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贵秀》
序章
大秦皇朝庚庆三十四年冬,腊月初三。西北边陲之地广安郡,早已被一片皑皑大雪覆盖。
真可谓是,山峦披银装,原野涂银粉。
此时正是半夜时分,上玄月夜,理应是天色最黑暗之时,可这大雪依旧纷扬而下,雪光如华,在这漫天遍野的白雪映照下,竟也凭添了几分诡秘的光亮。
广安郡里最大的一所宅院,乃是一品上将军府邸,这会虽是各处都燃着新换的大红灯笼,可府里上下都在一片寂静之中,除了几声狗叫,再无半点杂声。
就连门房看门的两个小门童都在火边打熬不住,双臂托着脑袋偷着打起了瞌睡。
就在此时,将军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拍的震天响,一面还大喊到:“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大将军在镇虎关殉国了,大公子也失踪拉……”
随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吆喝,整个上将军府就如同一锅沸水一般,水波越滚越大,直致传到后院时,很快就传来了府里女眷的悲泣声,整个天都仿似塌陷了……
无需明证,谁敢来上将军府谎报噩耗!
一霎时女眷啜泣,整个府邸里是呼天抢地;纷雪无情洋洋洒落,只让人更觉的寒冷刺骨。
.........
“萱姐儿和汐姐儿都怎么样了,叫醒了没?”
一名贵妇人发髻有些松散,双目红肿不堪,平日端庄的装束也显得有些凌乱。她身旁的好几个丫鬟,都在低着头,忙着收拾珠宝奁子里的首饰财物。
屋子里镶满珍珠贝瑁的沉香楠木屏风,也不知被那个?]神的丫头,撞倒在地上,却也没有人去管它,任这件名贵的摆设倒在地上。
盆栽里的土撒了一地,雕花玉盆也碎了一地,往日美丽精致的盆栽,也被来来去去的脚步践踏的不成样子。
“回夫人的话,大小姐睡得可熟了,怎么都叫不醒,二小姐已经醒了,奶娘抱着呢,二小姐乖巧着呢,一声都不吭。”手旁一个丫头忙答道。
“来不及了,快把萱姐儿抱出来,我们这就要上路了。春露,你去把马车备好,就在后门口等着,刘妈,两位姐儿的东西没几个值钱的,只把她们的衣裳打包几身,我们这就要走了。”
“是,夫人。”几个丫鬟婆子应声散去。
夜色掩映,三辆将军府的马车停在后门,旁边还站着四五十个劲装打扮的侍卫,个个身背强弓,手拿宝剑,人虽多,确是悄然无息,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主子的到来。
不大会就听到刘妈吩咐道:“陈爷,夫人说了,万事都由您来权衡着办,两位小姐的安危可就全交托与您手上了。”
只见那位被称作陈爷的汉子,恭恭敬敬的垂手作揖,正色言道:“小的性命都是将军救回来的,此刻才有了报答将军高义的机会,请刘妈妈转告夫人,属下等必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刘妈伸手往腋下一摸,却是摸了个空,这才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哪里还有什么锦帕?
她忙拽过袖子胡乱的拭了泪,对着陈山行了个礼,便急急走向前方,扬声说道:“连三,走吧。”
车夫听到吩咐,将手中的鞭子一抽,马儿便?n?n的跑起来。
只见他们刚出了西郡门,整个广安郡就陷入到了马贼的劫掠之中,杀声震天,哭声凄惨,火光映透了半边广安郡。
第一章 遭惨变莲萱重生
……
莫莲萱觉得头很疼,像要裂开一样的疼,全身的骨头也像散了架一样,身后倒是温暖的很,一睁眼,看到的居然是……
……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哪里?”
莫莲萱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辆马车之中,怀抱着自己的可不正是自己的娘亲莫柳氏,只见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一品夫人,此时却不复往日的尊贵从容,不但抱着莫莲萱哭的哽咽,身上只穿了件牙白冬袄,发髻散乱,鬓间的银钗也是摇摇欲坠。
莫莲萱不可置信的伸手想去触摸母亲的脸,却愕然发现自己的手竟变得小了许多,莫莲萱心神恍惚之下,喃喃的问道:“娘亲,您哭什么啊?”
莫柳氏被大女儿问的一愣,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说:“萱姐儿,我可怜的孩子,你日后可不能再调皮了,乖女啊,以后可要听为娘的话,你父亲和长兄都去了,咱们娘俩也只能靠着自己了......”
她说起这锥心之事,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朝外涌出,孩子还这么小,以前又是个只知道疯玩的傻孩子,她懂什么?
莫柳氏不过是悲伤极了,想着自己日后命途不知,生死未卜,心里好一阵郁结而已。
莫莲萱狠狠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下去,一阵疼痛马上告诉她,这不是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莫莲萱不但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游荡了数十年,竟然还诡异的重生到了十二岁,自家父亲殉国的那年。
莫莲萱依稀记得,自己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自家祖父弯着腰,老泪纵横的为死去的儿孙们烧纸,嘴里喃喃说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我莫忘勇从十二岁开始披荆斩棘,带着落败的世族重复昔日荣耀,没想到临老倒被燕儿啄瞎了眼啊,落了个子死孙亡的下场,我这算是个什么......”
当时成为一抹冤魂的她,正陪着祖父一起伤心难过,真心悔悟,痛不可当之时,突然莫莲萱的魂魄中泛起一个黑色的漩涡,并且是越来越大,最后竟把莫莲萱卷了进去。
想到这里,她着急的的问哭的正伤心的娘亲道:“娘亲,现在是大秦皇朝那一年啊?”
莫柳氏被女儿的话问住了,但还是本能的回答女儿的问题:“现在是大秦皇朝三十四年,萱姐儿,你傻了么?是太过伤心,害怕了么......”
莫莲萱闻言激动的手都发抖了,她看现在的情况,父亲是已经殉国了,大哥在边关就已经是不见影踪,妹妹此时也和娘亲走散了,她的心中是悲苦莫名,五脏六腑都痛的绞在一起。
可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哭的资格,趁一切还没有变的最遭,自己要先带着母亲避开后面马上就追赶而来的一帮马贼。
可笑前世自己和母亲还以为是前方战乱,引得马贼也出来趁乱打劫,娘亲最后还为了全贞而死,其实她哪里知道,这些马贼竟不知是奉了谁家的号令,前来莫家斩草除根的。
最后不但娘亲和妹妹皆遭横死,自己也被马贼掳到山寨,过了一年多生不如死的奴隶生活,最后才被莫家家将莫凌山救了出来。
对了,想到这里莫莲萱眼前一亮,似乎知道在这危急的关头,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说服母亲,相信自己,按自己的安排走呢?
莫莲萱的心里犯了难,她现在毕竟只有十二岁,以前还是个靠不住的糊涂孩子,这要是猛不丁的变得沉着冷静,机敏干练,那娘亲肯定会起疑心的,还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这万一她再以为自己是中了邪,那可就更糟了,莫莲萱不由得在心里犯了愁。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以前最是贪玩,尤喜偷偷地呆在娘亲的卧房窗台下,听她和父亲说悄悄话,现在能打动娘亲的,可不是只有父亲了,咱就这么办!
莫莲萱挣扎着从娘亲的怀里钻出来,轻声说道:“娘亲,你快莫哭了,萱儿有事情跟您说。”
莫柳氏刚被女儿问的愣了神,这会又见女儿有话要和自己说,一时间倒是忘记了哭泣,她忙问道:“萱姐儿可是还不舒服,你且忍忍,等到了前面的集镇,娘亲就让人请大夫来。”
莫莲萱故意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扯着娘亲的袖子是要哭不哭的,模样甚是可怜。
莫柳氏见状更是心急,忙催着女儿有话只管说来,莫莲萱这才怯怯的问道:“娘亲近几日可有梦见过父亲?”
莫柳氏这两日里只顾得带着女儿逃命,悲伤夫死子散,就算是勉强合眼,眼前不是夫君满身是血,就是小女儿哭着要娘亲,这脑子痛的都快要裂开了,她垂泪对仅剩的大女儿点了点头。
莫莲萱又追问道:“在梦中,父亲可有跟您说过什么吗?”
莫柳氏茫然的看着大女儿摇了摇头,不明白女儿问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只见莫莲萱突的扑进娘亲的怀里,泣声说:“娘亲,我这两日只要闭上眼睛就看见父亲,他老是说让我们不要再往前逃,在附近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还说二妹在她奶娘吴氏家里,让我去接她回来,娘亲我好怕,父亲他一直喊什么纤丫头,纤丫头的,他喊的是谁啊?”
莫柳氏的闺名正是柳?s纤,自从嫁人,已鲜少有人喊了,这纤丫头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她被女儿的话惊的身子一震,忙把女儿扶正,先是小心的掀开窗帘开了一眼,接着才小声的问道:“你一直都梦见父亲么?”
莫莲萱点头答道:“不但梦见父亲,这每次还都是同一个梦,醒来却还清晰无比,我前几日害怕不敢说,可刚才父亲说追兵马上就到了,女儿要是再不告诉纤丫头,咱们就要大祸临头了,娘亲,我好怕。”
莫柳氏把有些发抖的女儿搂在怀里哄劝,这心里一时间却是惊涛骇浪,惊恐不已,这大女儿在大难之后受了惊吓,身子一直不大好,人也是烧的迷迷糊糊的,难道真如古人所说,这鬼魂托梦必找阳气孱弱之人?
若真是如此,那相公此番举措,必定是来给自己示警的,否则女儿又怎么知道纤丫头这闺房之语呢?
这莫柳氏也是大家出身,自幼就随奶奶参佛,所以对鬼神之论是深信不疑,再加上女儿从小虽然顽皮如同男孩,但却从不撒谎骗人,况且这样的谎话谅她也说不出来。
莫柳氏此时就如苦海之中得了亮光,连日来心中的恐慌,竟然奇迹般的消散了大半,自己的相公就在身边庇护,她突然间觉得这胆气也壮了许多.
更何况她知道自己的小女儿在失散时,确是跟她的奶娘吴氏在一起,若是没有死于马贼之手,那必当如相公给萱姐儿所托梦中说的一样,汐姐儿不但没死,还被奶娘带回自己家中。
她的心里是挣扎不已,是该带着仅余的萱姐儿一路向前回京城?还是听相公的话,先找个地方藏匿,再伺机接回汐姐儿?
莫柳氏心里暗想:“原来相公一直就在身边,那我还怕什么呢?就算是死了,也有相公陪伴,我倒情愿立时便死,只可怜我的萱姐儿......”
百转千回之下,她心中的天枰渐渐偏向于相公的英灵庇佑,再加上作为一个母亲,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她也不能够放弃自己的亲骨肉。
一念及此,莫柳氏伸手扶起怀中的娇儿,沉声问道:“萱姐儿,你父亲说的话,你可还都记得?他有没吩咐你怎样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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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速回转避过大劫
莫莲萱一听娘亲这语气,心里知道娘亲这是信了自己的说辞,还好自己知道,娘亲一向极信这鬼神之说,特别说的又是她最为爱敬的父亲,莫柳氏又焉能不信?
这好歹算是过了难关了,她在心中大呼万幸,忙回道:“娘亲,说来奇怪,以往女儿做梦,醒来就忘记,对梦中之事全然不知,可这次却是如刻在女儿心中一般,历历在目。”
莫柳氏连忙揽住女儿,低声嘱咐道:“我的乖女儿,这话除了在娘亲跟前能说,在外面可万万不敢乱说,小心被有心人所利用,你现在只管按你父亲的嘱托去做,莫要害怕,有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庇护,咱们娘几个必将逢凶化吉的。”
莫莲萱得了娘亲的吩咐,胆气更壮,她是重重的对娘亲点了点头,马上掀开车帘,大声喊道:“停车,快停车,外头还有谁跟着呢?”
连三应声就把车靠边停下了,车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母亲身边的刘妈。
刘妈此时虽然狼狈不堪,但神色却并不是很慌张,她家世代久居边关,对于战乱早已习以为常。
此时一见大小姐问话,刘妈马上回话道:“奴婢回大小姐的话,这会还跟着夫人的,除了老奴和正在赶车的连三,就只有莫洪良护卫和春露了。”
得了这个不算好的消息,莫莲萱这才紧接着问道:“附近可有能让咱们去投奔的地方?须得是老实可靠,最好是咱们府里面放出来的家生子才好。”
刘妈闻言心中十分惊讶,这位一向娇蛮凶横的大小姐,从出事到现在就是一昧的拉住夫人啼哭,都病病歪歪的了,还不消停,弄的夫人顾此失彼,竟把二小姐给走失了。
可此时竟是跟换了个似得,不但是口齿清晰,问的话竟也与自己的心中想法,不谋而合。
这会外面是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情势真真是万分紧急,身边的护卫两天间,是死的死,走散的走散,就连陈山教头,也为了断后而再不见影踪了。
刘妈深觉,就现在这几个老弱病残的,搞不好就会被后面追来的马贼砍死,与其这样一昧的跟风逃窜,真不如找个隐秘的地方,藏匿上一段日子,等到这股子乱劲过了,到时,是回京,还是回广安郡,还不由夫人自个选么?
时间紧迫,她也不敢再多想,马上回话道:“奴婢回大小姐的话,夫人跟前的贴身丫头春茶,前年得了夫人的恩典,放出去嫁了人,她的婆家就在附近的胡家屯,约有三四十里路,她本是说婚后还是回夫人身边做个管事娘子的,谁知道她有福气,三年抱俩,就还没顾得及回府里,大小姐,您看…..”
莫莲萱听刘妈这么一说,马上就想了起来,这个春茶从小在莫柳氏的身边长大,是莫柳氏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大丫鬟,对莫柳氏极为衷心,前世里替母亲和妹妹收尸的正是这个衷心的丫头。
莫莲萱马上追问刘妈道:“那刘妈可还记得去春茶家的路吗?还有,咱们此时都还剩了些了什么东西?”
刘妈想了想,回话道:“老奴倒是狠去过春茶家几次的,都是夫人让送东西过去,老奴记得住路,绝不会走丢,咱们的马车这会子都跑散了,现在只剩下一包金银细软,一包袱衣物,一些干粮,再就是银票了,都在老奴身上。”
莫莲萱马上吩咐道:“刘妈你快去找户普通人家,我们用首饰和她们换些旧袄旧鞋,你的就不必换了,春露的要换,孝服全都换掉,想来我父亲在天有灵,也会体谅我们正在难中,不会多加责怪的。“
“东西只留干粮和金银,其余的全都不要,银票你分成六份,我们一人贴身装一份,以防万一,这辆车是咱们将军府的,有咱们府上的印记,实实太打眼,一会就丢弃在路边,自有人会捡了去。”
“咱们便步行去胡家屯吧,对了,让莫护卫想办法用银钱或是衣物换两把匕首或短刀来,若是有弓箭那更是再好不过。”
刘妈应声而去,连三在外面把话都听得清清楚楚,早就把车停在路边一个相对人少的地方,等着刘妈和莫洪良按主子的吩咐去办事。
莫莲萱这才转身回到车内,一边帮母亲把头上身上,为数不多的几样首饰都取下来,一边说道:“娘亲莫要悲伤了,您现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父亲刚在梦中,说是二妹在她奶娘吴氏家呢,一会您先去春茶那里安置好了,我和洪良大哥趁夜去次吴家集把妹妹接回来。”
莫柳氏被女儿的话拉回到了现实里,看着以前娇贵蛮横的大女儿,忙着帮自己收拾,心中一阵钝痛,这俗话说得好啊:为母则强,莫柳氏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软弱,她还有孩子需要保护呢。
莫柳氏想到这些,使劲的咬了咬牙,借着疼痛又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她沉声说到:“萱姐儿,你快去把哪两个包袱整出来,衣物都不要了,只要值钱的东西,娘亲自己收拾就成了。”
莫莲萱看到娘亲竟是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摸样,欣喜之余,不免在心中大叹:“还是父亲的话管用啊,还好自己想了个这样的法子,否则还不知道要和娘亲纠缠到几时,怕是说清楚了,这马贼也就到了。”
她哪能想到,自家父亲只占了一少半的原因,使莫柳氏从浑浑噩噩中惊醒的,其实更多的正是来自莫莲萱本身。
此时去换平民衣物的刘妈也赶了回来,母女俩人急急忙忙的换了衣物,莫柳氏挽了最普通的发髻,顺手还给莫莲萱编了两根小辫子,收拾完了贵重东西,本待弃车步行的两人,却被刘妈阻止了。
只见刘妈对莫柳氏说到:“夫人莫慌,奴婢刚去换衣服的时候,擅自做主和那户家人换了马车,奴婢想着夫人怕是走不了多远,有辆破驴车代步也比没有的强。”
莫莲萱连?粤趼柘氲闹艿剑?呈衷诘厣夏?税鸦遥?屯系牧成夏ㄈィ?谡饨艏惫赝罚献匀恢?滥??螅?灰?溃?簿腿套挪欢??斡纱笈??厶凇?p>一旁的春露,看着夫人和大小姐都在脸上涂抹黑灰,自来伶俐的她,也是有样学样,忙将自己的小脸也用黑灰遮了去。
莫莲萱看着此时的天色已经是下午,日光昏暗,情知这马贼惯爱在夜间办事,瞧着时辰,恐怕是快要到了。
眼前的情形,须得找个地方先避一避才是,等马贼过去了,再往胡家屯去不迟,她连忙询问连三:“连三,你一路赶车过来,可瞧见这附近,那里有能暂时藏身的地方?”
连三想了想,赶忙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奴才刚在来路上,看到有一片小树林,隐藏我们几人和这辆驴车的地方还是有的,只不过怕是得往回走上几里地。”
莫莲萱看了眼莫柳氏,在得了娘亲鼓励的眼神后,这就吩咐众人启程,自己拉着娘亲就要上那破驴车,往回走,好去寻那一片树林藏身。
这一大波难民,此时皆往前行,那有像他们家往回走的?
不少人都在心里暗叹:“唉,傻子,一家子傻子,居然还赶回去送死,真真是太蠢了。”
却不知一会死到临头之时,才知道,原来蠢的却是自己啊。
第三章 密林中竟遇恶贼
莫莲萱坐在颠簸的驴车上,心里暗?粤趼璋焓吕铣牵?鹦】凑饣焕吹钠坡砍担?烧媸墙谑〔簧偬辶Γ??挥兴??锴卓删吞?量嗔恕?p>她在心里估算到:“一会在小树林里,可要避到晚间再走,这大路是万万不能走得了,且走小路往胡家屯去吧。”
往回越走人越少,不多时那树林就已经在眼前了,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还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片小树林,还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主仆几人把车停好,也不敢有大动静,更不敢生火,只将就着吃了些干饼充饥,吃了个半饱的莫莲萱,偎在娘亲温暖的怀里想起了前世的往事来。
上辈子莫莲萱被马贼抓走,在黑虎寨呆了半年才知道,自己是在西北这片最大的马贼窝子里,而且她还在一次给老大程三魁倒夜壶的时候,偷听到自己的妹妹也跟着父母大人一起去了。
说是莫莲汐奶娘吴氏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前来通风报信,为了领赏把自家姐姐姐夫给卖了。
谁诚想那吴氏和她的夫婿却都是高义之人,不但不要赏金,反而痛斥弟弟的无耻,贼人的狠毒,更是悲呼对不起莫大将军的托付,双双撞死在莫莲汐的尸身旁。
既然老天爷让自己尝尽人间万般悲苦,看遍人心千般歹毒之后,大发慈悲的让她重活一世,她心里真真是欣喜若狂,感激莫名!
不由在心中暗自想道:“我莫莲萱做鬼时,知道了那么多的隐秘之事,占尽了先机,自己要是再活不出个人样,不能带着自己的家人逢凶化吉,走上坦荡大道,怎么对得起枉死的那几百条人命?”
这天才刚一擦黑,莫莲萱就听到了广安郡的来路上,马蹄声震天,莫柳氏显然也是听到了,紧紧地将怀里的女儿抱住。
果真,这些马贼到底还是追上来了,听着官道上马贼的呼喝声,主仆几个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光看这动静,这批马贼至少也在两百人以上了。
等到这波马贼,声势浩大的跑过之后,莫洪良感叹的说道:“夫人,大小姐说的真没错,卑职刚才隐隐听到那贼首大声呼喝时,有提到咱们将军府,还有说主家一百两,家将二十两,仆从五两。”
他听到的,其实是:“莫家余孽的脑袋一百辆,家将二十辆,仆从五两,只认脑袋给银钱!”可这话,莫洪良是万万不敢直说的,只能委婉的换了套说辞。
莫柳氏听到莫洪良的话,心里是黯然神伤,这银两可不就是自己家的卖命钱?
她突然拉着莫莲萱朝着镇虎关的方向跪下,嘴里说道:“萱姐儿,快给你父亲磕头,这是你父亲在天有灵,是他在保佑咱们呢。”
却原来莫莲萱在马车上对莫柳氏所言,她只是信了一半,但其时其地,她已无法可想,干脆就听了女儿的话,赌上一把,没想到却真是逃过一劫。
正在莫柳氏大发感慨之时,莫莲萱突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只见莫洪良和连三也将刀剑拿在手中,轻手轻脚的护在了主子的身前。
可刚才的脚步声却也随之消失了,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自己这些人的存在,怕是在想法子对付他们呢。
莫莲萱伸手扯了扯莫洪良,先伸手指了指对面,然后又指了指后面,意思是让他绕去贼人的后面,安排完了莫洪良,她又让连三悄悄去往右边埋伏,自己将娘亲推到后面,让刘妈和春露护着,
莫莲萱前后这么一看,觉得目前也只能是这样了,只希望来人不要太多,她在怀里摸出短匕藏在背后,出声说道:“娘亲,怕是风声呢,没有人,我们且歇息吧,明日也好赶路。”
她这边刚一说话,对面黑暗中就响了几声怪笑,一个男子淫笑着说道:“老七,我说了别去前面送死不是,你看看,跟着哥哥落在后面偷懒,也能遇到如此好事,你还不快点谢谢哥哥?”
原来却是几个贪生怕死的马贼偷懒,想来这树林里歇上一晚,明日回去就说走散了了事,这几人一见是孤儿寡母,那还能不出来劫掠一番?
等这几人手举火把走到莫莲萱跟前,莫莲萱一看一共只有五人,提的老高的心,才算是缓缓落下。
为首的贼人看着莫莲萱一阵子淫笑,嘴里大声说道:“哈哈,却是几个嫩生生的小娘子,哥哥我喜欢小巧紧凑的,夹得爷爷我爽快啊,你们几个自去寻那后面的,谁跟我抢,小心我翻脸啊。”
说完,便伸手往莫莲萱的右肩抓去,可谁知他都还没碰上莫莲萱的身子,就听见后面两声惨叫,回头一看,已有两人倒在地上了。
他正要破口大骂,却只觉右手钻心似的剧痛,原来却是莫莲萱趁他回头,卯上了全身的力气,一下就砍掉了他的小半截胳膊。
要说起这几个马贼,也实在是忒倒霉了,原本只想着怕死偷个懒,谁知道在林中竟又遇见肥羊,这马贼原本俱是怕恶欺善之徒,哪能放过送到手的好处?
谁知道好处没得到,竟被莫莲萱几人包了饺子,连命都送了,稀里糊涂的便去见了阎王爷。
这在与马贼的打斗中,莫莲萱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一手功夫使出来,竟不再是以前的那三脚猫了,颇有些行云流水的味道,只要这脑子里想了,手脚也就能使得出来。
莫莲萱在得了这个莫大的好处后,对营救妹妹莫莲汐的信心又大了好多,她在心里默默的把以前父亲和兄长给教的招式,在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甚至还有父兄平时练功的招式,竟也都想起了不少来。
宰了这四五个小马贼,主仆六人是一刻也不敢多呆下去,马上绕去小路,往胡家屯赶去了。
在天色将明之时,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赶到了胡家屯,这里离官道比较远,所以并没有见到有流民的迹象,但是莫莲萱还是小心谨慎的让连三,把驴车停到背地里,嘱咐刘妈去把春茶偷偷的带到这里来。
不大会,刘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走到近处,其中一个小媳妇打扮的,猛地就扑到了莫柳氏的脚下,抱着莫柳氏的双腿无声的哭泣。
这个小媳妇就是春茶,另一位,不消说,就是她的相公胡春山。
胡春山见自己媳妇抱住夫人的腿,哭的伤心,却并不出声,倒惹得夫人和大小姐落泪不止,
连忙先给莫柳氏和莫莲萱行了礼,再赶紧的劝到:“你也知道不敢弄出大动静,且忍了悲声,莫要招惹夫人和小姐伤心,咱们且听夫人的吩咐吧。”
春茶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泣声说道:“春茶是夫人养大的,是夫人的人,夫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婢子赴汤蹈火也要为夫人办到,就是要婢子的这条性命,也绝无二话。”
莫柳氏拭了眼泪,对女儿说道:“萱姐儿有话就只管吩咐,春茶这丫头是个好的,我信得过她。”
春茶闻言一惊,她可是太知道自家的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了,要说是调皮捣蛋,偷奸耍滑那可是拿手好戏。
可只要将军一喊练功,夫人喊她学针线,那这位大小姐,马上是那的毛病都来了,不折腾个人仰马翻,那是绝不会消停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喜欢做正经事情,只喜欢带着帮丫鬟瞎胡闹。
怎么这会夫人竟让大小姐来主事了?
第四章 遇春茶莲萱托母
春茶眼里的惊讶与疑惑,尽数被莫莲萱看在眼里,好在早在她死后,成为一缕怨魂的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的为人是有多么混账了。
可她知道错了要改,这些人可都还不知道呢,莫莲萱语气诚恳的对春茶言道:“春茶姐姐,家里遭逢巨变,我再不敢还像以前一样,只顾着贪玩了,这次我可要托付姐姐一件大事情,姐姐可敢应承吗?”
春茶马上就对着莫莲萱一福,口气决绝的说道:“奴婢任凭大小姐差遣,绝无二话。”
莫莲萱观她形貌举止,双眼清澈,料她绝不会起了背主之心,就算是她万一起了坏心,自己也只能赌这一把了,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且看老天爷的意思吧。
事已至此,莫莲萱再无半点犹疑,她沉声说到:“咱家二小姐尚在广安郡,我要和洪良大哥前去接她回来,这几日就把娘亲托付给你了,你这里可有一个僻静少人的地方,能妥当的安置他们四人么?”
春茶低头思付了下,很快就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要让夫人住在屯里,自然是不妥的,夫人的气质出众,纵然破衣烂衫仍是遮挡不住的,必会被人看出端倪,婢子想着,倒不如让夫人住在我家山上的土屋里,那是为了照看山上的几十亩核桃地新盖的。”
“这会正是寒冬腊月,又恰逢大雪,绝少有人会去,就算是万一被人碰见,也只说是投奔来的亲戚,必不会有大问题。虽说地方寒酸了些,也能遮风避雪,却要比屯里安全的多,有刘妈和春露在,婢子隔三差五送些菜蔬去也就是了,极是便宜不过的。”
莫莲萱和娘亲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春茶说的不错,莫莲萱也不敢多耽搁,毕竟耽搁的时间越多,事情的变数也就越大,她现在可一点险也冒不起了。
她拉着娘亲走到一边,低声在母亲耳边说了几句话语,莫柳氏先是惊讶,后又露出不可置信的惊喜神色,随后却又原地踱步想了一会,这才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低声嘱咐着什么。
莫柳氏心里知道,女儿现在要做的,全是相公的意思,与其在回京后被有心人把相公失关的罪名坐实,不如让女儿去按相公的吩咐,冒险一试,若是云哥儿真如相公梦中所说,那可真真是天大之喜啊。
莫莲萱坐在驴车上,心里把将要实行的计划,不停的翻来覆去的寻思着,唯恐那里没有设想好,会出了漏洞,直到实在支撑不住了,她才沉沉的睡去。
见她睡的熟了,一边赶车的莫洪良这才放开胆子,盯着身侧的莫莲萱贪婪的看着,他的眼神在莫莲萱稚嫩的身体上,缓缓流过,眼中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与往日的恭谨宽厚,简直大相径庭!
第二天早上,莫莲萱起身时,就已不见莫洪良的影踪,自己的身上盖着件棉袄,却见到附近有座不大的小村子,莫洪良大约是去了哪里吧?莫莲萱看着破棉袄,心中颇有几分感激。
她跳下驴车,活动了下手脚,就开始练起了家传的莫家长拳,这些招式自己以前从没做对过,而现在,却连一个错处都不曾有,这一套拳打下来,莫莲萱本觉得有些冷的身体,也热乎了起来。
不仅全身热气腾腾,而且还觉得十分的舒畅,莫莲萱忍不住从头又打了一遍莫家长拳,接连打了三趟,这才停下休息,不知为什么,莫莲萱总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破烂功夫,突然有了长进。
也许是上一世里总是被人一眼望穿,现在的她,总喜欢给自己留些秘密,不欲都为旁人所知。
莫莲萱看着远处匆匆行来的身影,心里不觉得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世的情形,可会好些?来人果然是莫洪良,他怀里包着的是几个热红薯,皮囊里装的是热开水,两人就坐在驴车上,边吃边说。
据莫洪良打探回来的消息,现在广安郡的马贼已经退却了,可镇虎关的釜蛮子却还在镇虎关内烧杀抢掠,因为不明敌情,附近的三大郡都未敢派兵出击,现在都是在派出探子侦察敌情。
莫莲萱心里暗恨,这些怕死的狗东西,要是这三郡的兵马能早日出击,那前世的镇虎关又何至于被蹂躏整整十日?
要知道最后这些人才得知,釜蛮子的大军早在第二日就已撤回,只是留了5000人在关里虚张声势,好让他们把抢得的金银,粮草,还有妇女孩童,运回釜翼蛮族去。
莫莲萱想到这里是心急似火,马上和莫洪良往十里外的吴家集赶去,坐在驴车上的她看到远处那渐行渐远的小村落,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自己却又说不出来。
这两人心急走的就快,到了吴家集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莫莲萱一个小女孩好问话,去找人打探吴奶娘的家在哪里。
这吴家集不大,逃难的又走了大半,整个吴家集显得荒凉至极,时不时的还传来有人砸破别人家的大门,进屋里抢掠的喧闹声,。
看起来这里土生土长的地皮二流子,也是已经忍不住的开始趁火打劫了,这要是再不赶快的寻到吴奶娘家中,怕是又要再生变故了。
很快莫莲萱主仆二人,就站在吴氏的家门外,却只见大门大大的畅开着,里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和妇人的哭泣,哀求声。
却正是一群地皮流氓在嫌弃吴氏给的银钱少,逼问吴氏夫妻交出藏匿的钱财来,只听一个大嗓门说道:“你们夫妻俩忒不老实,谁不知道你家婆娘可是将军府二小姐的娘娘?这家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怎地,这回就拿这些来哄骗咱?
莫莲萱和莫洪良闻言哪敢耽搁,连忙进得门去,很快就在后院找到了,手拿砍柴刀气势汹汹出言恐吓,跌坐在地上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吴氏夫妻俩人。
瞧见只有四五个泼皮货色,手里拿的还是破旧的柴刀,莫莲萱这才算是松了口气,莫洪良一个人很快就把这几人全都斩杀在地。
莫莲萱顾不上这满地的鲜血,尸身,连忙上前追问道:“吴氏,我妹妹呢?汐姐儿呢?”
只见吴氏先是惊喊了声大小姐,忙忙的拉着自家男人,顺势给莫莲萱磕了几个头,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接着哭着挪开身后的柴火垛子,露出了里面的小人儿。
原来莫莲汐被吴氏一直藏在身后的柴火堆里,这才七岁的小人竟也忍得住不出一声,这会一见亲姐来寻,才猛地扑到莫莲萱的怀里,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了。
莫莲萱强忍悲伤,安抚了莫莲汐几句,这才拉着妹妹一起给吴氏夫妻俩跪下,叩谢这夫妻俩的救命之恩。
吴氏被吓得愣怔了,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连忙上去把主子扶起来,半天才哆嗦的说道:“汐姐儿是我的主子,应该的,应该的,就是为她死了,我也是情愿的。”
莫莲萱双眼不由一热,患难见真情,不管前世今生,这吴氏都是衷心护主的。
此次莫家大难,倒是看到了不少的忠仆,她问吴氏道:“我记得你们俩还有个儿子呢?怎么不见人呢?”
吴氏擦了把眼泪,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婢子早把他送去娘家了,好歹给夫家留条根不是?”
莫莲萱心里又一阵感激,她对吴奶娘说道:“你还有个娘家兄弟,是不是?”
吴氏是点头称是,心想那死小子这会怕也在村中趁火打劫呢,心里疑惑,大小姐怎么问起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呢?
莫莲萱从怀里拿出了一小锭银子,大约有二两的样子,她轻声说:“你们俩现在就去把他喊来,我有点事情想让他帮我做。”
第五章 长远计又奔险境
吴学勤怀里揣着银子,麻利的跑去找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心里还直纳闷:“我家娘子的这个小弟,全身没有二两劲,手不能提是肩不能抗的,若说这辈子他还会什么,好像除了赌钱,再没旁的了,咱家大小姐这是要寻他作甚?”
他却不知道,莫莲萱只是要把这个危险的人,从他们夫妻身边带走罢了,莫莲萱也不是没有想过,将这个小人一刀宰杀了事,可毕竟这会人家赵二狗还什么坏事情都没做呢,你一刀把人杀了,也忒不讲道理。
再说,莫莲萱心里隐隐的还有个念头,那就是:“皇天菩萨显灵,让我重活一世,必是让我惩恶扬善来的,既然万事皆有变数,那么赵二狗这么个小人物的一生,又会不会因我的重生而改变呢?
因为起了这个念头,莫莲萱决定暂时放赵二狗一条生路,将他带在身边,毕竟自己身边也没什么人,就是来个跑腿撩哨的也成啊,若是以后这位还是一条路走到黑,不愿为善只愿为恶,那到时候再杀不迟。
既然对赵二狗已有了安置的办法,莫莲萱对吴氏嘱托到:“吴氏,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帮我。”
吴氏那给莫莲怡做奶娘已经七年了,早把这位二小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看待了,对自己的亲儿子,怕还没有对主子尽心呢,她心里又敬重大将军为国捐躯,所以那还有个不答应的,当即就说:“大小姐您只管吩咐,奴婢必当不负所托。”
莫莲萱把怀里的妹妹重又推回到吴氏的怀里,无奈地说到:“我还有些事情要办,烦劳你把我家小妹带回娘家暂住些时日,我十日过后必来接她去见娘亲,事后必当重谢你们夫妇的高义。”
吴氏只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呢,听到只是让她再多带几天二小姐,她本就求之不得呢,忙说道:“这没啥,这是奴婢的本份,不值得大小姐谢个什么。”
莫莲萱一见吴氏应承下了,连忙吩咐莫洪良将地上那几具尸身上的赃物都搜来给了吴氏,这几个贼人已经不知道打劫了几家乡党了,所得赃物,竟也有了十几两银子。
吴氏心里不愿委屈莫莲汐,伸手接过银两,以后也好给二小姐买来吃食,好好补补身子,她是抹着眼泪再三跟莫莲萱保证,定要把二小姐照顾好,请大小姐和夫人放心。
站在旁边的莫洪良,一看这大小姐竟不回去找夫人,那还耐得住,连忙问道:“大小姐不接了二小姐去见夫人,还要去作甚?”
莫莲萱带着他去了旁边的空地,沉声说到:“暂时先不回去寻娘亲,我要去次宗离郡,有些事情要去办。”
莫洪良一怔,他是万没想到这位大小姐会有如此举措,他马上先问道:“此事,夫人可知情?夫人可准许大小姐您以身犯险?”
莫莲萱苦笑着看着面容凝重的莫洪良,估计自己只要说是瞒着娘亲,这位衷心的侍卫长,怕是怎么都会把自己给带回娘亲身边吧?心里不由犯了为难,担心怕是要大费口舌,才能劝得动莫洪良随自己前往了。
..........
莫莲萱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宗离郡,这一天一夜的激荡心情,反倒是平静下来了,自从昨天自己告诉莫洪良,来宗离郡是莫柳氏同意的,还特意说,不信就回去问夫人。
莫洪良面上的神情,明显是半信半疑,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跟着自己来了宗离郡,一句话也未多问,莫莲萱在心里暗自寻思过,觉得这位侍卫长的言行有些奇怪,如果真的是忠心不二,那又怎么会轻易就跟了自己来到边关重地?
难道就不怕自己被人发现,不是被抓,就是被杀?可要说他有问题,莫莲萱却也拿不出什么确凿的证据来。
莫莲萱心里暗暗想过,若是莫洪良有问题,或是对自己有所求,那他所求必在这宗离郡内,因为当时就是自己说出了宗离郡这三个字,他的表情很是怪异,所以在未和莫凌山碰面之前,莫莲萱心想自己还应该是安全的。
事情的成败皆在此一举,自己家以后会是罪臣,给爷爷镇北侯脸上抹黑,还是将功赎罪,能让父亲能在九泉之下瞑目,让爷爷不至于在京城里没脸见人,想到自己的魂魄看到爷爷蒌弯着老腰......
莫莲萱一咬牙,拼了,死也要把莫家的脸面给找回来,所以就算心里已经对莫洪良起了疑心,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跟着来了,她现在可是没有任何的资本,只能拿命拼了。
这时前面的路上跑来了一个,年约十七八,身量削瘦的少年,说真话,莫莲萱真看不出来,前世这小子为了五十两,就把自己的姐姐姐夫卖了,可事实就是这样,人,永远不可貌相。
赵二狗看着眼前娇滴滴的小姑娘,不由得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两腿肚子都怕的直打转,昨天姐夫说有好差事给自个,见面就给了二两银子,自己是抛下在东家西家捡便宜的好事情,屁颠屁颠的跟着这位主子出了吴家集。
谁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看着一派大家闺秀的样子,背过人竟是个活土匪,不!比土匪还要更狠心。
这位主子到了没人处就翻了脸,不但把自己身上,都还没暖热火的二两银子抢了回去,还把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才搜刮到的二两五钱银子也抢走了,美其名曰:“主子替奴才保管着。”
还没等他从自己被主子抢劫的震惊中回过神呢,紧接着莫莲萱挥刀就划破了赵二狗手指头,让他在卖身契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好么,一转眼功夫,自己就成了人家的奴才了,不但没个卖身钱,还倒贴了二两五钱!
不过好在这位主子出手大方,从昨天到今天,可都赏了自己二十个铜板了,虽然只是记账,可好歹还有点希望不是?
赵二狗一边转着自己的小心思,一边讨好的笑着把自己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小主子:“小主子,这宗离郡还没有紧闭郡门,但也是只许进不许出了,进门盘查的也严苛了些,不过小的刚按您的吩咐,注意看了,郡关里的确坐着军官,貌似还挺大的官,旁边的人都对他恭敬的很呢。”
莫莲萱随口说了句:“做得好,赏你十个铜板,自己记好啊,一个月一结账,别到时候你自己算少了,又来怪我。”
赵二狗乐的眼睛都没了,心里暗想:“这银钱来的好容易,跑跑腿便得了,早知道有这样赚钱的法子,我还做什么小混混?”
他心里乐呵,连连对着莫莲萱作揖,嘴里说着:“不会,不会,奴才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找主子您的麻烦。”
三人来到了宗离郡的郡门,果然郡门口盘查的十分严格,不但进进出出的要搜身,甚至还要严加盘问,问的问题无外乎是张家屯在那?西山出什么好东西?
第六章 见炊烟莲萱起疑
宗离郡这样的盘问进郡人等,看似简单,但不是本地人,你压根说不出来,真不知道是那个心肠玲珑的想出来的,竟如此刁钻?
莫洪良和莫莲萱心里都很紧张,这俩人一个人是千金大小姐,不管是做人做鬼,她也不知道这些个东西,另一个是侍卫长,又久居广安郡,更是不清楚宗离郡附近的民风民俗。
郡门口的队伍不长,很快就到了他们三个,搜身是没什么问题的,都逃难了,身上还能有什么不该带的东西呢?
见到他们搜身过了关,旁边桌子上一个文书打扮的,摸着自己稀疏的三缕胡须,斜着眼睛将他们三个看了一遍,这才慢吞吞的问道:“咱们这里最出名的赌场,叫什么名字?”
莫莲萱闻言,很不得一巴掌把这个老鼠样的老男人拍死:“你这是什么问题?是正常人问的吗?”
就在两人呆立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旁边的几个军士往上走准备捆人的时候,赵二狗急声说道:“大三元赌坊啊。这还用问?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的”
文书听完,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进郡里了。
若是莫莲萱此时知道这些稀奇古怪的问法,就是眼前这个老文书想出来的,不知道她会做何想法?
莫莲萱主仆三人放下悬着的心走进郡门,眼瞧着郡门口的守卫看不见了,她是伸手就在赵二狗的头上拍了这么一下,压低声音斥道:“你知道不早点说?想吓死人啊?非要去大牢里转一圈,你就开心了吗?”
赵二狗哭丧着脸摸摸后脑勺,委屈地说到:“大三元赌坊,十里八乡出名的很呢,几乎是人都知道啊,我怎么知道您二位会说不上来?”
莫莲萱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那是因为你是个赌徒,所以你知道!好不好啊?”
莫洪良看着他们主仆俩打闹不休,不由得一股子厌烦感截然而生,不耐的打断他们俩问道:“大小姐,我们这会该做什么?您非要到这宗离郡来,是想去寻谁呢?”
莫莲萱闻言一怔,也顾不上再和赵二狗争辩什么了,她这四处一看,只见这会正是午饭的点,家家户户的烟筒里都冒着炊烟。
炊烟!!
莫莲萱脑中电光火石般的瞬间想到,那天在小村庄跟前,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那时正是早食时间,村里居然不见半点炊烟升起,可当时莫洪良却又带着热食热水回来,这又是哪里来的?再想到小山村不起炊烟的真情,莫莲萱的血都要倒流了,背后是冷汗淋漓啊。
莫莲萱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这位莫大侍卫,肯定是有问题,而且还是不小的问题,难怪上辈子马贼能从成千上万的难民中找到自家,却原来是身边有内贼!
莫莲萱心里的黑血上涌,恨不得立时就把贼人捅上千百个窟窿,想到上辈子自家的凄惨光景,她那里还能把他直接带去莫凌山的家中?必要想个妥善的法子,将贼人生擒活捉,好问出这想要灭我莫家满门的,就是是那一家!
莫莲萱心中已有了主意,更是不能在此时先漏了怯,这要是被别有心机,又狠毒深沉的莫洪良看穿了,自己和赵二狗可就离死不远了。
想到这些,莫莲萱松开了自己紧紧握住的双手,心里苦笑道:“还好这旧袍宽大,否则单凭自己手上的血迹,怕是莫贼人都要起了疑吧?”
“莫莲萱啊莫莲萱,想你好歹做鬼也做了十多年,看遍多少人心险恶,家宅阴司?你可一定要稳住啊,娘亲和妹妹,可都眼巴巴的盼着你回去呢!”
想到娘亲慈爱的目光,还有小妹可怜兮兮的小摸样,莫莲萱心中渐渐稳了起来,她是随意的指了家客栈,说道:“先在这里歇息一晚,走了一天一夜,也该休息下,明日再去寻人不迟。”
说完后,她注意的看了眼莫洪良,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点头朝着客栈走去。
看着莫洪良的背影,莫莲萱才发觉心里跳的震天响,腿都有点发软,那可真是后怕不已啊,天知道,这莫洪良隐藏的如此之深。
上一世那是一点马脚都不曾露出啊,所以自己是全心全意的相信着他,认为他是个衷心的,甚至还孤身同他上路。
还好自己早有打算,一心要到边关来找莫凌山,没有带着妹妹去寻娘亲,否则,这会怕是一家都被贼人一锅烩了,要真是那样,才是真真的可笑,重生一世还未到五天,便又死了去!
莫莲萱心中暗惊:“本以为我是占尽先机,却偏偏事事皆起变数,还好贼人漏了破绽,才让我有时间与他周旋,莫非真是父亲的英灵在天庇佑着自己?
这顿饭莫莲萱是叫了几样大鱼大肉的实惠菜,让赵二狗是吃了个饱,看着赵二狗吃的满嘴流油,不时讨好的对着自己傻笑,莫莲萱的心里踏实了些。
吃完饭回到了厢房,莫莲萱叫住莫洪良,背过赵二狗偷偷跟他说:“麻烦莫大哥去买身像样的素色女装,再买几样简单的银钗环,这明日要去见客,咱们也不好太寒蝉,没得叫人笑话。”
莫洪良连连点头,急忙忙的去了,眼中也出现了一丝喜色,若不是莫莲萱仔细观看,那是看不出来的。
她心知这位定是与同伙见面去了,明日好跟着自己去钓大鱼,莫莲萱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哼,本大小姐连人带鬼都几十岁了,岂能再被尔等鼠辈所欺哄骗?我倒要看看,是你魔高一尺,还是我道高一丈!”
她招手唤了赵二狗进屋,两人不知道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不大会,这赵二狗面带红晕,溜溜达达的去了后院。
顺带调戏了一位颇有姿色的厨娘,惹得这厨娘大发脾气,手里提着刀追砍他,趁着后院鸡飞狗跳,他顺势就从后门钻了出去,在街上三转两不转的失去了影踪。
莫莲萱耳听着后院的动静不小,心里不免对这赵二狗高瞧了一眼,看来这人不管好坏,关键是看谁在用,又是怎么个用法,看看,这一个二流子这会却远比一个莫家的家将要有用的多。
过了小半个时辰,莫洪良手拿一个青花布的包袱回来了,他敲了莫莲萱的厢房门,进去一看,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不见赵二狗?大小姐让他去买东西了吗?”
莫莲萱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哪有让他去买些什么,是他自己在后院闲逛,见人家厨娘貌美,色心大起调戏人家,结果却被人家拿着刀给砍出门去了,我看不到半夜,他怕是没胆子回来了。”
莫洪良闻言笑着把手中的包袱递上,说道:“大小姐看看还喜欢么,若是没什么事情,卑职就不打扰大小姐休息,先告退了。”
莫莲萱自是应了,伸手去打开包袱,看里面的衣饰皆佳,这面上就带上了喜色,将一枝银雀钗拿在手中,津津有味的把玩着,莫洪良见状,这才安心离去。
莫莲萱一见莫洪良出了门,马上贴在窗缝上往后院看去,果真看到莫洪良在后院打探消息,大约这小二说的与莫莲萱一般无二,他这才去了疑心,回房间休息去了。
到了晚间,只有莫莲萱与莫洪良主仆二人吃的晚饭,那赵二狗果真是深夜才回,还喝的醉醺醺的,大唱着淫词艳曲,酒气熏天。
莫洪良强忍着恶心,上前探问他的行踪,结果却被赵二狗一把抱在怀里,大叫着:“宝贝儿,来,让爷亲一个,爷有得是银子。“
莫洪良一阵子胆寒,满身寒毛都竖起来了,伸手就把赵二狗给推开了,厌恶的瞪了醉的不成人形的赵二狗一眼,抬手在刚被赵二狗碰过的衣衫上拍打了几下,情知问不出来什么话来,自去睡觉了。
却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时,赵二狗睁眼瞄了他一眼,得意的一笑,眼露精明,转身对着墙睡觉去了。
第七章 巧计谋生擒内奸
一夜无话,第二天莫洪良在吃早点的时候,看到莫莲萱穿的还是那身破棉袄,心想大约吃完饭,她才回房去换,谁知道吃完饭,莫莲萱直接就往外走去。
莫洪良忙问道:“大小姐,怎么不去换了衣衫再走?”
莫莲萱神秘的小声说道:“我昨晚想了想,怕穿好了太惹眼,咱们现在还是低调行事的好,所以还是穿旧衣好了。”
这莫莲萱为了体现出神秘的气氛,说话小声,不免就和莫洪良靠的近了些,她说完话后,却发现莫洪良的神色有些慌乱,胡乱应承了几句,竟连看自己都不敢,匆匆的出门去了。
莫莲萱心里一阵子纳闷,难道自己几日没有洗澡,臭了?把人给熏着了?
谁知道旁边的赵二狗恨恨的说了句:“竟对自家主子起了色心了,真该死,老天爷怎么不现在就打个响雷劈死他呢?”
说起来这赵二狗也是个奇葩,他是出了名的好赌不好嫖,他还是特别的不待见这些色中恶鬼,这心里想着,嘴上也不把门,他又不是家仆,也不懂这些话是不能在小姐跟前说的,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莫莲萱也不是白白在人世间游荡了几十年的,这会那还有个不明白的?心里在恶心之余,不禁暗下狠心:“本想着问出幕后指使之人后,给他个痛快也无妨,现在看来,必要将他千刀万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主仆三人在这宗离郡里溜溜达达的,是一通好转,莫莲萱领着身后两人,走大街,穿小巷,不觉竟是走了一个时辰的光景。
这跟在她身后的莫洪良,终是忍不下去,出声问道:“大小姐,您这到底是要去那里?若是忘记了路,不妨告诉卑职,卑职也好去查看一番,免得耽误了时辰,反倒不美。”
莫莲萱闻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民宅,说道:“就是那里,快到了。”
那处民宅的确很近,片刻功夫三人就走到了跟前,赵二狗伸手就敲了门,不大一会,就听见有脚步声来了。
开门的是个绿衣的总角小丫鬟,双丫鬓上系着绿色的缎带,甚是可爱,她巧笑嫣然的问道:“请问客人找谁?”
莫莲萱闻言说道:“我找莫灵珊,她在么?”
小丫头点点头,巧笑嫣然的说道:“在呢,我家主子正在客厅,客官快请进。”
莫莲萱率先就进了大门,莫洪良抬腿把赵二狗踹进门里,自己在进门之时,顺手在墙上用石墨快速的画了一个圆形标记。
几人来在大厅,只见厅里坐着一位身着淡粉色绣海棠花的长袄,样貌十分标志的小娘子,这小摸样长得真是招人疼,就像那画中的仙子似得。
身上的打扮也俏皮的很,袅娜风流,眉眼间有股子说不尽的风情,让人望之生怜。
刚才的绿衣小丫头此时也是手托木盘,给坐着的莫莲萱端上了一杯香茶,莫莲萱这从在马车上一睁眼到现在,还连个茶味都没尝着呢,只觉得闻着这味道,口水都分泌的多了些。
她这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和小娘子说着闲话,什么江南最近流行的布料叫做金里沙,京城里万宝楼又出了件新鲜花样的首饰。
她们俩这倒是闲适得很,可一边站着的莫洪良可就耐不住了,沉声问道:“怎么还不见莫凌山莫大人出来?”
那个小娘子神色愕然的说道:“客官,小女子就是灵珊呀,不过可不是什么大人,只是个沦落风尘的可怜之人罢了。”
莫洪良心中大惊,马上就知道上了大当,扭头便问莫莲萱:“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情?您不是要找莫凌山莫将军吗?怎么又把末将领来这风尘之地?”
莫莲萱似笑非笑的瞧着他,轻啜了口香茶,淡淡的问道:“你们在那处小村庄里杀了多少口人?”
莫洪良闻言大惊,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怎的,却是暴露了,手中长剑就往莫莲萱身上招呼过去,只见莫莲萱伸手就将手中的茶杯对着莫洪良掷去,身子轻轻一跃,就到了刚坐的椅子之后。
莫洪良这剑势一转,就将茶杯击飞,待他转身再去寻莫莲萱,那旁边的小娘子却娇笑着说道:“客官,且息怒,让小女子帮您去去火。”
这嘴上是甜言蜜语说的极为动听,可臂上的长纱却已经是犹如灵蛇一般,缠住了莫洪良的剑身,莫洪良情知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竟是个厉害的,也不畏缩,大喊道:“贱婢,快快受死。”
剑身一震,竟将缠住剑身的粉纱震得粉碎,这碎纱如同彩蝶般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小娘子娇笑着说道:“客官好坏,弄坏了人家的衣服,快快赔人家。”
这次这手中却是多了一把长剑,两人叮叮当当的战在一起,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热闹,莫莲萱一看就知道这俩是半斤八俩,随他们折腾去吧,抬脚就往院内走去,谁知道却被吓得伏在地上的赵二狗差点绊倒。
她顺脚踢了这没出息的东西一脚:“斥道。还不走?等死啊?”
只见院内不知何时竟来了十几条大汉,手持刀剑,急急的往正厅而去,莫莲萱心知,莫洪良这恶贼,此番决计是跑不了了,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主仆两人出了院门朝着南边走去,没多远迎面就来了四五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领先的一匹白马最为神骏,背上驮着的是一位身穿藏蓝狐毛斗篷的人,这一位全身上下遮盖的严严实实,竟是看不出身形长相来。
这匹白马疾驰到莫莲萱的身边,马上之人突然是弯腰一探,这莫莲萱就被他提到了马上,紧紧抱在怀里,这莫莲萱竟是挣都没来得及挣,就被来人带走了。
这后面的赵二狗也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后面的紧跟着的一位大汉,顺手提上了马背,不过他是趴着的,可是被颠了个半死。
这一行人是来去匆匆,甚是快速,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让人涂以为是自己个眼花了呢。
莫莲萱在马背上,双臂是紧紧抱着穿着斗篷的人,这接连煎熬了几日的心,才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原来这马上的不是别人,却正是莫莲萱的长兄,莫启云。
至于这莫启云为何会出现在宗离郡,莫莲萱心想:“长兄怕是和我一样,存了心要为父亲报仇雪恨的,所以咱们兄妹二人,不约而同都来寻找莫凌山的支持。”
直到进了莫凌山家宅内的小书房,莫启云这才将怀里的妹妹放下,解开了自个身上的斗篷。
只见这莫启云眼眶微红,长相十分俊美,堪比菩萨跟前的金童,气度高雅,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在如此情形下也未见慌乱。
莫启云伸手在怀里掏出了娟帕,替自己的大妹妹把眼泪擦干净,这才对早在书房内等待的莫凌山说道:“四叔,萱姐儿有重要的军情跟咱们说。”
这莫凌山本是镇北侯莫忘勇收的一位义子,外人并不知晓,就连莫莲萱前世也是死了之后才知道,这莫凌山与自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只可惜那时的她已是空中漂浮的一缕孤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族,因为自己的莽撞走向没落和死亡,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到妹妹走神了,莫启云暗中握了握大妹妹的小手。
莫莲萱感觉到兄长手上的温度,淡然一笑。心中暗付:“我已经不再是一抹孤魂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现在不但救了母亲,妹妹。还找到了长兄,我,莫莲萱,一定还可以做的更好!”
第八章 为父仇兄妹苦求
莫莲萱情知军情紧急,不容耽搁,暂且顾不上伤感,连忙告知面前的叔侄二人,釜蛮子的主力大军已经撤走,镇虎关内只余蛮军不到五千。
而他们所劫掠的辎重,因为时间的关系,也大半都还没有送走。
莫莲萱不但建议此时出兵,一举夺回镇虎关,还建议兄长带一队骑兵顺着釜蛮子的运输车队,来一个出其不意的大反攻。
这样,不但能把被抢走的东西和人畜都给夺回来,还能照样把他们的边镇,‘切克台’狠狠的扫荡一翻,当然这后面的事情必须是父亲莫逸臣的银旭飞骑还在。
莫莲萱自然知道这银旭飞骑不但还在,指挥权肯定就在长兄的手里,所以才会有此大胆的建议。
这些计谋并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她变成鬼魂后,东飘西荡是听到的,当时京城的最大热点论题就是:镇虎关之战的死局,该怎样破?!
莫凌山并不质疑莫莲萱说的话,只是反问道:“万一切克台釜蛮子的大军还没撤走呢?这样大公子岂不是危险?现下大哥已然不在,若是大公子在有个闪失,我将来如何有脸面去见大哥?我绝不能拿你兄长的性命去冒险。”
莫莲萱闻言也不着急,她轻轻摇头,沉声说:“釜蛮大军没有回切克台,他们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去了金立城,那边有冷伯父在,必定会给他们一个教训的。”
“至于兄长的安危,四叔,侄女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兄长此番不能立下奇功,怕是我们全家都要成为阶下囚了,到时候兄长的性命的确是无忧,可是一辈子都再抬不起头来,这您就能忍心了么?。”
莫凌山和莫启云相视一眼,莫启云柔声问道:“死,我并不在意,只要能为父亲雪耻,死又何妨?只是大妹妹怎么会知道釜蛮子的大军动向的?这应该是机密军情,却从你一个小小女娃儿的口中说出,这是在太诡异了些。”
莫莲萱闻言泣声说道:“是父亲给我托梦的,我本来也以为不会是真的,半信半疑之中,生死关头之下,就按父亲梦中所说的做了,谁料想不但救了自己和娘亲,还真的在吴家集救了汐姐儿。”
“兄长,四叔,父亲这是不甘心啊,他是想报仇雪恨呢,娘亲也说让我就按父亲的话去做,你们俩可一定要信我啊。”
莫启云一听妹妹提起父亲和娘亲,泪水忍不住的泛了出来,父亲可是为了救自己才......娘亲和妹妹本是金贵之躯,此时却也在乡野受苦。
想到这里,莫启云心如刀绞,他嗡声说到:“我信,四叔,我们就按妹妹说的做,现在对我们来说,本就已经是个死局,父亲曾经教导过我,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我们就来把眼前的这个死局破掉,好让那些釜蛮子知道,我们莫家的男人还没有死绝呢!我,莫启云,愿为四叔的马前卒,扫平釜蛮子,夺回镇虎关,为父亲大人报仇雪恨。”
说完这话,莫启云推金山倒玉柱般的重重跪倒在地,目带泪光的望着莫凌山,眼神决绝而充满了期望,浑身上下都像燃着火一般,斗志盎然,观之可叹!
莫莲萱知道,要是没有莫凌山手中的兵力,那是绝成不了事的,见状她也跟着兄长一起跪到地上。
她伸手扯住莫凌山的衣角,泣声哭求道:“四叔,看在您和我父亲一起长大的份上,就成全我们兄妹吧,兄长若是夺不回镇虎关,我们兄弟姐妹可就要成了待罪之人了,四叔,侄女求您了,我家弟妹还小,四叔.......”
莫凌山本就为大哥莫逸臣之死,恨得焚心蚀骨,再一想京城的义父该是何等的伤心,就更是痛心不已。
之所以迟迟不动,也是怕这手中仅剩的筹码被打没了,这样莫启云以后可就更没了依靠,这莫家以后可就陷入了僵局,回京之后,为保孙子孙女不被追究,义父怕是要将莫家手中的兵权交出,才能换的来子孙的安泰了。
现在一双小儿女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莫莲萱又说的情真意切,且又有避开马贼,救母救妹,巧计除奸的事情发生在眼前,若说不是兄长莫逸臣的英灵在暗中护佑,只凭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又怎么能做得到?
一想到这兄长都在身边庇佑着,这莫凌山胆气马上就壮了起来,再加上他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是一手扶起一个娇儿,斩钉截铁的说道:“四叔答应了,此番出兵定要与兄长报仇雪恨,乖侄女,你且去你婶娘那边梳洗,好好的休息,我与你兄长前去兵营。”
“你只管在家中等我们叔侄的消息,万一此番我与你兄长兵败,就与你婶娘去接了妹妹,大嫂,速速进京去找你爷爷去吧。”
莫莲萱知道自己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都看老天的意思了,她含泪叩拜了四叔,又暗地叮嘱兄长,定要将莫洪良身后之人拷问出来,,这才跟着门外等候的小丫鬟,自去了后院见过婶娘。
莫凌山的夫人早就已经亲自侯在二门上了,见了以往金堆玉砌的娇小姐,现在竟成了路边乞讨的小叫花子,娘俩不免又是抱头悲泣了一场。
莫莲萱从一睁眼到现在,足足四天了,这才头一次坐在温暖的浴桶里,感受着这热水在身体之间盈盈而动,莫莲萱这疲乏劲一下子就上来了,竟就坐在浴桶里睡着了。
等莫莲萱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自己连怎么上床的,都记不大清楚了,可见这孩子有多累,她正要唤人进来伺候,却听见外面两个小丫鬟说闲话。
“唉,真是世事无常啊,缎儿,你想想,我们夏天去给大小姐庆生的时候,将军府里那可真是繁花似锦,宾客如云,那人多的都坐不下,谁知道这才几个月的功夫,竟就家破人亡了。”一个脆嫩的声音感概的说道。
另一小丫头嗤笑了一声,笑着说道:“还叫什么大小姐呦,我可听采买的宋三说了,大将军失了镇虎关,那可是死罪,就算他人已经死了,这家人也跑不了的,我告诉你,里面躺的那位,也马上就要跟我们一样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丫鬟连忙站起来,掀开帘子看看莫莲萱,见她还闭着眼睛,扭身走到缎儿跟前,小声却严厉的说道:“缎儿,平时我看你还算谨慎小心,怎么现在竟然敢说主子的不是了,我可告诉你,现在圣意还没下来,那大小姐就还是大小姐。”
“更何况,就算将军府没了,也还有侯府呢,她还是金尊玉贵的侯府千金,轮不到你来嚼舌根子,这次我且帮你瞒了,再有下次,我定要告诉夫人。”
“傻妹子,你不要以为老爷的床是好爬的,就算真让你如了意,你也还是个奴才,快别心高了,攀高枝的下场不会好的。”
缎儿听到后面一下子就急眼了,厉声说到:“锦儿,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想和老爷有什么了,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现在话说得漂亮,那好,等到夫人给她指丫鬟服侍的时候,你就毛遂自荐好了,也省的我们来这里遭心。”
锦儿和缎儿比起来,却是嘴拙了,被抢白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恨恨的憋出句话来:“服侍就服侍,我宁愿服侍大小姐,也不愿意替老爷暖床,做那些下作的事情,你也对得起夫人。”
第九章 胆气壮收回失关
里屋的莫莲萱这会算是听出了个端倪,这俩丫鬟必定是婶娘身边的得用人,那个叫缎儿的丫头,必定是对莫凌山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做下了羞人的事情,却偏又不知道怎么的,被锦儿知道了,两人这才在私底下各种不对付。
莫莲萱看着头顶丁香色绣五色梅的帐子,心里暗想:“我以前在侯府,觉得人人都是好的,谁对我都无有二心,结果却被卖了个惨,这会想来,就连这小丫鬟之间,都勾心斗角的争个不休,更何况那庭院深深的侯府呢。”
想到这里,莫莲萱忍不住苦笑,这也不耐再躺下去了,干脆咳嗽了声,唤人进来伺候,这还不知道四叔和兄长是怎样决定的呢,还是快点去婶娘那里打探消息为好。
莫莲萱心中有大事挂念,这俩小丫鬟斗嘴的事情,她是压根不耐烦去管的,穿戴好了就喊锦儿带自己去莫刘氏的房间,说是去问安,实则是去打探消息。
莫凌山现在的官职是云麾大将军,官职是从三上,所以府宅也不是很大,也就三进的一所小宅院。再加上这莫刘氏担心莫莲萱,所以将她就安排在自己右手的兰香院,这走过来也不远。
莫莲萱刚从抄手游廊转过弯来,就有眼尖的小丫鬟喊道:“大小姐来了,快去禀告夫人。”
所以她一进门,就看见莫刘氏神情恭谨的站在门口迎着了。
自己家正是风云飘摇之际,一个不好就要从云端坠入地狱,连小丫鬟都敢编排自家父亲的不是了,这莫刘氏却还是如从前一样,不卑不亢,莫莲萱心里对这位印象不深的婶娘,那是暗自高看了几眼。
她连忙往前急走几步,对着莫刘氏盈盈的施了个福礼,这个举措却是把莫刘氏惊着了。
原因无他,这莫大小姐,从小被娇养着,那是跋扈惯了,虽没闯什么滔天的大祸,但见了她们这些夫人,却也很少这样正经的行礼。
她们这些夫人们,私下也曾议论过:“这大小姐连个礼都行不端正,以后回京可怎么好啊?她的婆家是那样的高门大户,哪能看得上眼呀?这大小姐以后怕是有的苦吃了。”
可没奈何,夫人对这位大小姐宠的紧,几次三番的下狠心,让大小姐学规矩,都都被大小姐用各样的花招逃了去,怎么今天这个礼却行的是端端正正,说不出的好看?
莫刘氏不由得,再细细的往莫莲萱身上看去。
只见这大小姐穿着自己昨日送去的,白色宫锦纯色小袄,下身是同色的百摺罗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挽了个简单的飞月髻。
双耳边都垂着一缕青丝,身后也披着一头的青丝,只有头顶上头的青丝,斜斜的挽起,只簪了一支白银垂珠钗,带了一对串珠银耳坠。
站在那里,身姿秀美,犹如风中摆柳,神情也是温柔可亲,对着自己笑的好看,那里还有半点以前那骄横的样子?
莫刘氏心里暗?裕?靡桓被ㄈ菰旅玻?簧泶虬缫彩乔逖磐阉祝?焕6欠蛉撕徒??那咨?焐?拿廊伺咦印?p>以前却总喜欢做男儿打扮,可不白瞎了这一幅好样貌吗?
看看,这穿的一正常,也不斜眼看人了,马上就显得漂亮的不少。
莫刘氏心中极是满意,亲手引着莫莲萱进了自己的内室,身边一个丫鬟也不留,牵着莫莲萱坐在榻上。
这才悄声说:“你四叔和你兄长,昨晚已经连夜出兵了,说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要快,兵贵神速嘛,让我们俩在家且候着消息,至多也就三五日就定了秤了。”
“要是真收了镇虎关,那可真是将军在天之灵庇佑,咱们家是功过相抵,要是万一兵败了,咱们就去接了二小姐和夫人,速速进京去找老侯爷,让老侯爷想法子开脱夫人,和小姐少爷们吧。”
莫莲萱一听婶娘这话,心里是即喜且优,这喜的是自己是花样百出,总算是让莫四叔和兄长心了自己的话,这已然是出兵了。
优的是自己重生以来的变数也多了不少,怕这大军有个闪失,那可该如何是好?
莫刘氏是看着这平时咋咋呼呼,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现今竟被一场大祸,吓得畏畏缩缩的了,心中甚是心疼。
她伸手就把莫莲萱拦在怀中,劝慰道:“萱姐儿,你不要太过担心,婶娘也是将门之女,对打仗还是略略的知道些的,只要大将军这梦中所说,俱是实情,此仗必胜。”
“就算退个一万步说,突发军情,你四叔和你兄长败了,咱们还能退回京城,老侯爷定会用手中的军权,换来家人的安宁,咱这不做高官,只做个富家翁还是容易的。”
“至于你,亲事那是早早就定下的,你听婶娘的话,从此后,跟着你娘亲请的师傅好好的学规矩,女红,只要你是贤良淑德,他们家也是没话好说的,毕竟......”
说到这里莫刘氏是闭嘴不言,有些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实实有些伤人。
可莫莲萱那什么都知道,她感念这莫刘氏确实是真心为自己好,怎么自己前世,竟没发现她是这样的好人呢?
莫莲萱用娟帕假意的拭了眼泪,嘴里恭敬的说道:“婶娘,萱儿以前太过糊涂,不知世事,让长辈们操心了,您只管放心,只要此次四叔与兄长的大事能成,萱儿必定听你们的教诲,好好的学规矩,再不敢像以往那般任性了。”
莫刘氏看着莫莲萱的委屈模样,心里甚觉安慰,心想:“这祸事起码也给咱家带来了些好处,这不,大小姐可不就是迷途知返了么。”
娘俩又说了会话,亲亲热热的在一处吃了中饭,下午莫刘氏就带着莫莲萱,在家里收拾东西,装箱装车的好不忙碌,到了晚间,莫刘氏也不放她回去,就一起安置在自己的寝室里睡了。
这到了第三天的下午,莫刘氏正带着心慌意乱的莫莲萱在后花园散心呢,就听从二门外面一路有人高声喊着飞奔过来,这娘俩心里都是紧张莫名,双手也是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喊声渐渐的由远至近了,莫莲萱依稀听到:“夫人,大小姐,大喜!夫人,大小姐,大喜!镇虎关大捷........
第十章 后宅事刘氏细讲
莫莲萱闻言心中狂喜,一时间竟忘了形,连蹦带跳的大喊:“婶娘,大捷,大捷了呀.....”
这喊着喊着,却是哭出了声,莫刘氏也是喜极而泣,俩人是哭成一团,这时莫刘氏身边的大丫鬟青月劝道:“夫人,大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这应该笑才是,您二位怎么却哭上了?”
莫刘氏是忙忙的擦了眼泪,又给莫莲萱拭了泪痕,高声吩咐到:“青月,头一个来报捷的小子赏银5两,咱全府的丫鬟仆役,皆赏一个月的月钱。”
“是,婢子这就去办,夫人只管放心。”这青月接了差事忙忙的转身,就要去办,谁知身后又传来莫刘氏带着喜气的声音:“青月,顺便再吧马管家给我喊来,我在小花庭等他。”
这青月忙又转身行了个福礼,脆生生的应声去了。
莫莲萱深觉这才是大丫鬟该有的气度,想到前世三婶娘给自己的那几个丫头,一个比一个娇贵,要说她们才是正经小姐,那才是真的,。
可笑自己竟还以为装娇拿嗔的,才是大丫鬟的做派,心里还对那几个妖精宠信不已,最后做出那种羞人的事情,还哭哭啼啼说是旁人的错,自己竟也信了。
莫刘氏看着莫莲萱的眼神一直流连在青月的身上,想到大小姐身边,应该是一个贴心的丫头都没有了,当下不光是要把孝衣首饰都置办起来,就连这丫鬟怕是也得寻上几个好的才是。
莫刘氏牵着莫莲萱,俩人径直去了小花庭见马管家。
莫莲萱坐在侧边,一边喝茶,一边认真的看着莫刘氏把家中要办的事情,一件件,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
她再心里暗自琢磨:“自家娘亲处理家事,也是一把好手,偏自己任性贪玩,是一点都没学到,此后可不敢再重蹈覆辙,定要将这些都学的扎实才成。”
莫刘氏稳稳当当的坐在花厅,不急不躁,不慌不忙,面带喜色的吩咐家中的大小管事。
先派了二管家拿着莫凌山临走前留下的书函,去郡卫营请左军都尉带三百兵丁,前去赵村和胡家屯接莫夫人和莫七小姐回来。
接着让马管家速速赶往镇虎关,询问老爷这庆功宴该当如何安排,若是定在镇虎关,那么马管家就在当地找酒楼帮着置办,若是说回宗离郡,那就让马管家快马加鞭,赶在大军之前回返。
打发走了马管家,莫刘氏就让内院的陈妈,先把大将军的灵堂,再郑重的置办起来,家里去红挂白,丫头婆子们也都穿素服。
再去请宗离郡最好的绣楼和银楼,来为莫莲萱再裁制几身孝衣打几样银首饰,顺便把莫夫人和莫莲怡的孝衣都赶制出来,这场子祸乱下来,莫家怕是什么都不剩了。
莫刘氏自然注意到,莫莲萱已经对管理家事,起了兴致,那还能不趁热打铁?
再加上这大局已定,莫莲萱难免就为自己父亲的去世,伤起了心,一双美目也是时常红肿,时常背着人流泪不止。
为了能让莫莲萱分分心,另外,也是真心想让她学些本事,这接下来的几日里,莫刘氏都把莫莲萱带在身边,家里的大事小事,都会当着她的面处理,丝毫不避讳她,这份信任,却让莫莲萱对莫刘氏的感激之情,更深了几分。
而这悲伤之情也真的是被分掉了许多,现在跟在莫莲萱的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叫做青云,本是莫刘氏身边的大丫鬟,因为办事妥帖,为人老成,极会照顾人的,所以莫刘氏就让她来做了莫莲萱的大丫头。
而另一个二等丫鬟,却正是那日的锦儿,听说还是她主动要来的。
莫莲萱这心里不由得想起了,那日听到的话语,再想到这几日莫刘氏对自己的照顾,并不亚于娘亲,莫莲萱心里自然是想替莫刘氏把这根刺给挑了去的。
可是要直接去告诉莫刘氏这缎儿跟莫四叔有苟且,她还真不能说,一个是她年龄尚幼,哪能懂得如此许多?
另一个却是不愿意莫刘氏伤心,所以,她是一心想要偷偷地。就把这件事情给了结了。
于是莫莲萱在晚间吃完饭后,一边随着莫刘氏做着蹩脚的针线,一边瞥了眼莫刘氏喜悦的脸色,终是打定主意,开口说道:“唉,婶子,这针线活可真不好做,我可真耐不下心做它呢。”
莫刘氏轻笑了几声,其实这位大小姐连着两晚上,都老老实实的跟自己坐在一起绣花,还真是让她大吃一惊呢,心中还诧异,这真真是转了性了?平时最不耐的东西,现今倒学的认真。
所以这会子,莫莲萱这么半真半假的一埋怨,她这心里反觉得就应该是这样一般,因此柔声哄到:“我的好萱姐儿,这针线,讲究的就是一个‘定’字,这个字可不就是你最缺的吗?听婶的话,咬咬牙,等过了这头七天,这针使得顺手了,那也就不觉得心里发慌了。”
莫莲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不由的说道:“可惜我身边连个善针线的丫头都没有,这要是有的话,也能时时提点下我呀。”
莫刘氏低头一想,也是,这青云是善于管家,于阵线上可就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锦儿呢,今年也才与莫莲萱的年纪相仿,针线上也不出众,自己身边的缎儿倒是精于此道,只可惜......
莫刘氏笑着说道:“等明你娘亲来了,给家中添置丫鬟仆役的时候,让她给你买上一个善绣功的丫头,也就是了,就是给你正经请个绣娘来做师傅,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莲萱起身坐在莫刘氏身边,扯着莫刘氏的袖子娇声求道:“师傅是师傅,丫头是丫头,我听锦儿说,婶子身边的缎儿绣活最好了,婶子不如就把缎儿给了萱儿吧?”
莫刘氏先是一怔,接着就想起了陈妈前晚上对自己说的话,锦儿和缎儿两个小丫头争嘴,怕是被萱姐儿听见了。
这孩子怕是不想让自己难过,这才想了这么一个折中的法子,把人先要走,等以后再想办法处置了,这缎儿今年可已经快十四了,只需过上三五个月,随便找个小子配了便是。
莫刘氏心里觉得温暖的同时,也觉得大小姐的心还是太善了,想到她以后要嫁去的人家,莫刘氏觉得这后院里的阴司,还是要让莫莲萱知道些才是。
以前夫人就是把大小姐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十二岁的女孩子了,还如同八九岁的顽童一般,整日只晓得混顽,白白的浪费了许多光阴。
想到这里,莫刘氏伸手让房内伺候的丫鬟们都下去了,搂着莫莲萱笑着问道:“萱姐儿怎么会突然想要缎儿了?真是为了绣活么?婶想听萱姐儿的真心话呢。”
莫莲萱看着莫刘氏成竹在胸的笑容,心里一惊,转念就想到,自己当时在床上躺着,焉知这屋外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莫刘氏作为内院的女主人,怕是早就知道缎儿的行径了。
莫莲萱暗暗责怪自己还是想的不够多,这却是自己多事了。
第十一章 再相见姐妹情深
莫刘氏看着莫莲萱脸上懊恼的神色,哪里还能猜不出莫莲萱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轻轻一笑,温言软语的对莫莲萱说道:“我的好小姐,你今年可也十二岁了,这再有两三年可也要嫁人了,这嫁去的府邸还是那样的高门大户,这些后院的事情,你也应该学学了。”
“以前夫人总是说你还小,绝不许这些??事进你的耳朵,婶娘却觉得,知道这些没什么不好,以后你也是要管理后宅的当家夫人,知道的多了,自然也就防备的多了,你说婶娘的话,对与不对?“
莫莲萱深以为是的点点头,她在这些事情上可是吃过大亏的,哪里还能不晓得里面的厉害?
今天提起缎儿的事情,也是真心不想让莫刘氏吃了亏,不过现在看来,莫刘氏的心里早就有了主意了。
莫刘氏还待与莫莲萱细说,门外却传来青月喜气的传报:“禀夫人,大小姐,莫夫人与七小姐已经到了府门外了。”
莫莲萱闻言噌的就站起来了,拉着莫刘氏就往门外走,她们俩刚走到二门上,就恰好遇到了一身白衣的柳?s纤,手里拉着穿着孝衣的莫莲汐,娘几个见面又是好一场痛哭。
到了晚上就寝的时候,莫莲萱的身边多了一个小丫头,莫莲汐睁大着双眼,看着自己变得不一样的啊姐换衣服,因为失去父亲变得害怕的心,也渐渐的踏实下来了。
“今天啊姐对我可真好,吃饭的时候帮着夹菜,洗澡也是两人一起洗的,最后还抱着我上床,亲手给我穿上新作的睡衣,还安慰说父亲是去天上做神仙了,嘁,还当我是小孩子么?”
汐想到这些,再想起那天莫莲汐去奶娘家救她的身姿,第一次觉得自家大姐好生厉害,原来学武不是一无是处,自己以前真是看错阿姐了,心里也涌上了一阵踏实的感觉。
莫莲萱和莫莲汐虽然是亲姐妹,可是,莫莲萱那是从来都不多看自家妹子一眼的,还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一对嫡亲的姐妹俩,大的整天是带着一群小丫头疯跑着玩,说是练武,却也从没好好练过,整天就是招猫逗狗的瞎折腾。
小的呢,却是随了自家娘亲,小小的年纪就是写字,绣花,行动坐卧都讲个规矩,心里最是瞧不起自家的阿姐,觉得没一点侯门小姐的样子,简直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
别说莫莲萱整天玩的没时间和妹妹说话,就是她有时间,莫莲汐也未必肯搭理她呢。
莫莲萱在青云的伺候下换好了睡衣,扭身就看见自家的小妹子,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出神,心里不由得一软。
想起来也真是,前世里早早就去了的孩子,这会好好的在自己身边,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的太让莫莲萱感慨万千了。
莫莲萱躺到床上,钻进已经被妹妹暖的热乎乎的被窝里,伸手捏了下妹妹还有点胖的小脸,笑着问道:“汐姐儿在想什么呢?想的这样入神?今天和娘亲赶了一天的路,还不困吗?”
莫莲汐眨眨眼睛,伸手去摸莫莲萱的脸,轻声说道:“阿姐,汐儿当时好怕啊,可是又不敢哭,还好阿姐来了,要不然汐儿怕是也要跟着父亲,去天上做神仙了呢。”
莫莲萱听见妹妹说起了父亲,心里一痛,她的心里未尝没有怨过,为何不让她重生在父亲出事之前呢?这样自己自然就可以救下父亲了。
可这几天她渐渐的想明白了,老天爷是不会让事情变得完美的,就算当时自己救下了父亲,可也不代表后面不会出别的事情,事情是在不断的变化的,这也是她得到的最新感悟。
莫莲萱心里很是感怀上天的恩典,连带的对莫莲汐这个妹妹,那都是特别的关爱,一改前世的不闻不问,那真是恨不得把两世的姐妹情,都一股脑的给自家妹子全都补上。
莫莲萱温柔小心的把妹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汐姐儿不怕,有阿姐在呢,阿姐会保护汐姐儿的,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汐姐儿想回京城么?”
莫莲萱知道要不了多久,自己和妹妹就要被祖父派人接进京了,当年自己获救后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别无长物的进了京。
而这次,母亲和妹妹都好好的配在身边,哥哥又立了偌大的军功,这些可都是自己孤儿寡母,以后的日子里最大的支撑了。
,有了此上种种,想必此次回京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想到这里,莫莲萱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人影,她在心里不免又是一沉,缠绵病榻的他可还好么......
正想的入神的莫莲萱被汐姐儿的拉扯拽回了神,她疑惑的问到:“汐姐儿,说什么了?”
莫莲汐一看自己居然被阿姐忽视了,嘟着嘴,闷声说:“汐儿是问阿姐,祖父和祖母会派人接我们回京城老宅去是么?”
看着妹妹充满期盼的大眼睛,莫莲萱笑了,自家这个妹妹才是最适合宅门里的生活,这小人凡事都喜欢讲规矩,这要是回了老宅,那可真是如鱼得水了。
她笑眯眯的对妹妹说道:“嗯,祖母肯定记挂着你呢,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祖父和祖母了,还有咱们的鸿哥儿,也不知道还记着咱们俩么?”
