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物资藏好后,铁渣背上包裹,继续前行。这里的海拔已经下降到七千米左右,不需要氧气设备了。连续向下攀爬了两天,海拔持续下降,四周逐渐出现了植被。先是一些藓类植物,然后是些蕨类植物,再到海拔五千米以下,就出现稀疏的树林了。
几天后,他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山谷中,这里树木茂密,山泉流淌,四处生机勃勃,偶尔还能看见些小动物的踪影。从腕表上看,这里的海拔在三千五百米左右,温度适中,阳光和煦,宛如一处世外桃源。
四处闲逛了一会,他就抓到一只肥硕的野兔,在泉边开膛洗净,支起火堆烤了起来。肉香顿时弥漫于林间。没过多久,他就喝着清甜的山泉水,吃着香喷喷的兔肉,过上了惬意的野外生活。吃饱喝足后,他又跳进一处溪水,洗了个澡,然后将衣服洗干净,挂在树梢上晒。
休息了两天,等身体状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后,他就背上包裹,继续探索。根据上代辉煌大先知的提示,宝藏就藏在这片山谷之中,只是具体的位置,需要慢慢搜寻。
又过了几天,他没找到什么线索,反倒猎了一头山羊。山羊可不比野兔,野兔没什么脂肪,烤起来不够香,肉质也不够鲜甜。在泉边杀好羊,挖个小坑埋了内脏,他就支起火堆,烤起了羊肉。
“滋滋滋……”
数分钟后,黄橙橙的羊油滴落在柴火堆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再洒上辣椒和孜然粉后,更是让人垂涎欲滴。拔出小刀,削下小块油光发亮的羊肉,放进嘴里,一口咬下,美味的汁液顿时充满了口腔。吃着烤肉,喝着泉水,他不禁想到,若是带上两位女生,从此生活在这里,远离世上的纷争,白天打猎,晚上支起篝火,凝望星辰,该是多么惬意的生活啊。
然而,这样的想法仅仅停留了片刻,就消逝于心中的那簇火前。他清楚地知道,只有燃点辉煌圣火,才能让自己的心恢复平静。
大吃一顿后,他就将剩下的羊肉切块,用压缩饼干的油纸包好,然后放进包里,继续出发。
经过数天的探索,他终于找到了宝藏的所在。那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山洞,位于山谷的某个角落里。洞前挡着一块大石头,石面上刻着一簇火苗。虽然历经了漫长的岁月,布满了青苔和风化的痕迹,可那簇火苗依然清晰可见,栩栩如生,仿佛正跳动着,充满了无尽的生命力。
推开巨石,铁渣走进了山洞中。在手电筒照射下,可以看见石壁上爬满了粗大的树根。地上有些湿润,似乎有水从上方渗下来。静谧之中,仿佛能听见水滴落在石块上的轻响和细微的风声。这里的空气感觉很新鲜,完全没有长期封闭的感觉。
在黑暗中前行了五十来米,转过一个弯后,前方豁然开朗。环眼望去,这是一个山腹中的拱形空间,上方有微弱的光线洒下来。就着微光,能看见地上布满了灰白色的蛛丝,而那蛛丝之下,似乎堆放着许多半人高的物件。为了看清楚情况,他取出一根镁条,在洞壁上用力一刮,丢了出去。
“嗤……”伴随着燃烧轻响,镁条喷出耀眼的火花,将整个山洞映得通红。
刹那间,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地上的不是普通的蛛丝,也不是预想中的物件,而是一个个巨大的茧状物。一眼望去,足有数百个。
他顿时一惊,心想这里该不会被什么生物霸占了,而这些灰白的虫茧,就是它们的幼虫。怀着这样的疑虑,他放缓了脚步,避开虫茧,在四周查探了起来。
过了一会,他在角落里找到一些堆砌的密封箱。箱子的表面看起来风化得非常严重,但撬开来后,里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油纸,似乎保存的很好。可彻底打开包装后,他差点傻了眼,里面竟然是一套灰白色的防水布军服。虽然保存得很好,但军服根本没用啊。接着,他连续打开十几个密封箱,里面都是些军用衣物,或是些长短不一的冷兵器。他不禁产生了疑惑,难道这些军用物资就是上代辉煌大先知所说的家底?
如果只是这些东西,那他就白来了。可不是这些,又是什么呢?这些物资明显是精心保存的,否则就不会密封得这么好,再放个几百年也没问题。翻找了一圈下来,这里除了虫茧,就是这些装着军服或是冷兵器的密封箱,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顿时失望得无以复加,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历尽艰辛走到这里来,竟然是这般景象。
无意间,他的目光扫过侧面的石壁,看到上面刻画着一个身着布袍,腰扎草绳,吹奏口琴的老人。他下意识地摸出了口琴,望着那银光流淌琴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旋律缓缓流出,回荡在石壁之间,远远传去……
我们从深海醒来,爬上父亲的渔船,拿起古老的鱼叉,凝望浩瀚的深海,吹响自由的号角。
我们从远山醒来,骑上年青的大象,举起古老的旗帜,凝望连绵的远山,吹起惜别的长笛。
我们从墓园醒来,披上斑驳的战甲,拔出古老的宝剑,凝望苍茫的世间,敲响最后的钟声。
当忧伤的琴声转向高亢的时候,一道道棉絮的撕裂声响彻了地底,一条条高大的身影破茧而出。
“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今夕是何年!”
