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师团和石矢魔高中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白沉那天说的同盟，不过是他单方面释出的善意，石矢魔的东邦神姬，也就是四位首领并没有认可，但在大部分手下都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前提下，他们只能暂时静观事态的发展。


    白沉多少能猜到希露达的打算，所以他约束了手下恶魔们的行为，例如在这段时期，绝对不能肆意控制自己的契约者。恶魔们虽然不理解这个命令，可没有人敢违抗焰王大人的意志，所以恶魔们和人类反而相处得十分不错。


    柱师团的恶魔们还会时不时上石矢魔串门，两人一组（契约者和恶魔）共同挑战周边的强校。恶魔们都是格斗的高手，尤其是邪龙族的恶魔，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把不少战斗的技法告诉了自己的契约者，拼命提升自己契约者的能力。


    石矢魔的小混混们又向来崇尚武力，他们头脑不好，可打架那是一等一的厉害，否则也不会被称为市内第一的混混高中，他们和恶魔简直是一拍即合，相见恨晚。


    随着不断地挑战其他不良高中，石矢魔的名气又进一步的扩大了，与此同时，在这样的战斗中，小混混们也发现自己掌握了新的力量，那是一种强大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流窜在血液中的力量，把力量聚集在身体的任意部位，然后通过招式放出的话，可以形成巨大的破坏力。


    ‘石矢魔的拳头可以撕裂天空，石矢魔的踢腿可以踩碎大地。’不知何时，附近渐渐流传起了这句话，人们只要看到石矢魔高中的人，基本都是绕道走的。


    以前因为有东邦神姬的约束，所以石矢魔的人即使作恶，也有一定的顾忌，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时，自然有人会挑战东邦神姬的位置。


    石矢魔向来以强者为尊，东邦神姬之所以是东邦神姬，就因为他们是石矢魔最强的四人。面对众多的挑战者，东邦神姬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以前也有不少野心膨胀的人，想要取代他们，可统统都被他们打败了，所以这一次的骚/动他们也没放在心上，直到东邦神姬之一的神崎被打败了。


    是的，神崎输了，而且不是以些微之差输掉的，而是完全的被碾压。打败他的是个三年级的小混混，以前实力也不错，但是……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完全是天壤之别！甚至让他们有种看到了男鹿的错觉。


    神崎的落马在石矢魔掀起了可怕的震荡，不少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小混混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以前那么高不可攀的东邦神姬好像也没那么厉害……和自己的伴侣（大雾）联手以后，他们也能像赤也大哥（打败神姬的人）一样，取代东邦神姬的位置！


    没错，旧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东邦神姬早该沦为过去的历史，永远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之中！


    石矢魔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混乱，除了东邦神姬以外，男鹿这个名义上的老大也有不少人挑战，可在男鹿的铁拳下，所有人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挑战他的人越来越少，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实力稍逊一筹的东邦神姬。


    葵邦枝和东条他们并没有小贝鲁这样的恶魔，面对魔力的攻击，他们完全处于颓势，如果不是他们个人的实力比挑战们出/色很多，恐怕早就和神崎一样被击溃了。


    东邦神姬不是傻子，石矢魔的战力疯狂飙升，是在离开恶魔野学院之后，而且在战斗的时候，恶魔野学院的学生虽然不出手，可必定会站在离他们伴侣（大雾）很近的地方，所以这一切一定和那个所谓的契约脱不了关系！


    恐怕这就是焰王大人的真正目的了，让男鹿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希露达愈发觉得焰王大人的可怕，在她的设想中，她以为焰王会通过恶魔控制这些人类，谁知焰王完全没有那样做，而是让那些人类保持自我的意志，从而引发了这些骚/动。不过对于可以看透人心的焰王来说，这样的发展估计早就在意料之中了。


    石矢魔的混乱自然也传到了白沉的耳中，他没有进行任何干预，倒是贝赫莫特来询问过白沉的意思。


    贝赫莫特以及一些其他的柱爵看法和希露达相同，认为这是焰王大人早就设好的局，想要让男鹿分/身乏术，没时间找他们的麻烦。可事实上，对于白沉来说，这只是意外的收获罢了。


    “不是很好吗？”白沉一点也不介意贝赫莫特他们误会，“暂时就让恶魔们尽力满足那些契约者的愿望好了。”


