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默默垂下眸子?,站在旁边低声啜泣着。
原来他说的没事,便是买通村医,让徐耀祖的死,变成病死。
王武带来的郎中也瞧了徐耀祖,便得出是与那位郎中同样的结论。
安溪村内的郎中不多,仅仅两位,王武都打了招呼,至于去镇上请郎中,对于已?经不富裕的徐家来说,大概不会做。
事已?至此,王武被徐大根请了出去,甫一踏出门,屋内响起一道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徐氏的哑声的谩骂:「就?是你,我儿身体不好,你还让他日日陪着你胡闹!你是何居心,是不是就?想害死他......」
徐氏没了儿子?,对柳玉竹便再也不想忍了,对于她?来说,柳玉竹卖身契在她?手上,他就?是徐家的僕人,任人打骂的僕人。
而且柳玉竹原本买回来就?是给她?儿子?沖喜的,现在她?儿子?死了,便也怪罪到?柳玉竹身上了。
听见这声响,王武脚步停住。
徐大根见他站着没动,又听见屋里的动静,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是道:「见笑了。」
这似乎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
王武便继续往外走去,心情有些不是滋味,想到?昨夜躲在他怀里求助的柳玉竹,便越发不得劲了。
徐耀祖死得突然,有许多事情都要做,便没有那么?多时间伤心,柳玉竹先将徐耀祖全身进行?擦洗,为他栉发,修剪指甲......
柳玉竹望着嘴唇发紫,脸颊也泛着青紫色的徐耀祖。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触手的肌肤感觉僵冷,他从昨天晚上的惊慌到?现在却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很仔细为他做着清洗,像平常时候给他洗脸般,动作温柔。
昨晚上,如?果他不反击,死的便会是他。
所以他不后悔杀死了徐耀祖。
他黑眸清冷深邃,眼底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尽管脸颊上还残留着徐氏对他的殴打的痕迹,但是依旧平静又冷漠。
关于徐耀祖的记忆在脑海里回荡,初见时他的温和有礼曾经是他心底的光。
柳玉竹或许曾经将徐耀祖当作救他出深渊的人,但是这份感激,在徐家的磋磨下,也越来越少,在昨天徐耀祖不问缘由?想要杀死他的时候没了踪迹。
他这么?久不答应王武,心中始终都带着对徐耀祖的愧疚,这份愧疚现在也没有了。
他现在才知道,徐氏骂的对,自己其实就?是个白眼狼。
徐耀祖的灵牌做好了,就?摆放在他们里屋,灵堂也开始布置。
柳玉竹将徐耀祖的寿衣穿好,轻轻擦了擦他的脸,确定清理干净之后,才转身出了内室。
一整天,王武都在帮他们,首先徐耀祖的牌位就?是他帮忙弄出来的,还给了他一副上好的棺木,算是尽心尽力了,徐家人觉得王武的行?为无?异于雪中送炭,更是感激不尽。
王武被留饭了,柳玉竹将饭菜都做好端上来,随后却在徐氏怨恨的眼神下,没敢落座,重新?去了厨房。
对于徐耀祖的离世,其实徐家人都是有预料的,尽管依旧很悲伤,却也不至于悲痛欲绝。
王武默默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身旁是跟着他忙活了一整天的王小?柱,默默扒着碗里饭。
「若不是你,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忙的过来。」徐大根沉着语气,眼底都是感激。
「死者为大。」王武摆手,低头吃饭,脾气和性?格瞧着似乎十分有礼得体。
徐春花眼眶也是肿的,偷偷看一眼王武,李大宝拉了拉她?的袖子?,才重新?给他餵饭。
吃完饭后,几人回到?屋里,依旧有哽咽的声音传来,而柳玉竹还在厨房忙活,之后徐家的亲戚朋友来弔唁,他正在准备饭菜。
王武直接从背山的院墙翻了过去,轻手轻脚地落地,厨房避着主屋,柳玉竹正在低头煮着什么?东西。
他直接凑过去,从身后抱住柳玉竹。
柳玉竹起初身体一僵,在知道是谁后,便也没动了,任由?他抱着。
「又被打了?」王武低声说着,抓着他的肩膀,将人转了过来,面对着面,手指去碰了碰他的脸,语气有些不善。
柳玉竹抬眸看着他,眼眶一圈都是红的,扑扇了一下睫毛,淡淡说道:「没事,这几天弔唁的人来,她?不会再动手了。」
王武端详了一下他的脸,笑了一下,唇轻轻印在他眼皮上:「我不懂你。」
柳玉竹眯着眼,「什么??」
「你说你是真伤心,还是假逢迎呢?」王武捏着他有些伶仃的手腕,随手扣住他的掌心,继续压低声音说道:「若说是你真心,偏又冷静得过分,说你是假意,瞅瞅,眼皮都哭红了。」
柳玉竹穿得单薄,接触到?他温暖的体温,不由?直接靠近他怀里,主动说道:「自然是真伤心。」
王武便顺势搂住了他,将他冰冷的手指焐热,有些凶地警告道:「爷为你花了这么?多银子?,费了这么?多心思,就?算你是真的,在我面前也要装作是假的,懂吗?」
柳玉竹脸颊埋在他胸前的衣襟上,没有说话,神情颇为平静。
「胆子?越来越大了,在徐家也敢这么?抱着我,不怕我们两个的姦情被发现了?」王武自然知道这个不可能?,他武艺好,耳聪目明的,有脚步声或者呼吸声靠近,他都能?提前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