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海看到那个曼妙的蓝色身影走进房间，微微一愣。


    来者身披月白色的法袍，额头末端两根向后延伸的弯曲尖角，乌黑柔顺的秀发，一米八几的高挑身材，修长健美的反曲蹄足，踝关节处还装饰着漂亮的脚链，屁股后面甩着一根蓝色肉质长尾，几枚镶嵌珠宝的金环套在上面。


    那双没有瞳孔的莹白眼睛，让她显得高傲而冷漠——或许每个德莱尼人给予其他种族的印象都是这样，高不可攀。


    但是对方显然没有认出他来。


    奥丽薇亚只扫了傅青海一眼，没太在意，继续一脸不爽地和身边一个暗夜精灵吐槽着。


    暗夜精灵女人肤色泛着玫红，又尖又长的耳朵从蓝色发丝间伸出，身高和德莱尼人相仿，看样子是她的好闺蜜之类的。


    傅青海觉得有点好笑。


    当初太空废船的管道裂缝里，奥丽薇亚被他用电浆手枪抵着脑门，吓得蹄子一阵乱蹬，害怕但是没有失了方寸——这是德莱尼人给傅青海的最初印象。如今在自家社团的地盘里面，倒是落落大方气场十足。


    当时傅青海身穿动力盔甲戴着头盔，裸身高都接近两米五，奥丽薇亚没认出他也很正常，苦主当面，傅青海也不打算和她相认，提起自己的手提箱就准备离去了。


    “诶，等一下。”


    声音从背后响起。


    傅青海转过身。


    奥丽薇亚皱眉盯着傅青海，似乎正在认真回忆，语气里充满了疑惑：


    “我们……认识？”


    傅青海一脸平静：


    “你认错人了了，女士。”


    奥丽薇亚语气迟疑地说道：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些微奥术气息的残留，与我个人相关的奥术气息，我是不是……对你使用过什么咒语？”


    傅青海耸了耸肩：


    “是嘛，可我没什么印象。”


    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是零界公会的地盘，傅青海不打算暴露身份，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不认识奥丽薇亚。


    傅青海没再理会德莱尼人，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径直离开这个房间。


    留下奥丽薇亚站在原地皱眉深思：


    那是一个和织梦者诺甘农相关的咒语，和日常里施展的什么冰霜射线、冰霜之环那些仅仅涉及四大元素的法术不一样，那是一个与魔兽世界六大本源力量挂钩的咒语。


    奥丽薇亚转头看向柜台后的两个侏儒，开口问道：


    “刚才那人是谁？”


    “一个不肯透露身份的赏金猎人，他送来了劳斯特的头颅，克劳夫茨小姐。”


    两个侏儒恭敬地答道。


    “赏金猎人？能干掉劳斯特，实力应该很强，他会是谁呢……”


    奥丽薇亚仔细回想自己经历过的所有轮回世界，又想到了那堆魔法首饰，忽然记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喊道：


    “是他！”


    说完，奥丽薇亚连忙冲出建筑大楼，一把推开镂空玻璃雕饰的大门，街道外面车水马龙，却再也不见那人的身影。


    “怎么了，奥丽薇亚，那是谁？”


    身边的暗夜精灵急忙跟了上来，一脸不明所以地问道。


    奥丽薇亚没有回答同伴的问题，扫了一圈周围，说道：


    “克拉，你告诉我，能不能根据气味追踪到刚才那个男人的行踪？”


    “当然，小菜一碟。”


    暗夜精灵说完，颇有些为难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套刚刚买来的香奈儿夏季款高定时装，迟疑着说道：


    “可是我的衣服……”


    “我重新送你一套。”


    奥丽薇亚毫不犹豫地说道。


    “好吧。”