    “大人是想造成更大的混乱吗？”贝赫莫特像只老狐狸似的笑了，焰王大人还真是贪心啊。


    “恐怕做不到。”白沉在脑中迅速过滤了那天签约的人类，然后得出了稍显遗憾的答案，“我没看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苗子，而且东邦神姬那四人也没和我们的恶魔签订契约，很可能这就是男鹿翻盘的筹码。”


    贝赫莫特从不怀疑焰王的判断，他开口问道：“要不要我们先派人控制他们？”


    “不用了。”白沉回答的相当随意，就好像他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似的，“男鹿想赢，就让他赢好了，我们什么也不做，反而会让希露达疑神疑鬼，给他们制造一个看似合理的敌人，让他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上面，不是很好吗？”


    “原来如此。”贝赫莫特老奸巨猾地笑了起来，“难怪殿下最近一直在运送恶魔到人界。”


    “恩，为此还把幽露达派去了魔界。”白沉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计划，“只可惜次元传送恶魔的数量太少了，即使我网罗了一些，但传送的速度依旧太慢了。”


    “殿下根本不用在意这些事，不是吗？只要对他们稍稍施加压力，他们就会不眠不休的为殿下工作。”贝赫莫特掩去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听起来我还真是一个残/暴的人。”白沉也没在意贝赫莫特的试探，虽然贝赫莫特是拥戴他的忠实臣子之一，可对方似乎非常喜欢观察他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王者。


    “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做的，既然大家是相信我才聚集到我的身边，那么我就不能愧对这份信任，更何况幽露达是一直照顾我的人。”白沉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稍显孩子气的笑容，“对我来说，侍女恶魔们就像家人一样，至少比我父王更像。”


    如果依莎贝拉她们在这里，想必会痛哭流涕，感动不已。只可惜，现在听到这番话的人是贝赫莫特和纳加他们。纳加还好，只当是焰王大人很重视那三个侍女恶魔，虽然他并不赞同这份仁慈，可他也不会对焰王的决定有什么不满。


    贝赫莫特就不一样了，如果那三个侍女恶魔对焰王大人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那么就必须清除才行，但就怕这只是焰王用来试探他的谎言。


    说到底……他根本无法判断焰王大人话语里的真实性，呵，看来他真的是老了，在和焰王大人的对弈中，竟然连一局也赢不了。


    “言规正传，这个学校已经容不下新的恶魔了，殿下打算怎么办？”贝赫莫特问道。


    “我会想办法的，这件事你不用理会，虽然柱师团现在的团长是贾巴沃克，但管理上还需要你继续帮忙。”


    “当然，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那个臭小子。”贝赫莫特没有再提新来的恶魔会被如何安排，活了那么久，他自然知道这些王者们制衡手下的手段。


    “男鹿那边，殿下打算如何安排？如果他赢了这场战斗，恐怕就有余力来找我们麻烦了，而且……如果让他统筹了石矢魔的所有战力，对我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好消息……”


    “不会。”白沉轻描淡写，“他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只要我不对他们的人出手，他就不会主动找我们，他就是那样的人。”


    贝赫莫特有点被搞糊涂了，“那您为何要安排这场战斗……”


    “因为……我想要强大的战士。”白沉的双眸就仿佛洞悉了所有的一切，流淌着漂亮又令人心悸的光芒，“这是让柱师团和契约者们磨砺的最好机会，有什么比在战斗中学会一切更快呢？”


    “大家都在渴望着战斗，我只是满足了他们的心愿罢了。”白沉轻轻笑了起来，“至于男鹿可以统筹石矢魔的所有战力？你计算过石矢魔真正的战力有多少吗？”


    “这……”贝赫莫特愣了一下。


    “去掉和恶魔签订了契约的人数之后，大概还剩下一半左右，而这一半里，又有七成是派不上用场的，余下的三成里，一部分并不完全听从男鹿，一部分……只能说是暂时的同盟罢了，比如说出现了一致对外的敌人时，才会联手。简而言之，男鹿真正可以统筹的人手，不足石矢魔总数的一成。”


    “就算他真的能够获得整个石矢魔的支持，那又如何？”白沉那双眼眸如同最深沉的黑暗，渗透不出一丝一毫的光亮，压抑得令人无法喘息。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他的敌人……是整个世界。”白沉缓缓闭上了眼睛，如同一切的终幕，宣告着最后的结局。


