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以卫为基本训练及轮班单位,只要卫的建制没有打散,其日常工作就会正常运行。刘愈需要做的,是暂时任命各级代管事的职责,在新的任命安排好之前,御林军的日常管理不能停辍。而文班和周营等人会被押送到兵部衙门接受审判,而参与叛乱的御林军侍卫最轻也会被解职为民。
御林军一天之间空出很多职位,着实令刘愈头疼。本来最好的办法是提拔下级官吏来填补,但这又不符合老皇帝让他发展自己人的意图。刘愈想了想自己身边能安插进御林军的人选,除了瞿竹,实在没别人。胡轩算是个文弱书生,而刘五文武都不行。齐方和张无诸都有自己的差事,调过来不合规矩。
处理御林军的问题就让刘愈忙到下午,实在没头绪,刘愈安排一切事暂时由右统领杨烈来负责。他自己则早早散工回家。
今日的殿前将军府有些不同,一来是门上的匾额换了,换成“前锋将军府”,这代表着刘愈的新官阶。平日里门口只有几个侍卫走动,今天不知为何也来了不少求见者。负责接待的是蔡迎奴,其实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来人一律不许登堂入室,都是一些官吏家中的管家或是执事,带着礼物过来,连同拜帖或是请柬放下就走,光送来的礼物就快堆满正厅的厅堂。刘愈随便打开其中一件锦盒,里面是块纯白玉佛型玉佩,不太大,但少说也值个几百两银子。
“夫君。今日归家后便有人来送礼。拦都拦不住。有的直接放在门口就走。”徐轩筑显得有些无措,身为朝臣收礼本就是一件忌讳的事,虽无明令禁止,但牵扯到受贿问题。
刘愈又打开了几件礼物,礼品都不轻。
“来客送礼都做了记录,是否应该照礼单给送回去?”徐轩筑问道。
刘愈记起老皇帝让他跟朝臣多熟络的嘱托,心说这应该是个好机会,微微一笑道:“先记录好留下。回头再说。”
徐轩筑点头,将一沓请柬递给刘愈,刘愈打开都是这几日城中官绅举行宴会的请柬。城外的旱情未解百姓遭苦,城内官绅的歌舞升平却无疲无休。来送礼的都是达官显贵,一者是跟刘愈这个新贵攀关系,二者是想通过刘愈来为世家子弟在御林军中谋差事,其中不少还是长安六防司的现任军差,得陇望蜀希望能一步登高跃龙门之辈。
徐轩筑又问道:“这些个宴请,夫君准备赴哪一家?”
刘愈苦笑道:“为夫分身乏术,哪里能参加这么多宴会。不如这样。过几日在咱府上举行一场宴席,把这些来送礼的都请过来。礼品也都送回去。不能直接退,那样太失礼。就按其价值,大致相当的给调换一下,礼尚往来,送白玉的就回他块玛瑙,总之这礼物我们不能留。”
本来徐轩筑还担心刘愈禁不住诱惑会收下礼品,现在这当口收礼会招人话柄,闻刘愈的主意欣慰一笑道:“那妾身这就去找隋家妹妹来,她对这些精贵之物精通,有她在定会安置的妥当。”
现在徐轩筑一有不懂的就去找隋妤,而隋妤也每次随叫随到,姐妹也算情深。刘愈正要去找韩家姐妹,便听到吕楚儿匆忙进来通传,说是姑爷的朋友李将军来求见。刘愈琢磨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个“李将军”是刚晋升为偏将的李糜。
“刘兄,恭喜立下大功,升官发财,可喜可贺!”李糜老远便向刘愈笑着拱手行礼。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抬着礼物。
刘愈将李糜请进正厅,让吕楚儿将礼物搬下去一些,好不容易腾出张椅子给李糜坐。
“刘兄不必如此麻烦,其实在下前来,是想让刘兄……通融通融。你看这御林军提拔的名额,能否多给玉南门防司一些?”
原来李糜也是来请托送礼的。他与别的来送礼的不同,是将玉南门防司中对御林军差事有期冀的人的礼品集合起来一起送,在说合一番打人情牌。
御林军的规矩,若有空缺是从城内六防司衙门择优录取,要通过考核。本来这些事刘愈身为总统领会交给下面的人来做,但若总统领有吩咐,考官自然会偏袒,或者有的可以免试录取。
黑幕!这些都是**裸的黑幕!刘愈不禁暗叹。
“这个……”刘愈面色现出难色道,“恐怕我没法插手。”
“本来在你的练兵方式下,我们玉南门防司的训练水平在城内六防司就属佼佼者,与其在其他防司选一些资质差的孬兵,不如多给我们些名额选些好兵过去,也算是对御林军实力的补充,你看……”
李糜的意见也是对的。玉南门防司的兵员质量的确要比其他防司的高,但这也只是相对的,其他防司的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如果刘愈有意偏袒玉南门防司,肯定会被人借机上奏皇帝,说他以权谋私。
“不如这样。”刘愈道,“在选拔时将各防司衙门送上来的兵集合在一起,不限衙门,取一定数额。若是玉南门防司的兵真的好,那他们就会有更多人录取,若是不及……那我也没办法。”
虽然刘愈没答应多给李糜名额,但刘愈其实也在帮他。毕竟这次御林军的选拔是公开进行的,就算是一次检验实力的机会,要赢也要赢的旁人无话可说。
“行!”李糜笑道,“一定不会让刘兄你失望!”
