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之魂号战列舰的厅堂中栖息着无数的恐怖之物，黑色军团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卡扬正是因为知晓这点，所以才敢主动引诱寄生军团和黑色圣堂跳帮这艘军团旗舰，他想利用复仇之魂里的东西埋葬敌人。


    这艘战舰的深处普遍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离奇变异，它们在不为人知亦不受管控的情况下持续进行非常多的时间，有的甚至耗费整整一代人的时间。低贱而卑微的变异人氏族或者野兽人部落有可能在这些地方苟且偷生，但是最深层的甲板对于那些普通肉体凡胎而言则往往意味着过度的危险与敌意。


    毕竟，荣光女王级战列舰实在是太大了，说它堪比一座城市一点都不夸张。这艘战舰里的许多区域其实并未完全处于黑色军团的实际控制中，而是被另一些难以描述之物占领，黑色军团的船员们只控制了战舰核心操作区域，另外一些区域压根无人问津，双方形成了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诡异平衡。


    曾经有小队与战帮被指派去执行清理与探查的任务，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安全返回。那些有幸回归的人提到：有一套混杂着生物与恶魔的生态体系正在最深层的区域之中蓬勃发展，那片区域中的空气都变成了毒瘴，墙壁则变成了由起伏不定的血肉构成的蠕动深穴，从人类的骸骨表面长出晶体。


    这就是战锤40k宇宙的特色。


    战舰确实是你的战舰。


    但是战舰里的东西。


    并不完全听命于你。


    黑色军团的军团战士就在这样的厅堂通道中对抗着达拉维克的登舰部队，同时也在与厅堂通道本身对抗着。双方受伤倒下后的星际战士，要么被战舰本身所吞噬，要么被委身于战舰柔韧骨架中的恶魔分食。


    数个世纪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所有基因纯洁性的各种稀奇古怪变异生物，如幽魂般从船壁上现身，向交战双方的星际战士喷射墨鱼般的冒烟黑色胆汁，这些灵能墨汁在空气里就像水里一样漂浮膨胀腐蚀盔甲。


    一大群盲目而又失落、对阳光毫无概念的物种奋起反抗寄生军团星际战士，后者只能被迫将这群脱水干瘪的驱壳尽数砍杀，只因为它们阻拦了去路。这些肢体截断只剩部分皮肉连接着的尸体，倒在地上以后仍在脚边尖叫着抓挠着星际战士们的铁靴。


    这些变异生物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却有一种超自然的顽强生命力，搞得跳帮部队不厌其烦——然而最难缠的并非这些普通底舱变异生物，而是那些占据了变异生物身体和附着在战舰相关结构里的混沌恶魔。


    这些生亦非生的怪物们在这片窒息的黑暗中建立了自己巢穴。它们散发出的混乱思绪压迫着星际战士的神经，使他们的感知里充满了痴愚的饥渴与病态的绝望。光是避免被恶魔的原始冲动玷污战斗时的专注就已使得许多星际战士头疼欲裂汗流浃背。


    而在战场的另一边，复仇之魂号的左舷，傅青海也在穿越这些“障碍物”。不过对他来说，经历过了纳垢大魔瘟疫之父的三重灵能瘟疫洗礼后，这些藏在复仇之魂船舱里的变异生物以及混沌恶魔还真不算什么——当初他可真的是在蛆坑粪海里面游泳。


    傅青海所在的这枚跳帮鱼雷，命中位置有些不巧，他才刚一踏入通道，就陷入了变异生物与混沌恶魔的包围之中，但和混沌星际战士行动时的举步维艰相比，这些杂兵小怪丝毫不能对他造成半点干扰阻碍。


    躲在墙壁里面神出鬼没的亚空间生物，在灵视目镜之中无所遁形。不等他们突然现身袭击，傅青海直接抬手一抓，就把灵体从墙壁里硬生生地抠出来了，手爪握住这团尖叫挣扎着的灵体放至嘴里大口咀嚼。


    傅青海一边吃一边走，摧枯拉朽砍瓜切菜，迅速通关这片区域。杀死这些变异生物、混沌恶魔和亚空间生物不能获得同化点数——说明它们虽然身处复仇之魂内部但是并不属于黑色军团阵营。但是可以一定程度补充鬼怪战甲在之前的战斗中的消耗。


    由于无序的改装和灵能的污染，复仇之魂号的通道结构变得无比复杂远远超过了永恒远征号。傅青海只能循着一个大致方向前进，他坚信就算阿巴顿不在舰桥，黑色军团里的其他骨干成员肯定也在那里，只要杀到舰桥就能干掉黑色军团核心领导阶层。