莫莲汐叹了口气插话道:“还有白姨娘,和她哪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也不知道咱们不在的时候,他们是怎样的欺负春姨娘母子呢。”
莫逸臣在世的时候,于女色上并不上心,这白姨娘是他的通房丫鬟,等莫柳氏生了长子以后,这才准其有孕,没想到她运气不好,虽与莫柳氏同时有了身孕,却因为一日之差,让莫莲萱成了莫家的嫡长孙女。
但白姨娘的身子也算是争气,虽莫逸臣去她房里极少,可白姨娘还是在几年后生下了莫家的三少爷,莫启超。
但白姨娘自从有了哥儿傍身,就立时不安份起来,为了辖制她,莫刘氏在自个的陪嫁丫鬟里,选了最美的春意抬了做三姨娘,好在这春姨娘倒也乖巧,不但事事以主子为先,甚至每次伺候完老爷,还自己喝避子汤。
直到莫柳氏生下了莫莲汐,跟着好几年都不再有动静,莫柳氏想到莫逸臣常年都在战场,长子也一直跟在相公身边,那个莫启超又生生的被白姨娘惯坏了。
出于这几方面的考虑,莫柳氏终是让春姨娘停了汤药,想着要是生个哥儿,也好与自己的儿子做个臂膀。
好在这春姨娘也是运到好,不但很快就有了身孕,还一举得男。
没想到春姨娘生下孩子后,只抱在怀里看了看,就吩咐丫鬟抱去夫人房里。
春姨娘言道:“哥儿以后就烦劳夫人养着了,没得让自己一个丫鬟出身的,倒把哥儿养坏了,还是夫人亲自教导的才能放心。”
第十二章 传喜报启云立功
春姨娘此举那无疑是给了白姨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当年白姨娘产下哥儿,莫柳氏也是想抱到自己身边亲自教养的,毕竟是个哥儿,不能养歪了不是?
谁知道这白姨娘不识趣,在月子里寻死觅活,竞跑去老太太那里哭诉,话里话外的说,夫人要抢了她的哥儿去。
却恰巧被莫侯爷撞了个正着,当即就斥骂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自己能养出来个什么玩意。”
老爷子发了话,虽然给了白姨娘老大的没脸,但却保住了自己的儿子,白姨娘不觉得羞耻,反倒觉得万幸碰见了老爷子。
这莫启鸿从小就养在莫柳氏的身边,要不是前段时间,老夫人突然想小孙子,巴巴的派了人来,接了春姨娘母子进京,这会还不定是个什么局面呢。
莫莲萱看着妹妹小大人似得表情,忍不住又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哄到:“白姨娘不过是仗着祖母宠她,又给咱们添了兄弟,这才嚣张,你看看她,从不离开祖母的身边,现今父亲大人西游,以后更是得看着祖母的脸色过日子了,你也不要担心超哥儿欺负你,又阿姐在,咱不怕他。”
莫莲汐皱着眉头说到:“阿姐,超哥儿才八岁好么,他能欺负我?都是他那坏心眼子的姐姐哄着他来作怪的,好好的一个哥儿,竟是要被教坏了,我倒替超哥儿觉得不值当呢。”
听着妹妹的小大人般的说话,莫莲萱已经不觉得惊奇了,自家这个妹妹生来就是早慧的心,看什么都还很有些自己的见地。
莫莲萱深觉得妹妹说的对,但这会说那些也忒早了些,她柔声对妹妹说道:“汐姐儿乖,睡吧,明早起咱姐俩再说话,你今可是累了一天了,乖乖睡吧。”
姐妹俩的屋里渐渐没了声息,不大会外间值夜的锦儿,轻手轻脚的进来,看了看两位小姐可都盖好了,这才熄了灯,依旧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早早起床穿好衣裳,就忙忙的前去给莫柳氏和莫刘氏请安,进了莫刘氏的厢房,小客厅里伺候的丫鬟忙给两位小姐请了安,这才回禀说是两位夫人还在梳妆呢。
莫莲萱还想说在厅里等娘亲和婶娘出来,可莫莲汐这会却是耐不住等了,拉着阿姐就进了寝室,扑到正往头上戴钗环的娘亲怀里,好一阵子撒娇。
莫莲萱在一边看着,只觉得满心的舒坦,一时竟忘记了上前请安,就傻笑着看着娘亲和妹妹亲昵。
莫刘氏已经梳妆打扮好了,这正在孝中,倒也简便了许多,都是白色的孝服,再随意的配几样银饰也就成了,脸上也只是摸了些香膏,脂粉都是不上脸的。
莫刘氏走到莫莲萱身边,笑着拉住莫莲萱的手,轻声问道:“昨晚上跟妹妹一起,可睡好了?汐姐儿可有闹你?”
莫莲萱忙行礼回话道:“婶子,我们俩都睡的好呢,汐姐儿乖着呢,你和娘亲可睡好了?”说完眼含深意的看了眼莫柳氏。
莫刘氏伸手把莫莲萱头上簪的银鹊百珠钗扶了扶正,悄声说:“哭了大半夜,我劝导了好些话,连京里的鸿哥儿都搬出来了,这才劝得住声了,我瞧着今早起的精神倒是好了许多,你这几天和妹妹多缠着她些,也好让你娘亲分分神。”
莫莲萱闻言忙退后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对着莫刘氏行了个福礼,嘴里说道:“让婶娘费心了,萱儿替娘亲谢过婶娘。”
莫刘氏连忙扶起这位懂事了好多的娇小姐,笑着说:“都是自家人,你跟婶子无需客套这些。”
一旁抱着莫莲汐,眼中饱含欣慰的莫柳氏说道:“妹妹莫要自谦,你当的她这一礼,我们娘三可把你劳累个不轻,还有你大哥的后事,也都劳你费心了,嫂子这心里感激莫名啊,萱姐儿这会正好是表了我的谢意。”
莫莲萱一看娘亲说着话,就又要垂泪,忙走上前去,打岔说:“娘亲,汐儿刚就在喊饿了呢,您要是装扮妥当了,咱们就去吃早饭吧。”
莫莲汐一听阿姐说的话,也极为知机的拉住莫柳氏的手撒娇:“娘亲,汐儿饿了,汐儿想吃桂圆莲子粥,还想吃蒸饺,桂花糕。”
莫柳氏这会也就是随意的簪了只银钗,相公刚走,儿子又在战场厮杀,她的一颗心仿佛都被揉烂了扯碎了,哪里还有心思收拾自个,一听说小女儿饿了,她忙收了悲意,看向莫刘氏。
莫刘氏早就让青月把早饭,摆在自己寝室外的小花厅,这会自然是连声应到:“有,汐姐儿爱吃的都有,婶娘昨晚就吩咐下去了,还有你最爱吃的单笼金乳酥呢。”
莫莲汐忙做出馋嘴的表情,拉着莫柳氏往外走去,到了花厅,青月早已指挥着四五个小丫鬟,在黄花梨嵌螺钿玉石百花八仙圆桌上,摆好了早食。
一眼看去,虽在孝期不宜见荤腥,但是只粥就做了桂圆莲子粥,红薯三宝粥和百合粥三种,又做了金乳酥,婆罗门轻高面,虾米蒸蛋和汉宫棋。
小菜也是零零总总的七八样,的确是费了心思又极为精致了。
其中这道虾米蒸蛋是特意给莫莲汐准备的,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前段日子又没少吃苦头,莫刘氏特意嘱咐青月,让厨房备了这道略带了点荤腥的吃食,好给二小姐补补身子。
莫柳氏一看这早食就是费了心思的,感慨万千的看了眼,正在忙着招呼莫莲汐进食的莫刘氏,心里暗暗决定,倘若以后自家还能有个好前景,必要好好的回报弟妹的深情厚谊才是。
这老人说得好:“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莫家这次出了这滔天的祸事,才正是看人心的好时候,别看平日里,莫家是花团锦簇,高朋如云,可真到了这生死一线,出手相帮的,竟只有莫凌山一家,不但是心甘情愿的帮扶,甚至还豁出性命的帮着莫逸臣报仇。
好在是传了捷报回来,要是这莫凌山有个闪失,莫柳氏真觉得自己再没脸见莫刘氏了
莫莲萱本身还不是很饿,但也被眼前精致的吃食勾起了食欲,娘几个在丫鬟的伺候下,静静的吃起了早食。
自从娘亲和妹子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莫莲萱这颗动荡不安的心,才觉得踏实了些,虽然还在日夜担心,长途奔袭的兄长,但好歹镇虎关的大捷可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这无疑是对她最大的心理慰藉。
有了前面几件大大小小的事情垫底,莫莲萱的心里极有信心,自己说的法子,必能为兄长挣得军功,更能为父亲大人一雪前耻!
莫莲萱和莫莲汐现在是白日里,陪在母亲身边,彩衣娱亲,只为着为娘亲分神,也好少费些心思担忧兄长。
第十三章 庆双捷合家团聚
莫莲萱前日里看春露给母亲梳头,竟发现娘亲的的乌发里,也有了些许的银丝。
不由是在伤心之余,更是期盼兄长能早日得胜归来,好让娘亲能不再为子担忧。
好在早几日,这莫刘氏就喊了郡里最大的牙婆来,分两日,娘四个坐正厅里,挑挑捡捡的,堪堪的买了十个丫鬟,八个婆子外加六个粗使丫鬟。
这几日,莫柳氏的心神倒分了大半,在给女儿们调教新的大丫鬟身上了。
连带着刘妈,春露,和青月都份外的忙碌,不过虽然忙时忙了点,可大家的精气神,都好了不是一点半点的。
特别是莫柳氏和莫莲汐,一个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儿女身上,一个年纪还小,这会只顾着天天粘着母亲,阿姐,过的开心的不成。
这日子就在这纷乱和安心之中,缓缓的流过了.
就在距离镇虎关大捷后的二十三天,莫府里终于又一次的传来了大捷的喜报,这次的喜报,可正是莫启云率军大破切克台。
这位十四岁的少年英雄,将门虎子,不但是把切克台杀了个人仰马翻,还在莫凌山极有默契的配合下,和随后赶至的大批军民,趁机夺回了大批的军资粮草,解救回了镇虎关被俘的军民无数。
这赶来的帮手和被救出的军民妇孺,那是齐心合力的把诺大的一个切克台,搬了一个底掉,好不干净。
这些都且不说,莫启云最要紧的一件大功,那是俘获了釜蛮子的一位藩王,听说还是当今金可汗的大舅子。
好死不死的,还是金可汗最宠爱的银月王妃的亲弟弟,这可是位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家里就他一个独子。
这次上前线,也是金可汗让他来混点军功,也好在人前有个炫耀的资本。
可奈何金可汗想的虽好,可他却是料不到这位小王爷,偏偏在俘虏里,看中了一个极标致的小娘子。
谁又知道这位小娘子却是火一般的烈性子,不但不从,反倒把这位拿捏的死死的,两人竟是在切克台耗上了。
这别的藩王,大将,在切克台做了休整后,都不耐烦在这荒凉之地停留,也不知道是谁给提的建议,一伙人竟是贼心大似天的,奔着金立城而去。
明明是贪婪的欲望冲昏了头脑,却还要美其名曰:为金可汗的威严而战!
唯独他,为了美人儿留在了切克台,刚好被莫启云抓了个正着。
莫柳氏和莫刘氏两人是喜出望外,莫柳氏忙忙的就拉着一双娇女,往莫逸臣的灵堂走去,母女三人给莫逸臣上了香,不免是痛哭一番,好歹在莫柳氏的劝慰下,才算是止了悲声。
不免是对着莫逸臣的牌位,好一通的倾诉,将莫启云为莫家一雪前耻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个明白,好告慰莫大将军的在天之灵,让他早日安心。
娘四个又烧了好些纸钱,这才慢慢转回后院去了。
这堪堪的又过了将近一月,莫凌山和莫启云叔侄俩,这才算是把当初糟了马贼的几个郡县,都一一的收复归置好了,这新的郡守也暂时找了人代管,所有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只等着圣旨降临,这才好名正言顺不是?
等到莫启云回到莫府,都已经是开春了,莫凌山还在镇虎关,寸步不敢轻离,这莫启云也是只能回来看看娘亲,妹妹,呆不了三两天就得回去。
战后杂务繁重,真是百废待兴,最是需要耗费精力的时候。
亲人大难之后再相见,难免又是好一通的伤心,就连莫启云这样的铮铮铁骨,傲气男儿,在给自家父亲大人上香叩头的时候,也是忍不住的伤心洒泪,悲鸣不已。
莫启云此时的心里简直是痛断肝肠,他是莫家的长子嫡孙,那对莫家来说,可真是意义非凡,所以他三岁起便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七岁边跟着父亲上了战场,那可真是手把手的教养成人。
真可谓是父子情深,在莫逸臣不幸为国陨落之后,莫启云那是一心想要为父报仇,心里提着一股子狠劲,这会父亲的大仇的报,他这才觉得心痛难当。
想到从此以后与父亲是阴阳两隔,再不能聆听严父的遵遵教诲,再没人手拿皮鞭,监督自己习武,莫启云的英雄泪更是不断的落下。
好不容易止了悲声的一家人,从灵堂出来,齐齐来在后院的小花庭小坐,只见一屋子的素白,偏偏衬得男儿英挺不凡,女儿娇美伶俐。
莫刘氏在心里暗叹这几个孩子都长得好,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以后的成就怕是不可限量啊。
莫启云轻啜了口香茶,缓了缓心神,这才站起身子,先对着和娘亲并排坐在上首的莫柳氏,深深一躬,嘴里恳切的说道:“侄儿在此多谢婶娘,婶娘对家母和妹妹们的照顾,侄儿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侄儿日后必当重报。”
莫刘氏被莫启云骇了一跳,本待要扶起,可这莫启云也是十四岁的翩翩少年郎了,她这做婶娘的还真不好去亲手扶起,只得耐着性子听完了莫启云的话。
嘴里连连说道:“都是自家人,应该的,不值大少爷行这么大的礼,萱姐儿,还不快扶你兄长起身?”
莫莲萱现如今,可再不是以前的跳脱性子,那可是乖巧的紧,她是早就站在自家兄长的身后,等到莫刘氏发话,就赶忙去扶了莫启云起身。
莫启云重又坐回椅子上,这才扬声说倒:“祖父和祖母早已写信来了,这前后也有好几封了,只是我与四叔实在是忙的顾不过来,所以一直没有回禀母亲知道。”
“祖父的意思是说,,让咱们先不急着回京,估计圣意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等知道了圣上到底是怎么处置咱们家的,咱们也才好有应对之策,到时候,是走是留,还是未知呢。”
莫柳氏看着俊逸的儿子,活生生的坐在自己跟前,温文尔雅的侃侃而谈,世家公子的做派是一览无遗,看着就是那么的让人欣慰。
她这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是踏实了,也觉得有底气了,这大家夫人的气势也就跟着回来了。
她知道公公的意思,自己也觉得应该这么着,现在急着回京城做什么?
咱得等着圣上金口玉言的给莫逸臣正了名,给莫启云封了官,这才体体面面,尊尊贵贵的回京不是?
第十四章 圣旨到莫家欢庆
莫柳氏不慌不忙的开了口:“嗯,就按你祖父的吩咐办,咱们将军府现今能住人了么?我估摸着,这圣旨必定还是要在将军府接的,咱们在你四叔家,也叨扰了这么些时日了,是时候家去了。”
莫启云一见娘亲问话,忙站起来回话道:“府里的贵重东西都是没了的,不过院子倒并没有被毁的太厉害,只有翠竹轩和梦来阁这两处被烧。”
“前我回去,已经吩咐家里陆续回来的仆从们,开始规整打扫了,娘亲和妹妹们不妨再等个两日,到时儿子先送娘亲回府,我自个再去四叔那边也不迟。”
莫启云看着娘亲点头应了,接着对莫刘氏说道:“婶娘,我四叔的意思,是想让婶娘跟着我们一起先过去,也好帮衬我娘亲重整家园,再说到时候恩旨上也许还会有婶娘的封赏,您早早过去了,也好准备着接旨呢。”
莫刘氏心里暗叹这大家公子的教养,实实是太好了,回长辈的话,都得恭敬的站起来,看着都累得慌。
她是未语先笑:“大公子先坐下,咱们一家人,不矩那些虚礼,你这也是长途奔波,辛苦的狠了,坐着咱们慢慢说话才好。”
眼看着莫启云施施然的坐下了,她这才接着说道:“你四叔他就算不让我去,我也是要跟着你娘亲,妹妹们一起去的,你想想,这夫人回了将军府,恐怕里里外外忙的跟陀螺似得,我就算帮不上夫人的忙,可总也能照顾我侄女不是?”
莫柳氏总算是被她这话给逗得,展了欢颜,她笑着言道:“还好你机灵,知道是非去不可,要不然那,就算是你躲懒不肯去,我也非绑了你去不可的。”
两位长辈总算是有了些笑摸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说了会话。
等青月来请大家入席,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各自扶了莫柳氏与莫刘氏妯娌俩,莫启云就跟在她们身后,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往饭厅去了。
今天的午食特别的丰盛,这是莫刘氏特意请来了,郡里安正寺里的大师傅,亲自上门做的上等素斋,这安正寺的素斋,在西北都是有名的,而这寺里的大师傅们也很少出来在宅院里做斋菜。
这次还是莫刘氏特意使人拿了莫凌山的名帖,说了是给莫大将军的家人做斋菜,专为迎接莫启云莫大公子,是为他接风洗尘,特意备的家宴。
这安正寺的主持一看是为这莫将军的长公子接风,知道这位长公子正是前些时日,千里奔袭,大败釜蛮军,夺回军资无数,解救黎明百姓于水火的莫小将军。
这心里是敬佩之至,感激莫名,佛家向来与人为善,而莫家世代保卫边关,庇护百姓,正是大善无疑,那能还有推辞?
忙忙的唤来这做素斋做的最好的了然师傅,嘱咐他带着弟子,去为这莫家精心的做上一吨上好的素斋,聊表安正寺一众人等的敬佩之心。
顺便还在寺里接着为莫大将军,做着往生法事,这九九八十一天的法华也是日日不断,这些大和尚们,也知道感恩,更知道要为大将军祈福,以期望来生顺畅无阻,大富大贵才是。
经此一役,莫家算是扬眉吐气了,这两个月前都不见人影的官员,内眷们,也都纷纷的粉墨登场,一时间这莫府上下竟是忙碌得很。
莫柳氏和莫奇云母子俩,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该怎么接待就怎么接待,该怎么寒暄就怎么寒暄,莫莲萱看到眼里,心里更是深有感触,原来,该带上面具的时候,还是得带上啊。
莫柳氏看着莫莲萱每日里跟在自己身边,乖巧懂事的周旋在这些夫人小姐之间,她原本还担心,这莫莲萱的火爆脾气,怕是按耐不住的要发火的,可谁知莫莲萱脸上虽甚少有喜色,但和人说话都极有分寸,并未有失礼的地方。
她在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想着,这原本就是刚失了父亲的孩子,高兴不起来,也是正常范畴,现在的莫莲萱跟以前的比起来,那可好了太多了。
莫柳氏每日给夫君上香,都要感激上苍一番,这心里悲痛失去夫君,变得空荡荡的心里,不知何时已被儿子和女儿充实了许多。
三日之后,一大家子启程往广安郡行去,莫莲萱带着妹子坐在宽敞的朱轮华盖马车上,听得外间人声喧嚷,甚是热闹。
不由伸手将银红色牡丹菊花纹窗帘,稍稍的掀起一条细缝,定神往外看去,只见外面是宝马香车,仆从环绕,军士开道好不威风,心中不免想起初逃难来时的情形。
那时节自己身边仅带了一个下三流的小混混,还跟着一个背叛主家的黑心武将。
一路上,莫莲萱是满心惶恐,眼前也是云遮雾绕,一颗心提在嗓子眼里,就未曾放下过,就连晚间就寝,手里也握着匕首,稍有动静便会惊醒。
可莫莲萱靠着自己两世为人,居然是玄之又玄的,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可见上苍怜惜莫家,这是让自己个回来拨乱反正,引着莫家走上光明正大道。
想到了这些,莫莲萱本对京城大宅里生的那几分惧怕之心,竟也渐渐散去了。
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来回了本家,不管是谁对自家起了歪念,我莫莲萱也自当稳稳当当的接招,我倒要看看,此时本大小姐眼亮心明,还有谁人能欺哄的了?
回到将军府,莫柳氏妯娌俩那是整日间,忙的脚不沾地,莫莲萱一边将妹妹照顾的妥帖,领在自己身边,一边暗地里留心看着娘亲与婶娘,是怎样处理家事,呼奴喝婢的。
这家中刚算整端了些,天家旨意可不就驾临一品上将军府了么。
这一日,上将军府里是,人头攒动,高朋如云,莫凌山和莫启云叔侄俩,都在前院殷勤待客。
后院中自是以莫柳氏为首,招呼着各家的内眷,别看这是大战刚过没多久,这各家夫人小姐依旧是华衣美服,朱环翠绕的,一个比一个贵气。
虽说因着莫将军西游,诸位穿着的都是素服,可这也难为不了小姐夫人们的斗美之心。
莫莲萱仔细看去,这些素服上,无一不绣着精致的暗纹,头上带的银饰上,不是镶着东珠,便是镶着玳瑁,哪一样都是精致无比。
第十五章 谈家事兄妹相让
有一位孟小姐头上的银饰,竟还镶着金刚钻,这金刚钻颜色晶莹剔透,在日头下最是耀眼不过。
不过这玩意金贵稀罕,多从西域而来,等闲人家有钱也没地买去,莫莲萱记得娘亲倒是很有几件这样的钗环,只可惜都在战乱里遗失了。
而这位孟家小姐,靠着这样稀罕物,今天无疑是拔了头筹,只看那些小姐夫人们,或羡慕,或嫉妒,或不屑的眼神,就能知道,这孟小姐也着实忒高调了些。
此时的莫莲萱,却早已看过世事无常,人间沧桑,虽心中极是喜爱这些小玩意,但却并不会生出一丝的妒意来。
想到自己个前世因为嫉妒二叔家的三妹,有爹疼有娘爱,便在贴身丫鬟的撺掇下,故意将她最喜欢的八宝琉璃孔雀金钗摔坏,惹得一向温柔得体的三妹是伤心不已。
莫莲萱在心里暗叹:“也真真难怪二婶三妹后来便远着自己了,这样的品行,又有谁能喜欢的起来?不落井下石已是不错了。”
这后院的热闹暂且不提,只先说此次圣上派来西北宣旨的钦差,乃是兵部侍郎赵长瑞,昨日就已经到了,只等着今日选得好时辰一到,即刻宣读圣旨便是。
这位侍郎乃是莫侯爷的旧部,圣上能派他前来宣旨,这也是示好之意。
况且这圣意,乃是莫侯爷与廉王爷两强携手,在金殿之上据理力争,力排众议求来的,早几日前,莫家叔侄便已接到家信,心中已是有了底了。
等吉时到来,钦差在香案前高声宣读了圣旨,可不就和莫侯爷信上说的无甚差别。
莫逸臣为国尽忠,血洒战场,追封为忠勇侯。
莫启云少年有为,子承父业,封从二品骠骑大将军,留守镇虎关,继续为国效力。
莫凌山为国出力,赶走釜蛮,封正三品忠武将军。
其余大小封赏无数,俱是按着莫家叔侄的请功折子来的。
纵有疏漏,也是相差甚少,可见陛下心里对莫家还是以笼络为上。
女眷里则加封莫柳氏为一品国夫人,莫刘氏为三品夫人,除了凤冠霞帔,**太后,皇后,还赐了好些钗环首饰,并一对九环玲珑花鸟白玉瓶,那瓶颈竟薄的透明,雕工之精湛,令人叹为观止。
前院正厅里宣读完了圣旨,莫家一众人等是三跪九叩,领旨谢恩,恭恭敬敬的将圣旨供奉在莫逸臣的灵前,以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安顿好了圣旨,这赵侍郎也是拈香祭拜了莫逸臣,他与莫逸臣早年就以相识,两人也算是好友,这不免是伤心一番,莫启云与莫凌山忍悲在一旁相劝。
赵侍郎在灵前感叹一番,聊表心意之后,这才随着莫家叔侄前往正厅,等到钦差大人坐了上座。
莫启云高举起面前的酒杯,朗声说道:“天恩浩荡,陛下对我莫家如此眷顾,我莫启云感恩不尽,定当为吾皇尽忠职守,死而后已。”
言罢,朝着京城皇宫的方向,先敬三杯,这才请诸位宾客开始饮宴,一时间这上将军府从上至下,前庭后院里俱是恭贺声不断,赞美之词更是如潮水般涌来。
上将军府接连几日里是迎来送往,好不热闹,直至三日后,这才算是渐渐安静了下来,莫刘氏出来的时日已久,终是放心不下家中,也告辞家去了。
这日,莫启云叔侄俩送走了钦差赵长瑞,好容易才得了空的莫小将军,回府就往莫柳氏住的锦华园而来。
今日的莫启云不同往日,神色之间颇为肃穆,只见他进了莫柳氏的正厅,向娘亲请过安后,便将一旁的丫鬟都遣了出去,只让春露站在门外守着。
莫柳氏与莫莲萱一见他如此行事,心里不由便紧张起来,唯恐是又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两人俱都目光灼灼的看着莫启云,眼都未敢轻眨半下,只等着莫启云将事告知。
莫启云心里暗自斟酌了一番,想好了言辞,要与母亲大妹妹商量事情,这未曾想抬头一看,竟见娘亲和大妹俱是担心的望着自己,莫启云不由暗怪自己做事不周,白白的让娘亲和大妹担心了。
他微微一笑,开口言道:“娘亲和大妹妹且莫担心,今日有些要紧话要嘱咐你们,却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这事有三件。”
“第一件事情,乃是祖父祖母此次又托了赵侍郎带信,说是请娘亲和二位妹妹回京,大妹妹今年也已十二岁了,离及竿只差三年,离出嫁也不远了,祖母特意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导大妹妹礼仪,将来在夫家也好知礼持家。”
他将这第一件事情说完,便停下喝茶,让娘亲好好想想,也好商量出来个章程。
莫柳氏在心里略一思量,觉着婆婆大约是听了什么不好的传言,以为萱姐儿依旧是娇蛮任性,唯恐将来出嫁,到了婆家失礼,坏了侯府的名声,倒要连累家里的妹妹们。
她自己是知道女儿经此大事后,已经是转了性子了,再不是以前那张狂的刁蛮小姐,可婆婆还不知道,有此担心也是正常的,而且女儿能有个宫里的嬷嬷,正正经经的教导些规矩,也不是坏事情。
可她自己却好生放心不下长子,虽说莫启云一战成名,现也是镇虎关的主将,虽只是个正二品的将军,却行的是一品上将军的职权,可他毕竟也才十四岁,又未成亲,身边也需要长辈的照顾。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是那一边都割舍不下,一时间心里纠结不已,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莫柳氏的心思瞒不过身边的莫莲萱,她心里知晓母亲的担忧,但这京城本家,也是非回不可的。
不仅仅是要老老实实的学一次规矩,还有件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大事情,等着她回去办呢,这件事情,可也不能耽搁久了。
莫莲萱心中已是有了计较,遂开口对娘亲言道:“娘亲,我看不如我带着妹妹回京里,您留在这里照顾兄长,女儿这次得了父亲的教诲,再不敢恣意妄为,必是认真的跟着嬷嬷学规矩,再不让祖母她老人家担心的。”
莫柳氏闻言眼中一亮,但又不安心的问道:“只你和妹妹回去,娘亲怕不稳妥呢,你也知道,这越是大宅门里,是非就越多,你又是个再耿直不过的性子,一根肠子通到底,最不耐那些拐弯抹角的事情,娘亲实在是怕你吃了亏去。”
莫启云也开口说道:“大妹妹只管安心跟着娘亲家去,兄长已经是大人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和汐姐儿还小呢,怎能离了娘亲?”
莫莲萱早已胸有成竹,此时见娘亲和兄长一个不信,一个干脆反对,她也不着恼,伸手端起茶壶,先给莫柳氏和莫启云各斟了杯热茶。
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娘亲莫疑,兄长也莫急,且听萱儿说来。”
第十六章 商议定莲萱安心
莫莲萱眼见两人,都是极认真的听自己说话,便笑着说出自己的主意来:“让萱儿说,娘亲此时万不可离开将军府,一来陛下虽下旨追封父亲为侯,可却并未让兄长承了爵位,可见是对我莫家并不放心。”
“再说现今大战刚刚结束,镇虎关和和遭了马贼的郡县,都是苍夷满目,百废待兴,等着四叔和兄长收拾呢。”
“而父亲以前的亲信,也未必就轻易的服了兄长,兄长想要将属下一一收服,怕也不是易事,可若是有娘亲在府中坐镇,与各家的夫人交好,为兄长撑腰。”
“这后院也有了主事人,名正言顺不说,还能绝了兄长后院的是非,好让兄长无后顾之忧。”
莫莲萱说完,看着娘亲点头,兄长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至于我和汐姐儿,娘亲和兄长真是不用担心,祖父祖母都是咱嫡嫡亲的亲人,哪能亏待我和妹妹?”
“再不济,也还有二婶娘呢,她虽不是后院的掌家夫人,可她为人一向公正,行事也是不偏不倚的,娘亲最应该知道的。”
“二婶娘本就心善,定是护着我们姐妹的。我和妹妹只要规规矩矩的做人,好好的孝敬祖母便是了。”
莫莲萱这番话说完,就连本来反对的莫启云,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要知道,这后院安不安稳,对前院的影响可是很大的,要是莫柳氏回了京城,将军府可就无人照顾了。
这莫启云从小习武,莫逸臣又生怕儿子早早泄了元阳,于身体不利,那是耳提面命的,再三强调,十六岁前不许有房事,身边伺候的也俱是清一水的伶俐小厮,没一个貌美的小丫鬟。
诺大的一个将军府,逢年过节,各家的婚事丧礼,迎来送往的,这要是没个当家主母做主打点,可真真是要不得的。
莫莲萱一见兄长的神色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的说道:“娘亲和兄长不妨各自再修书一封,把鸿哥儿与春姨娘一并接了过来。”
“一则鸿哥儿也有六岁了,兄长三岁即被父亲带在身边教养,这长兄即父,兄长免不了也是要尽这长兄的职责的。”
“自己养大的孩子,咱心里也好有数,这鸿哥儿将来出息了,可不也是兄长的左膀右臂么?二来,家里多了两口人,娘亲也免得寂寞不是?”
莫启云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小女子,竟无法将她与以前整天缠着自己,非要骑马打仗的大妹妹合在一起。
心里不由得感叹道:“唉,自古以来只有经了大事,才能长大识,大妹妹果真是进益了,其见地自有一番道理在内,倒让我这个做兄长的惭愧了。
莫启云的心里,何尝不想娘亲留下?
他刚失了父亲,自是更加的眷恋娘亲,大妹妹的一番话倒是开解了他,莫启云也不是那迂腐之人。
他既觉得可行,便点头说道:“娘亲,我们不妨就按大妹妹的主意办,万一大妹妹在京里过的不甚顺心,只管写信回来,到那时,咱们再去将妹妹们接回来便是了,娘亲觉得如何?”
莫柳氏本就觉得,自家大女儿出的这个主意,再是两全其美不过了,再一见儿子开了口,本来就已经颇为意动的她,那里还会有个不应的?
她连忙说道:“既然你兄妹二人都觉得好,那便这样办就是了,到时候我把春茶一家子给了她,再让春露也跟着去。”
“这两个丫头,一个给她做了贴身的妈妈,一个给她做大丫鬟,都是最稳妥不过的好孩子,由她们俩跟着回京城,想来也是无甚大碍的。”
这第一件事情既已商定,莫启云接着便压低声音说道:“这第二件事情,乃是儿子此次在切克台,给家里也带回来了些东西,咱家中,上次被马贼抢了个干净,儿子好歹也算是给家中添了些家当。”
“东西我都差人,趁夜放进娘亲以前的内库房中,娘亲明不妨带着妹妹一起去看看,挑些名贵的给两位妹妹多带上些,这身上有了银子,大妹妹的底气也才好更足些。”
说完,莫启云站起身子,将刚随身带来的一个,沉香木雕万字纹的精致盒子,恭恭敬敬的递给了莫柳氏,这才又坐了回去。
莫柳氏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装的是一沓子厚厚的银票,最小的面额也是五百两。
莫柳氏合上盖子,柔声问道:“云儿,你可有给自己留够?要知道,你以后接人待物,要花的钱可多了去了,这后院用银钱,毕竟有限,你莫要只为尽孝,却克扣了自己,那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莫启云听到娘亲关怀备至的贴心话,心里暖融融的。
他赶忙笑着回到:“娘亲放心,儿子跟前少不了这些俗物,这些都是给娘亲和妹妹的,娘亲只管花用,莫要给儿子省钱,要是儿子连您和妹妹都养活不了,那可真是辜负了父亲多年来的教导,倒显得儿子忒没能耐了。”
莫柳氏和莫莲萱是相视一笑,莫莲萱笑着称赞兄长道:“兄长若是还是个没能耐的,那这天下的男儿,怕是都要羞死去了,我和娘亲以后都要靠着兄长撑腰呢,妹妹在这里先祝兄长,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说完,盈盈的对着莫启云,插花般的行了个福礼,莫启云满心欢喜,站起来用手虚扶了把。
口中说道:“大妹妹快些起来,兄长便承了你的吉言,以后必要做出一番功业,绝不让人笑看了某家!”
娘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一下午便把莫莲萱姐妹二人进京的事情,商定了大半,就连带那些仆从丫鬟,都基本上议定了,这一通话直说晚饭的时辰,方才罢了。
隔天一早,还不到卯时,就见莫莲萱身穿一套浅蓝色细棉布的练功夫,往兄长的临风阁走去。
一进园中,果然,莫启云已经是开始练拳了,身边站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清瘦汉子,此人正是莫莲萱早前新拜的师傅,陈山。
莫启云一见大妹妹来了,忙收了拳式,开始认真的教导大妹妹功法。
自从此世在马车上一睁开双眼,莫莲汐就知道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碰上真正的练武之人,那压根就不够看得,所以见了莫启云之后,说了无数的好话,摆了无数的道理,这才求的莫启云答应教他习武。
莫启云平日若是在府中,便会亲自教导莫莲萱,若是不在,便请府里的武教头陈山来教。
这位陈山陈教头,也是将军府里的老人了,上次府中大祸,他便带着人在后面断后,要不是他,这莫家的妇孺,怕也是逃不出去的。
这次莫启云喊他来教莫莲萱,也是给了他极大的脸面。
而且陈山在教导莫莲萱的过程里,发现这位将军府的大小姐,果真不愧是大将军的骨血,真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又肯吃苦,本来还是打算走个过场的他,现在可是教的异常认真。
兄妹俩练完晨功,莫莲萱告别兄长,各自去回房洗簌,更衣不提。
第十七章 内库中惊喜连连
一时姐妹两人梳妆妥了,莫莲萱手中牵着妹妹莫莲汐,身后跟着四个丫鬟,姐俩亲亲热热的往莫柳氏的锦华园行去,这是要去给自家娘亲请安呢。
说来也怪,自从莫莲汐在宗离郡和莫莲萱相见之后,就非要跟长姐住在一起,行走坐卧,也都要在一处,这回到将军府后,也不肯再回自己的墨蝶院了,非要赖在莫莲萱的萱草阁不走。
莫莲萱心中本就觉得前世愧对阿妹,这时自是娇惯了些,便也任由妹妹跟着自己做小尾巴了,姐妹俩的感情自是突飞猛进,前所未有的好。
两人到了锦华园的正屋,莫柳氏也早已经起身了,正坐在铺着素色富贵万年纹软垫的临窗大炕上,低头翻看着一本册子,时不时的还用毛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
莫莲萱站在门口并不进去,只定定的看向正在忙碌的娘亲,只见她梳着一个简单的回心鬓,鬓间只斜簪着一只白银镶猫眼的雀儿钗。
身上穿一件白色暗纹如意云纹缎的春衫,下身系着一条同色的罗裙,这样素气的一身打扮,偏生衬得她眉目如画,清丽无比。
莫莲萱心中不由得一酸,这样一个仙子似的美人儿,正是大好的年华,却已经注定了要孤单一人,度过下半辈子了。
想到这些,莫莲萱一时竟生出,只想陪伴着娘亲,哪里都不去的念头来。
莫莲汐刚开始还觉得诧异:“怎么阿姐到了门口,反而傻站着,不进去跟娘亲请安呢?”
再抬头一看长姐悲戚的神色,这个早慧的小人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神色也随之一暗,乖乖站在莫莲萱身边,动也不动的任由长姐发呆。
直到觉得脖子有些不适的莫柳氏,一手揉着颈子,一边慢慢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双娇女傻站在门口,也不进来,只顾傻瞧着自己。
她马上开口唤道:“萱姐儿,汐姐儿,怎么来了却又不进来?傻站着发什么呆呀?快过来,让娘亲看看,我的汐姐儿又长高了没有?”
莫莲萱听的娘亲呼喊,方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慌忙收了悲色,换了笑颜,领着妹妹朝着娘亲走去。
莫莲萱还在规规矩矩的给娘亲行礼问安呢,年幼的莫莲汐早就扑向了莫柳氏。
钻在自个娘亲的怀里,好一阵子撒娇:“娘亲又取笑人家,女儿明明昨晚上才跟娘亲分开的,怎么可能会一夜就长高了呢?娘亲总喜欢戏耍汐姐儿,我不依,我不依拉。”
莫柳氏一边笑着听小女儿的娇语,一边伸手拉起了大女儿,心里觉得满满当当的,好不舒坦。
她是笑着抚摸着莫莲汐的一头长发,轻轻碰了下娇女双丫鬓上,缠绕的小银铃铛,听着银铃铛发出即熟悉又清脆的声响。
莫柳氏仿佛瞬间回到了半年前,好像还是家和人在,花好月圆似得。
可现在看似什么都未改变,只是自己的身边,却永远少了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好在身边还有儿女绕膝,娇语笑颜的陪在自己的身边。
莫柳氏暂且收起感慨,强打着精神,笑言:“等咱们娘仨吃了早食,娘亲就带你们姐妹俩,一起去内库看看,萱姐儿,一会不管你看上了什么,只管吩咐春露记上单子,从今个起,春露就跟了你了,今后就改名叫紫鸢吧。”
莫莲萱靠在娘亲身旁,汲取着娘亲的温馨气味,闻言只是安心的点了点头,她私心里也是想有个得力的大丫鬟。
紫鸢自是最好不过的人选,衷心是肯定的,最关键,她是莫柳氏一手调教出来的,最是聪慧能干不过的。
有她在自己的身边,再加上春茶一家,不对,现在应该叫胡妈妈了,本来在她家人的时候,莫柳氏已经把卖身契还了给她。
谁知道这次上将军府出了如此大的变故,等到兜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一家人重新回到将军府,胡妈妈和家里人一商量,干脆合家都又签了卖身契,重新回了将军府。
这样一个衷心耿耿的小妇人,莫莲萱还真是不看低看了她。
莫莲萱相信,自己这次只要是准备妥当,京里老宅的那些魑魅魍魉,自己也并不是没有一斗之力。
吃过早食,莫柳氏带着女儿们,三人身后还跟了七八个娇俏的丫鬟,一群人说说笑笑的往内院库房走去,好不热闹。
将军府的库房自来就分成内库和外库,这外库自然一直是大将军掌管,现今是莫小将军打理,内库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莫柳氏打理的。
将军府的内库,就在莫柳氏的锦华园后面,一来是为了莫柳氏来往方便,二来这锦华园是后院的正院,守卫最是繁密不过的,内库设在这里,安全也就有了一定的保障。
进了院门,只见迎面三间正房,房脊比一般的正房高出不少,两边各有四间耳房,用来存放分门别类的物件。
比如正房三间里,俱是清一水的黄梨木高架,每一架都是四层,专门摆放各式的贵重物件。
这左边一间是桌上的各色摆件,中间一间是小摆屏茶具,左边一间俱是各色钗环首饰与绸缎布料,而两边的小耳房,是大件花瓶,屏风之类的东西。
以前这些库房里,可都是满满当当的,只是遭了马贼以后,是被洗劫一空,干干净净的了。
在内院大管家莫成的引领下,一行人踏入了正房,只见以前横七歪八的高架,已经被摆放的端端正正,被马贼祸害的满地狼藉,也早就擦得窗明几净,焕然一新,只是空荡荡的黄梨木架,让人看着不免觉得心酸。
莫莲萱的眼睛往地上一瞧,就看见沿着墙边,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圈黑色木箱,想来莫启云带回来的东西,俱都装在里面了。
莫柳氏早就看见了地上的箱子,她今日带来的丫鬟仆妇,俱是往日的心腹,大难之时四处逃散保命,大难过后,又都回归本家,继续为莫家效力。
这些人都是在莫柳氏身边做惯了事情的,只等着她手一抬,便井然有序的挨个把箱子打开。
这莫柳氏还没来得及去看箱子里装的东西呢,就听见紫鸢在一边惊呼道:“这不是夫人以前最喜欢的那套,官窑焚青锦维牡丹茶具?”
她这边话音未落,那边的刘妈妈也颤着声说道:“夫人,您快过来,这是您往日给大小姐,二小姐存的各色头面,夫人,您快来看看。”
随着这二人的引头,一时库房里的惊叹声是此起彼伏。
第十八章 得夸赞莲萱感慨
等到百十口箱子全被打开,莫莲萱这才知道,原来兄长此次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三分之一都是府里以前的珍品,那些没带回来的,自然是被釜蛮子提前带走了。
莫启云送给自家娘亲的这份大礼,的确是大大的讨了莫柳氏的欢心,只见她是摸摸这件,看看那件,眼睛里晕染着莹莹泪光,神色却是极为高兴的。
娘三个整整在内库耗了三天,好在莫莲萱近三个月都踏踏实实的,刻苦习武,这才觉得不是很辛苦,身体也颇能支持的住。
而反观莫柳氏和莫莲汐两人,只到第二日的中午便不行了,后面全是莫莲萱一个人撑着,把兄长带回来的珍品,和前几日接旨收的礼品,一一的点完入册。
自然,她把自个选的要带走的东西,也都另外自成一册,顺带装箱了。
莫莲萱把内库规整好了,又细细的清查了两次,这才请莫柳氏前来看,别的莫柳氏都是走马观花的看了看,只有莫莲萱挑选的五箱子各色玩意,她是认真的翻看了一遍。
只见莫莲萱挑选的,一箱子各色锦缎,一箱子纸墨笔砚,一箱子精细瓷器,半箱精致的金银裸子并金银豆子,半箱贵重的古董头面,剩下的一箱子全装的药材。
莫莲萱挑的这些东西,都重在两个字上,一个精,一个古。
那一样拿出来,都是品相俱佳的好东西,但却又不扎人眼,莫柳氏满眼欣慰的连连点头,心里对长女挑选的东西,十分的满意。
莫柳氏暗道:“萱姐儿这是怕选顶好的带去,会遭人嫉妒,引起旁人的贪欲,要是选了差的带去,又会被人瞧不起,不免被人冷待。”
“这选些中上等的带回去,到时候把那些顶好的都孝敬了祖父祖母,叔伯婶娘,剩下些中等的,既不引人眼热,也不被人看低。”
“我的萱姐儿,果真是最聪慧的,看看,只要她把心用在正途,这做什么事情,可都是有模有样的呢。”
莫柳氏虽然已经答应了莫莲萱带着幼妹回京,可这心里却从没有踏实过,总怕这侯府的后院里的腌?事太多,直肠子的长女怕是应付不来。
可今日看了这几箱子物件,莫柳氏的一颗心却是归了原位,总算是把心给放下了,长女考虑的如此周全,她这个做娘的,除了多给女儿装些银钱防身,别的也真不用再担心了。
莫柳氏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让京里那些商铺的掌柜,以后就在京里跟莫莲萱报账呢?也省这些老人家把大把的时间都耗费在路上。
莫莲萱在一边看着娘亲满意的神色,知道自己挑的这些东西,都算是过关了,以前她哪里懂得要含蓄,不要太狂妄?
那时节,她是什么都得是最好的,要是侯府里谁的东西比过了她的,那么这个人,铁定是要遭殃的。
可叹当年莫家的老封君,一昧的觉得这个长孙女可怜可爱,是个难得的真性情,不免是紧着她的性子娇惯,就算是莫莲萱欺负妹妹们,她也只会一门心思的偏向长孙女,明明是莫莲萱做的不对,但挨训的必然是前来告状之人。
而后面的三婶娘也是面上慈悲,心里歹毒,表面上总说:“我家大侄女,早早的就失了父母兄妹,怪可怜见的,所以你们这些做妹妹的,一定要让着姐姐才是。”
这婆媳两人,一真心,一故意,竟是硬把莫莲萱惯出了一个女霸王的性子。
后来不仅仅是祸害侯府,甚至还跟着一帮子臭味相投的贵女,大少,满京城的惹事生非,人送绰号:京城五霸!莫莲萱可不就是其中的一霸么?
这莫莲萱上一辈子,就在无人教导上栽了大跟头,后面那十多年做鬼的岁月,才算是把缺失的那些东西,都给补了个差不离。
到这会做出件实打实的事情,得了娘亲的夸赞,莫莲萱的这个心情,可真真是五味杂陈,酸涩不已。
心中不免暗想:“只好在那个不堪的莫莲萱,已经成为过去,只要我以后步步为营,凡事细心计较,必会带着全家过上惬意的日子。”
“这次谁要是再来算计我莫家,可休怪我莫大小姐,手下不留情,上辈子的毁家灭门之恨,必当十倍百倍的偿还!”
内库房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莫柳氏选了个上好的艳阳天,吩咐丫鬟们在正房外的门廊上,端端正正的摆了三张楠木雕百鸟贺春图样的高椅,每张高椅上,都放一个素白云锦的薄棉垫。
三张高椅中间放了两个楠木方几,上面各放着四样精致小点心,并三杯刚沏好的云山轻雾茶。
紫鸢看着丫鬟们把东西都规制好,又细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定并无遗漏,这才转身进西厢暖阁禀告莫柳氏去了。
莫柳氏一见事事俱已齐备,一手牵着一个心肝宝贝,娘三人施施然的出了西暖阁,往正房门廊上来了。
到了门廊,莫柳氏居中,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陪侍左右,看着女儿们娇花般的小脸,莫柳氏轻启朱唇,沉声吩咐刘妈妈道:“刘妈妈,去喊他们进来参见主子吧。”
刘妈妈闻言行了个福礼,笑着应了,转身往院门外走去,那些要跟着莫莲萱姐妹上京伺候的奴婢小子们,早就侯在半月门外多时了。
此时一听主子传唤,俱都打叠起千般精神,唯恐一会表现的不好,被自家大小姐刷了下来。
四姐的姐姐叫做春燕,本是莫柳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此次战乱时陪着夫人小姐一起逃难,路上不幸走失,待寻了回来,却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好在夫人慈悲,特意的选了她来,一来念她家失了女儿可怜,二来,这做了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好补贴些家用。
四姐这姑娘倒也争气的紧,在受训的三个月里,各项都排在前面,摸样也长得出挑,再加上她老子娘私下里走了刘妈妈的门路,倒是顺顺当当的成了一等大丫鬟。
四姐此刻的心里犹如揣了一只小兔子,蹦?的厉害,她低头顺目的跟在刘妈身后,小心翼翼的进了正院。
不过,她虽是竖起了耳朵听四周的动静,却依然是半点杂声未闻,直至刘妈妈带着她们给主子磕了头。
这才听见正前方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抬起头来,让两位小姐瞅瞅,认认人。”
四姐闻得主子吩咐,这才紧张小心的抬起头,趁着这一抬头的功夫,这才看见,就在她正前方十来步远的地方,正坐着一大两小三位贵人,身后站了七八位丫鬟,却是一点声都没有,可见主子跟前的规矩严谨。
只见中间那位夫人肤色莹白如玉,一对明媚灵秀大眼,眼角微微上挑,风姿妩媚,气质高贵清华。
身上只穿了件素白色云绫锦的春衫,臂上搭了条同等材质的半臂,俱是一点绣花都不见。
乌丫丫的半月鬓上,也只是簪了两只素银镶玳瑁的雀儿钗,这一身极为素净的打扮,却分外衬得她肤白貌美,可亲可敬。
四姐不由得心里暗想:“我家夫人如此出众,又是这样的年轻,怎么老天爷就不开眼?让这样的活菩萨失了将军,真真是忒可怜。”
第十九章 见主子四姐心惊
四姐这边厢感叹完了自家夫人,忙又去看两位小姐,不消说,左边那位年龄稍长,依旧着素色衣衫的,就是自己将来要服侍的小主子,将军府的大小姐,莫莲萱了。
说真话,四姐心里对这位未来的小主子,那是怕的很。
她幼时曾有次误入后花园,贪看娇花绿水迷了路,好死不死的正巧撞见了这位小主子。
谁知道大小姐看到她,竟像是得了件新奇的玩物,不但是把她指挥的团团转,还害她掉进了莲花池。
虽是一旁跟着的婆子丫鬟救的及时,她却也生生在家里将养了几个月,从那时起,她是见了莫莲萱都要绕着走,甚至莫莲萱的萱草阁,都成了她的禁地。
这次四姐是一心想去服侍七小姐的,可谁知道,刘妈妈见她机灵沉稳,点了她服侍大小姐,她也不是没跟爹娘老子抱怨过。
谁知道两位不但不宽慰她,反倒横眉竖眼的言道:“你是府里的家生子,咱们家这次虽是去了你大姐,可夫人都记着呢,特特的给你个恩典,好让咱家宽松些。”
“谁知道你个死丫头不但不知感恩,还拿捏起来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尽心尽力的服侍咱家大小姐,老子打不死你!”
四姐自那次后就死了心,认了命了,再没提过不想伺候大小姐的话来。
可为什么这会看起来,自己这位小主人,不但不像以前那般神色骄横,眼睛长在额头上,就连对七小姐的态度,都跟换了个人似的,姐妹俩不时的隔着莫大夫人,巧笑嫣然的说着话儿。
四姐是被点为大丫鬟的,所以站在第一个,莫莲萱看着她摸样长的怪好,但眉目间却不见狐媚气,看着自己的眼神虽有疑惑不解,但却很是清澈,心里已经有六七分的满意了。
她笑着对四姐招了招手,等到四姐走到跟前,这才问道:“你叫四姐?那你姐姐就叫春燕了?”
四姐忙先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给主子问了安,这才恭敬的回话道:“婢子回大小姐的话,婢子的名字正是四姐,婢子的姐姐就是春燕。”
莫莲萱观她神色间并无怨愤,接着问道:“你姐姐跟着咱们逃难,却不幸身故,你可有不满?”
四姐闻言心惊至极,双膝一软便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道:“婢子不敢,婢子姐姐的死和主子们无关,奴婢要恨也是恨那些马贼。‘
“婢子听说咱家大公子已经缴了好几处山寨了,也算是给姐姐报了仇了,婢子只会感激主子还没忘了我们家,以后必当尽心的侍奉大小姐,万万不敢有一丝不该有的心思,还望大小姐明鉴啊。”
莫柳氏无奈的瞪了莫莲萱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好好的,你吓她做什么?她们一家都是咱家的老人儿,我是知道的,她老子莫石最是个老实人了,春燕也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好啦,四姐,你且站起来吧,你家大小姐,是跟你顽笑呢,你不要害怕。”
四姐闻言并不敢起身,只是偷偷的看着莫莲萱,见到莫莲萱也示意她站起来,这才扶着腿站了起来,这一站起来,才觉得使出了一身的冷汗,双腿也是直打颤。
莫莲萱见她知机,这就知道正经主子是谁了,心里暗自点头。
便稳稳的开口说道:“我看你处事机灵,很是知机,以后就叫紫菱吧,取个谐音,你和紫鸢以后都是我身边的一等大丫鬟,但你事事还是要以紫鸢为先,毕竟她可大着你好些呢,你可记住了?”
紫菱忙行礼回话:“婢子谢大小姐赐名,大小姐的吩咐,奴婢谨记在心。”
说完,又给站在莫莲萱身后的紫鸢行了个福礼,脆生生的说道:“妹妹见过紫鸢姐姐,以后还请姐姐多费心了。”
紫鸢心里暗?宰约掖笮愕恼獬龊孟罚?妇浠熬桶颜庾狭馐帐暗姆?亓烁隼瘢??抛狭庑γ忻械乃档溃骸耙院蠖际亲约胰耍?妹貌槐乜推?!?p>说完牵着紫菱并站在莫莲萱身后,这算是承认了紫菱大丫鬟的身份了。
这一波全是年轻女孩子,其中给莫莲汐的两个二等丫鬟,特寻了与她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这是为这好配她玩耍的,名字也取得好顽,一个叫豆儿,一个叫芽儿。
本来莫柳氏是要按着往先的规矩,妈妈两人,管事娘子两人,大丫鬟两人,二等丫鬟四人,三等丫鬟四人,粗使仆妇四人,来给两个心头肉备下的。
可莫莲萱闻言却说:“娘亲,照女儿看,这除了妈妈是两人,一等大丫鬟是两人,余下的皆只半数即可,一来人多麻烦多,路上费时又费力,二来此去京里,想必祖母和婶娘们也是要赐人的,女儿们少带些回老宅,岂不正合适?”
莫柳氏本身就是打算把丫鬟婆子全都给女儿备齐,省的旁人往女儿身边安插眼线。
不过女儿这一说赐人,她瞬间就想明白了:“我这可不是糊涂了?人家要是想安插眼线,萱姐儿一个晚辈,又有什么立场说不要呢?与其小心防备,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收了,再做计较呢。”
莫柳氏看着大女儿的神色更是满意,扭头笑着对莫莲汐说道:“汐姐儿,回了京里老宅,可要听你大姐姐的话,多跟着她学学,你看看,你大姐姐现在可精着呢。”
莫莲汐闻言站起身子,几步走到莫柳氏的跟前,抱住娘亲撒娇道:“娘亲,你现在老是夸大姐姐,都不夸汐姐儿啦,您可不要偏心眼啊,我和大姐姐可都是您亲生的呢,您不好厚此薄彼的。”
莫莲萱闻言用帕子掩着嘴大笑,对莫柳氏说道:“哎呦,娘亲,咱家汐姐儿可也会说成语典故了,这个厚此薄彼,可是我昨个才教给她的呢,这孩子,今就活学活用了,可了不得,咱家这是要出才女了么?”
莫柳氏也是笑个不住,抱着莫莲汐心肝宝贝的喊个不停,这深觉:“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一样,看看,这俩孩子,多会讨我欢喜呢?只可惜,我这竟是要等到云哥儿成亲之后,才能回京陪她们俩了。”
除了胡妈妈一家四口,莫柳氏又把陈山和刘妈妈也给了莫莲萱,这陈山进京就住在莫启云的飞云小筑,这以后和莫莲萱一内一外,也不至于让莫莲萱成了瞎子聋子不是?
至于这刘妈妈,则是因为莫莲萱的奶娘早就被她赶跑,身边的妈妈更是走马灯般的换个不停,这会要去老宅,莫柳氏自然是要把心腹人给女儿带去。
想来这屋里有刘妈妈,紫鸢,外院有陈山,胡春来,这胡妈妈便居中调停,这样的阵仗,保自家女儿三五年的平安,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莫柳氏思来想去,不但把给莫莲萱带的银票加了一倍,还从莫启云孝敬给自己的东西里,选了一匣子成色极好的各色宝石,又选了一匣子花样品相俱佳的贵重头面,来给莫莲萱防身,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些。
第二十章 伤别离母女悲泣
至此,莫莲萱回京的诸事都已准备齐全,妥妥当当的,只等着镇北侯府派来的家将前来接了。
半个月后,镇北侯府的家将果如约而至,为首的,竟是莫侯爷的贴身侍卫长莫广义,他不但是带了一百侯府侍卫,还带了二十个暗卫,可见莫侯爷对此次接两个孙女回京,是多么的重视了。
莫广义此行而来,还带回来了几位内眷,却正是春姨娘和莫家的六公子莫启鸿,并她们得用的丫鬟仆妇。
这下子将军府的后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莫启鸿本就是莫柳氏一手带大,这隔了一年多没见,居然也没忘记自己的娘亲,扒住莫柳氏就不丢手。
生怕一松手,自己就又要和娘亲分开了,莫启鸿今年六岁,长得也是唇红齿白,犹如观音菩萨坐下的善财童子,可爱的紧,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最是喜欢他,姐弟三人玩的好不开心。
除了甫一见面之时,春姨娘对着莫大夫人哭个不住,感叹自家小姐的
前路坎坷,竟是要孤单终老了,心里更是暗下决心,定要陪伴在夫人身边,好生的伺候于她。
这接下来的几日里,将军府里是欢声笑语,还有莫启鸿那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往往他一说话,必逗得众人开怀不已。
莫莲萱看着娘亲,明显心情好了许多,心里暗自高兴之余,也深觉自己当初的想法,可真是没错呢,有这么个小猴子在,还怕娘亲不心悦吗?
而莫启云与莫广义在闭门深谈后,回京之日就定在三日之后,莫莲萱得到消息后,干脆带着妹妹莫莲汐,住在了莫柳氏的院内。
娘几个是日夜不离,也好在这春姨娘和莫启鸿归来了,莫柳氏的心情眼见是舒畅许多,要不然莫莲萱都怕自己狠不下心回京了。
到了启程那日,莫莲萱被紫鸢扶着上马车,到门口一望,这才惊觉,自己的行李居然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之多。
生生的多加了六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这里面除了莫柳氏加的体己,就是各家夫人小姐送来的议程,莫柳氏那是干脆全给女儿们打包带走了,这光是莫刘氏一家,就送了三大箱子来。
莫莲萱往日里是精简了再精简,自觉东西带的不多,谁知到了装车的时候,这才发觉原来还是太多,她倒没想到,是自个娘亲又偷么的加了两个箱子。
她这边厢嫌带的东西多了,莫柳氏和春姨娘倒是都觉得少,莫莲萱本想再搬下来两口箱子,可莫柳氏怎能把好容易加进去的,再都搬下来?
没奈何,莫莲萱在这两位的坚持下,也只能是作罢,带着这繁重的行李,上路了。。
莫柳氏带着春姨娘和莫启鸿,一路跟着送到了十里坡,在长亭里拉着两个女儿是不舍得松手,眼泪也是滴滴答答的没断过。
好在莫莲汐和莫启鸿两个小的都极为懂事,一个不哭不闹,还直安慰自家娘亲:“娘亲尽管放心,我与大姐姐必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这又不是隔的忒远,万一呆的不耐,自会写信回来,让兄长派人回去接的。”
另一个伴着笑脸在莫柳氏跟前撒娇:“娘亲抱,娘亲只爱大姐姐和七姐姐,不爱鸿哥儿拉。”
莫柳氏听的心中一片绵软,忍不住便丢了女儿,去抱小儿子。
结果还没碰到呢,便被一边站着的莫启云,大声喝止了:“抱什么,你都多大了,还要娘亲抱?这三天是给你放的假期,只等你两位姐姐走了,你便要搬来与我同住,好好的收收你的顽心,等着吃苦吧。”
莫启鸿一向都甚是惧怕长兄,总觉的兄长的言谈举止,与父亲一般无二,闻言马上站的笔直,再不敢说要娘亲抱的话。
唯恐一会兄长大发脾气,也如父亲般,举鞭便抽,那自己的皮肉可要受苦了,他从来都乖觉的很,这会更是后脑勺都长着眼睛,警醒的很呢。
莫柳氏也知道爱子如杀子,棒头出孝子的道理,见长子教训幼弟,虽然心中不忍,却也并不出言回护,只在莫启云转身与莫莲萱说话的时候,偷偷摸了摸莫启鸿的头,见莫启云转身,又忙忙的丢开手去。
有了几个孩子这么一打岔,莫柳氏的伤心也就淡了些,便叹气说道:“唉,也罢,天色不早,你们姐妹俩便上路吧,娘亲心里自是记挂你们,常常的写信来才是道理。”
紫鸢和莫莲汐身边的秋月,忙把手中拿着的锦垫放在地上,姐妹俩齐齐跪下,恭恭敬敬的给莫柳氏叩了三个头。
只听莫莲萱悲声说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女儿唯愿娘亲少为女儿们烦心,把心思多用在兄长和鸿哥儿身上才是,女儿必当照顾好妹妹,娘亲且放心。”
莫柳氏伸手扶起一对娇儿,泪眼迷蒙,竟觉得怎么都看不清女儿们的娇颜,旁边的春姨娘拭了拭泪,扶着莫柳氏的胳膊道:“夫人,您莫要悲伤,您这样,可叫两位小姐,如何是好啊?”
莫莲萱闻言挣开娘亲的手,退后一步,给春姨娘行了个礼,吓得春姨娘连忙拉起她,嘴里连说道:“使不得,可使不得,大小姐这是要折杀奴婢吗?”
莫莲萱顺势拉住她的手,叮嘱道:“春姨娘,我和妹妹不在娘亲的身边,还请春姨娘费心照顾娘亲,多多为她宽怀才是。”
春姨娘这会也哭的厉害,泣声言道:“大小姐只管放心,我本就是三小姐的丫鬟,从没把自己当什么姨娘,我以后还像以前那样伺候我们家小姐,我本就愿意这样的,您只管把自己和七小姐照顾好了,那就成了。”
她这一着急,叫惯了的称呼就又跑出来了,却没发现莫启云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若说这莫大公子对春姨娘还有些疑心,此时怕是也能稍稍的去了点吧?
莫柳氏在莫启云和莫启鸿的联手劝慰下,总算是上车回转了,而莫启云却是跟着车队,直送到了广安郡的边界。
摇摇晃晃的马车上,莫莲萱一手轻托着香腮,一手里扶着紫檀卷草纹束腰三弯腿小几上,兄长刚硬塞来的一个黄梨木的木盒子,轻轻敲击着。
刚她接过来的时候,凭着那份重量,就知道兄长必是不知道又塞了多少好东西在里面呢。
第二十一章 剿马贼再出妙计
莫莲萱不由得暗暗想起,刚才莫启云临行前的?g遵教诲来。
兄长对自己低声言道:“莫四叔已把莫飞霞和她的侍女朵儿都送与你,就是上次生擒莫贼子的那对女子,她俩如今都在暗处随你一起入京,俩人的卖身契都在这木盒之中,我把京里的一所私产也送与大妹妹傍身,是个脂粉铺子,你就让莫飞霞去做个掌柜的,外间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人走动。”
“朵儿那丫头也是个打小练功的,还识得药理,人又聪明的紧,到时她会想办法到你跟前,做个小丫鬟的,以后就让她居中调停,里外也好通个气。”
“至于那姓莫的贼人,倒是硬气的很,还未开始责问,他便咬舌自尽了,倒是后来抓到接应他的人,是软骨头,招认本是黑虎寨的喽盍怂?掖蟮奔业拿芰睿?袄粗вδ?榱嫉摹!?p>“可内里究竟,却是无一人知晓,大妹妹在西北多年,应该知道这黑虎寨乃是西北最大的马贼窝子,要想顺着线索,查出个究竟,怕是要剿了贼窝,擒住匪首马连奎才成了。”
“好在,此时镇虎关是由咱家做主,等兄长和四叔将一切杂物理顺,必当设法剿灭黑虎寨的,你只管放心便是。”
“大妹妹,此番兄长我得以为父报仇,为家族正名,多亏了大妹妹的协助,咱们亲兄妹,旁的话不说,兄长只告诉你,万一有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欺负我莫启云的妹妹,哥哥我必当千里上京,将他斩于我的七尺宝剑之下。”
莫莲萱当时听完,满身的寒毛根子都竖起,黑虎寨!那个地方实在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了,此生若是不报此仇,莫莲萱怎能甘心!
她马上附耳再兄长跟前言道:“兄长,等空闲了,不妨去冷伯父那边走动走动,咱俩家,向来是通家之好,父亲不在了,冷伯父必然神伤的很,纵使前段时日他大败了釜蛮子,怕也是回桓不了多少的,你这做晚辈的,总要去宽慰一二不是?”
莫启云是谁?那可是莫家的未来家主,从小就被莫老侯爷,莫将军两人,耳提面命的细心教导着,否则,就算莫莲萱给他想出了极好的办法,又奈何兄长是个草包呢?
莫启云此时一听大妹妹的话,可不就知道这话意了么?
想哪黑虎寨,好死不死的就在光绍郡和近得郡之间,光绍郡属于莫家管,而近得郡却是冷家的地盘。
此次若是能说动冷鹏飞冷伯父,来个双面夹击,那不是胜券在握了吗?
莫启云极为欣慰了看了眼莫莲萱,心中对两位妹妹此番回老宅之行,再无半点不安心:“大妹妹如此聪慧,实乃我莫家之兴也。”
此时手托香腮,心里酸甜交错的莫莲萱,在不知不觉之中,早已是泪流满面。
上辈子自己就带了两个随意买来的小丫鬟,无父无母,无兄无妹,孤单一身,身无长物的进了京城,和眼前的情形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此情此景之下,又怎能让莫莲萱不感伤呢?
一边跟着伺候的紫鸢,心知大小姐这怕是舍不得离开娘亲,兄长呢,虽说这半年多里,莫莲萱的性子比之先前的做派,好了不知多少倍去,可她毕竟也才十二岁,半大的小姑娘呢。
紫鸢心疼自家小姐,不愿再让莫莲萱伤心落泪,看向车中茶几的眼睛,忽的亮了下。
她伸手用帕子,温柔的给莫莲萱拭了拭泪,软语求道:“大小姐,也不知道咱家大公子,都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婢子好生好奇,我的好小姐,咱们打开看看好不好啊?”
莫莲萱知道这是紫鸢想给自己解忧分神,再想到这丫头几年已经十五岁了,本来娘亲要给她寻户好人家放了出去,可她却说愿意随大小姐上京,等大小姐身前有了可用的大丫鬟,她再嫁人也不迟。
莫莲萱的心里温暖的紧,开口言道:“你想看便看,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你在管着的,看了也好心里有数。”
她身边现在就紫鸢和紫菱两个大丫鬟,紫鸢管了来往账目,银钱头面,紫菱便管了她的四季衣裳,胭脂水粉。
俩人分的颇为细致,这半个多月倒是严丝合缝,未见出一点的纰漏,俩人间的关系,也处的相当和睦。
莫莲萱在一旁冷眼旁观,也觉得这俩丫头甚是得力,还不争宠,连带管的底下的几个小丫鬟,也很是服帖,倒让莫莲萱省心不少。
紫鸢得了莫莲萱的首肯,忙笑着打开了莫启云送给自家妹子的体己,只见箱子一打开,里面是四个精致的小箱子。
其中一个装着银票和一些信签,莫莲萱接到手里一看,原来却是京里那件脂粉铺的房契,还有十几张卖身契,恐怕除了当日那个假扮莫凌山的莫飞霞和她的小丫鬟朵儿,便是脂粉铺子的工人了。
第二个盒中装得是一套难得的,羊脂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的上上等头面,一共十三件,雕工精湛,莹润的白色美玉,衬得红珊瑚如火般炫目。
看的莫莲萱主仆俩是爱不释手,拿起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紫鸢甚至已经再想要梳什么样的发式,配什么样的衣裙了。
好不容易把装白玉头面的盒子盖上,这第三个盒子里的东西却是六七本颜色泛黄的古书,莫莲萱忙让紫鸢取了湿帕子净了手,又用了些香膏,等到手干透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取书来观看。
原来是几本医书,紫鸢心中又奇怪又好奇,想不通自家大公子怎么送了这样的东西来?是怕将来大小姐生病么?学会了这些,也好自己医病?
只有莫莲萱心中叹息兄长为自己想的好生周全,知道自己的那位未来相公,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便巴巴的寻了这许多的医书药方来,这是想着若是靠着这些,医好了那人病病歪歪的身子,自己的地位在婆家也能高上几分。
“只可惜,兄长你哪里知道,他的病却不是病呢.....既不是病,你为妹妹寻来再多的医书,也是无用的呀.....”莫莲萱这一沉思,紫鸢却是再不敢去看那个最漂亮的盒子里,装的是些什么了。
莫莲萱心中有事,也是失了兴致,将医书放好,便示意紫鸢把东西收了下去,自去看着茶几上的糕点发呆。
第一章 九月金秋风光好
金秋时节,原野里景色宜人,远看层林尽染,叠翠流金的煞是好看,蔚蓝色的天空.也是一尘不染,晶莹透明,好一个秋高气爽。
原本一片绿色的大地,顿换了一身新的衣装,上面还点缀着点点繁花,看起来更加的引人遐思。
温柔的风儿带着微微的凉意吹着,时不时的送来几声鸟儿清脆的叫声,在这样一片静逸的美好中,方老抠微弯着身子,将早已破旧的两张老桌,慢慢的搬去茅屋外面。
他的身体已经老迈不堪,精力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瞅瞅,这就搬了两张桌子,老腰就又酸又疼的了,唉,老了,不中用了......”
他一边捶打这老腰,一面看向茅屋旁边柳树上挂着的布幡子,,上面写着:‘悠然茶寮’,四个大字,字迹倒是有几分意境,可惜经历了风雨,变得和方老抠一样老旧了。
方老抠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回茅屋搬椅子出来,谁知道却听官道上的马蹄作响,扭头一看,却是两位兵大爷,骑着两匹高头骏马,奔着自己来了。
方老抠茶寮旁的这条官道,是从西北进京的必经之路,离着佩兰县却还有三十里地,所以人来客往的,都会在他这个歇个脚,喝口茶什么得,倒也混的住他的嚼用。
一看大清早的就有生意上门,方老抠在欣喜之余,偏又觉得纳闷:“这一大早的不赶路,歇的什么脚啊?都还没撒开蹄子跑呢,就要休息啦?”
他心里虽是十分的纳闷,但送上门的银钱哪有不要之理?
方老抠是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又是作揖又是弯腰的涎着笑脸询问:“两位兵老爷,是要喝茶呀?还是....喝白水....”
他这里也就只有白开水和茶水,吃食就一点自己炒的花生,黄豆,看着两位兵爷的穿着,盔甲锃亮,兵器簇新,一看就不是那下等兵,方老抠估么着,人家怕是看不上他的东西嘞。
果然,只听左边的兵爷嗤笑一声,大声说道:“成了,看着你一大把年纪的,也怪不容易,快不要瞎忙活了,咱们就借你的炉灶用用,一会少不了你的赏钱,你且回避吧。”
方老抠闻言心中一惊:“听这话意思,怕是有贵人要来哩,不知道能不能替我求副新的布幡啊,这块,可真的是太旧了......”
方老抠一面连连作揖谢过兵爷,一边往茅屋里跑去,想着再给炉子里加几块炭,多烧些热水,就算主子们不用,那底下跑腿的许是要用些个呢?
他这边正烧了一大锅的热水,就听见官道上铃声阵阵,隔着竹帘这么一看,我的个妈呀,好大的阵仗,马车足有六七辆,领头的两辆更是高大威武,就连拉车的马都不是凡品。
你看那背上的长鬃顺溜的,再听那响鼻打的那声气,嗬,透着一股子劲在里头呢。
再看一眼这跟着的将士,仆从,足有一百多号人了,方老抠看着自己烧的一大锅水,犯了愁:“这么多的客人,这绝需是不够用的呀。”
方老抠的愁还没发完呢,就见领头马车上,踩着杨木脚凳下来一位绿衣的小姐,那身材就跟自己门口那柳枝一样,风一吹,哎呀,扭得那叫个好看!
跟着这后面的几辆马车里,都有漂亮的姑娘下车,一时间花红柳绿,笑声莺莺,把个方老抠看的都傻眼了,真以为自己个是在做什么神仙美梦呢。
这一群美人儿是越走越近,其中一个年轻小媳妇,头上梳着缀仙髻,斜插着三四根银簪子,咋一看没啥出奇,仔细一看,这簪头的花样竟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别看这簪子不大,可那簪头的花蕊都丝丝分明,一看就是上等银楼的手艺。
方老抠还没从梦中醒来呢,就见那小娘子伸出手来,在他面前的竹帘上拍打了几下,手上带的几个银钏子也是丁玲作响,就像那道士做法的法器似得,一下子就把方老抠的魂给收回来了。
方老抠虽是个清苦人,但却是知道眉高眼低的,知道这大户人家有讲究,女眷不能随便看,他腿一软,跪在地上,磕着响头嘴里混囔囔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不知道夫人驾到,看慌了神,还请夫人饶命,不要挖了小的的眼珠子去。”
他这里一通乱说,却逗得一众人等大笑,这位领头的小媳妇正是胡妈妈,她笑着说:“成了,快别磕了,我可担不起夫人的称,我就是我们家大小姐跟前的一个管事婆子,你快起来吧,没人要挖你的眼珠子,且把路让开,我们要用你的灶火呢。”
方老抠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临走还诺诺的说道:“敢叫这位大嫂知道,灶上是老汉刚烧的热水,那水是老汉早上才去溪边提的,极是干净,大嫂有个洗洗刷刷的,不妨用着,倒也便宜。”
胡妈妈身后的丫鬟们都已经开始各行其事了,唯胡妈妈听的方老抠说话,倒像是个有见识的,又见他有眼力见,会来事,倒是笑了笑,想着一会临走多给他些银钱也就是了。
有了方老抠的灶火,再加上莫家自带的家伙什,不大会功夫,这莫家姐妹俩的早点就新鲜出炉了。
这几日连着赶路,想趁着天气凉爽速速回京,谁到却是错过了宿处,已经连续两晚没在驿馆歇着了,好在莫莲萱是有经历的人,并不像以前那样,半点苦都受不住,倒是一声不吭的按着莫广义的安排,一路前行。
她这里不多事,莫莲汐这个小的就更加安分,凡事都看着姐姐的样子来,除了晚上不去民宅住,宁愿宿在自家马车上别的都很好。
莫莲萱想到民宅怕也不干净,要是整套全换未免费时,不换吧,又怕惹来虱子,所以干脆依了妹妹的请求,自己也睡在马车上,可这连着几天赶路,吃住都很是不好,莫莲萱心疼妹妹怏怏的小脸,所以这大早上的,才喊人寻了茶寮给妹妹做顿热乎的吃食。
这会莫莲汐吃着喷香的肉粥,薄皮的肉包子,新炒的嫩韭菜,橙黄的炒鸡蛋,吃的那叫一个香甜,莫莲萱看着妹妹的吃相,心里暗乐。
顺道提点了句:“再好吃,也不能没个样子,要有吃相,前跟你说的,你又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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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为求字莲萱教妹
莫莲汐吐了吐小舌头,坐正身子回到:“汐儿没忘记,只是早食太好吃了,一时忘记了,妹妹这就改,大姐姐不要生汐儿的气。”
莫莲萱笑着夹了个包子,放在莫莲汐的蔷薇花盘里,笑着言道:“记得就好,吃吧,姐姐也是怕你将来回了老宅也这样,那可就失了颜面了。”
莫莲汐笑着点头,继续用饭,这次的吃相可要文雅上许多了。
莫莲萱看着小妹进的香甜,心里暗叹:“好妹妹,莫要觉得姐姐??拢?憬阄疑媳沧樱?删统怨涣四切┕婢乩矸u目嗤罚?约河质歉鏊滥宰樱?氲悴恢?阑鼗埂!?p>“结果碰了个头破血流,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真真是可悲可叹,这次回家,谁再想要看咱们姐妹的笑话,那怕是不能了。”
这时,胡妈妈在外面禀告道:“大小姐,婢子刚去给那老汉银钱,那老汉却说,银钱可以不要,但他的茶寮求个新的布幡,大小姐您的意思是?”
莫莲萱刚停车的时候,也曾撩开帘子看过,那茶寮的布幡的确是旧了,本想让人随意写一个送他也无妨。
但脑子里却闪过自己以前做鬼时,看到的事情,她心思为之一转,扬声吩咐道:“我们闺阁女子,一线一物都不好外传的,你多给他几两银子,让他自去寻人写了来,别为了些许小事,将来生出无数的琐事,那就不好了。”
外间站着回话的胡妈妈暗道:“我怎么这么糊涂,竟忘了这个,只看那老汉可怜,便被猪油糊了心了,好在大小姐心明眼亮,以后可不能再给大小姐惹事了。”
过一时,车厢内从新收拾的齐整,外面的东西大约也是收拾好了,便听莫广义在车厢外说道:“大小姐,咱们这会起程,大约再有两三个时辰便能到那佩兰县城,末将已吩咐人去馆译安排,今天晚上咱们就歇在佩兰县了,大小姐您的意下如何?”
莫广义与莫莲萱已经同行了大半个月,心里越来对自家的这位长房大小姐好奇,他来时,家里老侯爷曾给他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两位的小姐的脾气秉性,爱好习惯。
这是要他按着小姐们的生活习惯来,不要冲撞了主子,看完册子,他心里对西北之行非常不看好。
原因无他,自家的这位大小姐,忒难伺候了些,不但是打鸡撵狗,甚至还喜欢打骂仆人,最主要是听不进去人言,谁都得按她的意思来办,不得有一丝半毫的违逆,生平最喜欢跟人对着干,你要是说东,好么,她绝对是要往西去的。
这番情形之下,若是到了路上,自己该怎么办?莫广义说走,莫莲萱偏要歇?莫广义说这里不能久呆,莫莲萱还就不走了,非住上几天不可!这可让莫广义没少头疼。
可谁知这一路行来,这大小姐的脾性和册子上的截然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人,不但不多事,甚至还很能吃苦,一点不娇气,是咱将门家出来的小姐。
而且这一路上,他和陈山,赵二狗处的好,西北的事情,他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心里对自家这位大小姐,甚为敬佩。
渐渐的莫广义从开始的怕和莫莲萱商量事情,到现在,有点事情都会去和莫莲萱商量,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打心里,真正的把莫莲萱当主子看了。
他这里想些有的没得,车厢里传来莫莲萱娇柔的声音:“莫将军看着办吧,你觉得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办,这行路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懂,给你出不了什么主意,只能不给你生事便是好的了。”
莫广义闻言微微一笑,双手抱拳在马上做了个揖,回话道:“大小姐,您和七小姐已经做的极好的了,末将心里佩服,既如此,那么我们便启程了,两位小姐且坐好了。”
随着车外连三甩出一声响亮的马鞭,车队又缓缓的开始前行,茶寮外的方老抠手里拿着五两银子,激动的连连叩头,这一早上发生的事情,多年以后,还是方老抠炫耀的基本呢。
莫莲萱坐的这辆马车很宽敞,上手是软垫铺的卧榻,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毯子,靠左边放着雕花黄杨木的茶几,右面是小矮柜子,她们姐妹俩坐在榻上,底下紫菱正在赶着给莫莲萱绣肚兜,秋云正在给莫莲汐打络子花结。
主仆四人一辆车,也丝毫不显拥挤,其实后面那俩车与这辆车,一般无二,可莫莲汐喜欢缠着姐姐,白天都会坐在莫莲萱的车上,倒是便宜了胡妈妈和刘妈妈,几个有头脸的得了好处。
莫莲汐撩着帘子看了会车外的大好风光,转头又腻歪在莫莲萱的怀里,娇声问道:“大姐姐,你刚为什么不写字给那个穷老汉?我瞧着他怪可怜见的,咱能帮他,为什么不帮啊?你不想写,可以让吴先生帮他写呀。”
莫莲萱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也应该让妹妹早早知道,自家妹子虽然聪慧稳重,可有的事情,身处深闺里的她却并不知道,还得细细讲与她听才是。
想到这里,莫莲萱放下手中拿着的孝经,一边喊紫菱倒杯茶来,一边揽着妹妹言道:“汐姐儿,想不想听姐姐给你讲个故事啊?”
