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藤、哦不现在应该叫作金藤,眼下正缩回巴掌大?小,它藤蔓仿佛无意地擦过禾安脖间的伤口?,而后闪回他的袖中,消失不见。
禾安好似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脖间的刺痛感在减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的指尖已经摸不到湿润。
他面上一愣,小黑还有治癒之效?
藤蔓来得?快去得?快,禾安都没找到机会道谢。他看着自己的袖口?,难得?走起神来。
小黑的声音突然在他脑中响起:「有事叫我。」
禾安一怔,下意识点头。
沉默片刻后,他道:「多?谢。」
*
翌日大?早,禾安再次被带回大?堂。
宾客早已散场,除管家外,堂内如今只剩下杰克和他的四个儿子。
熬了整整一晚,禾安的气色算不上好,他轻咳几声,站在队伍的最末尾。
「都坐吧。」
杰克坐在长桌的首端,他的视线扫过每一位儿子,最后定在禾安的脸上,「乔治,你也?坐。」
虽是?白日,但宽阔的大?殿内没有多?少阳光,墙侧的蜡烛整齐地燃烧着,就连「噼啪」声都相?得?益彰。
面对父亲,即便是?雷伽都不敢造次,他生?生?压下起床气,顺从地坐在第二?把椅子上。
禾安本想和弗内斯拉开距离,动作特意慢了一步,不想这小子好像早有准备,他直挺挺地站在椅子旁,挡住禾安想要让过去的动作,一脸假笑地拉开了椅子:「哥哥,请坐。」
禾安看得?一脸恶寒,是?他低估了弗内斯脸皮的厚度。
幸运的是?,杰克适时开口?,他指了指长桌的另一侧:「乔治,你坐这边。」
「是?的家主。」禾安快速应道,脚底抹油地熘向另一边。
比起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的两位少爷,兰顿看上去顺眼多?了。至少在家主面前?,他不会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
禾安拉出凳子,一屁股坐在兰顿的对面,乖巧地朝杰克点了点头。
见他这幅模样,雷伽立刻拧起了眉,就连兰顿都多?看了他几眼。
「小弗,你的伤怎么?样了。」老家主杰克的语气中带着关心。
不同于昨晚在地牢内的乖戾,弗内斯现下倒是?人模人样,低垂着头,一副顺从的模样,大?有和禾安一拼乖巧的架势。
「好多?了,家主,请您不要怪罪乔治哥哥。」
他的声音中带着丝病态,听起来颇有几分可怜。
如果禾安昨晚没有险些被这人杀了的话。
雷伽只当弗内斯是?在求情,跟着开口?道:「是?啊父亲,昨晚的事儿我去调查了一下,乔治也?不是?故意要伤弗内斯,那把刀应该是?凑巧掉出来。」
禾安:「……」
情求得?很好,以后别求了。
果然,在雷伽的话落下后,家主的杰克眉头微皱,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内容,大?殿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禾安朝弗内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的动作没变,除了说话时会抬起脸外,此外的时间一直低垂着头,视线定在光秃秃的盘子中心。
——像极了那种在外受尽委屈,历劫归来但仍旧小心翼翼惹人怜爱的真少爷。
眼看气氛在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禾安斟酌后开口?:「家主,昨天?的事责任全在我,我愿意让出房间让弗内斯居住。只要能获得?饶恕,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幸亏他机灵,在说完这句话后,杰克的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
兰顿看他一眼,也?跟着道:「家主,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大?家都是?兄弟,弗内斯大?度,愿意原谅乔治,不妨就给乔治个机会。」
「好!很好!」杰克突然大?笑了一声,面色染上红晕,眸底尽是?欣慰:「没想到你们之间这么?团结,白害我担心了一整晚!」
「不过这次乔治这次错得?离谱,罚是?肯定要罚的!」杰克重重咳了几声,接着道:「从即日起,只保留乔治的少爷身份,革除一切实权,直到下一位家主继任为止。」
言毕,长桌旁的四位少爷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这惩罚对于禾安来说不算重,毕竟在他的预想中,是?连少爷身份一起剥夺,成为一个任劳任怨、再无人权可享受的男僕。
可这惩罚听在别人耳中却?是?不同的效果,雷伽的面上带了分错愕,惊呼一声:「父亲?!」
桌末尾的弗内斯抬头看了眼禾安,眼中闪过丝意料之外,似乎诧异于禾安的淡然。
就连兰顿都敛紧了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刀叉。
失去一切实权代表着什么??代表失去了竞选家主的资格。
历来的家主评选不仅要看预选人名下产业的规模,更要看其产业的盈利、创新和可持续性。一旦被剥夺实权,也?就意味着收回其名下一切产业,乔治再无翻身的可能。
偏这人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东张西望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兰顿头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难道自己这位弟弟真的对家主之位没有半分觊觎,昨晚之事也?是?被人栽赃?
虽然几人反应各异,但家主的话没人敢反驳,雷伽拧着眉盯了禾安许久,除了平静外没看出别的表情。
乔治怎么?想的?难不成就这么?接受?
这人到底长没长脑子,虽然父亲说实权暂扣到下一位家主继任,但实际如何?还是?两说。万一上去个不对付的当家主,说要永久扣除他名下资产,那乔治就是?生?活在查理家族的废物?一个,什么?都没有,再也?掀不起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