    “不论他多么热血，多么阳光，多么坚定，他都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什么才是真正的无能无力。”白沉又重新睁开了双眼，“好运不是什么时候都存在，只要付出努力就会有收获，不过是童话故事的美谈罢了。”


    “整个世界……难道说……您已经……”贝赫莫特有些心惊，这才过去了多久，焰王大人就已经触及了世界的规则吗？


    “啊……这一天就快来临了……”白沉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了纳加，“你还没有找到契约者吗？”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纳加有些无措，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恭敬地单膝跪地，“抱歉大人，我还没有看到中意的人选。”


    “是吗？”白沉的眼神很柔和，他用手指向了纳加的眉心，然后下一秒，纳加就感到自己的手背涌起了一股炙热的力量。


    “这是……”黑色的契约在手背逐渐形成，纳加有些没回过神来。


    “这是我和你签订的契约，你可以在人界使用我一部分的魔力。”白沉对于纳加这种忠心耿耿的属下是毫不吝啬给予力量的，“最近研究出来的改良契约，不过也有副作用，一旦你借用了超过自身可以承受极限的魔力，你就会死，所以……千万不要逞强。”


    纳加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可他心中涌起了剧烈的狂喜，他尽力平复着自己过于激动的声线，“属下明白。”


    有了这份力量……他就能够更好的保护焰王大人，誓死为对方效力了！


    贝赫莫特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厉害，彻底地收服了纳加的心，还有这个契约……看来得让自己的笨儿子也争取一下了。


    ***


    在白沉的授意下，恶魔们没有干涉石矢魔的内斗，在小贝鲁把王臣纹给了东邦神姬等人以后，内斗的局势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原本获得了东邦神姬位置之一的赤也被复出的神崎打败，彻底失去了以前的地位。


    东邦神姬们获得了恶魔的力量之后，实力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前来挑战的混混们统统都是惨败，以此为转机，石矢魔内部的混乱也渐渐平息下来。


    男鹿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希露达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了深深的担忧，直觉告诉她，焰王没有那么轻易就会善罢甘休，可她也明白，以目前的实力，他们根本不是焰王的对手。


    男鹿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了，除了送上门的打架之外，他每天和小贝鲁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白痴！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希露达用雨伞狠狠/抽了男鹿一下。


    “干嘛？你又发什么疯，焰王那小鬼不来找我们不是挺好的嘛！”男鹿揉了揉刚刚被打的后脑勺，“而且……我觉得那小鬼对我们好像没有杀意。”


    “你是说真的？”希露达陷入了沉思，男鹿虽然是个笨蛋，但只有直觉出乎意料的准。


    “是啊……虽然不甘心，但确实是这样。”男鹿把那天单枪匹马去救人的经过又说了一遍，包括他是怎么和纳加战斗的，又是怎么被焰王转移到了那个房间，“我有种感觉，如果那个小鬼想杀我，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可他没有那么做，反而放我和小贝鲁离开了。”


    “还有你说的那个契约，如果签订之后，恶魔真的可以控制人类，那个小鬼完全可以让我们自相残杀，可他也没有那么做，虽然石矢魔还是陷入了混乱，但你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了，他们并没有被控制，完全就是出于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而且在战斗中，柱师团的那群家伙也没有插/手。”男鹿开口道：“总之他明明有很多干/掉我们的机会，可他却一直在对我们留手。”


    “……”希露达微怔，她也是太担心贝鲁少爷了，所以才会当局者迷，被男鹿点破之后，她总算感到有哪里不对劲了，“既然焰王大人的目的不是贝鲁少爷，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男鹿拿起了一本《少年jump》，小贝鲁也瞪大了眼睛，两人用如出一辙的呆傻父子脸，津津有味的看起了漫画。


    “别给我带坏贝鲁少爷！”希露达一把抢过了小贝鲁，“不行哦，不能像那个没用的大人一样，总是沉迷漫画。”


    “谁是没用的大人啊喂！”男鹿忍不住吐槽，他重新拿起了漫画，看到这一期最新章的标题后，他不确定地开口道：“焰王那个小鬼……不是中二病吗？”


    “说人话！”希露达颇有气势的挑眉。


    “我觉得我们可能想太多了，还记得大魔王派小贝鲁和焰王来人界的目的是什么吗？”