刚送走李糜,刘愈以为终于能清静一下,外面又有人来拜访,这次吕楚儿通报时语气明显带着敌意。
“是个女的,好像是哪家的小姐。”吕楚儿紧张兮兮道。
刘愈对吕楚儿的通报很不满意,道:“总该自报了家门。”
“这个……属下给忘了。”
刘愈有时真对吕楚儿很无语。见到个女人。进来通报跟要打小报告似得。连人家的自报家门都没记住。
“再问!”
吕楚儿悻悻地去再出门一次,回来道:“是李家小姐。”
刘愈在长安城认识的李家小姐只有李遮儿一人,想来从上次在歌舞教坊相见已有些时日。请进门来,李遮儿一身缟素,臂上还挂着黑纱,神情倦怠。
“李小姐,这是……”刘愈不解地看着形容消瘦的李遮儿。
“母亲和家中亲眷的亡故,遮儿只是为她们守孝在身。刘将军切勿介怀。”
刘愈也不知该说点什么安慰好。李家遭逢劫难也不是一天两天。在流落中死几个人也不当稀奇。偏是李遮儿在家中为母亲守孝,居然也出来抛头露面请见,刘愈不知她有何等重要的事。
“刘将军,今日小女子前来,一是为您替李家洗冤亲自言谢。二来……想替家中尚存的几个侄子谋一份差事。”
刘愈闻听李遮儿这请求不由苦笑。还真是人一发达,各种人都会请见上门。想来是李遮儿的父亲李延年今日在朝堂上见到了他的表现还有老皇帝的信任,于是让李遮儿来找他说项。
“在下掌管的是御林军,不知令侄……”
李遮儿紧忙道:“刘将军切莫担心,家侄都被发配充军,其中一人还在军营中以军功提为伍长。他们……能否达到御林军的要求小女子不知,但求……刘将军可给他们一次机会。”
刘愈明白自己的处境。他就是一个主考官。有的人希望通过他获得更多录取的名额,而有的人则希望通过他获取进入考场的机会。
刘愈道:“在下将会上奏皇上,让这次御林军的招募改为公开进行,将从长安城内设公开擂台选拔能人异士,令其可与军旅中人一起参加考核。到时,李小姐只需让令侄参加即可。”
李遮儿抬头看了刘愈一眼,她的本意是想让刘愈破格录取,但现在知道刘愈不肯为她破坏规矩。当下说了些感谢的话便要告辞。刘愈送出厅堂,正巧遇上隋妤随着一名侍卫进来,李遮儿以为是徐轩筑迎头便施礼,闹的隋妤颇为尴尬。徐轩筑从内堂出来后李遮儿才知认错了人,又谢罪了半晌才离去。
“夫君,她……是哪家夫人?”徐轩筑不解问道。
李遮儿此时的面容与她在藏云坊时已不可同日而语,褪去少女的青涩而变得成熟而稳重,身是浮萍时想着落叶归根,但当归根后又才知大树离散要她来奔波维持家计。
刘愈叹口气道:“她就是李遮儿,曾经名动长安的才女佳人。”
徐轩筑不由感概,毕竟李家的事她也有所闻,她身为名门之女,自然会对同为京城闺中女的李遮儿更加体心。
一波接一波的客人总算是接待完。天色也暗淡下来,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吃饭,徐轩筑在饭桌上不由又提到徐菜花的婚事。说是婚期定下,在下月初五举行。此时已是契约下旬,刘愈掐指算了一下,王虎的好日子眼看到头了。作为徐菜花的“娘家人”,到时刘愈夫妇都会出席王虎的婚宴。
吃饱饭,吕楚儿她们又开始张罗蹴鞠赛。韩家姐妹欢呼雀跃着要看热闹,门口那边有侍卫来报,说是有两个宫里的公公来见。
“公公?”刘愈道,“可能是来宣旨的,快请!”
迎出门口,才发现来的不是什么“公公”,而是俩“母母”。
琪儿和吴烁俩小萝莉灰头土脸地蹲在门口,显然是累了一天腿脚都站不住。
“我们光顾着看脸谱戏,回去时宫门已经关了。”琪儿见到刘愈,原本暗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些神采,撅着嘴委屈地说道。(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