莫莲汐本就闲的无聊,一听姐姐要给自己讲故事,眼睛马上就亮了,速速的爬起来,神采烁烁的看着莫莲萱,惊喜的言道:“要听,要听,大姐姐快快讲来。”
莫莲萱轻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将杯子握在手中取暖,口中缓缓的说道:“从前啊,有一个大户人家,子嗣众多,光是嫡出的小姐,就有三位,其中这位三小姐,是现任的大夫人亲生的,前面两位小姐的母亲已经过世三年了,不过好在,她给自己的孩子,都已经定下了极好的亲事。”
“这家的大小姐到了及竿之年,高高兴兴的出嫁了,在她出嫁那天,二小姐的未婚夫婿也来贺喜了,谁知道却被偷偷溜到正厅相看夫婿的三小姐看中了。”
“这位三小姐回到内宅,跟自家娘亲说了自己相看的公子,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满怀欣喜的等着娘亲给她订婚事,谁知道,等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原来家人在外面一打听才知道,三小姐看中的,却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这哪能成啊?夫人再疼女儿也没有办法,只好劝三小姐死了这条心,谁知道,三小姐太喜欢这位兰芝玉树般的公子了,竟害了相思病,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夫人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这般可怜,她这个亲娘的心都要碎了,于是,她听了黑心奴才的谗言,铤而走险的用了阴招,要败坏二小姐的名声,这二小姐的名声坏了,那她夫婿家定是要退婚的,到时候,让老也跟人家陪个不是,再把三小姐趁机许配过去,这样她的亲女儿就能活了。”
说到这里,莫莲萱喝了口茶,停了话音,并不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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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知原委紫菱表白
莫莲萱正说到要紧处,却卖起了关子,当即是把莫莲汐急得够呛,就连两个听的入神的小丫鬟,也都神色着急的紧呢。
可身为奴才,怎能没规矩的让主子说话?秋云忍不住,偷偷拽了拽自家的小主子,又看了眼大小姐,这是想让莫莲汐帮着说个好话。
莫莲汐被她这一拽,马上扑向莫莲萱,娇声求道:“好姐姐,你就说完嘛,这位坏夫人是怎么害哪位二小姐的?二小姐的夫婿上当了没有?她们母女俩的诡计又得逞了没?”
莫莲萱不急不忙的摸着妹妹的头发,轻声言道:“那位夫人陷害二小姐,用的就是二小姐写的字。”
看着莫莲汐和两个丫鬟都大惊失色,莫莲萱这才言道:“她买通了二小姐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使她偷了二小姐旁日里练得字,再让人拿去书肆卖了钱。”
“后又诬陷是二小姐跟买字的人有私情,咱们这些闺阁中的女儿家,名声就是一切,坏了名声的二小姐,自然是被退了婚的,虽然她的夫婿不愿意,可却不能违抗父母的意思,只能是满腹委屈的娶了三小姐。”
莫莲汐听的难过,眼泪都沁了出来,可怜巴巴的问自家的姐姐:“那二小姐呢?她怎么样了,那不是要哭死了吗?,姐姐,你快说啊。”
莫莲萱看着伤心动情的妹妹,心中一软,暗叹道:“罢了,她才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你吓她也不要太狠了,要是从此吓得练字都不敢了,那可因小失大了。”
为此,她笑着言道:“你先别难过,我都还没讲完么,听完了再哭也不迟。”
看着妹妹的神情又有了希望,莫莲萱言道:“好在那位买了字的公子,也是户读书人家,虽然家世不如前一家,可也算是书香门第,于是老爷就把二小姐许了他家了。”
“后来过了好几年,这事竟被三姑爷查了出来,原来他一直不信,二小姐是那样的人,后来他便把三小姐送去了庵堂,自己也是再没有娶妻了。”
莫莲汐听完,恨恨的啐了声,骂道:“都怪这起子黑心的奴才,撺倒着主人做坏事,最后是害人又害己,好在天理昭彰,坏人总是没了好下场。”
“秋云,你把这个故事讲给我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听,好让她们都管好自己的嘴,别瞎给主子出主意!”
“还有以后我房里的东西,你们俩都给我看好了,但凡丢一样,我就让大姐姐请了人伢子来,统统卖出去了事。”
莫莲萱听妹妹说话,先是眼神一暗,待听到莫莲汐吩咐秋云那几句,神色才堪堪的好转了,知道自己这个故事没白讲,妹妹,终究是明了好些道理。
莫莲汐在一边和秋云,主仆两人感慨了好久,另一边绣着春水芙蓉的紫菱,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神色,还时不时的看一眼自家的小姐。
将近午时,一行人果真是到了佩兰镇的驿站,只见驿站的驿丞早就带着手下等候在外,莫莲萱吩咐让莫广义自去应付,她带着妹妹,先进了后院厢房。
进了后院一看,环境比想象中的要好,大概此处是进京的要路,来往的官员众多,这后院竟修的极为雅致,一??二层小楼,旁边环绕着郁郁葱葱的花木无数。
特别是园里那几株兰花,虽不是什么名品,但也开的热闹,颜色纯净,看得人心里不觉就静了下来。
在厢房里吃过午食,莫莲汐总算是上了二楼,回她的房间去歇午觉了,莫莲萱喝了杯茶,也缓缓的上楼休息,卧室内早就换上了他们自家带的东西,因莫莲萱自大难后便再不允给房中烧香。
此刻屋里只是敞着窗子,好去去浊气,这会见莫莲萱回了屋,紫鸢忙招呼缎儿把窗户关上,好让小姐休息。
不一会,还在房间内收拾的丫鬟们,便都静静的退了出去,只余紫菱一人,还在磨磨蹭蹭的不肯出去。
莫莲萱心知这丫头今天不问个清楚,怕是不能安心的,倒弄的自己也不自在,这个丫头她仔细观察了一路,却是个能用的,想到这里,莫莲萱吩咐道:“紫菱,你且把房门关上,我有话问你。”
紫菱忙按着小姐的吩咐,关了房门,垂手低头,规规矩矩的站在莫莲萱的床尾,柔声说道:“大小姐有话只管问,婢子不敢隐瞒。”
莫莲萱淡淡一笑,问道:“你可是有话要问我,想问你就趁着会没人赶紧问,说完我也好休息。”
紫菱闻言心里惊怕,一下就跪在地上,喏喏的说道:“大小姐请恕紫菱无罪,紫菱只是太好奇了,扰到大小姐午寐,是紫菱的错。”
莫莲萱半靠在半月雕花格上,轻声说道:“起来吧,恕你无罪,你问吧。”
紫菱闻言松了口气,站起来惴惴不安的问道:“大小姐,您刚在马车上讲的那个故事,结局是真的么?还是怕吓着七小姐,自个编出来的?”
莫莲萱早在车上就知道这小丫头,怕是觉查出了什么,这会可不就问的这个?
她长叹了口气,幽幽的言道:“我要是不告诉你,怕是你也不能安心,但这个结局,你却再不要告诉其他人了。”
莫莲萱接着言道:“你猜得没错,那是我自己个编的结局,真正的结局就是,那位买字的书生,的确是来上门求婚了,可老爷却顾忌家风人言,怕人说三道四,竟是硬给拒了,送二小姐去家庙了事。”
“而那位原本的二姑爷,现在的三姑爷,是在经年之后,无意中看到了给二小姐守墓的贴身丫鬟,这才知道事有隐情,回家便暗地里偷查,可查出来又能怎样?”
“二小姐已经故去了,三小姐也为他生了二个孩子,一向勤俭持家,还大度的为他纳了美妾,并无半点错处,对于此事也并不知晓,都是他岳母做出来的好事。”
“试想他还能怎么样?他只能买醉解愁,本来一位前途大好的状元之才,竟生生的废了,这个就是真正的结局,紫菱,你听了这个,心里可有些什么想法么?”
紫菱听完已是泪流满面,闻言跪在地上,双膝跪行到莫莲萱的身边。
泣声言道:“大小姐,您放心,紫菱以后必定是那守墓的忠仆,婢子以后一定多长几个眼睛,把小姐的闺房给看住了,看好了,绝不让这样的??事,出现在您的身边。”
莫莲萱轻抚着紫菱的长发,叹声说道:“我信你,不过一个人多长几个眼睛也是不够的,主要还在人心,若是咱屋里的丫鬟们都是一条心,严丝合缝的,外面的,就算是想插进来,他也不能够啊。”
莫莲萱知道这也不是急事,这孩子今年也才十二岁,本就是为用的长久些,才选的她来,近日里看她行事,同和她年纪相等的女娃儿比,已经很是沉稳聪慧了。
紫菱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内里的深意,得让她自己先想明白,以后自然就做好了,今天得了这丫头的一番表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本是教妹,没成想,倒收了自己丫鬟的一颗真心,倒也值了。
第四章 训家仆恩威并施
莫莲萱吩咐紫菱出去,自己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眼前老是晃着,她当年漂浮在半空中,眼睁睁看着沈若琳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惨状。
一位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堂堂沈府二小姐,京城的四大才女之一,却为继母所害,到最后,身边竟只剩了一位衷心丫鬟和半张破棉被,这怎是凄惨二字就能描述的了得?
莫莲萱不觉心内烦躁,颇有些以她论己的感慨,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干脆站了起来,顺手推开窗子透气。
迎面小花园的微风袭人,还带着些许淡淡的花香,莫莲萱大喘了几口带着花香的空气,心里舒畅了许多,暗暗想到:“沈若琳啊沈若琳,看在我前世也曾伴你一程的份上,今生帮你一帮,却也是无妨,但愿你不是个糊涂人,能听的进去我的劝吧......”
因着此次上京的人数众多,所以就算路上并无耽搁,莫莲萱一行也是半个月后才到了京城附近。
到京城的那天,天色已然不早,莫莲萱和莫广义两人商议后决定,就在京外十里的十里堡休息一晚,再连夜遣人回去禀告侯爷,老夫人一声。
一来,这舟马劳顿了一个多月,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的神色,也十分的困顿,不如趁着此时,好好歇息一晚,明一早起来,梳妆打扮,神采奕奕的回府,也好让侯爷和老夫人觉得宽慰。
二来,此时天色的确不早,就算紧赶慢赶的进了城门,怕是也到了晚食时分了,大晚上的举家折腾起来,莫莲萱怕有些人就算当面是热情迎接,背后怕又是要编排自己姐妹俩的不是了。
晚间客栈里,莫莲萱在紫鸢一等子丫鬟的伺候下,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出来便坐在梳妆台前,让缎儿用干净帕子帮着擦拭自己的一头长发。
到了这会子,她还是不放心的,追问着紫鸢和紫菱:“明给各房的礼物可都备好了?”
紫鸢心中好笑,小姐今这都第三次问了,不就回自个家么?用得着这样紧张?
一边紫菱倒是郑重的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早起您问第一次的时候,婢子和紫鸢姐姐,带着缎儿和布儿,就对着单子,细细的查了一遍。”
“吃过午食,您又问了次,婢子就带着她们俩,又细细的比对了一次,这会您要是还不放心,等伺候着您睡下了,婢子们再去对一次,明一早就告诉您结果,您看可好?”
莫莲萱闻言一怔,喃喃的问道:“你们都已经比对了两次啦?”
紫菱的面色不改,突然给莫莲萱行了个福礼,正色劝道:“大小姐您这次回府,没有长辈相陪,怕出了错,平白惹人笑话咱们长房没有礼数,略紧张了些,也是对的。可婢子觉得,这凡事要是思虑过甚,也不是好事情。”
“您看看,您这眼睛底下可都犯黑了,说句僭越的话,照婢子来看,大小姐您心思缜密,处事沉稳,别说和您同等年纪的小姐了,就算是大您四五岁的,怕是也不如您呢。”
“大小姐不妨放宽了心,咱这是回家呢,又不是上战场,就算有些个难事,您也应付的来,您只管安心歇息,明一早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归家才对。”
莫莲萱看着紫菱,有条有理的说了这么大一通道理,情知这丫头说得对,可她这心里就是起伏的厉害,说白了,还是心里前世的阴影太重太重了,对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地方,莫名的恐惧着!
她挥了挥手,示意缎儿不用再绞了,叹口气说道:“你说的都对,我心里也明白,可你知道,咱们长房现在失了父亲这根顶梁柱,娘亲又不能回来,只咱们几个半大的娃儿,怕是不少人等着看咱的笑话呢,,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敢踏错半步,咱们现如今说话行事,都代表着镇北侯府嫡长房,凡事都要谨慎行事才成啊。”
说到这里,莫莲萱看了眼紫鸢,轻声吩咐道:“紫鸢,你去把刘妈妈请来。”
紫鸢忙应了声,急急的去请了刘妈妈来,好在刘妈妈本身就住在楼下,不多时也就到了。
看着刘妈妈面带微笑的给自己行了礼,莫莲萱柔声说道:“这会特意的请了您来,原是有事情要请您老帮忙,我们这些人里,就属妈妈您的资历老,也镇得住他们些。”
刘妈妈闻言倍觉的有脸面,笑着躬身说道:“老身不敢倚老卖老,大小姐之命敢不听从?您只管吩咐,咱家夫人让奴婢来,可不是来养老的,不就是怕您年纪小,面皮薄,有些话不好说出口,这才让老奴这个厚脸皮的,来帮衬着您吗?”
莫莲萱今晚喊了刘妈妈来,本意也是想再临回府之前敲打敲打她,这会看见她是主动的表态,言语上很是主动,并没有推三阻四,怕得罪人的念头。
她在心里暗自点头:“果然是个通透人,跟这样的人相处,就是自在的多。”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客气,站起身子,扬声吩咐道:“既如此,刘妈你去把咱们带上京的丫鬟仆从,全都喊在院里,就说我说的:此次回府,若是谁不检点,粗心大意的被人抓住错处,本大小姐不但不会保她,反倒要让三婶娘重重的罚她,这还不算了事,他们全家我都要发卖出去,咱们长房的庙小,容不下这些尊佛爷!”
“你们全是家生子,爹娘老子可都在府里,要是不想连累家人,都给我警醒着些!可要是谁表现得好,该做的做了,不该说的半字不说,你家小姐我也是赏罚的分明的人,到时候必有重赏。”
“总之一句话,回府之后,多做事,少说话!不该去的地方不要去,不该见的人,也不要见!你可记住了?对了,一人先赏半个月的月钱,且让她们也高兴着。”
莫莲萱说话的语气很重,言语间也没有半点可回旋的余地,倒是把以前的那股子悍气用了个十足十!房里三个丫鬟并一个刘妈妈都被她吓得不轻。
紫菱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小姐,眼神里很有些钦佩,暗暗觉得:“原来大小姐发脾气是这样的威风,倒像是个女将军似得,连刘妈妈这样的老人儿,都被她震慑住了,怪道人家都说咱家大小姐随将军的品格呢。
刘妈妈不觉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暗想:“这位主子好大的气势,从上次难中大病之后,与原先决然两个性子,原本我还觉得有些怪异,现在看来,还是原来那个大小姐,这股子悍气,比之从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以后更要小心伺候着了,这开了窍的大小姐,可是万万糊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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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深深鸢菱夜话
刘妈妈细思之后,心中越发的着紧,哪里还敢站着耽搁时间?
忙领命出得门去,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谨慎小心的办差事,半点不敢懈怠,紫鸢也紧随其后,跟莫莲萱告退跟着去了,这是前去看着刘妈妈办事,一会好回来告诉莫莲萱知道。
缎儿一看情势不对,忙眼亮的跟着出去了,刚才大小姐训话的时候,吓得她腿都软了。
一直以来,她见到的莫莲萱都是柔柔弱弱的,时不时的还爱偷摸的流泪,和眼前这杀气腾腾,气势凌人的样子,可差的事十万八千里啊!她这会哪里还敢再呆着?
于是,偌大的一间内室里,一小会的功夫,便只剩下紫菱一个人了,好在这丫头近来越发的沉稳能干,见状也不多说多问,不慌不忙的接了缎儿的活计,伺候莫莲萱通发。
不多会紫鸢便回来复命,顺手还端来一碗温度正好的安神汤。
一面伺候莫莲萱饮用,一边说道:“刚才您让刘妈妈前去训话,您可是不知道,哎呦呦,刘妈妈的那个架势,可真是厉害得很,板着个脸,竟像是个官爷的做派,大家可都是被她吓了个够呛,有两个胆小的,当时就给跪那了,真真笑死人。”
“不过,最后听说您赏了半个月的月钱,又都高兴起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都跪下给您磕头谢恩呢,说大小姐您是菩萨心肠,奴婢们感恩戴德,必将把自己的事情都做好了,不给主子添乱。”
莫莲萱闻言淡淡的点了点头,将用完安神汤的芙蓉花样玉碗,放回紫鸢的手中,轻声说道:“一会刘妈妈来回话,你就把咱那金豆子数上五六个给她,就说送给她孙子顽的,说我乏了,就不等她了,让她明儿一早来回话吧。”
紫鸢柔声应了,和紫菱俩人伺候莫莲萱睡下,吩咐布儿在外间守夜,这才相谐去楼下洗漱。
因着她们俩是莫莲萱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有人上杆子的巴结,早早就烧好了热水,备在浴室里了。
紫鸢拉了紫菱一把,笑着说道:“妹妹,明一早我们还得早早起来,伺候小姐梳妆用饭,不如就一起洗了,也省好些时间。”
紫菱对紫鸢一向尊敬有加,这会自然点头应允了,两人洗完澡回房,紫菱正要睡下,却见紫鸢坐在床上发呆,不由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刚还说要早些歇息,这会子怎又发起了呆?”
紫鸢闻言,干脆下了床,和紫菱挤在一处,叹声说:“我这不是心疼咱们家大小姐呢吗?你也是知道的,咱家大小姐,那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连咱家大将军都拿她无法,每每拉开了天大的架势,最后也是跺足叹气的草草了事。”
“可自从大将军为国尽忠之后,大小姐在难中开了心窍,不但带着我们避开马贼,逃了活命,还冒死寻回了七小姐和大公子。至那以后,大小姐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沉稳细致,看着就让人觉得安心,可除了咱们这些贴身的人,谁能知道她付出了多少?”
“为了替夫人和大公子解忧,她可真是日夜都在操心,小小的年纪,竟把所有的事情都办的这般妥当,可真真是绞尽了脑汁。哎,妹妹,你说有什么东西是补脑子的么?以后咱也好给大小姐补补身子。”
紫菱趴在床上,感叹的点头说道:“姐姐说的是,要不咱明去问问胡妈妈?她年纪到底比我们长些,有常年在夫人跟前伺候,懂得也肯定比咱们俩多。”
紫鸢闻言拍了下手,喜道:“可不是,我都是胡妈妈,手把手教出来的呢,咱明一早就去问,早食就给咱家小姐们用上,还有,妹妹,你今个劝小姐那几句话说得很好,我听着都觉得极有道理,以后你多宽慰着她些,我听人说,这太爱伤神可不好,搞不好头发都要愁白呢。”
紫菱点头笑着应道:“嗯,知道了,嘻嘻,姐姐,胡妈妈也忒年轻了些,总觉的喊妈妈把她生生喊老了十几岁呢。至于大小姐那里,不消姐姐吩咐,我也知道的。”
姐妹俩说着贴心话,也不知道什么时辰睡下的,早晨起来,相视一笑,倒是觉得感情好了许多,两人当即分工,一人去找胡妈妈讨主意,一人去服侍小姐起身。
因着紫鸢和胡娘子的关系亲近,这去找胡妈妈的差事,自然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紫菱去叫醒了缎儿,喊她吩咐那两个三等小丫鬟,名叫杏儿和桃儿的,去厨下端热水来,好给莫莲萱净脸用。
她这刚一进莫莲萱的房间,睡在外间榻上值夜的布儿便醒了,紫菱见她警醒的很,并没睡的死猪一样,知道这孩子是上心了的,心里满意,面上便显了出来。
她笑盈盈的问道:“大小姐昨夜里可睡的好?”
布儿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认真的回话道:“咱家小姐昨晚睡得极好,只四更天的时候起了次夜,喝了半盏温水,至今还没醒呢。”
紫菱见她睡得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笑着摸摸她的头,吩咐道:“成了,昨夜你伺候的很是尽心,下去漱洗吧,今早上免了你的差事,一会直接上路就是了。”
布儿忙摇头说道:“不行,莺姐姐,我还要看胡妈妈给大小姐梳头呢,你忘记啦?我可是拜师学艺的呢。”
紫菱闻言一笑,暗道自己糊涂,竟忘了这茬,忙催到:“那你还不快去洗漱了来?等一会伺候完大小姐,你便和我们一道吃吧。”
布儿应了一声,忙掀了布帘小跑着去了。
紫菱这才进了里屋,伸手掀开床幔,轻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醒来,时间不早了,该起身了。”
莫莲萱昨晚喝了安神茶,又因自己恩威并施的一招法子,见了效,心中宽松,竟是难得的一夜好睡,此时听得有人唤醒,喃喃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紫菱轻声回到:“卯时刚过,今且得一番收拾呢,大小姐这便起身吧?”
莫莲萱闻言睁开眼,懒懒的伸出白藕般的一双皓腕,任紫菱服侍自己起身。
今天莫莲萱的穿戴,昨日晚间便已经收拾出来了,因着还在孝中,莫莲萱本人,又是恨不得把上辈子未尽的孝道都加倍的尽了。
一直以来,都是一点子不合规矩的服饰都没有,就一件白色云锦交领襦裙,腰上系一根同色腰带,衣衫裙裾皆是半点花色全无。
紫菱看着自家小姐,纤腰盈盈不堪一握,被那腰带一系,更显得可怜见的,惹人感叹。
不过,虽是身着这样简单至极的一身素服,莫莲萱却更是显得肤白如玉,眉不点而黛,唇不染而朱,十二岁的年龄,神色偏比及竿的小姐们还要稳重。
第六章 见全叔莲萱落泪
紫菱不由想起昨夜和紫鸢的一番恳谈,心里更觉得好生酸苦,好在缎儿领着杏儿桃儿进来了,几个人忙着伺候莫莲萱净面,倒把她的难过劲给岔过去了。
随着胡妈妈和紫鸢的到来,这屋里越发的热闹起来,胡妈妈先拿着一把玉梳,细细的给莫莲萱通头,嘴里柔声问道:“敢问大小姐,您今想梳个什么花样的发髻?”
莫莲萱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淡淡的说道:“不要太繁复了,简单的就好。”
胡娘子笑着说道:“一会要见老夫人的,不好太简单了,倒显得大小姐您慢待了,要不,咱梳个如意髻吧,只一会不带许多钗环便是了。”
莫莲萱听着胡妈妈的软语相询,不好再任性,只好点头道:“便依了你的意思吧,总不好让人说我故意穿的这般素净,是装样子给人瞧呢,那也忒没意思。”
胡妈妈也是怕人借着这个因由,再私底下乱嚼舌根子,见大小姐准了自己的主意,便拿出十分的精神来,梳了一个极为好看的如意髻来。
鬓边依着莫莲萱的意思,只簪了一枝银镂空兰花珠钗,只这钗尾的坠珠却是一束束的小米珠,足足有十来束之多,在发髻边围了一个半圆,此时一些珠串正在莫莲萱的额角,不停的晃动着,看起来很是别致有趣。
耳朵上带着银兰花耳坠,左手上带了二个并无花色的银镯子,这就算是打扮好了。
胡妈妈本待还劝着擦些脂粉,却被莫莲萱决绝的拒了。
她的理由也让人无从拒起:“父亲大人的丧期连一年都还未满,今日这样已是过了,再要涂脂抹粉的,怕是老天爷都要容不下了呢。”
胡妈妈心里暗叹,自家小姐倒是个真孝顺的,却是略失圆滑了些,但也不敢再劝,好在莫莲萱本就青春华年,不用那些俗物,也是极为美丽的。
她们这边刚拾掇完,就听门外传来莫莲汐娇俏清脆的声音:“我大姐姐可梳妆好了吗?”
一句话问完,人就已经进了里屋了,站在自家姐姐的面前,瞪着一双秋水明眸,看着莫莲萱笑。
莫莲萱也是认真的往妹妹身上瞧去,只见,妹妹今天穿的件白色织锦缎对襟半臂襦裙,头上绾了双丫髻,上面绑了白色缎带珠花,腰上佩了一个牙色绣芙蓉花的香囊,长长的白色穗子,迎风摆动,看起来粉嫩可爱。
莫莲萱笑着帮妹妹吧穗子理了理顺,柔声说:“汐姐儿昨晚可睡的好啊?今个你这身打扮可好看的紧,你自己选的么?”
莫莲汐看着姐姐笑的眼都眯起来了,她仰起头说道:“是我自己选的,这个香囊是秋月选的,大姐姐也觉着好吗?汐儿倒是觉得大姐姐更好看些呢!”
莫莲萱闻言莞尔,她牵着妹妹的手往外间走去,点头说道:“恩,汐姐儿今天的装扮是很好,咱们姐妹现今也只能这样打扮,姐姐觉得,汐姐儿长大了,必定会比姐姐好看的多。”
莫莲汐脸上的笑意更胜,心里颇有些得意,但嘴上还是谦虚的言道:“那有啊,大姐姐又取笑人呢。”
莫莲萱也不再多说,怕妹妹的脸皮薄,一会臊得慌。
姐妹俩一起坐下用饭,因着食不言这三个字,一顿早食下来,屋里静悄悄的,除了碗碟和丫鬟们的脚步声,就没别的声了。
不多时,姐妹俩便已用完了,莫莲萱让几个丫头就在这里吃了,反正桌上的东西还都剩得多,倒也便宜。
因要赶着进京城,几个丫鬟都是随意的吃了些,就赶着服侍小姐们上车,准备启程了。
大门外莫广义早就准备妥当,一看两位小姐上了马车,隔着布帘低声和莫莲萱说了几句话,就抬起头吩咐出发。
随着马车离侯府越来越近,莫莲萱昨天还忐忑不安的心情,倒是渐渐的平静下来了,想来也是,万事都备的齐整,现今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自己再不是上辈子那个女霸王了,自然是要换种活法的。
府里各人的品行,莫莲萱都已经知道的很了,俗话也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此时,可不就应了这句话?
镇北侯府是御赐的,就在皇宫西边的安仁街,原本是一位王爷的府邸,因犯了事,被先帝灭了门,后来便赐予了莫忘勇这个立了大功的,新封镇北侯,这一住,便是三十多年啊。
这安仁街是京城出了名的富贵街,里面住的都是名门贵族,那一家都是这个皇朝的中心人物,此时镇北侯府门前,挨着门前那俩大石狮子,站着数排仆从,规规矩矩的,无一人出声。
在府门外的阶梯之上,站着一个年约四旬,面白体胖的中年汉子,看穿着应该是侯府的管家,此时正抻长了脖子,不时的看向街口。
此人正是侯府大管家,莫全,他原本是镇北候的贴身侍卫,后来渐渐的便管起了家,一个武夫倒把个侯府管得有条不紊,下人们也是井然有序,这原因无他,他是直接用的管军营的法子来管侯府。
那可真是什么都得按规矩来,谁要是坏了规矩,坏了那一条规矩,就按那一条家法办,听起来是简单明了,处置起来,那可就血腥的很了。
别看莫全现在发福了,可人家越老越精明,侯府里的下人,听见他的名字,腿都要打哆嗦。’
就这么个厉害人物,却是一点不敢怠慢的,站在府门口等自家的两位小主子回府,连个茅厕都不敢去,生怕一会主子们回来看不到他的人呢。
说来也怪,这莫莲萱脾气暴,谁都不待见她,偏她对了莫全的胃口,一老一小经常混在一起,莫全办差都爱偷偷领着莫莲萱出府去玩,这次莫莲萱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罪,莫全都晓得,府里和边关来往的书信,他可都看了。
这会心里跟油煎似得着急啊,想看看莫莲萱可还好?可瘦了?哭的可厉害?
正在莫全等的头上都冒汗的时候,街口总算是来了一匹快马,一边跑一边喊:“大管家,大管家,我看见咱家大小姐的车队进了广安门了。”
莫全喜的大吼道:“快,大壮快开中门,顺子快去禀告咱家侯爷知晓,再派个腿脚麻利的婆子去禀告老夫人,跑快点,一会都有赏钱拿。”
吼完了,这才对着刚来报信的小厮说道:“东子,辛苦你了,一会到帐房领五十个铜板,这会先去把牲口卸了,让它歇着,看这跑的一身汗,累着了。”
东子到门口就下了马了,就是心疼马,好让马歇着,这会一听莫全的吩咐,笑的眼睛都没了:“哎,我就去,看把咱家轰雷给累的,我去给他洗洗。”
莫全笑着挥挥手,让东子自去了,自己却是按捺不住的,往街口走了几步。
这侯府的仆役下人,大多都是战场上下来的,骨子里就心疼牲口,用三夫人莫白氏常说的一句话:“人家府里是人贵重,咱们府里偏就不一样,那是牲口比人金贵呢。”
莫全听得马铃声声,那是越来越近了,干脆跑到街口,跟着莫莲萱的马车一路小跑,边跑还边说:“萱姐儿,我是你全叔,咱到家了啊,萱姐儿不怕啊......”
这说到后面,声调都哽咽住了,马车里的莫莲萱也是一阵子激动,这会也顾不上装淑女了,扒住车窗扬声说道:“全叔,我在呢,您别跑了,小心腿,萱姐儿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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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悟真谛要正且稳
好在莫莲萱已不是以前那莽撞的主,还记着闺训,没敢掀帘子,更没有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只是扒着窗子哽咽,主仆俩人隔着窗子都是落泪不止。
等车到了正门外,莫莲萱急声催促紫鸢:“紫鸢快点,全叔在外面,我要赶紧的下去才成。”
紫鸢知道这俩位的情分打小就不同别人,闻言一边下车,一边嘴里笑着说道:“哎呦,也只有全大管家能让大小姐您变个脸色,旁人谁有这本事啊,您可别急,等我下车扶着点您。”
莫莲萱闻言握了握拳,连忙调理下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激动地心情,这才掀了帘子,扶着紫鸢和紫菱的手,下了马车。
先是对着跪在地上,迎她们回府的仆从们说道:“都起来吧,这天也不算凉爽,倒是辛苦你们了,刘妈妈,赏。”
说完便扭头去看莫全,只见这位侯府的大管家,跑的气喘吁吁,满脸的汗水,莫莲萱心里更是感动的紧,话都不会说了,就喊了声:“全叔。”
心里好不委屈,两辈子的难过都积攒在这会爆发了,那眼泪滴滴答答的就下来了。
莫全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爷没了,大公子小小年纪便镇守边关,恐怕又是数年不得见了,而两位小姐更是可怜见的。
可他也不敢引着莫莲萱伤心,连忙用袖子胡乱的试了试泪,哽声道:“好了,不委屈,咱不委屈啊,这都到了家了,以后这什么都好了,乖,走跟全叔先去见老侯爷,他老人家在书房等了您多时了。”
莫莲萱连忙喊了声:“全叔不忙,且等等我家七妹,她就在后面,喏,来了,汐姐儿,快过来,见过全叔。”
莫莲汐睁着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好奇的看着全叔,她三年前才四岁,都记不大清楚呢。
莫莲汐几步走到姐姐跟前,对着莫全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喏喏的说道:“全叔万福。”
莫全这会又是哭又是笑,想伸手去摸莫莲汐的头吧,又想起七小姐可快八岁了,连忙伸手在怀里掏出早备好的一个盒子,递给莫莲汐,笑着说:“老奴给七小姐备的一点薄礼,七小姐可不要嫌弃。”
莫莲汐并不去接,扭头看着莫莲萱,莫莲萱柔声说道:“全叔给你,你就拿着顽吧,别听他说的,全叔那里竟是好东西,不信,你打开瞧瞧。”
莫莲汐闻言笑着接过盒子,谢过全叔打开一瞧,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连年如意图案的玉佩,色泽莹润剔透,雕工精湛,一看就是件古玉,绝对的好东西。
莫莲汐十分喜欢,将盒子递给秋月,笑着说道:“谢谢全叔,汐儿很是喜欢。”
莫全闻言很是开怀,看了看马车言道:“刚听着老夫人的意思,两位小姐跟着她住,您看这东西?”
莫莲萱轻轻摇了摇头,悄声说道:“我们姐妹自是还住欣华园,我一会自会跟祖母说,东西就搬进欣华园吧。”
莫全点了点头,他本就觉得长房的小姐,就应该住在长房,好笑有些人,以为把两位小姐安顿在老夫人院中,长房就是他们的了?真真白日做梦。
他马上扬声吩咐道:“你们马上把咱家大小姐的箱笼,搬去欣华园,都给我仔细着点,但凡谁不小心磕着什么物件了,家法伺候,刑法加一倍!”
说完,莫全这才整了整仪容,带着姐妹俩往侯爷的书房去了。
因此次上京带的东西着实不少,莫莲萱唯恐人多手杂的,被人趁机摸鱼,遂身边只带了紫菱,莫莲汐身边也只带了秋云,并一个捧盒子的总角小厮,其余人等俱忙着在外照应。
镇北侯府前后六进,并一个大花园,占地着实不小,老侯爷平时都在外院的愚得园,长房住着欣华园,二房住着欣悦园,三房住在欣明园。
而所有已过六岁的哥儿,俱都住在外院的浩志园里,而老夫人就住在正院欣荣园。
这要说起来,这各房的院子里,又分成若干个小院,那房子不但够住,多的都有了,很多院子都是空着,没有住人的。
可偏偏就有人觉得自家的院子不好,心心念念的想搬进长房的院子住,上辈子人家一家子,都遮掩的极好,偏生没一个人发现他们的龌龊心思。
要不是莫莲萱重活一世,怕也是要以为家中长辈关爱,感激涕零的和祖母住在一起了吧?
只可惜,这辈子某些人,恐怕注定是要失望了,想到那些人失望样子,莫莲萱发自内心的觉着爽快。
从再次踏进镇北侯府的那一刻起,莫莲萱就暗暗发誓:“不是我家的东西我不要,可但凡是属于我们家的东西,谁也别想夺了去,不管是这死物也好,那‘活人’也罢,谁要是再来打那不该打的主意,可别怪我莫莲萱心狠。”
莫莲萱坐在侯府的软轿上,心里真真是思绪万千,前生今世的变化太大,饶是她已经重生了快一年了,在马上要见到祖父祖母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跳的飞快,竟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一般。
抬轿的小厮脚底下很是麻利,不多时便已到了老侯爷的静心斋,这里已是属于侯府的禁地了,等闲人决不允许到来的,院内院外都有家丁家将守卫,而莫莲萱知道的却远远比这些要多。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当年的自己太蠢,被人家当了抢使,造成两府相争,却让那暗中的奸人白捡了偌大的便宜。
那么,以自家祖父的本事和隐在暗中的强大力量,未必就会落的那样凄惨得下场,真真是不肖子孙带累了长辈啊。
她这刚一下轿,就看见静心斋那三个祖父亲手所写,端端正正的楷书大字,字字横平竖直,真真是合了自家的家训:‘中正做人,平稳做事’。
这一个正,一个稳字,可不就是莫莲萱现下最紧要的么?莫莲萱盯着字看了好一会,自己那颗纷乱不安,百味杂陈的心,在突然领悟到这俩字的真正本意之后,竟真的奇迹般的渐渐静了下来。
门口早早等在那里的绿翠,摸样还是那样的娇俏可人,再不是那三十岁就白了头发的可怜样儿,只见她眼角微红的说道:“大小姐和七小姐可算是回来了,咱家侯爷等的字都写坏好些张了呢,快,随婢子进去吧。”
莫莲萱牵着莫莲汐走到她跟前,绿翠极小声的说道:“大小姐和七小姐,一会可莫要太悲伤,咱家侯爷自打听到了大老爷的音讯,整整三天都没合眼,连书房的门都没踏出来过,头发都白了许多,人都老了十岁,直到听到大公子的捷报,才算是堪堪的缓过来了些,您二位可要体恤他的身子啊。”
她是快速的叮嘱完,顺手用帕子擦了泪痕,赶忙换上一副笑脸,一边掀开竹帘,一边扬声说道:“大小姐和七小姐来了,绿佩,还不快去沏前廉王爷亲自送来的明前松雾,好给咱家两位小姐尝尝。”
第八章 伤爱子老父悲痛
镇北候莫忘勇的这间书房,可是他花了大心思置办出来的,三间正房,中间正屋里放着一套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精工细凿的太师座椅一套,分别是八张太师椅,一张大方桌,并四个弯角茶几。
这套东西可是前朝的古董,出自名家张高之手,能像这样全乎,成色保持的这样绝佳的,全京城里绝超不过五套去,一向都是莫老侯爷,在至交好友跟前炫耀的资本。
东西厢房全用红木的多宝阁做成圆月门隔开,东边是他老人家平时习字,看书的地方,里面摆着黄花梨木飞虎莲花纹长条案,墙角靠着一架,黄花梨喜鹊登梅仙鹤延年书柜,里面的搁笔的架子,放画轴的美人瓮,随便哪一样,都是上等的古物。
西边厢房靠窗就是一架占了半间屋子的宽塌,榻中间放着一架黄花梨草龙牙板三弯腿炕桌,并一架小叶紫檀金星金丝炕屏,平时看书习字累了,就在这边厢歇息养身。
此时这间看似平常,实则奢华的东厢房里,急步走出一位身穿藏蓝色圆领袍,腰系白玉雕竹叶镶珠腰带,年约五旬,目光如炬,腰板挺得笔直的垂须长者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莫莲萱的祖父,镇北候的男主人,莫忘勇。
只见莫忘勇梳理的一丝不乱的发髻里,参杂着丝丝银发,身高七尺五寸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人时,竟让人有着无所遁形之感,浑身都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强大威严来。
他的表情如往常一样平静,只是刚那疾走的步伐和紧握的双拳,稍稍的泄露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莫忘勇看到眼前的人儿,微微的怔了一下,不多会便轻声说道:“回来就好。”
说完就坐在主坐的右手边,双目灼灼的看着一双稚龄娇儿。
旁边的绿佩和绿翠,早就一人手里捧着一个软垫,此时稳稳放在姐妹俩的身前,莫莲萱牵着妹妹,盈盈跪倒,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嘴里齐声说道:“孙女莫莲萱(莫莲汐),见过祖父,祖父大人万福金安。”
莫忘勇望见这一对如花似女的孙女儿,不由想起那引以为豪,却不幸为国早逝的长子,眼中不由点点泪光,半天才出声说道:“都起来吧,坐着说话。”
莫莲萱起身后并没有坐下,而是回身在小厮手里,取过那个长形木盒,看她的双臂,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应该是分量不轻。
只见她神色肃穆,脚步稳健,一步步的走到莫忘勇的身前,重又跪下,哽声说道:“父亲大人已不能回来,在祖父跟前尽孝,孙女想着,带件他的东西给您老人家,留着做个念想也是好的。”
莫老侯爷身后站着的小厮莫阳,见状连忙紧走几步,双手接过一点不起眼的木盒,转身捧至莫老侯爷的面前。
莫忘勇刚才一看长孙女手里托着的木盒,便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物,一时之间神色恍惚,既没有打开木盒,也没让莫莲萱起身,这偌大的静心斋里,一片寂静,除了呼吸声,再没旁的声响了。
旁边的丫鬟小厮并跪着的莫莲萱,坐着的莫莲汐,那是没一个人敢出声,莫全那也是知情人,心里酸苦,却又怜惜跪着的莫莲萱。
终是含悲忍泪的说道:“侯爷,后院里老夫人还等着二位小姐过去呢,这都连着派人催了好几回了,您看......”
莫忘勇闻言这才惊醒,茫然的挥了挥手,低声说道:“莫全留下,你们伺候二位小姐去后院吧,莫阳把‘凌云’放在我的书案上便可。”
莫莲萱在绿佩的搀扶下站起身子,本来心中还有话要对祖父言讲,但看此时祖父的情绪低落,也只是在自己这些小辈面前,勉强维持冷静,不愿失态罢了。
这样的情形显然无法再说些什么,只好择日再说,好在这每日里也要给祖父问安,总是有机会说的,一念及此,莫莲萱牵着妹妹拜别祖父,往后院去见祖母了。
看着孙女们离开,莫忘勇这才颓然的靠向椅背,放在雕花扶手上的双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莫全用袖子擦了擦泪,轻声安慰道:“侯爷还请节哀,咱家大公子此时远在边关,形势险峻,年纪尚幼恐不能服众,还需您这个祖父的帮扶和支撑啊,您这再不把身子调理好了,咱这一大家子人......”
莫忘勇只闭着眼睛,也不说话,良久才叹道:“我儿正当年,骁勇善战,文武皆是高才,正当旭日东升,合该他大展拳脚之际,却突然间惨然离世,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
“唉,莫全啊,我也只能跟你说说啦,这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等着看我老莫家的笑话呢,我偏不能让他们如了意,好在我孙儿不是个孬种,他身上也流着本候的血那!此次两回大捷,我倒要看看,谁还能再说我莫家后继无人?!”
莫全伸手端过绕云蓝靛的茶碗,感觉这温度刚刚好,弯着腰,伸手递了上去,劝道:“侯爷且喝口热茶,顺顺气,一会您还要赴廉王爷的约呢,总不能让人看出不妥来。”
莫忘勇接过茶碗,轻轻抿了口茶,无奈的说道:“那老东西找我,无非就是替他那孙儿说好话,怕我退婚,我本也有此意,咱家萱姐儿,活蹦乱跳的一个女娃儿,偏要嫁于他家那药罐子,我不情愿啊。”
“本想着要是等萱姐儿及笄,他家哥儿的身子骨,要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儿,我便豁出这张老面皮,退了婚约便是,谁知道先是逸儿离我而去,再来那老狐狸此番在金殿上,全力支持咱家,硬是让云哥儿以如此幼龄,便镇守一方。”
“莫全啊,事已至此,这婚事,竟是退不得了,我知道,你最是喜欢那丫头,可为长远计,咱们只能是舍了萱姐儿了,你这些年给咱家淘换了不少的好东西,从现今起,给咱家大丫头齐齐整整的背上一份嫁妆,都捡最好的来,我这祖父的心里,对她有愧啊。”
莫全听着自家侯爷的一番肺腑之言,也是黯然垂首,情知以前还有些希望的事情,如今也算是白瞎了,主仆俩是伤心人对伤心人,一时都没了说话的心思。
第九章 见祖母大放悲声
莫莲宣与莫莲汐姐妹俩出了静心斋,俩人的神色都是一片黯然,好在绿佩和绿翠两个丫鬟机灵,陪着笑,宽慰了好一会,见两位主子的神色回桓了些,这才唤来软轿,送她们俩往后院去了。
她们二人坐着软轿一路进了二门,远远的便望见,二门上那是丫鬟婆子无数,看见轿子来了,便有人吩咐道:“快去回禀老夫人,咱家大小姐和七小姐已经见完了侯爷,进了二门了。”
待软轿进了二门里,这一众婆子丫鬟不间歇的说着吉利话,随着软轿,一路到了欣荣园的门外。
此时一个领头的婆子,方才笑着打起轿帘,言道:“奴婢是老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夫家姓石,老夫人等的心焦,派我来接小姐们进去呢。”
莫莲萱就着石婆子的手下了轿,笑着说道:“烦劳石妈妈了,紫菱,赏。”
紫菱听到主子吩咐,笑着取出十几个早就备好的锦囊,依次给来迎的婆子丫鬟们递于手中,人人有份,个个都未落空,一时间这院门口是皆大欢喜,欢声笑语不断。
众人都免不了在私下议论:“不愧是咱侯府的大小姐,看看这气度,看看这出手,可真是大家风范,那像人说的,是个什么蛮荒之地回来的野丫头啊?这看着倒比咱家的小姐们,还要谦逊些,可见这传闻十有八九都是假话哩。”
莫莲萱牵着妹妹进了院门,一眼望去,左右两边皆是抄手游廊,当中好大一片园子,里面种着花草树木无数,姹紫嫣红,开的好不热闹。
迎面一架玉石插画的大插屏,转过去,便是几间耳房,出去便是后院正房,大大的五间上方,皆是高高挑起的飞檐,房上蹲着的石雕镇宅兽,个个是活灵活现,竟没有一个神情相同的,十分的好顽。
两边游廊厢房的檐下,挂着各色羽毛靓丽,叫声清脆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好生欢快,听着就让人心里舒畅的紧。
正屋的台阶上早就等着几个丫鬟,一见小姐们来了,马上是打帘子的打帘子,进屋通禀的进屋通禀,各行其事,丝毫不减慌乱,行动间很有些章法。
进了正屋,早有两个打扮不同于别人的大丫鬟,搀扶着侯府的老封君莫陈氏,迎了上来,这莫陈氏今年也才四十六七,因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
此时是身穿缃色交领襦裙,外穿一件鸭卵青的褙子,头戴赭色绣丁香花镶珠抹额,并一支如意云状羊脂玉簪,耳上也只是带了一对银兰花耳坠子,虽是长者不用着孝,但这位老夫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惦念着自己最引以为豪的长子。
莫莲萱却是眼尖的看到了,莫陈氏黑发中夹杂着的银丝,深深凹陷进去的双目,可见闻得莫逸臣的死讯,对这位娇贵的侯府夫人,是多么致命的打击!连一向最是仔细的容貌,都是顾不上了。
再想到前世,老祖母对自己的百般怜惜,千般关爱,莫莲萱再也隐忍不住,丢下妹妹,跪倒在莫陈氏的脚下,抱着祖母的双腿,放声大哭,那哭的叫一个撼山动地,痛彻心扉!
一时间这正房内是哭声大做,夫人小姐们都是用帕子擦拭着眼泪,一个比一个流泪流的欢畅,看起来那可个个都是真伤心,可就是不知道,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做戏了。
莫陈氏抱着莫莲萱那是哭的不住,嘴里还忍不住的哭喊着:“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的狠心,抛下你娘老子,媳妇孩子,这就去了啊,可怜我跟你老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怎么受得住呦。”
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闻言更是止不住的落泪,好一会这祖孙三人的悲泣,才在众人劝解下,渐渐的住了声。
缓了缓神,莫莲萱这才牵着妹妹,给老祖母正经的见了礼,再又给二婶娘,三婶娘磕了头,接着便是姐妹之间见礼,这莫府的小姐们,嫡庶算在一起,也就七位,此时却是全都在眼前。
哥儿们都已经启蒙,大小俱早就去了学堂,莫家的规矩,除非你病的不能动了,否则这上学的事情,便是雷打不动,可这里也有些个与人不一样的,后面自当一一叙来。
莫莲萱在与姐妹们见礼时,便暗自打量,但见这三位庶出的小姐,俱是一色的玉色绣折枝堆花圆领襦裙,钗环首饰也都是平平,皆是有眼力界的见过礼便退了后。
而那二房的嫡女三小姐莫莲怡,一身乳白色半新不旧的齐胸瑞锦襦裙,腰上系一条白色万字云纹腰带,弯月髻上堪堪的簪了根兰花吐蕊的银钗,身姿婉约,面色温柔,伸手拉了莫莲汐,领着七妹妹去桌上拿点心吃,看起来很是温柔。
三房的嫡女四小姐莫莲娇,一身浅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系一条累珠叠纱粉霞茜裙,腰上一条玉色绣缠枝花的锦带,左右各垂着一根长长的锦穗,一头长发绾了个云鬓,发间一枝玲珑点翠雀鸟镶珠银簪,流苏纤长,美不胜收。
走路时摇曳生风,浑身香气萦绕,神色温柔,却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傲气,一派大家贵秀的风范,真真是贵气十足,只可惜她现在才十岁的年纪,如此装扮做派,却是早了些。
莫莲娇这会却是亲亲热热的围在莫莲萱的跟前,大姐姐就喊了个没住声,莫莲萱是面上带笑,心中暗恨,真是恨不得,此时便揭下这恶毒女子的伪善脸皮来!
好在她现如今的隐忍功夫极强,与之周旋,倒也并无露出马脚来,但总对着这么个美女皮,黑心鬼,她也难受的很,干脆招手喊了几位庶妹来,姐妹们一堆说笑,倒也热闹。
莫老夫人在榻上歪着歇息,刚那一通子狠哭,她也觉得有些过了,头都有些个发晕,毕竟连着伤心了这大半年了,身子比往年差了许多,现下歇了这一会,喝了口热热的参茶,总算是缓过来了。
她看着孙女们处的好,自家大丫头的暴脾气是一点没发,就连以前正眼都不瞧的庶妹,也都笼络的极好,这才信了大媳妇信上的话,看来,这长孙女的确是开窍了,长进了!
她是极是欣慰,心里最爱的大孙女儿,不但没惹事,还大大的给她长了脸,莫老夫人的脸上总算是带了一丝笑意来,不迭声的喊丫鬟们给大小姐沏薰薰的香茶来,又喊石妈妈给七小姐拿双色马蹄糕来,先垫垫。
隔不了多时,便又催问三媳妇:“午食可备好了?萱姐儿和汐姐儿,可都还饿着呢,速速让她们备好了,咱们这就开宴吧。”
第十章 暗交锋莲萱首捷
镇北侯府原本一直是莫柳氏莫大夫人掌家,后因她随着夫君,携子带女的去往西北照顾自家相公去了,这府里的掌家夫人便换成了三夫人莫白氏。
这都是因为莫二夫人当时幼子突亡,她悲痛过度,身子十分的不好,连床都下不了,所以这巧宗便堪堪落在了三房头上。
此时莫白氏听得老夫人催问,忙笑着说道:“回阿姑的话,午食都已经备的妥妥当当了,只等着您老人家发话呢,那咱们这便去饮宴可好?”
莫老夫人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左手牵着莫莲汐,右手扶着莫莲萱,往东厢暖阁去了,她这会满心满眼的,都是长子留下的这两位可怜孩子,旁的孙女竟是全数搁在一边了。
走进暖阁,打眼往桌上这么一看,呵!今天这顿接风宴可真真办的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看着便觉着极是隆重,诚意十足啊。
可莫莲汐看见心里便是一惊,心道:“这三婶娘难道不知道,我父亲连一年的丧期都还未过,这家中便大鱼大肉的吃着了?祖母难道也由着她去?”
她心中虽然极是不虞,但奈何她的性子本就沉稳,此时家人俱都在此,她也不便鲁莽出声,只看自家大姐姐如何行事。
莫莲萱看着这一桌子好菜好饭,心里不由得是阵阵冷笑:“好我的三婶娘,真真是为侄女们费了大心思了,明明是从万宗寺里请的素斋,却是一字不漏给我,害的我当场便发脾气,砸了盘子,掀了桌子。”
“虽说祖母怜惜我,并不怪责,还多有安慰,可总是在下人们眼里,落下了嚣张跋扈,暴躁脾气的话柄,这回我倒要看看,本小姐现今既不发脾气,也不砸碗碟,您一会倒还有个什么法子,再陷害于我!”
莫老夫人姿势早就知晓,此乃是素席,但她见了孙女,心中喜欢的不行,倒也忽略了,有没有人告诉这两位尚在孝中的孙女儿了。
她是兴冲冲的拉着莫莲萱姐妹入席,心疼的说道:“快,乖孙女们都饿了吧,趁热吃才好啊,凉了吃下去,可要闹肚子的。”
莫莲萱闻言突然松开老夫人的手,后退几步,轻声说道:“孙女不饿,孙女伺候祖母吃饭便可。”
她这一说,莫莲汐也马上像模像样的说道:“祖母,刚才三姐姐给汐儿吃了点心,汐儿这会也不饿呢,我跟大姐姐一起伺候您用饭。”
莫老夫人是又感动,又好笑,嗔道:“你们俩才多大,就能伺候祖母用饭了?快过来乖乖的坐着吃饭,这可是你们三婶娘尽心为你们准备的呢。”
莫莲萱一见推脱不过,牙一咬便跪倒在地,哽声说道:“祖母容禀,孙女儿的父亲,丧期还未过一载,孙女儿实是不敢动荤腥,坏了祖母的兴致,还请您责罚。”
莫老夫人闻言一怔,静静的扫了莫白氏一眼,心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方才伸手扶起莫莲萱,温言解释道:“这不是荤腥,是你们三婶娘,特特从万宗寺里请回来的素斋,虽样子看着是鸡鸭,实则却是素鸡素鸭,绝无荤腥,你们俩只管放心吃吧。”
莫莲萱听完祖母的话,明显一滞,但随即便目中含泪的,走到莫三夫人跟前。
她是柔柔的给莫三夫人行了个礼,这才泣声说道:“三婶娘勿怪侄女失礼,实在是无人告知,这一桌大鱼大肉,其实是寺中请来的素斋,侄女本是边陲那不毛之地回来的,没见过世面,倒辜负了三婶娘的一片爱我之心了,还请三婶娘宽恕侄女儿则个。”
她此话一出,莫三夫人心中突突的发慌,暗想:“我这大侄女,本性烈如火,一点就燃的脾气,怎么今日却是这样的沉稳,不吵不闹的软语温存,倒显得我这管家的夫人,做事不周,欠了思量,莫非是有人提点于她?
想到这里,她不免暗地里看了眼莫二夫人,只见莫二夫人也正瞧着她看呢,眼神中是满满的责怪之色。
她心中一震,赶忙是笑着扶起莫莲萱,柔声劝慰道:“萱姐儿说的哪里话,是三婶娘疏忽了,刚只顾着心伤,竟没顾上跟你们说明,都怪三婶娘,这样吧,待会我让丫鬟给你和汐姐儿,一人送一套上上等的头面,都是今年的新鲜款式,管保两位侄女儿欢喜,如何?”
莫莲萱闻言却是看向祖母,见到莫老夫人轻轻的点了头,这才重又行礼谢过。
经这么一段小事,桌上的饭菜也是凉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刚才莫莲萱的那几句话,莫老夫人看着那一道菜都很是碍眼,心口里堵的慌,还没用几口,便示意伺候她进食的白芍停了。
她这一停箸,旁人哪还敢吃,本是一顿喜庆的接风宴,竟是草草的就散了场。
莫老夫人心中不悦,便觉得人多了烦躁的很,遂让众人都散了,单单留下莫莲萱姐妹说话。
莫三夫人待到要走,突又想起刚才心腹婆子来禀告的话,说是长房带回来的箱笼,全都搬进了欣华园,这可和她的安排有了偏差。
她想了想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还要请阿姑大人的示下,这两位侄女儿可是跟着您老人家一起住?我这得了您的准信,也好给侄女们送东西来不是?”
莫老夫人想了想,觉得此番这长孙女回来,行事果真的稳妥了许多,就刚才那起子糟心事,搁以前,怕是早就把桌子掀了,今却是忍得住,她再一想自己家侯爷跟自己说的那几件事。
心里不免伤感,抬头看着莫莲萱问道:“萱姐儿此番回来,那可就是长住了,按祖母我的意思,是想你们姐俩跟着我住,我也好主顾你们。”
“可刚才再一细想,又觉得该问问你这个长房嫡长女的意思,毕竟以后在京里,你就代替了你娘亲,不能老靠着我这个老婆子给你拿事,这也得有个自己的主意了。”
莫莲萱闻言不由抱住自家祖母,将头靠在祖母温暖的身上,柔声说道:“祖母,您放心,我娘亲临来时嘱咐过了,让我们俩还是住在自己的院子,白日里过来陪您说笑,也好跟着姐妹们一起学些东西,晚上自回去歇着,都在自己家里,本也便宜,这样也省的旁人说我们姐妹,持宠生娇失了规矩。”
莫老夫人叹了口气,抱着一双娇滴滴的孙女儿,扬声说道:“三媳妇,就按萱姐儿说的办,她们姐俩还住自己原来的院子,这就喊人去帮衬着收拾,别耽误了晚上歇息便是。”
莫三夫人一看此事竟就这么定下了,心中是咬牙暗恨,面上却依旧笑得温柔似水,脆生生的说道:“是,儿媳妇这就去办,管保让二位侄女儿住的舒服满意。”
第十一章 突问话莲萱心惊
看着三儿媳出了房门,莫老夫人吩咐道:“白玉,你带七小姐去西厢房歇晌,就跟在七小姐身边伺候这吧,不用过来了。”
白玉是个十三四的丫鬟,鸭蛋脸,大眼睛,皮肤虽不白皙,但观之觉得可亲,看她的打扮,也是个?n宠的心腹丫鬟。
白玉笑着应了,笑盈盈的带着莫莲萱和秋云,几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西边去了。
莫老夫人牵着莫莲萱,淡淡的吩咐道:“白芍跟着,其余人等,也都趁这会歇歇吧。”
祖孙俩进了莫老夫人的内室,俩人在白芍的伺候下净了面,去了钗环,都在床上歪着歇息。
耳边听着白芍收拾东西的声音,莫莲萱突然觉得一阵恍惚,很多很多年以前,祖母也是这样带着自己歇觉的,那时候,仿佛白芍也是这样静静的收拾东西......
正在她有些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的时候,莫老夫人突然猛不丁的沉声问道:“萱姐儿,你四叔来信,告诉你祖父,说是两次大捷都是因为你,而你却说是你父亲托梦与你,这会只有咱祖孙二人,你跟祖母说个实话,到底是怎样一回事情?”
莫莲萱心里大惊,头皮发麻,耳朵嗡嗡直响,她心里是千回百转,在说真话还是继续维持原状上,挣扎不已。
最终,莫莲萱听到自己言道:“回祖母的话,孙女儿当时正和娘亲逃难,当时不光是孙女儿病的半死不活,就连七妹妹也是走散了的,孙女儿只记得那几天,总是梦见父亲,梦里都是一边样,他总是对我说同样的话,开始神色温和,但越到后面就越是焦急,最后竟是生气了。”
“我就是被他吓醒的,可奇怪的是,醒来之后,父亲说的话,都清晰的记在孙女儿的心里,孙女儿当时怕极了,别无他法,只好跟娘亲如实相告,好在娘亲相信孙女儿没有撒谎,还让孙女儿按照父亲说的话去做。”
“接下来的事情,想必您和祖父都已经知道了,孙女儿绝不敢对二老撒谎,再者,孙女儿以前是怎样的性子,您是最知道的了,您想,孙女儿能那么有本事?未卜先知么?”
莫老夫人本就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想不通,如果儿子真的是成了鬼,为何却不到她这个亲娘的梦中来?
这会听孙女儿连哭带喘的一说,她又觉得自己小心眼,竟跟儿子与谁托梦吃起了酸醋,想想也是,就算托梦给了自己,这远在天边的自个,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莫老夫人心中越想越痛,竟是抱着莫莲萱,祖孙俩又是一场好哭,直到白芍重又打水进来,伺候着她们俩净了面,莫老夫人才又叹道:“祖母不是疑心你,只是怪你老子,怎的也不予我这亲娘托个梦来,也好让我放心不是?”
莫莲萱听到此言,一身的冷汗这才散去,紧握的双拳,也是终于松了开来,她软语劝道:“祖母,关于此事,我倒是想起了娘亲后来说的话,她说自古以来,魂魄就专爱找那些阳气弱阴气重的人来托梦,当日孙女儿病的都快不行了,可不就是应了这个说法,否则,父亲这要找的人也应该是娘亲才是啊。”
莫老夫人而言若有所思,半晌,才对怀里的莫莲萱说道:“此事,以后绝不要再提起,免得小人作祟。”
莫莲萱忙点头应了,心想今日之事,祖母必会告知祖父知晓,也不知道,如此说辞,在祖父那里,可能过关?
她却不知道,因着某些原由,这镇北候爷甚是相信鬼神之说,虽不害怕,但也很是敬畏,初一十五,这在京城万佛寺的香火,就没有断过,她的说辞,进了莫老侯爷的耳内,那本身就相信的很呢。
到了申时,就听得外间开始有人声往来,莫老夫人便和莫莲萱重整妆容,往正室而去,莫莲萱扶着祖母进了房,只见房里人都到齐了,旁人倒还罢了,只那莫莲娇堪堪的又换了套衣饰。
妆容娇美,钗环精致,但你要是仔细这么一看,哪一样却又都合乎规矩,让人一点错处也抓不到。
莫莲娇此时正巧笑嫣然的与众人说笑,好一派侯门贵女的气度,端正是八面玲珑,行事圆滑。
莫莲萱冷眼瞧着,别说是二婶娘和祖母被她哄得开怀,就连那三个庶姐妹,也都与她交好,怪道以前总说这位四妹妹,是祖母跟前第一得宠的,也不是没有她的道理在。
只凭她这份长袖善舞,极善笼络人心的本事,就不由得要让人对她另眼看待,最要紧是莫莲娇现今可才十岁,虽说大户人家的女孩儿家,看得多,见得多,心思也都早慧,可能像她这样出挑的,京城里怕了不多见,
想到再过几年,这位堂妹的绝代风华,上佳的闺誉,自己那么臭的名声,居然没能拖累到她,依旧是胜过众多贵女,成了太子殿下的正妃,想来自己最痛苦委屈的时候,却是她最风光的时候!
再一想:“当年以她那样尊贵的身份,却总是想尽了法子跟我见面,每每还要背过旁人,说那些戳心之语,这可又是为何呢?以她的地位,我又碍不着她的事情,为何非得要置我和他于死地呢?”
莫莲萱的心里真的想不明白!
就在她盯着莫莲娇瞧的认真,手上突然一热,低头一看,却原来是莫莲汐握着她的手,一双大眼里满满的担忧。
莫莲萱阴冷的心里,瞬间一暖,犹如春风拂过,遍地花开,她弯低身子,悄声对妹妹言道:“姐姐没事,汐姐儿不要忧心,乖。”
莫莲汐得了她这句话,也跟着笑起来,学着她的样子,悄声附在莫莲萱的耳边言道:“大姐姐,汐儿会快快长大的,汐儿会保护大姐姐的,大姐姐也不要担忧哦。”
莫莲萱一怔,随即便对着莫莲汐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都把汐姐儿救了回来,娘亲与哥哥也都完好无损的好好活着呢,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我能做到的!还可以做得更好呢!老天爷既然给我了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又怎么还会犯重复的错误呢?不要再杞人忧天了,只管踏踏实实,稳稳当当的往前走便是了。”
莫莲萱心里这般一想,顿觉得信心大增,牵着妹妹的小手,往姐妹哪里去了,看,三妹妹都着急了呢,不悄悄的躲在五妹妹身后,朝着莫莲萱姐妹直招手。
这姐妹们一聚齐,谈话的兴致可就越发的浓厚了,这莫莲萱姐妹久居西北,于京城里时兴什么样的钗环衣饰,那是全然不知,她们可不就有了最好的话题了么?女孩儿家,最喜欢的,可不就是首饰衣裳了?
说起这些事情来,几位小姐们出奇的相处融洽,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的好不尽兴。
第十二章 萱草阁长辈赐礼
不多时,就有丫鬟来请诸位主子,去用晚食,众人便簇拥着莫老夫人往东厢房去了。
有了中午那一出,这晚食就全然不同于午食了,俱是府中大厨房做的,全然的素菜,荤腥全无,只是每位主子跟前都上一小碗蒸蛋,淡淡的黄色蛋羹上,均匀的撒着绿色的菜丁,瞧着便十分的嫩滑可口。
莫莲萱中午几乎就是没吃,下午被祖母盘问,又弄得是担惊受怕,紧张的很,这会看见饭菜喜人,不觉得口水都分泌的多了些。
晚间竟是足足吃了两碗米饭,并一碗蛋羹,看的莫老夫人心里欢喜,这一开怀,她也不由得跟着多进了半碗饭。
因怕晚间搁食,莫老夫人索性领了媳妇孙女儿们,要往欣华园而去,一是饭后消食,另就是要亲眼看看二位孙女儿住的地方,可都收拾妥当了。
这侯府大了,什么人都有,保不齐就有那起子阳奉阴违的黑心奴才,做出些阳奉阴违的勾当来。
她这侯府后院最大的老夫人,亲自来走上一圈,其实也是给府里的奴才们提个醒:“别看这长房,现下只有两个孤女在京,可她们俩的身后,还站着我莫陈氏呢,看你们谁敢放肆!”
底下的人听说老夫人要往欣华园去,早就在外面备好了软轿,莫莲萱觉得吃的多了些,干脆陪在祖母的轿边,一路说着话儿走回去的。
其实平日里这欣华园内也还住着两房人,一就是那白姨娘母子住的细柳院,另一处,则是刚去了西北,春姨娘母子住的云兰院,其余各处,俱有长房留在京里的丫鬟婆子每日打扫,也并不显的荒凉。
莫莲萱一路上都在暗自思量,怎不见那白姨娘,刚晚间府里的几房姨娘前去给莫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虽没有见,但她也没听到丫鬟们报白姨娘的名字,但今天二妹莫莲香,面上却是一副不屑的老样子,并未见到有什么不妥来,莫不是病了?
她这一边在心里猜测,一边又陪着祖母说话,倒觉得没走多远,便已是到了欣华园了。
现如今莫莲萱还是住了她的萱草阁,莫莲汐就住在旁边紧挨着的墨蝶院,姐妹俩挨得近,也好有个照应。
此时只见院子里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廊下的鸟儿雀儿都挂上了,灯笼也都换了新的,因着不能用红,遂是一水的乳白黑墨山水花鸟画的灯笼,看起来,倒还雅致的很。
莫老夫人领着众人先进了萱草阁,这地方是莫莲萱自幼住惯了的,院子里是种满了萱草,四处繁花似锦,是那样的都有,但还真是没看出来,主人家到底喜欢那个多一些。
院子当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莲花池,此时莲花都开得不大好了,唯有几双鸳鸯,白鹅在水上游来游去,倒是一派活泼有趣的景象。
这也是莫莲萱去了边关几年,以前就数她的院子里花样多,今弄来几只孔雀,明又弄来几只麋鹿,最甚者还不知道是谁送的一只小虎崽。
刚开始这只小老虎还小,丫鬟们都当是猫儿养着顽,谁料想越长越大不说,还跑去厨下偷生肉吃,当场把值夜的厨娘吓得晕死过去。
气的老侯爷罚莫莲萱跪了两个时辰的祠堂,结果还没到一个时辰,就被疼爱孙女的莫老夫人,想法设法的接了出去,虽说老虎是被送去城外的庄子里了,可从那时起,莫莲萱的脾性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莫莲萱想起往事,看向老夫人的眼神更加的饱含情意,心里暗自想到:“此番可在不贪玩惹事了,定要与祖母争口气才是,也不枉费她老人家的一片爱我之心。”
进了院子,只见紫鸢早带着锦儿和布儿在门外候着,见老夫人过来了,忙笑着行礼,打帘子,莫老夫人刚一坐下,这热热的茶水便端了上来。
老夫人看着手端着的,汝窑双鱼戏莲的茶碗,笑着点了点头:“春露这丫头是个好的,还记得我爱喝这安吉白片,你家夫人倒是没白疼你。”
紫鸢掩嘴一笑:“老夫人万福金安,婢子现今跟了咱家大小姐,大小姐给改了名字,叫做紫鸢,不叫春露了。”
莫老夫人笑着点头:“这名好,倒有些趣味,紫鸢啊,你们家两位小姐跟前,就带了你们几个么?”
紫鸢恭恭敬敬的回话道:“婢子回老夫人的话,大小姐身边是一等大丫鬟两个,二等和三等丫鬟也是两位,奶妈妈一位,管事妈妈一位,粗使婆子丫头各两位,七小姐也是一样的。”
莫老夫人轻啜了一口香茶,想了想说道:“妈妈们倒也够了,我这边早就请好了宫里出来的锦嬷嬷,来给她们姐妹几个教些东西,且等歇几日就开始了。”
“丫鬟倒是少了,这样吧,便把我身边的白玉给了七小姐,白玉一向心细,照顾汐姐儿最稳妥不过了,白雪便给了萱姐儿,这丫头梳的一手好发式,萱姐儿的年纪可正得用。”
于是这白玉便改名叫做秋玉,白雪便改名叫了紫容,两人都欢欢喜喜的见过了新主子,莫莲萱忙让紫菱赏了两人,一人一只雀头银钗,并两个芙蓉花的小银裸子,当是见面礼。
秋玉和紫容见新主子出手大方,都是喜不自禁,齐声道:“婢子谢大小姐,七小姐的赏,日后必当一心为主,好好儿的当差。”
一边的莫三夫人眼睛一转,笑着说道:“哎呦呦,人都说这好事要成双,我也在这里给侄女们凑个趣,我也不敢与娘亲一样,只给两位侄女一人送一个,聪明伶俐的二等丫鬟来便是了,也好尽一尽我这做婶娘的心。”
莫莲萱本陪着祖母坐在一起,闻言忙站起身子,牵了妹妹与三夫人行礼,谢道:“长者赐,不敢辞,侄女们愧受了,到让三婶娘费心了。”
莫三夫人朗声笑着扶起两个小侄女,叹道:“啧啧啧,看看我这两位侄女儿长得,可真真是天生的美人儿啊,倒是一对再娇艳不过的姐妹花,婶娘可是怎么看都爱不够啊。”
莫莲萱忙装作羞涩,用帕子捂了脸,逃回祖母跟前,窝在祖母怀里撒娇,莫莲汐心里虽不喜三婶娘的做派,可也不能显出来,好在她的年纪更小,装傻充愣的也就过去了。
一直笑盈盈看着三夫人行事的二夫人,此刻也笑着说道:“侄女儿还小,面皮又薄,你这做婶娘的何苦打趣她们?萱姐儿,汐姐儿,二婶娘并未与你们俩准备丫鬟,想着怕你们用不惯。‘
“倒是早早的与你们姐妹俩,一人备了四套四季衣裳,还有一匣子时兴的首饰头面,这会子有些个还不能带,可离着出头年孝也不远了,到时候小孩子戴起来,也好让我们这些老的,瞧着欢喜。”
她这里话声刚落,门外便进来四个丫鬟,手抬两个金丝楠木描金人物画雕花板镶象牙方角箱笼,光看这两个精雕细作的箱子,怕也很要值些银钱了,莫二夫人出手大方,心意又足,这二房三房立马便见了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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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明事自有人言
莫莲萱看着这两口少见精致的箱子,心里是感概不已,当年自己回来,二婶娘可不是也送了自己两个?当时自己也是喜欢的紧,毕竟这样的稀罕物件,谁都会忍不住喜欢的。
可叹隔了不久,便有人在自己跟前嚼舌根:“那都是二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如此旧物,也好意思给咱们大小姐用,她整天病病歪歪的倒也罢了,难不成,是想把病气过给您?婢子看着都觉得晦气呢。”
想来也是可叹!自己那时节的脑子,怎么就那么不清明,还当真是听了小人的说辞,将箱笼并里面的东西全都弃之不用,白白辜负了二婶娘的一片真心。
想到这里,莫莲萱牵着妹妹,与莫二夫人行了个礼,莫莲萱站起来后,感叹的说道:“二婶娘,我再西北家中,也曾经听娘亲说过,二婶娘您当年嫁过来的时候,陪嫁陪得又多又好,您家当日足足陪了一百二十台,这前面的都进了侯府了,后面的可都还没出来呢。”
“那场面,在咱们京城都是数得上的,至今能越过您去的,怕也少。其中有十六口金丝楠木描金人物画雕花板镶象牙方角箱笼,更是珍品中的珍品,乃是您母亲家中祖传的金贵东西。”
“想必今儿送与侄女们的这两口便是了,侄女儿对二婶娘的真情厚爱,感激莫明,这箱笼里的东西,我们姐妹俩便愧受了,只这金丝楠木箱笼,侄女们实不敢收,还是留着给三妹妹做嫁妆吧。”
她这番话一说完,房里站着的好些都不知道这些旧事,此时不免啧啧称奇,看向莫二夫人和三小姐莫莲怡的眼神,也都充满了羡慕之情。
就连莫二夫人自己,听到莫莲萱这么绘声绘色的一说,也不由想到,当年自己出嫁的恢宏气势来,这些年相公疼爱,儿女乖巧,虽有那么几房妾室,也都是省心的,比起大嫂来,可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她忍不住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将莫莲萱与莫莲汐拥在怀中,感叹的说道:“兄长与大嫂,一向对我们二房甚好,极为关照,你娘亲后来虽去了西北苦寒之地,却还是挂念于我,常常写信来宽慰我。”
“现如今,你们姐妹俩归了家中,我和你二叔,便是你们的爹娘一样的,既如此,这些玩意儿,给了你们或是留给怡姐儿,又有何分别,况且,将来家中姐妹出嫁,婶娘都会送的,你们俩只是提前得了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莫莲汐心中实在是喜欢眼前这漂亮的箱笼,又怕大姐姐再谦让,忙说道:“汐儿谢过二婶娘,这箱笼好生漂亮,汐儿喜欢极了,二婶娘费心了,三姐姐,你可不要舍不得啊。”
她这小人儿的话一出,便把大家逗得哄笑,莫莲怡本就喜欢这个粉妆玉琢,个性又和自己十分相近的小七妹,闻言忙把莫莲汐拉到一边,姐俩不知道在偷偷说什么悄悄话。
莫老夫人满意的看了眼二儿媳,这御史大夫家里出来的嫡小姐,亲家母的娘家,偏又是那般的有钱,这小姐的气度就是要好些,不像老三媳妇,破落侯府出来的,就是忒爱钱了些,恨不得把婆家的银钱,都搬回娘家救济。
自家的亲侄女回来,竟只忙着安插眼线,连件像样的见面礼都没有备下,中午那起子事情,也不知道是她忙忘了,还是故意做出来的呢,想到这些个,莫老夫人的心中,莫名的堵的慌。
她打眼再把房里仔细的看了一圈,扬声吩咐道:“三媳妇,明儿就让人给二位小姐,把该添置的摆设都添置起来,我看这么着吧,明儿你就陪着侄女们去趟小库房,看她们俩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好了,紧她们俩高兴。”
莫三夫人听到莫老夫人的这番话,心里的肠子都要扭在一起了,偏又不能说半个不字,这东西可是公中的,还是老侯爷老夫人挣来的家当,想给谁,怎么给,那可都是人家俩说了算。
哪有她一个儿媳妇说话的份?于是她只能是笑着应了,心里暗想:“反正还只是两个毛孩子,又不是懂货的,到时候只拿那些颜色靓丽的,哄骗过去便是了。”
莫老夫人吩咐完了,便又往墨蝶院去看了一遍,看到两个院子里,连上原先长房留在京里的老人儿,粗使婆子并大小丫鬟,也算是够用了,方才放心的转回欣荣园不提。
晚间,莫莲萱在紫鸢,紫容的服侍下沐浴完,回到闺房,外面紫菱正带着小丫鬟们归置东西,院子里也是刘妈妈,胡妈妈在指挥丫鬟婆子们做事,她心里知晓,这且得有二三日的忙乱呢。
趁着紫容伺候她通完长发,退出去收拾东西,紫鸢便悄声回话:“大小姐,外面武妈妈等了多时了,说是来给小主子见礼。”
莫莲萱正有些事情想不明白,此时这武妈妈不等传唤便自己先来了,虽说她是长房留在京里的老人儿,可这也三年多了,听春姨娘说,这位和白姨娘走的挺近乎,自己这番归家,也是要常住的,自个的院子里可不也得梳理梳理?
想到这里,莫莲萱淡淡的说了声:“你去唤她进来便是,武妈妈留在京中,替咱们看着院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做主子的自然是要赏的!”
她这话故意说的大声了些,站在门外的武妈妈,那是一字不差的听进了心中,眼神越发是闪烁不定,手里的帕子都恨不得绞烂。
她这番做派,恰恰落在外间伺候的布儿眼中,这丫头向来便是个鬼灵精,看着武妈妈进屋去见大小姐了,她一扭身跟锦儿说了句什么,便出门去寻紫菱了。
武妈妈进得莫莲萱的闺房,心中畏惧自家大小姐以前的彪悍劲,那是压根连头都不敢抬,低着头给小主子见了礼,被叫起了,也不见莫莲萱吭声,房间里静悄悄的,武妈妈不一会便觉得汗流浃背,腿肚子转筋,头都发晕了。
莫莲萱坐在梳妆台前面,将她这紧张摸样看的清楚明白,知道这位怕是有鬼,一听说自己回来了,心虚不已,按耐不住,先来探个虚实的。
莫莲萱想了想,开口淡淡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倒不见祝妈妈与你一同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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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知前情接回祝妈
这莫莲萱口中提起的祝妈妈,乃是莫大夫人的奶妈妈,当日莫大夫人离京之时,恰巧她女儿生了孩子,主仆俩一商量,干脆就把祝妈妈留在京里,一来也好照顾她的独女,二来也好看着家里,毕竟莫大夫人好些箱笼都留在京中,这可必须得要个心腹人看着呢。
此时莫莲萱不见祝妈妈,暗地里不由得懊恼,当初春姨娘过去,两人相处的时日太少,自己又着实太忙,竟没有仔细的过问府内的情形。
本想着来了自有人告知,现今看起来,自家娘亲的那些好东西,怕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形呢,心里不免有些动怒,这白姨娘的胆子也忒大了些,主母的陪嫁也敢打主意,怕是不知道,这‘死’字是怎么写的吧?
武妈妈一听莫莲萱问到了祝妈妈,忙笑着回道:“祝妈妈从前年起,身子便不大爽利,被她女儿接回家去奉养了,还是咱家老夫人给的恩典呢,小主子,奴婢倒是觉得,这祝妈妈操劳了一生,您不妨就放她去享享清福,这家中的杂事,您只管吩咐老奴,老奴必是给您办的妥当的。”
莫莲萱闻言冷冷一笑,猛地一拍桌子,喝道:“是祝妈妈自个的身子不好,还是你们这起子黑心肠的狗奴才,给她使了药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给我说清楚,否则小心我把你宰了,去喂大猫儿!”
武妈妈一听莫莲萱的话,双腿一软就趴在了地上,全身都哆嗦起来,她是先后悔自己不应该不听哪位的话,颠颠的跑来见这位主子,看看,这祸事来了吧?
再后悔自己不该被白姨娘的几句话挑唆,眼睁睁看着他们祸害了祝妈妈,将祝妈妈赶回去养老,剩下自己孤单一人,势单力薄,才不得不依附于他们。
虽说后来莫老夫人将长房的钥匙自己收着了,没让那些人得逞,也让自己少了好些个罪孽,可在祝妈妈的事情上,自己显是脱不了干系的。
武妈妈在心里暗叹:“罢罢罢!也怪我自个猪油蒙了心,临老被人拖下了水,这会还是老实跟小主子交代了,也免的家人受连累。”
她这里定了定神,再不用莫莲萱逼问,倒是乖觉的把这三年多的事情,都交代了个清楚明白。
这事情拉拉杂杂的倒也不少,倒亏的武妈妈诺大的年纪还记得这般清白,莫莲萱先前的怒气,倒也淡了不少,再一听娘亲的嫁妆箱笼,都被祖母看管的妥当,更是松了口气。
要知道自己个的舅家,虽没有三妹妹的舅家那般有财势,可总也是镇守一方的郡守,舅舅又是个极疼爱妹妹的,所以这莫大夫人的陪嫁,实际并不比莫二夫人的差多少。
莫莲萱这会放下心,更是坐的四平八稳,听着武妈妈絮絮叨叨的说事情,也不着急,末了,莫莲萱沉声问道:“祝妈妈家现今到底是个怎样的情景?你怕也是知道的,都说了吧。”
武妈妈这会是问什么说什么,她颇觉凄惶的言道:“本来头一年还好好的,后来听说祝妈妈的女婿在路上被人撞坏了腿,为了替女婿治病,没奈何卖了先前大夫人给的那个小院子,一家人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就是,就是养大猫儿的那个庄子。”
武妈妈偷瞧了一眼莫莲萱的神色,忙又加了句:“他们家人都好好地,只是过的清苦些,主子放心。”
莫莲萱闻言方才安心了些,转瞬又问道:“白姨娘怎么不见人?是病了还是又出什么幺蛾子?”
武妈妈闻言撇了撇嘴,不屑的言道:“她倒是好生会做戏,听得大小姐您要回来,怕是胆怯了,跟老夫人说,她要去寺里给侯爷祈福一年,这才去了不到四个月,大小姐您暂时怕是见不着她了。”
莫莲萱淡笑着说了句:“她到警醒的很,知道我回来,她的日子不会好过,倒先跑了,也罢,暂且不管她,等她回来再说。”
莫莲萱看了眼武妈妈,吩咐道:“但愿你今个说的全是真话,往后要是被我知道,你还是有所隐瞒,两罪并罚,你们一家子我都不会放过的!要想让你子女安泰,以后便老实些,明儿你带着连三,先去把祝妈妈一家子都接回来,最好他们一家人都无事,否则......"