    暗夜精灵无奈答应，话音刚落，她的身形忽然暴涨，脑袋扭曲变形，手足长出利爪，皮肤生出毛发，撑破了身上的衣服，变成一只尺寸巨大的金色竖瞳黑豹。


    黑豹抽动鼻子，在大门口四处嗅嗅，抬头看向某个方向，黑尾一甩四足蹬动，在周围路人的惊呼声中，快速奔向街道。


    奥丽薇亚连忙拔腿跟上。


    一人一兽越过纷纷避让开来的沿街行人，快步奔跑，追逐着气味的残留，穿过几个街角和巷道，进入建筑物群的深处，杂物错落堆积，行人渐渐稀少。


    黑豹宽厚的脚掌溅起积水，灵敏地跃过垃圾箱和塑料袋，目光微眯，口吐人言：


    “快了，快找到他了。”


    就在她扭身进入一条昏暗巷道的瞬间。


    “啪！”


    一只覆盖着黑色手甲的大手猛然握住她的脖子，将这只毛发柔顺漂亮的黑色大猫狠狠按在了地上，黑豹“噗通”一声侧翻滑倒，后面紧跟着跑来的奥丽薇亚连忙收住脚步，接着就是“咔嗒”一声……


    脑门上抵着一把电浆手枪。


    “吼……放、放开我！”


    地上的黑豹龇牙咧嘴地嘶吼着，不断蹬动四肢扭动身体，然而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股巨大的力量，铁手似钳，将她死死摁在地上，即便鼓动全身肌肉也未能动摇分毫。


    奥丽薇亚呆呆停在原地，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冰冷枪口，和后面那个身形魁梧的黑金盔甲巨人，讷讷开口说道：


    “别，别开枪，我只是……”


    “有事？”


    傅青海半蹲在地，一只手按住了黑豹，另一只手持枪对准德莱尼人，歪头问道。


    奥丽薇亚缓了口气，说道：


    “青山，你是青山对吧？”


    “是我。”


    那股被扩音器过滤后的沉闷声音，和眼前抵着自己脑门的电浆手枪一样熟悉。


    德莱尼人缓缓摊开双手说道：


    “我没有恶意，我也不是来找你报仇算账的，你看，我连法杖都没带……你能先把我的同伴放开吗？”


    傅青海沉默片刻，微微松开右手，缓缓站起身子，被他按倒在地的黑豹连忙翻爬起身，四脚并用向后退去，回到了奥丽薇亚的身边，一双金黄色的竖瞳猫眼警惕地盯着傅青海，嘴里不住地发出低沉的吼声。


    见傅青海放下电浆手枪，奥丽薇亚这才松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当初你在太空废船，信守承诺放我一条生路，我其实很感激。虽然你把我的魔法首饰卖给了维序联盟，但我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想和你认识一下而已。”


    傅青海没有说话，而是悄悄询问青冥：


    “调遣周围路口的监控探头，有其他人跟着过来了吗？”


    “没有，主人。”


    青冥回答道。


    傅青海点了点头，说道：


    “好的，奥丽薇亚·克劳夫茨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哦对，还有这位不知名的德鲁伊。请问还有其他事情吗？”


    奥丽薇亚自觉长得很美，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如此冷漠，连脱下头盔打个招呼都不愿意的样子。不过她想结交这名强大的星际战士，也并非完全出于好奇，于是整理组织了一下语言和措辞，正色说道：


    “青山，嗯，那个，是这样的。没有吹嘘的成分哈，我们零界公会在艾泽拉斯大陆确实很强，那里是我们的地盘，如果你将来进入了魔兽世界宇宙，有我们的帮助，你会少走很多弯路……而我代表零界公会，也想和战锤40k宇宙的高级玩家认识一下，仅此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旁边的黑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心想：


    你追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奥丽薇亚也觉得自己的理由稍微有些勉强，但她总不能说“我从我哥那里听到某些内幕消息”吧——零界公会正在讨论是否要在战锤40k宇宙里建立据点。这种事关社团发展方向的事情当然不能随便乱说。