    “你是说……”希露达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他们怎么就忘记了，焰王来人界的目的是毁灭人类啊！既然焰王已经对他们没兴趣了，那么势必是在集中精力，制定毁灭人类的计划才对！


    一直脑子不好使的男鹿……居然破天荒的聪明了一回！但……就算他们知道焰王想要毁灭人类又怎么样？他们完全不知道阻止的办法啊啊啊啊！


    ***


    昏暗的白塔里，簇/拥着密密麻麻的恶魔们，旋转的楼梯蜿蜒向上，白沉位于圆形拱顶的最上层，俯视着这些新来的恶魔们。


    突然，一道光从定塔顶渗入，照亮了白沉的周身，在整个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他的身上有光，就仿佛他是至高无上的王者。


    “诸位，把你们召集于此的目的，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白沉的嗓音虽然平缓，但却充满着煽/动人心的力量，“是的，让大家展现力量的时刻终于来临，从今以后，人界将是恶魔们的天下。”


    白沉的话语如同落下的火苗，迅速点燃了恶魔们的情绪，轰地衍变为了熊熊烈焰，恶魔们尽情地通过嘶/吼，宣泄着心底最澎湃的感情。


    “焰王大人万岁！”


    “毁灭所有的人类！”


    “吼吼吼吼！”


    “在计划实施之前，需要让大家先和人类签订契约，在人界，如果不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白沉接着扔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这些恶魔不同于34柱师团的成员，有些野/性未驯，只是因为力量才臣服于他，为了不让这些人惹出什么岔子，白沉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自己去寻找契约者，而是一律让他们和自己准备好的人类签订契约。


    “我们听焰王大人的！”


    “永远追随焰王大人！”


    看着底下恶魔们以为激动而狰狞的脸，白沉说出了最后一句鼓舞人心的话语，“我期待你们的表现。”


    恶魔们疯狂的嘶/吼声更强烈了，白沉离开了塔顶，他对着在不远处等候的纳加说道：“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人类的契约者我会安排人手送过来，你不要让任何恶魔离开这里。”


    “是的，大人。”纳加第一次单独从白沉这里接受命令，他表示必须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舞台和人选都安排好了，接下来……应该选择和这个世界的法则接触一下吗？


    夜晚，白沉陷入了沉眠之中，他把意识潜入了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中，想要窥探对方真正的面貌。


    就在他穿越了无数的洪流，即将触及最前方的光点之时，眼前的画面骤然改变，他发现自己站在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冥界……叹息之墙的附近……还来不及疑惑缘由，他就发现梦中的自己出现在了这片土地上。


    自己的身后，似乎还站着一个男人，即使男人的周身完全隐匿于黑暗之中，白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如此浓郁的死亡之气，仿佛就连空气也因为这份力量，开始渐渐迎来了衰败和枯萎……


    【哈迪斯，或许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你会发现在漫长的岁月中，只是不断追逐着我的身影，最终耐心和爱意全都消磨殆尽，这样也可以吗？】


    男人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那是令他无比熟悉又怀念的嗓音，刻板又冰冷，仿佛永远只是在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但是白沉却明白，哈迪斯并非没有感情。


    【无妨，这样就足够了。】


    【呵，随你吧，能看到你那么任性的样子，倒也挺有趣的。】


    【……】


    梦中的白沉又往前走了几步，虽然脸上依旧是平时温柔的笑容，但却给人充满悲伤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就忘记这一切吧，我不会怪你。】


    【吾不会后悔。】


    【可我曾经后悔过，我以为自己不会厌倦战争，可是当永无止尽的战争不断在我眼前重复时，我感到了深深的厌倦，在时间的面前，永远没有肯定的答案，即便是你也一样。】


    【……】


    【再见了，哈迪斯，或许这就是最后，又或许……我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不是最后，不论花多久，吾一定会找到你……】


    眼前的画面瞬间化作光点迅速消散，白沉的意识也从睡梦中醒来。


    他居然做了和哈迪斯有关的梦……那个场景是怎么回事？在他的记忆之中，完全没有那样的一幕，可身为神祇的他明白，那不仅仅是一个梦，而是这个世界的法则让他看到的东西……


    白沉轻轻按住了心脏，梦中的情绪仿佛还残留着，悲伤？不，他无法分辨，或许更多的是无奈……是的，这并不是纯粹的梦，更像是久远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