老太太穿着素色旗袍,头发有一小部分发白?,仍旧精神矍铄,从脸上隐约能看?出一点和温菱相像的轮廓。
温菱走过去?,怯生生喊了声外婆。
何容一下把小姑娘搂在怀里,知道她面皮薄,笑不拢嘴:「小姑娘不好意?思了。」说完又像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好奇地看?着邵南泽,笑容和善。
温菱咬了咬唇:「他就是邵南泽。」
邵南泽把年货堆得满满当当的,又跟着温菱喊:「外婆。」
何容唇边的笑意?更深,目光如炬:「上次就是你送菱菱过来的吧?」 温菱点了点头,愣愣问?:「您怎么?知道的?」
「别以为我老了不中用,其实吶,我什么?都知道。」外婆捏了捏孙女的手,又宠爱地说,「一路上饿了吧,看?看?想吃点什么??」
桌子上摆了许多温菱爱吃的糕点,虽然她长大?了,但?在老太太的眼里,依然是那个小时候张开双臂要抱抱,奶声奶气的小娃娃。
老太太看?着旁边站着的邵南泽,又和善慈祥地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邵南泽面上淡淡的,保持着礼貌和距离,回话不多,都是恰到好处,说到一些?工作上难以理解的词时,还耐心解释。
看?着这进退有礼的气度,老太太是越看?越是喜欢,拍了拍温菱手背:「菱菱的眼光不错。」
温菱眼风转了转,抱着老太太胳膊,低声说:「他也就长得还行吧。」
「哪儿是还行?俊得不得了,比我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都要好看?点。」老太太笑着,「想当年我和你外公?私奔,不也是看?上了他那张脸?」
温菱睁大?了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讶然:「外婆……」
老太太继续补充:「不过也不能只挑长得好看?的,那些?个纨绔子弟,最是可?恶,少不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那可?是绝对不行。」
邵南泽靠过来,笑了笑:「外婆说得对。」说完,又促狭地在底下将?温菱的手指握得紧了紧。
「那其实他也……不是这样的。」
温菱目光飘向别处,说完都觉得耳朵一热。
老太太目光还落在温菱身上,悄悄问?:「他对你好不好?」
温菱低低地嗯一声,声音窝在嗓子里。
邵南泽微挑了下眉,克制地笑起来,眉眼都舒展开,偏偏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拿起茶杯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其间有好几个老朋友过来串门,看?见里头一对璧人,都纷纷艷羡地说:「你孙女又来看?你了?这是你孙女婿吧?长这么?俊,真是让人羡慕啊。」
何容在养老院里人缘颇好,一下子涌过来好些?看?她孙辈的,温菱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邵南泽恰好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纯色毛衣,又坐回去?,一只手搭在温菱身后的靠背上,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底下拉着她的手,宽慰似地捏了捏:「别怕,就当他们是来看?我的。」
温菱的侷促和不安才稍微缓和了。
随后何容被人拉着去?打?牌。过了会,空出来一个位置,邵南泽也被拉到牌桌上。
温菱不太会打?,坐在老太太边上,给她递瓜子和递水,偶尔出馊主意?。牌桌上的邵南泽微微拉了下眼尾,看?到绞尽脑汁的温律师,垂眸笑了笑。
很快轮到他,他看?了一圈手里的牌,迅速地拆了手里的好牌丢出去?。
这次就连不会打?牌的温菱都看?出能胡牌了。
外婆立刻将?牌推倒:「糊牌了。」
其他人掏出钱袋子,睨了眼旁边老输牌的人:「何容,连我这种不懂牌的人都能看?出来,你这孙女婿给餵牌不要餵得太明?显咯。」
老太太满脸不在乎,甚至还有点炫耀:「愿赌服输,你能行,也喊你孙女婿过来。」
那个被她说的人也不恼,笑着又开始洗牌,又看?向邵南泽:「那个孙女婿你可?别不自?在,我们开玩笑惯了,都是这么?说话。」
还有一个生怕把邵南泽给吓跑,急忙拉住人说:「孙女婿可?能不太懂我们这打?麻将?的规矩,没关系,我们再来一圈。」
邵南泽本?来心思就不在这儿,只是想让外婆开心,没想到其他人还真就乐意?配合他演戏。
温菱在一旁坐如针毡,过了一会把凳子挪到他边上,低声问?:「还适应吗?」
说话那会儿,邵南泽又输掉了好几圈,反而衬得外婆在牌桌上虎虎生风,打?得风生水起。他摇了摇头:「没事的。」
温菱又说:「要不我们先?走吧?」
他四处看?了看?,才说:「再陪外婆打?多几圈吧。」
好不容易把外婆哄完,两人相携着走出养老院,外头是郁郁葱葱的绿植,和帝都不同?,这里的冬天都能看?见青绿。
刚走出来,温菱忽然问?:「你是不是输了好多给外婆?」
邵南泽挑眉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从来都没见她那么?开心过。」
他低头,笑出声:「可?能我牌技太差了。」
地上还有掉落下来的树叶,堆积在一块儿,踩上去?沙沙作响。
这儿交通不便,人迹罕至。夕阳西下,洒下来金黄色的余光,把两个人的疏影轻轻笼在一块。<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