    杀死许多变异生物，穿过几条回廊之后，傅青海终于在一个全由温润白玉装饰成的高耸穹顶下面遭遇到了第一队混沌星际战士。双方刚一照面二话不说直接开打，爆弹密集如雨在他战甲外壳上面爆出团团火光弹片，傅青海很快就将这群叛徒屠戮殆尽。


    然而直到爆弹击中他的肩甲弹向顶部，一堆碎片落在他面前的时候，捻起碎屑仔细观察，傅青海才忽然意识到，头顶这片“白玉穹顶”，其实全部都用密密麻麻人类牙齿拼接而成——也不知道叛徒们在这座厅堂里举行过什么样的亵渎仪式和残忍折磨。


    【你杀死了寄生军团星际战士】


    【正在计算同化点数奖励……】


    一连串冰冷提示音响了起来。


    敌人阵营名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寄生军团也跳帮了？”


    傅青海打开白色手提箱自言自语。


    银灰颗粒液体再次顺着箱口涌出，迅速勾勒形成了动力战甲的模样。不需要傅青海再吩咐，青之壳动力战甲立即变身药剂师形态然后单膝蹲下，刺入骨钻开始逐一收集每具混沌星际战士尸体里的基因种子。


    收集完了基因种子。


    傅青海继续向前推进。


    他遇到了无数混沌星际战士，他杀死了吞世者和阿尔法，杀死了千疮之子和死亡守卫，他杀死了荷鲁斯之子的战士——掐着他的脖子直到指爪压碎颈甲陷入喉管，然后在甲板上砸碎他的头颅。他杀死了午夜领主、帝皇之子、钢铁勇士……九大叛徒军团皆有星际战士在他爪下变成哀嚎着的亡魂。


    有时他像一只横冲直撞的犀牛，冲进一条狭窄通道狂暴砍翻一切会动的生物。有时他像一只耐心潜伏的狼蛛，利用指尖的利爪和蝠翼的弯钩攀住天花板的缆线和管道悄然爬行，然后从天而降落入敌阵之中。


    一爪扎进一名身穿带刺盔甲的星际战士的嘴里，随手一扯就把他的整个下颌连带面甲扯了下来，转身又将另一个人削成人棍，当那个叛徒的下巴被从脑袋上撕下来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的惨叫声简直非人。


    复仇之魂号里流传着许多的恐怖传说，然而青山·可汗却比一切恐怖传说更加恐怖，足以成为这艘附魔战舰里的梦魇。


    【伱杀死了黑色军团星际战士】


    【正在计算同化点数奖励……】


    【你杀死了寄生军团星际战士】


    【正在计算同化点数奖励……】


    对于傅青海来说，这次跳帮行动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区分敌我，凡是复仇之魂里看到的活物，无需甄别一律击杀，轮回世界几乎都会给予同化点数奖励——顶多就是没有奖励但也不会扣除。这艘战舰里面似乎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属于人类帝国阵营的人。


    没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主人，我有发现需要汇报。”


    身后动力战甲忽然开口说道。


    “什么发现？”


    傅青海停下脚步喘息着扭头问道，他的脚边堆积着横七竖八的残破尸体。


    青之壳动力战甲举起了手臂的医疗针，扩音器里传来了略显呆板的声音：


    “刚刚收获一枚基因种子，根据昆托大师所提供的阿斯塔特军团基因对比配型数据，确认这枚基因种子属于暗黒天使军团。我认为这个样本有一些不同寻常，所以有必要向您进行汇报提醒您注意，汇报完毕。”


    暗黒天使的基因种子？


    这里怎么会有暗黒天使？


    傅青海闻言愣了一下。


    随即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堕天使！”


    阿巴顿的黑色军团里不仅仅有来自九大叛徒军团中的星际战士，也有来自忠诚星际战士军团里的叛徒！忠诚军团中的叛徒最有名的莫过于是第一军团的小秘密——堕天使。这个发现并不令人意外，堕天使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各种阴谋隐秘背后都有他们的身影，选择加入黑色军团也是正常之举。


    青山·可汗还是有一点点底线和节操的，他在战斗之中从来都不收集友方星际战士基因种子。铁浮屠之前和两个圣血天使子团——撕肉者和嗜血者并肩作战，就没有收集他们的基因种子。黑色圣堂战死后的星际战士，傅青海也没去碰他们的基因种子。