莫莲萱并未把话说完,只是将武妈妈从头到脚的冷眼瞧了遍,看的武妈妈全身打颤,这才示意紫鸢带了她出去。
武妈妈刚一出去,紫菱便进来,回了刚布儿的所见,好让莫莲萱有个防备,莫莲萱闻言一笑:“这布儿倒是个伶俐的,赏她十个大钱买零嘴吃吧。”
紫菱瞧着莫莲萱心情甚好,知道刚才必是有好消息,抿嘴一笑,自己便还是出去收拾箱笼了。
过了会紫鸢回转,莫莲萱方才再伺候下,上床歇息了,只是躺在床上,莫莲萱便不免想到今日种种,前思后想,自己与妹妹行事俱都稳妥,并未落下话柄,反倒是三婶娘被接连晾了两次,倒是看着解气的很。
不过刚才看她答应祖母的吩咐,眼神闪烁不定,想必是又在转什么鬼主意,明日里去小库房,怕是也不得善了,且有的计较呢。
只是此番倒再不会像前世那样,随着她哄骗,拿些金银耀眼的粗俗东西便完,定要好好地给自己与妹妹,选取几样好东西才是。
她可是知道的,祖母的库房里,很有些子好东西,白放在那里吃灰,不如放在房里,也好添些光彩。
莫莲萱便在盘算明日去了库房,到底要拿那些珍宝古董中,自己对古董并不是很懂行,又该如何行事中,渐渐陷入了梦境之中。
她这里睡熟,外间伺候的锦儿闻得房里静悄悄的,不见有翻身的声音,便掂着脚尖小心进来,先看了看莫莲萱可盖好了,接着才吹熄了油灯,慢慢的退了出去。
莫莲萱那边已然是睡下了,西厢房里却还点着四盏油灯,靠窗的大榻上,还有靠墙的桌子上,都摆满了玲琅满目的各色礼物,紫鸢和紫菱并紫容三个大丫鬟,正在指派几个小的,把个房的礼物分门别类的排放好,再贴上一个小笺做标示。
最后对着单子又细细的过了一遍,以免明儿万一出了错,大小姐为这个操了几日的心,她们几个是莫莲萱的心腹之人,就更是要谨慎在意些,必要弄得妥妥当当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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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莲萱一试赵二狗
此时准备好了,明一早起来,才好给个房的夫人小姐,老爷少爷们送去,这礼单是莫莲萱早就写好的,主仆几人已是商讨了多次,都觉得这礼物不能轻了也不能重了,送给嫡房小姐公子的,还要与庶房小姐公子的有区别。
老夫人那里是莫莲萱明日亲自送去,礼物倒不贵重,却是莫柳氏亲手绣的两套内衣,选了精细的上等白棉布,阵脚极是细密,一看就是下了大功夫的。
另一样是莫莲萱自个绣的,菊花纹宝蓝色云锦抹额,这绣活虽然不咋地,可总是莫大小姐亲手绣的,而且颜色也配的极是好看,宝蓝地陪着嫩黄的菊花,甚是夺目,中间还镶着一个拇指大小的红玛瑙,倒也很是拿的出手了。
莫莲汐还小,但她字写的极好,早早的抄炒了一部金刚经,刻意将字写得大了些,好让祖母看的清楚。
至于送与二老爷和三老爷的礼物,俱是莫启云备的,早就已经送往爷们的外书房了,二夫人与三夫人的,是莫柳氏备下的,是由刘妈妈胡妈妈两人亲自送了去的。
如今送给三小姐与四小姐的是,银粉织银丝牡丹团花闪缎一匹,樱桃色地富贵万年如意缎一匹,,另一人送宝蓝点翠金镶珠头面一套,梅兰竹菊花样金银小裸子各四枚,各色西北特色小食一大攒盒。
送与二公子与四公子的是,湖笔两支,上等兰草宣纸两刀,状元及第金银小裸子各四枚,各色西北特色小食一大攒盒。
另外三位庶小姐却是樱草绿地牡丹芙蓉银纹闪缎一匹,赤金镶蓝宝头面一套,梅花金银裸子各两枚,各色西北特色小食一大攒盒。
两位庶出公子是各样减半,攒盒吃食一样,却另多给了上等宣纸两刀。
莫莲萱也思虑的甚细,给嫡子嫡女的礼物分量足,看起来也华丽些,几位庶子庶女的礼,虽量少,却重在实在这两个字上。
隔日一早,天色还未亮,莫莲萱便起身了,先去了外院的飞云小筑,跟着陈山师父练了会功,又和以前的赵二狗,现在的赵能戏说了几句顽话。
临走偷偷喊赵能去街上,打探廉王府嫡长孙的病情如何,还让跟着的紫鸢给了赵能二两银子,这出去打探消息,交际应酬买消息的零花钱,还是要给的。
赵能的本性奸猾,没想到却落入了莫莲萱的手中,后又将他交与陈山看管,还别说,这小子为人处世,溜须拍马是一把好手,每日里倒是把陈山伺候的舒舒坦坦的。
这一来二去的,一老一小的两人竟也处出了感情,赵能年幼丧父,跟着寡母长姐过日子,他人又长得瘦小,更不识字,没处赚钱,后来不知怎地,就进了赌场,染上了毛病。
现今他每日里是有吃有喝,身边的陈山看似严谨,实则对他很是照顾,但只一条,陈山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这小子爱赌,咱陈爷早年也是道上混的,吃喝嫖赌,哪一样都甚是精通。
只可惜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日在赌场里遇见个高手,输的倾家荡产不说,还被仇人堵在街上打个半死,险些送命,要不是当时回京城的莫逸尘,救了他一命,只怕是早就投胎转世去了呢,哪里还有今日?
现如今张山看见赵能,就像看见年少时的自己,下定了心,一定要把这小子给掰过来。
如是一想,这陈山便故意给赵能设了一个局,诱着赵能来与他赌钱,谁知道不过大半夜,赵能竟不知不觉的输了陈山十几两银子,等赵能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弄了偌大的一个窟窿,蹲在地上抱住头,就哭上了。
陈山这才哈哈一笑,一把拉起赵能,把刚耍千诈赌的手法,一一跟赵能说了个明白,又苦口婆心的将自己当然的遭遇,告于赵能知道。
赵能这才明白了陈山的良苦用心,这小子脚一跺,就给陈山跪下了:“陈爷,您今日对小的煞费苦心,一心提点与我,小子不才,愿拜您为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子情愿给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赵能这几句话倒是说进了陈山的心里,他摸了摸自己的三缕胡须,笑着说:“你想我收你为徒也不难,但须答应我三件事情。”
赵能乐了:“甭说是三件,三十件小子也愿意。”
陈山闻言满意的点头,说道:“这一,从此之后,再不许沾赌,若是被我发现,先砍掉你的双手,再赶出侯府,好叫你自生自灭!”
“这二么,从今后每日不许偷懒,早早起来与我练功,你这身子虽然想大成已是枉然,但对付几个宵小之徒,为师还是能做到的。”
“这三,你日后成亲,多生几个孩子,选个小子姓了咱的姓,以后师父百年,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赵能听完马上是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那可是真心实意的行大礼,起来这头上都起了青包了,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正色应承道:“师父在上,徒儿以后必当谨记这三条,保证悉数做到,若是有一条做不到,就让我被天雷劈死。”
从此之后,两人便是师徒相称,莫莲萱知道后,心里好一阵感慨:“赵二狗这样的杀才,也能改过自新,看起来,只要不是被逼到绝路上,是人都不想做那些狠毒之事,瞧瞧,自己也就是为赵二狗改变了下,身边的人和环境,这歪树,竟也是要往直的长了,也罢,先试探他几次再说。”
于是,辅一进京,这刚一安顿好,莫莲萱便想试一试赵能,让他去打探消息是真,可这钱给的绰绰有余可也是真。
莫莲萱倒要看看,在这繁花似锦的京城,这赵能可能管得住自己?
莫莲萱吩咐完赵能,带着紫鸢往回走,路上嘱咐紫鸢道:“一会让布儿去全叔那一趟,喊全叔派个小子,暗暗跟着咱家赵能,看看他可还去赌么?”
紫鸢笑着应了,轻声问道:“三夫人送的那俩丫头今就要过来了,大小姐的意思是怎么的?婢子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莫莲萱伸手摘了一朵绿菊,转身簪在紫鸢的鬓边,退后几步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好个标志的丫头,也不知道谁将来有这个好福气呢?”
紫鸢闻言,俏脸涨红,羞怯不已的啐道:“婢子正经的问您话呢,您怎么竟拿婢子取笑起来了,婢子在夫人跟前起了誓的,小姐不嫁人,婢子连想都不想的,您以后可莫要再提起了。”
莫莲萱闻言一怔,她本是看花开的好,与紫鸢顽笑的,没想到竟惹出这几句话来,她叹然拉着紫鸢的手说道:“好姐姐,可耽误你了,都是为了我和妹妹,我这心怪难过的,要不......”
紫鸢突地伸手掩住莫莲萱的嘴,正色说道:“我的大小姐,婢子今年十四岁,就算再过三年,也才十七,到时候以您的身份,随便指个人,婢子都要享一辈子的福呢,您就别再为这个担忧了,咱且赶紧回去吧,沐浴更衣了,好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莫莲萱笑着点点头,嘱咐道:“三婶娘送来人的,你只管敬着她们便好,只一样,千万不许她们俩,进我的闺房,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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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早请安诚心尽孝
紫鸢那可是听紫菱说过,莫莲萱给七小姐讲的那个故事的,闻言心里一紧,情知门户定是要看紧了,万万不能在自己的手中,出了任何的纰漏才成,但凡出了什么事情,首先遭殃的就是自己这几个贴身的大丫鬟。
她在路上脑子是不停地转,好在紫鸢也是个极聪慧的,不一时,便对如何安置这两个外来的丫头,有了主意。
主仆二人回到萱草阁,只见紫容已经等在房里了,布儿带着桃儿两人在浴室里,热水都已经备好了,上面还洒了一些新鲜的花瓣,只等着莫莲萱沐浴更衣了。
莫莲萱沐浴出来,换好昨晚上便选好的衣服,坐在妆台前面,等着紫容来给自己梳头,莫莲萱心想:“这丫头以前倒是没留心过,这回京师还真的记不起来这个人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过祖母给的,应是无妨。”
她也不想想,上辈子的莫大小姐,什么时候把心思,用在梳妆上面了?整日是男装多过女装,既如此,又哪里会注意到,那个丫头的头梳的好呢?
紫容看着自家大小姐,还是一身白衣,连个刺绣也无,只在腰上系了一根极浅的湖蓝腰带,算是稍稍的拙了点色,估计是为了老夫人看着,心里能微微的舒服些吧?
她在心里暗赞:“人人都说大小姐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可见这传闻不可尽信,只瞧自家小姐的这份孝心,满京城里能比得上的,也没几个呢,那个花季少女不爱美?偏偏咱家大小姐,就能禁得住,一点不合规矩的东西都不肯上身的,好生难得啊,怪道老夫人这样疼她呢。”
想到这里,紫容笑着问道:“大小姐,您今儿想梳个什么发式呢?”
莫莲萱手里拿着一根镶玛瑙的银簪子把玩,随意的说道:“祖母昨个说了,你的梳发手艺是顶好的,你就看着办吧,只是不要太繁复便是了。”
紫容心里早有计较,这会得了吩咐,巧手翻飞,不一会没便梳了一个新巧的流云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娇媚地垂在莫莲萱的脸颊两侧。
挽得松散的发髻上插了个素银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蜜蜡,看起来的确既好看,又简单。
莫莲萱闻得紫容说好了,这才定睛往镜中一看,只见镜中的人儿,云鬓蓬松,说不出的温柔婉约,耳边的两绺长发,更衬得自己娇嫩如花。
她不由得心里暗叹:“果真好手艺,看着都要掉下来的发髻,却其实稳稳当当,发簪也选的极好,既不浮夸,也不会让人看着小家子气,祖母果真送的如意人儿来啊。”
她心里高兴,随手便把手里把玩的玛瑙银簪,赏了紫容,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好丫头,果真是好手艺,我这个不甚美的人儿,竟也被你打扮的有了些韵味,祖母也真是舍得,竟把你给了我了。”
紫容早就瞧见自家大小姐,手里把玩的那根玛瑙簪子,样式做工都属上乘,没成想,大小姐一高兴,就赏了自己了,她连忙蹲着行了个福礼,双手接过发簪,恭恭敬敬的谢了赏。
这才乐呵呵的说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婢子的这点手艺,也是跟我娘学的,我娘现今正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呢。”
莫莲萱闻言禁不住笑了,言道:“呵呵,怪道祖母如此大方,原来把师傅留在身边,把徒弟给了我那。”
紫容忙又言道:“大小姐,婢子说句不自夸的话,咱们侯府梳头的手艺,除了我娘就是我了,前儿个四小姐还想讨了我去呢,偏老夫人没应,原来是给您留着呢。”
莫莲萱听了心里更是感念祖母的情意,忙站起身,吩咐道:“紫容和锦儿随我去给祖母请安,桃儿捧礼便是,你们俩便在家里吧。”
这话却是跟紫鸢,紫菱说的,想来也是,这侯府内院的事情,必定紫容知道的最清楚,带她去,最是妥当不过了,家里的门户,还是得自己人着紧才是。
紫鸢和紫菱笑着应了,两人一直将莫莲萱送出院门,这才双双回返,紫鸢趁机把莫莲萱的话,讲与紫菱知晓。
紫菱叹气说道:“我算来算去,这小丫头竟是不够呢,要是能再来一两个可靠的才好啊。”
紫鸢也跟着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言道:“走吧,先去把三夫人送来的那两位安置好,我早上想了想,暂时也只能先拿绣活绊住她们俩了,等一切都入了正轨,再正式给她们俩安排差事,也不迟。”
紫菱点头,夸赞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全,要不我去跟她们俩说,你就在房里罢,说真话,自从听了咱家大小姐的那个故事,我总有些疑神疑鬼的呢。”
紫鸢伸手帮紫菱正了正衣襟,安抚道:“不能怪你,我也一样,就按你说的办,小心些总是对的,等大小姐回来,便跟她说,不妨从家生子里再选两个二等丫鬟来。”
姐妹俩议定,便各行其是不提。
另一边,莫莲萱出了自家的院门,便往妹妹那边走去,还没走几步呢,便听得娇声笑语,原来,竟是莫莲汐带着丫鬟们出来了。
莫莲萱忙用目一瞧,却见莫莲汐带着的,也是昨个才得的秋玉,另外还有个叫果儿的二等丫鬟,姐妹俩互相这么一打量,都是心照不宣的这么一笑。
莫莲汐蹦到莫莲萱的怀里,娇气的说道:“大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可见是紫容的头梳的好,明也让紫容给我梳个吧?”
莫莲萱轻轻点点妹妹的小鼻子,笑着说道:“好啊,那你明可要早点起来,过来姐姐这边梳头便是。”
姐妹俩相谐往欣荣园走去,这一路说短不短,说长也不甚长,莫莲萱为了让妹妹趁机锻炼身体,并未唤轿,哄着莫莲萱于她一起步行而至。
她们姐俩到了欣荣园,老夫人都还未梳妆好呢,俩人倒是拔了个头筹,越发显得两位刚回来的孙小姐,好生孝顺。
莫老夫人一听丫鬟通禀,没口子的唤道:“快让她们姐俩进来,秋凉,可别冻着了,白芍啊,一会在柜里找几块毛峰好的皮子,让把冬日里的披风,袄裙,都预备起来了,这天啊,说冷可就冷了,别冻着我的乖孙女们啊。”
莫莲萱和莫莲汐此时已经进了内室,一见老夫人正梳头,莫莲汐忙从桃儿手上,取了装菊花纹宝蓝色抹额的锦盒,几步走到老夫人跟前。
显摆的说道:“祖母,您今儿就用这个抹额吧,这可是我家大姐姐,学了小半年,手都快被炸成筛子了,这才算是稍有所成,赶着给您绣了条抹额出来,您快看看,喜欢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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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送礼物祖母心悦
莫老夫人一听小孙女着急为自家姐姐邀功的话,这心都要化成一滩蜜水了,那叫一个甜呦。
忙让丫鬟取出抹额,自己拿在手里细看,只见手中这条两指宽的抹额,绣工的确是一般,甚至只是勉强能瞧,可这配色和花样,倒真很是出彩,特别正中那颗色泽纯正的红玛瑙,一看就不是凡品,更是衬得这条抹额金贵了几分。
莫老夫人不可置信的抬头问道:“萱姐儿,快过来,祖母问你,这可真是你亲手绣的?你莫要瞒哄与我。”
莫莲萱见状心里也是好笑,知道祖母是万万不肯相信的,自己以前那可是连绣针都不愿意看见的人呢。
为了让祖母相信,莫莲萱遂伸出双手给莫老夫人瞧,果然看见左手上,小洞无数,甚至右手都有那么几个,真难为她是怎么戳上去的,这有的针眼眼见还是新的。
莫老夫人刚还在怀疑的心,此刻已然是尽信无疑了,只是心疼的不行:“哎呦呦,你看看,这把手扎成什么样了呀,这得有多疼,你说你这孩子,祖母不缺这个带,用不着你亲手弄这些个,哎呦,还疼不疼啦?”
莫莲萱心里高兴极了,见祖母欢喜成这样子,别说是吃了半年的苦头,就是吃一年的苦头,天天给手上戳针眼,她也是心甘情愿啊,自己为祖母做的,与祖母为自己做的,可真是不敢比啊。
想当初,知道自己死讯后,第一个气死的,就是自家的亲亲祖母!
莫莲萱只要想到这里,就会心痛难当,很不得能化身九天仙女,只为能让祖母长寿喜乐,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她忙半跪到莫老夫人跟前,扶着祖母的双腿,亲昵的言道:“好祖母,您就算有一万条抹额,可也没有这条好不是?这条抹额,可是孙女的一片心意,只要您高兴,喜欢,孙女就算把手上全扎上针眼,也丝毫不觉得疼呢。”
莫老夫人欢喜的眼泪都出来了,这虽说最最心爱的长子去了,可以往不懂事的懵懂孙女,却是开了窍,又是个真心孝顺自己的好孩子,她总算觉得胸口顺畅了些许,不再总是涨着痛了。
莫老夫人接过白芍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拭了眼泪,拍着莫莲萱的小手,柔声言道:“我的乖孙女儿,你说的对,祖母承了你的孝心,这绣活啊,是得学,咱不能偷这个懒,只是以后可千万小心些,不要再扎手了,祖母心疼你呢。”
莫莲萱站起身子,笑着说道:“我的好祖母。就一件抹额您就高兴到哭了,那您再看看这两样,还不知道要怎样了呢!”
说完,先递上莫莲汐诚心抄写的金刚经,莫老夫人看了连声赞好:“好啊,我们汐姐儿的字,竟写得这样好了,又大又好看,我正说经书的字太小,我不大好瞧见呢,这会好瞧不费力的就送来了,可见是菩萨怜念我的心诚啊,特特给我送来的。”
莫莲萱见祖母赞完了妹妹,看着得意的妹妹笑了笑,忙又将娘亲为老夫人缝制的两身内衣送上。
莫老夫人,摸着柔软的布料,看着这细密的针脚,叹声说道:“你娘亲从来都是个孝顺的,委屈她了,你放心,咱莫家不会亏待了她的,好孩子啊。”
祖孙三人正在感慨,外面就听得丫鬟通禀:“二夫人,三夫人到了,三小姐四小姐,二小姐,五小姐,六小姐到了。”
莫老夫人将经书与衣物交与白芍,又让梳头的何妈妈给自己把孙女亲绣的抹额戴好,这才左手扶着莫莲萱,右手牵着莫莲汐,施施然的往正厅走去。
正厅里这会人都到齐了,欢声笑语好生热闹,莫三夫人正扶了扶鬓边的南珠步摇,笑声爽朗的说道:“唉,想必是昨个累了一天,咱家萱姐儿和汐姐儿都累着了,这会还没见过来呢,咱们暂且等等她们俩,也好一同用早食。”
她这边话刚落地,那边莫二夫人便咳嗽了两声,笑意盈盈的看向左边,莫三夫人随即便跟着看去,正好瞧到莫莲萱姐妹,一左一右的扶着莫老夫人,祖孙三人亲亲热热的走过来。
她心里不由是暗恨:“都怪刚才红珠梳头,磨磨蹭蹭的,要不自己娘俩肯定是第一个到的,这倒好,让人家在阿姑面前献了殷勤,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这大侄女,此番归家,竟像是换了一个似得,以往那一天不是睡到自己醒来?从没见她规规矩矩的请过一次安,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心里虽然满腹的疑问,可面上却是极是喜欢,笑咪咪的说道:“哎呦,原来侄女们竟比我们早到了呢,可到显得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懒惰了,阿姑您可不要见怪啊。”
莫莲萱扶着莫老夫人在榻上坐好,这才和妹妹一起,跟二位婶娘请安问好,又和众姐妹问好,这才笑着说道:“不是婶娘们来得晚了,是萱儿换了床睡不好,干脆早早的喊了妹妹,就过来祖母这里了,三婶娘千万莫要自责才是。”
莫三夫人闻言一怔,心想:“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个小丫头,竟是要把罪名坐实了呢?”
旁边莫二夫人一看,忙出言打了个圆场:“我就说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戴这些新鲜首饰,最是好看不过了,我们倒是喜欢的很,却又戴不出来,阿姑您看看,萱姐儿今儿可真是好看的紧。”
莫老夫人笑着端详了会子,笑着说:“嗯,你这个二婶娘倒是费心了,我瞧着,前怡姐儿也带过这样一个蜜蜡步摇,只是款式不尽相同罢了,瞧着倒是不俗不艳。”
莫莲怡正拉着莫莲汐姐俩说话呢,听到长辈们说到她,忙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莫莲萱的打扮,柔声说道:“我看大姐姐戴着倒比我压得住些,京里近来最是时兴蜜蜡镶的首饰,我倒不是很喜欢,大姐姐觉得怎样?”
莫莲萱心里一想,笑着说道:“我倒觉得很是新奇,咱们西北可没有这样的,三妹妹想必是好东西见多了,觉得一般倒也不出奇。”
莫莲怡听到大姐姐夸自己眼界宽,心里不由有些自得,她的外祖父可是御史大夫,家里最是讲究清贵两个字,外祖母甚是喜欢她,总带着她一起出去应酬,这高门大户去得不少,眼界自然是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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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言语间各有机锋
莫莲怡招手唤莫莲萱过去,悄声在她耳边说道:“等下次我外祖母下了帖子来,我带着大姐姐一起去顽,你是不知道,那些王公贵女们,穿的戴的,不知道有多讲究,就那个清华郡主,每日里至少要换四五次衣裳,那头面少说了也有一库房,我在外面很是见了她几次,从没见她戴过重样的首饰呢。”
莫莲萱一听清华郡主的大名,心里不由得怒气恒生,冷声说道:“她娘亲可是景宁公主,人家可是真正的龙子凤孙,那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咱们这样的人家,自是不能相比的。”
莫莲怡一怔,以为大姐姐好胜心又起,偏又比不过人家,所以才生了气,暗恨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大姐姐不开心,她左思右想,忙拉住莫莲萱的手说道:“好姐姐,不要生气,是妹妹说错了话,赶明个让娘亲带咱们去宝胜隆,多多的给你买些钗环便是了。”
莫莲萱这才知道,自己听见旧相识的名字,不免便想起往事,禁不住给三妹妹甩了脸子看,心里好生懊悔。
换了笑颜柔声说道:“姐姐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要是攀比起来,可就没个足尽了,咱家跟人家公主府比不起,还是远着些的好,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莫莲怡一看莫莲萱没有发脾气,还好声好气的跟自己讲道理,暗觉稀奇,当下也松了口气。
但这要是说起来,还真就是这么理儿,她不好意思的一笑,低着头,可怜兮兮的小声说道:“妹妹羡慕是有的,可却从未起过比试的念头,今日听大姐姐一说,以后更是不敢起那样的心思,大姐姐放心就是了。”
莫莲萱顺手帮着三妹妹理了理鬓角的几丝乱发,欣慰的说道:“我知道三妹妹一向最是温柔知礼的,看见你和汐姐儿顽的好,心里不知道有多安心,你平日里没事,多教教她,以后带她出去,也好给你长脸呢。”
莫莲怡看着莫莲汐点点头,说道:“大姐姐放心,我和汐姐儿好生投契,以后就在一边顽,我会的自然都教了给她,不过,听我娘亲说,咱们家马上就要来一位宫里的嬷嬷,专门来给咱们姐妹教规矩的,严厉的很呢,我都有点怕。”
莫莲萱正待要安抚的说些什么,却听见那边已经请夫人小姐们,去花厅用早食了。
姐妹几个相谐而去,莫莲萱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后脑勺一阵子发烫,转头一看,却是几个庶妹跟在身后,那个带着芙蓉玉步摇的,可不正是二妹莫莲香?
想来,自己和妹妹此番回来,祖母多有垂怜,关爱之心并不藏着,这明晃晃的宠爱,她怕是不忿的狠,当面不好以小犯上,所以便背着人瞪自己出气呢。
莫莲萱不由莞尔一笑,并不把她放在心上,与四妹莫莲娇相比起来,这位可还算是个性情中人呢,起码心里想什么,脸上就带出来什么了,这向来是有话憋不到第二天的。
不像四妹妹,面上像淑女,内里却是一肚子的恶毒主意,踩着姐妹的尸身往上爬,可真是算少见的恶妇了。
这人哪,就怕互相比较,这两厢一比,自己的这位庶妹,可真就是不足为虑了,莫莲萱真是提不起精神与她争斗,回头和妹妹们说说笑笑的往前走了。
她身后的莫莲香呗长姐那一眼瞧得,心里发毛,以为哪位瞧到自己瞪她,必是要来吵闹的,心里正在想说什么应对呢,却见人家一笑而去,压根不放在心上的摸样,惹得莫莲香更是着恼,不由得咬着嘴唇,撕扯着帕子出气。
莫莲香身边的六小姐莫莲华,在三房也是个受气包,一向与莫莲香交好,此时见她咬牙切齿的暗恨,不由得低声劝道:“二姐姐莫要这般,要妹妹说,您家这位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是直来直去,从不暗地里给你下绊子,倒比有些人,面甜心狠,就是让你吃了亏,都没处说去的好。”
莫莲香不免就看了眼四妹莫莲娇,只见那位正和莫三夫人说话呢,可不是笑的比花儿还要美三分?心里岁还有不甘,但也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只能忍着不说,心里暗恨。
用早食的时候,果然莫三夫人寻机对莫老夫人言道:“阿姑昨日吩咐,让媳妇儿今领着两位侄女儿去内库选些摆设,媳妇儿今一早便派人去收拾打理,且有的折腾,不如明一早清清爽爽的再去,阿姑您看可好?”
莫老夫人想着只隔着一日,却也无妨,随即便应了,莫三夫人不免看着莫莲萱略有些得意的一笑。
而莫莲萱却跟没听见似得,只管低着头喝粥,真真是食不言,寝不语呢,她这样的做派,颇有些一拳打进棉花包,无处着力的感觉,倒让莫三夫人觉得无趣。
用罢早食,莫三夫人笑盈盈的告退了,这是要去望月阁理事了,顺便还带走了二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这是几位小姐的年龄可都不算小了,眼见着便要说亲了,这管家理事,不就也要学起来了么?
不过,莫三夫人压根没提带着莫莲萱一起去望月阁,反而拉着莫莲萱的手,安慰道:“大侄女昨儿才刚回来,一路上是跋山涉水的好生辛苦,这会子就好好地歇歇,过几日锦嬷嬷来了,才有精神跟着学东西不是?”
莫莲萱情知不要指望这位三婶娘,给自己教些什么有用的东西,这位,可是一门心思的把自己往歪路上带呢。
想到前世里,自己想打人,她马上递木棒,自己想骑马,她马上送上一匹上好的雪里飞,自己不喜女装,她就只给萱草阁里送男装,可真真是贴心的紧呢。
想到这些,莫莲萱看着莫三夫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颜,柔声言道:“祖母对我们这些孙女儿极为用心,巴巴的从宫里请了嬷嬷来教导我们,侄女儿不才,往日里甚为顽劣,该学的都没学,不该学的却是尽会了,此番正是要跟着嬷嬷,好生的刻苦学习规矩,以后应酬起来,也免的出错,带累了妹妹们的名声不是?
莫三夫人闻言嘴角一僵,竟是再也笑不出了,莫莲萱以往的名声不佳,但好在年纪尚小,也就说说罢了,但倘若现在莫莲萱还是那般的不晓世情,一昧的瞎冲乱撞,人家都会说是镇北候府的家教不好,自己的女儿可不就要被带累了?
看着莫三夫人若有所思,几位小姐莲步轻移,说说笑笑的跟在她的身后,往望月阁而去,莫莲萱嘴角微微一翘,笑的好生娇美。
有了刚才的一番说辞,怕是以后去别家做客,这位三婶娘想动什么歪脑筋,也得先掂量下自己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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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欣悦园娘俩论字
前世里,莫莲萱只要去谁家赴宴,多多少少都要出点状况,那些,可都和自家的好三婶娘,好四妹妹脱不了关系呢,现如今自己献给提个醒,怎么样她们娘俩也得有所收敛了。
旁边的莫二夫人,看着莫三夫人带着几位侄女和女儿去了,心里不由一动,抬头问道:“萱姐儿,你在广安郡的时候,大嫂可有带着你一起管家理事?想来,大嫂最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当初咱们诺达的一个侯府,被她管得是井井有条,你可是她嫡嫡亲的女儿,她总不会跟你藏私的。“
莫莲萱暗赞二婶娘实实是太会说话,眼光又十分精准,此番回来虽只有两天,可暗观二婶娘说话行事,俱是老道的很,往往一语中的。
心里不免暗想:“怎么自己以前会以为她是个病婆娘,风一吹就要倒,稍有个病就要去见阎王了呢?想来,我以前还真没正眼瞧过二婶娘呢。”
莫莲萱心中感叹的紧,面上却还是笑意不退。
只见她从莫老夫人身边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回话道:“侄女儿承二婶娘想着,先在这里谢过了。”
随着话音便对着莫二夫人行了个福礼,站起身后,这才微红着脸儿,喃喃的说道:“我娘亲确实是理家能手,咱们将军府里的事情,我瞧着她每天也就一个多时辰,便处理完了的,可二婶娘您是知道的,萱儿以前贪玩的紧,压根不耐枯坐在哪里,听丫鬟婆子禀那些琐碎事情。”
“这还是父亲大人西去之后,侄女儿痛定思痛,觉着以前实在是忒不教化了,惹得父母大人生了无数次的气,从哪时节起,才痛改前非,跟着娘亲左右静心学本事,可还没等侄女儿学出来个什么呢,便回了京,至今,萱儿竟还是不会呢。”
她这一番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待说道惹父母生气的那段,心里一酸,泪珠儿可不就自己个跑下来了?
想想也是,莫莲萱可真真是不教化,莫逸臣在她身上没少下功夫,打不得但可真没少骂,可奈何就是教不好。
想到父亲经常被自己个气的,发须皆竖,血液倒流,莫莲萱就怨恨自己,为什么竟是个敏顽不化的坏**,丁点都不明白父母的苦心!
莫老夫人一看孙女儿又伤心起来,忙把莫莲萱搂在怀里,好言好语的劝慰道:“乖乖宝儿,不伤心啊,咱以前是不好,可现在不全改了么?你看看,咱家萱姐儿,现在可是温柔的很呢,这都回来两天了,祖母还没见你跟谁红过一次脸呢。”
“你老子在天上要是看到这些,也是宽慰得紧。至于这管家理事,不怕的,祖母特特的请了人来教你,家里的姐妹们也都陪着你一起学,我的乖孙女儿最是聪慧不过,不出三年,必是京城里闻名的贵女。”
听了莫老夫人的话,莫二夫人在心里回味道:“也是,明明三弟妹不耐烦教萱姐儿,就是想了法子送了她去,三弟妹不愿意教,萱姐儿怕也是学不到个什么。‘
“还是阿姑想得周全,专门请了人来教,我看我这大侄女儿,此番因着兄长不幸去了,倒是乖觉了百倍,倒是可人疼的很,我这做婶娘的,少不得,也要在暗地里助她一臂之力。”
莫二夫人一念及此,倒是不再把话往管家上引了,她微微咳了两声,便起身告退,说是要回房用药了。
临了还对莫老夫人言道:“阿姑,您看,萱姐儿此次回来还没有去过我那边呢,媳妇儿想趁着这会,带她过去瞧瞧,一会午食,我们娘俩便过来了。”
莫老夫人正靠在神仙枕上,看着莫莲汐和豆儿翻绳顽呢,笑的正开怀。
闻言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言道:“去吧,带着你大侄女儿散散,午食你身子不爽利,就不用过来了,说了你多少次了,我这里不少人伺候,用不着你这样的守死理,没得吧自个儿的身子折腾坏了。”
莫二夫人笑着应了,牵着莫莲萱的手自去了。
莫二夫人的身子不大好,自是不能走路的,欣荣园的门口早就停着两顶软轿,娘俩各上一顶,摇摇晃晃的往欣悦园去了。
这欣悦园离欣荣园最近,不像欣华园还隔着个丹华池,欣悦园却是和欣荣园紧挨着的,虽说是挨得近,可这绕着园子走过去,还是堪堪用了一刻钟的功夫,无它,实在是镇北侯府的地界,实在是太大了些。
到了地儿,娘俩下了软轿,莫二夫人伸手先牵了莫莲萱,这才说笑着,一同往院里走去。
莫莲萱看到院门上的三个大字,顿住了脚,扭头问道:“二婶娘,这三个大字写的可真好,颇有祖父的笔锋,可又不是祖父写的,莫非是二叔父写的吗?”
莫莲萱在说到二叔父的时候,心里突地跳快了几下,二叔父的为人最是清正,眼里揉不得沙子,虽是将门出身,却是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探花,后来在金殿面君之时,皇上笑着问他:“莫家二郎,跟朕说说,你想要做个什么官啊?”
殿上臣子闻天子言,俱是暗想:“皇上这是又要抬举莫家了,这莫逸诚可要平步青云了!真是运气好呢,偏就得了陛下的青眼。”
谁料莫逸诚朗声奏道:“启禀吾皇,臣不才,愿学王青天,为吾皇分忧。”
皇上闻言一怔,随后大笑着对王御史言道:“王爱卿,莫二郎竟是以你为榜样啊,可见爱卿平日里为官清正,口碑皆佳啊,有此等清官,乃朕之所幸,国之所幸啊。”
这后来,王御史和莫逸诚俩人便在一个衙门里共事了,这渐渐的,王御史真心看中了莫逸诚的踏实肯干,不怕得罪人,便把嫡女许配给了莫逸诚。
此事,倒在朝堂上成了一段佳话,现如今这翁婿两人皆在御史衙门办差,官位差的也不甚远,翁婿两人是惺惺相惜,倒处的如父子一般。
想到这里,莫莲萱看着笔锋稍显圆滑的欣悦园三个字,脱口而出:“这不是二叔父的字,是二哥写的吧?”
莫二夫人还真没想到她能猜得如此准,不由得问道:“你怎么就确定不是你二叔父写的,而是你二哥写的呢?”
莫莲萱理所应当的说道:“我二叔父和二哥的字,虽都是祖父教的,但我二叔父为人正直,棱角尖锐,此字却稍显圆滑,这必不是二叔父的字,那就只有咱家二公子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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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知心话炕上细说
莫二夫人被她那鬼灵精的摸样逗得乐了,忙用帕子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继而伸手轻轻捏了捏莫莲萱软嫩的小脸,言道:“就你这脑子转的欢快,多少人来都猜错,偏偏你个小丫头猜了个准,还是个最不耐学这些的,你二哥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大呼:知己,知己呼,奈何,可惜矣。”
莫莲萱想到二哥这个书呆子,捧着本书,感叹的大呼知己,又为自己不喜读书觉得可惜,这情形确是逗人发笑呢,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娘俩是高高兴兴的进了院子。
欣悦园的主人是御史大夫的嫡女,这院子里的一砖一石,一树一木,一花一草,无不透漏着清雅贵气,大度从容。
莫莲萱倒是觉得这样大开大合的布置,很合自己的脾胃,自家的欣华园里,处处精致小巧,完全是娘亲的喜好,自己并不是很中意,不过眼前虽好,却不是自家院子,也只好欣赏欣赏便罢了。
莫二夫人带着莫莲萱进了正屋,却往西暖阁的临窗大炕上坐着,娘俩是一人一边,一个喝药,一个喝茶的说起了知心话。
莫莲萱眼瞧着二婶娘皱眉喝药的难受样,自己嘴里都跟着发苦,忍不住随着莫二夫人的吞咽,咽起了口水,看的莫二夫人是心里好笑。
等她喝完了药,在丫鬟的伺候下漱了口,又拈了一枚果脯含着,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莫莲萱想起在路上看的那几本药书,觉得里面有段话说的很对,她忍不住便对莫二夫人言道:“二婶娘,我曾看到一本医书上言道,整日里喝药,不如多走动几步,这后院的妇人大多懒得动弹,慢慢的这身子便自己疲乏了,没病竟也像是有病的样子了,还说,这药补不如食补,毕竟是药三分毒,能不吃便不吃了吧?”
莫二夫人本想打趣莫莲萱刚才的怪模样,此时闻言倒是一怔,没想到大侄女儿竟也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
以前父亲大人也曾特特的请了御医,来帮自己瞧病,当时那御医说的话,便与萱姐儿说的差不多,只是当时自己心伤幺儿的早夭,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硬生生的拖成了今日的摸样。
莫莲萱看着二婶娘的神色变幻,心里也想到了些缘由,再想到后面的那些糟心事,不免又好言劝道:“侄女知道二婶娘一直为新哥儿的事情,郁结在心,可是侄女儿经了父亲的事,倒是觉得,与其凡事都往后看,悔之不及,还不如往前瞧,努力奋进。”
“您看,现在侄女儿有所长进,不光祖父祖母高兴,我娘亲兄长也欣喜的很呢。”
“您身边可还有我二哥和三妹妹呢,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我这两日瞧着,三妹妹和三婶娘相处的模样,倒要比和您相处还要亲常些,想必,一是因为您身子不好,她不好总来打扰您,二来,您总是怀想新哥儿,倒把二哥哥和三妹妹靠了边,这可不就渐渐疏远了么?”
莫二夫人听完莫莲萱的这番话,是心惊不已,她本来带着大侄女儿过来,是有些话想提点,没想到,自己这还未开口呢,倒让侄女儿把自家的事情说了的透彻。
她想到平日里怡姐儿和三弟妹相处的景象,再想起女儿和自己相处的局面,心里砰砰跳得厉害,额上更是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其实这会再往深里一想,侄女儿还是个小孩子,最要紧的一件事还未曾想到。
那就是莫逸诚!自己的身子不适,相公现在虽是还在正屋里歇息的多,可要是长此以往......
莫二夫人想到此处,是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她虽不是那善妒之人,但也没有把自己的男人往别的女人怀里推的道理。
莫二夫人此时暗自庆幸:“亏得大侄女儿提了个醒,这也三四年的光景了,自己可不能再沉溺于往事不能自拔了,萱姐儿都能看出的局面,自己这个做长辈的,没道理还继续装瞎子,视而不见,这样再懒怠下去,恐怕悔之晚矣。”
她不由得伸手唤了莫莲萱过来,把这个可人疼的侄女儿抱在怀里,好一通亲热。
过了会才笑着对莫莲萱说道:“我们萱姐儿真真是长进了,都能给二婶娘宽心了,好,二婶娘决定了,以后便按着我们萱姐儿的法子做,你以后就监察二婶娘好了。”
莫莲萱窝在莫二夫人的怀里,觉得好生温暖,也笑着言道:“二婶娘,应该喊三妹妹监察才对呀,我看你们俩,以后也学我和汐姐儿吧?”
“早晨走着去给祖母请安好了,我们那边还比您这边远了好些路呢,可汐姐儿都能走的到,您和三妹妹持之以恒,也必能做到的。”
莫二夫人暗觉着是个好法子,好在近日里天气也不甚冷,走几步路,想来也不妨事。
她笑着应了莫莲萱的主意,扭头让丫鬟们都退了出去,转而正色问道:“萱姐儿知道自己个的婆家是那家吗?”
莫莲萱闻言,在莫二夫人的怀里不由得一僵,再也没了撒娇的兴致,缓缓的坐直了身子,看着莫二夫人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看着莫莲萱喏喏的可怜样,莫二夫人心里一叹,伸手拉住莫莲萱的小手。
表情温和的软语言道:“萱姐儿,婶娘今日在你这个孩子面前,突的提起此事,不是想让你难受,更不是拿话刺你的,婶娘想着,你便是知晓,怕也是一知半解,不如今日让婶娘跟你说个通透,你以后才好自处。”
莫莲萱本事低头装作羞涩样儿的,一听二婶娘如此一说,倒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按理来说,莫莲萱还未及笄,这些话是不能让她知晓的,可莫二夫人此时竟要暗地里跟她细说,此等情谊,真真的不易,莫莲萱望向莫二夫人的眼睛里不由得充满了感激之情。
莫二夫人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的拍了拍莫莲萱的小手,叹道:“唉,说来这都是命,当年你祖父在战场上,冒死救了廉王的性命,廉王感恩之下,硬是不顾你祖父的推辞,给还不到二岁的你跟他的嫡长孙,定了娃娃亲。”
“那时节,廉王府的嫡长孙已是五岁的孩童,机智聪明,长相俊美,深得老太后的疼爱,京城里都知道廉王府里有位小神童,堪比菩萨坐下的金童,你祖父亲眼见过之后,也甚觉满意,便算是应下了。”
“可谁知到了那殷家长孙,到了七八岁上便不知怎的,患了疾病,拖拖拉拉的用药吊着命直到现今,我曾听你二叔父透漏过一句半句,说是那位的身子要还是不见好,你祖父便要退亲的,哪怕撕破面皮,也不愿你去守活寡的。”
“可谁知道咱家竟出了要命的大事,廉王此次也在金殿之上鼎力相助,豪不遮掩的站在咱们家这边,你兄长这才以稚龄得以领兵。”
“如此一来,咱们不但是落了廉王府一个天大的人情,再往后怕也是要依仗人家相帮的,你这亲事......这亲事,怕是退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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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知详情莲怡心服
莫莲萱自己的心里,其实清楚的跟明镜似得,那能不知道,任凭自己再三再四的穷折腾,最终还是得嫁进廉王府去,好在此生重活一次,上辈子欠他良多,现今便还了他吧,倒也落个心安。
倒是自家二婶娘对自己的这番关爱,实在是忒难得,便是自家娘亲,怕自己伤怀,也从未跟自己说的这般清白过,只在言语间带上那么几句,给自己提个醒罢了。
她这边神情恍惚的想心事,莫二夫人还当她是伤心难过,自怨自艾呢。
不过想来也是,那个闺阁中的怀春少女,不想嫁的一个翩翩少年郎,偏生自己的大侄女儿,还是个惯爱跑跳的,却硬是配了个药罐子,真能不伤心吗?
要说自己家的家世,也算很好了,若是没有这门娃娃亲,凭大侄女儿现在的容貌品行,想找个好的,根本不是难事,但这世上,凡事都有定数,再多想怕也是枉然。
为免莫莲萱想多了伤神,莫二夫人赶忙继续言道:“你既已知道,自己将来要嫁的是那样的高门大户,此时便更要勤奋学习,他们家的孩子是那样的,你嫁过去,你婆婆必当是看重与你,这家怕是要交与你管的,你可得打叠起千般精神,好好地跟那宫里的嬷嬷学本事,不能让人家小瞧咱们侯府不是?”
莫莲萱闻言感激的看着莫二夫人,心想:“您上辈子,怎么就不这样好好地教导侄女儿呢?要是当日您多说说,侄女儿最后也不会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好我的莫大小姐,您怎么就没想到,当日里,您是个什么样的跋扈性子?看见风摆柳的女人,便要远远的避开了去,人家倒是想要提点与你,可您不给机会,又能奈何啊!
好在不用多久,莫莲萱自己个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不在这些小细节上纠缠多想。
她眼神灼灼的看着莫二夫人,小声言道:“萱儿多谢二婶娘的真心相待,侄女儿明白,此时不同往日,再不会不知晓好歹,请您只管放心,萱儿肯定好好的跟着嬷嬷学规矩,学管家,不会偷懒,更不会跟嬷嬷对着干,二婶娘,您也莫要为萱儿觉得不值,只要廉王府愿意鼎力支持咱家,萱儿没什么不满意,萱儿愿意嫁的。”
莫二夫人听得莫莲萱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心内伤痛,眼泪禁不住的便滴了下来。
她伸手便将莫莲萱抱在怀里,泣声言道:“我可怜的儿啊,你别怕,有婶娘在,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将来你出嫁,婶娘必定给你厚厚的添箱,好让她廉王府也无人敢小瞧与你。”
“你娘亲一人不能分两身,毕竟你哥哥乃是莫家的长子嫡孙,身边无人照料,那任谁也放心不下的,你现如今在京里,我就是你的娘亲,你有委屈便来说,婶娘定会帮你出头。”
娘俩相拥是一场好哭,哭过才唤了兰青打水来,这兰青和紫容听见暖阁里有哭声,便喊了小丫头去将热水备起,此时一听莫二夫人传唤,马上便带着小丫鬟,端着雕花银盆,香胰子进来伺候二位主子净面。
因着紫容就在跟前,莫莲萱干脆将乱了的发髻重新梳理,这从莫二夫人房里出来,头上可就换了一枝蜜花色水晶流苏步摇,这璀璨的水晶流苏随着莫莲萱的走动,而在鬓边摇曳生姿,更衬得莫莲萱目若朗星,灼灼生辉。
这次莫二夫人也不一出门就坐轿了,而是跟莫莲萱娘俩在前面慢慢的走着,喊软轿在后面不远处跟着。
莫莲萱刚才出门前就暗地里叮嘱过兰青,一会走热了,怕是在欣荣园里就要换衣裳的,可不能穿着汗湿的袄裙,那样风一吹,可就要着凉了,莫二夫人本就身子弱,可不能顾此失彼,这要是为这个生了病,怕是以后都不会再尝试了。
所以兰青早早就备好了干净帕子,还带了一套干净衣裙,等到莫二夫人走的倦了,上轿便先用帕子隔在后背,单等进了欣华园再换衣裳。
这么一来,莫二夫人果然未有着凉生病不说,因着今日是大喜大悲,后又活动起来,中午还头次觉得腹中有了饿意,想要吃东西,但莫莲萱也怕她吃多了积食,在一旁劝着不要多吃。
莫老夫人看着她们俩感情好,心里没有个不高兴的,她是只盼着人人都爱护莫莲萱才好,而莫莲怡看着自家娘亲与大姐姐如此亲热,不免眼红,心里觉得很是难受。
莫莲萱一看一直不见莫三夫人,心里晓得肯定又是新花样来了,果然,看着她四处打量,秋玉便悄悄寻了机会,对她言道:“听说咱家三夫人,早间在望月阁理事,不慎吹了风,头疼的紧,在老妇人跟前告了假,回欣明院歇息去了,刚听着,欣明院那边在请大夫呢,怕是三夫人病情加重了吧?”
莫莲萱想着就是这么回事,这是明摆着拖时间呢,上辈子好歹还拿了些不值钱的俗物哄自己顽,这次居然一件东西都舍不得拿出来了?这可还不是你莫三夫人当家呢,家里的东西也还不全是你三房的!
她心里虽生气,但对于秋玉的知机还是很喜欢的,自家妹子跟前,能有这么个机灵人跟着伺候,她也能少操些心。
因此便将自己随身带的香囊摘了下来,塞进秋玉手中,笑着言道:“汐姐儿以后还要你精心照顾呢,这会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香囊你且拿着顽罢。”
话虽如此,可她的身上,俱是精巧贵重的好东西,便是这个香囊,也不是俗物,秋玉赶忙笑着谢了,大大方方的也不推辞,直夸香囊上的花样新巧,绣活精湛,看在莫莲萱眼里,更觉得这丫头是个能用的。
到了晚间,莫二夫人果真不再带着女儿坐轿,娘俩手牵手的走了好一段子路,她是趁机对女儿嘘寒问暖,弄得莫莲怡又是欢喜,又是惊疑。
待到晚间沐浴完,才有心腹丫鬟告与她知道,是大姐姐在娘亲跟前进言,娘亲才明悟了,知道珍惜眼前人,心里自然是对莫莲萱感激不已。
暗自后悔,自己刚在心里嫉妒莫莲萱,以后更是事事以莫莲萱为先,再不像以前,什么都听莫莲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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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见朵儿赵能心惊
这边厢的莫莲萱,总算是在自个家里,开了个不错的局面,长辈疼宠,姐妹和睦,就连下人也都说她气质温柔,出手大方,倒是得了一片的赞誉。
而外间的赵能,自从接了主子给他的任务,知道这是第一次正经的办差,要是办好了,也能得小主子的另眼相看,那自然也是上心的很。
他自来便是个机灵人,并不学那没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寻人乱问,却是老老实实在廉王府门外,寻了一间茶棚,磕着瓜子看了一整天,午间也是在附近买了两个烧饼充饥,并不敢远离。
暗自将廉王府的人来客往,记在心间,那几位各处的管事,更是他在意的目标,好在他出手不小气,茶棚的人也以为他的主人家,有事要来王府寻人情,很是耐烦的对着从王府进进出出的仆从,细心的解说。
到了晚间,他正要跟着盯好的内院顾采办一同离去,打算寻机结识,谁知道,刚一拐进右手边的巷口,就瞅见个十岁左右的总角女娃儿,手持一柄象牙大红色锦穗灯笼,笑意盈盈的挡住自己的去路。
赵能眼看前面的顾采办就要不见人影了,心里很是着急,也不想找事,只是躲着走,可他往左走,那女娃儿也往左行,他往右吧,那女娃儿也往右行,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堵住他的去路啊。
赵能也是个十五六的小伙子了,却偏偏是左冲右跑的也冲不过去,他好歹现在也是有师父的人了,而且自己的师父身手还不错,知道眼前这女娃儿不简单,此时在这个越来越黑的小巷子里,前后左右皆无人烟,赵能的心里不免就毛噌噌的了。
他此时才凝神往对面瞧去,只见对面的女娃儿身穿薄荷绿的明缎小袄,系一条嫩粉色罩云娆纱齐脚裙,衣襟裙角皆绣着各色的蝶儿戏花,脚上穿的桃红色小鞋上也绣着精致的花骨朵,被她手中晕出的红光一映,说不出的好看,可要是再配着这条黑洞洞的巷子,又有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要搁在旁人身上,怎么说也不能在一个总角女娃儿面前,失了面子,光看身高,就算是个有本事的,能力也有限。
可咱赵能就不是那要面皮的人,见情形不对,猫着腰就要掉头跑,早晨大小姐叮嘱她的话,现在只有一句他记得最牢靠,那就是:万事小心,人要紧,有命在才能谈得上旁的呢,别只顾着耍勇斗狠,要有眼色才行。”
当时听着,赵能还觉得临阵脱逃,忒没面子,可真到了这会,他才晓得主子说的原是锦绣良言。
赵能当机立断决定要逃,他这才刚要扭身,可对面那女娃儿大约也是瞧出来他要逃,随即笑着喊道:“二狗子,你别怕呀,你怎么就不瞧瞧我是谁呢?”
赵能刚扭了一半的腰,闻言就想往回转,就听见“哎呦”一声喊,哈哈,竟是赵能扭住了腰,他是喘了几口粗气,忍住疼,定睛往她脸上一看,眼前这女娃儿,白白嫩嫩,俏俏生生,笑的纯真无邪,十分的讨喜可爱,还真是有几分眼熟。
女娃儿见他迟迟疑疑的,半天认不出,心里着恼:“真真是个猪脑子,本姑娘如此貌美如花,你居然也会忘记,真真该打!”
可好歹她心里还记得不能误了大事。只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那么一转。
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一个开门的摸样,歪着头,笑问:“几位客官,这是要找谁啊?”
赵能一见她这似模似样的一比划,当日的事情如潮水般纷涌而至,眼前这娇俏女娃儿,可不就是当日在宗离郡,小主子设计生擒那个莫狗贼,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小丫头吗?
他这才恍然大悟,心想:“我滴个妈呦,搞弄了半天,竟是自家人,生生吓出我一身白毛汗啊。”
赵能笑这用手点着面前的女娃儿,一脸的轻松,但随即又怒道:“既是与我相识,又是自家人,何不直说?偏生鬼灵精的作弄与我,看看,把哥哥的腰都给闪了,这不是没事找罪受么?”
朵儿也不愿意了,一跺脚是一撇嘴,斜眼看着揉着伤处的赵能,轻蔑言道:“我怎知道哥哥你的胆儿,这般的小?竟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娃儿吓到,这说出去,人家也没人信那,你倒好,不在自身寻毛病,反倒编排起我的不是了,真真是好生不讲道理呢。”
赵能本待再于她理论,可一看小丫头的身量,再看她噘着小嘴气鼓鼓的摸样,扑哧一声到给笑了。
他不禁是拍着额头嘟囔着:“可不是被你吓糊涂了么,竟跟个小丫头较真起来了,哎,我说小妹子,你哥哥我天生胆儿小,经不住吓,妹子可别跟哥哥计较,你这不在宗离郡莫大人跟前伺候,跑京里来做什么?”
朵儿虽是精灵的紧,但毕竟也是个半大的小孩子,一听赵能服了软,脸上又笑成了花样儿。
她左右前后的瞧了一番,这才神秘兮兮的走到赵能跟前,牵着他的衣袖角儿,轻声说:“哥哥且随我来,自有人与你细说分明。”
两人算是一笑泯恩仇,这会是一前一后,一个蹦蹦跳跳走的极是欢快,一个是歪歪扭扭,走的及时难受。
行了大约有小半个时辰,朵儿带着捂着腰的赵能,两人竟是来到了京城最繁华的宁康街,京里人都称这里为多宝街。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要是搁在在广安郡,街上早就是无人了,家家都是门户紧闭,可这里却是彩灯处处,人影纷纷,一派天子脚下的热闹繁荣景象。
这大秦皇朝立国已久,国力昌盛,民风也较为开放,此时路上还可见打扮华美的小姐,被丫鬟家仆簇拥着,缓缓而行,更有那翩翩公子,穿着飘逸的长袍,手持各色骨扇,呼朋招友的结伴而行。
真真是车水马龙不眠夜,火树银花不夜天。
赵能才刚初初进京,最远去的地儿,就是廉王府了,哪里见过此等繁华景象?
顿时只觉得腰也不疼了,眼睛也不够用了,那里都是好看的紧,一时觉得仿似已不再人间,而是在那神仙逍遥处,自己却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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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闲话里云三初现
你看那东边的绸缎庄,整五间宽的门面,飞檐走壁的好不气派,门口悬的好大两盏莲花灯,上面的花叶,绿枝,皆是用最好的缎面做成,映着烛火闪闪发亮,烛火将花叶晕染成七色之光,看得人目眩神迷。
再看那西边的三层高的银楼,门口的两盏大红色锦缎灯上,竟是镶了无数的宝石,在这晚间看起来,竟像是点点繁星坠落人间,竟是真货无疑。
赵能看的两眼发直,嘴巴也不禁大大张起,心里不禁想到:“这家铺面也忒有钱,明晃晃的炫耀自家富有,却不是招贼惦记吗?怎不见有贼来偷了去,看你等还显摆不了?”
他哪里知道,这座银楼正是京里最大的金银铺子,名叫天金祥,传闻这家店后面站的,可是那家王爷呢,一般的宵小之徒,哪敢来撸虎须?
而道上有名望的大盗之流,却又瞧不上这些玩意了,这家店的老板,算的甚是精准,可也真算是精通人心的很了。
朵儿见赵能看的傻了,想起自己初来也是看迷了眼的,干脆反手扯住赵能的袖子,两人在人流之间穿习而过,不多时便站在一家名为寻香苑的脂粉铺子前住了脚。
赵能左右上下这么一打量,这间脂粉铺子店面不算很大,也就三间的门面,两层的一栋小楼,因卖的是女人家用的脂粉,门面颇为精致秀气,这会还有女客,三三两两说笑着进去,看起来生意倒是不错。
还没等赵能再来得及想些别的,朵儿已是牵着他的袖子往旁边的巷子走去,却原来是绕到了后面,带他走后门呢,朵儿一边敲门,一边善解人意的解释道:“咱家铺子只招待女客,里面的伙计也俱是女子,你是个男子,不方便进去呢。”
赵能一听,觉得这经营的法子倒很好,很是细心周到,有的女客面皮薄,本想买些东西,看见哪些子男伙计,羞羞答答的也不好意思去的,现如今都换成女伙计,那可不是随意的多了?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竟这般的会揣摩人心,他不由的问道:“妹子,这样的好法子,谁想出来的?”
朵儿笑着言道:“我当初才刚来时,见了咱家店面如此经营,也很是惊奇,特特的打听了,原来这法子是从西街口那家,玉香园里流出来的。”
“他们家可是京里顶尖的脂粉铺子,听说宫里的贵人,都点名要用他们家的脂粉呢,而且,还有件奇事,这家店是礼部尚书夫人的娘家陪嫁。”
“听他们府里的人说,这主意是他们家三小姐想出来的呢,而且这位云三小姐,传言是财神爷坐下的散财童女下凡,她想了好些法子,俱都赚钱,你别看这礼部尚书的官不顶大,可家里的钱可是多得很呢。”
赵能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咱们大秦皇朝,可是不许官员经商的,这不是明打明的违制吗?这还在天子脚下,他家别是有大靠山吧?”
两人说话间已是到了寻香苑的后厢,没曾想这后厢倒是个三层小楼,比门面还盖的高些,倒是低调不张扬,有货都在肚里装着,并不显摆给人看。
朵儿领着赵能上楼,一边又细细的解释道:“他们家那里敢违制呢?不要命了么?只一些铺子本是夫人的陪嫁,而另一些却是云三小姐处的主意,并不参与在内的,不过都在私下里给她分成呢,大家都觉得这位云三小姐,是位送财的仙女,唯恐得罪了她,哪里会有人挑她的不是?寻她家的麻烦?”
赵能一面感叹世事玄妙,一面好奇地问道:“我说妹子,你这来京里几天了?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如此详细,说的头头是道呢?”
朵儿推开二楼的一扇檀木雕花门,笑着说:“我们比你们早到了两天啊,咱们也就是前后脚。”
赵能不免再她身后吐了吐舌头,才来两天就把云三小姐的事情,打探的如此详尽,他心里对朵儿打探闲话的功力,那真真是佩服的很呢。
这一进屋,就看在在柔和的烛光下,坐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身穿粉色晚烟霞亮面绫子如意云纹衫,头上松松的挽了一个坠马髻,堪堪的插着一枝八宝缠枝金步摇,圆润的耳垂上竟是什么都没带,只见她正靠在榻上的小几上,就着烛光看一本小册子。
闻得开门声,这才歪着身子,将胳膊搭在黄花梨雕三叶草炕桌上撑着,懒懒的瞅了眼朵儿身后的赵能。
轻抚鬓边,淡淡的说了声:“你倒是好福气,竟得了咱家大小姐的青眼,从一个下三滥的小混混,变成了侯府的家丁,既是大小姐的意思,我这个做奴婢的,也不能违背主子的意思。‘
“可我今天把话先搁在这里,要是日后,你敢背叛莫家,背叛大小姐,哼哼,我的本事你可是知道的,我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烂肉喂了狗吃的。”
她这番话说出来,虽是狠辣的紧,但配着她那把婉转的好嗓子,还有那撩人的姿态,竟是说不出的魅惑人心,赵能刚进来时,偷偷的瞅了莫飞霞一眼,腿都软的直打哆嗦。
他知道这位的厉害,那可是拿把剑就砍人的主,他是早在听见莫飞霞那两声冷哼的时候,便跪倒在地上了,此时觉得舌头都有点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莫飞霞一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神色更是不屑,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就给这么个东西脸面?
她瞧都懒得瞧那赵能一眼,望着朵儿问道:“你是怎么寻到他的?“
朵儿从小就在莫飞霞身边长大,两人也算是半师的关系了,平日里莫飞霞见她年纪尚幼,对她又不甚严苛,所以朵儿是并不怕她的。
闻言笑嘻嘻的回道:“这小子在廉王府的门口蹲了一天,后来还想跟着一位顾姓的彩板走,我在旁边的茶水摊上打听到,哪位可是内院的二采办,必定不是个蠢得。”
“婢子怕他上去反倒坏事,要是让廉王府的人知道,是咱家大小姐派了他去的,那叫个什么事儿啊?怕是要影响咱家大小姐闺誉的,于是就自作主张的把他拦下了。‘
“我估摸着,他以后怕是也要来咱们这里的,索性便提前带了他过来,姑娘,您瞧我这事情般的还算妥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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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长远计飞霞训俾
莫飞霞看她小脸褶褶生辉,一脸的得意样,半点都不掩饰,不由得暗自好笑,可再转念一想,这小娃儿怕是不日便要进侯府,去伺候大小姐了。
如此天真浪漫的小人儿,便要进了那牢笼之中,行走坐卧皆有规矩,唉,莫飞霞不由后悔,以往太骄纵着她了,这样一来,突地去了那规矩大如天的地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呢。
莫飞霞不免板起脸色,斥道:“你马上就要在大小姐身边服侍了,看看你这没规矩的摸样,怕是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呢?我给你的府训,你可好好地看过了?”
朵儿一见莫飞霞动了真怒,脸色一黯,低着头诺诺的说道:“已是背过大半了,这侯府的规矩还真是多,琐碎的要死了,姑娘,你可得把咱家的,一寸金给我多带些,要真挨了板子,上了药也好的快些,免得耽搁我给大小姐办差不是?”
这小丫头就算是这时候,都不忘记装可怜,这心眼子可真够多的了,不过这样的机灵人儿,正是莫莲萱现如今最缺的呢。
莫飞霞心里想的多,但面上还是正色言道:“你莫要装可怜样来唬我,我还不知道你么,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我可告诉你,你若是进了侯府,这以后,行事出错挨板子是小,丢了咱家大小姐的脸面事大。”
“现今咱侯府的大管家,那可是行伍出身,老侯爷原先的贴身侍卫,最是令行禁止的,你且收收你那侥幸的心思,认认真真的将府训背熟才是正经。”
朵儿的确是装可怜,心里并未将侯府想的多可怕,暗觉以自己的聪慧,应该无甚紧要,此时一听莫飞霞如此郑重其事的说话,不免抬头看去。
只见莫飞霞神色静默,明显是极认真的跟自己说话,不由得低头暗想,若说这朵儿以前还有着几分轻慢之心,此时怕也要认真起来了。
莫飞霞见她低着头默想,知道这是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暂时也不去理她,让朵儿好生的想个清楚明白。
她淡淡的问地上趴着的那位:“能说话了么?要是能说话了,就说说主子让你办什么差事来的?”
赵能趴在地上,脑子里是前思后想,份外纠结:“我是说还是不说?若是说了,万一这俩小娘们是做戏框我的,那我可不就白上了一个大当?”
“咱们广安郡的仙人跳,那可也不少啊,我估摸着,就算是这会子全说了,事后也得被宰了灭口,我要是咬紧牙关不说?那可也是死路一条啊,唉,罢了!为了大小姐和我师父,还有我那苦命的姐姐一家三口,我也不能做怂蛋!”
想到这里,赵能顺了顺气,咬着牙,拿出全身的力气,自觉十分硬气的言道:“这位姑娘问小的话,小的原本说了也无妨,可您总得拿出来个信物,好让小的知晓,您真是咱主子的人不是?”
莫飞霞见他踌躇了半天,竟还说了这几句话来,虽然抖得不像个样儿,可总算还知道要为主家守密,心里还觉得这位还算是个男人,倒不是全然无用的窝囊废。
她这才扭脸看了眼地下的赵能,曼声说道:“你还管我要起信物来了,好大的胆子,罢了,我且不与你纠缠,平白的浪费时间,朵儿,你去取了大公子给的信物来与他瞧瞧。”
朵儿应声而去,听脚步声,却是上了楼了。
莫飞霞此时心中倒对赵能有丝丝改观,她淡淡的说道:“起来吧,且坐着,地上也怪凉的,好歹都是与主子办差的,莫要回去说我慢待于你。”
赵能全身是冷汗淋淋,内里的衣衫都湿透了,此时闻言,好容易才挣扎着站了起来,目不斜视的往东边的红木圆桌而去,屁股只敢坐了半边凳子。
低着头,只管瞅着自己的鞋尖,哪里都不敢多看一眼,唯恐上面坐着的那位又说自己瞧了不该瞧的东西,剜了自己的眼珠子出来顽。
不多时,那朵儿手捧一个楠木小匣,进得门来,走至赵能的跟前,伸手打开小匣,傲然说道:“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可认得这是什么?”
赵能忙用目仔细看去,只见匣底垫了层纯白的细绒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绿光盈盈,造型独特的翠玉信符,赵能虽不识字,但也知道信符中间乃是一个莫字。
他虽未见过真物,但也曾听张山在闲谈是提起过,此种玉符,镇北侯府共有三枚,皆是嫡长拿着的,想来此枚应是莫大公子的物件。
其实此物却是莫逸臣的,此次给了莫飞霞,是怕她有事要与侯府联系,给个信物也好证明身份,这上京以后,便要交与莫莲萱,再由莫莲萱交与莫侯爷之手。
赵能看的清楚明白,忙站起来恭敬地对着莫飞霞行了个礼,这才放开胸怀,将莫莲萱吩咐他做的事情一一道来,只见赵能这会舌头也不硬了,气也不短了,说话也顺溜了。
没一会,这莫飞霞和朵儿可就知道了,莫莲萱这怕是想自己个暗地里查一查,未来的夫君,是否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呢。
莫飞霞低着头略一思索,抬头对赵能吩咐道:“你回去禀告咱家大小姐,咱家的脂粉铺子还算能瞧,若是得了机会,她不妨来看上一看,有好些事情,也需主子来给个示下”
“至于廉王府世孙的事情,就由我来探问,我这两日看了账本,廉王府那些妾室的脂粉,都是在咱们铺子里买的,探听消息怕是要比你容易些。”
“再来,你将朵儿的事情禀于大小姐知道,看看大小姐的意思,什么时候,又用个什么样的法子,好让这丫头顺顺当当进了侯府,还能就在大小姐身边当差。”
她这里说的全是要紧事情,本还在心里盘算,要怎么跟小主子搭上线,今儿朵儿这小丫头,便将这引子带了来,倒是省了不少的事情。
莫飞霞自知以后怕是要跟着莫莲萱一辈子了,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做事,好在小主子面前留个好印象,以后这主仆间也好相处不是?
赵能这边不敢松懈,忙低头弯腰的一一应下了,临走,莫飞霞又让他把原话又默了一遍,听着无甚大错,这才放他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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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见祝妈妥善安顿
朵儿带着他原从后门出去,因知道他未吃晚食,还特意带着他去邻街的巷子里,吃了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并一个猪肉烧饼。
赵能吃了大叹好吃,吃完还喊老板又加了两个带走,特特嘱咐了要肥些的才好,打算带回去孝敬自个师父。
朵儿这倒没笑话他吃饱了不算,还要怀揣,暗地里倒觉得这位是个有孝心的人,早早的就去把帐结了,两碗牛肉面并三个猪肉烧饼,也才二十五个大钱,真真是便宜又实惠,怪道这家的生意这般的好。
朵儿怕赵能自己找不见路家去,又掏了三个铜板,给找了辆去侯府方向的牛车,嘱咐他道:“看到咱府里附近的地界,你就跟车把式说声,这种牛车,都是走个大致的地方,万不会将你送到府门口的,你可别贪便宜,坐过了地方。”
因着刚朵儿请赵能吃了顿热乎的,赵能心里舒坦得紧,这会虽心里觉得这个小女娃儿忒??拢?嫔匣故切ξ??幕鼗暗溃骸澳阒还芊判谋闶牵?乙换嵯雀?蛋咽剿狄簧??垡?サ牡胤剑?八?僮罱?牡胤酵3担?獠痪偷昧耍俊?p>朵儿心想也是,这车把式可是顶熟悉这京城的大街小巷了,提前支应一声,准错不了,两个人就此挥手告别。
赵能怀揣着热乎乎的肉烧饼,心里美滋滋的,一会想起朵儿嫩生生的笑颜,一回想起莫飞霞那若有还无的娇媚摸样,最后却不知怎地,竟想起了紫鸢温柔的笑着,递给自己那个蓝布的钱袋,还叮咛自己:“万事小心为上,见情形不对就跑,先保住自己才是正事。”
赵能嗤咪一笑,深觉还是自家的紫鸢姐姐好,不像朵儿这个小魔头,一会好一会坏的,让人难应对,更不想莫飞霞这个面软心狠的,看着是个大美人,但却不由的要腿肚子转筋,舌头发硬的,还是离远些好。
他这里在心里不停地,把几个相识的女子作比较,正在得意处,就听得车把式说道:“小哥,就从这里下车吧,你从这条街出去,往右手边去,就能看见镇北候府高挑的飞檐了。”
赵能忙下了车,双手作揖谢过了车把式,乐呵呵的回了侯府,他这里哈巴狗似得孝敬张山,只等着明一早,好见过主人,回禀正事要紧。
萱草阁内莫莲萱的面前,却正坐着一位,身着素白半旧长袄的年长妈妈,只见她头发花白,却梳得一丝不苟,简单的圆髻上插着一根木簪,脚上的布鞋怕是浆洗的太多,早已瞧不出原来的颜色。
可就这么寒酸的一身装扮,这位妈妈的面上却丝毫不见窘迫,双眼看着莫莲萱,舍不得移开一小会,只是时不时的用袖子擦下,忍不住滑下的泪珠儿。
莫莲萱看着三年多,便像老了十岁的祝妈妈,心中感慨至极,忙将自己的帕子,让紫菱递过去,嘴里劝道:“妈妈也不要再伤心了,仔细身子要紧,好歹现今我也会来了,以后怕也是要常住的。”
“你今日就和刘妈妈一起歇息一晚,明一早我喊人陪着你,一起去将家搬了过来便是,原先的那套小院,我今喊人去看了,主人家并不愿意卖,我便喊他在附近看看,有合适的咱们再买一套便是了。”
“明回来,便先让你姑爷一家子,住在后街的下人房,也就委屈个两三天,很快就能搬家了,妈妈你这次也是受了罪,好好的调养调养,等身子好了,想回来便回来,不想回来便和女儿姑爷一处住着,我自是要请全叔给安排个事情做的。”
祝妈妈闻言,这眼泪掉的更厉害,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只哽咽的言道:“老奴活着还能见到您,就知足了,都听大小姐的安排,只要大小姐您不嫌弃老奴的年纪大了,老奴还是要进来伺候您的,哪怕帮着您看个院子呢,也比外人强。”
莫莲萱看她虽已有老态,但精神尚好,明白这是心里吃力所致,好茶好饭的慢慢将养着,自然就好了,能多一个忠心的人,那就是好事,她还真就是要把院子交与祝妈妈管呢。
这往后事情越来越多,刘妈妈和胡妈妈都是要在外间行走的,院子里每个老妈妈坐镇,她自己个也不放心呢。
莫莲萱吩咐紫鸢:“紫鸢,你去拿二十两银子给祝妈妈,帮着她寻个好些的大夫,先将大人孩子的病都调理好了,再将咱们的旧衣寻上些,就是现做怕也要等,先拿几件穿着吧。”
祝妈妈站起来行了礼,这就随着紫鸢一起去了,外间自有刘妈妈招呼她,等后多时的胡妈妈也进来回话。
莫莲萱派去相看房子的,就是胡春山,现今怕是有消息了,果然,胡妈妈先是将桌上的茶,捧至莫莲萱的面前,笑着言道:“大小姐先喝口热茶,您和祝妈妈说了半天的话,也润润嗓子。”
莫莲萱笑着慢慢喝了几口,将茶碗轻轻放于桌上,胡妈妈这才说道:“我们那口子在绿柳巷跑了一天,刚才回来,说是有三处院子都合适,大小都差不多。”
“价钱有一处临街的略高些,要价三百五十两,但内里的家具却都齐全,不用添置什么就能搬进去住。另两处都开价三百两,但家具破旧,房屋也需要略修整下,大小姐您看看,咱这是买哪一处好?”
莫莲萱在心里暗自盘算了下,自己跟前现银倒多,不妨全买了,祝妈妈就住哪处临街的,另外两处着人修缮了,以后也好留着赏人。
她吩咐胡妈妈道:“咱三处一起买,让你家那口子再讲讲价钱,祝妈妈就住临街那院,剩下两处,修缮之后留着,以后总能用上的,我看就一并让他一起管着吧。”
胡妈妈听了心中暗喜,知道主子这是给自家寻的差事,定是要办的漂亮才是,这剩下的两处小院,指不定有一套,就是自己家的呢?
将这诸般杂事理完,莫莲萱才在紫鸢的服侍下就寝,想是累了,倒是一夜好眠。
隔日一早,天色未明,莫莲萱穿着一身素白色镶水蓝边的紧袖小袄,同色的及脚短裙,在紫鸢的陪伴下,来到了飞云小筑。
一进门就看见,张山正指点赵能蹲马步呢,估计这时辰也不短了,瞧瞧那赵能的两条小细腿,哆哆嗦嗦的直打着颤儿,怪可怜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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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 银蝶小因小见大
莫莲萱还不觉得怎样,身后的紫鸢却被赵能的可乐样逗得直乐呵,她并不敢在主子跟前笑的肆意,只是用帕子偷偷掩了面,暗地里偷笑罢了。
陈山一看大小姐进来了,扭头嘱咐了赵能几句,便过来陪着莫莲萱,先将莫家长拳,由头至尾的走了一遍,算是热了热身子,接着又将莫莲萱学了一半的梅花掌,接着往下教。
这门功夫是从南边的仙华派传出,仙华派众多女子,掌教就特特的创了好几门,适合女子研习的功法。
张山年轻时,曾和仙华派的一位女弟子相好过,两人情浓时皆不藏私,张山倒是把这几门功夫,学了个精通,此时正好传与莫莲萱,这可不是一饮一啄皆是缘么?
待的莫莲萱将今日新学的招式,练得有四五分熟了,张山便笑着赞道:“大小姐生来便是习武的,学什么招式都快,我这教的实在是省心啊,不像某些人,哼,实实的是个榆木疙瘩,手把手的都教不会他。”
这后面几句话,却是在生赵能的气了,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莫莲萱正拿着紫鸢递过来的帕子拭汗,闻言一笑,小声劝道:“赵能的年纪毕竟大了,骨骼筋络也都硬了,是不大好调教出来的,不过好在勤能补拙,我观他甚是听您的教导,这也算是个好处了。”
赵山想起昨日晚间,赵能兴冲冲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还热乎的肉烧饼,满眼期盼的伺候自己吃,心中也极是暖和,人无完人嘛,自己这个徒弟还是有长处的。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放缓了面色,沉声吩咐道:“这就起来吧,一会跟大小姐回完事,再围着前院的假山石林,老老实实的跑上十圈,才算罢了。”
说完,张山朝着莫莲萱举起双手做了个揖,转身便回房去了,片刻也不多留。
赵能这会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依着张山往日的吩咐,并不敢立时便歇下,而是踢着腿慢慢往莫莲萱这边溜过来。
他这边将昨晚的事情,分毫不差的跟主子细说了一遍,莫莲萱心里暗自觉得惊奇:“这飞霞和朵儿竟比自己还早到了几日,听赵能这话里的意思,已是在熟悉寻香苑的事物了,兄长与四叔,这次可真是帮了自己大忙。”
有这两个机灵女子协助,莫莲萱顿觉压力减去了不少,最少以后这外间的事情有人料理,自己的消息也灵便了许多。
她低着头想了想,心里不多时便有了主意,抬头吩咐赵能道:“后日便是十五,咱府里初一十五必去万佛寺添油上香的,你便如此这般.....”
赵能在一边听得连连点头,心里暗道主子好计谋,这对莫莲萱的敬畏,便不免又多了几分。
莫莲萱吩咐完了,便跟着紫鸢回转萱草阁,自去沐浴更衣,好收拾妥当了,去给祖母请安。
她刚刚回家不久,本来还有满腹的话儿要说与祖父知晓,可眼见祖父近日应是十分忙碌,连着两三日,都在外奔波应酬,未在家中用过一次饭食,只能暂且按捺下来,且等得一个好时机,再去拜见祖父也不迟。
毕竟此阴司事也是由来已久,人家在暗处已是不知暗藏了许久,自家便也不在这一两日上争长短了。
莫莲萱沐浴完进到闺房,却见莫莲汐已在紫容的巧手下,梳完了头,还别说,一样的双丫鬓,紫容梳出来的就是要比别人梳的漂亮紧抻。
紫容还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对小银蝶,蝶儿的眼睛是用两小粒黑曜石,镶嵌而成的,样式精致,且还随着莫莲汐的一举一动,不断地微微颤动,瞧着还真是十分有趣。
莫莲萱一边由紫容给自己通头,一边问道:“这对银蝶儿倒是有趣,你从哪里寻来的?”
紫容忙回道:“昨日在我娘那里坐了会,看见她的八仙桌上丢着好些样的银饰,我问过才知道,原就是老夫人吩咐,专门在天金祥给您二位小姐,定制的银钗银环银头面。”
“我瞧着这对小蝶儿好顽,又想着二小姐今个要来咱们这边梳头,便提前拿了过来,不过请大小姐放心,我是在我娘那里记了档,签字画押了的,断不会有首尾。”
莫莲萱有此一问,正是担心怕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经紫容这么一说,她便笑着言道:“倒不是我忒小心,只是咱们家大业大的,光是小姐们就足足七位,我这个做长姐的,总要以身作则才是,你们又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更是要小心些,莫被人再私底下嚼舌根才好。”
紫容听完此话,不由心中一凛,暗觉自己昨个却是托大了些,这对银蝶儿事小,自己原也是签字画押,正经拿来的。
可要是旁人不知道的,只会说,自己和娘亲私底下勾结,将公中的东西偷偷的狭带给了七小姐,这事情可大可小,完全在旁人怎么看,又起的什么心思了。
紫容想到这里,不由得大惭:“亏你还是老夫人钦点给大小姐的,主子觉得你还能当用,将心尖上的人托付了来,你倒好,第一日便犯了错,可见是太得意了些,竟不知天高地厚了。”
紫容越想越怕,干脆拿着玉梳,跪于地上,喃喃的言道:“紫容做事有失分寸,还请大小姐责罚,紫容以后做事,必将前思后想,再不敢这般张狂,擅自做主了。”
莫莲萱闻言嘴角轻轻翘起,她刚说的话,其实是稍稍有些夸大的,一对小小的银蝶儿,还不至于如此,可是这事情,都是引小入微,以小见大的。
此时若是不提点一二,怕是以后闯了大祸还不自知呢,这几个大丫鬟此时看来还都是堪用的,自己也想用,既如此,更要细心的调教,更加的谨慎才成,万万不能大意的。
她笑着拉起紫容,歪着头嘻笑着说:“哎呦呦,我可也没说什么呀,瞧瞧,都有金豆子了,紫菱,还不快去拿个盆来,好给你紫容姐姐把金豆子都接住了,别掉在了地上,怪可惜了得。”
她这么一打趣,旁边屏气凝神站着的几个丫鬟,这才都露出了笑模样,紫菱还真的去多宝格上拿了个玉碗,与紫容顽笑起来,刚还紧张的气氛,霎时便被她的几句顽笑话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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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小家气三婶托病
莫莲萱歪着头,淡笑着看几个丫鬟笑闹,心里不由的暗想:“三婶娘啊三婶娘,昨个您用了打扫内库与身子不爽利的因由,拖了一天时间,侄女儿到想看看,您今日又要用个什么由头呢?”
想到这些,莫莲萱轻启朱唇,笑言:“好啦,且歇歇吧,快叫紫容来帮我梳了头,我们好去见祖母呢。”
几人这么一闹,紫容的心里也痛快了许多,闻言忙松了紫菱,接着给莫莲萱将头梳好。
要说起来,这莫莲萱此时也好伺候的很,因她尚在热孝之中,穿衣打扮都按着规矩来,样样都是简单至极,要不是上面还有位老封君,不好太过素气,那是连发钗步摇都不肯簪的。
就这样,赤金红蓝宝石也俱不上身,今天也只是在半月鬓上,簪了一支素银雀尾淡黄玛瑙流苏,素白的色的交领襦裙上,系了一条浅黄的腰带,双耳戴了一对银镶珠的耳坠子,这也就算是齐全了。
莫莲萱又对着镜子好生的端详了一番,觉得无甚遗漏,这才在紫鸢的伺候下,系了件暗纹纯白织锦羽缎夹层披风,牵着系了象牙色白玉兰散花织锦夹层披风的妹妹,漫步往欣荣园走去。
一行人两个主子,七八个丫鬟婆子,一路上是笑语不断,走着倒也不显寂寞,再加上莫莲萱一路都低声跟妹妹说话,莫莲汐倒也不觉得无聊,更没有喊累不愿意走。
这俩小主子倒是安安静静的,可身后的丫鬟就不甚安稳了。
莫莲萱身边的几个丫鬟倒还罢了,最小的那个也十岁了,打闹的几乎已经没有,倒是莫莲汐身边的丫鬟,除了三个大丫鬟,并两个妈妈,俱是和她一边大的孩童,这一路上可不是叽叽喳喳的不停么?
