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卖相同样不错,汤色浓白,飘着金黄的?鸡蛋碎和翠绿的?葱花,比外面卖的?也不差。
「嘿,冬月你啥时候学?会新手艺啦?」唐墨就着花卷将剩下的?汤喝掉,很快又舀一碗,「秋冬萝蔔赛人参,我看这个放饭馆里?面,能卖一块钱一碗。」
姜冬月笑道:「不行?不行?,我的?汤实惠,起码卖一块五。」
这做法是她从刘香惠那里?学?来的?,今天刚试手。在锅里?煎个鸡蛋饼,煎到焦香的?程度了倒一壶开水,那汤就会像变戏法似的?变白变稠,放萝蔔、豆腐、白菜等都合适。 最后撒点盐和胡椒粉,再添几片葱花或枸杞,立刻能出锅,乍看甚至比骨头汤更有滋味儿。
「好喝,改天能煮饺子。」唐墨吃着新鲜,将锅里?的?汤全包圆了,连根萝蔔丝都没剩下。
姜冬月打发儿子去写作业,趁拾掇碗筷的?空隙问唐墨花了多少钱,「实话实说,我不知道唐贵还能不知道你吗?」
「……」
唐墨顿了顿,诚实地伸出手,「五百三十,主要拍片子花的?多。」
姜冬月:「知道了,晚上再给?你添五百,整钱留着,零钱回头你买些肉骨头、鸡蛋什?么?的?,给?小?贵子家里?送过去。」
自从有次买木头钱不够,她就给?唐墨配了个随身钱包,里?面装着一千块钱,足够应付日常开销和突发情况。
现在马秀兰摔了,甭管伤重伤轻,唐墨这做儿子的?都得买点儿东西。她和笑笑、笑安当然就不去了,一来没那份感?情,二来凡事有因?有果,她妈从病到死都没见婆家人冒泡,她也犯不着再维持面子。
想想又叮嘱道,「你掌握着花,别一下子买太多。」
自家媳妇这样细緻体贴,唐墨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买多了我妈也吃不多。」
都肥唐贵一家四口?了,不值当。
* * *
马秀兰确实伤得不重。
然而从卫生?所回来,她就躺床上没动弹过,晚饭都是由刘小?娥餵的?。
「明知道我右胳膊摔断了,拿不动筷子,煮面条干啥?想饿死我图清静吗!」
唐贵无奈道:「妈,你胳膊没断。人家医生?都说了,是骨裂,一点点小?裂缝。」
要不是他妈坚持,上夹板就行?了,根本不用打石膏。
「小?贵子!」马秀兰噙着两泡热泪控诉,「你是不是妈的?亲儿子?我生?你养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那年?你发烧……」
倒不能全怪马秀兰矫情。她受伤并不重,奈何崴的?是左脚,骨裂的?是右胳膊,整一个左残右缺,想拄拐杖都不知道该往哪边拄。
好端端的?突然变成残废,一时间?竟比村西瘸腿的?陈老头还不如,自然满肚子委屈。
眼看马秀兰开始翻旧帐,摆明了大干一场的?架势,刘小?娥咬咬牙,打断道:「行?了,不就吃个饭嘛,别吵吵了,我来餵。」
餵饭餵饭,早晚噎死你个吃白饭的?。 「这还差不多。」马秀兰收了泪暗自得意,还想再数落刘小?娥,忽然听到院里?有人喊她,是附近的?几个邻居来了,只?得把话咽回肚里?,张嘴吃了口?面条。
乡下人情味儿厚,即便马秀兰在石桥村人缘平平,四邻八家也都来看望,区别在于关系好的?拎点东西,关系差的?空手坐坐,说些宽心?话。
这下子可轮到了刘小?娥的?主场,她一边热情打招呼一边指挥唐贵搬板凳,手上动作不停,挑几根豆芽递到马秀兰嘴边:「妈,吃口?绿豆芽,又败火又养身体。」
马秀兰心?说你装个鬼呀,刚才还拉着张驴脸呢,然而刚开口?一团豆芽就塞进来了,不等她嚼碎,又是一筷子面条。
「妈,多吃点儿面,长寿。」
马秀兰:「唔??」
邻居们?都是有眼色的?,当即七嘴八舌夸起来,有的?夸刘小?娥孝顺,有的?夸马秀兰好福气,有的?夸唐贵能干,想找他落户口?,场面一片和谐。
唯有马秀兰鼓着腮帮子,用力咀嚼一筷接一筷的?面条豆芽,生?怕自己被黑心?儿媳妇噎死。
偷鸡不成蚀把米,马秀兰夜里?睡觉都觉得憋闷,等第二天唐霞领外孙过来,立刻沖亲闺女诉苦,噼里?啪啦将刘小?娥一顿臭骂。
唐霞惯来会拱火,跟着诉了通坏话,末了拉着亲妈的?左手眼泪汪汪:「妈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就孝顺你一天,绝对不能让二哥二嫂欺强你。」
马秀兰感?动得不行?:「到底是亲闺女跟妈亲。小?霞你也甭担心?,姜是老的?辣,随她扑棱蛾子咋样扎翅膀,翻不起浪。」
母女俩越聊越投契,口?沫横飞间?不知想了多少主意,直到十一点钟唐贵进厨房做饭,才发现刘小?娥没去赶集,而是去古家屯了。
唐霞撇撇嘴:「伤筋动骨一百天,咱妈现在最难受的?时候,二嫂咋能回娘家躲清闲呢?真?是没法儿说,唉。」
唐贵:「这不是有你嘛,你在家伺候咱妈几天,啥时候建军来接你你再回去,省得他老跟你置气。」
「……」唐霞登时梗住了,顺了顺胸口?才道,「那是自然,都怪木轩淘气,不然我昨天晚上就来了。」
话说的?漂亮,然而中午餵饭时,唐霞不是汤洒了就是米漏了,半顿饭没吃完就报销了一条褥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