    但是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只要铁浮屠战团坚持从叛徒那里获得基因种子的基本策略方针不变，迟早他们都会收集到忠诚星际战士军团的基因种子——因为叛徒也得使用纯洁基因种子制造新的星际战士。而且之后一万年间，也不断地有忠诚星际战士战团叛变，给混沌带去了纯洁的基因种子。


    据说阿尔法军团分裂后的混沌战帮里，就有一部分使用了白色疤痕和暗鸦守卫的基因种子，这是荷鲁斯之乱时期的遗留问题。最夸张的要数钢铁勇士，据说钢铁勇士军团里有将近三分之一星际战士，使用的是他们最憎恨的敌人——帝国之拳的基因种子，这又是九头蛇之心战役所导致的问题了。


    傅青海从来都不觉得使用叛徒军团基因种子会有什么问题。贝利撒留·考尔发起极限建军以后，很多原铸星际战士连队或者战团，名义上是极限战士或帝国之拳的子团，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必然是使用了叛徒军团的基因种子，长得就不一样。


    “把这枚基因种子收好了。”


    傅青海对战甲吩咐道。


    “明白，主人。”


    动力战甲僵硬回复。


    这枚暗黒天使的基因种子的发现，让傅青海从无休止的杀戮中微微回过神来，借着喘息机会，他也思索起了复仇之魂这艘传奇战舰里面还有可能会有什么额外发现——圣吉列斯就是死在复仇之魂号上，据说他的尸体已变成了一尊水晶雕像，会在战舰里的各个位置随机出现。卡扬那把灵能力场长剑，就是用圣吉列斯的宝剑碎片和雕像碎片制造的。


    但是傅青海这一路战斗了这么久，穿越复仇之魂大片区域，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一座水晶雕像，更不用说圣吉列斯的水晶雕像了。他也不想刻意地去寻找，干掉未来混沌战帅阿巴顿，才是他跳帮的主要任务。


    傅青海调息片刻继续前行。


    穿过底舱区域，抵达下层甲板。


    在这里傅青海看到了复仇之魂号上的凡人船员——由变异人、野兽人和邪教徒所组成的凡人船员。就和帝国海军战舰里的凡人船员总会形成什么宏炮家族、鱼雷家族、引擎家族一样，混沌战舰里的凡人船员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更多地是以部落和氏族的形式占据一块地盘，更加黑暗野蛮也更加地弱肉强食，混沌星际战士的恶习似乎也传染他们。


    傅青海就亲眼看到了，一个长着羊头的野兽人，被炮火的震击撞至昏迷以后，周围同类没有对其展开救治，相反他们全部蜂拥而来使用各种简陋武器杀死并且肢解了他，然后最强壮的那个野兽人夺得了这个野兽人的职位和权力，开始继续操控宏炮瞄准。


    傅青海很清楚，野兽人作为变异人里的一种，虽然长相粗野原始，但是并非天生没有纪律和良知的蛮族。人类帝国早期甚至允许野兽人和欧格林人和莱特林人一样加入帝国卫队成为亚人类辅助军里的一员。


    但是随着叛乱爆发，众多饱受欺凌和压迫的野兽人最终还是选择加入荷鲁斯的阵营对抗帝国，战败以后都跟随着混沌星际战士军团逃进恐惧之眼，慢慢繁衍形成现在各个混沌战帮的仆从军的主要组成部分。


    不同于对待被掠夺来的凡人奴隶，傅青海对于这些野兽人船员没什么好说的，直接上去就是一顿乱砍。这些嗜血而残忍的混沌帮凶看到了入侵者，也抄起手中的武器迎战。然而手持年久失修的激光枪、身穿破破烂烂的甲壳甲的野兽人怎么会是傅青海的对手，很快就被杀得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击杀这些船员也能获得同化点数。


    本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原则。


    傅青海追着一个野兽人船员杀进巨型宏炮旁边的杂乱无章的窝棚和管道里，傅青海一个飞扑挥爪按死这个身高堪比普通星际战士的强壮羊头男人，对方发出“咩”地一声惨嚎以后倒在血泊之中。傅青海抬起头来忽然发现，这个狭窄而拥挤的管道里，竟然坐满了挺着大肚抱着孩子的野兽人女性。


    傅青海缓缓站起了身子。


    皱起眉头打量这些变种人类。


    她们清一色全都是女性，年龄从小到老全部都有。她们长着山羊般的畸形脑袋，皮肤上面还有白色或者各种杂色毛发。共同之处就是她们腹部全都隆起，或大或小，不仅如此怀里还都抱着正在哺乳的婴儿。