他们赤裸着身体,泪流满面,仰天长啸,震得上顶的砂石纷纷滑落。那深如大海的哀伤,烈如火山的愤慨,仿佛跨越了百年的光阴,让那天地也要为之动容。大战的前夕,他们受命而来,以史诗级的虫化能力“结茧休眠”将自己封印于此,在漫长的岁月中,等待着后人的唤醒。
在那个黑暗降临的时代,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闭上眼睛,从此长眠?亲人的远去,战友的离别,挚爱的消逝,和那无法触摸的未来,是多么的让人难以承受。
成为一名火种,是世间最痛苦,也是最勇敢的抉择,成为一名最后的守护者,亦是如此。
当他们再次醒来,就意味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承受这份的痛苦。他们的心中积郁着愤怒、悲怆、不甘和耻辱,宛如那酸甜苦辣、人间百味,一并涌上心头……
“当你们再次醒来,或许世间已是沧海桑田,但请你们不要悲伤,因为我们已经回归圣火,在那里等候你们的归来……”
“去吧,守护者们,你们是跨越时空的劲旅,圣狼最后的咆哮!”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中,三道光束冲天而起,撞碎了岩层,直冲云霄。那耀眼的阳光顿时照射进来,让人眼前一亮。
没过多久,苏醒的人们逐渐平复下来,三颗流星逐一飞落地面,半跪在铁渣身前。他们浑身都散发着雄浑磅礡的气息,令人不禁心生敬畏,正是浩然之力,圣阶之威。
“沧狼军团红武圣,率三百圣狼守护者,面见战歌萨满。”一名四十多岁,身材壮硕的红发男子面朝铁渣,大声喊道。
“沧狼军团蓝武圣,率一百天鹰夜行者,面见战歌萨满。”一名三十多岁,身形矫健,黑色长发,相貌俊美的男子面朝铁渣,大声喊道。
“沧狼军团黑武圣,率五十巨像守卫,面见战歌萨满。”一名六十多岁,体格高大魁梧的,棕色寸头的老者面朝铁渣,大声喊道。
“沧狼军团,面见战歌萨满!”顷刻间,一片片身影半跪了下来,齐声吼道。
铁渣放下口琴,朝他们点了下头。随后,众人纷纷站了起来,打开堆在角落里的密封箱,取出衣物和武器,迅速穿戴整装。
数分钟后,铁渣带着这支从沉睡中醒来的队伍,走出了山洞。
“战歌萨满,现在是什么年月了?”红武圣问道。
铁渣看了下腕表,报出了今天的日期,现在是dr3715年2月23日。红武圣思考了片刻,转头说道:“战歌萨满,我们必须返回世界尽头,取回战甲,然后在那里等待你的召唤。”
“以后我该怎么通知你们?”铁渣问道。世界尽头没有卫星通讯信号,也无法使用飞行器,要去一趟,实在很困难。
“你只需要通知冰岛守护者,西洛家族的人,他们就会来找我们。”红武圣说道。
“罗宾·西洛也是我们的人?”铁渣疑惑道。
“西洛家族是辉煌三神器之一‘深海的眷恋’的持有者,余晖·洛伦菲尔命令他们留守冰岛,世代看管我们的破冰战舰。”红武圣回答。接着,他解下腰间的连鞘长剑,双手递了上来,说道,“战歌萨满,这也是我们的三神器之一,名为‘大地的恸哭’,如果你是灵能者,就请收下吧。”
铁渣接过剑,抽出一截,顿时寒芒四射,周围的气温,都仿佛降低了不少。
“好剑,可惜我不是灵能者。”说完,他推剑回鞘,还给了红武圣,接着又问道,“你们怎么离开这里?”他的剩下的物资只够自己的返程,这里有四百五十多人,他还真没办法。
“战歌萨满,你不用担心我们……”红武圣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众人做了个手势。
“唰!”“唰!”“唰!”“唰!”“唰!”“唰!”“唰!”
几秒钟内,所有人都张开了虫化飞翼,然后鼓动着翅膀,朝四面八方飞去。
“我们会在这里搜集些食物,然后飞到海角港,从那里搭船离开。”红武圣笑了笑,又说道,“倒是你,打算怎么离开?”
“怎么来就怎么回去。”铁渣说道。
“战歌萨满,这一路不安全,就让黑武圣送你回去吧,路上他也能告诉你一些往事。”红武圣说道。
铁渣考虑一会,点头同意了。接下来,在黑武圣的帮助下,他很快就回到了埋藏物资的地方。取出物资,做了个简易的雪橇,两人就继续启程。数天后,两人和赵文可汇合,拉上剩余的物资,继续朝北进发。
最后,历经半年的旅程,时至dr3715-7-10,铁渣和赵文可终于带着队伍,回到了秦家村。休息了一天,黑武圣就向铁渣辞别,赶往落雁镇和红武圣等人汇合。
数天后,铁渣和赵文可返回了远古神庙,和海格、奎恩、铁铃、莉莉丝,以及三个月前赶到这里的黑猪王汇合。正当众人准备前往中部大陆大展身手的时候,却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天,银城世界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写着同一段话。
“经圣殿公主签发,世界议会核准,自dr3715-8-30开始,圣殿远征军第三军将前往南部墓园,对污水河以南的所有虫化变异体实施全面清洗;目标,每日十万单位;除非盗窃者铁渣·诺尔塞斯携带雷锤,向就近的圣殿机构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显然,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尤歌·隆巴尔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
不得不说,她这一招非常的阴险。若是铁渣不肯投降,就会背负漠视虫化者生命的罪名,从而失去威望;若是愿意投降,则是死路一条。反正,无论铁渣怎么做,她都是最终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