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红也挺高兴:「咱姥爷还在的时候,经常夸我胆子大,会卖东西,以后早晚能成富户。可惜你姐夫脾气太温吞,不然怀静静那年我就该进城做买卖了。」
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中途零卖了四只小兔,等?日头挂到正南方,便推着三轮车去?吃刀削面。
因为上午赚了钱,姜冬月坚持要两大碗面,并各加了一个鸡蛋和一块豆腐。
吃完饭重新回到老地方,街口摊贩已走了大半,也没什么人来问价,那卖鸭老哥便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家?去?。
「牛市和羊市后晌都冷清,明天再赶早吧。」
姜冬月沿街转了转,又找卖冰棍的打听,发现确实?如此,跟姜秋红一合计,索性直接收摊儿去?那家?快倒闭的服装厂。
到地方一看,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手里俱是大包小包,甚至还有人挑了根扁担。
姜冬月把三轮车停到树荫下:「姐姐,你先进去?逛逛,我在外面看东西,你买完了我再买。」
「行,我脚步稀点儿。」
姜秋红斗志昂扬地迈进服装厂大门,没多会儿就拎着一塑胶袋布头匆匆出来,低声骂道:「百样?布没一样?便宜,全是挂羊头卖狗肉,我看十个人里面至少九个都是託儿,就那堆论斤卖的碎布头还实?惠些。」
原来这么早就有故意吆喝倒闭揽客的……姜冬月暗自感?慨,进去?后留心观察,发现的确和清仓大甩货不沾边,陈旧布匹甚至混在新货里面抬身价,竟也卖出许多。
她问清价格,仔细挑拣了五斤布头,然后从成堆凌乱布料中选出几块不够规整的墨绿色薄绒布,分姜秋红一块六尺长的,「裁开能做褥子里,冬天铺床上暖和。」
剩下的她准备给笑笑和笑安做棉裤衬里,再给林巧英缝一床被子,多絮些新棉花暖和。
姜秋红痛快收下,又问姜冬月要不要把小兔继续养起来。「一个月生一窝,明年你就成养殖大户了,比板厂打零工强。」
姜冬月摇摇头:「不养了,秋天草肥,兔子也跟着长膘,能卖上价。过?阵子天一凉,举着镰刀都不知道去?哪儿割草,还得花钱给它们?买青饲料。」
说着跨上三轮车,「快坐吧,回去?领你走另一条小路,香蒿大片大片的到处都是。」
「太好了,静静又焖黄豆又焖萝蔔,高家?屯那点香蒿早叫我割完了。」
高成静今年在洪金市学有所成,回家?后闹着开杂酱铺,否则就要独自推个独轮车走街串巷卖咸菜。
那活儿都是老头干的,年轻姑娘铁定?遭人笑话,但姜秋红拗不过?闺女,只好配合着整些瓶瓶罐罐、香草木叶,心里也盼着高成静干出点名堂,将来说亲能往高处结。
沿着小路走到距离平金河约莫六七里的地方,果?然有成片香蒿,远远就能闻到那股独特的味道。
姜秋红喜出望外,转天就和高成静作伴来割,姜冬月则去?镇上修车铺订了一批细铁丝笼,完工后把小兔们?挨个装进去?,蹬三轮车到洪金市卖。
她养的小兔可爱健壮,加上买兔子赠送一把干净的杏茵菜和几片沙沙蔓叶子,所以卖得很不错。
赶在天黑之?前,姜冬月折价处理掉最后几只,心满意足地往回返。她养这批兔子前后统共赚了一千出头,等?唐墨过?阵子结清帐,就能去?青银县批发衣裳,慢慢准备店铺开张了。
但自家?店铺取什么名字好呢?红火火?笑哈哈?这俩名字她从前用过?了,现如今走大运重来,合该取个与众不同的新名字才是……
姜冬月想着店铺的事儿,心情越发松快,正在第四道河浇地的唐墨却?皱紧两道浓眉,脸色黑漆漆难看。
「妈,你老盯着我丈母娘干啥?」唐墨脱掉胶皮鞋,赤着脚坐在桥头守着自家?地埝,「她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也不跟你打照面,到底碍着你啥了?」
亲儿子这样?冥顽不灵,马秀兰眼睛都气红了:「你咋不知道好歹呀老黑?你是当家?男人,不是上门女婿,丈母娘一天天赖在姑爷家?,咱村哪个乡亲见了都得看笑话!」
「听妈妈一句劝,浇完麦子麻熘把姓林的送回魏村。姜冬月一个人就能生出八百心眼,再捎上她妈,早晚把你搓圆捏扁,你可长点儿心吧。」
唐墨哭笑不得地道:「妈,要不我现在就把笑笑姥姥送走,你住家?里帮我看孩子?」 「我……你送走老婆子我立马就去?!」马秀兰气虚了那么短短一瞬,立刻像吹气河蟆似的鼓胀,「妈为啥不能给你看孩子?还不是全怪姜冬月!一天天防婆婆比防贼还厉害,生怕我这当妈的踏进儿子家?门半步。」
马秀兰越说越委屈,「老黑呀,你是妈的亲儿子,笑安是妈的亲孙子,妈都这把年纪了,满心满眼都盼着你们?日子红火!可是冬月拦着我见孙子,连小娥跟她提了一嘴我想去?新房转转,她把人小娥好一通骂,你说这叫啥事儿呀?咱村几十年都找不出来这么横的媳妇!」
见唐墨盯着河水不吭声,马秀兰以为他被自己说动,调门愈发拔高,口沫横飞地把姜冬月从头数落到脚,连带林巧英也成了教唆闺女拿捏女婿的恶毒丈母娘。
「老黑,父母待儿万年长,儿待父母扁担长,妈干啥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记在心里,改天把姜冬月她妈送回去?,家?里大小事也得做主,甭叫乡亲们?笑话。」还不顾亲兄弟死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