莫莲汐本待要说上几句,也不要太闹腾了,没得白白招人厌,却被莫莲萱拦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在外面,妹妹还是不要发脾气的好,你是主子,没得和奴才们在外面翻脸的,那也忒没有个尊卑了。”
“徒的惹人家笑话,要我说,她们几个本就是你的玩伴,以后就留在院子里,每日里闲暇,陪你玩耍也就紧够了,我再请二婶娘给你找两个妥当人,须得年龄大些稳妥些,跟在你身边伺候才成。”
莫莲汐听了姐姐的话,这才嘟着嘴罢了,只嘟囔道:“大姐姐房里的姐姐们,都是极好的,怎么我就不成了,怪没意思的。”
莫莲萱知道她这个小人精,是面上过不去,遂笑着安抚她道:“你才几岁,我又是几岁了?等你到了我这般的年纪,行事必是比我还要稳妥好些的。”
莫莲汐一听她姐姐说的这番话,心里一想也是,两人这不差着四五岁呢么?
这么一想,小孩子家的又开心起来了,挽着莫莲萱的胳膊说个不停,看情形,和后面那几个小丫头,也差不了个什么。
不一时进了欣荣园的正屋,姐妹俩在丫鬟的伺候下解了披风,绕过穿堂,进了内室,俩人是站在屋中央先给莫老夫人行了礼,接着这莫莲汐,就跑进莫老夫人的身边,窝在祖母的怀里直撒娇。
她本就是侯府最小的一位小姐,又是个惹人怜爱的,莫老夫人自是多疼她了些,这暗地里还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
莫莲萱看着妹妹在祖母跟前受宠,心中喜欢,转身跟刚与她请安见礼的几位妹妹说话去了。
这回来了几日,也算是朝夕相处,她的出手又不小气,除了自家哪位二小姐,别的两位庶小姐,都很是喜欢她,颇喜欢在她身边奉承她。
她们三人站在一起说的开心,倒显得二小姐忒不合群,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想过来说话吧,心里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不过去吧,就她一个人呆站着,也忒无趣了些。
好在也没用她纠结太久,就听得外面的丫鬟扬声通禀:”二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三小姐和四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
随着这三位进来,刚刚略显尴尬的局面一扫而空,气氛很快就热烈起来。
莫莲怡跟祖母见过礼后,马上就拉着莫莲萱走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娘亲早晨说了,要是三婶娘今还是不爽利,她就带着姐姐去内库,帮着你们选摆件呢,我特特的在娘亲跟前撒了好一阵的娇,这才使得她答应,带着我一起去,好姐姐,咱们又可以一处顽了。”
莫莲萱闻言一怔,她心里虽已是有了对策,可真没想到二婶娘会不惧得罪三婶娘,来替自己出头,这可也与前世,相差的太多了吧?
可不管怎么说,有莫二夫人这个长辈肯出头,总比莫莲萱耍些小心眼强的多,她是感激的看了眼莫二夫人,低头开始询问莫莲怡:“你们今走了多远?可累着了?你背上衣服可还干爽?要不要去换?”
莫莲怡笑着低声跟莫莲萱轻语,姐妹俩相处的甚是和谐,倒把莫莲娇丢在一边。
弄得这位娇小姐心里好不生气,心里暗想:“娘亲也真真是,自以为靠着装病就能躲过去了么?我看未必,其实不过几样古董摆件罢了,至于如此计较吗?”
“东西还不是在咱们侯府,又没跑去旁人家,她此时拿了去,来日未必就不能还回来,倒叫大姐姐心里不痛快,连带着对我也疏远了好些,这也忒不值当了些。”
莫莲娇一双美目瞅着对面,头挨着头,窃窃私语的大姐姐和三姐姐,手里的帕子都要被她揉烂了,心里对自家娘亲的小家子气,更是觉得看不上眼了。
待到众人和乐融融的用过了早食,回到正屋饮茶消食的时候,莫二夫人开口问道:“娇姐儿,你娘亲的病可好了些?”
莫莲娇闻言心里忐忑,映着头皮站起来,也不敢去看二婶娘,低着头说道:“嗯,是前儿再望月阁理事着了风寒,如今正喝了药发汗呢,大夫说,怕是得几天呢。”
莫二夫人闻言心里暗乐,她要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不来更好,省的跟在身边多事。
她转而面带悲色的对老夫人言道:“说来儿媳妇真心觉得惭愧,以前身子好的时候,有大嫂在前面挡着,儿媳躲在后面享福,后来大嫂去了西北,我这身子又不争气,带累的三弟妹整日操劳不已,瞧瞧,这都累病了,到让我这个做嫂嫂的,心中好生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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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交钥匙白氏闹气
其实莫老夫人心里,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御史家出身的二儿媳妇,知书达理,又孝顺,就是心眼小了那么一点。
这平白失了个儿子,还是最小的那个,搁谁谁都会伤心,可那又能怎样?
逝者已逝,自己不也失去了最出色的大儿子?承载着自己最大希望的嫡长子!
曾经自己也是悲痛欲绝,恨不能跟着儿子一起去了,不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孤单寂寞,没有人亲人陪伴,可最终还不是为了剩下的儿子,孙子,孙女们撑了下来?
女人哪,这就得韧性足,你轻轻一折便断了,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一口气把我老婆子噎死了,好么,让你老公公再抬个续弦回来,那才有你们的好日子过呢!”莫老夫人在心里暗叹了几句。
但此时她见二儿媳妇说了这么几句软和话,心里也很是受用,开口劝道:“你呀,且把心放宽些,就什么都好了,你还年轻呢,把身子调理好了,再怀上一个,不管是哥儿,姐儿的,也是给孩子们添个伴不是?不要一味的钻牛角尖,以后后悔没地哭去。”
莫二夫人顺着阿姑的话言道:“可不是阿姑您说的道理么?可叹我以前竟是不明白,前看见侄女们回来,我这心里才回味出了些滋味,以后儿媳妇必当谨遵阿姑您的教诲,您只管放心便是。”
婆媳两人这话说的投机,在莫二夫人的刻意引导下,不知怎么的,就从调理身体,说到了要多活动,再从这个多活动,就说到了替莫莲萱姐妹俩的屋里,挑选摆件的事情上去了么!
莫老夫人提起这事不免心里不快,暗自埋怨道:“这个三儿媳妇儿平时身体好得很,甚少有个病痛,怎么我这两孙女儿一回来,你就病了?这闺阁贵女的房中,若是少了贵重的摆件,看着也忒不像,汐姐儿还小,倒也罢了,可萱姐儿都是十二了,减慢不得,你怎么就分不出来个轻重缓急呢?”
莫二夫人看出婆母的神色不虞,马上便主动请缨道:“阿姑,儿媳妇这几日的身子倒还爽利,我倒是很喜欢看咱家那些金贵物件,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子,就爱好这个,我是打小跟着他没少学。要不,这会我陪着侄女儿们去选?好歹我也懂些,还能帮着她们俩拿出个主意不是?”
莫老夫人闻言一拍手:“对啊,说到古董这东西,谁不知道王御史的一双火眼金睛啊,你公公书房里的那些子东西,可不是亲家帮着陶制的么?”
“就这么办,白芍,你去你家三夫人那里,讨了内库的钥匙和记档的账本子来,让你家二夫人和小姐们,趁着天色尚早,这就过去挑选吧,你讨得东西也不必回来,直接送去松涛苑便是。”
白芍笑着应下了,她是莫老夫人身边最可心的人儿,她去要,莫三夫人是不敢推辞的,好在莫莲娇知机的快,暗地里让自己的小丫鬟抄近路,回去禀告三夫人。
这莫三夫人才有时间,在白芍到前,装扮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额头上也束了抹额,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做戏。
白芍进的门来,闻着屋里清清爽爽,连个药气都没有,再一看三夫人虽是闭着眼哼哼,肤色却是白嫩透红,一点病气都无。
那还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
心里未免有些看不上,这位破败侯府出来小姐。
她不免想到:“整天就晓得拿咱家的银钱,贴补你那一大家子娘家人,老夫人心善,又念着旧情,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算了,可您这倒好,变本加厉了,咱家的正经小姐,要个玩意,您到舍不得了,这还是要的咱家公中的东西呢,又不是要你们三房的,至于么?”
她心里这样想,但面上还是笑吟吟的,先请了安,再将老夫人的话清清白白的转述了一遍,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半点处错处来。
莫三夫人此时的心里跟猫挠似得难受,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莫二夫人的眼睛毒着呢,她要是进了内库,那些个顶尖的好东西,可就留不住了。
她这脸色是变幻不定,半天不吭声,白芍暗笑着三夫人也太不识趣了,刚想要再催问几句,就听得环佩作响,香风阵阵。
来人声音清脆犹如黄莺,能生生的说道:“张妈妈,还不快去把钥匙和账本子拿来,随着白芍姐姐一同去松涛苑,二婶娘可还在那里等着呢,二婶娘的身子一向不大好,万一被风吹坏了,谁担当得起?”
躺在床上做戏的莫三夫人,听得女儿这暗含怒火的一通子话,知道是大局已定,翻不出个什么花样了,便怏怏的挥了挥手,示意一边伺候着的张妈妈,照莫莲娇的话去做便是。
她这手方一放下去,便听得张妈妈拿钥匙,叮当作响的声气,不由得脸色便是一变,正想要发火,心里又突然想起白芍还在身边站着,怕被看出端倪来,干脆一扭身,对着墙壁哼哼去了。
倒看的白芍好一阵子乐,心里暗暗打趣自家的三夫人:“三夫人啊三夫人,您这会这灰败的脸色,扭曲的表情才像是病人嘛,刚刚那白里透红的摸样,可真真的忒不像了。”
她这里看着张妈妈把需用的东西,都用一个缠枝菊的银盘托着,低头顺目的站在身侧,向自家夫人小姐回禀:“禀三夫人,四小姐,奴婢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二位示下。”
莫三夫人只觉的肠子都搅在了一起,痛不可挡,哪里还有力气装贤惠?
只随意的挥了挥手,倒是莫莲娇细声嘱咐道:“你一会可要好好地伺候着二婶娘,并大姐姐她们,倘要是有一点的不经心,可仔细你的皮。”
张妈妈闻言心知肚明,这是喊她在一边盯着,不用急着回来。
莫三夫人这会正在气头上,她还正不想回来做出气的呢,忙笑着应了,随在白芍身后,两人往松涛苑赶去。
莫三夫人待得白芍与张妈妈出了房门,满腹的火气便要忍耐不住的爆发出来,谁知道才刚扭过身子坐起来,这大张的嘴便被床边坐着的莫莲娇一把捂住,手上拿着要摔了出气的茶盅也被女儿,一把夺下。
她本待要挣开再闹,但却被女儿冰冷狠戾的眼神吓到,一时竟软了身子,不敢再撒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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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为日后莲娇劝母
莫莲娇估么着白芍已经走远了,这才换上往日的温存笑容,松开了手。
转身坐在床边,温柔的帮自家娘亲顺着气,软语劝道:“娘亲莫要生气,这物件虽是给了她们,可终究还是在咱们府中,等祖母这热乎劲过了,您这个掌家夫人,想要背地里取回来,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何苦在风头上跟祖母较劲?您也知道,祖母近年虽不大理事,任由娘亲您折腾,就算对您接济娘家的事情,也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您可就知足吧。”
“要女儿说,那舅舅家便是一群白眼狼,白吃咱家的也未必能记起您的好来,不如把银钱捏在自己手中,女儿和那云三小姐倒能说得上话,娘亲不如跟着她做些生意,总好比将钱白白扔在水中。”
莫三夫人这会才算是会过来神,看着眼前小意温存女儿,她不由得暗暗想到:“刚莫是我看花了眼?我家娇姐儿一向温柔端庄,怎会是个狠戾阴毒之人?不会的,一定是我看错了,对!就是我太过生气,看晃眼了!”
莫三夫人给自己寻到了借口,心里那股子燥热被刚那一惊吓,也算是熄火了,坐在床上不再闹腾了。
她心中暗自一想女儿说的法子,倒觉得也不错:“这拿钱去赚钱,赚回来的钱,还不是在我的手中,到时候我背着娇姐儿给她舅舅家,她又能知道个什么?”
想到这里,莫三夫人仿佛看到自己全身金光闪闪,三个弟媳妇围着自己可劲的巴结......
莫三夫人忙追问道:“乖女儿,那你去问问那位女财神呗?看看这做生意需要好多本金?”
莫莲娇本也就是这么一说,为的是分自家娘亲的神,不要再吵闹丢人了,要是传入祖母耳中,更是要惹这位厌弃了,现在祖母的心里眼里,只有大姐姐和七妹妹,自己家还是暂避锋芒,怕是还能落个敬长爱幼的贤名。
若是任着莫三夫人这样不管不顾的闹起来,反倒要拖累了自己的名声,让祖母对自己也不喜呢,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说她和那云三小姐,也只是一面之缘,还是去年随着莫莲怡的外祖母,一起去沈尚书府中的花会,在花会上远远的见了那么一面。
当时京里的贵女云集,人家云三小姐和三公主,清华郡主是形影不离,身边巴结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她也只是被人家贵重的首饰钗环晃花了眼,根本就没能搭得上话。
再后来,大伯出了事,自家又要守孝,不能随处赴宴,也再就没见过了。
可她向来面上一套,肚里一套的习惯了,一听她娘亲的问话,随意的说道:“好啊,等出了孝期,咱们再去赴宴,只要遇到了云三小姐,女儿肯定要帮您问的。”
至于这下次赴宴,那可就远着呢,最快也要在明年春天了,莫莲娇不由得在心里庆幸:“还好祖父不喜欢跟人应酬,连带的祖母也甚少出去,近来又要为大伯守孝,搞得我娘也出不去了,要不然若是在谁家碰上了,自己连话都跟人家说不上,那可不是就瞒不住了?”
她虽是脑子里机灵想法多,可毕竟也才十岁的孩子,哪能想到,以前不去应酬是因为莫家本就稳若磐石,再不需要出什么风头。
而现下的情势又是一变,怕是侯府的风向也要跟着变了。一味的低调,未必就是最好的守家之法啊,这莫老夫人未必就会一直稳守家中呢。
且说白芍带着张妈妈,两人面上说笑如常的来到了松涛苑,莫二夫人带着几个小的,也是卡着时间刚刚到,娘几个并未坐轿,一路走了来,怡姐儿和汐姐儿,一路上摘花斗草的,好不开心。
莫莲萱毕竟是年长,且又是活了两世,又做了十多年的鬼,再贪玩的性子,也早被磨灭的没有了,这着实是跳脱不起来。
她挽着莫二夫人,看着前面笑闹的一双妹子,心里是感概的很,眼前的一切都这样的美好,莫莲萱实在不能看着这一切再自己的身边,一一破灭。
她的心里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把一切都告知于祖父,祖父如是心中有了警觉,想必自己家的保障,也要凭地多上几分才是。
可看着眼下的光景,要见祖父还并不便宜,莫莲萱想着:“如从万佛寺回来,还不能顺顺当当的见到祖父,便只有去寻全叔帮忙了,不管怎样,也是不能再拖得了。”
看着身边的大侄女,神色恍惚,似笑似恼的。
莫二夫人自然是以为侄女儿心里不痛快,为着那桩不得不要的婚事。她是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我的菩萨呀,您怎么也不看看,我这侄女儿青春年少,貌美贤淑,您怎么就能忍心,让她的大好年华,蹉跎在一个药罐子身上呢?”
莫二夫人不由得暗恨:“原本那廉王府的嫡长孙,也是个钟敏俊秀的小人儿啊,怎么就在九岁上头得了那么个痨病,这可好,要死不死,要活不活的,平白拖累我家萱姐儿不是?”
莫二夫人眼睛一转,笑着言道:“萱姐儿,二婶娘一会给你好好挑几件宝贝,保管你喜欢的很,你先跟婶娘说说,是喜欢金的呀?还是玉的?是喜欢古董啊?还是新鲜玩意?一会婶娘也好帮你拿主意。”
莫莲萱闻言一怔,想了想答道:“二婶娘您可是位大行家,我今儿可全靠着您了,您只管给侄女儿选哪意蕴皆佳,回味悠远的好东西便是,至于这材质,倒是不拘泥的。”
莫二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点头应了。
一行人在松涛苑还没打量完,就看见白芍带着一个衣着精致,二十出头的年轻妈妈过来。
只见这位妈妈真真是好会打扮,头上挽着如意髻,簪着赤金如意万字不断纹的金钗,钗头镶着的那颗珠子,足有小拇指肚那么大,珠光粼粼,一看就是上等好货。
耳上戴着一对红玛瑙的金耳坠子,端着托盘的腕子上,竟带着三四个赤金钏子,身穿一件粉紫色绣折枝堆花襦裙。
低着的脸儿,肤白如玉,眉目婉约,端的是个妙人儿。
莫莲萱心中好笑,这位可不是个一般人儿,面上是三房管家的内人,其实,却是自家三叔的姘头。
她又是个惯会来事的,把三婶娘和四妹妹巴结的极好,竟就这么混过着,也没被善妒的三婶娘打杀了去。
到后来三叔父得了势,侯府的老人都知道,想要在新侯爷跟前得脸,找这位张妈妈还要比正经的夫人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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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见妙人心生巧计
莫莲萱此时初初归家,也不想和这位张妈妈闹开来,这样的人儿,自有她的妙处,要不然,只凭着她今儿这穿金戴银的狐媚样子,莫莲萱就能问她一个违制的罪名,使人就地打死。
可若是她果真这样做了,就算从规矩上无人能挑出什么错来,可私下里,总会有人觉得莫莲萱心狠手辣,再要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的,莫莲萱几乎可以肯定,要不了两日,自己苛待下人,打死人命的坏名声,就会传得满京城皆知了。
现如今,莫莲萱既已猜到了,又怎会如了某人的心意?让人家暗地里得意呢?莫莲萱看着张妈妈,在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白芍和张妈妈给夫人小姐们见了礼,递上手里拿的账本钥匙,白芍自去老夫人那里复命,这回到莫老夫人身边,她自然少不了隐晦的说出,莫三夫人不但没病,身体还康健的很呢。
倒不是说白芍喜欢背地里说人是非,只她本就是莫老夫人的眼睛,既是派了她去,自然就是让她看得仔细,回来也好说的明白。
这边张妈妈先去开了内库的大门,接着又站在门外,殷勤的让主子们先进门,自己在乖顺的尾随在后,低眉顺目的好不乖巧。
侯府的内库,比起西北将军府的,大了三倍不止,这松涛苑,已经扩建了好几次了,现在她们来的,是专放各式摆件,小插屏的库房,足足五间房子,里面的高架都能有上百架。
奇珍异宝比比皆是,没得晃得人眼花,可都是侯府几十年来的人情往来,皇家赏赐,这才积攒下了这些玩意儿。
莫二夫人一马当先,在珍宝架里仔细的观看,莫莲怡和莫莲汐紧紧跟着她,两人的手牵在一起,小心翼翼,再不敢跑跑跳跳的了,唯恐一个不小心,打破了哪一样,都是要挨训的。
莫莲萱故意留在后面,渐渐的和张妈妈走的近了,她突然信口问道:“张妈妈,你这一身打扮倒是好看,不知道是你自己搭配的?还是旁人帮你参详的?”
张妈妈这两日没少的好东西,而且还都是四小姐赏赐的,这可是极大的脸面,心里正在得意处。
她本是憋在肚子里憋得难受,但也不好在人前炫耀的狠了,这会见大小姐询问,自然是笑着回话道:“启禀大小姐,奴婢哪有这样好的眼光?奴婢身上这件新襦裙是咱家四小姐,前儿早上赐的。”
“说是她穿着大了些,让奴婢试试,这穿了可不是正好么?咱家小姐就白饶了给我,还顺便赏给奴婢这只金簪,说是配着怪好看的,让我就这么穿着,她是没法子穿,让我穿着她看了,心里也欢喜。”
“奴婢不敢违背主子的话,只能是僭越了,倒叫大小姐见笑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很是卑微,像是没有法子,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只能穿着。
但是她那说话的口气,还有眼角不时露出的高兴之色,无一不透漏着,她是多么的得意,多么的受用!
莫莲萱虽是猜出了几分,但听得张妈妈亲口说出,还是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莫莲娇啊莫莲娇,没想到啊,原来你十岁就开始一肚子坏水了,上辈子就用的这招,只可惜本小姐当时只顾着贪玩,自己都穿红挂绿的,那还知道奴才们穿的不合规矩?”
“这倒好,这番你还是用的这个主意,想激我的替你除了这个三房的丢人玩意儿?你和你娘的眼中钉?哼哼,你做梦,姐姐我这次不妨送你份大礼,让你们三房,好好地窝里斗去吧。”
一念及此,莫莲萱的神色变得十分惊讶,偷摸的把张妈妈带到外间没人处,这才正色问道:“你说的怕是推诿之词把?你难道不知道,侯府正在丧期,我父亲还未过周年,就连主子们都是素服银饰,脂粉都未曾上脸,我看是你自个耐不住,偷偷穿戴了起来,反来诬陷我四妹妹?”
张妈妈闻言大惊,双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小脸煞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流着泪磕头,好好一个人,抖得不成样子了,摸样极是可怜。
她心里暗自懊恼自己被人几句好话,哄得上了头,一味的轻狂自能起来,自以为是得了四小姐的青眼,以后再三房更是有地位,没曾想却忽视了家中的大事,自家大爷的孝期!
“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现如今正撞在大小姐手中,这位的脾气谁不晓得,虽说此番回来温和了许多,可谁能知道她是不是装样子?三老爷此刻也不在家,苍天啊!谁来救救我这个可怜人?”张妈妈越想越觉得无望,眼泪更是成串的往下滴。
莫莲萱也不着急,由着她惊慌失措了一阵子,这才叹着气问道:“张妈妈,您也是咱们府里的老人儿了,你自己说说,在主子丧期里,穿金戴银的做些不合规矩之事,罪当如何?”
张妈妈闻言身子更加绵软,人就干脆趴地上了,半晌不见动静,莫莲萱对着远处的紫容招了招手,紫容一直都在观望着这边的动静,此时一见莫莲萱招手唤她,忙对门口的布儿叮嘱了句什么,紧跟着就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莫莲萱也不说说话,只对着地上那人肉团儿指了指,紫容马上伏低身子去推搡那张妈妈,谁知道她这还未用力呢,那张妈妈便随手躺在地上去了,却原来是吓得厥过去了。
主仆两人相视一看,不由得掩嘴儿一笑,暗道这张妈妈看着倒是气势十足,像那开了屏的孔雀的,打扮的也娇艳,为人也自傲的很,怎知却是这般的没出息!两句话就问晕了。
恰好布儿按着紫容的吩咐,在松涛苑的厢房中,搬了一把雕着美人蕉的靠背圈椅,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紫容一看那椅子竟像是比布儿还要粗许多,看得人替她揪心不已,忙上前几步接住了,嘴里埋怨道:“这傻孩子,你也不看看你的身量,我不是喊你搬个圆凳,让咱小姐略歇个腿就成了,你搬个这样大的来,要是摔着了,岂不是我的罪过了?”
布儿抬手擦了擦汗,笑着说:“我怕圆凳没有靠头,咱家大小姐坐得不舒服,就搬了这个有软垫的椅子来,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沉,好姐姐,下次我再不敢乱作主张了,你就饶了我这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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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精算计人心可变
布儿说着求饶的话儿,还牵着紫容的手好一通摇晃,因着胡妈妈回来后,事情多,没空教她梳头,所以她现在已是拜在紫容手底下做徒弟了。
平时里对紫容好的没话说,这小心眼里第一装的的自家的大小姐,第二,就是这位新师傅了,什么事情都是将这俩人,放在最前面。
紫容也很喜欢这个有眼色,又很勤快的新徒弟,笑着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莫莲萱咳嗽了声,转身又看,却原来是那张妈妈悠悠的醒转过来了。
两人忙止了声,远远的去了,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遥遥的看着这边。
张妈妈今日的确是被吓的不轻,这是因为她娘家的兄弟,曾经不小心犯了家规,全管家二话没说,照着章条先给了五板子,打了个皮开肉绽的,这才问话。
她当时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做了半个月的噩梦,现今自己犯的这事,可不是小事,绝不是五板子就能了事的。
且她向来娇贵,虽说是个奴仆,但每日里除了奉承夫人,小姐,偶尔的伺候老爷,旁的事情都有别人做,她不过是发个话,指挥下罢了,这回了家还有小丫头伺候,那可真是一板子都承受不了的娇贵人儿呢。
想到这些,张妈妈不由得想到:“按大小姐这话里的意思,却是要我自己担下罪名?可明明就是我家四小姐,让我穿的......我的苍天!莫不是我家小姐故意害我?还是夫人的意思?”
张妈妈不是个笨人,相反,她聪明得紧,要不然也不能在多年以后,年纪不小的,还在侯府混的风光依旧,稳稳的在莫三老爷身边伺候,荣宠不断。
她此刻是心如乱麻,心蹦的都快跳出来了,那是暗地里咬牙恨到:“夫人,小姐,我平时里是百般心思的奉承你们,从未有过什么歪主意,咱就是伺候了老爷,可也从未想过要个名分啊,只不过是为了日子好过些,我男人能有个省心体面的差事,我们的一双儿女能吃的好些,穿得暖些。”
“我们全家对三房都是中心耿耿啊,您为什么要使这样的阴招?陷害于我?这是大小姐经历了大难,心性大改,这要是搁在几年前,怕是先打死了再说话呢。”
想到这里,张妈妈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个莫莲萱,莫大小姐,忙提起精神,跪直了身子,泣声说道:“大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该死,请大小姐......请大小姐饶命啊!”
莫莲萱嘴角微微翘起,问道:“怎么,这会不攀诬我家四妹妹了?”
张妈妈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是未语泪先流,最后只喃喃的说道:“奴婢不敢,奴婢认命便罢了,只盼大小姐只打死我出气便好,不要牵连我的家人,求大小姐开恩。”
说完便是不停地磕头,莫莲萱前世对此人也是一知半解,这会心里倒觉得此女,也不是那起子眼皮子浅的,要不然怎么会在后面,连莫三夫人都压制住了?
她淡淡的说了句:“行啦,别磕了,一张好好地脸儿,别给磕破了相,可惜了了的,今儿的事,要搁在往日,早先把你打死了,再把你一家子都发卖出去,才好解了我心头之气。”
“但现如今,我早在来时,便跟娘亲和佛祖立下誓言,再不跟以前一个样儿了,且我观你,刚也不像是说谎,大约也是有什么隐情在里面,我便饶过你一次,也算是为家父积福了,希望你谨记这次的教训,再有下次,两罪并罚,你怕是吃不消的吧?”
张妈妈闻言一怔,连哭都忘记了,半响才傻呆呆的问道:“大小姐,这是饶过奴婢了?不追究奴婢的过错了?”
莫莲萱看着她手里攥着的帕子,上面绣的一束桃花,极是活灵活现,十分的好看,眼睛一转,淡笑着说道:“自是不能白白的饶过了你。”
看着张妈妈的脸色又阵阵的发白,身子发软,她这才接着说道:“我瞧着你绣的帕子怪好看的,是你自己个的手艺么?”
张妈妈回过神来,忙点头应道:“正是奴婢的手艺,绣活粗浅,让大小姐见笑了。”
莫莲萱笑着说道:“我见你绣的花色倒与旁人不甚相同,不甚死板,很是灵动,倒是有些意思,我过年便可以略穿些有花色的衣裳了,这样吧,我便罚你在我的裙子上,绣一丛粉桃花吧,你可愿意?”
张妈妈一听惩罚竟是这样,顿时喜出望外,那有个不应声的,那是没口子的答应保证,定要绣的份外精心才是。
莫莲萱伸手示意她站起来,自己也站起身子,这张妈妈不愧是常年看人眼色的,自己还没站稳,先忙着搀扶莫莲萱。
莫莲萱满意的一笑,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轻声叮嘱道:“你这会快家去换身衣裳再来伺候着,那裙子,你也寻个晚间,背着些人,来我房里管紫鸢那丫头要便是了,绣好了再悄没声的送来,你毕竟是三房的人,我倒不好任意的使唤呢,也不必张扬的人人都知道。”
张妈妈心里正在烦恼,要怎样去取了裙子回来,就算莫三夫人和四小姐对她再无情,她明面上也不敢和人家唱对台戏,她心里可太明白,三房对待大房是存着什么心了。
此时一听莫莲萱如此吩咐行事,这样的体恤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了感激,泪汪汪的轻声说道:“奴婢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奴婢知道好歹,大小姐此番的不杀之恩,奴婢记在心间,绝不会忘记,大小姐只管安心。”
最后她心里千回百转,终是觉得大小姐与七小姐可怜,不忍心这样的人儿被算计了去,临走前咬着牙叮嘱了句:“大小姐还是要小心我们三房才是。”
她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要是不注意,压根听不见,说完便心慌意乱的转身,连礼都忘记行,跌跌撞撞的往家里去了。
莫莲萱看着张妈妈踉踉跄跄的背影,笑的极是温柔。
心里暗暗想道:“这些年可都是我三婶娘掌家,怕是满院子都少不了她的眼线,只要你不会穿墙术,想必总是要被人发觉得,至于这条精心绣好的裙子,什么时候穿,本小姐还得好好的想想~~~这样的好东西,怎么样也不能委屈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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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见香炉疑心人寻香
莫莲萱目送张妈妈离去,这才面上带着微笑,稳步慢摇的进了内库,她在外面的时间可也不算短了,里面的莫二夫人也一直未曾遣人来寻,显然是有意给莫莲萱留的空闲时间。
莫莲萱看着笑意盈盈,手举一个羊脂白玉缕空万字福纹的香炉,兴致勃勃的对着身边的女儿和七侄女,说着什么的莫二夫人。
心里暗道:“上辈子竟是庸庸碌碌,稀里糊涂的便走过了短短的一生,竟没发觉身边的人儿,一个二个的都是人精,就连这位病怏怏的二婶娘,如今一看,也是个深藏不漏的,呵呵,看来今生的惊喜,必是不断啊。”
莫二夫人这会也瞧见莫莲萱进来了,忙对着她招了招手,待她走了过去,才笑着言道:“萱姐儿,快来看看这个‘香临万福到’的玉香炉,你可还喜欢?”
莫莲萱看着这个的确精巧万分的白玉香炉,再瞧了瞧周围的丫鬟,莫二夫人便知道这大侄女儿怕是有话要说,忙正色言道:“你们几个伺候二位小姐,去东屋先看着,我和大小姐马上就来。”
说完就把手中的白玉香炉,小心翼翼的放在架上,眼神中甚是眷恋不舍,可见是十分的和她心意。
莫莲萱心中暗自偷笑:“二婶娘,明明是您自己个喜欢好不好?却又让我选了去。”笑罢,心里却又有了旁的主意。
莫二夫人看着人都走远了,悄声问道:“你又有什么事情要说?”
莫莲萱小声言道:“我看这自己住的屋里,还是不要熏香的好,平日里放些水果,或是当季的鲜花,倒也清香的很,二婶娘不妨试试。”
她做鬼的时候,在京城里面到出的游走,这后院里面的糟心事儿,见的也忒多了,但凡要有人起黑心,不是在饮食,汤药里,便是在熏香,香囊里,更甚至,还有人能把心思动到脂粉里去呢。
这些玩意,使得她是心有余悸,自她醒来至今,这些玩意那是沾都不沾的,所幸也是借了自家父亲大人的名头,倒也没人起过疑心。
其实她也是见的阴私事情多了,有点自己吓自己,觉着看什么都能看出点什么不同来,但自古小心无大错,倒也不能说她做的不对,只能说是有些矫枉过正了。
莫二夫人的娘家,那是世代的书香门第,祖上也一直是官宦人家,一向很得圣上的恩宠,连带着世家贵族也要另眼相待。
这从小便有正经的嬷嬷教导,后宅的那些事情也是什么都知道的,但她嫁入莫家日久,也未曾生过什么事端,后宅倒也安宁,渐渐的倒把那些事情都排之脑后,后来有了丧子之痛,那更是仅余的一丝警惕之心都去了,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些年。
此时一听莫莲萱的几句话,颇有些意有所指的味道,心里不由的是暗自惊讶,她房里历来爱熏香,四季都不断,以往不想还倒罢了,这会一旦心往哪边想去了,莫二夫人的神色可都有些发白了。
她忙唤道:“兰音,你过来。”
待兰音过来了,她附耳细细嘱咐了几句,兰音的脸色显然不对,听完便急急的跑了出去,临出门竟被门槛绊了一下,可见是有多心慌了。
莫莲萱倒没想到,二婶娘竟是雷厉风行,说了便要去查个究竟的性子,不免喃喃的说道:“二婶娘,我只是说我不愿意用熏香,觉得放些水果更清香些,也没旁的意思。”
莫二夫人听完便摇了摇手,拉着她边走边说:“不关你的事情,是我自己这些年太过倦怠了,这会听你提起,自个又觉得忒不踏实,咱先选咱们的,让兰青去办便是了,你不用在意。”
就在她们慢寻细看的时候,张妈妈又悄没声息的,乖乖站在主子们的身后伺候着了,莫莲萱看她已是净了脸,换了素服,发髻也梳了个及普通的圆髻,随意的簪了根银簪。
脸上的神色如常,就跟早间刚来时一样,恭谨中杂着几分自得,旁人倒是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莫莲萱在心里微微点头,暗赞此女是个人物,怕是三房以后有的热闹瞧了,心情更是好了几分。
娘几个到了日正时分,也才只选了四五件出来,眼见天色已是不早,莫二夫人干脆让人把午食摆在了松涛苑中,也免得跑来跑去的累人,待吃过午食再挑选也方便。
四个人按份例领来的吃食,倒也丰盛的摆了一桌,因着都是心性相投,志趣相合的几个人,这顿饭是吃的格外香甜。
莫莲萱本待让婶娘和妹妹们歇个晌的,可莫二夫人却拒了,她言道:“我们在这里也歇不好,不如一径选完了,回自家歇息才是正经。”
莫莲萱觉得也是,就算这里有厢房,也已是打扫干净了,可毕竟久无人住,是不便宜。
于是,娘几个复又进了库房之中,因着早上便已大略的过了目,心中已有取舍,下午便只是记册,取东西,倒很是快捷,两个时辰便都办妥了。
累了半天,娘几个也俱是累了,莫二夫人便唤了软轿,往欣荣园老夫人那里复命去了。
莫老夫人拿着单子,细细的看了遍,末给你们选中的可都是极好的物件,你们看,这对斗彩瓷团枝梅花花纹画筒,我记得还是咱们家搬进侯府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御赐的,颜色正样子也漂亮的紧。”
“还有这釉里红的玉壶春瓶,是安远长公主在大婚时,给咱们家的回礼,那颜色鲜亮的,让人看了便心生喜欢,唉,想来她这一去便是十六年了,早年里还常有书信往来,如今却是几年都不见一封信了,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莫老夫人感慨了一会年轻时的往事,又想念了一会旧日的闺阁好友,突又望着单子笑道:“哎,这个东西我记得,羊脂白玉缕空万字福纹的香炉,这东西还有个极喜庆的名字呢,叫什么‘香临万福到’。”
“这个白玉香炉很是漂亮,雕的又极是细致,那最细的地方,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可真是件难得的宝贝,可当初你老子正费事,整天间的在我这多宝格上爬上钻下的,我怕被他摔碎了,可惜了得,干脆收进库房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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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公平计收回内库
莫老夫人说道这里,突地哽住了声气,竟是伤心的说不下去,良久才用帕子斩了沾眼角,剩下的东西也没心思再看了。
只轻声道:“老二家的,你只说说,我听听便是了。”
莫二夫人本想站起身子回话,却被老夫人打了手势,让她不必起身,她便依旧坐着,脆声言道:“回禀阿姑的话,今儿一共选了大小瓷器八件,玉器六件,珊瑚盆景一件,宝石盆景一件,笔洗一件,小插屏两件,大屏风一件,共计大小物件二十件。”
莫老夫人点了点头,不由问道:“选了这大半天,才选了这几样?这也忒少了些,汐姐儿房里倒还罢了,萱姐儿房里定要收拾的齐整些,怕是有客人要来的。”
“这样吧,今天的这些全从内库下了档,就算是我赐给她们姐俩的,以后走哪带哪就是了,我看你这精神头还不错,明你再去次内库,给萱姐儿精心选几样看着富贵如意的,帮着她把屋子好好的拾掇拾掇,莫要失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莫莲萱听了祖母的话,心中一震,不由得看了二婶娘一眼,只见二婶娘勉强的笑了笑,算是应下了,随即便怜爱的看了眼莫莲萱。
莫莲萱见状,知晓这怕是廉王府有要紧的人要来,上辈子廉王府的确是来人送礼的,但莫老夫人却并未如此费神的折腾,只是任由莫莲萱挑选了东西便了事。
此番却是这样着紧莫莲萱的闺房,收拾的怎么样,这竟是非整治的花团锦簇不可了,怎么竟然有了这样大的变故?却不知是何缘由?
她却不知道,自己和二婶娘都想歪了,客人是要来的,但却不是廉王府的人,而是长宁公主奉了太后的懿旨,要来镇北侯府,瞧一瞧莫莲萱姐妹。
这也就是安抚莫家的意思,到时候会不会去莫莲萱的闺房,都还是两可,但总是要置办的齐整,很像个样子才是。
不能让长宁公主出了侯府的大门,便抱怨侯府苛待自家亲孙女吧?
要知道,这位长宁公主,那可是金枝玉叶,尊贵无比的身份,但却是出了名的碎嘴,生来就爱说个张家长西家短的。
她的生母也是大家贵秀,现在虽然已经升了太妃,整日间只是一心向佛,不管世事,可太后和皇上对这位公主都很待见,这样的一位天朝贵胄,却偏是这样的古怪性子,大家暗地里都很是奇怪。
莫老夫人年轻时,也没少被她念叨过,因此更是在意这件事情,叮嘱再三,一定要莫二夫人办妥办好了才行,还说归置好了,她要亲自去看的。
这祖孙三代此时却是两般心思,莫老夫人是担心被少时的情敌寻不是,挑毛病,平白无故的下了她的面子,这事情她可是决不允许发生的。
莫二夫人那是担心廉王府,这猛不丁的要来,该不会是要莫莲萱冲喜吧?
而莫莲萱则是忧心隔着数条大街,满眼繁华处的那人儿,究竟是怎样一番情形?莫不是病情又有了变故?
莫莲萱自己已是亲眼瞧见了无数的变数,那可真是,随时都有新的问题蹦出来,此时她是莫名的担心,怕这人竟是有个好歹......
那自己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不,这可是两辈子了......
再说他的那毛病,需得早日把毒根除尽,再好好的调养这几年亏空的身子才行,这越拖,可就更得重上几分呢。
莫莲萱暗想:“王妃一向诚心向佛,不知道后个能在万佛寺遇见她老人家么?唉,上辈子我可是把她折腾了个不轻,常常是气的人家,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几次三番的好心好意,全被我轻信谗言,皆数抛空,此番再相见,我可得小心伺候着了,万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儿。”
想到这里,莫莲萱开口问道:“祖母,再过三日便是十五,咱们府里是哪位婶娘去万佛寺上香呢?萱儿也想跟着一起去,也好给父亲大人,诚心的念几遍往生咒,汐姐儿抄的大悲咒也想在佛前供奉,好受些香火。”
莫老夫人被孙女儿一连串的话,拉的回了神,暂且先把那恼人的故人丢在一边。
想了想便认真的跟莫莲萱说道:“自得了你老子的音讯,每逢初一十五的,我便亲往万佛寺去了,这打算是要去上整一年的,也算是全了我母子间的情谊,只盼我儿来世还托生个富贵乡里的好人家,但却莫要再往咱们家里来了,省的又要上战场,平白的让人揪心。”
“这十五进香就算你不说,祖母也要带你们姐俩一起去,这会你即自己提起,祖母也觉得甚是欣慰,我孙女儿确是大大的长进了,不再只是贪玩任性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甚好,甚好。”
莫老夫人拉着莫莲萱夸奖了几句,又接着说道:“到时候,咱们祖孙便与你二婶娘一起去吧,想来你三婶娘病的有些厉害,也怕是去不了的,干脆让她好好歇息段日子,白芍,你且把内库的账本钥匙收好了,好让你家三夫人也松快些。”
老夫人早上得知这三儿媳妇是装病,心里的那股子厌恶之情,竟是再也压抑不住,想想也是,你平日里抠的再多,可着劲的补贴破落娘家,老人家也都不吭声,忍了过去。
现今你竟是大面上的事情都做不端正了,一门心思的只为自家房头着想,竟将长房和二房抛之一边去了!这让她怎生不寒心?
要知道,这长房和二房也都是老夫人的新骨肉,就算现下偏爱小儿子一些,可总也不会做的太过,莫三夫人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清白,可见真的是被钱迷了心了。
干脆,先把内库的钥匙暂且收了回来,别到时候给三儿媳妇倒腾空了,自己可还有十几个孙子孙女呢,嫡长孙和嫡长孙女,一个未娶,一个未嫁。
萱姐儿将来是要嫁进廉王府的,而云哥儿娶得也必是京中的贵女,这一娶一嫁的,可都是要些好东西充门面的,哪能懈怠?
好在莫老夫人的年纪还不算大,平日里的身子骨也康健的很,这都要归功于莫老爷子的那套莫家长拳。
此拳招式缓慢,收放舒展,男女皆宜,莫老夫人从做姑娘时,便在暗地里跟着莫老侯爷学了这套拳法,至今仍是勤练不辍,这身子骨自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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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为教妻软硬兼施
莫老夫人这边为了公道收了钥匙,那边厢的莫三夫人收到消息,便生生的厥了过去,旁边伺候的莫莲娇赶快唤人请了大夫来,这会她年纪尚幼,亲事都没定,对自家娘亲的身子,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这有亲娘的孩子,那就是腰杆挺得直些。
张妈妈是心里偷笑,面上着急,眼里都含了泪花,娇声劝道:“我的好夫人,您且想开着些,好歹这管家的大权,老夫人并未收回,倘若是您真的被气病了,那暗地里还不知道是谁得意呢,您万万要先保全了自己,咱们三房里里外外可都靠您撑着呢,您可要宽心啊。”
莫三夫人此时已然是气糊涂了,连个好坏话都分不出来,兜头便狠狠得啐了张妈妈一脸,抬手便给了一巴掌。
咬牙切齿的恨声说道:“你这个贱人,浪蹄子,胡诌的什么烂舌头的毒话,你这是劝我呢?还是气我呢?莫不是你今儿在大房二房那里,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了?这还没怎么地呢,便要咒我死了,我呸,我偏不如了你这个黑心肝烂货的意!想要名分,你且等着去吧!”
张妈妈早就跪在地上,只是一味的叩头悲泣,却并不敢解释半句,就在莫三夫人说出最后那句话时,早就在门外听了多时的莫三老爷,终是再也按耐不住,怕这傻婆娘再说出什么好话,那就丢人丢大了。
他伸手一掀帘子,看着张妈妈斥道:“还哭个什么劲?没看你家夫人正上火呢?速速出去,别再惹夫人生气。”
张妈妈闻言起了身,含泪带祛的看了莫三老爷一眼,梨花带雨的哽声言道:“奴婢遵命。”
说完,规规矩矩的给老爷夫人并小姐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莫三老爷看着张妈妈那可怜的娇摸样,心里暗骂老婆子不知道怜香惜玉:“这么个可人儿,居然也下得去手打骂,亏你还是侯府的小姐,我看还不如我家的家生子有礼识趣。”
他这心里虽是抱怨无数,面上却是笑的极是温柔,这莫老侯爷夫妇俩,俱都是一等一的样貌,生的孩子们,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个顶个的好相貌。
老夫人一辈子生了三儿两女,两个女儿因为老侯爷不想送进宫去,早早的就嫁人了,一个远在月水城,是平原侯的夫人。
一个就在京内,是冷老将军的大儿媳妇,此时,她的儿子正在出痘,须臾离不得人,她脱不开身,所以并未来看望两位侄女,只是使人送了厚厚的礼来。
大儿子从武,因此威武非凡杀气重,老二从了文,生性直率,文质彬彬。老三却是个天生的风流种子,长得也最是俊俏,但却略显得阴柔。
此刻他这一笑,莫三夫人心中的怒气,却是生生的少了五分,莫三老爷一看莫三夫人恢复了些神智,这才刷的打开了手中,象牙骨镶玳瑁的扇子,潇洒无比的冲着莫三夫人轻轻摇动,更是显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要是懂行的这会来瞧一眼,便知道这扇面乃是前朝书画大家,顾泽宇的大作,这东西现今可是金贵得很,有价无市,哪位权贵老爷的手中,要是拿着这样一柄古扇,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情。
莫三夫人看着自家相公,潇洒的给自己小意的扇着小风,眉目含笑俊美的紧,心里那还记得,当初了为莫三爷花了两万两白银,买了这把破烂货,她是生了多大气,砸了几套的官窑茶具。
莫三夫人此时只觉得:“这把扇子合该配我家相公这样的俊逸老爷,别人就是两万银子买了去,却也用不出这个味儿来呢。”
莫老爷看着莫三夫人原本狰狞的面孔,总算是恢复了原状,心里颇是自得:“没办法啊,谁让老爷我天生长得好?你当初死了活了的闹腾,不惜自毁闺誉,都要嫁给我,可不就是为了这张面皮么?”
莫三老爷见莫三夫人的神色柔和,又垂着泪,倒比刚那那悍妇摸样强过百倍,他本就是一个爱美色之人,这会自己心里那几分不悦,倒也散了去。
他转眼一看,房内只剩他们夫妻二人,心里暗觉女儿懂事,有眼力介,万事都随了自个,没随她娘亲。
别看自己这正房夫人只给自己生了一个女娃儿,但莫三老爷私心觉着:“只要用的好,这一个嫡女,堪比千军万马,更何况自家娇姐儿,颜色生的极好,表面上看起来性情温驯,与人无害,但其实跟自己个一个样,一肚子的怪心思。”
想到这里,他心里更是舒服,干脆将莫三夫人拦在怀中,大手在她肩上轻抚,嘴里软语劝道:“好啦,不要再伤心了,看看,眼睛都哭肿了,老爷我心疼呢,要我说,内库本就应该咱娘亲掌管。”
“你也知道,当初这钥匙,实在是因为她老人家身子骨不成,为我那兄长伤心太过,这才交与了你,现在她身子大好了,收回去也是应当了,好在这管家的大权还是在咱们三房,可见我娘亲,还是心疼我这个小儿子的。”
“倒是你,贴补娘家也不要做的太过了,不是我说你,你相公我前几日买这把古扇,区区两万两银子,你便同我闹到现今,让阖府的人都暗地里笑话老爷我。”
“你可知道,你那好兄弟,拿着你给的银钱,在聚仙楼里又是赌钱,又是包粉头,那过的比我还要洒脱舒服万倍!”
莫三夫人闻言也顾不上和相公温存,扭身大惊失色的说道:“他不是说和陈家二公子合伙做纸墨生意么?怎么又跑去赌钱玩婊子?”
莫三老爷闻言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儿,莫三夫人在他身上锤了两下,恨到:“你又哄我。”
莫三老爷顺手将人扯进怀里,直直的盯着莫三夫人的眼睛,正色言道:“琴儿别闹,为夫刚说的都是真的,本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不信还亲自去聚仙楼看了的,确实是真的。”
“我今日与你将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再拿着我莫家的银钱,去惯你白家的败家孩子,为夫最后只能与你和离!为夫这绝不是与你顽笑,我虽舍不得你,可为我莫家长远计,为夫也只能这样做了,你自己好生想清楚罢。”
说完,还极为温存的,给莫三夫人理了理纷乱的鬓发,这才起身往外间走去。
到了房门口,他突然停下,扭头又加了句:“你若是不信,以为我框你,不妨派你的心腹之人去聚仙楼问问,是真是假,立时便有了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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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少年夫妻老来伴(求首订,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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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正屋门廊台阶上的莫三老爷,闻言看着站在院中的张妈妈,粲然一笑,悄悄的对她使了个眼色,看着张妈妈羞涩的低头一笑,扭着小腰急急的去了,他这才慢悠悠的摇着扇子,哼着戏词,笑的得意的往外院去了。
三房的这一通闹腾,自是瞒不住人的,早就有人将话传与侯府真正的两位主子知道,莫老侯爷听完下人的禀报,黯然的叹了口气,想着老妻怕是又要伤神了,索性放下手里的事情,往内院而去。
夫妻俩这会安然的在一堆坐着,莫老侯爷进来的时候,就让丫鬟们都退下了,也好夫妻二人说会话,他此时手里正端着刚沏好的眉山银针,垂着头听老妻抱怨。
只见莫老夫人越说越气,不由得伸手在案几上拍了下,咬牙说道:“想当初,我就不该心软,由着老三娶了那破落户的女儿,你看看,这还有没有一点人心了?”
“还有咱家老三,这也是不省心的东西,买一把破扇子就要两万两,还说是区区!他都不想想,这一个铜钱就能买两个包子,两万两这得买多少个包子了?我看他是好日子过的太多了,半点都不知道惜福!”
莫老侯爷一向都能沉得住气,想莫老夫人如今天这般的埋怨话,可是听了大半辈子了,他也不着急,轻啜了一口手中的上等银针茶。
淡淡的言道:“这茶味倒好,回味甘甜,可就是忒不经喝,只到第三道水,味儿就淡了。”
莫老夫人闻言忍不住又重重的拍了下案几,按耐住脾气小声说道:“就知道喝茶,我这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听见没有啊?”
莫老侯爷无奈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妻,这一看之下。噗哧一声倒笑出声了,他是笑着说:“我瞧着你这脸上气色倒好得很,底气也足,可见是大好了,倒也让我少操些心。”
莫老夫人闻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儿早上照镜子。真也觉自己的气色好了很多,这刚要附和几句,突又想起刚说的压根不是这事儿啊!
气的又要拍桌子。却被莫老侯爷一把将手捉住,叹气说到:“嗨,老婆子,别拍了,仔细拍疼了手,你男人心疼哩。”
莫老夫人闻言心里一暖,凭大的火气,竟是眨眼消散,再一看老侯爷鬓边的银丝。眼泪忍不住便溅了出来。
莫老侯爷一见老妻落泪,连忙站起身子,坐到老妻身旁,一边帮着拭泪,一边软语劝道:“我说老婆子,别老动不动的就流泪。仔细将来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东西。你刚说的那些,我也都听见了,咱家么,不说多么的有钱。可也不是没有底子的人家,你相公我也不是个不顶事的,倒也养得起咱这一大家子人。”
“你现在不要操心那些琐碎事情,好好的把自己个的身子调养好了,吧后院给你男人看好管好,再把咱家这几个丫头都教导好了,才是正途。”
“我说,你这是打算什么时候才让锦嬷嬷来咱家呀?”
莫老夫人听得老侯爷问她话,低着头言道:“院子都已经收拾好了,我看着咱家老大那院子里住的人少,空的慌,就把馨香园给收拾出来了,往后孩子们就近在哪里的皎月阁学东西,倒也便宜。”
“我本想着,让萱姐儿和汐姐儿两孩子歇一歇,既然你今日问起,那我明儿就接了锦嬷嬷过来,正式开始学,就十六那日吧,十五我要带萱姐儿,汐姐儿去万佛寺,给咱家老大念经祈福呢。”
莫老侯爷听的老妻提起长子,心中一痛,伸手将莫老夫人抱进怀中,哽声道:“雅儿,是我对不住你啊,让你年纪大了,还要伤心爱子早逝,我.....”
莫老夫人闻言伸手掩住了老侯爷的嘴,轻声言道:“别说啦,逸儿也是你的心尖子,手把手的教养大的,那可真是费劲了心思培养他成才呢。”
“唉,现在你的伤痛可不比我少,好在你还有云哥儿能指望,我身边也有萱姐儿在跟前,你以前跟我不是说过?什么,时间是治疗伤口最好的良药?现今,咱们老俩口子就守着孩子们过吧,啊....”
莫老侯爷点了点头,难得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任老夫人反手将他抱在怀里,两人相依偎在一起,虽是无有半点声音,却已是道尽了一切。
晚间的夕阳从窗格里透了进来,将这对紧紧依偎的身影,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隔日早晨,赵能在莫莲萱练武结束之后,趁着莫莲萱喝茶的功夫,站在一旁禀道:“昨晚上小的又去了次寻香苑,莫掌柜的已然打听到廉王府世孙的消息,是从给王府的庶小姐们,姨奶奶们采办胭脂水粉的程妈妈那里得的消息,很是可靠。”
“据那位程妈妈的原话,他们府里这位世孙身子骨不好,十天里能起身的时候,不过一两天,但却勤学不辍,身子再不爽利,手中也是不离书卷。”
“倘若天气好,世孙能起床了,便会写字作画,他做出的这两样东西,现今在京城里已是天价,只因这位世孙的身子差,一年也就那么几幅,却又十分的好,特别的为人追捧,这谁要是能得了廉王府世孙的一副字画,那可得好一阵炫耀呢。”
莫莲萱何尝不知道那殷子晏的本事?那的确是满腹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可惜是个病歪歪的身子骨,世人都道老天不睁眼,却又有谁知道,是有那黑心肠的暗中下毒?
现今想起来,那殷子晏中毒的时候,也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这可不是挨雷劈的事情吗?那些人竟也下的去手,可见这下手之人,是个多么冷酷歹毒的性子了。
莫莲萱会得知此事,还是她死后了,当时莫莲萱的死讯传回镇北侯府,当先就气死了莫老夫人,莫老侯爷与莫老夫人一辈子鹣鲽情深,这会看到老妻竟被活活气死在眼前,临死就来得及说了句:“快!快把我的大丫头给我....‘
这话虽未说完,人就去了,可任谁都知道,莫老夫人这是要把大小姐接回家来。
莫老侯爷在丧妻的巨大悲痛之下,被那起子有心人一挑唆,便在殷子晏和莫莲萱双双下葬的时候,领了家将前来闹事,要将莫莲萱的尸身带回家去,葬于莫老夫人身边。
此等不合规矩礼法的事情,这廉王府如何能够答应?
奈何两府都是势大,谁也不惧怕谁,推推搡搡之下,竟将合葬殷子晏夫妻的棺木撞翻在地,不知怎的,棺盖与棺身竟当下分开,两具尸身一起跌出,这才看到殷子晏全身发黑,显是中毒至深的摸样,这大惊之下,两家才停了吵闹。
事后廉王府速速请了无数的名医,都只说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却根本说不出,要知道这死前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死后七日才显出黑色的毒气,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最后还是万佛寺的见嗔大师,他游历的地方很多,见识最广,又是顶顶出名的医痴,闻得自己曾经救治过的殷子晏,死后竟发生了这般奇事,好奇之下便前来王府一看,没想到他这一看之下,却还真是看出了端倪。
原来,他在五年前去了西域之地游历,在一边陲小国中,便遇见过和殷子晏一般无二的尸身,那人也是小国中的贵族,却是被后娶的妻子下了毒。
死后三天,那女人便说寻了法师,说定要在五日内下葬,否则于活人不利,这样的牵强借口,再加上她说话时眼神闪烁,口气慌张。
先房留下的儿子察觉不对,便让她请出法师对质,可哪来的什么法师?这蠢女人着急之下,竟想用强。
好在这位公子甚是硬气,绝不让人将他父亲下葬,手拿弯月刀,带着自己的一帮子兄弟,吃喝不离地的守了他父亲七天,果然,到了第七天,尸身便渐渐的变黑。
后来严刑逼问下,那恶毒女人才招认,说是自己与人有私,那人嫉妒之下,便不知从那里寻来的药,吃了之后如同得了痨病,缠绵病榻,再不能房事,拖了十几年方才去了。
那人本暗地叮嘱,七日下葬后方才有异,可那女人心中有鬼,忍耐不住,这才露了马脚。
后经查证,此毒乃叫与君缠绵,是西域一邪教的东西,常常卖于有钱人家,皇亲贵戚,专搞这些恶毒的阴司事情。
见嗔大师最后坦然言道:“此毒虽阴毒,但却能医治,法子还不难,小僧此去还特意的寻了方子来,编撰在医经之中,只可惜,唉,天不与时,奈何,奈何......”
莫莲萱魂魄当时便飘在空中,那是知晓的清清楚楚,就连那治病的方子,都看的明白,记在心间。
可此时要怎么告知廉王府真情,又怎么能顺水推舟的治好了殷子晏?却成了头件为难的大事。
毕竟这会那见嗔大师,可还没有离开京城,他是明年年初才开始游历的,这一来二去的,可就耽搁了足足五年的时间,莫莲萱那里等的?
她是端着茶碗犯了为难,望着沉沉浮浮的茶叶发起了呆,旁边紫鸢和赵能两个没一个敢吭声的,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守候。
直到张山在一旁看着不对劲,这才走过来唤醒了沉思中的莫莲萱。
第三十六章 为解毒苦思妙法(求首订,求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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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回过神来,却又苦于不能与人商议,只得嘱咐了赵能:“你再去跟朵儿那丫头说说,将十五那日的事情再捋顺几遍,别到时候出了岔子,让她警觉着些。”
说完,这才怏怏的带着紫鸢回了萱草阁,一路上是一言未发,倒让紫鸢看的满心担忧。
今儿她们俩回来的比平时要晚些,房里的莫莲汐早就让紫容给她梳好了头,静静的看书,等着莫莲萱回来呢。
紫菱见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干脆打开箱笼归置东西,可不就翻着了莫启云给妹妹的那一箱子体己,那契约首饰都被紫鸢收拾了,如今里面就剩了一匣子医书,另一个却是个雕工精湛的匣子。
紫菱瞧着这匣子怪好看好奇之下,便随手拿出来摆弄,却原来是一个雕着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妆奁盒子,只见这上面的八仙面目清晰,虾兵蟹将也各有趣味。
紫菱觉得这比当下用的可好多了,想到老夫人叮嘱要收拾的好些,便将这个与原先那个梅兰竹菊的妆奁盒子换了,搁在妆台上左看右看,只觉得满意极了,这才笑着去做旁的事情。
莫莲萱沐浴更衣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一眼就看见换了样新鲜东西,她当日看过医书后,便没了心思看别的,还不知道剩下的那样,竟是个妆奁盒子呢。
如今看过之后,也觉得实实是太精致了,心里也是喜欢的紧,里里外外的仔细打量着。
她这边摸着盒子,却又想到旁的事情上去了,猛地一站起身子,却忘记紫容正在给她梳头,头皮被拽的生疼,这才想到。屋里还有旁人呢。
紫容被她这一挣吓得够呛,又见主子捂着头,忙跪下认错求饶。
莫莲萱此时已有了解决之法,心里欢喜,那还计较这些。随便敷衍了过去。等到了欣荣园,在莫老夫人那边清了安,便说想回来看着丫鬟们布置屋子。就不陪着老夫人说话了。
她将莫莲汐与紫容都留在欣荣院,自己带着布儿回了屋,一路上心急似火,走的飞快,布儿险险的就跟不上她了。
莫莲萱进屋便让紫菱在门前守着,自己在房内捣腾了半天,这才在箱笼里,找了一本最旧的医书,寻了块不甚起眼的布皮包上。唤来紫鸢如此这般的叮嘱了一番,紫鸢心中虽越听越奇怪,但却也不问,只管按着小主子的吩咐,开柜子取了些银钱,便往飞云小筑去了。
下午在欣荣院。几位小姐第一次见着了锦嬷嬷,这位将要教导她们数年之久的人。
锦嬷嬷是今年才从宫里放出来的,于莫老夫人颇有些渊源,此时请了家来教导一众孙女儿们,倒是再好不过了。
这位锦嬷嬷莫莲萱上辈子也见过。不过三次便气的这位,再不愿意教她了,甚至正眼都不再看她,但却也并未离开侯府,只是认真的教旁的几位小姐了事。
而莫莲娇正是这位锦嬷嬷教出来的,最最优秀的侯府小姐了,她的仪容贵而不俗,行事温和不刁蛮,行走坐卧皆是有规矩,又有风姿,再京中的贵女圈里,乃是被人夸赞的典范。
有了上辈子的教训,更有了后来对锦嬷嬷的重新认知,今生的莫莲萱断不会再做傻事,她不但是规规矩矩的向锦嬷嬷请了安,还奉上了一样针线,一样锦囊做见师礼。
针线是她自个绣的一方帕子,花样倒也不繁琐,就是一丛灿黄的金菊,配着绿叶倒也好看,锦囊里装了一样翠玉的如意挂件,成色上好,绿意盈盈,绝对的好物件。
按说这见师礼,老夫人肯定已经是给过了,但莫莲萱还是给自己和三妹妹,七妹妹都备着。
东西不多,但好歹也是份心意。
果然,锦嬷嬷收到她们的见师礼,本来严肃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末了还对三位小姐的礼物做了个品鉴:“大小姐的这方帕子,绣活婢子可真心不敢恭维,但好在有颗真心,这用色上也出挑,倒还能看。”
“三小姐的这根如意结,打的倒是好,就是这穗子,但凡再长上个三分就更好了。”
“七小姐这手簪花小楷,写的真真的好,笔力深厚,怕是练了好几年了吧?”
莫莲汐听的锦嬷嬷问,忙站起来回到:“家母自三岁便教我习字,至今已有五年了,每日里定要写够十张宣纸,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汐儿在这儿谢嬷嬷夸奖。”
锦嬷嬷一见莫莲汐温柔有礼,对自己也没端主子的架子,显然是把自己当先生看待的,心里觉得甚是慰贴,更为自己来侯府的决定,再次的肯定是正确的。
其余的四位小姐来时并未准备礼物,但莫连娇心思多,早在莫莲萱递上礼物的时候,便把自己身上带的香囊摘了下来,当成礼物送了锦嬷嬷。
她想着这见面才不大一会,府里的小姐又这么多,谁也不会留意她身上少了样东西,可谁知这锦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了,于这穿戴首饰上,最是上心。
往往只扫一眼,便能记住个八九分,她这障眼法,自是也没能瞒得过锦嬷嬷的慧眼如炬,但她也不说破,笑着谢了四小姐,但却并未品鉴,实是这样礼物本就不是莫连娇亲手绣的,这也无从说起啊。
这样一看,四位嫡出的小姐,人人有礼奉上,庶出的没有却也想的通了,毕竟这份例月钱可都要少得多,她们三人怕也是有心无力。
锦嬷嬷从头至尾的把七位小姐审度了一番,心里基本上也有了些底,她来前也打探过府中小姐们的消息,本以为最难对付的大小姐,没想到却最是温和有礼,进退有据。
若是她想得没错,这见师礼八成便是大小姐的主意。
她这也是从三小姐,七小姐得了夸奖后,便不约而同的看向莫莲萱,一个笑的满是感激,一个却笑的甚为得意。
想来这七小姐与大小姐乃是一母同胞,亲近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她略有些紧张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她站起身子,笑着对七位小姐们行了个福礼,锦嬷嬷这一个礼行完,诸位小姐都是眼前一亮,这行的都是一样的礼,可偏人家锦嬷嬷行出来,就是说不出的格外好看。
锦嬷嬷看过小姐们的神色,这才笑着言道:“婢子先谢过诸位小姐对婢子的厚爱,这往后咱们可是朝夕相处的,婢子把丑话先说到前头,这上学的时候,婢子可是一点情面都不会讲的,该奖的有奖,该罚的便罚。若是小姐们中有人觉得自己个耐不下来,不妨早早的说出来,这还有三日才上学,您们都不妨好好思量下。”
莫莲萱是莫府的嫡长孙女,听完锦嬷嬷的话,理所应当的站了起来,先行了福礼,虽说没锦嬷嬷的好看,但也算中规中矩,无甚偏差。
她也笑言道:“祖母对嬷嬷一向都是极为推崇的,在我们姐妹跟前总是说您如何的了得,我们姐妹早就对您心生向往,如今见了真人,更觉得可亲,我们姐妹虽愚钝,但绝不会偷懒,断无有打退堂鼓的。”
“以后日子长着呢,嬷嬷只管看着就是了,倘或是姐妹们谁犯了错,嬷嬷您只管责罚便是,早有言说,严师出高徒,我们姐妹自当守规矩,断不会让嬷嬷跟着为难。”
她这番话说的刚柔并制,有理有据,且将锦嬷嬷抬的甚高,倒也让人不能将侯府的女孩儿们小看了去。
锦嬷嬷看着老夫人笑了笑,这意思是:“您有位好孙女,不错。”
莫老夫人也对着锦嬷嬷笑了笑。这意思是说:“你也有个好徒弟,更不错。”
她们俩在这边眉来眼去,那边坐着的一溜串小姐们,都颇为好奇的看着。
莫莲萱暗想:“锦嬷嬷果然与祖母私交甚好,恐怕也不只是请来教导我们姐妹,这样简单的吧?”
晚间回了欣华院,锦嬷嬷还在萱草阁和墨蝶院都看了看,出言指点了一番,别看就是移了几样家具摆设,这摆弄好了一看,就是跟刚才的两样,明显大气的多了。
莫莲萱心里对锦嬷嬷更是佩服,憋足了心劲,誓要跟着锦嬷嬷好好的学一身本事,才不枉重活这一世!
这次她莫莲萱,也要让人刮目相看,好好的给镇北侯府挣口硬气。
送走了锦嬷嬷,莫莲萱自去了浴室,出来便只留了紫鸢通头,旁人便都让下去了。
紫菱一见自家主子这般行事,便知是这主仆二人有私密话要说,临走前便言道:“大小姐,婢子就在门口,您有事情,唤一声便得。”
莫莲萱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眼神中毫不掩饰对紫菱的赞赏,倒把紫菱弄得怪不好意思,红着脸便退了出去。
紫鸢一边用干帕子帮莫莲汐绞干长发,一边小声言道:“今下午,赵能便偷偷的使人来找我,等我去了飞云小筑,他才说,已经按小姐的吩咐,把事情办好了。”
“是朵儿带他去的古文街,他们找的是最好的造假师傅,钱不便宜,但保证做的一模一样,喊明下午去取,断不会耽搁了小姐的事情,为这个他们还加付了二倍的银子,本来要七天才得呢。”
第三十七章 见二叔心伤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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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得紫鸢说,不耽误十五那日的事情,心里便觉得踏实了好些。
她笑着对紫鸢言道:“钱多不怕,不耽搁大事情就成,以前我心里总担心赵能爱赌,怕他为这个误了正事,可就这几天他办事的摸样看来,倒还堪用,就是不知道以后会怎样?”
紫鸢一怔,轻声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且冷眼看着他就是了,他的卖身契都在咱手里捏着呢,您还怕他成精?”
莫莲萱莞尔一笑,末了说了句:“明儿个且有的忙呢,你和紫菱早早歇下,让小丫头们来伺候着守夜便是,明早上的衣裳,你们俩这会便去找了出来吧,要精致些,却不能坏了规矩,且去吧。”
莫莲萱在紫鸢的伺候下躺在了牙床上,却并未合上双眼,她情知明日是回京的第四日了,廉王府的人也要来了。
这一来,是来给莫莲萱慰藉送礼的,二来也是有些来相看她的意思,毕竟莫莲萱离开京城已经三年多,对于一个女娃儿来说,改变还是应该很大的。
前世里,廉王府来的是殷子晏的二婶娘。她本就是个软糯的性子,被莫莲萱张嘴病秧子,闭嘴药罐子,气的当场便晕过去了,弄得大家是不欢而散,莫老夫人也被她气的心口疼。
但她又着实的心疼,自己的孙女儿真的要嫁给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人,这后半辈子还不知道多么的难熬呢,因此并未多加责罚,反倒是抱着自家的孙女。许下了无数的愿。来宽慰莫莲萱。哄着她开心。
说起这些来,莫莲萱真的是到现在都不明白,当时明明都听说廉王府要退亲了,为什么后来殷子晏却硬是要娶了自个这个女霸王?
就连最后莫莲萱将他活活气死。临死前他都对莫莲萱说:“我不恨你,但若有来生,我也不会再娶你......”
想到这里,莫莲萱心里没来由的一疼,此生也是来生了吧?那自己和殷子晏到底要怎样呢?是嫁还是不嫁?
这一夜她是翻来覆去的睡不好,一夜都是梦见自己与殷子晏相处最好的那段时光,那时候殷子晏的身子还不是太糟糕,还能给自己画画,能给自己弹琴听。也会陪着自己,在那个美丽非常的院子里小坐。
在舒怡院的美景之中,映着花红柳绿,碧水蓝天,如是这般的看去。倒真的是一对佳偶......
莫莲萱看见自己在梦里,穿着流光溢彩的华服,簪着贵重的步摇,微微歪着头,笑盈盈的问那个人:“相公,你说,是我真人好看?还是你画出来的我好看?”
可还没等殷子晏说话呢,莫莲萱便被紫鸢唤醒了,她茫然的看着紫鸢,好半天才确认,自己的确是重活了一遍,而那个人,莫莲萱也一定要给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虽然心中有事,心情也很是沉重,但莫莲萱还是往飞云小筑去了,万事都需要坚持,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不但得坚持,还得更用心才行,要知道,自己和未来夫家都是前路茫茫,这暗中对付两家的主事人,一日不找出来,莫莲萱便一日不得安心。
但凡只要一想到两府将来的惨状,莫莲萱便忍不住的心惊胆战,自己现在还是太稚嫩了,要什么没什么,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能为家人撑起一片安宁的天吗?
明显不能啊,所以莫莲萱现在是抓住每一个学习的机会,一点一滴的充实着自己,努力让自己不只是心的改变,而是由内到外的彻底大变样。
从张山那里告辞回来,莫莲萱便在几个丫鬟的伺候下,细细的梳妆打扮起来,因她昨日的吩咐,紫鸢和紫菱今日特为她备了一件白色素银锦的交领襦裙,配一件白色掐浅黄牙子的云锦半臂,腰间系一条浅黄菊枝暗纹镶珠素银锦腰带。
这一身装扮打眼这么一看,与莫莲萱往日并无太大的差异,可这要是妗贵人家的夫人小姐见了,便会知晓,她今穿的这件襦裙,乃是少见的素银锦。
是在云锦中加入真正的银线,纺织而成,在室内看着如常用的布料一样,可但凡见了光,便会闪烁耀眼的光芒来。
一般富贵人家总爱用加了金线的云锦,更显富贵,所以这素银锦便很少有人做了,市面上难寻一块半块的。
莫莲萱身上这块布料,还是莫启云从切克台的战利品中挑选回来的,拢共也只有这一块,却被莫莲萱用来做了这件襦裙,当时莫大夫人还说可惜了,现今可不就有了用处?
莫莲萱吩咐紫容给自己梳了一个随云鬓,在发鬓中只佩了三串米粒大小珍珠制成的璎珞。
一般的大家小姐带这种璎珞都会是在鬓侧或是额头,而且都是竖起佩戴,好在行动间,让璎珞随着自己的身形晃动,显得俏皮可爱。
但莫莲萱却让紫容反其道而行,将璎珞横着用镶珠的发簪固定,这样一看,整个鬓发上层层叠叠的都是小米珠,倒是别有一番意境,显得与众不同的新意来。
梳好了发髻,莫莲萱便在双耳上佩了祖母前儿赐的银镶珍珠耳坠,腰上带了块白玉雕的福禄寿玉佩压裙,玉佩的锦穗也是浅黄色。
收拾妥当了,莫莲萱便站起身子,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在镜中前后左右的这么一端详,深觉既不显得刻意繁复。也不显得随意简单,倒也算是能看了。
紫鸢几个都在旁边连声夸赞,都说:“今儿这发髻可真是好看的紧,这般的新巧戴法怕也只有大小姐这般聪慧的人儿,才能想得出来呢。”
紫容也连连言道:“将璎珞横着镶在发髻上,难为大小姐怎生想的出来,我和我娘都是精于此道,京里流行的东西必是早早就知晓了,可今儿这带法可真真是没有见过呢,我看要不了几日。这京里就要流行开了呢。”
莫莲汐都看的呆住了。心里是羡慕的紧。回过神就忙拉住莫莲萱询问:“大姐姐,汐儿什么时候才能梳这样好看的发式?才能打扮的像你这般好瞧?”
莫莲萱弯下身子,笑着言道:“你现今还小呢,等到明年夏天。姐姐让人用各色的细碎宝石给你做了璎珞,给我们汐姐儿也梳这样的发髻,可好啊?”
莫莲汐赶紧点头,拉着莫莲萱就往外走,嘴里念叨着:“大姐姐,走快些,我们让三姐姐,四姐姐她们瞧瞧去。”
莫莲萱看着妹妹的猴急样,心里好笑。边走还叮嘱道:“今儿我怕舅舅家是要差婆子来看得,紫鸢也跟着一起来吧,多带些装银裸子的香囊,再带几个装金豆子的。”
紫菱这才想起,原来今儿个已是回京的第四天了。这前三天知礼的人家,是都不会上门的,好让主人家休息准备。
可从今儿起,怕是得有些日子热闹呢,怪道昨儿大小姐还让她们多备些香囊呢。
但看着紫鸢和紫容了然的笑容,紫菱便知道自己还是知道的少了,以后还得多问多学才是呢。
到了欣荣园,旁的姐妹们可都到了,莫二老爷从外地公干归来才回京,今儿个在家中休憩,早上也跟着妻女,一起来给莫老夫人请安。
莫启同和莫启东也在,今日的人好生齐全,屋里也是喧闹的紧,远远的便听见欢声笑语不断。
莫莲萱情知今早上梳妆的时间久了些,但还真没想到,是最晚来的,脸上未免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跟老夫人,二叔二婶请了安,旁的弟妹们,也都上来给她见礼。
莫老夫人见大孙女儿今日的打扮很是雅致,心里喜欢的很,忙拉住二儿子笑着问道:“诚儿,你瞧你大侄女儿可长大了好些了?是不是出落的越发好了?”
莫逸诚知道老娘的意思,忙唤过小厮,把早上娘子给备的礼物取了过来,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红木盒子,外面瞧着平常,打开一看,哎呦呦,里面装着两套耀眼的头面。
一套是紫玉镶珠的缠枝莲纹头面,大大小小的钗环,一共是十六件。一套是羊脂玉雕三翅莺羽镶红宝头面,也是十六件。
莫逸诚看着二位侄女儿,长得俱是乖巧秀气,不由得想起逝去的长兄,心里越发的难过起来,他刻意选了侄女儿们回来的时日,去了远处,也是不愿意见了面伤心。
本还想暂且避着不见,可昨晚上莫二夫人软语进言,使得他也想明白了:“早晚都得有这么一遭,不如早早见了面,也免得侄女儿们想歪了,以为我这个二叔父和她们得三叔父一样,只晓得玩乐,不惦记亲人,倒让孩子们冷了心肠。”
莫逸诚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强装笑颜开口言道:“这两套头面,是你家二婶娘精心备下的,本是今年过年给你们送去的年礼,现今....‘
说到此处,莫逸诚心里一痛,突的就哽住了,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转身对着莫老夫人深深一揖,继而就低头出去了,脚底下走的甚快,片刻都不愿意停留。
莫老夫人看见二儿子的伤心而走样子,顿时便没了兴致,脸上没了笑意,闷了好一会,这才伸手招了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到自己跟前。
她将两个可怜的孙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呢喃着解释道:“你父亲和你二叔父相差的岁数不大,俩人自小便亲厚的紧,睡觉都不愿分开,今天你睡我屋里,明天我又去睡在你屋里,一文一武两个小人儿,那是形影不离。”
“早前得了你父亲的讯,你二叔父当场便吐了血,生生的病了大半个月,糊涂的时候,拉着谁都喊:兄长,弟弟舍不得你,舍不下你......”
“唉,他呀,这摸样还是回不过来这个弯,心里难受的很呢,并不是故意给你们俩甩脸子看,你们俩小的要明白你二叔父的心那。”
莫莲萱心里也不好过,在祖母的怀中只是不住的点头,其实她心里知道的远比这些多得多,二叔父的恩情可是太深了,为了自家那是连性命都豁出去了。
只要一想到上辈子,自家二叔父在朝堂上,那毁金山倒玉柱的撞盘龙柱而亡,就只为让圣上秉公而断,不要偏袒廉王府,她的心就像是撕裂般的疼痛难忍。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莫莲萱可是一定要还的,但此时,她却也不愿意老祖母再为此伤心,将刚刚好转的身子,又弄的不好了。
第三十八章 第见贵客众女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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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使劲亲!
心中如是一想,莫莲萱便对着妹妹使了个眼色,莫莲汐马上就拉着祖母的袖口,撒娇道:“祖母,咱们能去用早食了么?汐儿好饿啊,祖母~~。”
莫老夫人闻言连忙用帕子沾了沾泪痕,扬声吩咐道:“走吧,先去用早食,别一会耽误了哥儿们进学。”
莫莲怡藏在莫二夫人身后,对着莫莲汐笑的别有意味,莫莲汐见被三姐姐看破,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走到莫莲怡的身边,笑着拉着她一同去东厢用早食,姐妹俩手拉着手很是亲热。
莫莲萱心中温暖一片,无意间回首,却看见莫连娇望着三姐七妹若有所思的神情,干脆走了过去,笑着问道:“四妹妹,三婶娘的身子怎么样了?待会用完早食,你带我和汐姐儿一起过去看看她吧?我也刚好给三叔父问个安,回来好几日了,一直没见到他,怪想他的。”
她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以前的莫三老爷一直对她不错,他本是个喜欢享受的,斗鸡跑狗无一不精,捎带着,总喜欢给莫莲萱这个性子活泼的侄女儿,带回来些有意思的活物。比如那只大猫儿......
以前莫莲萱还真心以为三叔父对自己这个孤女,并无恶意,现在看来却是雾蒙蒙的一片,这位三叔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她突然都看不清了。
若说前世里,三叔父走到最后,被逼无奈的承了爵位,一切都是三婶娘和莫连娇在他身后,不顾一切的的推动,可莫莲萱现如今看着怎么就那么的不像呢?
三婶娘现在看着城府就不深。撒泼装样子还行。但凡是个心思重的。也绝不为丁点蝇头小利,做出此番的事情来,可知道,惹了多少人。在背地里说闲话笑她?
而莫连娇此刻虽有些出众,可毕竟也是个小女娃儿,聪慧有私心没错,但也俱都有限,毕竟还没经过锦嬷嬷的悉心教导,并没有前世里那样的出挑。
那么,若说她们母女二人背后,没有人暗地里牵引,没有人在出主意想点子。打死莫莲萱也不肯信。
难不成,莫逸良前生哭着跪在祖父面前,说自己是万般无奈,不敢违抗圣旨才就的侯位,全然是在做戏?
那么如此说来。一直死死赖在祖父身边,连自己亲生父亲那里都不回去的四弟莫启同,又是个怎样的存在?是真的觉得三叔父做的事情,他看不进眼里去?还是因为在祖父的身上,还有所图?
想到这些,莫莲萱的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无奈,本以为自己已经看的够久够清楚了,可为何事到眼前,又觉得云遮雾绕看的朦胧?
带着这些满然的思绪,算是勉强用罢了早食,众人刚陪着莫老夫人在正厅里坐下,茶都还未端上来呢,就见石妈妈拿着两张拜帖,笑的眼睛都不见了的进了屋中。
只见她高兴的将拜帖奉于莫老夫人,嘴里兴冲冲的言道:“奴婢瞧着,这大小姐和七小姐的舅家,还有那廉王府,可都是心急的很呢,都赶着来看咱们家大小姐并七小姐,还有老夫人您,您看看,竟是连明儿个都等不及了,今儿个就都要来了,老夫人,您说,这两家一会若是赶到一起来了?”
莫老夫人看着帖子,神色是喜愁参半,她淡淡的吩咐道:“一起便一起吧,柳亲家举家都在南边,京里的怕也是婆子们来给主子请个安,礼物肯定是打南边运来的,倒是要准备些厚厚的封儿,一会好给赏钱。”
“至于廉王府那边,来的是明惠郡主,这位郡主在王府比她那几个弟弟还要受宠些,廉王妃特特的从庆安侯府,请了她过来咱们家,倒是极有诚意的。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不是?”