    这些野兽人女性瑟缩着挤在一起，用惊恐而又躲闪的目光抬眼看着傅青海。营养不良加上连续不断怀孕分娩，使得她们下肢浮肿面色蜡黄，似乎已经丧失逃跑能力，只能坐在遍布黑色油污浸透了干涸血液和腥臭羊水的脏兮兮的几块破烂毯子上颤颤发抖。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命运。


    尽管傅青海很清楚，戈尔多金纯种手册已经把野兽人剔除了人类的行列。尽管傅青海很清楚，眼前她们都是叛徒，她们肚子里怀着的孩子也是叛徒。尽管傅青海很清楚，她们，还有她们即将诞下来的这些后代，在未来都会对数以千万计的人类造成伤害。


    但是最终……


    傅青海握紧了铁爪又松开来。


    最终他还是没能对孕妇和婴儿下手。


    “唉……”


    傅青海长叹了一声，缓缓转身找了一个黑色弹药箱子弯腰坐了下来，他脱下了头盔露出自己疲惫的脸，深深吸了一口这里污浊而又恶臭的空气，没有再去看那群野兽人，目光盯着眼前地面，沙哑开口说道：


    “水，还有食物。”


    野兽人孕妇们面面相觑。


    谁都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别告诉我你们听不懂哥特语。”


    傅青海不耐烦地补充了一句。


    野兽人孕妇们眼神交流一番，最终一个年轻瘦小肚子也稍小的羊人女孩，拖着肿胀的大腿跪伏着趴在地上，挪向棚屋后的漆黑管道里面。片刻之后，羊人女孩捧着一个铁碗一个罐子，小心翼翼跪着挪到傅青海的面前，低垂下头然后向上举起手中物品。


    傅青海接过铁碗一饮而尽。


    碗里的水有一股消毒剂的涩味和废铁管的锈味，但这可能就是她们能找到的最干净的水了。傅青海有味觉侦测神经，丝毫都不担心她们会在水和食物里面下毒。


    喝完了水，他又看向那个铁皮罐头，里面盛着一种凝絮状的白色混浊液体，粘稠近乎一坨潮湿奶酪，闻着有股发酵后的酸臭味道。傅青海皱眉看向野兽人孕妇，其中一个女性指了指自己下垂而瘪塌的胸部。


    傅青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抬起罐头将之吞咽下去。


    傅青海实在是太饿了，又累又渴又饿，白色手提箱里的食物储备早在穿越亚空间风暴时候就吃完了，他在开战之前只吃了一顿饭——永恒远征号的底舱监狱里的牢饭。即将面对传说中的四神共选混沌战帅阿巴顿，还有他手下那些各怀绝技的小卡了咪，傅青海必须保证自己没有处于最差状态。


    喝完了水，吃完了奶。


    傅青海起身戴上头盔。


    没有理会这群紧张望着自己的野兽人孕妇们，傅青海径直走出这片杂乱窝棚区域，继续这场战斗。然而就在他刚走出棚子瞬间，傅青海骤然神经紧绷寒毛竖立，下意识地举起铁爪后退半步，摆出戒备姿态。


    此时傅青海的面前。


    静静地耸立着一尊水晶雕像。


    这尊四米接近五米高的晶莹剔透雕像是如此的栩栩如生，雕像所展现的那个人物，傅青海也非常地熟悉：英俊而完美的脸庞，中分披肩柔顺长发，背后一对巨大洁白羽翼，羽翼上面缀着精美的珍珠和宝石。


    圣吉列斯！


    圣吉列斯的水晶雕像。


    傅青海呆呆地仰视着这尊雕像。


    他刚才就是从这个通道进去，现在也是从同一个通道里出来，傅青海非常地笃定以及确信，刚才这里没有任何雕像存在，然而就在他进去的这几分钟之内，外面没有半点异常响动，却凭空多出了一尊雕像。


    复仇之魂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和他想象中的情形不太一样，这尊水晶雕像脸上没有凝固圣吉列斯战死前的愤怒以及痛苦，相反，这尊雕像面容平静直直望向远方，仿佛正在看向预言里的未来。


    唯一遗憾之处在于，这尊雕像并不完美，它的左臂完全断裂消失，右臂掌心里握着的宝剑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空空荡荡一个圆柱空洞代表那里曾经有个剑柄。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傅青海站在原地纠结住了。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