    傅青海也觉得略显突兀，不过“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他倒是认可的。


    自己找零界公会兑换劳斯特的悬赏，对方验明正身之后二话不说直接转账三千同化点数过来，没有玩什么翻脸不认账之类的操作，感觉应该是个颇讲诚信的轮回社团，确实可以结交一下。


    傅青海一向不认为轮回者之间就只能打打杀杀，面对别人主动释放的善意，他也没有拒绝，开口说道：


    “可以，那加个好友吧。”


    奥丽薇亚“嗯”了一声，报上自己的轮回编号，然后说道：


    “如果你之后缴获了来自魔兽世界的魔法装备，可以考虑一下拿到我们零界公会的据点来售卖，我们出的价格肯定比维序联盟那家黑店更有诚意。”


    “行，我知道了。”


    傅青海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去。


    奥丽薇亚和变回了人形的暗夜精灵，目送这个星际战士背后喷出汹涌的气流和火焰，原地起飞，冲向天空。


    ……


    此时，零界公会驻漫威主宇宙办事处，傅青海刚刚离开的地方。


    建筑的顶楼，一场会议正在进行。


    石质会议长桌的两边，坐着几个男男女女，以及一些明显不是人类的人形生物，德莱尼人、暗夜精灵、高等精灵、矮人……


    如果傅青海此刻在这里，他就能看出来，零界公会也不是一个在魔兽世界宇宙里两头通吃的轮回社团，在座没有一个来自部落的种族，全是来自联盟的种族，包括楼下的安保人员（熊猫人和狼人）亦是如此。


    “战锤40k宇宙已经开放两次了，关于这个新出现的轮回世界，相关设定资料已经扩散开来，很多社团分析过后，普遍达成了一个共识——这是一个宝藏宇宙。”


    坐在首座的一个人类说道。


    战锤40k宇宙相比其他轮回世界，有何特殊之处？其实轮回论坛也有对应讨论，特殊之处就在于，这是一个比较罕见的，世界观架构里同时兼具了科幻和魔法的轮回世界。


    dnd和wow都是魔法宇宙，普遍科技水平不高，异形、生化危机等等又是纯粹的科幻宇宙，里面没有半点魔法设定，哈利·波特和克苏鲁这两个有魔法设定的轮回世界虽然身处现代和近代，但是“现代”和“科幻”之间的科技水平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一个轮回世界兼具魔法和科幻的设定，就不会出现来自魔法宇宙的强大法师被世界观压制后变得十分弱小的情况。


    和战锤40k一样兼具魔法和科幻的漫威与dc，都已经形成了固有的玩家势力格局，很难打破，而战锤40k宇宙刚刚开放两次，正是提前布局的最好时机。


    这名人类法师继续说道：


    “经过我的深度分析，战锤40k宇宙的魔法设定——亚空间和灵能，比dnd的四大魔法元素和wow的六大本源力量更为简单粗暴，灵能以一种非常不讲道理的作用方式来完成法术的释放——直接修改现实。”


    战锤40k的很多魔法手段，可以直接作用于灵魂和肉体而无视外面的物理防御，这一点不同于其他轮回世界。


    “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哪怕在漫威主宇宙里，魔法力量的作用方式是直接修改现实的，都是非常非常强大的存在——绯红女巫、无限宝石……甚至更高级别的存在。”


    “而且灵能没有属性之分，这点非常关键，诸位还记得我之前的倡议吗？我建议社团里的所有施法者，都尽量发展奥术和自然流派的职业和技能。”


    “因为这两个流派的本源力量和四大元素相关，而很多轮回世界里都有气土水火四大魔法元素的设定，不止是dnd有，漫威和dc也有，学习奥术和自然的相关法术，到了其他宇宙依然可以顺畅无阻地施法。邪能和虚空这些魔兽世界独有的本源力量，到了其他魔法宇宙就不太管用了。”


    人类法师大手一挥，振奋地说道：


    “而在战锤40k宇宙，我们只要能够参悟理解亚空间的本质，哪怕只是部分本质，灵能都可以转化成为任何属性的魔法力量——这是第五维度得出的结论！”