说到这里,莫老夫人稳坐高位,目沉如水的连点了几个平日得用的婆子丫鬟,细细的将立时要办,和后面要办的事情,都吩咐了一遍,就连午食也安排的妥当了,声音如常,但语气凌厉,一看就是个中好手,气势非凡。
莫莲萱看着下人们都恭顺的领命办差去了,这才笑着凑趣儿:“我看祖母吩咐起差事来,倒要比我娘亲还要有气势些,你们瞧,这三言两语的,竟就安排妥善了,倒也显得我们这些人忒没用了些?”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也都顺着莫莲萱的话,刻意的奉承莫老夫人开怀呢。
一旁坐着的莫连娇却笑的极为尴尬,暗自埋怨娘亲:“娘亲啊娘亲,往日里累死累活的谁能知晓?今日里有贵客要来,正是您出风头的时候,可您却还不肯好,非要再拿几日乔,现在倒好,这么个露脸的好机会,硬生生的错过了,看您一会知道了,还不定要怎样的后悔呢。”
莫老夫人也是被莫莲萱她们逗的开怀,她用帕子掩着嘴笑了会,嗔道:“这萱姐儿,越来越油嘴了,连祖母都编排起来了,真真该打!便罚你伺候祖母更衣吧,你们也都回去换了见客的衣裳来,免得一会失了礼数,凭白的惹人笑话。
莫二夫人领着诸位侄女儿告退,各回各家去梳洗打扮,偏生莫莲汐不愿意枯坐,非得跟着莫莲怡去了欣悦园,娘三个一路过去,路上还真是不寂寞。
因知道客人即刻便要来,也没人敢误了时辰,前后左不过大半个时辰,诸位夫人小姐,便都焕然一新的聚在欣荣圆的正厅里了。
莫莲娇回自己院子匆匆换了身衣裳头面。便赶到莫三夫人的房内,将自个的娘亲好一通埋怨,莫三夫人闻言也是后悔的紧,一掀被子便要下床。
莫莲娇忙出言制止了她,叹声言道:“好我的亲娘啊,您这会出去,不是摆明了装病吗?您还嫌祖母她老人家不够厌烦您吗?今儿已然是这样了,就算了吧,明早上你便和父亲一同去给祖母请安,学着二叔父的样子。厚厚的给大姐姐还有七妹妹备份像样的见面礼。好哄我祖母开心。”
“这桩旧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了。以后您可千万不要再私自拿主意,但凡有事情,都要与我或是父亲商议过了才成,我眼瞧着二婶娘的身子。居然一天好过一天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从今往后,咱们三房可更要小心谨慎的才行了。”
莫三夫人深以为是,听完了搂着自己的女儿,感叹的言道:“还好娘生了你这样聪慧的乖女儿,你放心,有了这次这样大的教训,娘亲定不会再犯傻了。你舅舅这回可算是把我害苦了,骗了我的银钱去玩乐,却被你老子瞧了个仔细。”
“现下你老子很是生我的气,我使人请了三四回,他都不肯来我房中。你说的话他平日里倒是能听得进去,又疼爱你的紧,必不会不给你几分薄面。”
“我的乖女儿,晚间你去帮着娘亲,在你老子那里说几句好话,劝的他回心转意了,娘亲必定妥妥的备上两份礼物,明日送与那俩丫头便是,以后也不会耳根子软,再听你舅舅欺哄我了。”
莫莲娇见娘亲一改往日的执拗性子,对自己小意相求,自然也是愿意帮着她在父亲跟前说好话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妾侍的儿女排在自己个前头去。
莫莲娇不由得又问莫三夫人:“娘亲,您可看过那位神医大夫了?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身孕?您要是能生个弟弟,咱们娘俩的腰杆才能挺直啊,你也不看看,平日里父亲再贪玩耍,可隔上几日,必是要见那同哥儿问功课的,可见得有多么的上心了,您要是再不抓紧时机,我只怕咱们娘俩将来,还要看那贱人的脸色过日子呢。”
莫三夫人闻言也不责怪,莫莲娇小小年纪在这些事情上用心,反倒是叹了口气,小声言道:“上次我借着回娘家的机会,去北门里金神医那里瞧过了,说是我上次小产伤了身子,又没能妥善的调理。”
“现今只能吃着药,先把身子调理好了,再说后面的话,我听着他的意思,希望还是很大的,你放心,娘亲就算拼了命,也要给你生个弟弟撑腰的,也好让我的娇姐儿日后有个依靠。”
莫莲娇闻言点了点头,觉得娘亲在这些事上,还是对自己很好的,便不免又宽慰了莫三夫人几句,这才带着丫鬟婆子王欣荣园去了,好在她到的时候,莫老夫人还没出来,莫莲娇这才得了空闲,坐在椅子上,喝茶解渴。
不多时,这莫老夫人也梳妆妥当,扶着莫莲萱从内室来了正厅,只见她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外面罩了件宝石青织银丝菊纹团花闪缎对襟褙子,头上梳了一个盘桓髻,配了一套绿翡翠的头面,这头面上的绿翡晶莹翠绿,竟像是一汪碧水似得,这样品相的绿翡,可真真是不多见,更衬得莫老夫人贵气十足,眉目柔和。
莫老夫人一出来,坐在榻上,便细细往下瞧去,只见二儿媳妇,三小姐和四小姐的打扮都很合适,瞧着也不张扬。
倒是二小姐莫莲香发髻上,簪的一只金镶红玛瑙的发钗,太过华丽了些,不由得皱眉吩咐身边的白芍:“你去将我哪只银镂空兰花珠钗取了来,给你家二小姐换上。”
莫莲香闻言,小脸红的要滴出血来,脸上一阵阵的发烧,低着头再不敢抬起,双手紧张的绞着手中的帕子,心里既羞愧又后怕。
她只顾着要好看,竟忘了自己现今正在孝期,这般扎眼颜色的首饰,是无论如何不能上身的,这下可好,竟被祖母当场点了出来,这可得多丢人啊,怕是一会整个侯府都要疯传,自己这个长房的女儿,不知道为父守孝,只知道一味的爱美。
想到这里,莫莲香很不得就此死去,也远比在这里被人看笑话来的强,心里又不免埋怨起白姨娘来:“姨娘啊,你就知道自保自身,却将女儿孤单一人,扔在这家中,今天若是你在,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好在白芍一向都是个有眼色的,她瞧着莫莲香窘的都要哭出来了,怕一会被贵客瞧见了不好,还以为侯府刻薄庶女呢。
她忙笑着扶了莫莲香,轻声言道:“二小姐随我一起去吧,婢子瞧着您这鬓边有些乱了,不如顺便进去抿一抿吧?也好看些,”
莫莲香见白芍为自己解围,感激的笑了笑,一点都不敢多停,随着白芍急急的下去了。
莫莲萱看着莫莲香这般尴尬的摸样,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很爽快,毕竟她也是长房的小姐,这样的事情,也是在给长房的脸上抹黑,别人说起来不会说莫莲香怎么样,只会说长房的二小姐怎么样。
莫莲萱看着莫莲香的背影叹了口气,希望以后跟着锦嬷嬷学规矩,能让她变得好些吧。
再想到刚才白芍的妥善行事,莫莲萱心里不免感叹:“这祖母身边的丫鬟,一个二个的都调教的极好,那一个行事都及是有分寸,就连紫容也是一样,虽处的时日尚短,但也看得出,祖母还是费心教导了的。”
第三十九章 前客走贵客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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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这边还正在暗想,怎么自家的祖母这么会调教丫鬟呢,要不要请祖母也帮自己调教几个?但又想着祖母是什么样的身份,怕是在锦嬷嬷的身上打点主意,倒还容易些呢。
那边紫容的娘何妈妈已是急急的进来回禀:“启禀老夫人,柳舅老爷家的婆子,已经到了,这会怕是要进二门了呢,我刚在大门口瞧了那么一眼,哎呦,足足送来两大马车的物件,咱们家舅老爷也真个实心的,生怕外甥女儿东西不够用,可了劲的从南边巴巴的给送过来,这可真是没少费劲啊,怪不容易的。”
莫老夫人心里得意的很,笑的也极是开心,她摸着莫莲汐头上的银铃儿,笑吟吟的言道:“柳舅老爷可就咱们家大夫人,这一个嫡嫡亲的妹子,可不是要把这俩个招人疼爱的外甥女儿,放在心尖上疼?要不是郡守无旨不得离开,舅老爷怕是要骑着快马,亲自赶回来不可呢。”
莫莲萱闻言心里一酸,自家的这位舅舅,那可是真心的疼爱自己,后来也是被莫家牵连了去,好在舅妈知机的早,提前就备好了银钱,将子女俱送往南方,自己的一位表妹家去了,要不然又是一个被自己连累到灭门的。
莫莲萱想到自己将来,要改变这么多人因自己而发生的悲惨命运。不由得觉得自己的任务好生沉重,最难的还是,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压在自己心中,半点不敢为人知道,这种忐忒又孤寂的心情,才是最让人无力的。
不多时,便听的门外丫鬟高声通禀:“柳舅老爷家的两位妈妈前来给老夫人问安了。”
话音刚落,便见石妈妈脸上带笑,领着两位打扮的及周正的妈妈进来了,这两位妈妈皆是素衣银饰。打扮的极为爽利。人也都是笑眯眯的和善人。
这二位妈妈进得门来。先跟莫老夫人行礼问安:“奴婢,张(柳)氏,给老夫人问安,祝老夫人福寿安康。”接着又给莫二夫人行了礼。两位主子,皆都给了厚赏。
莫老夫人笑着言道:“一路上可还好走啊?打南边回了咱京里,可还觉得习惯?”
哪位姓柳的妈妈,忙往前一步,笑着回话道:“奴婢回老夫人的话,这一路上倒是顺遂,也没出什么大事情,在半路上倒还真遇见几个小毛贼,但都被咱家的护卫三拳两脚的赶跑了。奴婢等都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这好不容易得了这样的好差事,回了京中,那可真是欢得很呢,今先特特的老给您老人家叩了头。明个才好去走亲访友呢,说来,可都是托了您老人家的福呢。”
她这几句话,将莫老夫人哄得极为开心,笑的不住,莫二夫人也在一旁凑趣,一时间倒真是和乐融融。
莫莲萱心里暗笑,怪道舅舅差了她回来呢,原来是这般的能言会道。
最后这两位妈妈才跟莫莲萱姐妹俩见过,并递上一本绝不算薄的礼单,恭顺的言道:“奴婢奉了咱家老爷夫人的命,特意从永南郡赶回来,给两位表小姐请安问好,咱家老爷和夫人皆有书信带到,大表小姐看完若是有回信,便差人送来源粮街柳家老宅,奴婢们还要在京里呆上几日才回永南郡呢。”
莫莲萱今日先有廉王府本该来的是殷家的二夫人,结果却换了明惠长郡主,此时眼前本该只是京里的一位老婆子,却也是换成了从南边特意赶回来的两个得用的妈妈。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却让莫莲萱有些摸不着脉路了,不过当年自己真是个傻子,舅舅舅妈这样重的心意,自己也就草草写了封信了事,后面贪玩,竟是连书信都断了。
可叹就算是自己这样薄情,舅舅后来还是义无反顾的帮衬镇北侯府,就算是送了性命也是无惧的。
今生,莫莲萱岂会还是那样无知?定是会重重的回礼,正经的写平安家书才算尽心。
她将礼单与书信递与身后的紫鸢,柔声言道:“辛苦张妈妈和柳妈妈了,莲萱确是有备好的礼物,明日就会使人送往舅舅家中,到时候少不了还要烦请两位妈妈,将我们姐妹俩的心意带回永南郡呢。二位妈妈今日辛苦了,中午府里已是备好了酒席,一会便有何妈妈陪你们一起用午食,妈妈们不要客气,且多饮几杯解解乏。紫鸢,赏。”
站在莫莲萱身后的紫鸢,忙将早已备好,装了十来个金豆子的香囊一人给了一个,两位妈妈也都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儿,见状都大大方方的收了,行礼谢过不提,心里都对今日侯府之行极为满意,旁的不说,只收的这几个打赏,可就够自己家嚼用好一阵子的了。
莫老夫人见她们将舅老爷的意思转达完了,又体贴的让两位妈妈喝些热茶水,用些糕点,顺便问了问柳舅老爷的近况,见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让何妈妈和大丫鬟白霞亲自陪着,去欣华院莫莲萱姐妹住的院中瞧瞧,这回去也好禀明两位小姐的近况,让舅老爷也好放心。
这两位妈妈一听莫老夫人这话心里一松,她们俩临行前,主母可真就叮嘱过,一定要亲自见过两位表小姐,再瞧一瞧小姐们的住处,看看这镇北侯府可还善待自己的外甥女儿们。
现下莫老夫人自己主动让人领着她们俩去,可真是省的她们俩再找借口了呢,两人忙笑着拜别了厅里的各位主子,跟着何妈妈往欣华院去了。
这边厢才将柳家的两位妈妈送了出去,那边就有人一路小跑的来回话:“禀老夫人,明慧郡主所乘的马车,离咱们府就两条街的路程了。”
莫老夫人闻言忙吩咐着莫二夫人,亲自去正门迎接贵客,白芍与刚升为一等大丫鬟的白屏。也指挥着丫鬟们重新换了新的糕点,白芍白屏自己也去茶水间细细的看茶水备的如何。
莫老夫人见丫鬟们做事都很是稳妥,并无错漏,自己也整了整妆容,又对着孙女儿们正色的叮嘱了几句,自然是不得笑闹,须得有规矩,万不能丢了侯府的面子之类的话儿。
不多时,便听得房外莺声笑语不断,贵客已是进门了。
莫莲萱领着几位妹妹靠着右手边站定。只见莫二夫人陪着一位肤色晶莹如玉。风姿抚媚。气质高贵清华的年轻贵妇人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明慧郡主,现在的庆安侯夫人,只见她鸭蛋脸上一对明媚灵秀的飞凤眼,眼角微微上挑。极是夺人心魄,偏生又笑容明媚,使得她略显凌厉的容貌,顿时柔和不少,让人观之可亲。
这位身份贵重,备受荣宠的明慧郡主,今日身穿正红交领齐胸襦裙,配了件银红色蝶戏牡丹大袖衫,胳膊上搭了件荼白色的富贵牡丹云肩。
这条云肩上所绣的上百朵牡丹。竞没有一朵是重复的花样,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盛开雍容,真是百朵百样繁琐至极,而且每朵牡丹花心上都镶着一粒小拇指肚大小的珍珠。端的是十分的华贵。
一头深黑色的长发挽了一个双环望仙髻。发髻上簪带着金丝镶绿翡的孔雀展屏金钗,鬓边绾着绿翡攒珠金丝环,双耳上带着一对拇指大的东珠耳坠,白皙修长的颈子上佩带着一挂金镶绿翡的璎珞。
首饰虽不多,但件件俱是精品。
那钗上和璎珞上的翡翠绿的像是要滴水似得,一看就知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老坑翡,和莫老夫人今佩戴的一套极品绿翡头面,竟是不遑多让,让人看得拔不出眼睛来。
莫莲萱还倒罢了,毕竟前世里也见过大世面的人儿,可她偷偷的左右一瞧,诸位姐妹都是看的目眩神迷,钦羡不已,特别是莫莲香与莫莲娇,两的人的眼神,一个是贪婪而羡慕的,一个是欣赏而嫉妒的,倒还真的很符合这俩人的心性,她低着头在心里暗笑不止。
明慧郡主进得屋来,眼神并未在小姐们的身上多做停留,笑容满面的走到前面,就先跟莫老夫人行晚辈礼,莫老夫人笑吟吟的亲手将郡主扶了起来,牵着郡主坐在她的身边,两人寒暄了几句,莫老夫人便唤小姐们给郡主见礼。
明慧郡主笑盈盈的受了礼,马上便扬声说道:“早就听说镇北侯府里出美人儿,今儿来亲眼见了方知,世人诚不欺我,瞧瞧这一个赛一个的俊,让我好生喜欢。翠碧,还不快将我给诸位小姐们准备好的见面拿了来?”
这些礼物都是早早准备好了,此时郡主一声吩咐,门外边便进来了七位巧笑嫣然的丫鬟,人人都是一身嫩绿的半臂,个个都是明眸皓齿的伶俐人儿,她们手中端着红木雕万字如意纹托盘,托盘上俱是一模一样的七个雕花黄梨木盒。
明慧郡主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也不是什么精贵东西,是天金祥今季新出的新花样,我瞧着倒样子到新鲜,这些小女娃儿带最是好看不过的。”
莫老夫人笑着对孙女儿们吩咐道:“既是郡主的一番心意,您们就都收下吧,还不快谢谢郡主。”
几位小姐听了吩咐,都齐齐的向郡主行礼谢恩,身边的丫鬟们便接了盒子,扶着自家小姐们各自落座。
这明慧郡主从小便在宫中出入,极得皇太后的宠爱,本就见惯大场面的贵人,此时也是份外的沉得住气,直至面前的茶杯续了第二道水,这才用目再七位小姐身上,仔仔细细的相看了一遍。
嘴里戏言:“老夫人,二夫人,今日你们俩且都别言语,让我自个瞧瞧,看看那位是我的侄媳妇。”
莫老夫人闻言与莫二夫人相视一笑,皆不出声,任由郡主自己去猜度。
明慧郡主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莫家的大小姐,是个跳脱的性子,那可是把老虎当猫儿养的主儿,这样的性子,总是会在脸上带上几分出来。
可她这将七位小姐一一细瞧了遍,这便有些茫然了,眼观这七位小姐,都是容貌秀丽,温柔可爱,除却几位年纪尚小的,也还有三位年纪相仿的,可这三位都是垂目敛息安安静静的坐着,真是看不出来,哪一位才是个性乖张的莫大小姐。
莫二夫人心知此番长郡主怕是看不出来端倪的,自家萱姐儿此番是改了性子了,和早前那就不是一个人儿,要是能找出来,那才奇怪了。
她柔柔一笑,对着莫莲萱招了招手,柔声言道:“萱姐儿,还不来见过明慧郡主?
第四十章 见莲萱郡主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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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这才款款起身,不疾不徐的稍往前走了几步,便盈盈拜倒,脆生生的言道:“小女莫莲萱给明慧郡主请安,郡主万福金安,事事如意。”
明慧郡主见状一怔,眼前这位温柔娇美,大方端庄的娇人儿,可真的跟脑子里想的那位对不上啊,她身边的翠碧见郡主发愣,竟没有让莫家大小姐起身。
连忙悄悄扯了下主子的袖子,明慧郡主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子亲手将莫莲萱扶了起来,不可置信的上下左右,仔细打量着莫莲萱。
明慧郡主不由得在心里暗叹:“我的天,外间传言到底还是不可信啊,你看看,这么温柔秀美的一个小姑娘,竟被外间传成了那样。”
“先不说别的,只看她今天这身装扮,打眼一看朴素而低调,再一细看,那暗含奢华的布料,和发髻上与众不同的璎珞,哪一样却都又不平常。”
“这可真就是个聪慧伶俐,却又规矩本分的大家小姐,虽有些聪明但却绝不出格,正是大家贵秀应有的做派。”
“可叹我母妃白操了这么多年的心,都说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她小时候顽劣些不教化些怕也是有的,长大了,女孩儿家知道爱好,和身边的小姐们这么一比较,自然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唉,样样都好,只可惜我那大侄儿的身子骨忒差了些,病病歪歪的起不了身,要不然可真是对金童玉女呢,旁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羡慕呢。”
不知怎的。一想起侄儿缠绵病榻的无力,再看着眼前春花般灿烂的莫莲萱,明慧郡主突然觉得怪不忍心的,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将来可怎么熬啊?
她拉着莫莲萱坐到自己身边,丝毫不忌讳别人的眼光,亲亲热热的和莫莲萱说着话:“萱姐儿,刚回京可还住得惯?”
莫莲萱抬头望了一眼长郡主,笑着点了点头:“这里本来就是我家,自然是住的惯得。劳长郡主费心了。”
明慧听得她说话大方又有礼貌。并没畏畏缩缩。眼神更是清澈明亮,半点小家子气皆无,心中更是喜欢的紧。
她是轻轻摩挲着莫莲萱的小手,柔声安慰道:“你莫要担心。你父亲虽不幸早去,可你还有你祖父祖母,叔叔婶婶,还有我们廉王府呢,你还小呢,改做什么做什么,莫要想的太多伤了神。”
莫莲萱闻言在心里略一思量,面上带了些悲意,轻声诺诺的言道:“小女也知道该当如是。可奈何血脉相连,总不能释怀,明日祖母还要带我去万佛寺上香,小女想着去捐些金帛,再诚心诚意的为父亲念几遍往生咒。求个心安。”
明慧郡主闻言眼睛一亮,她今日见了莫莲萱如此的可心,恨不能此刻便拉了母妃前来亲眼瞧瞧才好,只是碍于规矩,怕也得过上几日,才能再厚着脸皮,来侯府上门做客了。
谁承想自己这刚一瞌睡,就有人乖巧的递上枕头?
明儿正是十五,母妃也正要去万佛寺给大侄儿上香的,到时候可不正好一见?她这会心里可真的是满意极了,看这莫莲萱那里都好,特别的合眼缘。
她心里这般的想到,也不屑隐瞒,立时便笑着言道:“可见是有缘分的,我母妃明儿也要去万佛寺上香呢,我正说舍不得你,恰好,明儿就又能得见了,菩萨怜我呢。”
莫老夫人被她逗得直笑,莫二夫人也用帕子掩着嘴儿偷笑,心想:”这位郡主倒是个直爽的脾气,明明是想请廉王妃也看看我家萱姐儿,片还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怕也只有天家贵胄才有这般的气势呢。“
莫莲萱见自己的心意终于达成,便也用帕子掩了嘴,低着头轻笑,恰到好处的显出一抹羞涩来,让人看了便不由得好生怜念她。
一时间正厅里是笑语不断,宾主皆欢,气氛融洽的很。
不出莫莲萱所料,莫莲娇果然寻了机会,借着给长郡主端点心品尝,和郡主说上了话,装乖卖巧的可着劲的讨长郡主的喜欢。
莫莲萱见状也不言语,反而大度的往后退了退,给自己的这位四妹妹留出地方,让她好好地尽情发挥所长。
莫莲萱退到一边给祖母剥南瓜子吃,莫莲汐见状干脆也跑来凑趣,姐妹俩剥起来倒快,莫老夫人笑着吃着,嘴都往上翘了好些。
明慧郡主笑言:“老夫人真真是好福气,孙女儿们都好生的孝顺,看看,都围着您,孝敬您呢。”
莫老夫人闻言笑吟吟的拍了拍莫莲萱的手,感叹的说了句:“要不是她们姐妹俩赶了回来,我这心里也还回桓不归来呢,现在才觉得呼吸也顺畅了,吃饭也有了心肠了,算是缓过神来了。”
明慧郡主少不得宽慰了老夫人几句,又拉着年幼的莫莲汐稀罕了好一会,见莫莲汐稀罕她的璎珞项圈,还笑着言道:“这个项圈是我皇祖母赐给我的,不能送人,可我家里还有好几挂这种的璎珞项圈呢,明儿我给你带一个来顽。”
莫莲汐瞬间红了脸,先是低下了头,但很快就抬头望着郡主言道:“郡主,我只是觉得您这个璎珞项圈十分的好看,流光溢彩的甚是夺目,因此好生的喜欢,但却并没有想要的意思,往日常听父亲教导兄长,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虽不是男娃儿,但也不会抢人家喜欢的物件,郡主您就不要给汐儿带项圈了。”
明慧郡主被她稚嫩又小大人的言语逗乐了,孩子的童言童语,丝毫没有心机,听在耳里也觉得分外的顺耳,她讲莫莲汐抱在怀里好一阵子乐呵,倒觉得这个小人儿,远比刚一直在身边献殷勤的莫四小姐可爱的多,真是生出了几分喜爱来。
明慧郡主今日心中高兴。和莫家的夫人小姐们又说的投契,中午自然留下用了午食,又在莫家的花园里散心消食,赏了好一会的菊花,此时已是深秋,菊花开得正好,争奇斗艳的竞相怒放,看的倒也不乏味。
明慧郡主边游玩还许下了诺言,她言道:“要说起这菊花来,还是明王府的菊花最好。品种齐全。明王妃又精心照管的好。每年的菊花会上,都让人看的目不暇接,流连忘返,今年你们是都不能去的了。等明年秋天,我便求了明王妃,给你们姐妹下了帖子来,咱们一起去他们王府看菊花。”
这番话,说的几位小姐心里都是雀跃不已,以前镇北侯府也会收到帖子,但莫老侯爷总是拦着不让去,不愿意和这些贵人们走的太近,搞不好就要被上面那位猜忌的。后来明王府便再也不送帖子来了。
可这明王府的菊花会,可是京里秋季里最佳的宴会了,不少豪门贵戚家,都会借着这个机会,看儿媳妇的看儿媳妇。相看姑爷的看姑爷,倒是十分的受欢迎。
这明慧郡主呆到下晌才回去,临走还拉着莫莲汐的手不忍放开,直说:“这般乖巧的好孩子,我都想带回我家去了呢。”
这位郡主嫁入庆安侯府,接连生了三个小子,一年一个,愣是没有一个姑娘,也难怪她看见莫莲萱便眼红喜欢,抱着莫莲汐便舍不得丢手,却不知道,多少贵妇暗地里羡慕她会生呢。
送走了贵客,莫老夫人今儿也累着了,便吩咐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晚上也不用过来了。
那边明慧郡主在车架上,便笑的嘴都合不拢,旁边伺候的翠碧也凑兴,不住的夸奖莫莲萱温和知礼,不争强好胜,知道爱护妹妹们,给妹妹露脸的机会。
明慧郡主听完更是心悦不已,她今天可真是没报多大的希望来的,要知道,打小,这位莫大小姐就没让人安生过,三天两头的生事端。
廉王府派去看望送礼的婆子,总是被她整治的不轻,到最后,去镇北侯府已经成了件苦差事,一众得脸的妈妈们,只要提起去镇北侯府送节礼,那可真是腿都要打颤的。
明慧郡主虽未亲眼见过,但听的可多了去了,谁料想今日亲眼一见,这说的和见的压根是两个人,这谁家娶媳妇不想取个温顺的?倒想娶个惹是生非的女霸王?
旁边一直未吭声的翠荷,此时一边端了杯温度整好的清茶递给主子,一边不确定的言道:“郡主,婢子倒觉得有些奇怪,若说今日那莫大小姐的性子跳脱些,还能让人想的通,可她偏偏是贤淑的紧,就连她哪位四妹妹故意别她的风头,她都未曾生气,还就那么退让了,郡主,您说会不会是.....”
明慧长郡主姿势优雅的,轻啜了一口手中的清茶,看着杯中起伏的叶片儿出了会神,等她抬起头来,眼神已是一片清明。
只听她声音不大,但语气肯定的言道:“不会有假,她们祖孙之间十分亲热,这种血缘亲情作假不易,本郡主今日几次细看,她们两人的眼神都极为真恳,那种浓浓的亲情由始至终都萦绕身边,还有莫老夫人眼中那满满的骄傲,都说明这位莫大小姐是真的。
“至于说她的性格为什么转变的这样大,我想着也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莲萱在西北曾经亲身历过惨烈的家变,家中的支柱轰然倒塌,如不是她兄长还是个真有本事的,她们一家现在的情形着实堪忧,这个种的艰辛,我们外人不能体会。经历过这些苦痛磨历,她岂能无所触动?有所改变也能说得过去。”
“二是,她今日和本郡主毕竟相处的时间不久,就算有些刻意假装,也是理所应当的,我父王对她莫家,此次是全力相撑!毫不留私,要不然她兄长哪能以十四岁的幼龄,便成了镇守一方的大将?她对咱们王府感恩,想在本郡主跟前留个好印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主仆三人说话间,便到了廉王府的正门,说来两家离得还真不远,就是因为附近全是王孙贵族的豪宅,这圈子便不免绕的大了些。
明慧郡主在二门外刚一下车,便瞧见廉王妃身边的段妈妈,脖子怕是都等长了,一见自家郡主终于回府了,脚不沾地的飞奔过来,四十几岁的老人儿还能如此身形矫健,可真是难得。
只见她殷勤的服侍明慧郡主上了软轿,跟在轿边一边走一边说:“郡主今日去的时日可真不短,可把王妃和世子夫人急坏了,就连舒怡院那边,都来了好几次人问了,虽说是咱家五公子的吩咐,可大公子怕也是有些着急的。”
明慧郡主在轿中既欢喜又难过,她吩咐段妈妈:“先派人去舒怡院回禀一声,就说一切都好,我们一会便过去,先让人的心安稳着。”
段妈妈连忙应下,转身便寻了个小厮,伸手在随身的钱袋子里,抓了一把大钱赛在他手里,这才吩咐下去,果然,有了钱做开路先锋,这小厮跑的飞一般的快,倒逗得段妈妈掩着嘴笑个不住。
因着殷子晏的身体不适,他的亲弟莫家五公子莫子瑾,打小便一直陪着长兄,两人都住在后面新翻盖的舒怡院中。
而这舒怡院虽属外院,却和世子夫人的兰韵院离的最近,这也是殷子晏卧病在床之后,才搬了过来的,全为的世子夫人每日好去探望长子,路途近了也便宜得多。
为着让这位王府嫡长孙安心养病,心情舒畅,这座舒怡院是仿得南边的精致庄园,院子里是有山有水,假山丛丛,楼阁棟棟,这些亭台楼阁,无一不精,无一不妙,几乎走几步便有一美景。
各色的花草树木满园皆是,还都是些名品,若是初来之人,怕是要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呢,也总容易在树林假山里头迷了路,出不来。
这舒怡院里面的一花一木,一石一水,俱是请了大家来指点过的,恐怕算是整座廉王府里最奢侈的院子了。
第四十一章 闻音讯兄弟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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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廉王府的主子们,为了这位身份贵重的嫡长孙,没少花心思,费工夫的折腾,真的是事事都以这位病歪歪的世孙为先。
只可惜饶是如此,这位殷世孙的身子,仍是十日里便有八九日躺在床上,余下那一半日的,还要看天气好坏呢。
若是这天气好了,殷子晏才能再僮子和弟弟的陪伴下,在文鸿阁的廊下略略的坐一坐,心情好了还会动动笔,心情如是不好的时候,只会看着近处的翠竹林发呆。
这要是天气不好了,那可是都不能出的,就老老实实的再文鸿阁里呆着,想来这位世孙也真够可怜的,十五岁的贵族少年,本该正式鲜衣怒马,呼朋唤友,潇洒肆意的过日子呢。
可就因为他的身子不好,早先的朋友能守到现在还与他来往的,竟只有两三人,而他们现今都在国子监,课业繁重,唯有休憩时才能过来看望他,而他自己的身边,从始至终。也就只有个嫡亲的弟弟,殷子瑾日夜陪着了。
就这,这位表面上看起来最受宠爱。其实最为可谈叹的的殷世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嫉恨他。巴不得这位爷早早的咽了气,好给后面的人腾地方。
也可笑的很,越是这般情形,这殷世孙偏偏还就是死不了,总是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众人的胃口,不知道让多少人气的肝疼呢。
刚得了段妈妈铜钱的小厮,名叫殷新。是王府的家生子,因着年纪小,家里父母也不是什么得脸的奴才,所以才做了在二门口守着的门童。
今天这殷妈妈给他的差事。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差事啊,谁不知道,廉王府里的舒怡院里,那住的最尊贵的两位小主子,再加上还没做事先得了一大把的铜钱。这可都有他小半个月的月钱了,让他怎能不喜出望外的疯跑?
只见他是熟门熟路,一溜烟的跑到了舒怡院,在假山绿水中左转右转的,来到了文鸿阁的门廊上。他倒也不着急进去,拦住了在门外伺候的两个小厮,不让通报。
趁着这个空闲,殷新就站在廊下先换了口气,等到气喘的匀净了,说话也不大喘气了,这才笑着给两个僮儿做了个揖,笑嘻嘻的言道:“刚小的跑的急了些,怕冲撞了咱家世孙和五公子,两位小哥,烦请这会帮着通禀一声,小的奉了咱家郡主的命,前来传话。”
这俩僮儿也都十岁大的俊秀童子,看着眼前这个跑腿的,倒不似以往那些蠢笨的,还知道怕冲撞了世孙和公子,这脸上的倨傲倒也少了几分,再一听他竟是奉了郡主的令前来传话,更是不敢耽搁,忙进去回禀了。
此刻,在文鸿阁的西暖阁,在靠窗那边有一架火炕,窗子不似别的院子,只有一层,这里的窗子乃是两层,此时一层大开,另一层是稍细的淡绿色云菀沙窗,因着此沙色淡而沙细,隔着窗纱,也能把院内的景色瞧个七八分。
此时炕上的东边正半躺着一位,身着淡青色圆领书生袍的少年公子,只见他年纪不大,身形瘦削,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仔细一看还有些轻微的浮肿,嘴唇也是一样的苍白无血色。
唯独一双犹如黑水晶般的澄澈眸子,让人看着便觉得心跳,而此时,这对最出色的眸子却是无神的看着窗外,他的黑发无甚光泽,随意的散在身上,一只手抓着一本书,无力的搭在胸前。
这位生病的少年公子正是廉王府的嫡长孙,殷子晏,字云清。
这位七八年前人人称赞的神童,现今却成了如此模样,长久的缠绵病榻,使得这位原本兰芝玉树的贵公子,渐渐的失去了他原本的风采,让人望之心酸。
殷子晏的脚下横躺着看书的那位,正是他的亲弟殷子瑾,字云风,他的面部轮廓与殷子晏很像,但唇边却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坏笑,这会大约读书正读到妙处,不时的摇头晃脑,得意非常。
从外间进来的僮儿同时惊醒了这两位公子,被惊醒的殷子晏眼神一正,整个人便立时显得不同,那种骨子里与生俱来的贵气,后天博学多才的高雅,便随着他沉稳的眼神浸透了出来。
这样的殷子晏,明明是一位久病的病人,却偏偏给人一种如山的稳重感,明明应该是是矛盾的两种感觉,却又让觉得本就应该是这样,让人不由得便要臣服于他的脚下。
听完僮儿的禀报,殷子晏还未来的及说话,殷子瑾便一个鲤鱼打挺站在了床下,连声高喊让殷新进来回话。
殷子瑾兴奋的不行,在地上直转圈圈,嘴里还喃自语:“也不知道姑姑去了镇北候府,见到那位莫大小姐之后,觉得到底怎么样?还是不是小时候那般的张狂女子啊?她也真是耐得住,这般晚才回来,等的我都急死了。”
明明是给他兄长去相看媳妇儿去了,倒弄得他还比正主儿着急的多,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给他相看媳妇去了呢。
而炕上的殷子晏,却还是稳稳的半靠在身后的浅蓝青缎靠背上,只是他握着书的手,明显抓的紧了许多,可见这位也只是面上看着镇定,心里其实也是在意的。
殷新进的屋来,低着头压根不敢乱瞧。跪在地上先给两位公子请了安。
殷子瑾笑着言道:“快起来,我姑姑是怎么说的?快快讲来。”
殷新站起身子,老实的原话原说:“咱家郡主说了。都好着呢,让二位公子莫要着急。她和王妃世子夫人马上就亲自过来。”
说完殷新想了想,又自己加了句话:“奴才看着咱家郡主身边的碧香姐姐,笑的极开心,咱家郡主的神色也很是喜悦呢。”
殷子瑾听完大喜,二话不说,随手就把身上带着玉佩扯了下来,顺手丢给殷新。大笑着说:“瞧你是个有眼色的,赏你吧!”
殷新被重赏砸的晕了头,只觉得心血上涌,差点高兴的要晕过去了。过了会才颤着声音没口子的谢道:“谢五公子赏,谢世孙赏。”
殷子晏墨黑的眼珠子,此时也带了几分掩不住的喜意,轻咳了声,淡然言道:“我可没你家五公子那般有钱。可心,照规矩赏了便是。”
旁边伺候的丫鬟笑着应了,取了几十个铜钱,赏了殷新,顺便送了他出去。
殷子瑾笑着给兄长端了杯热水。打趣道:“兄长现今可能安心否?今儿一天你都心神不宁的反来弄去都是那几页,这会可能安心看书了吧?”
殷子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着弟弟的手喝了口水,依旧靠在软垫上,淡淡的言道:“旁人不知道的也还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我怎能忍心拖累于她?以前亲眼见过她是个多么活泼的性子,真真是一个生意盎然的女娃儿。”
“让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成日里陪着我这个残败之人,她怎能受得住?我早就几次三番的表明了心意,让退了与镇北候的婚约,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寻个正常健康的人相伴,你们这些人偏置我于不顾,想尽了法子,也要将她拽了进来,这又是何苦?而我又怎能安心?”
殷子瑾闻言大为不悦,瞪着眼睛言道:“她本就是大哥你的未婚妻子,打小就定下的,你这还好好的呢,凭什么退婚?别说祖父他老人家不愿意,就连最顺从你的祖母也不愿意随了你意,再过两年等她及笄了,咱们便娶了她来,我还等着抱大侄子呢!”
“兄长,我的好兄长,其实你心里也不是没有这位莫大小姐的,每次只要一说起她来,你便会少有的动容,何必要欺人欺己?难道她真的嫁了别人,你就开心了吗?”
“好我的亲哥哥,算弟弟我求你了,你一会千万别再说那些煞风景的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次只要一提这件事情,祖母和母亲便要哭上一场,你自己也跟着难受,这又是何苦来哉?”
殷子晏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沉默,他定定的看着躁动不安的弟弟,轻声说道:“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那是有今日没明日的人,我不想让一个如花般的女子为我陪葬,你说的没错,我这般衰败的将死之人,偏偏就是渴望她那样生机勃勃的女子,可我若是真的心里有她,就更不应该听你们的话,拉着她来咱家,为我守一辈子的活寡。”
“他们老一辈的人装糊涂,要脸面上的好看,你怎么能也跟着他们一起装糊涂?你平日里读的书都白读了?粉饰太平的本事到是见长,我看你从明起不要让陈先生来讲书了,读了也是白糟蹋时间。”
殷子晏说话的声音不大,往往说一两句,便要停顿一小会,歇口气再接着继续说,但他的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凌厉,别看他靠在那里,看起来是那么苍白无力,可谁也不能忽视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
殷子瑾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干脆跪在床边,用眼睛无声的看着自家兄长抗议,倒把殷子晏看的心痛,索性转头去看窗外,不再理这个说不过便撒赖的无耻弟弟。
好在这兄弟俩也并未僵持太久,就听得门外的墨竹扬声禀道:“王妃驾到,世子夫人驾到,明慧郡主驾到,二夫人到。”
殷子瑾忙站起身子,急急的迎了出去,殷子晏清澈的眸子里悠然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黯然的合上了眼眸,任纤长的睫毛兀自颤动着。
只听得耳边环佩声响,殷子瑾在低声的回王妃的问话,殷子晏悠的睁开眼睛,看向门外进来的人,唇边绽放了一抹极温柔的笑容,撑起身子坐正,笑着言道:“祖母今儿的气色真好,母亲也是一样,二婶娘可也好?姑姑今儿辛苦了,侄儿都记着呢。”
进来的人真的不多,就廉王妃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女儿,连个丫鬟都没让进来,一大堆人都搁文鸿阁外面站着呢,那么些子人,还愣是一点声气都没有。
实是因为殷子晏的身子不好,喜静不喜闹,所以这廉王妃和世子夫人这些深知他喜好的亲人们,进了文鸿阁都不带伺候的人,不关你事心腹的丫鬟,还是得脸的妈妈,都得在文轩阁外候着。
站着倒也罢了,还不许任何人大声的说话,谁要是没眼色,吵着了世孙,那下场,啧啧啧,反正去年有位新进府得宠的姨娘,不知道被谁撺掇着,非要进院子里来观景,结果被守门的拦住了,这位姨娘正在的脸的时候,难免就昏头了,在门口就闹将起来。
恰好,廉王爷当时人就在文鸿阁里面,当时就命人将这位姨娘,堵了嘴拖下去打死,连带着廉王世子本人,都跟着吃了好一阵子的冷练色,从那时开始,再没人敢持宠生娇的再舒怡院里闹事了。
这廉王妃的年纪已然五十许了,但因为生活很是优越,平时的保养又十分的精心,现如今,她这张保养得当的面容上,并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来。
再加上她又十分的会打扮,你瞧瞧,她是身穿一袭琥珀色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压群的两枚玉佩,一紫一白,都是莹润夺目的好物件,两色一深一浅是相互应承,让人不由得要赞叹她的心思巧妙。
浓密的云鬓上,簪着金累丝镶蓝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牡丹簪,这样一身贵气的王妃打扮,更让她生生的年轻了十岁不止。
廉王妃一见殷子晏坐起来相迎,马上伸手急急言道:“快躺下,不用起来,祖母就是怕我一来,你这孩子便拘礼,自己折腾自己,咱们都是自家人,躺着说话就成,不要硬撑着,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王妃身后的世子夫人闻言一笑,开口劝道:“母妃不要这般紧张,太医不是说了吗?还要适当的活动才成呢,坐一坐不碍的,老是一味的躺着,这身子也受不住的呀。”
第四十二章 因诗动情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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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亲亲热热扶着王妃的明慧郡主,到底是王妃的亲生女儿,她挽着王妃就是好一通撒娇:“母妃啊,女儿累死累活的为母妃分忧,您倒好,问都不问女儿一句,累不累啊,今日可吃的好么?就知道一昧的关心云清,心中只有你的嫡长孙,他是坐起来迎迎您,您便不忍心了,合着我们就是跑腿受累的命么?我可是不依的。”
廉王妃一听她说的这一长溜话,那是没好气的假意捏了她一把,斥道:“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老大不小的了,还这般撒娇,半点稳重都没有,也不怕你嫂子和侄儿们笑话。”
明慧长郡主扶着王妃坐在可心搬过来的圈椅中,这才笑着说:“我怕什么,嫂子她们本身就只有羡慕的份呢,至于他们俩猴崽子,要是敢笑我,看我皮不揭了他们俩的。”
殷子瑾闻言嬉笑着对明慧郡主做了个鬼脸,笑着言道:“侄儿是不敢笑您,只是下次见到我那三位表弟,到时要好好的学与他们听呢。”
殷子晏倒是笑的柔和,却不接话茬,只管看着自家祖母淡笑。
明慧郡主见状也不好再笑闹,白了一眼调皮的小侄儿算完,要说起来也怪的很,明明这个大侄子的年纪不大,整日间还病歪歪的。没什么精气神,可就是跟自家老子还有大哥一个样,笑的怪好看。就是看得人脊梁杆子发寒。
她这会看着殷子晏的脸上又是那种笑容,不由自己就没了玩闹的兴致了。干脆学着自家温吞的二嫂子,站在那里看多宝阁的摆件,可她这还安静了没多会呢。
心急的廉王妃,便喊她把今天在镇北候府的情形细说了一遍,好让自己的大孙子听听,毕竟,这可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但凡有点什么消息,也得先讲与他知道。
半靠着的殷子晏看的出来,不管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祖母和娘亲,或是温柔和顺的二婶娘。和心性耿直的弟弟,他们都很满意,对这位改头换面,温婉可人的莫大小姐满意非常,甚至就连一向眼光甚高。很是挑剔的姑姑,对这位莫大小姐也是有几分真心喜欢的。
可他却从自家姑姑眉飞色舞的叙述中,听出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莫莲萱在西北战乱,自己的父亲战死,自己的家园被马贼践踏。自己一家人孤儿寡母的被马贼追杀时,该是受了多大的危险和委屈?她又是多么的害怕和无助?
又比如,一个丧父的女孩子带着幼妹,孤身上京,面对深宅大院里的是是非非,看着众人的眉高眼低,该是怎样的惶恐?又该是怎样的委屈?
再比如,让一个精力无穷尽,每日间跑跑跳跳,欢快的像一匹小马,总把自己当男孩子一般的她,要经历怎样的苦痛磨历,痛定思痛之后,才能将自己爽朗豪迈的性子硬生生,血淋淋的掰过来?成为一位温文尔雅的淑女?
殷子晏的面上和大家一样笑的愉悦,彷佛也很满意,可他的心里却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力,那么的痛!
他在心里暗暗的想道:“如若我的身子康健,哪怕只是登门拜访,只是寻个机会站在她的身旁,轻声说上句,别怕,你还有我。那个人儿怕也是会心安的吧?”
可现如今,他心里想的,怕是永远不能实现了,为了两府结盟更加的牢固,为了自己的长兄地位稳固,她怕是嫁的并不情愿吧?
殷子晏以往总劝自己不要强求,上苍安排下这一切,自有他的缘由,他一直把这场病,当做是老天爷对自己的一番磨砺,总觉得自己哭坚持,能够坚持,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可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再那么的淡定,他的心里涌出来深深的一股子无奈,还有一股子痛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坏事,更没有欺负过人,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我?!折磨她......”
明慧郡主说完了再镇北侯府的见闻,自己又言道:“母妃,大嫂,二嫂,明儿那镇北候夫人,可是要带着孙女儿去万佛寺给故去的莫小侯爷烧香的,您二位要是不信我,尽可以自己去瞧!看看我究竟是不是说白话,只为了宽慰你们的心呢。”
廉王妃一听这话,果真眼睛就亮了,她这会子可真的是听得心痒难耐,直后悔自己今天怎么没有亲自去,这样也好亲眼看到未来的孙媳妇,省的只听女儿在这里叨叨,越听自己到越着急,相见的不行,心里真跟有猫儿再挠似得,痒痒的不行啊。
现今有这等白送上门来的大好时机,她岂能放过?
廉王妃马上扭头看向世子夫人,只见儿媳妇也是满脸的向往雀跃不已,难得的动了容,她是一拍手,乐呵呵的言道:“我们明儿也去万佛寺,老大家的,一会就派人去万佛寺说一声,咱两家的歇息的院子要挨在一起才好,见面也便宜嘛。”
世子夫人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闻言马上扭身就出门去吩咐丫鬟去办,回来时正好听到明慧郡主在说:“差点忘记了,镇北侯府给你们的礼物刚都搁在母妃那里了,还有特意给大侄儿备的四样小礼,还是莫大小姐打西北带过来的,我让碧香带过来了,一会让她端进来你瞧瞧?”
廉王妃一听是莫莲萱准备的,马上就要吩咐殷子瑾:“去,这就拿进来,让祖母也开开眼,看看给我孙儿准备的什么好礼?”
殷子瑾自己也想看的紧,得了祖母的令。马上就去门外了,不一会就回来,手里却多了一个不大的红木箱子。箱子的木料很好,但却没有任何的雕花嵌丝。看起来朴实无华。
殷子晏知道此时阻止家里人观看,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看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一个比一个更心急,就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的心里莫名的就觉得十分的不舒服,仿佛本事属于自己的秘密。却硬是要让大家都知晓了,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随着箱子的打开,里面装着的东西终于展现在众人眼前,箱子里不多不少四样东西。一样是用蓝色云锦装起来的,里面是什么却看不到。
第二样竟是把缩小的釜蛮圆月弯刀,这把应该是从釜蛮贵族身上得来的,纯金打造的外壳上镶着无数的猫眼,翡翠。红蓝宝石,耀目至极,这种小型的弯刀,都是贵族的随身配饰,一为装饰。一为防身,再有就是为了吃东西方便。
第三样是一个浅绿色的绣竹子扇袋,竹子旁边隐约还绣了些字,里面应该是装了把扇子,里的有些远,殷子晏倒是看不清楚都修了什么字,心里不免十分的好奇、
第四样是个方形的扁食合,里面装的应该是吃食,怕是四样礼物里,最不引人注意的一样了。
殷子瑾的手最快,伸手就把那把圆月弯刀拿了起来,唰的一声便拔了出来,只见刀锋锋利,散发着森森冷气,明亮的像面镜子,照的人须发皆清,端的是把利器。殷子瑾拿在手中就再舍不得放下,挥来舞去的把玩着,在没心情去看旁的东西了。。
殷子晏终是耐不住好奇,伸手将那绣了绿竹的扇套拿了起来,仔细一看,这绣活可真够差的,连他这个不懂的人,都知道绣的不好,可他心里瞬间觉得极为温暖,若是他猜得没错,这个扇套应该是莫莲萱亲手绣的。
竹子旁边的字此时也能看得清楚,乃是两句小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此诗他见过,乃是京里云三小姐前几年的佳作,在京里风靡一时,很是被那些学子名仕所追捧,而此时,这两句诗被莫莲萱绣在这从绿竹旁边,虽是歪歪扭扭,却饱含了莫大小姐的千言万语。
殷子晏的心里一时间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眼睛里涌上了一股久违的湿意,他不想被人瞧见自己少有的失态,便以袖遮面,叹息道:“我累了,想睡会,还请祖母,娘亲,二婶娘和姑姑宽恕则个。”
廉王妃几人都不知道殷子晏怎么突然变色,竟是在落泪的摸样,明惠郡主本忍不住要问,却被世子夫人一把拉住,使了个眼色,姑嫂两人扶着廉王妃静静的退了出去。
待出了文鸿阁的门,廉王妃这才沉声叮嘱送她们出门的殷子瑾:“一会你寻机会瞧瞧,你大哥手里拿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玄机,竟让他......总之,知道了便速速来告知与我,别让我和你娘亲担心着急。”
殷子瑾忙点头应了,世子夫人用眼神嘱托了小儿子一番,方才随着廉王妃离去了。
殷子瑾回到西暖阁,想了想,伸手去把那个蓝色云锦袋子打开,里面却是一副画轴,殷子瑾打开一看,惊呼道:“兄长,你快来看!”
殷子瑄闻声放下袖子,往弟弟手中看去,只见殷子瑾手里拿着的,是一副古画,他也不由得惊叹道:“王曲漾的高梁寺揽枫图!”
说完便示意殷子瑾拿的离他近些,好让他仔细的观看一番。
殷子瑾见他如此激动,手中却还紧握着那扇套不放,眼睛一转便趁机劝道:“兄长,不如让弟弟帮你拿着东西,你也好仔细看看这幅画的真假不是?”
殷子晏闻言不疑有他,头都不抬的将扇子递给殷子瑾,两只手轻扶着画轴,果真便宜了许多,更能看的细致些了。
殷子瑾抓紧时机,一窥扇袋的玄妙,当他看见那两句小诗之后,便有些明白兄长刚为何不悦了,可纵使莫大小姐用这小诗劝慰兄长,可奈何兄长的身子不争气,他能高兴得起来吗?肯定更难过了呀,唉,真真是造孽呢。
他这里想七想八的,不妨殷子晏突然抬头,喜滋滋的言道:“是真迹,我的皇天菩萨,诸天神佛,亏得他家从那里寻来,竟是这般就送了过来,难道不知道这幅画现今在坊间,最少也得五万两白银么?而且还是有价无市,怕是只要一拿出去,便要被炒成天价的。”
殷子瑾被他核了一跳,忙笑着遮掩道:“这也是我未来大嫂对您的一番心意,怕是知道您就喜欢这个,专门送来给你解闷用的。”
殷子晏闻言不觉痴了,呆呆的看着画卷发怔,心里这股子又酸又甜又涩的感觉,似喝多了酒飘飘然,又像是自己发高热,脸上阵阵滚烫,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生疏,以前也从未有过,他还得慢慢的回味回味,方知道,究竟是怎么个意思呢。
殷子瑾趁着兄长出神,忙小心翼翼的收了画卷,把扇袋放在殷子晏的手边,转身出了暖阁,招呼门口伺候的青竹过来,喊他去给王妃如此这般的回个话。
交代完了事情,这才不疾不徐的回到西暖阁,一边拿起刚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看,一边偷瞧着自家兄长,一会喜,一会犹的神色。
心里暗自咒骂老天不长眼,害的他兄长如此痛苦,连想自己的媳妇,都如此纠结,真是好人多灾,坏人运强!
在王府主院的松涛苑中,得了这个最新消息的廉王妃,那是老怀堪慰的对世子夫人言道:“你倒是个有福的,得了这么个好儿媳妇,以后可得拿人家当亲闺女待,好好地心疼着才是,要是被我知道你藏私,那可是绝不饶过的。”
世子夫人闻言也是感慨不已,眼泪便滴落下来,现如今像这般有情有义的大家小姐,那可真是越来越少了。
自家的公公可不就是怕镇北侯府,按捺不住要提出退婚,这才借着莫家出了大事的时候,不顾上面那位的想法,豁出去的跟莫家站在了一遍,力主让那莫家的大公子,以稚龄镇守镇虎关。
这样的不遮不掩,高调声张,怕是已经碍了上面那位的眼了呢,可今个看来,自家付出的这一切,还是值得的,自己的儿子那般的好,真的值得这样一位好女子,温柔细致的对待的。
廉王妃见儿媳妇落泪,不免又耐心的劝慰了好一会,婆媳俩说了几句便开始商议,明儿要给莫莲萱姐妹什么样的见面礼才好,有了殷子瑾这个耳报神的消息,怕是这两位要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取了来了。
第四十三章 烦心事一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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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殷子晏是暗自思量,琢磨着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也在精心挑选着明日要送与莫莲萱的见面礼。
而镇北侯府这边,旁人回去后都可以休息,唯独莫莲汐却是不能的,她这里那是院子里,屋子里都堆满了舅舅家和廉王府送来的礼物,饶是从下晌与回来便开始归置,到了晚食吃完,也还没弄完。
莫莲萱用罢晚食,便先看了舅舅家的礼单,只见是从吃的糖球,各色糕点,肉干,到用的摆设,插屏,字画。
从各色的锦缎细沙,到做好的狐毛斗篷,琳琅满目的首饰头面,光是看礼单莫莲萱都觉得太多了,这么多的东西,一般的官员家嫁女儿也就这样了。
舅舅和舅妈未免太奢侈蘼废了,又是这般大张旗鼓的将东西送了来,这难免是要落人话柄的,有钱咱也不能这样显摆啊,买地置庄园,低调些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莫莲萱不由便有些心烦,剩下的暂且也不耐去看,起身去了东厢自己的书房里,开始给舅舅舅妈写信。
她现在的心智成熟,眼光老道,这写起信来,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个痛快。信里很是说了家里的境遇,现在莫逸臣不在了,莫启云和莫凌山在西北苦苦支撑。
京里莫老侯爷也是四处奔走。为远在西北的嫡长孙寻求支持,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自家手里的那点兵权呢。这个节骨眼上,至亲之人更要小心谨慎,以后莫要在大张旗鼓的往京里送东西了,舅舅和舅妈的心意,我和妹妹全然知晓,也都感激得很,但还是要以大局为上。
接着她又殷殷的问候舅舅和舅妈的身体。表兄表妹的近况,这写着就有点收不住手了,颇有点要把两辈子的话都说完的意思,这写完一看。我的妈呀,足足十一张纸,厚厚的一沓子。
莫莲萱摇头叹气,无奈的抚着额角笑了,写完给舅舅的家信。莫莲萱干脆又拿起笔来,给娘亲与兄长也各写了一封家信,虽然在回到京城的第一天晚上,她便给西北写了两封平安信,可总觉得还是意犹未尽。说的太少,这会便又将这几日家里的情形,事无巨细的跟娘亲说上一说。
什么自己和妹妹哄得祖母多么的开心,又是自己帮着开导二婶娘,劝着二婶娘要多走动,现今二婶娘和三妹妹的感情好了不说,每日里还亲亲热热的走走着去给祖母请安,就连自己和二婶娘去内库狠狠得挑了些值钱的古物,将三婶娘气的在自家院内,直发脾气。
最后自然也少不了说了,今日舅舅送的礼物太多,怕将来的影响不好,让娘亲也写封信去劝劝自己啊舅舅,毕竟自己还小,人微言轻的,怕舅舅看过信,只是一笑置之,那可就不好了。
写到这里,莫莲萱停下笔,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提笔加了几句明慧郡主今日来家里拜访的事情,自然是狠夸了几句,廉王府的礼有多么的重,郡主对自己又是多么不加掩饰的喜爱,就为的让母亲安心,不要为自己担忧。
而给兄长的那封信,写的就比较简单,无非是让他凡事多想,多喝身边的先生们商议,事事要把四叔尊在前头,还有就是追问了下剿马贼的事情,和冷大将军交涉的怎么样了?
要是实在不行,她可以设法请二姑姑走走后院路线,毕竟是他们家的二媳妇,而且冷老夫人一向还喜欢自家姑姑的紧,吹吹枕边风,有时候还是很有作用的。
对于黑虎寨的那起子马贼,莫莲萱是恨毒了的,自己上一世在黑虎寨里可真是九死一生,还差点被人夺了清白,要不是自己平日里机警,极力的讨好厨房的管事婆子,关键时刻出手救了自己一次,那怕是当时便要死了去,哪还有后面的事情?
所以此生她一直把剿灭黑虎寨的马贼没当成头等大事,几次三番的在兄长面前提起不说,甚至还愿意为这件事去求了姑姑,那可真是不顾一切了,反正这黑虎寨必灭!
莫莲萱想到这些,不由得又给兄长说了好几句狠话,施加压力,但随后想了想,却又全部撕掉,重新写了一封和软但又坚持的信来,她相信,只要是她表现出来,想要剿灭黑风寨的马贼,自家的兄长一定会竭尽全力的为自己办妥的。
写好这三封书信,莫莲萱想了想应是没有漏掉什么应该说的话,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出去在原本给舅舅舅妈备好的礼单上,很是多添了几样廉王府送来的好东西,一份贵重的药材,五匹金丝云锦,一架釉里赭花卉宝座螺钿人物山水六面大屏风,外加了好些样京里的新奇玩意,专门给表兄表妹赏玩。
然后将廉王府今日送来的精贵药材,一分为四,除了给舅舅的那一份,祖母那里送一份,二婶娘和三婶娘各一份,又给祖母选了几匹颜色相衬的好衣料,一副江南水乡十里莲花的双面绣风景挂轴,并一些老人喜爱吃的软糯小食,几样新巧的南方玩意,遣紫容送了过去。
又给二房和三房一家加了四匹上等的锦缎,几样南边的新鲜花色首饰钗环,并一家一个双面绣的风景小炕屏,遣紫鸢和紫菱分别送了去。
几位小姐公子那里,不分嫡庶也都送了些南边的新鲜泥人儿,好吃的零嘴,上等的纸墨笔砚过去,都是人手一份,谁也不曾落了空去。
一时间家里的大丫鬟走了个尽光。一人都带着两个小丫鬟,院子里便只剩了几位妈妈,带着剩下的人继续记账入库。
好在也不多了。等紫鸢她们回来,把明日里要送去舅舅家的礼物都取了出来。礼单实物两厢这么一比对,也就算完事了。
明儿莫莲萱她们要去万佛寺,便让赵能和刘妈妈前去柳家便是,胡妈妈便跟着自己一起去寺里。
她这边走走看看,看见南方送来的一些稀罕小玩意,很是精致好顽,颇有几份情趣。竟是勾起了些兴致,干脆使人去喊了莫莲汐来,让她先选些喜欢的自己顽。姐妹俩东挑西选的,倒也开心。
不多事出去送礼的丫鬟们皆都回转。那一个脸上都带着笑,那还用说,肯定是得了不少的赏钱呢,哪能不开心?
紫鸢自己最后回来的,对着主子使了眼色。将莫莲萱带回屋中,从怀里摸出一个薄薄的蓝布小包。
莫莲萱一见此物,马上便是眼露喜色,刚一进门就按耐不住的打开瞧,正是前儿拿出去的那本泛黄老医书。她顺势坐在门边的美人塌上,一张一张的用目翻看,连翻十几张都未见她想看到的书页,神色上都不免有些着急。
突的,莫莲萱的手一顿,先是找见了自己想要看的那页,便静下心,细细的看了下去。
只见这几页纸和原书的一般无二,就连字迹,笔墨,插画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的这个医例,却是当年见嗔大师,从西域带回来的案例和药房子。
莫莲萱认真的将这几页再三的翻看确认,直至觉得都很妥当,并看不出任何的错漏,这才收了手。
她望着手中特制的医书,却是发起了呆,现下,医书已是备好了,明儿也要往万佛寺去了,廉王府的王妃并世子夫人大约也不会缺席,一时间该具备的条件,可也都算是齐全了。
这大致的想法莫莲萱心里也有,可是到底要怎样去实施,莫莲萱还拿不定主意,颇有些举棋不定的意思。
这是在要在午间休憩时翻看,无意被廉王府的人撞见?还是将医书直接送与见嗔大师手中?
见嗔大师乃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僧,嗜医如痴,医术高明的很,在京城里很是有些盛名,只是他不喜欢去给高官显赫看病,却只喜欢给穷人家瞧病,而且还不收药钱。
廉王府早前也是走了门路,请他过府去给殷子晏瞧过的,想必殷子晏的病情他也是很清楚的。
要说起来,这送医书与见嗔大师,可是最好的办法,不但比较把稳,而且还不会暴漏自己,到时候不要说是哪家的女眷也就是了,可是这位见嗔大师不爱见贵客,自己也不可能穿的破破烂烂去寻他,所以明天能不能见得到大师,也是件最不能确定的事情。
莫莲萱低头暗想,在两条路的取舍上,艰难的做选择,紫鸢伺候在一边,虽不知道究竟什么事情,但看着主子的神色凝重,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的立在一旁。
过了良久,莫莲萱仍是觉得借见嗔大师的名头,怕是更可靠些,廉王府的人也更会相信,只是少不得要想些法子,总之一定要见到见嗔大师便是。
莫莲萱心里有了决断,于是便抬头吩咐紫鸢:“紫鸢,你且去把剩下的那几本医书,连装医书的匣子一并取了来。”
紫鸢点头忙去莫莲萱闺房左侧的内室,在箱子里把东西取了过来。
莫莲萱小心的把手里的医书装了进去,一会将那本做了手脚的放在最下面,却又怕见嗔大师不耐烦看那么多,便又取了出来,放在最上面。
再一想又怕第一本就看出端倪,见嗔大师会不会起了疑心?最后干脆放在第二本下面,合上了盖子,再不去看,省的又变了主意。
紫鸢看着莫莲萱少有的心神不宁,不由得劝道:“大小姐,婢子觉得,要是位爱看医书的,您就算放在第几本,都是不妨事,他肯定会一一看来的,不会看了这本不看那本,只是早晚看到罢了。”
莫莲萱闻言一怔,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可见自己竟是糊涂了,还没个丫鬟看的清白,莫莲萱站起身子,笑着对紫鸢轻笑着言道:“倒是我着相了,还没你看的明白,也罢,明日且看天意罢,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却要看天的。”
“你一会再去嘱咐赵能几句,明儿去我舅舅家办差,须得和顺恭敬,拿出咱们侯府应有的气度来,莫要又把他那泼皮摸样拿出来,丢我们镇北侯府的脸面。”
“对了,让他姐夫吴夫子跟着他一起去,吴夫子学问是有的,但也太腼腆斯文了些,让他跟着赵能多历练,历练才好。”
紫鸢一一应了,忙出去墨蝶院中找吴氏交代事情,让她一会回去跟自己啊相公说下,大小姐让他跟着赵能出去办差,得了吴氏没口子的道谢,她接着又脚不沾地的去了飞云小筑,少不得对那赵能耳提面命,恩威并施的教待了一番。
莫莲萱对着妆奁整了整妆容,依旧出去陪着妹妹挑选东西,这面上倒是一派的温和,可她的心里究竟如何,那就只有她一人知晓了。
第二日,莫莲萱练完拳,只瞧着赵能笑了笑,把那小子笑的额头出汗,这才叮嘱他:“今送东西可一定要注意,小心看管,让全管家多给你派几个小厮,把东西安然无恙的给我送到了,回来自然重重的赏你,可要是弄坏了哪一样,我也不打你,就从你的月钱里扣便是了。”
看着赵能弯着腰应了,苦着脸低头盘算,她这才让张山收拾收拾,跟她们一起去万佛寺进香。
回到自己院子里,莫莲萱今日的打扮还是素气端庄为上,她选了一袭桂花白齐胸瑞锦襦裙,胳膊上搭了条月白蝶纹的的披帛,荼白色的珍珠腰带系的纤腰盈盈一握,压裙羊脂蝴蝶形玉佩上的水绿錦穗,是最浓重的一抹色彩。
紫容看着莫莲萱今日的打扮,便配着衣裳,精心的梳了一个飞云髻,只簪了一枝蝴蝶流苏水晶步摇,双耳上带了一对银镶水晶的蝴蝶耳坠。
这一身的打扮,使得莫莲萱整个人看起来,清雅不失华贵,精致中不失秀美,再加上莫莲萱脸上虽不沾半点脂粉,却依旧是嘴唇红润,眼若秋水。
明明才十二岁的女娃儿,偏就有着超乎年龄的稳重,站在那里犹如一枝夏日里盛放的娇嫩莲花,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
第四十四章 有善心才得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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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梳妆完了,莫莲萱便对着梳妆镜仔细的看了看,前后上下这么一瞧,并不见有哪里不妥当,心里觉得很是不错,既不出挑也不会垫底,她对着镜子盈盈一笑,转身又拉着莫莲汐细瞧,眼见妹妹的装扮也十分讨喜。
莫莲汐身穿一件白色菱缎的半臂襦裙,腰系一条素色绣海棠花的腰带,脚上穿着绣鞋,绣着嫩黄的迎春花,鞋头还镶着两粒明珠,想必走起路来,珠光莹莹再裙底闪现,那肯定是好看的紧。
头上的双丫鬓上一边插着四朵小小的蝴蝶镶珠发簪,紫容还特意给她系了一条浅黄的锦线流苏,垂在两边好生的可爱。
腰带上一边佩着全叔送于她的古玉,只是换了浅黄色的锦穗,一边佩着这一只杏色的绣海棠花香囊,这一身打扮,衬着她娇俏的笑摸样,真是像菩萨身边的小玉女呢。
莫莲萱满意的紧,毫不吝啬的夸了妹妹几句,直把莫莲汐的小脸都夸的挂上了红霞,这才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系好了披风,牵着莫莲汐往欣荣园走去。
绕过屏风一进正厅,莫莲萱便看见莫三夫人身穿一件浅水蓝色的云锦薄袄,系着一条同色的八福罗裙,头戴银镶翠玉的发钗,周周正正,规矩的不行,正恭敬地给莫老夫人奉茶,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既不显得献媚,又让人觉的诚意十足,这位莫三夫人。怕也只是在这刻,看起来像一位真正的侯府小姐呢。
莫莲萱见状不由在心里暗笑:“这才来了一天的客,您便按耐不住了?觉得失了表现亮相的机会。今儿个,倒是一早上便巴巴的爬起来。过来伺候祖母了,瞧瞧,穿的是这般的素净,可真是小意殷勤,唯恐祖母她老人家不喜呢。”
“三婶娘啊三婶娘,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就为了几样物件便装了场病。倒把内库给生生的吐了出来,三婶娘,您可真是因小失大了,也不知道谁又跟着你遭殃。成了您出气的地儿?”
莫莲萱的眼神不由得瞥了眼站在一边,低眉顺目的张妈妈,看着她似乎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身上穿的也是普通妈妈惯穿的薄袄,一点不见出梢。便知道最近她怕是过的不舒服呢。
想必她暗地里来萱草阁取裙子,必然是已经呗莫三夫人知晓了,那这一肚子的邪火,还不趁此时发于她的身上,想到三房的热闹劲。莫莲萱心里端的是十分舒畅,面上也笑的如沐春风。
她先殷殷的给老祖宗请了安,再笑着给莫二夫人问了安,转身一脸关切的询问莫三夫人:“三婶娘,您今日的身子可大好了?我瞧着您这脸色还不甚好呢,要是觉得不舒服,不妨多歇息两日,咱家家大人多,杂物纷扰,别又把您的病给累的重了,那侄女儿可要心疼死了,祖母他老人家怕是也不忍心呢。”
莫三夫人一听莫莲萱说她的气色不大好,忙用手轻抚面上,恨不得这会便有面镜子来好好瞧瞧,这俩天没少发脾气,这气色是不是真的很差啊?
嘴上随意的回道:“亏你还记挂着你婶娘我,我偷了这几天懒,已是大好了,你们今日要陪着祖母去万佛寺进香,只管放心的去吧,家里有三婶娘守着呢,你们只管安心的进香念经祈福,晚间我让厨房给你们熬些红枣桂圆粥,你们回来便可用饭,倒也便宜。”
莫莲萱今日前去万佛寺,本就有大事要办,还是特别紧要的大事情,这莫三夫人和莫莲娇要是都能不去,对于她来说,倒还真是好事情。
最起码省的分心防备她们母女俩,这俩人惯爱生事,不看紧了,吃亏的怕就要变成自己。
不过莫莲萱刚一进屋来,就留心了莫莲娇今日的装扮,只见她是妆容娇美,衣饰繁复,鬓边簪的一枝云脚珍珠卷须簪,那最大的一粒珍珠竟比大拇指肚还要略大些,端的是华美异常。
这一身色素白,不但没让人觉得她清淡,反让人觉得是娇柔可爱,纯洁无暇。
那时莫莲萱便知道,这位怕是想到,廉王府今日会有人去万佛寺进香,这往贵人跟前凑,向来都是莫莲娇最喜欢做的事情,这万佛寺,她怕是非去不可的。
莫莲萱不免小声吩咐紫鸢,让布儿今天多留心四小姐的举措,但凡有什么不对劲,便速速来报,看着紫鸢在一边低声吩咐布儿,而布儿也是乖巧的点头,想到布儿一直都是个伶俐的好孩子,她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一时用罢早食,果然这去万佛寺的小姐们,除了莫莲萱姐妹,便是莫莲怡和莫莲娇了,打眼一看全是嫡出的小姐,不知道的人见了,怕是也要赞一声,镇北侯府的嫡小姐们实实的有孝心呢。
因知道今日朵儿便要伺机出现,莫莲萱上马车前便低声的嘱咐了赶车的连三,让他留心路边发生的事情,若是有热闹处,不妨歇一歇,她心想有张山和连三两人注意瞧着,必是错不了眼的。
万佛寺是大秦皇朝的皇家寺庙,就在京城东郊的青远山下,距离京城也就四十里的路程,因着一直都是皇朝的专属庙宇,代代都会有新的庙宇,佛塔建成。
至今已经矗立了几百年的万佛寺,依山傍水,庙宇群庞大,看起来极是辉宏有气势,不但是香火旺盛,高僧众多,京里的王孙贵胄,官员显赫,都喜欢来这里许愿祈福。
就连宫里的贵人们,一年之中也是要来上几次的。
所以万佛寺不光是庙宇林立,佛塔成林,后院的风光也是极美的,不但有几十亩的梅林依山而立,寺里还引来了丹颖河的河水穿寺而过,在寺里聚了好大一池碧水。
上有各色珍品莲花无数,还有无数放生的锦鲤游曳其中。夏季里是香客无数,大家小姐们都喜欢来寺里上香赏莲。莲花开的最好的那两个月,厢房都要预先定才成。要是突然造访,怕是歇脚的地方都不好寻呢。
冬季里踏雪寻梅的年轻公子。文人墨客,更是多不胜数,光是诗会就要办上十数次,吸引了无数的人前来围观,只为了看一看这些真名仕的风采,有些大胆的贵族小姐,也会借了上香的由头。偷偷的在远处瞧上几眼,那几抹浓重的色彩,倒也为这漫山遍野的白雪红梅,增添了好些的情趣呢。
这样的好去处。谁人不想去?所以这几位小姐的脸上都是雀跃而期盼的神色,莫莲怡更是拉着莫莲汐说个没完,听得莫莲汐更是心动神往。
莫莲萱今日本来是与莫莲汐同乘一车的,谁知道莫莲怡非要拉了莫莲汐去陪她,两人怕是还有一路。关于万佛寺的趣事要讲呢,
所以这会她身边坐着的,便是莫莲娇莫四小姐了。
好在现今莫莲娇对她是百般的讨好奉承,莫莲萱也是一日比一日更能沉得下心来,姐妹俩一问一答的。看着倒也和美。
出了城,便可以时不时的掀开窗帘,去看车外的风景,此时虽已是深秋,但对于总在深宅大院里的娇小姐们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风景了,倒也都看得兴致勃勃。
正在此时,却闻得马车外一阵喧哗,好似还打了起来,镇北侯府的马车也俱都停下,怕是被阻了。
莫莲萱心知怕是朵儿在此,忙遣紫鸢出去问话。
紫鸢刚一掀帘子,车辕上坐着的连三便将刚看到的都大略说了遍。
紫鸢回来便言道:“是外间路边有位小娘子卖身葬母,大约是有泼皮在哪里捣乱,却被咱家张伯瞧了个正着,他不忍幼女被欺,便出手赶跑了那几个泼皮,此时却是看热闹的人堵住了去路,一会也就好了,两位小姐且安心等等。”
莫莲萱心道:“来了!”
面上便做出一副哀伤的摸样,轻叹着道:“可怜见的,想必是个极有孝心的好孩子,紫鸢,你去张伯说,给那孩子几两银钱,让死者入土为安吧,至于这卖身一事,还是免了罢,与人为奴,又是什么好事了?却还是自由身好些呢。”
紫鸢本就知晓今日要来个姐妹,是自家大公子特意按了来的,现下这些不过是障眼法,为的便是要避人耳目,以期将来会有更大的收获,她听到主子如此这般的吩咐下来,也不耽搁,忙去办差。
不大会,看热闹的人潮散去,路也通了,马车又开始慢慢的向着万佛寺走去,紫鸢却是一直都未再回来,莫莲萱也不担心,知道她甚是稳妥,依旧听莫莲娇与她讲万佛寺今年夏季的趣事。
因着侯府的名头,马车便一直到了主殿的右角门才停下,莫莲萱掀开帘子,紫鸢已是在地上候着了,见主子出来,忙伸手去扶。
笑着言道:“大小姐,刚张伯已是按您的吩咐去办了,不过那孩子还不到九岁,生的又弱小,家中再无人相帮,孤苦无依的可怜,张伯干脆带了两个小厮,帮她将人葬了,怕是要一会才能回来呢,让我跟您回禀一声。”
莫莲萱双手合十,朝着主殿闭着眼睛祈祷:“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咱们今日来不就是为父亲大人祈福么?照我说,念一万卷经,也不如实实在在的帮一个人的好,张伯此举甚是妥当,等会他回来了,你取五两银子给他,算是做了好事的回报。”
她这边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嘹喨的佛号:“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的好,佛法再好,也要人去做实事,做善事,若是都只说不做,那这佛法也不过一张破纸,几个破字罢了。”
莫莲萱闻言一震,忙睁开双眼扭身去看,只见这说话的僧人,虽只穿着一袭灰色的半旧僧袍,说出的话却十分的具有佛理,容貌也是肥肥胖胖的甚是讨喜。
当下也不敢慢待,双手合十行了礼,笑着言道:“佛法宏大,广阔无边,小女子懂得寥寥,但唯有一颗真心向佛,大师,敢问法号?”
这位僧人稽首言道:“老衲法号见真,女施主虽说自己对佛法知之寥寥,却不知,您已经窥得佛法的真髓了,只要真心向佛,一心多做善事,这便是对佛祖最好的供奉了。”
莫莲萱闻言大喜,也顾不上人家大和尚夸奖她,忙追问道:“敢问大师,咱们寺里有位对医术极有研究的见嗔大师,您可认识?”
那见真大师抬头看着莫莲萱问道:“女施主寻我见嗔师弟,是家中有人要看病吗?”
莫莲萱摇头言道:“我家中无人要看病,只是小女偶得了几本古医书,但小女子对医术并不懂,就想把医书赠与见嗔大师,要是大师能用这医书上的方子救人治病,小女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见真大师看向莫莲萱的双眼,更是喜意映现,显然对莫莲萱的感观极好,他笑着言道:“见嗔师弟近年来潜心医学,很少见客,今日你我相遇也是一场缘分,女施主且随老衲来。”
莫莲萱本就怕的今日,相见见嗔大师不易,不料竟凭空遇见个见真大师,眼见大事能成,她忙对莫莲娇嘱咐了几句,带着紫鸢便跟着见真大师往后院去了。
莫莲娇对这个胖和尚不感兴趣,对医书更不感兴趣,也没提出要跟着一起去,转身便往莫老夫人那边去了。
莫老夫人见莫莲娇只一人过来,不免询问莫莲萱的踪迹,闻得随着见真大师,去给见嗔大师送医书了,脸上马上便是喜色萦绕。
高兴异常的对莫二夫人言道:“这见真大师与见嗔大师,两位俱是得道的高僧,常人想见一面都难,咱家萱姐儿倒是运到好,一次就见了两位,走,让她忙她的去,咱且去给佛祖上香。”
莫二夫人笑着扶着莫老夫人前行,莫莲娇忙扶着莫老夫人的另一侧,孝顺的不行,十分的谦和恭谨。
莫莲怡和莫莲汐两人对视一笑,姐妹俩也不去争宠,手牵着手跟在后面往大殿走去。
第四十五章 止兰苑人多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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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带着儿媳妇,孙女儿,虔诚的给各殿菩萨进香,这刚到东配殿,就和廉王妃一行人面对面的巧遇了,这两家都是高门大户,带的丫鬟妈妈众多,一时间这东配殿门里门外都是人,惹得一些人不住的往这边偷瞧。
廉王妃今日要见长孙媳,那是刻意的用心打扮好了来的,只见她今日的装扮十分华贵,身穿一袭铁锈红撒亮金刻丝蟹爪菊花缎袍,头戴朝阳五凤挂珠钗,挽着一袭绣着百蝶穿花的云间,腰间的压裙的玉佩,左右各一枚,都是缀着长长的绯色锦穗,在行走间若隐若现,好不飘逸。
这廉王妃通身的气派就是与旁人不同,一身华丽又繁复的衣裙,满身贵重又耀眼的首饰钗环,让人只能明里欣赏暗地里羡慕。
她今日带的人不多,就带了世子夫人,明慧郡主,还有世子夫人的小女儿,六小姐殷美瑜,太后很是喜欢她,赐了个静雅县主的封号,这几人都是盛装打扮,镇北侯府的小姐们一一上前给诸位贵人见礼。
廉王妃与莫老夫人寒暄的时候,眼睛就在几位小姐身上打转,看着莫莲娇长得不错。打扮的也十分华美,笑的也极是温柔,但是这年纪又和不上。这位也就十岁的样子,肯定不会是莫莲萱。
一旁穿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纹云锦长衣。系一条曳地飞鸟描花长裙,挽着吉祥如意祥云纹云肩的世子夫人,也是按捺不住的轻轻拽了下大姑子的衣袖。
明慧郡主好歹昨日已是和众人见过,此时也不客气,笑着问莫二夫人:“莫二夫人,怎么不见莫大小姐?她没有和你们一起吗?”
莫二夫人知道这一家子,都是来相媳妇儿的。心里有悲有喜,喜的是,这廉王府上上下下都极是重视莫莲萱,这位未来的长孙媳的。悲的是,未来的大侄女婿,却是个病病歪歪,不争气的身子。
她勉强笑着言道:“我家大侄女儿有几本医书,想要赠与见嗔大师。以后若是靠着那上面的法子,救治许多人,也算是行善积德了,这不,见真大师亲自引着她去了。这也有好一阵子,怕是快回来了。”
廉王妃听到这话不由看了眼儿媳妇,却看见世子夫人双手合十,面向佛像,闭着眼睛喃喃的祈祷着什么,心里也是一叹,拉着莫老夫人的手言道:“妹妹好福气,好福气啊。”
莫老夫人见了世子夫人对着佛像虔诚祷告的摸样,心里很是不自在,自家活蹦乱跳,好好的一位娇小姐,就得陪着一个药罐子过日子了,她这做祖母的,哪能开心的起来?
