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沉默后，禾安抿着苍白的嘴唇笑了笑。


    「我实力这么差，总得找个大腿傍身。」


    达西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竟从这幅稍显病态的容貌中捕捉到一丝脆弱。


    他的心蓦然一软。


    禾安嘆气，面带愧意道：「很抱歉骗了你。」


    乌云渐渐消散，他迎着光看来，神情带了抱歉。


    达西尔生平第一次觉得被他人冒犯情有可原，语气都放得柔和：「你有苦衷，我不怪你。」


    毕竟他也拿到了秩序之石，是获利者。灰公主在算计他的同时也给了他足够的利益。


    禾安的神情中带了感动，「你真是个好人。」


    微风吹过达西尔的发梢，他面上的细小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夺人心神的光彩，出色的五官俊美非常。


    看着禾安的脸，达西尔心思微动。


    虽说为得到秩序之石，暂时与魔国签下协议，但他可没打算真的与史蒂夫结婚。


    处理这件事的时候，便顺带把灰公主一併接走吧。


    论保护，他自觉强过史蒂夫百倍，人鱼族也远远不是魔国这种边陲小国可比。


    小灰胆大包天，也只有他这种实力才能将其庇护周全。


    如果得知即将获得人鱼国皇族的庇护，小灰会是什么神情？


    高兴、感激？还是激动？


    忍不住想像那个画面，达西尔眉眼温柔了些，嘴角也微微翘起。


    想到以后身边有一个这么有意思的小东西，他的心情大好。


    「你的胆子很大，如果你没有联繫上我，或者我没有理会你的请求前来魔国，你打算如何？」


    禾安嘆了口气，「那就自认倒霉，损失一个赚钱的机会。」


    「你倒是乐观。」


    达西尔抬眸，挺拔的身姿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有力，「要是我没来，你会心甘情愿给史蒂夫陪葬吗？」


    禾安的面上浮现嫌弃：「我干嘛要给他陪葬？谁会干出那种傻逼事儿？」


    听到这句话，达西尔的心情更好了。可紧接着，他听到了禾安的嘀咕。


    「反正我也不会死。」


    达西尔轻笑：「但却没有我在时获益多。」


    他稍稍侧脸，恰到好处地将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现在禾安面前，言语间带了丝邀功的意味。


    禾安点了点头，「那倒是。」


    「你要是不在，我就只能把魔国人扔在人鱼国门口，这二十四亿是绝对赚不到的。」


    「？」


    达西尔面色一僵，随即意识到传送时，传送罗盘好像……确实没有藉助他的指引。


    难道说小灰的传送罗盘本就存了人鱼国的定位？


    他沉思片刻，话说出来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证明自己的用处，「如果没有我，罪奴契无法快速转移，就算你将他们转移至人鱼国，魔神仍旧能够汲取祭品的力量。」


    禾安耸肩，「是啊，要是没有你，我就只能撕毁所有罪奴契。那些祭品相当于全白送你们人鱼国了，我根本赚不到钱。」


    ——甚至他们的来路都无从查起，人鱼国白捡天大的便宜。


    说完，他还颇感庆幸地拍了拍达西尔的肩膀，「幸亏有你在。」


    达西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第20章 突发情况


    气氛诡异地沉默下来。


    达西尔的目光既微妙又危险，从见面以来一直维持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生人勿近。


    他的眸底漫上一丝带有冷意的笑：「这么说，小灰早就把我一併算计在其中？」


    禾安稍作停顿，「……」


    他没傻到去得罪一位有钱有权的人鱼公主，但显然，达西尔比史蒂夫聪明得多，花言巧语无法轻易应对，倒不如将一切挑明。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


    「是的，抱歉。但我还是要说声谢谢，刚才要不是你拦着，我恐怕早就殒命于秩序之石。」


    听他这么说，达西尔神色稍缓，但心底仍旧有些烦闷：「你惯会油嘴滑舌。」


    这一招他看小灰对史蒂夫用了无数次。


    禾安倒也坦然，没有做过多的狡辩：「是，可从心底来说，我对你们两人的态度大不相同。」


    达西尔心中藏着不快，可即便知道禾安嘴上功夫漂亮，听到他这么说时，还是不免抬头望去，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


    禾安嘆了口气：「你是我见过最卓越的人，财力雄厚、品德高尚。我承认我的卑劣，我因为穷困而对你动了心思。现在我赚到了钱，可心却变得愈发煎熬。」


    他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艰难开口道：「达西尔，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日后我无颜再面对你。」


    「？」


    没有预料到灰公主的决定，达西尔一顿，神情中竟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问道：「什么意思，你要走？」


    禾安自嘲一笑：「我没什么本事，你愿意和一个骗子交朋友？」


    达西尔没见过这样的小灰，先前的他自信、游刃有余。


    危机分明已经迎刃而解，钱也赚到了手，可对方却在他面前露出这样真实又卑微的姿态。


    他心中愈发不是滋味，但这丝不舒服中又带着快意和期待。


    面对史蒂夫时，灰公主满嘴胡话，一副进攻姿态。而在面对自己时，却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