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月把炸焦的姜片和葱叶跳出来, 又?搅动几分钟, 发现有几块肉丁边缘开始发黑, 便将铁锅端到煤炉旁边,盖上炉盖儿, 然后用笊篱将猪油渣捞起?来, 沥干净油之后倒进一大一小两个碗里。
大碗里的留着?剁馅儿包饺子,小碗里的撒上一点盐端给唐笑笑和唐笑安吃。
刚出锅的猪油渣又?香又?脆, 「咔嚓」咬下去,油而?不腻,迸出满口鲜香,把俩孩子吃得一脸满足。
特别是?唐笑安, 伸着?小手指将碗底都抹了两遍:「真好吃。」 姜冬月拿毛巾给他擦擦手,说道:「笑安, 你先跟姐姐玩会儿,中午有更好吃的。」
「妈,是?不是?炖猪肉?」唐笑笑双眼亮晶晶的,看姜冬月摇头,又?猜了炒猪肉、猪肉炖粉条和炖鱼,结果一个也?没猜中,索性拉着?唐笑安去堂屋教数数儿,然后每隔十来分钟指挥他往南棚子跑一趟,看看妈妈在干啥。
唐笑安非常喜欢这?个游戏,一会儿跟着?姐姐念「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一会儿跑到姜冬月身边讨一根烤焦的粉条,回屋里和姐姐分着?吃,高兴得咯咯直笑。 趁孩子们玩闹的功夫,姜冬月把瘦肉切成片,铁锅里晾凉的猪油倒进小罈子,然后直接就着?锅里的底油,用酱油醋和花椒大料炖肉。
至于唐墨提前宰杀干净的六条鲤鱼,则头尾相对地平铺到蒸馒头用的大锅里,再倒一桶水、撒各种调料,最后盖上蒸笼慢慢烧火。
身为北方人,姜冬月做鱼只会一招:小火慢炖。连续炖七、八个小时,鱼肉绵软入味,鱼刺也?酥烂如泥,吃起?来味道极好,而?且不怕扎刺。
往年她?都在煤炉上炖鱼,等提前换好的三块新蜂窝煤烧透,鱼也?恰到火候。但今年唐墨心疼地头的棒秸,前阵子去菜地挖白菜,特意往家里拉了两排车,垛在柴火堆上。
姜冬月嫌棒秸占地方,又?不如树枝耐烧,便趁着?过年蒸馒头、蒸窝头,可?着?劲儿往灶膛里填。
今天把鱼炖好,那?堆棒秸就该烧完了,正好归置一下杂物?堆。
这?边烧着?火,那?边猪肉也?染上了浓郁的酱色,用筷子一夹就断。姜冬月尝了咸淡合适,给闺女儿子盛出小半碗肉,让他们就馒头吃,接着?用笊篱捞出水桶里浸泡了一晚上的鱼鳞,挪到盆里撒了一点盐和面粉再次清洗。
唐笑笑哒哒哒地跑过来:「妈,你为什么?洗鱼鳞呀?鱼鳞能?吃吗?」
姜冬月:「鱼鳞不能?吃,但是?鱼鳞冻能?吃,今天做成了让你们尝尝稀罕菜。」
唐笑安悄悄伸手在水里沾了沾,很快吐着?舌头,含糊不清地道:「臭臭,哕~」
姜冬月赶紧给儿子倒水漱口,趁机数落道:「没做好的东西不能?吃,吃了不长个儿!」
做好了恐怕也?不好吃啊……唐笑笑看着?一片片鱼鳞,决定中午等弟弟试过了再吃,嘿嘿~
……
姜冬月带着?孩子在家中忙个不停,唐墨也?没闲着?,半天功夫和赵成功结伴跑了三十几户人家,鼓动对方选举时投个支持票。
这?些人全是?赵成功的本家亲戚和关?系亲近的熟人,自然满口答应,还有好事的主动兵分两路,去找自己的兄弟朋友拉票。
唐墨兴奋地面色微红:「成功哥,你在咱村威信这?么?高,选举稳了啊!」
赵成功其实心里也?很得意,但他习惯少说多做,又?怕最后垮台丢脸,狠狠吸了口烟按捺住,说道:「还差得远,得多找人才行,老?陈他们家……」
正要编排几句,陈爱党骑着?自行车从对面巷子出来,热情地沖他们招手:「成功!老?黑!你俩干啥去呀?下午摸牌吗?」
嘿,咋走个路这?么?寸……唐墨登时心里发虚,赵成功却?不慌不忙地开口:「过年闲得瞎转悠呗,你家摸啥牌?几个人啊?」
陈爱党:「没有外人,摸啥牌都行,我正要回家下厨呢。」
赵成功:「那?感情好,改天咱哥俩也?整顿酒喝。」
两人和和气气地拉了会儿家常,直把唐墨听得浑身刺挠,中午回到家里忍不住对姜冬月说小话:「怪不得爱党能?当支书,成功也?敢拉人投票,真应了那?句老?话,『公鸡头上那?块肉,大小是?个官儿』,咱们老?百姓修炼十年八载也?没有那?脸皮,啧啧啧。」
姜冬月笑道:「人家当官的成天在街里管事,当然得糊弄场面。要都像你一样实心眼儿,干不了两天就把自己家底掏空了。」
「切~我就是?吃亏在亲戚太少,干啥没个好兄弟帮扶,不然早自己上台挑大樑了。」唐墨边说边找东西吃,忽然看到案板上倒扣着?一盆浅褐色的东西,像豆腐似的软嫩,手一戳却?咣咣晃动。
唐墨:「这?是?什么??你买皮冻了?」
「是?鱼鳞冻,等会儿切了凉拌吃。」姜冬月说着?,随手往灶膛里添几根棒秸,转身的功夫发现唐墨已经掰下来一块塞进嘴里,看表情吃得还挺香。
姜冬月:「……」
「这?么?大人了,叫孩子看见不得笑话你?真是?的。」姜冬月用力把唐墨按到小板凳上让他烧火,自个儿将鱼鳞冻切成小方块,撒上芫荽和香油醋,调了满满两大盘,招呼一双儿女过来吃饭。<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