就算听见廉王妃对莫莲萱的夸赞,心里也只是更堵的慌而已,是以,莫老夫人也只是点了点头,不无感伤的言道:“好在我这个大孙女是个听话懂事的,又是一门心思的孝敬我,要不然,我这还不知道是副什么摸样呢。”说完,用帕子沾了沾眼角。
廉王妃也忙跟着相劝,这俩位本就相熟,从当小姐时便相识,到现在可也是几十年的风雨了,此时更是不客套,她是拉着莫老夫人往殿外行去,至此,两家人便合成一路,浩浩荡荡的好不惹眼。
期间,更有几位相识的官家夫人,赶着来给廉王妃请安问好,这走走停停的,好不费时,些许路途竟是只走不见到,这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西配殿,两位老夫人给菩萨上了香,这才一起往后院厢房歇息。
因着廉王府定下的厢房要大一些,再者廉王妃诸人盛情相邀,莫老夫人推辞了几次,眼见推不过,便只好随了廉王妃进了名为其兰苑的厢房。
一众人在聚一起,又有明慧郡主这位开朗性子的人居中引导,莫莲娇装乖讨好,这气氛倒也不冷清,还显得亲热非常。
就在两家长辈,互夸对方家里养的女儿好,都给诸位小姐们送上不菲的见面礼,特别是明慧郡主特意给莫莲汐送的那一挂,赤金百鸟童女戏珠镶各色宝石璎珞项圈,最是引人注意,这挂璎珞项圈上的百鸟形态各不相同,童女的衣饰容貌也是各有特色,造型生动有趣,一挂璎珞项圈上镶嵌的宝石,大大小小足有上百粒,可真的不多见的上品了。
明慧郡主笑着给有些不好意思的莫莲汐亲手带上,嘴里还感叹的言道:“这挂璎珞项圈,还是母妃送我的十岁生辰礼呢,现在我年纪大了,这样活泼可爱的样式,可是带不出来了,自己又不争气,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我是真心喜欢汐姐儿,就送与她顽吧。”
明慧郡主都这样说了,又亲手给莫莲汐带上了,还真的就不能再推辞,莫莲汐一看祖母的神色,马上乖巧的对着明慧郡主行礼,开心的言道:“汐儿多谢郡主的厚爱,这挂璎珞项圈汐儿真的很喜欢,十分的漂亮,汐儿还小,没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只这次亲手抄了几卷法华经,此番供在佛前受香火,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汐儿迎回经书,送与郡主一本,聊表心意吧。”
廉王妃闻言大笑:“我的娇儿,你莫要拿这般的好东西给她糟蹋,你只管将经书送给来我这里,那才是送对了人,来对了地方,要不然,岂不是明珠暗投了?”
明慧郡主跟着自家母妃一起笑,莫莲汐却是被弄得不好意思。还是世子夫人伸手将她揽过,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逗得莫莲汐看着明慧郡主笑了。
明慧郡主见状连忙将莫莲汐拉到自己这边。郑重的言道:“嫂嫂又在说我坏话了,汐姐儿千万不要信她的话。知道么?”
莫莲汐只是笑,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更是惹人喜欢的紧,就在屋里热闹时,莫莲萱总算是姗姗而至。
她刚在见嗔大师的竹屋里,顺利的将医书送与见嗔大师。见嗔大师本就是个最爱钻研医学的,见书欣喜若狂,当时便取出来认真细看,连话都顾不上跟人说一句。真的是心中只有医书,而无其他。
还别说,莫启云当初寻这几本医书,也是费了大力气的,又因靠着西北。和釜蛮子离得不远,所以这几本医书里,疑难杂症极多,还有些釜蛮子那边的古法古方,看的见嗔大师是如痴如醉。还真就顾不上招待莫莲萱。
见真大师本要唤醒师弟,拿了人家的东西,好歹也得道个谢吧?
却被莫莲萱阻止了,莫莲萱就怕见嗔大师不用心看,此时,看到见嗔大师如此痴迷,她是最欢喜的一个人了,那里还能让人打扰?
忙轻声言道:“大师莫喊,就让见嗔大师静心看书便是,小女子还要去给菩萨上香,为故去的父亲大人祈福,就不打扰了。”
见真大师先引着莫莲萱出了竹屋,这才问道:“敢问女施主,令尊是哪一位?老衲也好给他念几卷往生咒,为他祈福祷告求个来生。”
莫莲萱忙站住,给见真大师诚心诚意的施礼,感激不已的言道:“家父名讳莫逸臣,烦请大师为家父多念几卷经书,小女子只求家父来生平安喜乐,富贵安康,不要再往战场上去了。”
见真大师看着莫莲萱眼中泪光闪现,悲意难忍,暗想:“原来却是镇北侯府的小姐,这位怕就是云清的未婚妻子了,我这徒儿倒是好福气,老王爷豁出去面皮,强求了这位孙媳妇儿来。”
“看来许是我那徒儿的运到来了呢,好在见嗔师弟医术高深,总不至于让他年纪轻轻的便去了,将来他们俩成了亲,有如此温柔善良的妻子在旁,心一宽,怕是还有一好呢。”
原来,早在殷子晏缠绵病榻之后,廉王爷便让他拜了万佛寺里的见真大师为师,盼着这位高僧能给长孙带来一些好运到,顺便也让佛祖更加的多多庇佑于他才好。
此事做的甚是隐秘,基本无人知道,就算见真大师往王府探望殷子晏,也都以为是王爷请了高僧为殷子晏祈福罢了。
莫莲萱拜别了见真大师,便从大殿开始,诚心诚意的往各处殿堂,给菩萨上香,她是重生而来,心里深信菩萨的神通广大,心里极为虔诚。
这每到一处,必是三跪九叩的上香,并在心里暗中虔诚祈祷:“求菩萨保佑我莫家平平安安,保佑我兄长在西北万事大吉,保佑小女家人的身体康健。”
“也求菩萨保佑廉王府诸事顺遂,保佑殷子晏身子早日康复,信女在此立誓,此生都将信奉我佛,多行善事,夏日施药,冬日施粥,绝不妄言,还望我佛慈悲,保佑信女此生大仇得报,早日寻出那暗害我莫殷两家之人,以免更多无辜之人为他所害。”
她这里向佛心诚,没落下任何一位菩萨,这一圈香上完,可不也就得这么久的时间么?
她刚进后院,便看见白霞等在路边,见她和紫鸢过来,忙笑着上前,将刚遇见廉王妃,世子夫人并明慧郡主与静雅县主的事情说了。
莫莲萱并未将静雅县主算到,于是赶忙吩咐紫鸢去自家厢房,将自己带的另一套首饰,取那件吉祥如意珍珠步摇,装在锦盒里送了过来。
自己整了整妆容,让白霞认真瞧着无碍,这才随着白霞进了其兰苑。
她这一进屋,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四只眼睛,目光片刻不离的便瞧着她看。
莫莲萱也不畏怯,大大方方的在莫老夫人的引荐下,给廉王妃,廉王世子夫人并明慧郡主,静雅县主行礼请安,再给自家祖母,二婶娘请了安。
她见静雅县主比自己也就小那么一两岁,继承了世子夫人的美貌,生的十分漂亮,身上穿的戴的,俱是顶好的,更衬得她不俗不媚,惹人喜爱,此时正对自己讨好的笑着。
想想以前竟是没正眼瞧过这位小姑子,好像隐约记得,还无意气哭她几次呢,莫莲萱心里不免歉疚的紧,连忙从紫鸢手中取过锦盒,歉然的言道:“小女不知道县主今儿个会来,竟未备下礼物,这是小女平日带的步摇,送与县主顽吧,县主可不要嫌弃才是。”
殷美瑜此番前来,本就是好奇心大起,特意来看的,更是为了讨好这位未来的嫂子,好让这位将来对自己那位可怜的兄长好一些,此时见莫莲萱对自己如此温和,人又是姿容秀美,气度不凡的,自然是开心不已。
第四十六章 礼物贵重耀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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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美瑜笑着言道:“就是姐姐常日里带的才好呢,显得咱们姐妹间亲近,姐姐以后还请不要再喊我县主了,咱们都是自家人,并无需如此多礼,小妹也为姐姐备了礼物,姐姐不妨回家看看,若是喜欢,下次小妹再送去便是。”
说着便从身边服侍的丫鬟手中,取过尺许的青缎锦袋,笑意盈盈的递于莫莲萱的手中,看这样子应是一副画轴,再一想殷子晏善画,而殷美瑜又让回家再看,莫莲萱心想,这里面装的必是殷子晏亲手画的画儿。
想到前世里,他精心为自己画的小像,原本自己本来很是喜欢的,后来却因着某位的挑唆,当着殷子晏的面撕了画像,硬是活活的将殷子晏气的吐血,没几天就去了。
莫莲萱想起往事心里悲痛莫名,手上的画轴犹有千斤重,眼中泪光闪现,一时间心神大乱,竟是装不出笑摸样来。
莫莲娇近日里所见所闻,皆是以莫莲萱姐妹为先,就连见面礼,也是莫莲汐那个黄毛丫头拔了头筹,王妃和郡主更是从头到尾的围着她转,心里正是嫉妒难平,见状哪能不落井下石?
只听她犹疑的小声问道:“大姐姐,莫不是嫌静雅县主的礼轻了?怎么还要哭了?”
她此言一出,莫二夫人先就说到:“莫乱讲,怕是你大姐姐想你大伯父呢,伤心也是难免的。”
莫莲萱闻话知音,忙将画轴交与紫鸢,自己用帕子擦了泪痕。施礼言道:“我看妹妹送我的,怕是副字画,想起父亲大人虽是武将。却最爱这些字画,不由想到。要是父亲大人还在,恐怕是喜欢得紧呢,倒能与我分讲则个,想到此间不免思亲落泪,小女失礼了,还望王妃,夫人。郡主见谅。”
廉王妃刚一听莫莲娇说的话,心里简直有如大石压顶,郁闷难当,直到莫莲萱出言解释了。她这才觉得胸口不憋闷了,气也喘的匀净了。
廉王妃一直就怕人家女娃儿不愿意嫁,不是心甘情愿的嫁,总是哭哭啼啼的,怕更是要让孙子早走呢。这会听得却是为了这个哭,才觉得好受了些,不由得便淡淡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莫莲娇。
她可是廉王府的女主人,当今皇帝的亲弟媳,太后老人家的儿媳妇。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简直就是从一嫁进王府,就从没有停止过,莫莲娇刚玩的小把戏,转过眼,她就想明白了,不由得庆幸自己家王爷,定下的孙媳妇,不是这位心眼子多的四小姐,而是眼前这位莫大小姐。
廉王妃忙对着莫莲萱招了招手,等莫莲萱走近了,这才牵着莫莲萱的手,揽在怀里安抚道:“萱姐儿莫伤心,你父亲现今在天上做神仙呢,他要是知道你为他伤心落泪,怕是不愿意的,来,看看老身给你准备的小玩意,准保就不伤心了。”
莫莲萱和殷子晏的婚事早就定下,这送于她的礼物与别人不同,那也是应该的,并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说闲话,当然暗中嫉妒生恨,还是很难免的了。
廉王妃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一位穿黄裳的俏丫鬟,笑盈盈的端了一个红木雕花木盒过来,走到莫莲萱跟前先见了礼,这才将手中的木盒奉上。
莫莲萱先看了眼莫老夫人,见莫老夫人微微的眨了眨眼,这才伸手打开眼前的盒子。
只见里面装的是一套金累丝镶红宝石羊脂玉镂空鸾鸟牡丹海棠百花簪,一共有两件,第一样镶着拇指大的璀璨红宝石九颗,最中间那颗红宝石竟有小核桃那么大,宝光粼粼,好不耀眼。
第二件,镶红宝石宝石8颗,戴时倒插,用以压鬓,下坠小粒红宝石流苏无数,十分的别致。这两件发簪都是上了年代的老物件,样式又不老旧,想必簪在发髻上定是风情无限,惹眼的紧。
屋内一时间是悄然无音,年轻小姐们的眼中,无一不是羡慕的眼神,莫莲娇更是嫉妒的心口疼,偏又要顾忌着仪态,只能咬牙硬忍,只是她手中拿着的帕子,却是成了泄气的玩意,被她暗地里绞的不成样子,倒白瞎了那绣的灿烂至极的一丛玉兰花。
只听廉王妃笑着言道:“这两件玩意,是老身当年的嫁妆,乃是先嘉熙太皇太后御赐的,前朝的古物,现今这般成色,又这般大的红宝石,很是难寻了,老身今日便把它送给你,萱姐儿喜不喜欢?若是喜欢就别伤心啦,平白让人看着心疼呢。”
莫莲萱心里也是沉浸在对这两件宝物的惊艳中,这两样发簪她前世见过的,不过却不是送与自己,而是在世子夫人的发髻上出现,自己当时很是艳羡,要知道,莫莲萱上辈子最喜大红,这最为张扬的色彩她觉得才配得上自己,所以这艳丽的红宝石发簪被她惦记,倒也不奇怪,也不知今世怎么没赠与世子夫人,反倒要赠给自己了?
闻得廉王妃一番话,莫莲萱此时方才惊醒,连忙站起身子,行了个福礼,喃喃的言道:“这礼物太过贵重了,萱儿愧不敢收,您还是收回吧,换样别的物件就成,萱儿年纪尚小,着实压不住呢,实在是可惜这么好的宝贝了。”
廉王妃见她见了如此美丽的首饰,还能保持心态平和,出言婉拒,心里不由得更是对这位未来的长孙媳妇儿,满意了几分。
要说昨儿晚间把这套发簪取出来时,还有略微的不舍,这本来是她要给世子夫人做寿辰贺礼的。
不过世子夫人却说:“我哪里好东西还不少呢,我瞧着这套发簪样式好,东西看起来还贵重非凡,又是先太皇太后赐的,很能显出您的诚意,便给了她吧。”廉王妃听得儿媳妇这般一说。也就点头允了。
到了这会,廉王妃可真觉得太值得了,这套发簪。莫莲萱倒是配得上,不糟蹋了这般的好物件呢。
她忙笑着言道:“你现今年纪还小呢。戴这些是老气了些,不过早晚也是你的,你就自己收着吧,怎么?该不会是瞧不上吧?还是不喜欢?”
莫莲萱闻言哪敢再推辞,再要推辞,不但廉王妃的面子挂不住,就连莫莲萱本身。也难免让人觉得矫情的过了。
于是,她只能是在莫老夫人示意的眼神下,躬身谢过廉王妃,亲手取过红木盒子。再递于紫鸢手中,不免轻声叮嘱紫鸢道:“拿好了,小心在意着些。”
紫鸢本就离的近,刚也看到盒中的发簪是多么的名贵了,再一听大小姐的吩咐。登时压力更大,只觉得这小小的红木盒子,有千斤重,不免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唯恐出了差错。
廉王妃见莫莲萱收下了发簪。心中愉悦,不免扬声唤道:“老大媳妇儿,你不是也有东西要送给萱姐儿顽?一并取了出来吧,省的我这个老的倒压了你的风头。”
众人闻言面上皆笑,但心里都暗暗想道:“压风头?莫不是这世子夫人,还有更好的物件不成?这未免也太奢侈了。”但又都是压抑不住的好奇,个个都不免抻长了脖子看。
世子夫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廉王府未来的女主子,她是一点都不显急躁,听得廉王妃吩咐,便笑着对身边的大丫鬟巧雯扬了扬手。
便见巧雯扭身在身旁的红木长条案上,取过一个黄梨木镶玳瑁象牙的雕菊花木盒,巧笑嫣然的走至莫莲萱身边,问过安后,将木盒奉至莫莲萱面前。
莫莲萱只想到今日廉王妃和世子夫人,怕都是要看相看的,但真是没有想到,重礼一样一样的接踵而至,廉王府这样的看重自己,本是好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莫莲萱偏觉得心里堵的慌。
想来也是,这样的阿姑,祖母,对旁人如何暂且不论,对莫莲萱这个长孙媳妇儿可着实不差,自己却长了一颗石头心,木头脑袋,将这些对自己好的人,伤了个彻底。
眼前,虽是新的一生,廉王妃与世子夫人也未曾被自己伤害过,更不知道自己曾经过什么,只是一门心思的讨好着自己,想要让自己将来对殷子晏好一些。
可莫莲萱这个始作俑者,却在心里暗自羞愧,廉王府的人对她越好,这种感觉就越深,莫莲萱觉得压力好大,呼吸都变得不大顺遂。
世子夫人见她迟迟不去掀开盒盖,以为是被刚廉王妃送厚礼震住了,这会难免迟疑了些,她便体贴的走了两步,伸手把盒盖掀开,再伸手牵了莫莲萱,让她来看盒中的东西。
莫莲萱一看心就砰砰砰的跳了起来,盒子里安放着一挂孔雀绿翡翠赤金盘螭巊珞项圈,两边各是一尾鸾鸟,双鸟托着正中的绿翡,足有鸭蛋那么大,竟不似死物,像是一汪绿水盈盈而动,绿翡下垂着的流苏,乃是各色宝石,每串流苏皆由一枚小拇指肚大小的珍珠压尾。
这正是她与殷子晏成亲后第二日,世子夫人给她的礼物,现今竟早早的就送了出来,莫莲萱心中惊讶,不免抬头去看世子夫人,只见她看着莫莲萱笑的温柔。
见莫莲萱看她,世子夫人轻声言道:“不过是个玩意,就是想让你开心的,拿着顽吧,这个物件年轻人带倒也压得住,大约你过年便可以带了。”
这话里的意思竟是把莫莲萱出头年孝期的日子,都盘算好了,莫莲萱心里一暖,轻声对世子夫人谢道:“多谢夫人厚爱,萱儿都记在心里了。”
言毕,退后几步,对着世子夫人诚心诚意的施了个礼,倒把世子夫人的眼泪给勾出来了,她扶起莫莲萱,哽咽的言道:“你放心.....好孩子....放心,咱们是不会委屈你的。”
因着莫莲萱还想亲自为父亲念几卷经书,是以,在一起用过午食后,心意达成,而且还满心满眼都满意至极的廉王妃,便带着世子夫人等人,先告辞了。
毕竟以后的时日还长着呢,两家以后必是来往不断,也不要表现得太过了,吓着人不说,倒还低了王府的身份,这什么事情,可都是要讲个规矩礼法的,今日在万佛寺私下相见,其实已经是越矩了,恐怕直到过年时才能相见了。
送走了廉王府众人,莫莲萱收起感慨,牵着妹妹莫莲汐,在后院专为他们准备的佛堂中,随着几位大师,虔诚为父亲诵读往生咒,默默地为父亲祈福,姐妹俩都是极为认真,丝毫不见敷衍之意。
第四十七章 万般不甘皆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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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经书念完,莫莲萱牵着莫莲汐的手,姐妹俩款款回到自家歇息的厢房,恰好祖母也正理好了妆容,莫二夫人引着莫莲怡也过来了,再加上本就在莫老夫人房中的莫莲娇,这人就算到齐了。
娘几个正与莫老夫人感叹今日廉王府的出手阔绰,说起来这些世代簪缨的贵胄,的确是底蕴厚重,这随手拿出的东西,就让人惊叹不已。
莫莲娇此刻在旁边也是丝毫不掩艳羡之情,莫老夫人见她这般摸样,不免劝道:“娇姐儿,你还小呢,莫在这些事情上费心思,要知道,等你年纪到了,家里的长辈到时候自然会为你操心的。这些是急不来的,还是用心在多学本领上吧。”
莫莲娇这才羞涩的低头,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摸样,心中却暗恨:“我还小?怎么大姐姐不到两岁便定下如此好亲?虽说世孙的身子不好,可是王府的名头,还有那样夺人心魄的宝物,不就完全能够弥补了吗?也不知道,将来我的婆家是怎么样的,难不成,我还能比大姐姐嫁得好么?”
想到这里,莫莲娇的心里突地一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忍不住偷偷看了莫莲萱一眼,神色里竟难得的有些紧张。
就在此时,外间却有丫鬟通禀:“老夫人,大公子院中的陈伯有话来回大小姐。”
莫老夫人闻言想起晨间的事情。笑着言道:“怕是帮着那可怜的孩子,将母亲下葬了,这是来回话来的。让他进来,我听听怎么样了。”
都是自家的仆从。几位小姐的年纪也都不大,镇北侯府本就是武将出身,倒也不讲究太多,几位小姐该做什么做什么,并不回避。
陈山也是懂规矩的人,进屋倒头便拜,头也不抬。更不四处乱看,莫老夫人感念他在西北护过自己的儿媳妇,孙女儿,笑着让他起身。还让白霞搬了张凳子让他坐着回话。
张山得了脸面,却也不显得意之色,只管低头回话道:“老奴刚奉咱家大小姐的吩咐,帮着那小女娃儿打点葬母的事宜,一切都顺利。只是那孩子家中再无旁人,孤苦一人甚是可怜,老奴要回来复命,她便一路尾随,现今就在寺外。老奴倒想给那娃儿讨个情面,看能不能赏她一口饭吃?总比饿死,或是....要强得多吧?”
张山的话虽碍着屋里有小姐而未曾说完,但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这样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下场,不是饿死,就会被人贩子拐了去,卖进旁人家做丫鬟还是有福气,若是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了。
莫老夫人低头沉吟半响,轻声吩咐白芍:“去把那女娃儿带来我们瞧瞧,若是瞧着是个乖觉的,留下倒也无妨,陈伯奔波了一天,辛苦了,赏他些银两买酒喝吧。”
白芍笑着应了,带着陈山出门,先给了陈山五两银子,接着又派了一个三等小丫鬟,跟着陈山去寺门把人带进来。
少时人领了进来,白芍看着这女娃儿一身脏兮兮的不能看,便让人先带下去洗了澡换了衣裳,这才领到老夫人跟前。
一进屋,这孩子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了几个响头,泣声言道:“多谢老夫人,夫人,小姐的恩情,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小姐,报答恩情。”
祖孙几人这一细看,莫老夫人先就愿意了,点头言道:“长得怪秀气,年纪也不大,说话也怪机灵的,要不就留下吧,也不多她一个人吃饭,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娃儿一听许她留下了,喜出望外的,抹了把眼泪,高声言道:“朵儿,花朵的朵,我没有爹,所以跟我娘姓,叫程朵儿,老夫人,能让我伺候那位小姐吗?”
众人随着她的手望去,不是莫莲萱又是那个?莫老夫人不由得笑了:“呦,还是个认主的,有意思,萱姐儿,你说呢?你愿意留她再你跟前伺候吗?”
莫莲萱折腾了这么多,等的不就是这句话么?自然是顺着莫老夫人的话言道:“我哪里正好少个跑腿的小丫鬟,今日遇见,也算是缘分,就让她跟了我吧。不过进了我莫家,就别说以前的事了,我瞧你的名儿倒不错,就还叫朵儿吧。”
朵儿忙对着莫莲萱磕头,算是认了主,莫莲萱笑着让紫鸢取了一枚银质的雀儿钗,一对银瓜子的耳坠子,二十个大钱,算是给她的见面礼。
莫莲萱今儿一天要办的事情,至此全都办的妥帖,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脸色也愉悦起来,说话的声气里,都透着喜意。
现今朵儿已是顺利的到了自己身边,而见嗔大师,到底要几日才能看到那本书上的东西?莫莲萱的心里虽有担忧,但这世间的事情,也不是能强求的,自己现在事事都考虑到了,也就将之变为现实,可到底结果如何,却并不是她能掌握得了的。
晚间回了镇北侯府,陪着莫老夫人用过晚食,莫莲萱便和莫莲汐转回欣华院,待回到萱草阁,莫莲萱先吩咐紫菱带着朵儿去安置,自己沐浴过后,方才让紫鸢将殷美瑜送的画轴打开来细观。
只见画卷里画的正是一副莲花图,一汪盈盈绿水中,几支盛开的粉色的并蒂莲傲然怒放,荷叶下一对鸳鸯一前一后的游曳在水中,神色温柔,明明是一对野物,看着倒真是有几分缠绵之情,身后还拖出了一路的涟漪来。
湖面上柳枝低垂,似能见到微风吹动柳枝,这柳枝上绿叶点点,衬得粉莲更是娇嫩明媚,这幅画色彩鲜活,处处都渗透出勃勃生机,看得出来执笔之人对生命的珍惜,还有无尽的向往。
莫莲萱的确是个不懂画的人,可她从画上硬是读出了一句话:“我想活,我想好好地活着,我想做更多的事情,更想亲眼看这世间的美好.....”
这就是殷子晏的心底的话吧?在莫莲萱的印象里,他是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总是微笑着,从未有过高声大气,对人和善的紧,一对黑亮的眼睛总是随着自己移动。
那么安静的一个人,心底却是不甘心的发出了这样的呼喊!莫莲萱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揪在了一起,疼的打颤,这些事情,枉自己和他做了三年的夫妻,竟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直到死后化为幽魂飘荡在这茫茫世间十数年,看多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原本张狂肤浅又暴躁的个性,硬是被磨得没有了棱角,所以此番重生,才能一眼看出殷子晏的这幅画中,蕴含着怎样的深意,在这看不出与看出之间,自己又经历了多少?付出了多少?
原来这世间的一切所得,俱要付出代价,也许自己那时飘在空中,看着自己的娘家与夫家两家火并,从私底下到朝堂,滚雪球似得越来越大。
到后来不过十年间,树大根深的两大世家,青壮一代竟死了个七七八八,廉王府的老王也一命呜呼,两家相争得的下场就是双双败落,一蹶不振!不知又是谁人在暗中狂喜?!
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明明心里痛的在滴血,却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对着要撞死的二叔父大喊:“不要那么傻,不要去死,你死了只是高兴了别人家!”
可二叔父却听不见,还是血溅朝堂!
明明看着自家祖父弯着再也直不起来的腰,老泪纵横的为死去的儿孙们烧纸,自己是伤心难过,真心悔悟,痛不可当的想要大声的喊出:“是我错了,祖父!是我害了咱们家,害了殷家!我知道错了!”
可祖父却根本听不到,还是那么的悲伤!
这样的折磨,这样的锥心,这样的痛苦,这样的不甘才换了这次重生吗?如果真是这样,莫莲萱觉得值!她愿意被如此折磨一千次,在地府里被焚烧一万次,只要能换来这重过一次的机会,换来这能改错的机会,她莫莲萱心甘情愿!
只是这次,哼哼!想要再次毁灭镇北侯府与廉王府的人啊,怕是要换你们去地府被烈火焚身,剥皮扒骨,油炸雷劈了!
紫鸢看着莫莲萱面上的神色不对,时喜时怒,时哀时怨,这看起来就不对劲啊,这该不会是因着未来姑爷的这副画,想起了不好的事情,给魇住了吧?
想到此间,她哪还敢让莫莲萱再看这画伤神?忙问道:“大小姐,您看今儿廉王妃与世子夫人送的那两盒子首饰,要放在那里才妥善?”
莫莲萱闻言呆愣愣的看着紫鸢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四周围这么一打量,看到紫鸢担心的面孔,明亮的烛火,笼的红红的银丝炭。
这才渐渐的回味过来。原来自己已经重生了,以前的种种也都过去了,从今后只会更好,那些惨事,莫莲萱是决计不会再让它重演的了。
她理清了思绪,方才吩咐已经有些焦急的紫鸢:“就放在二婶娘送我的箱笼里吧,那对箱笼我最是喜欢了,不过还是要锁好了,钥匙你拿着,这两样东西非比寻常,以后怕是要戴的,你且看管好了,不能出半点岔子,这幅画,你就拿去挂在东厢房吧,跟打扫的丫鬟说一声,小心着些。”
第四十八章 新鲜事云三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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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看着莫莲萱好容易回到正常,不再被魇着了的摸样,这才放了心,忙点头应了主子的吩咐,先将画轴拿去东厢房,亲眼看着桃儿和布儿将其挂好,又叮嘱以后打扫时要千万的小心注意,可不敢碰坏了。
这才又回了闺房,小心翼翼的将那两盒子金贵首饰,捧至左边的耳室,小心谨慎的放入箱笼里,又取了把牢靠的锁头锁好,这才退了出去。
莫莲萱半倚在床边看着烛火出神,外边紫菱禀道:“大小姐,婢子已将朵儿那丫头安置好了,只她非要磨着来给您谢恩,磕头,您看?让她进来么?”
莫莲萱知道朵儿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便扬声言道:“让她进来吧,你就在门口守着便是。”
朵儿进来,走到莫莲萱身边便要跪,莫莲萱伸手虚扶了下,轻声言道:“成了,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朵儿见小主子不让跪,心中甚是喜欢,要知道她可是最不耐烦跪来跪去的了,但好歹还记得府训里的东西,是对着莫莲萱规矩的行了个福礼。
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恭敬地奉于莫莲萱手中,低声言道:“这是咱家大公子让我们带在身上的玉符,本是怕在路上有事情,需要对来接您的莫统领明证身份,现已然平安到达,便按大公子的吩咐,将玉符交与大小姐保管。”
莫莲萱解开锦袋,取出玉符。放在手心用心的看了会,这枚玉符她见过的,在背面刻着一个臣字。上面似乎还留有那个人的余温.....
她不能明说知道是谁的,只能是伤感的问道:“可是我父亲的那枚玉符?”
朵儿本就机灵的紧。闻言诺诺的言道:“正是,大公子怕是让您留着,一来,好做个念想,二来,您要是万一有事也好急用。”
莫莲萱轻声叹了口气,心想:“我又不是男子。要这个能有什么用?这辈子,我是再不会惹是生非,嚣张跋扈的去做女霸王了,更不会让人从我身上寻到一丝半点的机会下手。”
“不过这倒是给了个极好的理由。让我见到祖父,有些事情,必须让他老人家知道才成,不能眼看着祖父做睁眼瞎,好歹也要提醒与他呢。要是祖父果能如我所愿,从此便警觉起来,怕是我莫家才能化险为夷,步步安泰呢。”
想到这里,莫莲萱吩咐朵儿道:“都说你是个机灵的。以后这府里打探消息,便是你的差事,一会让你紫鸢姐姐给你多带些铜钱,你好买些零嘴套话去,明儿你先帮我办件事,去外院找莫全总管,就说我有要事必须见祖父一面,请他帮着通禀一声,也好安排个时间。”
朵儿忙应了,莫莲萱见她穿着件月牙白的半旧半臂,腰间随意的系了一根腰带,除了刚自己给的那枝雀儿拆和银瓜子耳坠子,竟没别的东西,不免将紫菱喊了进来,又给朵儿寻了几件不打眼的银首饰。
又让紫菱一会去莫莲汐那边,先寻几件能穿的旧袄裙来,她俩年纪相仿,都在孝期,虽然朵儿这个孝期是假的,可总也要做出个样子来不是?
好在马上就要做冬衣了,暂且先将就将就吧,好歹是萱草阁的丫鬟,出去也不能太寒酸了,这府里看衣服下话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呢。
朵儿从莫莲汐闺房出来,包里不仅是多了许多的铜钱,还有几样不错的银钗环,这丫头本就爱美,原想着怕是要好久不得戴这些漂亮精致的玩意儿了。
谁知道大小姐人这般好,特特的喊人给自己寻了好几样,说是都是银饰,并不会坏了规矩的,一会还有七小姐那里寻来的袄裙可以穿,虽只是半旧的,可也是主子的一片关爱之心啊,此刻,朵儿的心里对小主子除了敬畏,总也多了几分感激。
这人和人相处,向来都是由浅入深,以心换心的,没的说有谁见了你一面,便会对你死心塌地,也不会有你对她非打则骂,她还对你忠心耿耿的,莫莲萱看多了后院小姐与丫鬟的相处之道,再加上她本来也不是个黑心肠的人,因此在对待丫鬟上,总是要宽容的多。
因着第二日便要开始跟着锦嬷嬷学规矩了,紫鸢和紫菱便早早的伺候莫莲萱歇息了,今日白日里折腾了一天,怕早就是累了,这一夜,莫莲萱照样睡得不甚安稳,前世的那些惨痛回忆,总是要借机再她梦中生事。
折磨的她不得好眠,总是这般休息不好,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要病倒了,好在莫莲萱此番一直勤学不辍,天天早晨都回去飞云小筑习武学拳,这身子的底子倒是打得很好,也因此还算是能坚持的下来。
清晨莫莲萱带着莫莲汐,姐妹俩先去欣荣园,给莫老夫人请了安,再一起陪着莫老夫人用了早食,这才和姐妹们一起结伴,往皎月阁行去。
进的屋中,却见厅里的布置大不相同,完全是按着学堂的样子,横着摆着两张长条案,共摆放了四排,每张长条案的旁边,还安放着一个绣架。
最前方的富贵牡丹图下,摆着一张略大些的黄梨木夹头榫折叠式大平头案,案前站着的正是锦嬷嬷,她今日穿了件豆绿丝绸菊纹短袄,系一条月牙白百褶如意月裙,鬓边簪了一支银叶缠枝钗,看起来清爽干净,整个人站在那里便显得十分精神。
面上的神色,不见拘谨反而十分的自然,眼神中透漏着强大的自信,并没有半分的畏缩。
见到七位小姐们都已经到了,锦嬷嬷便让小姐们落座,却并未安排谁坐再那里,只是吩咐完了,便冷眼瞧着,看看到底会怎么坐法。
只见镇北侯府的七位小姐,也未说话,顷刻间便按着嫡庶长幼,各自坐下了。莫莲萱自然坐在第一排的右手边,莫莲怡便坐在她的左手边,以此类推,莫莲娇坐在二排的右手边,莫莲汐便坐在左边。接下来便是二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依次坐了,空着的一个几案,便任其空着。
看着眼前的小姐们的一番动作,锦嬷嬷再心中暗暗点头,虽然有几位小姐明显的不甘愿,甚至还有人再暗地里瞪人,但却也还知道顾忌大面,并没有吵嚷,这最少说明,镇北侯府的家教还算是严谨的,这样的小姐还是要调教些的。
锦嬷嬷的眼神在诸位小姐的面上,一一扫过,良久,这才开口言道:“从今日起,诸位小姐,便要来奴婢这里学规矩了,说是学规矩,但按着莫老夫人的要求,这绣活,琴棋字画,管家,礼仪,装扮,都是要讲的,奴婢将课程分了分。”
“以后每日早间先练半个时辰的字,休息一刻钟,再择着琴棋画学一样,下午便先教绣活,再自己练上一个时辰,隔日再学,管家,礼仪与装扮。这样说,小姐们都明白了吗?”
莫莲萱听完,心里觉得这样倒也合理,每日里不算太忙,也不算太闲,这是要常年累月的学呢,急也急不来,便应道:“明白了,并无异议,都按锦嬷嬷的意思来便是了。”
莫莲汐见姐姐应了,忙也出声应了,剩下的小姐这才随意的小声应了。
从此时起,莫莲萱便将精力完全的用在了学东西上,好在也不知是她静心学了,还是悟性变高了,学东西并不吃力,七八样课程中,虽不拔尖,却也不是垫底的,这还是莫莲萱刻意低调,不愿遭妹妹嫉妒的原因在里头。
晚间莫莲萱回到萱草阁,才一进院门,便看见朵儿笑着一路小跑,迎了上来,脸上喜意盈盈,看着便让人心里舒服。
朵儿虽有话要讲,可也知道要避讳人,只耐着性子,等到莫莲萱都打理妥当,身边只剩她和紫菱,紫容。
这才凑到莫莲萱跟前禀道:“大小姐,婢子今按照您的吩咐,去外院找全管家,把小姐的话都说与他知晓了,大小姐,您猜猜,全叔赏了婢子什么玩意了?”
莫莲萱心里暗笑,她以前没少跟着全叔在外面疯,自然知道全叔大方得紧,这怕是赏了什么金豆子,银瓜子的了。
但她却装着好奇,一手托腮,一手拿着绣样儿看,随意的言道:“他能赏你什么?铜钱么?零嘴么?桂花球儿?”
朵儿一见大小姐居然都猜不出,极开心的言道:“都不是,您瞧!”
说完将手举起,慢慢的打开,却见她手中躺着两粒色彩斑斓的珠子,既不是金银,也不是宝石玛瑙,却又说不出的好看。在火光下更是流光溢彩,晶莹夺目。
莫莲萱也未见过这样的玩意,紫菱紫容更是好奇的一人取了一粒细看,莫莲萱问了句:“这又是全叔倒腾来的吧?他就是喜欢这些新奇的玩意,是什么?”
朵儿笑着说:“全叔说了,这个玩意叫琉璃,是天金祥新出的,这小珠子是给他的搭头,他见我可爱又听话乖巧,便赏我顽了。”
接着便不免又把云三小姐的丰功伟绩,唠唠叨叨的讲了一遍。
紫菱和紫容都是爱听这些的,倒都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问上几句,显然对这位云三小姐的事情,万分的感兴趣,一个两个的都是极向往的神色。
第四十九章 千盼万盼终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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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着她们几个说闲话,自己在心里想了半天,倒是记得是有个云三小姐的,可貌似早早便去了呀,还是因为自己年幼时调皮,在万佛寺的莲池旁边,都是几个官家的小姐在一起顽,谁知道因着个意外,莫莲萱最终不慎将人撞下了水池子里。
虽然当时旁边仆妇多,里面有会水的,救的及时,但因这位云三小姐的身子弱,跟着便生了病,打这以后像是更不好了,总是时好时坏的。
当时就为这个云三小姐的病,镇北侯府是全家出动,那一年都是来往的极勤,总是送药材找名医的,想要将云三小姐治好,可叹拖了一年多,还是故去了。
莫莲萱不但是被父亲和母亲骂的半死,祖父还气得罚她去跪祠堂,要不是祖母出面来保,怕是腿都要跪断了呢。怎么这会人却没事?而且还活的如此风光?这难道是因为自己而改变的么?
莫莲萱有些想不明白,但这事和她现今也没多大的关系,想不明白便也不想了吧。
紫鸢刚也进来,拿着琉璃珠子看了会稀罕,听完朵儿的话,还提醒了莫莲萱一句:“您绣的那扇套子上那两句诗,也是她做的呢。说是大大的才女,少见的能人。”
莫莲萱也不耐想那么多,旁人有本事,也不关她的事情,反正估计也是因为当年结下了仇怨的,根本没听说,两家有往来的嘛。
因此她闻言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她那么有本事,什么都会。我听着就没她不会的,那能捣鼓出来这个琉璃珠子,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吧?”
朵儿这孩子惯会做人的,伸手又从荷包里取出一粒琉璃珠子,送与紫鸢紫菱并紫容一人一粒,这三人本就十分喜欢这稀罕物件,见着玩意虽不大。但却十分的好看,都是很有些动心的。
但要是去问一个小丫鬟要,又显得太没有面子,失了大丫鬟的身份,还好朵儿自己知机,主动奉上,三人见朵儿懂事相赠。果然都乐呵呵的收下,言语间对朵儿亲热了许多,几人的关系瞬间拉进了许多。
莫莲萱再一旁,冷眼看着几个心腹丫鬟间的小心思,倒觉得好顽,不由对朵儿满含深意的笑了下,朵儿见被人看破,也觉得不大好意思,诺诺的言道:“全叔说,明儿肯定给您回话。还让我把这个给您。”
说完将手中的大红缎面锦盒奉于莫莲萱,莫莲萱接在手中,解开盒上的珍珠扣儿,往里一瞧,原来却是几支用琉璃珠做的珠花,并以小盒子装了些,各色中间有孔的琉璃珠子,这些珠子要比朵儿刚拿的小许多。
这些珠花的色彩艳丽。形状多样,有大红色的玫瑰花,嫩粉玉兰花,还有紫色的牡丹。艳粉的桃花,珠花底下又用金丝银叶托蒂,看起来十分精致夺目。
莫莲萱大略一数,也有十几枝,知道这是全叔让她用来送人情的,并不是给自己戴的,想必这是刚出来的新鲜样子,不久便会在贵女圈子里时兴起来了,用来送人倒是最好不过的物件。
她自己倒是喜欢那一串桃花,小朵小朵的簇在一起,陪着翠玉做的叶子,很是鲜嫩可爱,只可惜自己在孝中并不能用。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虽然带不得,但是有人能戴啊,于是便吩咐紫菱:“将这支桃花样的琉璃珠花用盒子装了,再将上次祖母给的那枝银镶黄玛瑙的翠鸟步摇装了,明让紫容和朵儿去趟廉王府,送给静雅郡主顽吧。”
接着将手中的锦盒递于紫鸢,淡淡的说了句:“给汐姐儿留枝玉兰花的,给二夫人和三夫人一人送两枝,诸位小姐每人一支。将这支牡丹的送与祖母,剩下的紫容收着吧。”
看着紫鸢和紫菱说着话往外走,莫莲萱突又吩咐道:“那小珠子穿了锦线,打出络子来必定好瞧,你们几个不妨一人打条手环,倒是有些新巧呢。”
这下连朵儿都高兴起来,跟在紫鸢和紫菱的身后,央求着给她也做一条来,莫莲萱看着紫容的眼神也是跃跃欲试的,轻笑着言道:“我这看会花样子,也就歇息了,你去和她们顽吧,反正就在外间,我有事喊你就是了。”
紫容闻言暗觉小主子知道心疼人,娇笑着应了,但还是给莫莲萱换了杯淡淡的蜜水,这才端着残茶出去了。
莫莲萱见几个丫鬟都去了外间,这才轻叹了口气,无力的把下巴搭在胳膊上,趴再桌子上,另一只手却在无聊的戳着花样子顽。
这个姿势是她以前最喜欢的,总觉的十分放松,分外恣意,可现如今是不能经常趴着了,只能是在这无人的时候,松散松散,想来做个规规矩矩的将门贵女,还真是累的很,哪有自己前世活的洒脱。
可自己前世倒是看着洒脱了,却害了无数的人,害的最深的,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简直就是谁和自己最亲谁最惨!
如此一想,莫莲萱自觉还是做个守规矩,懂进退,有眼色,能持家的将门贵女好,起码不会给家族惹祸,给亲人带灾。
自己累点也就累着吧,这都是命,半点不由人,想着祖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见面,莫莲萱又觉得心里一股子燥热上涌,烦躁的很,什么都不想做,又什么事情都想做,恨不得去院子里打趟拳,或是寻个无人处,使劲的喊上几嗓子,在要不然拿跟马鞭抽石头也成啊。
只是莫莲萱的脑子里虽转了无数个念头,最终却还是自己上床歇息了,不动便无事,无事便无灾,还是少乱跑,少惹灾祸的好啊。
过了几日,天气渐渐的冷了起来,莫府的众位主子们,也都穿上了小袄,此时,莫莲萱正在皎月阁中,扶着绣架静心绣花,皎月阁的四个角都搁着四个童鎏银的炭盆,阁里倒是不冷,诸位小姐自然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因是初学,莫莲萱给自己选的是最简单的,绣一方帕子,海棠花的花样儿,已绣出来的那朵海棠花,颜色由浅入深,色倒也配的好,下针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就是她这手底下着实是太慢了,五天了,这才绣了一朵花而已。
好在她学绣花,实是为了磨性子,因此并不急躁,该怎么绣还是怎么绣,面上沉稳的不行,心里也是静的很。
一旁暗中观察几位小姐的锦嬷嬷,心中倒是觉得,这大小姐虽绣的不甚好,但胜在一个稳字上,你看她专心只管绣自己的花,不骄不躁更不着急,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的确是难得了。
这三小姐的绣活大约学的时日已久,很是有些模样章法了,但在用色上却太过守旧,不敢做出新的配色尝试,这绣出来的东西虽好,却难免死板了些。
四小姐的绣活和三小姐的相仿,但她却喜欢艳丽的颜色,华美的花样,一般的花草那是不屑去绣的,此时她手里绣的正是一副蝶戏牡丹,看着倒是热闹得很。
七小姐的绣活刚刚开始入门,远没有她那一笔好字出彩,年龄又是最小,不免总爱分心,写字能静的下心,在绣花时却偏分是静不下来,不是看看这个,就是瞧瞧那个的,恐怕是爱写字要多于这绣花了。
旁的三位庶小姐,本就是捎带着教的,锦嬷嬷刚开始也不甚在意,不求有多好,但也别太差就是了。
谁知道前几日她却无意间发现,这五小姐的绣活,却是几位小姐里最好的一位,她绣的是一个松鹤延年的香囊,估计是绣好了要送给莫老夫人的。
只见她一个九岁的孩子,竟把这般复杂的图案绣的甚好,而且配色上很是巧妙,既不守旧,也不贪新,后来她四下一打听,原来五小姐的姨娘便是以一手好绣活被人称赞的,看来应该是打小学起的,但她本身也就是个好苗子,于绣艺一途极有天赋,锦嬷嬷见她乖巧勤勉,又不爱多生事端,不由得心里怜惜,私下里也是多指点了她几句。
皎月阁里是静悄悄,诸位小姐们都在飞针走线,锦嬷嬷是边走边看,时不时的给这位小姐指点下针法,给那位小姐说下配色的讲究。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隔着帘子问道:“锦嬷嬷,婢子奉咱家老侯爷的命,有事情要请咱家大小姐,去次静心斋商议,还请嬷嬷行个方便。”
这说话的丫鬟,正是莫老侯爷身边的大丫鬟绿翠,难得她这位老侯爷身边的红人,却还能如此客气的待人,可见她能成为莫老侯爷的心腹,却并不是靠着年轻样貌好,而是自有其超人之处。
锦嬷嬷走到门口,笑着言道:“既是莫老侯爷要见大小姐,必是有要紧事情,我这就请大小姐过去,妹妹请稍候。”
言毕便走至莫莲萱的身边,轻声言道:“大小姐请吧,但下午落下的功课,晚间还是要补回来的,您没什么意见吧?”
莫莲萱忙站起身子笑言:“没有的,还请锦嬷嬷费心了,我晚间必定再绣半个时辰,等嬷嬷晚间过来了好过目。”
莫莲萱出了阁门,便低声吩咐朵儿回去拿了玉符,往静心斋来寻她。
见朵儿匆匆而去,她这才笑着和绿翠言道:“烦劳姐姐跑这一趟,不知祖父叫我去,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第五十章 祖父请莲娇生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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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翠走近了两步,轻声在莫莲萱耳边言道:“什么事情婢子还真是不甚清楚,咱家侯爷不说的事情,婢子们是从来不会问的,但婢子看老侯爷和全管家都极是喜欢,老侯爷更是几番大笑出声,从咱家大爷去了,这还是头一回这样开怀的笑呢,婢子想着,能这样的大笑肯定是好事情。”
莫莲萱听完,笑着牵住绿翠的手,嘴上说着闲话,手中却暗暗递了一个锦囊过去,里面装着几粒金珠,绿翠先是一怔,接着也就顺势收了,笑着请大小姐上轿。
莫莲萱笑的满意,知道绿翠的心里必然也是看中了自己的,要不然以她的谨慎小心,是不会轻易收下任何东西的,毕竟她和绿佩的身份在侯府比较特殊,就连老夫人都是不管的。
但她们俩又很会为人,看着与个房俱好,但却很少收谁送的礼物,今日能暗地里收了这个锦囊,已经是十分的给莫莲萱面子了。
她这里上了软轿,轿边跟着绿翠和紫容,这俩丫鬟也是相识的,跟在轿旁边走边说,倒也显得十分亲热。
而皎月阁里,莫莲娇看着莫莲萱离去,心里不由得暗自猜想:“祖父从未单独请哪位孙女儿,去他那静心斋说话。有事皆是在祖母院里便吩咐了。”
“可今番这大姐姐回来就去了一次,上次还可以说是,可怜她和七妹妹,年幼丧父,特意的给了脸面,那这才隔了不过八九日,便又让人来请了去,而且还只是单独请了她一人去。偏还是绿翠姐姐亲自来的。”
“这里面的意思到底又是几样?但就眼前看来,祖父他老人家未免也太偏心了些,同样都是嫡亲的孙女儿,凭什么却是两样的对待?
“我自问,不管是管家理事,规矩礼仪,琴棋书画。就算是绣活也算上,这哪一样都不比大姐姐差,甚至还要比她强上许多,可就因她占着个,镇北侯府嫡长孙女的名头,便要处处压着我一头。”
“未婚夫婿家是顶好不过的廉王府世孙,家里吃用也皆是头一份。现在连不得擅入的静心斋,也是三天两头的去了,我可真真是忒不服气!”
她这心里如此想着,便按耐不住轻声问莫莲怡:“三姐姐,你说祖父单单只请了大姐姐去,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说呀?”
莫莲怡心中也很好奇,但还是老实的回道:“我不知道呢,总是有要紧事情说吧?不然也不会特特的让绿翠来请的。”
莫莲娇眼珠一转,又言道:“三姐姐,一会等大姐姐回来了。你去问问呗?你一向与大姐姐交好,只要你肯去问,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莫莲怡扭脸看了眼一脸好奇的莫莲娇。轻声回了句:“大姐姐对咱们都是一般的好,有什么好吃的,好顽的,都是一样的送了来,并没有对谁特别的好,也没有对谁特别的不好。”
“你头上那朵粉海棠的琉璃珠花。不就是大姐姐送的么?怎么就叫与我交好了?要问你去问,我是不去问的,这般多事,要是让我娘亲知道。又要啰嗦个没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亲最近管我管的极严,我可是一点错都不敢有的。”
莫莲怡说这话时,口气虽是在抱怨莫二夫人管的紧,但神色却极是得意的,想来最近莫二夫人对她极为上心,莫莲怡那是开心的很呢,比起前段时间来,这娘俩之间的母女之情,可真的是好的让人惊讶。
莫莲娇听完一怔,这位三姐姐以前最是愿意听自己的话,想要让她去做些什么,只要自己扮个可爱摸样,再撒撒娇,求上一求,她就从来没有个不允的,必是答应下的,怎么这次倒回绝的干脆?
再一想近日里莫莲萱对她即不冷也不热,既不近也不远的做派,心里更加一股子邪火上升,:“亏得我还一心的向你示好,总想着自家姐妹亲近些的好,你倒好,到将我的一片真心扔去一边,偏来演这个一视同仁的戏码给人看,真是忒恶心了些。”
她心里十分的不甘心,不由得更加的脑火起来,伸手便将鬓边的珠花摘了下来,本待扔在地上,再踩上几脚出出气,却突然想起这可是在皎月阁,暗地里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呢。
一念及此,她是瞬间换了神色,轻声唤到:“叶儿,我的珠花掉了,过来帮我簪上。”一边伺候的叶儿连忙帮她将琉璃珠花戴正。
莫莲娇还伸手抚了抚,这才从又拿起针线,做起了绣活,只不过这会,她的心乱如麻,做出来绣活便也看不得了,十针里倒有七八针是戳在一处去了的。
莫莲娇再皎月阁内的一番折腾,外面的人自是不知道的。
这不,莫莲萱在愚得院门口下了轿,便由绿翠和紫容扶着,往静心斋而去,才刚走了几步,便听得身后有人在唤大小姐,扭脸一看,却是朵儿,只见她小脸红彤彤的,鬓边也有了小汗珠儿,手上捧着一个大红色的云锦小盒,笑意盈盈的小跑过来。
莫莲萱心里大感慰藉,不由便用帕子轻轻的为朵儿拭汗,嘴里轻斥道:“那里就这么着急要了,看看这跑的一头汗,慢慢来便是了。”
朵儿觉得这莫莲萱嗔怒的摸样可真好看,说的话虽是训自己,但其实却是心疼呢,她不由笑的更甜。
伸手将锦盒奉上,脆声说:“婢子怕误了大小姐的事,未免着急了些,下次再也不了,大小姐放心便是。”
莫莲萱也不敢让祖父久等自己一个晚辈,干脆将帕子递给朵儿,让她自己擦汗,转身扶着绿翠往静心斋走去。
还未到静心斋的门口,远远便望见绿佩站在廊下,这位怕也是等的久了,才望见她们一行人的身影,便笑着扬声通禀:“侯爷,咱家大小姐到了。”
莫莲萱进了门,便望见自家祖父端坐在黄梨木嵌螺钿牙石花鸟的太师椅上,全叔笑容满面的陪侍在侧,主仆二人果真都是一副心情愉悦的摸样。
看见莫莲萱进来,莫老侯爷忙将手中的粉彩双鱼戏荷茶碗放在八仙桌上。
微笑着看着莫莲萱给他行了礼,这才开口言道:“快起来,萱姐儿坐,祖父今个有天大的好事情告诉你啊,你们都下去,莫全在这伺候着就成了,绿翠和绿佩就呆门口,这会不管是谁来,本候都不见。”
此话一出,一屋子的丫鬟小厮都退了下去,紫容临走把锦盒放在莫莲萱身边的小几上,这才倒退着出去了。
看到绿翠和绿佩贴心的把书房门合上,莫老侯爷这才喜滋滋的对大孙女儿言道:“萱姐儿,你前几日和你祖母一起往万福寺上香,曾赠给那见嗔大师几本古医书,可有此事?”
莫莲萱一听莫老侯爷的问话,知道事情自己这九曲八折的想尽了办法,想要帮着那个人把毒根去了,现如今怕是成了,这心中不由一阵狂喜。
虽是早已知道会是这样,可一颗心还是蹦的飞快,她连忙用手压在胸前,略压了压,这才站起身低头回到:“回祖父的话,这几本医书其实是兄长寻来赠与孙女儿的,他的本意想来祖父也是明白的,但孙女想,人家家中早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看过了,这几本古医书怕也是无用。”
“而要是一直放在孙女儿,这不懂医术的人身边,却又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倒不如赠给喜爱此道的人,怕还有些用处。”
“因孙女儿知道万佛寺的见嗔大师,痴迷医术已久,又是个神医,更爱广施善缘,白给老百姓们看病施药的,便顺道带去送与他,心想,将来要是靠这个救治了人,也算是咱家的功德了。”
莫老侯爷闻言是仰首大笑,笑声连绵不绝,这发自肺腑的笑声,震得莫莲萱两耳嗡嗡直响,莫莲萱惊讶的看向莫全,心中暗道:“祖父好深厚的功力!”
莫全见莫老侯爷大喜之下,竟肆意大笑,这笑声中还参杂了几分内力,赶忙劝道:“侯爷,侯爷,咱家大小姐还在,您莫要震到了她,她现在功力尚浅,经不起的。”
莫老侯爷被全管家这一提醒,惊觉自己狂喜之下竟有些失态,不免脸上讪讪。他抚着胡须言道:“萱姐儿坐着说话,咱们亲亲的祖孙,不拘这些俗礼,祖父实在是太高兴了,你可不要笑话祖父。”
莫莲萱知道祖父定是为自己高兴地,心里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笑话他?
莫莲萱望着莫老侯爷,真心诚意的言道:“祖父过滤了,孙女儿见祖父功力深厚,身体康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偷笑您,要说起来,祖父,您这是因为孙女儿送给见嗔大师的医书,就这样开怀了?孙女儿倒觉得这是当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莫老侯爷听孙女儿这般疑问,这才正色言道:“话说,好心得好报,以前祖父总认为是句虚话,哄人玩的罢了,祖父一直都坚信,想要什么,或是想要达成什么愿望,都必须自己付出努力才成,可真是没想到,此次竟是真真的发生了,还就回报到了你自己的身上。”
第五十一章 心中事终能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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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看着莫莲萱惊讶的神色,笑着吩咐莫全去给莫莲萱倒茶,低声安抚了她几句,这才接着言道:“祖父这可不是虚言骗你,你可知道,就在你送去的那几本古医书中,见嗔大师发现了和那廉王府世孙,一模一样的古怪病例。
“因着他早年间就曾经为那世孙瞧过病,所以他看过书后,两下一比较,便知道十有八九这怕是一样的病例,原来,这世孙却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
“此毒乃叫与君缠绵,是从西域小国流来的一种阴私毒药,本就是高门大户,王公贵戚,深宫后院里那些狠毒贪婪之人,用来铲除异己用的,此毒看起来,是患了痨病一般,让人不死不活的拖着,不管你以前有多么的有本事,此时也会将你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完全缠绵病榻,要靠着别人服侍才能继续活下去的废人。”
“可其实这种毒只要拖到年限,中毒的人,便会一命呜呼,有的人会缠绵病榻十数年,也有的五六年便会去了,可不管时间长短。他都是在痛苦中苟延残喘,艰难的活着,明明心里还抱着也许遇见名医就能治好的希望,却又得在希望破灭的痛苦中,不明不白的死去。”
“好在那殷子晏中毒的时日虽久,可他平日里,调养的极好,见嗔大师说了。只要按着医书上的解毒方子施救,假以时日,毒性就会根除,这殷子晏也就会与常人无异了。”
莫莲萱听完祖父的话后,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该表现出高兴,还是应该羞涩?或者是掉上几滴眼泪?才能符合自己此时惊喜交加的心情。
却不知。正是她这么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呆滞模样,才更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自来大悲大喜的极点,便是无悲无喜,莫莲萱这可不正符合这点么?
莫老侯爷温和的安慰道:“萱姐儿,祖父知道你一时半会的也接受不了,怎么突然一个药罐子。不是生病是中毒?却还能马上就治好了?唉,祖父今早上被那老廉王喊去,让他又是生气愤怒,又是感激伤怀,一会敲桌子,一会掉眼泪的说完,可也是跟你一样,半天回不过来神呢。”
“但其实你往深里想想,也就能想明白了,这殷子晏小时候乃是出了名的神童。又深得太后和陛下的恩宠,在廉王府更是未来的掌权人,这般的风光,自然不会少了人嫉妒的,那起子因嫉妒而生了黑心的腌臜货色,便使了这样的下作手段,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莲萱此时方才故作疑惑的问道:“祖父的话孙女儿都听到了,孙女儿的确是有些糊涂了。但听得祖父一说,又明白了些,但就是不知,怎么廉王却知道这医书是孙女儿送的?孙女当时与这见嗔大师。连三句话都未说到,他便看医书看的入了迷,孙女儿见状便告辞了,他怕是连孙女儿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莫莲萱之所以有此一问,那是真的想不明白,怎么廉王府就能知道,这医书是自己送去的?
要知道,她当时就怕有人会起疑心,所以才辗转的用了这么个法子,将医书奉上,岂料最后却还是被人家知晓了,难道,他们竟是看出医书有假?特意从造假书的人那里问了来的?要真是这样,自己可真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莫老侯爷看着不安的莫莲萱,笑着言道:“你是没有将名姓告知于见嗔大师,可是你告诉见真大师了对吧?他们俩本就是师兄弟,平时也很是亲厚,而且,外人都不知道,这见真大师,乃是殷子晏的师父。
“原本廉王本是为了求福,盼着这位高僧能护得住殷子晏,后来见真大师是个有真才实学的,见到聪慧的殷子晏,却是真的动心,这便由挂名的师徒,做了一对真师徒。”
“所以你当日一报名儿,人家可不就知道你是谁了,见真大师说了,你才是那殷子晏真正的福星,要不是你心善,向佛之心虔诚,又是个有佛缘的,哪来的这样福报?”
莫莲萱听完不觉莞尔,想来也是真真可笑,自己费劲了偌大的心思,不想让人家知道,谁知道一开始,人家就全知道了,虽然也不算是坏事情,但总也让人觉得逃不出去,总是在老天爷的掌控之中似得。
唉,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真的是非人力所能及也。
自己也不要太强求了,一切都顺其自然好了。
现今,殷子晏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眉目,这无非也就是耗些时间医治,想来他们家七八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在这一两年上计较的。
倒是自家的事情,也是时候跟祖父说一说了。想到这里,莫莲萱拿起小几上的锦盒,站起身子,奉于莫老侯爷,轻声言道:“福报不福报的,孙女儿却也不在意,只是出自本心而为之,既然侥幸能治得好世孙,倒也真的是有福气了。”
“祖父,孙女儿有样物件要交与您,这枚玉符本是父亲的,兄长命我交与祖父,还请您看看呢。”
莫老侯爷本来甚是欢喜,听到这里却马上眼神一黯,懒懒的伸手接了过来,看也不看,便放在桌上,闭嘴不言。
莫莲萱深吸了两口气,暗想:“就算知道祖父不愿提起父亲,提起便会心情大坏。可也必须的说啊,这个可不是小事,关系到我莫氏满门,性命攸关的大事情呢,祖父,还请原谅孙女儿则个。”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站在莫老侯爷身边轻声言道:“祖父今日本高兴着,孙女儿不应坏了您的兴致。可是,有些话压在孙女儿心中多时,苦无机会告于祖父知道,今儿好不容易得了机会,便想一吐为快,祖父听完若是不喜,孙女儿愿意受罚。”
莫老侯爷抬头看了眼神色紧张的莫莲萱。大觉无奈,不免叹了口气,淡淡的言道:“成了,坐着说话,祖父也不吃人,难受那是不能避免的,唉。你不也是一样的难受吗?”
莫莲萱闻言心中难耐的疼,连忙轻咬了下嘴唇,按捺住自己,听话的坐下,顺带着偷看了眼全叔,见他示意自己有话就说,这才大胆的言道:“祖父,孙女儿此番在西北,历尽生死,几次三番都是差点丢了性命。幸得父亲在天之灵庇佑,不但救出母亲和妹妹,还助兄长与四叔立下功劳,这才使得我莫家颜面不失,无愧站于这天地间。但孙女儿在此事过之后,静心回想,觉得此次我父亲出事,怕是有心人在暗地里故意为之。并不是天意如此。”
莫老侯爷其实早早的就看出来,这次长子的死不简单,所以才更是揪心裂肺,恨不可挡。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正是为的是要明证此事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此时听得莫莲萱提起,他遂压住心里的难过,沉声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女娃儿,不过是得了你父亲的指点,这才逃了活命,又能看出来些什么了?”
莫莲萱也不着急,稳声言道:“孙女儿虽然年纪小,以前的性子也混的很,但却并不是傻子,孙女儿看的明白,想得清楚,您想,我父亲当日可是接到宗立城知府黄明耀,镇远将军范舒来涵求救,这才决定驰援宗立城,而且是趁夜出发,提前知道的也只有上了品级的将领。”
“若不是这些将领中有内贼,怎会被釜蛮子截杀于半路?可怜我父为保我兄长,拼死一战,却是死得不明不白,凭地窝囊。而我将军府所在的广安郡,距离镇虎关几百里地,却在第二日晚间便遭马贼来袭,这些马贼的消息怎地如此迅捷?”
“就算是马贼一直在各地皆有眼线,能飞鸽传书,所以来的飞快,而这些马贼放着郡内无数的珠宝金银不去劫抢,却偏偏一路追杀我与娘亲,还在我们身边埋下奸人,非要一网打尽不可,又要怎样去解释,才能解释得通?”
“祖父,我们在避难时可是亲耳听到,那些马贼可是指名道姓要灭我将军府,不论老幼妇孺,人头皆能换钱。祖父,您说,这些马贼没有人指使,这莫洪良没有人指使,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针对我莫氏,您信吗?”
莫老侯爷闻言低头不语,扶在八仙椅上的右手,再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来敲去,他本来只是猜想,本来只是不甘心爱子之死,不管怎么样都要彻查一番,求个心安,但此刻莫莲萱的一番话,却证明了他多日来的猜测,他这心里岂能不寒?心里又岂能不恨?
因着京城与镇虎关相隔的远,全靠书信往来,而一些事情太过惨烈,莫启云与莫凌山也都是一笔带过,并未有说的太过清楚,而有些事情是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所以哪能有莫莲萱这亲身经历过,又能与莫老侯爷面对面站着,说的如此清晰明白?
此时此刻,莫莲萱的心里激荡非常,千言万语此刻都憋在一处,真是恨不得大声对祖父言道:“祖父,您可要千万小心,这起子黑心的恶贼,不光是针对咱家,就连廉王府也不会放过,咱们俩家可千万要多加防范才行,要不然咱们俩家可都要死在别人的阴谋之下,这种窝囊的死法,何其可悲,又何其可叹啊?”
第五十二章 为莫家侯爷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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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话儿她哪里敢说?这话说出来,怕是马上要被当成邪灵上身,拉出去烧死的吧?她不能说!一点都不敢说的过了,只能是这样小心谨慎的一点,一点的提醒祖父,希望自家睿智的祖父,能早早的看出一些端倪,继而有个对策,能护得自家人平安无忧,不要再发生前世里的惨事!
莫莲萱和莫老侯爷都在心中思想万千,头都未抬,莫全也是神色紧张的站在一旁,静心斋里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莫老侯爷那富有节奏的敲击扶手声,便再也无有半点声音传出。
良久,沉思的莫老侯爷才抬起头来,眼中不但没有颓色,反而极为坚毅,彷佛又一次的寻找到了人生的目标,整个人都充满了激昂的斗志,看起来是精神抖擞,王霸之气是显露无疑。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莫莲萱,沉声言道:“你父亲和你母亲这辈子,倒是教养出了一对好儿女,你和云哥儿都很好,一个勇猛果敢,一个机警敏慧,两个人都是敢想敢做的好孩子,祖父对此甚是欣慰。”
“你刚说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想必是早已经在心里想过千遍万遍了。祖父全都听进心中,这大半年里,许多没有想明白的事情,也都豁然开朗。”
“萱姐儿,有些话祖父今日也要对你讲一讲,你切记在心中便是,想咱莫家世代武将,从明祖时即为忠勇侯。虽在二朝后因太子重事被牵累,撸爵削官,流放镇虎关。”
“但咱们莫家本为大氏族,底蕴深重,蛰伏三朝后,你祖父我又在这镇虎关以军功起复,至今咱莫家已牢牢守住镇虎关三十七年之久。皇恩浩荡,荣宠不断,你想想,这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在嫉恨咱家?”
“偏你祖父我年轻时,建功无数,自觉无人能敌,这个性就未免张扬了些。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到底是谁在想要毁我莫家,祖父一时间还真是想不出,恐怕还得好生计较才是。”
“但你要知道,我镇北侯府与别家不同,既不是新贵,也不是完全的氏族,但却因此兼得两家之长,这才能在陛下跟前久宠不衰,可大约也是平静的太久了。又或者是有些人终究是再也容不下咱家了,终是给了咱家一个天大的教训。”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自古来便是福祸相依,眼前看着我们家是经历了一场大祸,痛失你父我子,但要是将眼光放得长远,想的深刻,却也由此祸生出了好事来。”
“先是你兄长重任压肩。为了咱莫家不得不迅速的成长起来,还有你,现今也是痛定思痛,坚定的要将以前不好的种种悉数改之。再有殷世孙的毒也能解了,这可真是搬走了压在祖父心里的一块大石,萱姐儿,祖父终于不用再担心你过得不好,或是早早的便守寡了。”
“祖父说了这么些,其实也是想告诉你,有敌人,有痛苦,有挫折,这些都不可怕,只要我们的人还在买我们的精神还没有被摧毁,那我们莫家永远也不会被打倒!”
说道这里,莫老侯爷终是长吁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这才接着嘱咐了一句:“今日咱们祖孙俩说的话,出了这门,你便再不要与任何人提起了,只管记在你自己的心里,只管做好你的镇北候嫡长孙女便是,这些事情,自有祖父来抗,你放心,只要你祖父还在,必将给你们撑出一片天来,不会让人欺负了你们去。”
莫老侯爷在说这番言论的时候,双目如矩,语气决绝,气势磅礴。
着实听得莫莲萱真心激动不已,看向祖父的眼神极为敬仰,心里暗想:“这才是真男人啊!我何其有幸,竟是祖父的孙女,这次再不能给祖父拖后腿了,一定要尽我所能,帮着祖父将咱家守护周全才是。”
莫忘勇看着长孙女目光崇拜,毫不掩饰激动情绪的看着自己,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但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责任感和危机感。
眼下的种种可都说明,的确是有人想要毁掉镇北侯府,到底会是谁?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做出这样恶毒,甚至不惜失去国土,背叛自己的国家,也要将莫家置于死地?
莫忘勇不由得往更深的地方想去:“能够冒此大不韪,铤而走险的和釜蛮部族相勾结,内还能使唤西北最大的马贼寨子,西北军中也有他的钉子,综此种种,此人在大秦皇朝的地位,必定不低,为人也必是极有能力的,不是那一般的存在,这般想来,一个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又为什么要豁出一切的与我莫家过不去呢?我年少时虽惹过些闲事,但也从没毁家灭门之恨啊!”
莫莲萱看着莫老侯爷皱着眉头,暗自深思,既不敢打扰,也不敢告退,只能静静地坐着,暗想:“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把想说的话都告知祖父了,看起来祖父也没有不当回事情,反而很是认真的将这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这也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只要咱们能有所防备,不再像上辈子那般懵懂无知,那现在就等着那贼人再次动手,我们才好追查,不过,这说起来,不知道云清的毒和对付咱莫家的人,又有没有关系?”
“前世里看起来是我莫家带累了他殷家,可现在再看,云清中毒的时日可是最久的,那可就不是我莫家带累的了。这两者之间是有关联,还是巧合?现今想来更是扑朔迷离,让人头痛得紧......”
莫全站在一边,看着一大一小都是低头沉思,满腹的心事,不免出声言道:“照老奴看来,现在的事情都在往好的那面走着呢,您二位想想,首先这殷世孙的身子,那是肯定会好转的,这咱家大小姐日后可就不用吃苦了,再者,现在咱们已经知晓,有人在刻意要灭我莫家,心生警惕,总比懵懂无知任人宰割的强啊。”
莫老侯爷闻言一怔,过了会便笑道:“你这个老小子今日倒会说话,咱什么风浪没见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条命都是老天爷送的,怕过谁来?谁想打我莫家的主意,那可也不是好打的,等会萱姐儿回去了,你去把古先生和谭先生请过来,我们合计合计,二老爷回来,也直接请他过来。”
莫莲萱知道这古先生名古御,字始真,谭先生名谭清字君杰,皆是有才华的人,乃是莫老侯爷用惯了的心腹,都是胸中有大沟壑的存在,有这两人相商,必定能有个妥善的法子出来,这可要比自己这个闺阁女子,想得周全的多。
但她又担心莫老侯爷会将此事告知莫三老爷,这位怕是不稳妥的很呢,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对自家又存着怎么样的心?这些可都是让人看不清的猜不透呢。
既然是有所怀疑了,那么对于自家的这些密事,三叔父还是越少知道越好,真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还是防着些的好。
想到此间,莫莲萱望着莫老侯爷言道:“祖父,孙女儿觉得,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多难免口杂,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莫老侯爷赞许的点点头,言道:“放心,此事除了你我三人,便是两位先生和你二叔知晓,而你祖母那里也必定是要告知的,毕竟这后院之中,也要有人盯着呢,除此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不过你小小年纪便能想到这些,祖父甚是欣慰,想来将来就算你去了那王府深宅之中,也必能活的平安喜悦。”
莫莲萱眼眶一热,站起身子施礼言道:“孙女儿必当跟着锦嬷嬷好生学习,再不会如从前那样顽皮,惹您和祖母生气的,还请祖父放心,祖父还有要事商议,孙女儿这便告辞了。”
莫老侯爷点头应了,也不留她,扬声唤绿翠来亲自送莫莲萱回后院。
莫全将莫莲萱送至门口,轻声言道:“你晚上喊朵儿那丫头过来,全叔给你淘制了几样好玩意,你拿去顽吧。”
“前儿我在街上看见冷将军家的三小子,那孩子一听说你回来了,高兴的跟什么似得,当时就要跟着我来,我好说歹说的才将他劝住了,让他在你休憩那天跟你二姑妈一起过来,也省的有人说闲话。”
“你现在可再不是那八九岁的小孩子了,又是有了夫家的人,该注意的可不能掉以轻心,等他来了,说话行事身边可都要带着人,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跟着他混闹了,知道么?”
莫莲萱知道全叔这说的是冷焱,上辈子没有任何怨言,没有任何条件,一直陪着自己瞎胡闹的,可不就是他么?
后来为了给自己报仇,更是落了个孤苦的下场,虽然自己并未看到最后,但也是知道他过的甚是凄惨的。
这样的人,可也真真算是难得的朋友了,要是没什么意外,这位现在还成日里的在街上混日子呢,整天吆五喝六,走狗斗鹰的瞎折腾,可没少让冷夫人跟着他受气落泪。
这次见了面,少不得要讨他的嫌,好好的劝解开导于他,就是不知道他还会像上辈子那样,毫不问缘由的听自己的话么?
莫莲萱现在是往高处走着,那是决计不愿让冷焱往下出溜,怎么样也要想办法让他混出个人样来的。
第五十三章 得道高僧如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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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不用再去皎月阁进学,从静心斋出来,莫莲萱便回了萱草阁,先赶着将下午的绣活做了阵子,又紧跟着用了晚食,便静等着锦嬷嬷过来给她补将下晌拉下的功课。
今日逢双日,要讲的应是礼仪了,这才是初学,无非也就是站姿,坐姿,与行姿,连行礼都还没学到呢,倒还没到难学的时候,莫莲萱倒也算是练习的颇熟了,因此倒也不怕锦嬷嬷一会检查。
说起来,锦嬷嬷这样的教法虽缓慢,但是却让人学的极为扎实,远比那些成亲前三个月,才请了嬷嬷来教的强得多。
莫莲萱将来的夫家是廉王府,这可是顶顶尊贵的皇亲国戚之家,将来行走宫闱之中也是肯定难免的,所以说这礼仪一项,更是十分紧要的,万万不可怠慢了。
莫莲萱做鬼时曾看过无数的王公贵女,的确是行走坐卧皆有章法,甚至连宫里的皇后妃子她都瞧过,那更是一个比一个风姿绰然,但总是没认真的学过。
此番她既已下定了决心要学好,学精,自然是十分的认真。又加上脑子里多少都有些印象,在这门课上,倒是狠为锦嬷嬷夸了几次。
不多时,锦嬷嬷便不疾不徐的进了萱草阁,在正屋只留下紫鸢伺候,剩下的丫鬟都让出去,免得莫莲萱分心。
果然今日教的还是那三样,莫莲萱私下里已是练了无数遍。虽还没有锦嬷嬷做出来的那般好瞧,但总算比之以往强了不少。
她按着锦嬷嬷的要求,规规矩矩的先站,再坐,后行之,在屋里如风摆柳的走了一圈,这才站在锦嬷嬷的面前。听她教诲。
锦嬷嬷见莫莲萱站在她的面前,腰身挺拔,双肩端正,一双玉手堪堪放在身前,脸上的笑容不深不浅刚刚好,真是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刚在屋里走的那圈,也是款步姗姗。头上的发钗,压裙的环佩甚少发出声响,对于一位初学的小姐,而且以前还是为调皮任性的小姐,还真算是佼佼之人了。
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这看着是学的还不错,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很是恭谨,锦嬷嬷心中不免欢喜,趁着人少轻声教导:“大小姐站着的时候,不妨将双腿腿根处夹紧。小腹中微提着一口气,感觉就像是有根线从您的头顶向上扯,将您整个人都提正了,这样站着才有精气神。”
“至于走路的时候,不妨将腰微微的摆动,这个摆腰可是有大讲究的,您要是摆的小了,难免死板。可要是摆的大了,又要有人说是风骚,大小姐,您瞧瞧奴婢是怎么走的。”
说完。锦嬷嬷也在屋里走了那么两圈,这第一圈全身周正,目不斜视,全身的钗环皆是没有一丝的响动,看起来是雍荣雅步,的确是贵气无比,她边走边朗声言道:“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这才是贵女在外的风范。”
接着这第二圈,只见锦嬷嬷身姿一转,轻摆小腰浅扭胯,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魅惑,一对眼睛水盈盈的透着春情无限,看得人心里发颤,只觉得她一步一行,一扭一转都是说不尽的风流袅娜,真真的勾魂摄魄,让人看不够。
等到锦嬷嬷站到莫莲萱的跟前,好一会莫莲萱才叹道:“嬷嬷走的可真美,我虽是女子都觉得好看的紧,要是.....”
这后面的话她可就不好说,只能低下头浅笑。
锦嬷嬷此时面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笑容?早就恢复常态了,她是正色对莫莲萱言道:“奴婢刚这第一种走法,重在一个沉稳大气上,讲究的是目不斜视,全身紧而不散,腰上的摆动要小,要吃着一股子劲,这是让您在公众场合用的。
这第二种便是让您在闺阁之中,和姑爷在一起时用的,您刚是不是觉得忍不住想看?这个走法,一个从身姿上来,一个却是从眼神上来的,身姿上您刚看懂了吗?这主要就在一个腰上,您摆动的时候得这样......‘
锦嬷嬷嘴里说着,手上就扶住了莫莲萱的腰,示意她开始动,然后将莫莲萱的小腰控制在一个范围之内,让莫莲萱好好的用心感受了一阵子,这才松开手,让莫莲萱走上几步看看。
好在莫莲萱本来年纪就不大,腰肢柔软,再兼治日日习武,更是柔韧度非常高,这走到第三圈,就已经有点刚才锦嬷嬷的感觉了。
锦嬷嬷总算是浅笑着夸奖道:“大小姐学起东西来,就是快,这就已经入了门了,以后勤练习着就成,刚奴婢说到的眼神,这个眼神的练法,奴婢这里有个小法子。”
“您若是有意,不妨认真学学,以后每日晚间,将烛火灭了,在黑暗中让紫鸢手持一点香火,随意游走,您的眼睛就跟着这香火走,每日也不用久练,一炷香便可,只是贵在坚持,持之以恒才能大成。”
莫莲萱知道今晚上锦嬷嬷所言,皆是不传之密,这怕是祖母花了重金求来的,心里觉得温暖至极,抬起头肯定的对锦嬷嬷言道:“萱儿必不辜负嬷嬷的悉心教导,不敢有半点偷懒,请嬷嬷放心。”
锦嬷嬷闻言脸上还是平静如水,但仔细看去,眼神里还是喜悦的。她稳稳的言道:“学着我刚才的样子,在屋里走着吧,现在你头上只有一枝珠钗,压裙环佩也只一枚,过几日便是要加数的,等到你盛装的时候,还能悄然无声,才算是成了。至于后面那种走法。以后就在你闺房里练习便可,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
莫莲萱点头应了,自去认真练习不提。
莫莲萱这边是每日里费神认真的学着各门课业,半点不敢松懈,那边厢的殷子晏更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日见嗔大师认真的研读,莫莲萱送来的几本古医书。果然在四日后便看到,那例西域小国的害人之法,初看时,还暗自觉得此法阴毒,害人不浅,深觉的这小国的人,心思怎么如此之恶毒?
这害的人半死不活。可远比直接杀了他更狠啊,见嗔大师还在心里暗想:“若是老衲,宁愿一刀抹了脖子,也不愿意这样凄惨的活着。”
可当他忍不住再细细的连看几遍之后,便不由得和廉王府殷世孙的病情,连接到了一起,还别说,他的念头一往那边去,这再看起医书来,可真是心惊胆颤。最后不顾已经是半夜三更,蹦下床榻,便往见真大师的禅房奔去。
见真大师大师这会正睡的迷糊,就听见房门咚咚作响,而且还是不停的使劲敲着,万般无奈,憋着一肚子闷气的见真大师去开门了。
这开门一看,好么。自己这位医痴师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浃背不说,脚上的鞋子只穿了一只。僧袍也胯在身上,哪有半点外间称颂的得道高僧的模样?
他不免打了个哈气,心里无奈至极,喃喃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是房子着火了?还是又跑进去老鼠了?”
见嗔大师拽了下僧袍,将手中的医书递与师兄,半句话都不说,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进屋内,倒茶解渴去了。
见真大师看着师弟的邋遢样子,摇了摇头,关上房门,走进屋内坐在藤椅上,就着烛光将师弟让自己看的那页,认真的看了起来。
结果这不看还好,越看越是心惊,见嗔大师一直都在刻苦的钻研,怎样才能医治好殷子晏的怪病,师兄弟两人在一起没少谈论过,所以这殷子晏的病理症状,见真大师全然了于胸中。
这和手中医书所讲的医例一对比,可不就看出了端倪来了?
他颤声问道:“师弟,你说,我那苦命的徒儿,是不是也是跟这位西域小国的贵族一样?被人下了毒,害成如此摸样的?”
见嗔大师这会连喝了三杯茶水,总算是不渴了,见师兄发问,坐在师兄旁边,拿过医书,指着书上的几句话,轻声读出:“患者,双腿根内侧,必有红色小点,起始为浅粉色,随毒性而增深,等色为赤红,必死,七日后尸身发黑。”
见真大师突然站起来,言道:“不好,我那徒儿的确如此,那点点红斑的颜色已经是深粉色了,师弟,我们快点去王府,要赶快告知王爷才行。”
见嗔大师捧着医书细看,头也不抬的言道:“无事,这才是深粉色,还有桃红色,紫红色,才到赤红,我估计是咱们平日将他的身子调理的好,我用的药中还有一味和解毒房子上一样的药材,积雪草!”
“而云清的性子平和,甚少生气,所以这才只是深粉色,要按着这医书上说的,他的中毒时日也有七八年了,最少也是桃红色了。你看看,这位西域的贵族,可就是被气的毒发的,可见此毒最怕的怒气,只要怒气攻心,毒气便会趁机上涨。”
“不过我刚看了看,这解毒的方子倒也不难伺候,药材也都常见,就是耗费的时日久了些,不过也算能想得通,中毒可都已经七八年了,要是三两日就断了毒根,也根本不现实啊。”
“哎呀呀,师兄你快来看,这位研制此毒的人,可也算得上是大才了,怎么不将本事用在治病救人上?偏偏要制毒来害人呢?”