    这时，一个矮人出来泼冷水：


    “可是根据前面两次从战锤40k宇宙里返回的轮回者们所言，那个轮回世界战争烈度非常之高，我们贸然派遣大量成员进入，恐怕损失会很严重。”


    “是的，我也听说。”


    “确实如此。”


    众人纷纷附和。


    “各位，各位。”


    人类法师提高音量，打断了众人的讨论，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们不能因为些许困难就逃避问题，我们如果一直龟缩艾泽拉斯大陆，就永远不可能挤进四大社团的行列，又怎么揽聚资源促使我们自身迈向更高层次的存在？”


    “你们所说的问题，确实存在，但是应该积极寻找解决办法，而非就此放弃这个提案。根据我的特殊消息渠道，完美人类和第五维度，已经向战锤40k宇宙派遣携带世界之锚并由高级玩家率领的开拓团队了，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提前布局，可能又要错过这个关键的发展时机。”


    “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艾泽拉斯也不小啊。”


    “就是，连德拉诺都没摆平呢，就别去其他轮回世界瞎掺和了。”


    众人议论纷纷，皆有不同意见。


    这时，会议室的大门悄然打开一道缝隙，一个身披月白法袍的女性德莱尼人蹑手蹑脚地挤了进来，主持会议的人类法师看到了她的身影，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奥丽薇亚来到一个男性德莱尼人身后，附耳悄声说了些什么，对方惊讶地转身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真的？”


    奥丽薇亚轻轻点头。


    “各位，各位，听我说。”


    这个德莱尼人插话说道。


    他的身高两米出头，一身盔甲掩盖不了他那宽大敦厚的体格，说话时脸侧的两根肉质触手也会随之摆动，他对众人说道：


    “我同意诺曼议员的看法，我们不如换个思路想想，零界公会有没有可能与扎根战锤40k宇宙的高级玩家或者轮回社团取得联系，结盟，或者合作，这样就可以规避来自土著势力的诸多麻烦。”


    “奥思尼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战锤40k宇宙才开放过两次，什么玩家和社团能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势力？”


    矮人问道。


    德莱尼人微微一笑，说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香江魔法至圣所。


    陈昕雪捧着一本战锤40k相关的设定资料，正在埋头苦读，当她看到某段介绍，好看的眉毛挑起，喃喃自语道：


    “黑图书馆……囊括了所有关于灵能和混沌的知识，只要进入黑图书馆，就能洞悉亚空间的本质和真相？那岂不是比维山帝之书和黑暗神书还要厉害？”


    漫威宇宙的施法体系也很多样，维山帝之书和黑暗神书这一正一反两大漫威神器，号称记载了世间所有黑白魔法，却也没有囊括以世界之树为魔力来源的九界施法体系。


    洛基和雷神他老妈弗丽嘉，就属于九界体系施法者的范畴，漫威主宇宙的大事件“诸神黄昏”爆发时，世界之树毁灭，雷神变成凡人，所有九界法师都失去了施法能力。


    “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陈昕雪顿感好奇。


    她默默想着：dnd法师受制于魔网和法术位；漫威至尊法师流派法师，跨越维度借贷施法，有借就有还，代价很大；漫威九界体系法师受制于世界之树……那么，战锤40k里的魔法，代价又是什么呢？


    同一时间，至圣所的三楼，陈昕雪的卧室里，陈忻露坐着窗台边上，同样捧书阅读，她往后翻开一页，忽然发现，魔法书籍里面夹着一张便签纸条，上面潦草的字迹似乎写着一首……没有署名的散文诗？


    众生皆无同理之心，


    所以世间的爱和快乐都是恒定的，


    恶狠狠地去争抢吧，


    像野狗一样。


    ——佚名《我要》


    陈忻露皱起眉头。


    这张便签是谁写的？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卡玛泰姬的魔法书籍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