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笑得到重视,又开心起来:「行,那我在家里等你。」
此时七月下旬,刚立秋没过几天,地里野草茂盛得很。特别是一种乡下叫「沙沙蔓」的草,从茎到叶都带着小刺,稍不留意就能拉出条血口。
但兔子很爱吃,从前姜冬月在鸡窝旁边养过,每天打零工回来就去地里割沙沙蔓,还学会了晒干草,能一直供兔子吃到冬天。
等平安生下儿子,她就再买几只小兔回家养,养大了拉到青银县的牛羊市卖钱。
姜冬月边走边盘算,很快到了自家菜地,发现茄子苗窜高不少,紫色的枝叶间开出了零星几朵小白花,俏生生的。
黄瓜则显出了枯黄颓败的架势,在豆角旁边丧眉耷眼的,确实该拉秧了。
姜冬月先把还挂在枝头的那些手指长的小黄瓜全摘下来,再把搭架子的竹竿和树枝拔掉,整齐拢在地头。
最后挥起镰刀,把黄瓜秧连根削断,任它们躺在原地。等种新菜的时候再翻垦,这些秧苗就能添点儿养分。
拉好黄瓜秧,姜冬月又照例除了草,摘下长成的豆角,看看没什么遗漏的,便收拾好提篮往回走。
闺女还在家等着,姜冬月的脚步难免比来时快些,走过桥头却忽然被人叫住。
「冬月,冬月!老黑兄弟在家吗?快叫他来窜个忙!」
喊话的是赵大花兄弟赵成才,他跑得满头大汗,神色也有些紧张,「陈爱军他丈人在爱党家里打起来了,有点儿拉不住!」
姜冬月听得一头雾水:「爱军他媳妇是我们魏村的啊,怎么能跑咱村儿支书家里打架?」
真动手也得上陈爱军家里打女婿吧……
赵成才梗住了:「这、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我得赶紧再叫俩人。你回家见着老黑了也叫他快来啊,他个高脸黑,镇得住场面。」
姜冬月:「……行,我这就往家去。」
第16章 育红班
乡下地头不讲究耍官腔,很多人到老都分不清镇长县长谁是谁,但大伙儿对村支书绝对是非常熟悉的。
因为每逢浇地、种地、交公粮、过庙会等,就需要支书四处跑动协调,鞋底子都能磨薄两层。平常谁家遇到困难或有什么纠纷,也是找支书调解。
陈爱党在石桥里当了好几年支书,名声一直不错,怎么今天叫兄弟的老丈人打上自己家了?听赵成才那意思,陈家人还有点儿底气不足的样子。
真是奇了怪……
姜冬月想不出原因,远远看到还有其他乡亲往陈爱党家的方向跑,乱闹闹的,赶忙绕了两条巷子朝家走。
她这会儿挺着个大肚子,可不敢凑打架的热闹。
没走几步,迎头碰见唐墨和王满仓,脚步匆匆地往街上奔。
「老黑,满仓大哥,你们俩干啥去啊?」姜冬月问。
唐墨一头板寸湿漉漉的,明显是刚下工洗了把脸,就让王满仓给叫走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皱着两道浓眉,说道:「上爱党家窜忙去,不能叫人在自己村儿里把支书给打了!」
姜冬月板起脸:「打什么打?你少在外头胡闹。」
「咳咳,打不起来,冬月你尽管放心。」王满仓挤挤眼,「我正跟老黑说呢,陈爱军在外头勾搭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人爹娘找上门了,说是好像怀孕四五个月了?完了陈爱军他亲丈人也来了,两边一碰头,爱党也不好办,想着多找几个人壮壮声势。」
唐墨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陈爱军?不能吧?他都俩闺女了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吶。」王满仓压低声音,「要不是陈爱军这事儿干得不地道,爱党那厉害脾气,能叫兄弟的大舅子指着鼻子骂?早抄傢伙了!」
唐墨瞪大眼睛:「嘿,真是看不出来啊!」
「原来是这事儿……」
姜冬月也很惊讶,她这几天光碟算着怎么挣点儿钱了,还真没想起来这茬,难怪先前赵成才吞吞吐吐的。
抬头一看唐墨,那脸也不黑了,眉也不皱了,两个鼻孔都透着股暗戳戳看热闹的劲儿,姜冬月赶紧叮嘱道:「老黑,满仓大哥说的对,你到了可别充能耍横,随大流行动吧。」
唐墨浑不在意地道:「支书还在前头压阵呢,我耍什么横啊?要打也捡着陈爱军一个人打,叫他偷腥犯错误。」
王满仓也说:「冬月你放心吧,咱村有头有脸的都过去了,肯定不能动手。我和老黑拐个弯儿再把刘建设叫上,他鬼精鬼精的,肚里有主意。」
「行,那你俩慢着点儿。」
目送唐墨拉着王满仓匆匆走了,姜冬月忍不住嘆气。
从前她日子过得难,也没闲工夫上别人家里,光知道儿子半岁时陈爱军离婚再娶了,没想到这么早就闹起来了。
唉,真是造孽啊。
姜冬月拎着提篮回到家,进门就见唐笑笑嘟着个嘴:「妈,我的西红柿飞走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麸子瓮里还有最后一个西红柿,但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因为人小胳膊短,担心藏到底下了够不着,又去厨房拿了火钩子去里面来回扒拉。
结果小脸蛋叫麸子荡得灰扑扑的,还是没找到。
唐笑笑很低落:「妈,你再帮我找找吧。」
姜冬月心知肚明,那个西红柿是唐墨昨天晚上回来口渴,顺手从瓮里摸出来给吃了。她本想今天去地里摘两个,偏偏西红柿也快拉秧了,长得慢,都是小青瓜蛋,最后就没摘。<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