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不怎么想动,却也想着,若是?出去,还可能碰见王武,他可能在哪个勾栏院喝着花酒,也许正在和新的心肝儿玩得?正欢吧......
他心中唾弃这样的自己,却又无法排解心中的苦闷,他轻轻应了一声:「那便去吧。」
霄州到底不是?安溪村的贫瘠比得?上的,街上人来人往,贩夫走卒正在大声叫卖着,路上也多有女子出门,并无那么多的限制。
也有当街杂耍之人,亦有茶楼说书先生正在侃侃而谈。
望着一派松快自洽的场景,柳玉竹微微出神,那萦绕着自己心头的悲然情绪消散了不少?。
王小柱颇为热情激动,他笑着穿梭在各个小贩之间,和柳玉竹轻声介绍着:「那酥荷糕摊主,他在此处做了十年生意,甚是?美味,您先到茶楼这边等小的,我去排队买来。」
柳玉竹想说算了,却见他已经一熘烟跑了过去,便只?能无奈朝着那茶摊走去,见旁边坐着不少?人。
他选了一个人少?的桌子坐下?,便有茶小二过来招待。
只?见那说书人正在说道:「这二十年前的霄州可不是?这般光景,当时山贼横行,缺粮少?人,民不聊生,还得?是?咱这位王大人到任上才出现转机。要说这王大人,便不得?不提那王夫人......」
柳玉竹愣怔一下?,他猜到这位王大人,大概就?是?王武的爹爹,他最近听王全说得?最多的话便是?王大人是?大官,是?霄州的青天大老爷。
王武也是?虎父无犬子,年纪轻轻武艺高强之类的,他虽脸色和蔼,眼底却瞧不上他这乡野来的小寡夫。
柳玉竹心思敏感?,随着王武的消失,在那院子里?,如坐针毡,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有些恍然地思忖,自己是?不是?真?的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是?不是?就?该等在院里?,像那静谧绽放的牡丹,等着主人家的採撷,而不是?时刻想着离开,拈酸吃醋......
柳玉竹表情有些冷漠,神情陷入某种沼泽般的情绪中,不断下?坠,直到身体完全被掩埋,只?剩下?一双漆黑阴沉的眸子。
也许是?想得?太多,柳玉竹猛然间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原本仿佛溺水般窒息的呼吸,陡然一松。
他转头往声源处看去。
只?见从隔壁酒楼走出来一群穿着华冠丽服,气?宇轩昂的男人们。
甫一从酒楼出来,来往人群无不投以驻足目光。
其中簇拥在中间的男子,朗目疏眉,瞧着是?一等一的好样貌,不是?王武还能是?谁。
柳玉竹死死盯着他,双眼在无知无觉中便泛起了红,只?见王武脸上笑容可掬,神态潇洒荡然,和他这几日思他成疾的颓废模样大相迳庭。
王武似有所感?,正挂着笑听着旁边的好友说着什么,目光却悄然朝着某处茶摊看去,看见那白?净又熟悉的小脸。
「今日这酒还差些意思,不如......」
他面露惊讶,随即唇角勾出一抹真?切的笑,打?断旁边人说得?话,朝着柳玉竹的方向喊了一声:「心肝儿!」
原本正谈笑风生的众人都被这句话吸引了注意,转头一瞧,便看见那刚刚在酒局上表情难辨莫测的男人,朝着一处小茶摊快步走去。
刚刚那句心肝儿众人可听得?清楚。
便听见苏天智低声问道:「这又是?哪位心肝儿?有些面生啊?」
韩戏素也眯着眼瞧瞧,手中的扇子微微扇动着,一副风流浪子的做派:「唔,瞧着这脸蛋倒是?不错,只?是?比南风馆那位差了几分艷丽。」
「嘿,那小公子跑了。」有些笑着说道。
柳玉竹看见他走过来,想也没想便起身朝着外面跑去,只?是?还没走出几米,便见茶摊小二伸手拦住他,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这位公子茶钱还未给呢。」
柳玉竹眼看着王武走到他身后,脸颊涨得?通红,从荷包里?胡乱掏出碎银子,一股脑放在茶小二的手中。
茶小二又连忙说道:「太多了,太多了,用不着这么多。」
他说着便又往柳玉竹手中塞回一些银子,随后还要去找铜板。
便听见身后低沉又磁性的男人嗓音带着笑:「不用找了,回去看着茶摊吧。」
茶小二笑着应道,说了一句讨喜的话,便走了。
柳玉竹紧紧抿着唇,背对?着王武站得?笔直,那漂亮的眸子堆积出了泪光,仿佛琥珀琉璃珠子般清透漂亮,眼眶却不争气?地又红了。
「跑什么啊,心肝儿?」王武的声音就?在耳畔,伸手拉住柳玉竹落在大氅外面的手腕,轻轻拽了一下?。
柳玉竹还是?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抿嘴委屈又可怜的模样。
王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便直接绕到柳玉竹面前,见他垂着眸子,鸦色的睫毛轻颤,脸颊上晶莹的泪珠滚落。
「这是?怎么了?」王武脸上出现惊骇之色,他没管多少?人看着,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用手擦着他的眼泪。
「哭什么?受委屈了?」王武心下?一沉,将人抱进怀里?,捏了捏他的后颈,眼底闪过一丝冷芒,道:「跟爷说道说道,怎的就?委屈成这样了?」
柳玉竹被抱进怀里?的时候,眼泪流得?更凶了,涌出的热泪,止都止不住,他又生气?王武的不闻不问,伸手推他,力道却小得?可以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