第五十四章 感叹中子晏心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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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嗔大师正低着头,啰啰嗦嗦的说了这么一大串,一边的见真大师已是换好了出门的僧袍,见状丝毫没有惊奇与无奈,只是一把拽起嘟囔个没完的见嗔大师,也不管他是如何的喊叫,直直先往见嗔大师的竹屋去了,待的见嗔大师一边嘟囔一边发牢骚换好衣服,两人便驾着寺内的马车,直往廉王府而去。
此时已过子时,王府也只有大红灯笼依旧亮着,大门紧闭,显示府内人等那是早就歇息了。
见嗔大师伸手就开始敲门,不一会便有人喊道:“来了。来了,是哪位如此晚了,还来我廉王府敲门?就不能等到明日再来么?”
见嗔大师宣了一声佛号,扬声言道:“老衲见嗔,有要事要见王爷,速速开门来!”
门房那可是知道,这位高僧是王府的常客兼贵客,哪敢还敢怠慢,忙收起刚才那十分的不满意来,一边急急的开门,一边对另外几位值夜的门子喊道:“见嗔大师有急事求见王爷,还不速速前去通禀。”
几个还在揉眼打哈欠,明显没睡醒的门子,听的这一嗓子喊,这才急急的往后院通禀。
好在今日廉王爷是歇息在廉王妃房里的,这些人倒并没有费事多寻,廉王爷一听见真大师与见嗔大师两位高僧。竟同时驾临王府,心知必是有大事情发生了,而且还与自己的嫡长孙有关。
她是一边在王妃和丫鬟的伺候下穿衣服,一边低声安慰了焦急的廉王妃几句,让她不用着急,有事必回遣人来回的,只管歇着就是了,穿好衣物。这边急急的往小书房而去。
见真大师和见嗔大师两人,在廉王爷的小书房倒也并未就等,便看见眉头紧锁的廉王爷是匆匆而至。
廉王爷一进书房,便看见见真大师是坐在八仙椅上,拽着念珠直念经,佛珠转动极快,以他对见真大师的了解。必定是出了大事,他的心乱了,这才念经求心静。
而见嗔大师则是捧着一本发黄的古书,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这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顺道伸出左手来算着什么。
廉王爷忙问道:“不知两位大师。突然深夜前来,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情了?”
见嗔大师睁开双眼,正要说话,却看见此时书房内外皆有人,忙轻声言道:“王爷请先让无关人等皆数退下,门口也让可信的人守着。”
廉王爷闻言脑门上都有些出汗,片刻都不敢耽搁,忙沉声让诸人尽都退下,吩咐道:“都速速退下,离得远些。殷永和殷海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所有人应声而动,很快小书房大门紧闭,室内,也只剩他们三人了。
见嗔大师这才轻声对廉王爷言道:“王爷,您知道为什么云清的病,一直看不好吗?这要说起来,就算是痨病。我师弟的医术高深,绝对是能治好的,可为什么别人都能治好的病,云清这里却拖延了经久而不曾好转?”
廉王爷闻言一怔。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他曾经想过会不会是中毒或是中蛊,但所有的太医与大夫,神医,没有一人说是中毒,中蛊就更不可能。
所以才歇了这些心思,认为是自己的德行有愧,报应在了孙儿身上,这才给孙儿寻了高僧大德为师,就盼着佛祖怜悯,能庇佑着自己的这个孙儿,庇佑这个廉王府最出色的嫡长孙。
此时他自然还是将此言缓缓道出,言语间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心和无从下手,更多的却是深重的无力感和对殷子晏的关爱之情。
见嗔大师见状轻叹一声,郑重的言道:“王爷,云清的确是中毒,只是此毒阴损,又来自西域边陲小国,无人见过,也无人能识。”
“而今日我那师弟能诊断出来,还要多亏你给你云清定下的好孙媳妇,要不是她从西北带来的几本古医书,还将其慷慨的送与了见嗔师弟,哪怕是还不知道呢。”
“您那孙媳妇儿曾言说,愿更多人得惠,我师弟可不就是从此书中,看到病例与我那云清徒儿相似,几番比较,这才断言,云清乃是中毒,不是病!”
说完,伸手从见嗔大师手里拿过医书,递与廉王爷细看,倒把失了医书的见嗔大师急的够呛,不免站起来唠叨:“你给他瞧有用吗?他又不是大夫,又不会治病,没得倒耽搁时间。”
只可惜这俩人此刻都没闲工夫搭理他,急的他是满屋子乱转,不停地催促廉王爷看快些。
廉王爷看完心神大乱,手都不停的轻颤,良久才恨声言道:“是谁?!是谁!是那个阴毒小人,要害我孙儿?好恶毒的手段!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大师,我孙儿可还有救?”
见嗔大师见廉王爷此刻是前言不搭后语,头摇手抖,也觉得他甚是可怜,不由得停下脚步,耐着性子解释道:“有救,还能彻底治好,就是耗费的时日颇久,你们得有耐心,要等的才是。”
廉王爷听得能救,不禁是老泪连连,颤声说道:“能等,能等,不急,不急,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言罢经站起身子,对见嗔大师郑重的作了个揖。
见嗔大师也不避让客气,只淡淡的言道:“施主要谢还是谢那位送书给我的女施主吧,要不是她,我也不会知道这些,这西域之地竟如此有意思,等我治好了云清,必要去一游才是。”
廉王爷这会觉得治好孙子的希望,都在见嗔大师的身上,那自然是他说什么自己应什么。那是连连点头应着不已,忙引着两位大师往舒怡院而去。
而在深夜之中,原本一片寂静的文鸿阁,瞬间因为几人的到来,而喧嚷起来。
殷子晏本就觉浅,等殷子瑾陪着廉王爷与后面匆匆赶至的廉王世子,还有两位大师进来,他已是穿好外袍。靠在雕花半月床栏上,疑惑的看向这深夜造访的一行人。
刚在路上,廉王爷已将事情说与廉王世子知晓,两人此时都是红着眼睛,一个是哭的,一个是气的。
见真大师不免又将今晚的事情,由头至尾的述说了一遍。相对于廉王爷和廉王世子的怒不可抑。还有刚听完见真大师之言,便气的咬牙切齿不断咒骂的殷子瑾。
这殷子晏的反映可就真的太安静了,他只是笑着对见嗔大师言道:“如此,又要麻烦师叔您老人家受累了,师侄的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师叔您来年若是远游。所需的俗物,都由师侄出吧,也好让世侄回报则个。”
见嗔大师也不推拒,直言道:“那倒好,也省的我再去为了银钱替人看病,搞得我全身不自在。”
殷子晏转而又对见真大师言道:“徒儿不孝,又让师傅为竖子担忧了,等徒儿大好了,必当一展从师所学,为师父长脸才是。”
说到最后声音不免稍有哽咽。再等到他要对自己的祖父与父亲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只觉的嗓子发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良久才叹息道:“还请祖父与父亲宽怀,既是菩萨保佑,苍天怜念,且不要伤心,应是开怀才是。”
见真大师见自己的徒儿。得闻如此大事,还能冷静处置,宽慰家人,感谢恩人。有条有理,神色间也不见怨恨,只见感慨无限,眼神中的希翼之色,看得人凭地洞容不已。
心中不由暗囋:“还是佛祖偏心老呐,给了这么个有才华,有度量的好徒儿,依我看来,云清徒儿必不负我一生所学啊,哈哈,我的衣钵可算是有望了。”
大家都被殷子晏安抚之言,说的安静下来,不复刚才的激动之情。恢复常态的廉王爷与廉王世子,这才想起请二位大师客厅奉茶,并商议解毒之法,殷子瑾也兴冲冲的跑去旁听。
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殷子晏这才颓然的躺回床塌上,看着头顶水墨绞纹织锦帐,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眼泪终究是忍不住的幽然滑下。
他在心内暗暗感叹:“诸天佛祖,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诸多梦境中的一个?我缠绵病榻数年,竟不是病而是毒,还是能医好的毒,天可怜见。”
“必是,老天知我心中又万般不甘,特特的给了我一次新生,萱儿啊萱儿,你可知晓,你的一个无心之举,却堪堪的救了我们两人的一生啊......我的第一次生命,的确是父王和母妃给予的,可是我这第二次得来的新生,却始发与你,我心甚慰,我心甚慰......”
殷子晏此时的心中犹如大海之中见风雨,惊涛骇浪连绵,波涛起伏不断,所幸这会诸人都在东厢小书房内,聆听见嗔大师细细讲解他的解毒之法,并无一人前来打扰他,他这难得一见的失态摸样,才没有被人看了去,到给自己博了一个处惊不变,在大事情上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高风。
其实他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只是平日里做冷静沉稳的样子惯了,一时之间倒很难像弟弟那般恣意了,这习惯一旦养成,怕是这往后都是如此了。
由此夜开始,见真大师与见嗔大师两人,便在这文鸿阁二楼住了下来,按着夜里的商议,此次解毒并不声张,只是暗地里进行,还一定要特别的保密。
以防那下毒之人知道,这万一他还是贼心不死,再来作怪,那变数可就太大了。
第五十五章 为医毒大师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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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早间,当殷子瑾将昨晚商议的事情,一一细细的告知兄长之后,殷子晏低头在心里想了想,不大一会便抬头跟殷子瑾言道:“旁人的确是要瞒住不说,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倘或因此闹开来,又不知道要挖出多少的腌臜事情,咱们自己从此警惕着也便是了。”
“至于日后我的身子大好了,对外也只说是见嗔大师医术高深,将我医治好了便是,但镇北侯府那边,还是让祖父跟镇北候说一声吧,免得日后知道了,还说咱们家藏私,这件事情还是不宜瞒着他老人家。”
殷子瑾是个直性子,从小顺顺当当的长到大,唯一忧心的就是自家兄长的身子骨忒差,别的一点歪歪肠子都没,所以他听完殷子晏所言,自觉,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想廉王府与镇北侯府,这两家早就已是秦晋之好,现今在朝堂上也是共进同退,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情,又和镇北侯府紧密关联,自然是要说与镇北候知道的。
吃罢早食。见真大师与见嗔大师两人,就一起来到了殷子晏的房内,开始指挥着殷子瑾,和那四个心腹僮儿,开始忙碌起来。
只见见嗔大师先是用金针刺穴,接着又让僮儿将熬好的药汁倒入浴桶,进行泡浴,期间不断的加药汁进去。一直保持一个很高的温度,殷子晏本来不见阳光嫩白的皮肤,全被烫的发红,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半个时辰之后,又再行一遍金针,这才端了熬好的解毒药,让殷子晏喝了下去。从头至尾,殷子瑾一直忙里忙外的招呼,严密的防止着一切可能发生的变数,等完事后他暗地一算,前前后后可不就得两个多时辰。
这忙完了刚好就是午食的时辰了,见嗔大师是今天最累的一位,这会明显脸带疲色。也没精神和匆忙赶回来的廉王爷父子说话,就上楼回房休息去了。
廉王爷本待还要留他用了午食,再上去休息不迟,却被见真大师拦了,言道:“老衲这位师弟从不做假,本性天真,他这会累了便是累了,且让他略歇息会,待会将午食送入他房中,也是一样的。”
“昨晚上师弟也曾说过。像今天这般的治疗就需要三个月,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可以不行针,但泡药浴和服药都得继续,再后三个月,便只泡浴便可,前前后后九个月,要是这般的客气起来。大家可都不好过,不如就由他去吧。”
廉王爷听了见真大师如是一说,便也豁然一笑,不再坚持了。接着自然是细细的问过殷子晏,今日的治疗,他的感觉如何,但这才是第一日,就算是药材和治疗的方式都很对症,可也不会又太多的感觉的。
廉王爷父子两人留在文鸿阁,陪着见真大师用了午食方离开。
殷子瑾送廉王爷与自己父亲至舒怡院门口,路上还把殷子晏早间交代他的话,与祖父仔细的说了一遍。
廉王爷那可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闻言摸着胡子嘿嘿直笑,临走说了句:“云清也开窍了,好啊,好啊,我晚间就告诉莫老虎去,你跟你兄长也说一声,让他要是真挂念那个人,就赶紧的把身体医治好了。”
殷子瑾听祖父这么一说,摸着头大为不解,还是廉王世子看这个直肠子的儿子可怜,这才笑着在他耳边解释道:“你兄长说是让告诉莫老侯爷,其实是想让那莫家的大小姐知道,他的身子不但能治好,还能如常人一般无二,这是让人家莫大小姐放心呢,傻儿子。”
殷子瑾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埋怨道:“怎么你们全都是拐着弯说话的?直说不好么?非得让人猜不可,也不嫌累得慌!”
廉王世子笑着拍了拍这个性情耿直,做事磊落的儿子肩膀,笑着说:“这个是天生的,没法子改的,随了你外祖的性子,我看你现在这样也很好,以后帮扶着你兄长,你们俩和睦,父亲我才能放心啊。”
殷子晏也不是个真傻的,闻言也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想来这兄长在病中,也未去掉这廉王世孙的封号,现在身子大好了,更是不会再有异动。
想着府里那两位有儿子的姨娘,最近几年可是没少蹦跶,最可恨他们还是打着殷子瑾的名头,说是长兄身子不适,理应由他继承,要不是祖父的主意拿的正,现在怕还不知道是怎样呢。
好在自家兄长一直都是个极聪慧睿智的,听了那闲话,还宽慰生气的殷子瑾:“旁人爱怎么说有他们去,你是我的亲弟弟,自从我生病,便陪在我身边,为了不让我孤单,连国子监都不去,请了先生来家中教,行走坐卧都在一边,连自己的院子都不回。”
“他们说你这样的人,会起了那样的歪心思,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再者说,兄长自己有主意,你也无需担心这些,云峰,咱们男儿在世,要行得端走得正才行,这些话以后听过便罢了,不要在意,你只要在意了,反倒如了他们的意了,你愿意让这些小人开心吗?”
想到这里,殷子瑾对着父亲咧嘴一笑:“父亲请放心,我就是我兄长手中握的笔,他要怎么写。怎么画,都由着他呢,儿子绝对都是顺着兄长的意思来。”
廉王世子听完满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去了,其实廉王世子在换世孙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动摇过,他觉得与其让长子病病歪歪的,还要操心。不如让身体健康的殷子瑾上位。
反正都是嫡子,殷子瑾虽说人太耿直不知道转弯,但有他兄长暗地里帮扶,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倒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谁知道他刚在自己父王跟前提了个头,便被廉王爷骂的狗血喷头,只告诉他。除非殷子晏埋进土里,否则廉王府是绝不会换世孙,他从那时起,便歇了心思,起码只要廉王爷还在世,他是不会再提的,可要是廉王爷驾鹤西游之后。那可真的是不知道了。
不过现如今长子的身体能大好,他也是极为开心的,自己虽然有四个儿子,但惟有这个嫡长子,心性脾气都随了自己和父王,那真的是做王爷的品格,个性绵里藏针,稳妥大度,心思又十万分的缜密,万事都是笑脸迎人。
当初殷子晏生病。他也十分的伤心,也很是受了些打击,情绪一度低落的很,现今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什么都觉得顺眼,大觉自家还是有福报的。
廉王府表面看起来同往常无异,可其实要是仔细一看,便能发觉几位主子最近。可都是笑容满面,前几日王妃还借着天气渐冷,马上入冬的由头,大发恩典。全府的仆从下人,一人都赏大钱五十,夹袄一身,棉袄一身。
还让外院的大管家,亲自带人在万佛寺里设了粥棚,施粥七日,粥中要能站得住筷子,还有施夹袄两千套。
廉王府所做的这些,其实都是再为殷子晏祈福还原,不过他们这样广施善缘,倒是是的两位大师十分的满意欣慰,殷子晏看出师父和师叔都很是开怀,干脆又多加了五百套棉服,这寒冬里,有了这些厚衬的衣物,又能救活多少条人命呢。
廉王妃更是借着莫莲萱给静雅县主送的那两样礼物,给镇北候的回礼就足足拉了两大车,其中一多半都是给莫莲萱的,莫莲萱心里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谢意,自是欣然收下,免不了挑些新鲜好顽的,给姐妹们送去,再选些贵重的给长辈和锦嬷嬷送去。
自从上次,锦嬷嬷借着给她补课的机会,私下里传了她些秘法,后面隔三差五都会在晚间来萱草阁,对待莫莲萱十分的尽心。
为此,莫莲萱对锦嬷嬷在面上,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尊敬,可私下里,但凡给莫老夫人和两位婶娘送东西孝敬,就必不会少了锦嬷嬷的那份,真的是将其当做女先生来待的。
莫莲萱为着自己将来去了廉王府后,身边不缺得力的丫鬟用,还为着给莫莲汐配几个得用的丫鬟,她还特意请莫老夫人在府中的家生子里,挑了十来个十岁左右的伶俐小丫头,让锦嬷嬷帮着调教调教。
这自然又是重重的备了一份厚礼的,格外的精心贵重,锦嬷嬷见莫莲萱这般信重自己,也不推脱躲懒,反倒大大方方的收了谢礼,在空闲时帮着莫莲萱调教丫鬟。
转眼就要到休憩日了,莫莲萱陪着祖母用晚食的时候,便知道明日自家的二姑姑要来,届时必是少不了冷焱的人,他肯定会跟着一起来的。
待回了萱草阁,莫莲萱将给表弟表妹的见面礼准备好,又将给二姑姑的孝心细细的察看了番,最后才将给冷焱的礼物拿出来瞧。
她知道这位好友喜武不喜文,性子十分的洒脱随意,便特意在兄长那里,求来了两把釜蛮贵族所随身佩戴的圆月弯刀,一把赠与殷子晏,另一把可不就是给冷焱准备的。
除了这个,还有一本父亲耗费半生,呕心沥血撰写的兵书,这里面可是父亲领兵的心得,还有无数战役的事例,本是父亲为着兄长写的,可莫莲萱还是殷殷的求了兄长,说明了原委。
第五十六章 劝冷焱莲萱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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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也算是大度之人,并没有觉得自家的东西,是不传之秘,绝对不能给外人看,反倒觉得若是能有人靠这份东西成才,将来能在战场上为大秦皇朝立下汗马功劳,倒还更是对父亲的肯定。
便同意让师爷抄了一份,莫莲萱是真心希望,靠着这两样东西,能引出冷焱的几分兴趣。
此时,莫莲萱心里颇为忐忑的看着这两样东西,暗自叹道:“我也算是费了心思,特意的求了这两件物件来,盼着能劝三火走正途,不要再招猫逗狗,混日子玩耍了,不如好生苦练几年,去军中靠自己的本事,挣一个锦绣前程才是。”
冷焱在冷家是家中的嫡三子,他的两位哥哥现今都在冷老将军的军中,靠自己的本事挣得了一席之地,而冷焱也只能是靠自己,或是从军靠军功自己挣功名。
可偏生自己这位好友,与冷伯父从小不对盘,总是能气的冷伯父大发脾气,本为他在禁军中求了个六品小官,可冷焱却是不要,还说什么,不要旁人施舍来的东西,把个冷伯父气的要吐血。
现今还只是跟着一帮子贵公子,满大街流窜,走马飞鹰的惹人嫌。要不是他两位哥哥都不在家中,祖母与母亲心疼他,是一昧的护着。怕早就被冷伯父赶出家门了。
明日要怎样的劝说法,莫莲萱在心中是细细的掂量,这说的重了,人家也是位少年郎,肯定会觉得脸上无光,虽依着他们俩打小的交情,不至于翻脸,可也不会起到应有的作用。
可这要是说的轻了。又不能起到劝谏的作用,等于是隔靴搔痒,更是白白做了无用功,他也不会听进心里去。
所以这轻重火候,可一定得把握好了才是。要是自己以后还是像现在这样,怕是没那么多机会与冷焱见面的,最好明日一次说妥。以冷家的能力,为他请一位厉害的师父,还是没太大问题的,关键是看冷三公子他愿意不愿意了。
莫莲萱想着这个,心里是揣摩过来再揣摩过去,不知不觉中,竟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二天。莫莲萱的二姑姑,果真早早的便回了娘家,这不但是大包小包的礼物带着,而且还把两位表弟妹也一起带了来,另外那个高个的,可不就又冷焱冷三公子么?
趁着冷焱给长辈们请安的功夫,莫莲萱在一旁偷偷的看去,只见冷焱此时的年纪虽然才十四,可个头真不低,足有七尺高。身板虽然不壮实,可也绝对不单薄。
他今天穿了件靛蓝色的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云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簪着一枝白玉虎头簪,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的头发的黑亮顺滑,如同绸缎,一双眼睛更是未语带笑。亮闪闪的看得人不敢直视。
莫莲萱以前只顾着和冷焱在一起疯玩,哪里会将人看的这般仔细?这会看清楚了,她心里不由得笑道:“三火也算是仪表堂堂的好男儿了,为人又很讲义气。怎么上辈子居然一直都没有娶亲?看他这俊俏讨喜的模样,喜欢他的小姐,应该是不会少啊,难道上辈子只顾着贪玩了?这辈子我可得看着他,不能再把大好时光荒废了,嗯,还得看看有什么合适的小姐,给他相看几个,可不能再让他一辈子孤单了。”
莫莲萱其实虽不是个傻得,但也还真不是个开窍的,这冷焱对她是什么心思,是个人都知道,偏分她就感觉不出来,这都两辈子了,您还这么的糊涂,唉,可见这人,的确是没有十全十美的。
冷三公子,您那,还是自求多福吧!
这莫冷两家乃是通家之好,这些公子小姐,也是从小玩耍的,所以并不觉得尴尬,冷焱问过安后,就大大方方的走到莫莲萱与莫莲汐的身边。
他对着莫莲萱和莫莲汐一笑,问道:“萱妹妹好,汐妹妹好,几年不见,妹妹们都长高了好些。”
说完,从怀里拿出两只银鎏金的精致缕空香盒,香盒四四方方,小巧可爱,盒子的四个角还缀着金银流苏,看起来就是即漂亮又招人喜欢的好玩意。
他递给姐妹俩一人一只,摸摸头说:“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东西,哥哥我也不知道,这还是问了我娘亲,才去天金祥给你们俩买的呢,看看,可还中意?万一不喜欢,那天哥哥带你们俩再去买,到时候你们俩自己挑。”
莫莲汐甚是喜欢这个香盒,打开一闻,叹道:“是芙蓉花的香味,真好闻,谢谢三火哥哥,我好生的稀罕呢,不用再买了,三火哥哥,我也给你和表哥,表妹准备的礼物呢,豆儿,快拿来。”
随着莫莲汐这句话,正厅里霎时便是一阵子送礼的热潮,这冷二夫人给自家的侄女们送,而莫莲萱和莫莲汐也是都奉上自己给姑姑,表弟妹的礼物。
等到大家送来送去的送完了,冷焱目带希翼的望着莫莲萱,这是想要礼物呢,莫莲萱倒是掩嘴一笑,言道:“我给你带的物件,女孩儿们不好看见,是在兄长那里求来的,杀气太重,我特意使人放在小花厅里,走,我带你去看。”
说完便带着妹妹,跟长辈们告了假,带着冷焱往西边去了。
冷焱一听是从莫启云那里求来的,知道定是好东西,心里雀跃异常,一路上和莫莲萱说个不住,恨不得把近几年京里的大事小事,都一股脑的跟莫莲萱说个清楚明白。
莫莲萱就静静地听着。唇边带着笑意,不时的,恰到好处的应和几句,不一会,冷焱便发觉,眼前这个姿容秀美,端庄大气的女孩子,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莫莲萱怕是早就扯着自己袖子,求着,嚷着,喊自己带她去亲眼看看了。
而现在,她只是那般柔柔的笑着,偶尔的附和几句,冷焱觉得感觉很不好。渐渐的也提不起来精神再说话了。
莫莲萱见他情绪低落,心中暗笑,却也不理他,只待进了小花厅,请他在瘿木贡桌红木八仙桌坐下,方才示意紫容将东西端了出来。
冷焱的眼神在触及到那把纯金打造,镶珠嵌宝的圆月弯刀时。瞬间变得灼热起来,他站起身子,伸手拿过宝刀,拔开一看,真真是冷气森森,光可鉴人,端的宝器啊!虽然小了点,这个本就是釜蛮贵族用来装饰的,也不可能太大。
他是翻来覆去的端详,真的是爱不释手。好半天才恋恋不舍的合上刀鞘,伸手拿过银缂丝托盘中那本书来看,这一看之下,更是大惊!
扭身问道:“这个可是莫伯父往日领兵的心得,乃是他的呕心沥血之作,怕是写给云大哥看的,你怎地给我抄了本拿回来?我万万不敢受之。”
莫莲萱微微一笑,开口言道:“三火。你别着急,先坐下,咱们俩人打小便玩在一起,没少在一起惹是生非。今日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要同你讲。”
冷焱正色问道:“萱妹妹请讲,哥哥我洗耳恭听。”
莫莲萱今日要说的话,本就不怕被人听,而且为了免人说闲话,还特意的带了妹妹,光小花厅里站着的丫鬟,就有三位。
她这会可真是不着急,淡然的先问了句:“三火,你可觉得此番相见,我变了良多?”
冷焱一怔,连连点头。
莫莲萱苦笑一下,接着言道:“当日我父在西北边锤之地惨死,随即,我广安郡的将军府,也被马贼洗劫,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抱着娘亲啼哭不止,害的我娘亲分心,连汐姐儿都跑散了。”
“后来我高烧不止,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死去,可老天爷却不让我死,在梦里我是诸多感触,你是最知道的,我从小不爱文,习武却又怕吃苦,针线更是看都不想看,三火,我竟是个什么提不起来的无用之人。”
“平日里家中安泰,尚无有大碍,父母长辈怜惜我,也不忍狠下心的逼着我学东西,任由我自在的玩耍,可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我痛恨自己的无用,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暗自发誓,若是佛祖不收了我去,我必要从活一次,认真的做每一件事情。”
“后来,大约是我的执念感动了佛祖,我果真没死,两天的高烧居然没烧死我,可见是上苍怜念我莫家遭此大劫,且放了我一条生路。我醒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全我娘亲不要回京,我不能将我生死未卜的妹妹,孤身一人留在西北,当初是我的错,弄丢了妹妹,我就要把自己犯的错,弥补过来。”
“好在我娘亲心里也一样的牵挂汐姐儿,竟被我说通,放我去吴家集寻吴氏,好在竟还真的被我找回了汐姐儿。”
她说到这里,莫莲汐早就靠着她哭的不住,莫莲萱柔声劝慰了妹妹几句,又帮着她擦了擦泪水,接着言道:“再后来,我鼓起勇气,往宗离郡去寻莫叔父,想求他帮我,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莫家背负上失关的罪名,我要去寻我兄长,让他帮父亲报仇雪恨。”
“我更不怕死,我莫家就没有怕死的孬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兄长和莫叔父合力夺回了镇虎关,洗刷了我父亲的罪名,还洗劫了切克台,为他自己正得了功名,现在看起来,我莫家是不是很风光?”
“可是这风光的背后,是我父亲的生命和我兄长的鲜血,是我祖父的满头银发,是我祖母和我娘亲的眼泪!是我痛彻心扉的后悔,三火,我好悔!”
第五十七章 忆往昔冷二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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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说到这里,情绪不由自已的很是激动,她不得不停下来,平复下自己激荡的心情,让自己能冷静下来。
莫莲萱是真的很感激冷焱上辈子为自己做的一切,更深深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冷焱,拖累了冷焱,其实上辈子很多祸事都是莫莲萱惹出来的,可最后都是冷焱站出来帮她扛了,为这个真的三天两头的被冷伯父追着打,后来更是连家都不敢回了。
这辈子,她就不能看着他走歪路不去管,让她冷眼旁观,不闻不问,这她做不到,所以就算现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冷焱若是走的太近,必定少不了人拿这个做由头,狠狠的抹黑自个,莫莲萱还是毅然决然的决定要这样做,一丝的迟疑都没有。
有时候莫莲萱自己都在想,也许自己经过了这么多的磨砺,看起来很多东西都改变了,可也许骨子里的那点狷狂,依旧还是没有改变,只是蛰伏的更深了,更不容易让人看到罢了。
莫莲萱此时看着冷焱紧握的双拳,赤红的眼中饱含着热泪。知道自已的这番话,已经是触动了他的心扉,最后的几句重话。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她随即便趁热打铁的铿锵言道:“我现在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我痛定思痛。觉得不能这样混吃玩耍的活着,我要将以前没有珍惜的过的一切,都学回来,我要做一个真正的将门贵秀,好让我祖母和娘亲自豪,让我祖父,叔父。和兄长们不再为我头疼,叹气,收拾残局,更不能再给我莫家的脸上抹黑。”
“三火。这本兵书是从兄长那里帮你求来的,他也言说,期望你能靠着这本兵书有所大成,将来你成功了,也是对我父亲的肯定。我真的想让你也能施展所长,将来在关键的时刻,不要像我那般无力而无用。”
“我觉得,只要你真心愿意学,求冷伯父为你请一个好师傅不难。你只要尽心学上几年,靠自己的本事挣得军功,现在冷爷爷做的事情,我兄长做的事情,你也一定能做得到!
“其实你知道吗?每个人的一生,都要做出无数次的抉择,三火,你不妨好好想想我今日对你所言,选一条最正确的路来走才是,三火,不要让我失望,成么?”
说完这些,莫莲萱看着冷焱低着头,红着眼,一副深沉的摸样,嘴巴闭的死紧,半个字都不说,她知道今天自己说的有些多,也有些重,主要最后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不免多说了些。
冷焱他怕是一时间还回味不过来,需要冷静的思考下,于是也不打算去打扰他,更没有想着此刻就能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莫莲萱带着妹妹离去,临走前示意紫容留下伺候,便回正厅去了。
她刚回去和表妹一同说话,没几句话的功夫,便只见有个年长的妈妈,在莫老夫人和冷二夫人跟前说着什么,时不时的还往自己这边看。
莫莲萱暗想:“本以为耳报神是小花厅里的丫鬟,怎地却变成了这位妈妈?也不知道她刚站在那里的?看来祖母最近已经很是警醒了,最少这欣荣园里,怕是严谨的很呢。”
她心中虽有疑问,但面上还是装作无事人一样,只管问表妹,刚送她的玉兰琉璃珠花,可还喜欢,几人坐在一起倒说得热闹。
过了良久,紫容过来悄声回禀,说是冷焱在小花厅坐了半天,后来就拿着圆月弯刀和兵书,自己走了,临走还让婢子跟您说:“他知道怎么是正确的路了,说以后不会再混着玩,请您放心,他不会被您超过太多的。”
莫莲萱听到这话,方才觉得心里的大石落下了,脸上的笑容可就更深了,对待表妹和表弟们,不免就更为殷勤的紧了。
对于冷焱的突然离去,没有一个人多嘴的问话,就连以前最爱说话的莫三夫人,都眼亮的未提起过。
想到这里,莫莲萱不由的看了正在正站在莫老夫人身边,殷勤布菜的三婶娘,心里暗自觉得奇怪,怎么这位最不安分的人,最近却如此的安分?
竟是一点都不生事了,也不知道这暗地里又在想什么坏主意,要说她被收了内库钥匙,就得了教训,改好了,那莫莲萱却是死都不信的,你见过鱼儿离了水能活,鸟儿剪了翅膀能飞么?
不能!
所以莫三夫人也绝对不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这看起来的柔顺,定然是短暂的蛰伏,他们,不过是在等待一个好的时机罢了。
若说,谁有这般的能耐,能让自己的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三婶娘安静下来,还能这般的听话孝顺,恐怕只有自己的三叔父了,想到一向以吃喝玩乐著称的三叔父,居然是这样睿智,懂分寸,知进退的一个人,莫莲萱对他,不由得更是好奇的很了。
这顿午食,因着莫三夫人的小意殷勤,莫莲娇的乖巧懂事,吃的份外尽兴,这母女俩将莫老夫人和冷二夫人这对母女,是哄得开心不已,大约以前便是如此和乐融融的景象吧?
所以并没有人觉得惊讶,也没有人用别样的眼光去看她们,一切都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莫莲萱这么冷眼旁观着,心里暗暗觉得不好,莫老夫人对三房的宠爱由来已深,想要让她们彻底的失势。怕不是件容易事,还得自己更加的用心才行。
想到这里,莫莲萱面上却是浅浅一笑。夹了一块素炒佛手瓜,放进嘴里慢条斯理的吃着。
她知道。这种事情也急不来,毕竟自己现在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只等着她们耐不住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狠狠的给上一下子就成。
像上次内库的这件事情,要是有个三四次,怕是莫老夫人都要厌倦了。所以,她还真的是有些瞧好戏的念头呢,只盼着三婶娘和四妹妹,可不要让她太失望了。
莫二夫人倒也不抢着服侍莫老夫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看莫三夫人伺候阿姑。
只不过偶尔也会用象牙筷子,给莫老夫人和小姑挑上几箸菜,皆都是两位平日里喜欢用的。
冷二夫人吃了几次,便觉得自己这位二嫂与往日大不相同。
现在想来。刚在厅里说话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还拉着自己的小儿子说了好些话,特特的送了一个万佛寺求来的开光玉佩给建哥儿,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并不是说莫二夫人对表侄不好。而是因着这建哥儿和莫二夫人早丧的那个小儿子,是一边大的年纪,这见了面,总是要伤怀的,久而久之竟就显得极为疏远。
而今这位二嫂,不但是对建哥儿亲近起来,用饭的时候,还知道要为人布菜了,这和以前相比,可强了太多了。
冷二夫人心里疑惑,不免就在用完午食之后,跟着莫二夫人去了欣悦园歇午觉,本待将一双儿女就留在莫老夫人这边,莫二夫人却是盛情相邀,非让都到她院子里去顽。
结果本来只是她们姑嫂俩过去,最后连莫莲怡和莫莲汐都跟着一起过去了,这可倒好,本来略显冷清的欣悦园里,那可真是欢声笑语不断,几位小姐和表公子再院子里玩捉迷藏,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一起凑性,这声浪是一阵高过一阵。
听在坐在西暖阁临窗炕上歪着的,姑嫂俩耳朵里,两人都是满面的笑容。
冷二夫人已有近两年都没进过欣悦园了,此时左右这般一打量,笑着问道:“二嫂,最近可是瞧了什么神医了?不但这精气神大不相同,就连以前看着没有半点烟火气的摆设,也大大的换了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暖,舒服得紧呢。”
莫二夫人笑着瞥了这位小姑子一眼,嗔道:“我就知道,你特特的跑了我这里来,那肯定是有事情,怎么,见不得你二嫂我好啊?一见我好了,便觉得满肚子的疑问,憋得慌么?”
冷二夫人听完莫二夫人这话,不由得愣了下神,彷佛又回到了四年多前,那时候新哥儿还在,自己最是喜欢到二嫂这里来的,因为二嫂子温柔可亲,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的有道理,有时候自己和相公恼了,跑回娘家来,也都是二嫂子劝解开导自己的。
倒并不是说大嫂不好,只是大嫂太忙了,要管家,要伺候阿姑,要照顾孩子,那时节萱姐儿比男孩儿还要费事,每日间都是不停的闯祸,大嫂一边要忙着家事,一边还要替萱姐儿收拾烂摊子。
汐姐儿也还小,白姨娘也不安分,上跳下串的总是挑事,哪有时间听自己啰嗦?
至于三嫂,唉,每次去都得听她意有所指的拈酸吃醋,老说侯爷和老夫人偏心,其实明眼人都知道,这俩位还是很疼小儿子的,就算小儿子没出息没本事,他们二老也就还是一直这么好好的养着,从来没有给过三房排头吃,更没有给过脸色看。
这还要怎样呢?这种埋怨话,听歌一次两次的人还能好声好气的安慰着,要是说得多了,人哪里还敢再去她那边?所以自然是来二房的时候多的多了。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新哥儿去了,二嫂病了,大嫂也带着孩子们去了西北伺候兄长,这家里便安静了,静的让人心酸。
第五十八章 姑嫂俩密测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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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夫人看到小姑趴在自家黄花梨飞蝶莲花纹炕桌上出神,脸上也是一副悲喜交加的摸样,蔫蔫怔怔的不言语,心里着急,不由得撑起身子,用帕子一挥,言道:“魂归来兮,静儿,魂归来兮。”
冷二夫人回神一看,自己二嫂装神做样的挥着帕子给自己喊魂呢,不由笑出声来。
过了会才对莫二夫人说道:“二嫂,您知道您有多久没这样开怀过了?四年!四年啊,因着我那可怜的侄儿去了,您的魂魄也跟着他去了,我们这些活在世上的人,怎么样都唤不回您来,看着您总是病病歪歪,对着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精神,我们得有多难受啊?”
“今天回家来,看到您这样,我可真的是太欣慰了,很是为您高兴,我盼这天可真的是盼得太久了,二嫂,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做梦,那么,我现在可真的是太好奇了,到底是哪位神医治好了您的病?莫非是见嗔大师么?”
莫二夫人听完小姑的话,也是感慨了好一会,这才坐正身子,一边让冷二夫人尝尝自家小厨房,新炒的瓜子花生味道好不好。
一边淡笑着言道:“说来,也真是我的不是,只一昧的想着去了的孩子,却忽视了还在身边的孩子们,亲人们,自顾自的沉淀在自己制造的悲伤中,不管不顾的,还竟就折腾了这么些年。”
“也是我忒矫情了,更是阿姑你兄长太纵容我。竟就由着我这般闹腾,也不多加训斥,生生的把我给惯得越发的悲观了起来。要不是此次萱姐儿那孩子,在我跟前直言相谏。将我从梦里拽出来,我怕还是每日里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呢。”
冷二夫人一听这话,瓜子都顾不上吃了,连忙好奇地问道:“我们这些人在你跟前,什么话没说过?什么没劝过?真的是口水都说干,你还是不动心啊,这萱姐儿一个小孩子。她能有个什么见识?整天就知道疯玩,闯祸,这什么时候竟能开解起长辈来了?”
莫二夫人叹了口气,慢慢的言道:“你们那时候劝我。新哥儿才去了多久?哪能就回转得过来呢?这次萱姐儿回来,一来是时间久了,二来,她说的可都是我担心的事情,最重要。她才回来两天便看破的事情,我居然还傻呼呼的不当回事情,真真可悲。”
冷二夫人急的直撇嘴,伸手拍着桌子急道:“我的皇天菩萨,您倒是说啊。萱姐儿都说了什么了,这是要急死人么?”
莫二夫人看着小姑的猴急样,伸手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下,这才接着言道:“她说我只顾着想新哥儿,倒把非哥儿和怡姐儿忽略了,疏远了,她说怡姐儿跟你三嫂,倒看起来更像一对亲母女呢。”
冷二夫人是啧啧啧的出声,用指头点着几案轻声言道:“听听,听听,这话我们可真的不敢说,谁敢说这些戳你心窝子的话呀?她说的是没错,咱们家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谁都知道,三嫂子对怡姐儿那是分外的好,比你这个亲娘都上心。‘
“可谁有胆子说出来?就你那风吹就要倒的娇贵样,我反正是不敢说,万一把你气出来个好歹,我二哥不活吃了我啊?恐怕也就只有萱姐儿这个傻大姐,才敢这么直戳戳的说给你听罢了,怎么?被说的心疼了?紧张了?害怕了?该!就应该再让你矫情几年,等我二哥的心也远了你,那才算是给了个大教训呢!”
莫二夫人瞪了她一眼,但还是得承认小姑说的话都对,再往下发展,可不就是这样么?
一个妻子,失了相公的心,那在这深宅大院里,就是死路一条,别说你是什么御史家的小姐,那得了脸的姨娘照样敢在你面前猖狂,到时候怕是气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呢。
冷二夫人见莫二夫人低头不出声,想着怕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便又无话寻话的问道:“我今看着萱姐儿也是大变了个样,往日里,就是我们不喊她,她也必是要来一起玩耍的,今个倒说要陪祖母歇晌,就不来顽了,还有,你知道刚那个妈妈跟我和娘亲说的什么?”
莫二夫人点了点头,欣慰的言道:“我坐的那般近,自然是听到了,就为着这个,我才更疼这个懂事的孩子些,她在西北那边可是吃了大苦头的,几次三番差点连命都送了,要不是她将探得的军情,告知云哥儿,咱家这会哪来的军功,那还能手握兵权继续镇守西北?”
“怕早就是焦头烂额的想法子,看怎么开脱长房的罪责呢。就这,人孩子家来了,阿姑让在内库里取些像样的摆设,給俩孩子壮壮门面,还不愿意,又是拖延,又是装病的,惹得阿姑恼了,干脆收了内库的钥匙。”
“为这个那边又是大闹了一场,要不是三弟回来说了几句,哪怕是且有的闹呢。”
莫二夫人在说三夫人的时候,并未题名道姓,只是伸手比了个三,又指了指三房的方向罢了,倒也知道不能题名道姓的指摘人。
不过不得不说,这后院的女人们,都是爱说这些闲话的,冷二夫人一听这话,那可真是两眼放光,表情专注,零嘴儿都顾不上吃了。
听完莫二夫人的话,冷二夫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怪道我说她今儿这般的殷勤,比往日还要小意几分,原来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在里面!真真是太不懂事了,我当日就不愿意三弟娶了她。”
“你想想,破落户家能有什么好教养了?也就是一张脸还能看,进门这么久,除了娇姐儿,连个哥儿都没生下,更别提往死里贴补她那个败家子弟弟了。唉,我说,要照她这样折腾下去,等分家的时候,你们两房怕是什么都拿不到了。”
莫二夫人闻言淡淡的笑了,无谓的言道:“谁叫三弟是咱家最小的那个?虽说最是能晃荡花钱,最不知晓上进,一昧的只知道玩乐,可他平日里那可真的是惯会讨好阿姑,不论有个什么新鲜东西,绝计是要先孝敬了阿姑的。”
“在家里的大事情上,又不失大分寸,就像这次,还是他斥了哪位,这才算是家宅安宁了,要不然,哪位撒起泼来,可真有些没完没了的劲头呢,到时候阿姑为了侯府的脸面,少不得也得将就则个的。”
“所以说,这将来咱们府里分家,我们二房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别亏了长房就成,大嫂现在孤儿寡母,一个女人带着六个孩子,谁要是要想打他们的主意,抢他们的东西,我们二房是断然不会依的。”
冷二夫人听完这番话,她的眼神突然闪烁了几下,将身子探到几案这边,压低声音再莫二夫人的耳边问道:“你说,那边会不会在打承爵的主意?”
莫二夫人皱着眉头言道:“这倒不会,别说云哥儿这般的出息,就算长房无人,也还有我们老爷在呢,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啊,除非咱们家全死绝了,可你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咱家老侯爷,那可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朝堂上人称莫老虎,我父亲还给他在后面加了个字,莫老狐狸。”
“有他老人家在,谁都甭想翻出大浪来,四妹,我今儿个只跟你说了吧,他老人家原本就是一门心思的栽培大伯,那可是倾尽了毕生的心血,大伯本身也是个争气的,只可惜这次老天没眼,竟让他英年早逝。”
“那可是让老侯爷伤透了心,你没看见,那头发都白了多少呢,不过等他回过劲来,那可是铁了心要让云哥儿承爵的,就连云哥儿的媳妇儿,都是瞧好了的,是萧尚书家的嫡长孙女,萧琼紫!私底下都说好了的,只等着兄长的三年效期一过,这便要过礼取嫡长孙媳妇儿进门的。”
“你说说,他老人家的态度都这么坚决了,这板上钉钉的事情,谁还会有多余的念想?所以我觉着你想的有些过滤了,倒还不至于呢。”
这会也就是这姑嫂俩在这里瞎猜想,可要是莫莲萱今天在这里,听到了莫二夫人的这些话,那恐怕可真的是要吐血了,上辈子,莫家的长房和二房能顶事的男人,可不就死绝了吗?要不然,莫三老爷能承了爵?
只可惜,老天爷永远都让人处在云里雾里,就是让你看不清,现在的莫二夫人看不清,欣荣园里的莫莲萱也是看不清,都是被云雾遮了眼,待等的云开雾散,就不知道又会是个怎样的情形了。
冷二夫人这会已经坐到莫二夫人身边了,她轻声言道:“云哥儿的未来媳妇儿人选,我倒是知道的,娘亲私底下还托我去相看来着,我见了几次,都觉得那萧小姐个性温和,看人的目光真挚,不似个有心计的人儿。”
“只是她只比着云哥儿小一岁,这要是等三年,她可就十六了,算是老姑娘了,也不知道人家等不等呢,听你今天一说,怕是萧家给了话,愿意等了。”
“毕竟咱家云哥儿的相貌俊俏,人又是那样的有本事,小小年纪便能镇守一方,别说是等三年,我看就是让她等五年,她家怕也是愿意的!”
第五十九章 想将来祖母宽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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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二夫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加了句话:“至于您刚说的分家,承爵,我自然是跟你们一样的看法,我大哥可是为了咱家才豁出性命的,自然不能让人亏待了大嫂和六个侄儿侄女们。”
“可你也知道,我大姐那是从小将三弟带大的,两人的情分可不一般,说白了,我二哥对我大哥是个什么心,我大姐对三弟就是个什么心,要是三弟自己安分倒还罢了,可万一他心里有主意,再和大姐通了气,那可有的烦了。”
“咱家大姐,那可不是一般人,光看她将一个诺大的平远侯府,完完全全的捏在手心里,这份功力就不是常人所能有的了。”
莫二夫人听到这里,突地忍不住笑了笑,趴在小姑耳边问道:“你知道萱姐儿的婆家是哪家?”
冷二夫人本想马上就说:“谁不知道啊,不就是廉王府么?”
但看着二嫂笑的那般怪,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笑了笑,接着叹道:“但愿我们俩此时想的,都是大发白日梦,别家虽为承爵斗得死去活来,阖府不得安宁,可我看着三弟一向只喜欢玩耍,也从未有这样的大志向,怕是也不耐烦着这些事情的,我看我们俩恐怕是替古人担忧呢。”
莫二夫人轻声言道:“也是,咱们且不说那些个。还没影的事情呢,没得说着坏了咱们的心情,倒是今日。要是萱姐儿真把你家那位三把火给劝服了,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啊。你公公和阿姑会高看你不说,就连你大伯和大嫂怕是也要感激不尽的,你说,萱姐儿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要怎么谢她?”
冷二夫人想了想言道:“要是此事真能成,我家三侄儿真能就此改过自新,勤学不缀。等咱家萱姐儿出嫁时,我送她厚厚的两抬嫁妆,绝对样样都是好物件,这总成了吧?”
莫二夫人无奈的点点头。叹道:“也只能这样了,她的命不好,早早的就定了婆家,本来好好的一个神童,长得又是仙童般的品貌。却突地变成了药罐子,你说这事情糟心不糟心?到了这步,咱们也只能是重重的给她添些陪嫁,让她过得舒坦些罢了。”
姑嫂俩不免又感叹了好一会,直到莫老夫人派人来请。这才带着外面玩疯了的孩子们,往欣荣园而去。
莫莲萱此时的心情十分之好,因为刚如愿劝慰了冷焱,就眼前看着,还是有些效果的,倒没有辜负她的一片苦心。
莫老夫人带着她歇午觉的时候,特特的屏退了众人,对她悄悄言道:“你祖父昨日又跟我说了,廉王府那边一切都进展的顺利,虽时日尚短,但世孙的精神明显好了些,气色也较往日里强,说是这个毒
“好在不耽搁你们俩的好时候,祖母这心里啊,乐得跟开了花一样,这一定都是你老子在天上保佑咱家呢,你还不知道吧?你祖父本来为你兄长相看了萧尚书家的嫡长孙女,萧琼紫。”
“你小姑姑还曾特意去看了的,说是那位小姐很是温和知礼,极有教养,祖母觉得吧,你小姑姑看了都说好,而那萧家又是大氏族,底蕴厚重,将来对你兄长也是不小的助力。”
“可就一样,那萧小姐比你兄长小一岁,今年都十三了,等咱家三年的孝期过了,可都是十六七的老姑娘了,为这个,人家家一直没给回话。可前几日萧尚书却请了你祖父去喝茶,说是先交换个信物,等你兄长满了孝期再文定过礼不迟。你看看,这可不是好事情都凑在了一起么?”
说着还从枕边取出一个紫香檀木雕喜鹊登梅小盒,小心的打开来,取出一块翠绿的雕喜上眉梢花纹的古玉,给莫莲萱瞧。
莫莲萱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脸上笑的都快没有眼睛了,末了还问到:“祖母,咱们什么时候能见见哪位萧小姐啊,我真的好想看看她呢,这可是我未来的嫂子,我真的好奇的不得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个温柔娴淑的好女子,到底能不能配的上我兄长呢?”
莫老夫人拍了拍窝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孙女儿,笑着言道:“咱家现在与别家不同,最快也得等你老子过完头周年,这才能渐渐的与人往来,要是太急切了,会被人笑话不说,搞不好还会有人弹劾不孝的。”
莫莲萱嘟着嘴嘟囔了句:“那廉王府怎么就能看我了,咱们家也可以像上次一样嘛,约在万佛寺里上香,我父亲还能瞧一眼呢。”
她这话刚一说完,手上便重重的挨了一下子,她翻身坐起,这才看见莫老夫人喜不胜喜的言道:“乖孙女儿,我的心头肉啊!祖母真是老糊涂了,脑子一点都不灵便,还是你聪明,可不就是这个理?他廉王府能相看你,咱为什么就不能去相看萧家的小姐呢?就按这个法子办,只要不是大张旗鼓的,咱偷悄么的去瞅上一眼就回,不会有人知道的。”
说完,便扬声喊道:“白芍,白芍快来。”
等白芍进来,她一刻都不停歇的吩咐道:“你快去你家二夫人那里,请了咱家二小姐过来,我有话吩咐她。”
等到白芍急急的领命去了,莫老夫人又对莫莲萱言道:“上次人家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那可都是给你送了极重的礼,咱也不能小家子气,也要选样像样的物件,送给那萧家小姐,太差的决计不行,拿不出手啊!更显不出咱镇北候府的诚意来。”
说完便喊急火火的喊了白霞进来,又是开箱笼,又是搬柜子的,找出了七八匣子首饰出来选看,这些个匣子一打开,只见这一室的珠光宝气,好不耀眼。
莫莲萱不由得赞道:“祖母,您好有家底啊,这么多的首饰,样样都漂亮的紧,我的神仙,您看看这些宝石珍珠的成色,可都是上上佳的,祖母,您快告诉我,您这都是怎么存的啊?”
莫老夫人笑着便指挥白霞,白露拿钗环来近看,边有些得意的对莫莲萱说:“都是你祖父,惯爱送这个玩意,逢年过节都有礼,一样比一样奢华,一年比一年贵重,说是什么增值,让我傍身用的,唉,虽然祖母不大听得懂,但是也知道他这是操心我呢,为我好,所以都妥妥当当的收着呢。”
莫莲萱听完低头莞尔一笑,这祖母说话的口气虽然十分的埋怨祖父,可句句都透漏出他们夫妻间的感情有多么的好,想想也真真可叹,像祖父这样,一辈子只有祖母一位妻子的,能有几人?
就连殷子晏那样的药罐子,还有云华郡主纠缠不已呢,通房的的大丫鬟也有两个,虽然殷子晏说是从不曾碰过,可那是他身子太差,就和自己都甚少做哪些事,更何况旁人?
可现如今他的病身子就要治好了,他可比自己大了三岁呢,那还能没有通房?前世里他病得要死的样子,云华郡主还三番两次的前来纠缠他呢,这辈子他可是要全好了,那云华郡主又会如何的翻腾呢?
一想到殷子晏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而他的病还是自己给治好的,莫莲萱不由得气恼,后悔为什么要治好殷子晏的病,就算是个药罐子,可也总比三妻四妾的好啊,起码那时节他是真的只对莫莲萱一个人好,也只有莫莲萱这一位妻子。
只可惜,这开弓无有回头箭,这药方子给都给了,见嗔大师也早就开始治病了,现在再后悔,可也忒晚了,都是瞎乱想罢了。
这很多事情都和上辈子不一样了,未来的变数更是时时都有,现在兄长都要有媳妇了,那还有多少事情是会改变的?而且还是因为自己改变的?
莫老夫人很快就发现孙女儿走神了,脸色还很不好,也顾不上给孙媳妇选见面礼,忙问莫莲萱:“这是怎么啦?刚还好好的呢,笑的跟朵花似得,这才一会的功夫,怎么又耷拉下脸了?”
莫莲萱靠在祖母肩膀上,喃喃的说道:“没什么,就是羡慕您跟祖父的感情好呗,您看看您,祖父一辈子就爱您一个人,这满京城里,也在难找出来和您一样的呢。”
莫老夫人明白这个大孙女儿在担心什么,这相公的身子骨不好吧,担心他随时会走了,丢下自己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这要是相公的身子骨好了吧,又难免要沾上那些个莺莺燕燕的,这是怎么都觉着心里不痛快。
莫老夫人随即打发了白霞和白露出去,轻声安慰莫莲萱道:“祖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刚你也说了,像祖母这样的少,可也并不是没有的,像孟将军,他就只有一位夫人,而且还十分的恩爱,还有国子监的胡学士,也是一位夫人,而且还是位乡下姑娘呢,人家不也过得很好?”
“你怎么就肯定,你不会像我们一样了?祖母不会像旁人家的长辈,只劝自己的孩子要遵守妇德,不可嫉妒。”
“我呸!谁不嫉妒谁脑子有毛病!”
“可要怎么才能让相公的心里,身边,只有你一个?这可就是一门学问了,祖母为什么请了锦嬷嬷来?不就是为了你多学些东西?将来好能彻底的收服了那人的心?”
第六十章 心嫉妒三房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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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说到这里,把莫莲萱抱在怀里轻轻摇着,喜滋滋的接着言道:“现在咱们不着急,且还有二三年的功夫呢,咱慢慢的学,要知道你现在有两件事占尽了先机,这第一桩,殷世孙病入膏肓的时候,咱家没有撕破脸皮退婚,没有嫌弃过他。
其次,他这次能治好身子,断了毒根,还不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心存善念,将从西北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医书,送给见嗔大师,他能治的好那么诡异阴损的毒么?”
“所以啊,将来只要我们萱姐儿孝敬翁姑,友爱弟妹,做事大度,对他又体贴爱护,啧啧啧,就凭我家萱姐儿这般的好容貌,他也翻不出天去。”
莫莲萱见祖母原本还说的正经,这后面几句,竟是故意在打趣自己了,不由得是又急又气,站起身子,在脚踏上跺着脚,拉着莫老夫人的袖子直摇晃。
嘴里还不依不饶的言道:“您又打趣我,笑话我,我不依,我不依!”
莫老夫人笑的话都说不出,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得外面冷二夫人的声音,笑个不住的爽朗言道:“娘亲,您又再欺负人了,萱姐儿别恼,姑姑来替你撑腰!”
说话间,就看见冷二夫人笑吟吟的当先进来,后面跟着同样笑的自在的莫二夫人,姑嫂俩看着心情都十分的好,显见是说开了多年的旧事,这心里也敞亮了许多。
欣明园的莫三夫人,这会也是早收到了消息。知道老夫人在屋里收拾她老人家的体己,本来在炕上歪着歇息的她,马上穿鞋下地。喊红药来服侍她梳妆,也要往欣荣院里去凑热闹。
看看能不能趁机得上几件好东西。这眼见就要过年了,可不是得添上些贵重首饰了?这公中虽然年年都会请了福瑞金楼的人,来给家里的夫人小姐们添首饰。
可要说前几年这福瑞金楼的东西吧,还行,带出去也不丢人,可近几年,在这京城里。那可是天金祥的物件更胜一筹,稳稳的坐在京城金楼的第一位,谁家的夫人小姐,不以能带着天金祥最时兴的首饰为荣?
现在的莫三夫人。可真心有点瞧不上福瑞金楼的钗环了,心里觉得,这福瑞金楼的东西式样老旧没新意,一样的花钱,是即图不上款式。又图不上名气,这可实实的成了莫三夫人的一块心病。
她也不是没有在莫老夫人跟前进言,说是将家里每年的首饰,改成再天金祥定,一样的花钱。却要比福瑞金楼的强得多,可怎奈莫老夫人是个念旧的人儿,她可是从当姑娘的时候,便和福瑞金楼打交道了,现在福瑞金楼正在难处,她怎么可能会将其弃之,改换别家呢?
所以这镇北侯府里,一年两季的钗环首饰,还是在福瑞金楼订。
也唯有莫莲萱姐妹俩回来的时候,莫老夫人才天金祥给她那两位心尖子上的孙女儿,定了些数量可观的银饰。
别一听说起来是银饰,听起来也觉得不甚值钱,可那些银饰上镶嵌的可都是上好的宝石水晶,玛瑙翡翠的,的确是花费的颇多,可怎奈和,是人家莫老夫人自己掏的腰包,根本没走公中的账,谁要说,也说不出来个什么,只能是看着凭白嫉妒罢了。
想当初,在这镇北侯府里,自己娘俩才是最出挑的两位,可现在自己的娇姐儿,竟是被莫莲萱那个死丫头稳稳的压制住了,真真的忒可恨!
更可恼的是,这莫莲萱本来还只是占着一个嫡长孙女的位置,为人处世那是一塌糊涂,常常是把死人气活,把活人气死,那是谁见谁怕的主,没几个人真心喜欢她。
可谁知到,长房的顶梁柱突然地轰然倒塌,当初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背着人好一通乐呵,想这长房从此便要没落了,二房那两位一个呆,一个病的,从此这侯府可不就是三房的天下了?
谁知道还没高兴几日呢,就听莫启云那小子,不顾生死,豁出性命的为自家老子报仇,连连建下不小的军功,自家公公更是豁出命的上串下跳,硬是扶持着自己的嫡长孙,坐上了镇守西北边陲的宝座。
紧接着,这长房的两个丫头也回来了,不但是一回来就回绝了住在欣荣园,非要住在自己的欣华院,这莫莲萱还就跟变了个人似得,一反常态,既乖巧又温和,待人有礼是进退有据,把个莫老夫人哄得心花怒放,本来病病歪歪的身子,竟一下子就好了,看着居然比从前还要精神!
莫三夫人看着镜子,在心里这一通想,越想越气,越想这心口就越疼,再一想:“那二房的病秧子,如今也是一天好似一天了,以前走路是走一步歇两步,现在可倒好,一大早从欣悦园走到欣荣园,才有些气喘。”
“连带着那没良心的三丫头,也跟着自家娘亲好了,亏得自己这些年来,对她还有几分真心的疼爱,转眼就跟人跑了,真真是个白眼狼!喂不熟的狗啊!”
她这会觉着这侯府里的所有人,都在跟她对着干,都在跟她别风头,心中一时火大的没法,伸手拿起妆台上的一枝钗,便狠狠的扔在地上,只听喀拉一声脆响,她这才用目一看,竟是再激怒之下,把自己个最喜欢的翡翠雀鸟玉簪给摔碎了,这可是自家老爷送的呢!
莫三夫人大怒之下,马上便拿身后给自己梳头的红药做起了筏子,对着跪在地上求饶的红药便是好一通的训斥,好在张妈妈的眼亮,见她的神色不对,便匆匆去了四小姐那边,悄声将莫三夫人的情形禀告。
莫莲娇听了不免心中烦闷,将手中的书,重重的掷在几上,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想起屋内人多,只好是无奈的穿鞋下地,稍稍的整了整妆容,便往莫三夫人屋里来了。
这不恰好就赶上了么?莫莲娇看着娘亲又在大发脾气,这大半个月来,可都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了。
她连忙拉着莫三夫人的胳膊劝道:“娘亲何必跟一个奴才置气,没得失了身份,要是反把您自己个气出个好歹来,那可真真是太得不偿失了。”
她这边拉着莫三夫人往榻上去,边走边回头对哭得伤心的红药使了个眼色,红药这才感激的看了眼莫莲娇,叩了个头,退出去了。
待她出了屋来到廊下,外面的个丫鬟,有暗自庆幸的,也有幸灾乐祸了,只有张妈妈叹着气宽慰了她几句:“唉,好了,别哭了,一会小心夫人又说你丧气,又得挨骂,最近咱家夫人的心情不好,咱们都挨几句骂也是正常的,是咱们做奴才的本分,你也不要心生怨恨才是。”
一向与红药交好的红萍悄悄对她言道:“刚多亏了张妈妈,眼见咱家夫人要大怒,忙跑着去请了咱家小姐过来,要不然,您今天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红药闻言又郑重的跟张妈妈行礼谢过,心里更是感激她的紧,张妈妈见她满眼感激的望着自己说好话,心底不由得暗暗地得意:“夫人,我倒要看看,您把这满屋的丫鬟仆妇都得罪完了,您将来又能落下个什么好来?”
屋内的莫莲娇,早就摸透了莫三夫人的脾气,知道这肯定又是因为欣荣园里,老夫人规整往年的体己,没有喊了她去,心里不痛快呢。
莫莲娇那是也早就得了消息了,知道这是为的什么缘由,为此便柔声劝道:“娘亲怕是为着祖母没请您去,而觉得不自在呢?其实说起来,也怪不得祖母,她这会心里只想着要去见那未来的孙媳妇,那还顾得上别的?”
“这大姐姐是因为本来就陪侍在她身边的,二姑姑则是请去要与那萧家通消息的,二婶娘不过是因着二姑姑恰好歇在她那里,这才一起去了,并不是有意不喊咱们三房的。”
“你还没怎么呢,便为这个生气,在房里骂丫鬟出气,先别说让那边知道了,心里生厌,就是您自己个的丫鬟们,怕也是要被您骂的起了歪心思,这人啊,还是要哄着来才好,您看看您以前不是做得很好吗?全府上下那个不夸奖您温柔和善,处事公正,怎么现在就这般的爱生气了?”
莫三夫人少不得把刚在心中盘旋的念头,小声告于莫莲娇知晓,莫莲娇听完在心惊之余,不免觉得娘亲想的太多,真的是吃着碗里的,还要惦记着锅里的,真真也是太贪心了些,也不知道要那么多的钱财,去做什么?真真要将镇北候府挖空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了?
她也不想想,就算二叔父是个呆的,不爱争权夺势的,可也是现任的御史,朝廷的命官,比自家父亲这位浪荡公子,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呢。
且他也是镇北侯府的嫡子,就算将来长房无人,那也得二房上位,那里就能轮的上自己家了?除非长房和二房的男人都死绝了....
莫连娇想到这里,自己被自己的恶毒想法,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将之撇向脑后,再不敢不想,她现在的年纪毕竟还小,心还不是那么的狠呢。
这会子也只是嫉妒莫莲萱,想着自己也要找一门这样的好亲事,不能让人瞧低了才是呢。
这娘俩都是低着头,个人想个人的,谁都是一肚子的官司。
第六十一章 得好物人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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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起来,这莫三夫人和莫莲娇母女俩,还真是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当娘的本就压不住事情,凡事反都要做女儿的来操心,这做女儿的呢,一边要安抚着自家娘亲,不要闹得太过而连累了自己,一边还有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真真是活的忒辛苦。
正在此时,外间传来张妈妈语带喜意脆声的通禀:“|禀三夫人和四小姐,咱家老夫人院里的白霞姑娘来了,说是老夫人请您二位过去,有事相商。”
莫三夫人听到这句话,瞬间高兴起来,刚才生的闷气全然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只见她脸带喜意扬声喊道:“红药,还不快来给夫人梳妆,快来。”
整个人看起来都是喜意盈盈,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彷佛刚才嫉妒长房,二房,为此摔了玉簪,斥骂了丫鬟的人,压根就不是她一样,倒真也算是个奇人了。
莫莲娇先在身上摸了摸,又对着梳妆镜整了整妆容,这才满面春风的笑着走出去,对着正在院里等回话的白霞言道:“我娘亲刚睡了会,头发乱了,要梳妆呢,白霞姐姐暂且等会,咱们一起过去才好。”
说着便把怀里的一个荷包递给了白霞,白霞笑着接了,行礼谢道:“婢子谢四小姐的赏。老夫人现今极时高兴,兴致好着呢,您一会去了。怕是也要得好东西呢,婢子在这里。先给四小姐道喜了。”
莫莲娇闻言看着极是喜欢,笑着言道:“那可真是好呢,我正说过年的时候没有好花带,祖母她老人家便要赐下了,可真真是及时雨。”
白霞一听莫莲娇说的这话,面上虽还是笑着,心里却是暗自惊讶:“我也没说老夫人是在归置首饰钗环呀。怎么四小姐这般肯定的,说是赏花带?莫非,这三房在咱们院里有内应?可这消息未免传过来的也太快了些,最早知道消息的。就我们四个大丫鬟,我的苍天,这会是谁呢?”
白霞在莫老夫人的四个丫鬟里,最是老实稳重,虽是才从二等丫鬟升为一等丫鬟。但她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子是外院的三管家,老娘是厨房管事的陈妈妈,那可都是老夫人的心腹,她们一家字都是衷心于老侯爷于老夫人的。所以这才顺理成章的升了一等丫鬟。
至于白芍,那就更不可能,这位简直就是老夫人多出来的一双眼睛,一对耳朵,老夫人对他们家还有大恩,她是绝不可能背叛老妇人的。
剩下的就是白屏和白露,白屏为人细致,也是个老人儿,平时总是规规矩矩的,一点错都不会犯,一句话也不会多说,但凡做什么事情,都先要想个清楚明白才动手,她可是管着老夫人的膳食养生补药,这么多年,还没见老夫人的身子那里有过不对,应该也不会是她。
这个白露是新升上来的,跟自己一样,以前也是个二等丫鬟,人长得漂亮,会来事,还学了一手上好按摩推拿,老夫人困乏了总喜欢喊她帮着按按,平日里虽然喜欢出个风头,抜个尖的,就因为那一手按摩的法子,讨了老夫人的欢心,这次也升了大丫鬟。
可这也不能说明,白露最不稳妥,这就得与三房有私了。
白霞一时间是百思不得其解,都回了欣荣院了还站在门廊上发呆,别的小丫鬟也不敢喊她,还是里间的白芍,看到忙不过来,却又不见白霞,外面的小丫鬟又不敢用,生怕谁的手贱,偷摸的拿了老夫人的好东西去,这一时半会的也查不出来,连忙出门寻她。
白芍这出门一看,好么,这位正发神呢,手里揪着树叶子,嘴里喃喃有词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
她是没好气的拍了白霞一下,训道:“亏我平日里只觉的你还是个稳妥的,心里很是看重于你,可你倒好了,今儿咱们老夫人屋里面都忙成什么样子了,你却还站在这里偷懒?一点心都不操,这可不像你啊。”
白霞这会正是满腹的心事,倒被白芍吓了一跳,她拍着自己的心口,白了白勺一眼,轻声言道:“我这不是想事情呢么,要不早就进去帮忙了。”
白芍往前走了一步,急急的问道:“什么事情?让你愁成这样?想说就快点说,咱们俩可得快点进去呢,这屋里到处都是咱们老夫人的宝贝,可不敢折了那样去。”
白霞想了下,看着白勺真挚的目光,咬了咬嘴唇,轻声附在白芍的耳边,把刚在三房的事情捡要紧的告诉了她,虽只有寥寥几句,但也算是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白芍听完并不是很惊讶,三房在欣荣院的眼线多了去了,老夫人也不耐烦管,由着她去折腾,可这次居然会是老夫人最得用的大丫鬟出了问题,这个事情可真的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大丫鬟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这要是出了问题,那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她想到这里,对白霞言道:“成了,我都知道了,晚些我会和老夫人说的,这会先进去吧,老夫人今儿个正在兴头上,陈年的宝贝都翻出来了,你一会可留神看着,别让那起子眼皮子欠的顺了去,先把这件事情顺当的过了,再料理你刚说的事情,不着急。”
白霞将心里的大秘密说了出去,自觉轻松许多,里屋得事情她知道轻重,闻言点了点头,神色自然的跟着白芍进去做事,两人都是如往常一般,谨慎做事,顺带着还要服侍好老夫人,看着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莫老夫人的内室里,此时是欢声笑语不断,除了几个年纪小的小姐,都在院子里顽,屋里几位年长的小姐,还有夫人们,都是兴致勃勃的翻看着老夫人的宝贝物件。
众人挑来选去的好一阵子,莫老夫人终于在莫二夫人的建议下,选了一套赤金掐丝玫瑰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红宝石步摇簪,这套发簪共计四件,除了头上带的正侧两只发簪,还有一对赤金掐丝玫瑰镶玉鸾的耳坠子,并一挂赤金掐丝玫瑰并蒂莲花海棠镶玉鸾的项链。
这几样首饰的掐丝工艺极高,玫瑰花被做的活灵活现,莲花与海棠花也是做成盛开的模样,都是极好的兆头。
而步摇簪上的每只鸾鸟的嘴上,都衔着一串由小渐大的红宝石,虽没有廉王妃送给莫莲萱的那套红宝石大,但色泽和亮度都是极佳的,就算是天金祥,怕也未必有这般好品相的红宝步摇呢。
看着也着实是让人心生喜欢,不忍离手,想必这样贵重的物件,拿去送给那萧家小姐,倒也还拿得出手,不算小气了。
待得选好了给萧家大小姐的见面礼,莫老夫人趁着今儿的人也算齐全,心里又欢畅喜悦,干脆大手笔的一人送了一样珍品,只不过只有两位夫人并她的亲女儿,还有三位嫡出年长的小姐,才能有幸得整套的首饰。
莫莲汐和表小姐的年纪尚幼,老夫人便自己做主,给了表小姐一挂赤金镶玛瑙的璎珞项圈,因着莫莲汐在万佛寺里,得了明惠郡主赐的一挂上好璎珞项圈,老夫人便给了她一对镶宝石的牡丹花金镯,也好与那项圈配成一套。
至于三位庶出的小姐,俱是单给了一样,这或是发簪或是步摇,并不相同,但不管是哪一件,也要比往日公中置办的强过许多了,对于三位面都未现的庶小姐,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事到此时,总算是皆大欢喜,没有一个人不开心,也没有一个人不尽心奉承莫老夫人的。
莫老夫人享受着天伦之乐,颇有些乐不可支,过了好半晌,这才想起,今儿个也折腾了一下午了,这时间可也不短了,遂带着儿媳妇,女儿,孙女们去小花厅,准备用晚食,留着四个大丫鬟在房内收拾。
还别说,这忙乎了一下午,莫老夫人居然还真是觉到饿了,不免喊人提前摆饭,好在三夫人早就得了莫三老爷的嘱咐,不敢在家事上不上心,因此这晚食还是十分丰盛的,虽甚少荤腥,却也滋味十足,让人吃的很是满意。
莫老夫人想到小儿子对自己还是很好的,真也算是少有的孝顺儿子了,心里一软,便看在儿子的面儿上,开口夸赞了莫三夫人几句,算是将莫三夫人以前失了的面子,给找补了回来,只是这内裤钥匙,却再也不会交给她了。
晚间回了萱草阁,在家里的紫菱稀罕的将莫老夫人赏的这套,金累丝双鸾衔朱果镶珠步摇金簪,看了又看,最后感叹的合上盖子,轻吁了口气言道:“最近咱们萱草阁可真的是好事多,看看,今儿老夫人又赏了套这么好的步摇,咱们大小姐过年的时候带着,可不正是时候?老夫人可真是贴心的紧。”
紫鸢不由得笑她:“你可真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今儿可是人人有份,并不是单给了咱家大小姐的呢,看把你给乐的。”
紫菱也不争辩,只是把手中的盒子,边收拾进箱笼放好,边笑着言道:“反正只要也给了咱们便好,好东西,谁能嫌多呢?我也不求次次都是独一份,只要不把咱们萱草阁落下便知足了。”
第六十二章 免生事端需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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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容其实才是最高兴的一个,她笑着言道:“我看紫菱说得就很对,这好东西可真的没人会嫌多,我反正觉得越多越好呢。”
“至于紫菱说不落下咱们就好,这倒是瞎担心了,谁不知道咱家大小姐,那可是咱家老夫人的心头肉,但凡有个好东西,先想到的可不就是她,怎么会落下了呢?以后可万万不要再说这话,被外人听去,再那么胡乱编排下,传进咱家老夫人的耳里,那可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呢。”
“这我前几日还在心里盘算了下,咱们家大小姐,年节里这十几天,那可都是不能穿重样衣饰的,老夫人倒是很给咱们大小姐做了些新袄和大毛衣服,还有舅老爷舅夫人也送来了很多新衣裙,从夹袄,大袄到好毛皮,真是应有尽有,还都是南方的新鲜样子,再加上那么多的上品首饰,我看咱家大小姐,今年肯定是家中最出挑的一位呢。”
紫鸢和紫菱听她这么一说,都是高兴的不行,兴奋的小脸都红了,紫菱也不觉得被紫容提点,有什么不好。
反倒是拉着紫容的手,感慨的言道:“还是你想的周全,顾虑的也多,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把咱家大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就是,我刚那话也就在你们几个跟前说说罢了,那会蠢得让外人知道,放心,放心。”
莫莲萱一见她们三人的这幅摸样,不由得开口言道:“行了。看把你们几个高兴的,我今年过年也不打算太招摇了,差不多就行了。太好的东西都不要上身,咱们长房现在就我和妹妹。人丁不壮,何苦惹人嫉妒?”
“至于二小姐和三公子,那都是靠不住的,别说有事情不会帮我们,怕只怕到时候还要在事情里面推我们一把呢,再说,虽然出了这头年孝。也还有两年呢,我也不想过分的收拾。”
“别人说什么不说什么的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自己个的心里过不去罢了,所以你们几个还是以平常心来过这个年吧。不要把心都用在梳妆打扮上才是。”
她这话一出口,不异于大热天的兜头给泼了一身的雪水,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紫容的表情最为沮丧,紫菱次之。只有紫鸢还算没有表露出来什么。
莫莲萱淡淡的笑了笑,知道这三人,都是真心为己,倒也不忍心说的太过,又宽慰道:“在家里时就不要太过张扬了。旁人家么,我们又不能去的,这样吧,要是去姑姑家时倒是可以打扮下的,到时候若是祝妈妈能回来,我便带了你们三个一起去,他们家的梅园很有些好瞧呢,也带着你们去开开眼。”
这下,紫容的心情总算是好些了,一听说能出去顽,就把刚刚的事情又丢在一边,显摆的跟紫鸢和紫菱讲,那冷将军府中的梅园,在京里是怎么样的出名了,那梅花又是怎样的品种繁多,开的艳丽好瞧,倒是忘记了,其实紫鸢也是陪着莫大夫人去过的呢,算来,怕也只有紫菱还未曾去过了。
晚间恰好轮到朵儿值夜,这夜间值夜的丫鬟们,本来是得睡到莫莲萱塌边的脚踏上的,可莫莲萱见天气冷了,便让她们把靠东窗的美人榻搬了出去,在哪里支了一张小床,这样晚间值夜的丫鬟,好歹睡得舒服暖和些。
朵儿好不容易才得了和莫莲萱私处的机会,连忙跟莫莲萱禀报:“我前跟着全叔出去,趁机去了次寻香苑,飞霞姐姐让我跟您说,您最近要是有空,便请去次寻香苑,她有些事情要跟您商议,你不去上一次,好些事情她都不敢做呢。”
莫莲萱想了想,进京也快一月了,的确是还没顾得上去自己的那间铺子看上一看,现下大事基本都已经办妥了,也的确是该去看看了,再怎么说,也算是兄长的一片心意,再加上兄长信里对莫飞霞的言语,她还真的是不能不管,不能不去。
莫莲萱便对朵儿言道:“朵儿,你现在出府方便吗?”
朵儿笑着说:“方便得很,我跟着全叔出去过几次,倒在门房混了个眼熟,这些人都怕全叔的紧,对我那更是巴结的欢实,又是给我吃糖,又是给我喝茶的,我要出门也没人拦我呢。”
莫莲萱笑了笑,暗觉的兄长送了这么个灵巧丫头来,可真是送对了。
她摸了摸朵儿散开的长发,轻声言道:“那你明就去跟莫掌柜的说,五日之后便是我休憩的时候,到时间我会求了祖母,去多宝街添些钗环,不过身边肯定还会有人陪着,我肯定会寻了机会去寻香苑,但要怎么跟我单独见面,便要看机缘了,万一我不能单身而去,要怎么说上话,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朵儿粲然一笑:“您放心,我的本事可都是她教我的,您想想,婢子都这么厉害了,她还能差到哪里去?再说了,说不得,到时候咱们还就能顺顺当当的自己个去呢,反正咱们都准备好了,倒也不怕的。”
莫莲汐被她这一会我,一会婢子的话,逗得直笑,无奈的叹道:“你这个丫头呀,什么都好,就是在这规矩上,太不用心了,在我跟前倒还罢了,只怕在外间再这样,早晚是要吃大亏的,照我说,还是不要大意了,到时候万一惹了乱子,偏我又不在你身边,你岂不是要白白的吃那皮肉之苦?这也忒不划算了。”
朵儿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小声嘀咕道:“婢子知道了,婢子会用心改过的,小姐您放心,不过婢子这皮糙肉厚的,打了也就打了,过不了几日,就又好好的了。”
莫莲萱见她年纪不过和自己的妹妹一边大,却整日里跑进跑出,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却还是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并没有学坏了,心中不禁怜惜她,倒也不忍苛责,轻声言道:“夜深了,明日还要进学的,睡了吧。”
朵儿闻言便起身将两层帷帐整好,吹熄了蜡烛,这才自己去靠窗的小床上睡了。
过了几日冷二夫人使人前来传话,说是萧家那边已经应承下了,十五上香时,便去万佛寺,大家只做偶遇便是。
莫老夫人本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那在莫老侯爷跟前,可真是没有少念叨,莫老侯爷本待说她太过于心急,劝她先莫要急着见面,但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想让老妻去亲眼看一看,这萧家大小姐,到底怎么的品貌,可还与自己的嫡长孙般配?
这要是配得住,那边还罢了,要是配不住,那他可是要想办法递话悔婚的,在莫老侯爷心中,本来就对婚约不甚在意,在他看来,一个人能否幸福的生活一辈子,远比自己的脸皮重要,他是不会让自家大孙子,过那种名存实亡的婚姻生活的。
他既是存了这个心思,便也不能去劝老妻,只能是任由莫老夫人在耳边唠叨,好在,他这么多年过来,也算是颇有些心得,这左耳进右耳出的功力,也算是炉火纯青,这忍一忍便也过去了。
现今这与萧家见面的日子,总算是定下了,莫家的两位长辈那都是愉悦的紧,莫老夫人还特意把她选出来的那套发簪,让老侯爷瞧了瞧,莫老侯爷倒也觉得很好,物件的品相上等,寓意又吉祥。
虽还算不上是莫老夫人顶尖的好物件,可现在也只是见个面,等将来进了门,还是要给更好的才是呢。
莫老侯爷总算是从莫老夫人的念叨中,解脱了出来,那真是说不出来的畅快,夫妻俩是说了大半晚上的话,又不免亲热了番,很晚才歇息了。
隔日就是莫莲萱她们求来去多宝街的日子,莫莲萱是早早的就在祖母跟前求了恩典的,说是想去天金祥,玉香园这样的地方瞧一瞧,添置些小物件,多年未回京城,也想去看看变成什么样子了,顺带着好开开眼界不是?
莫莲萱的请求,莫老夫人是欣然允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想想,莫莲萱以前是整日里在外面疯跑,为了便宜行事,甚至还穿男装,办成小厮跟全管家一起出门呢。
此番回来一个多月了,除了去了两次万佛寺,那可真的是哪里都没有去过呢,这小女孩啊,在家里憋闷的久了,想出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
凡事也不能一促即就,还是要循序渐进的好,要是憋坏了,那可就得不尝失了。
所以莫老夫人不但应了她,可以去多宝街看一看,还特意让莫二夫人,带着莫莲怡陪着她们姐妹俩一起去,这有了长辈在身边,安全不说,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莫老夫人私底下还给二儿媳妇塞了些银票,叮嘱道:“老二媳妇,到了那天,你大侄女她们瞧上什么,你只管给她买了来,就说银子是她祖母我出,让她不用拘谨,喜欢什么只管买来,咱家不缺这些银子,让孩子们高兴才是。”
莫二夫人笑着应了,还连连说莫老夫人知道疼爱孙女儿,真是难得,不像有的人家,只注重男孙,女孙儿只能是沦为联姻的工具。
婆媳两人在这个话题上倒说得很为投契,这俩人都不是那起子重男轻女的人,反倒是因为自己本就是女儿身,知道做女人的不易,就更是怜惜自家的女孩子了,就算是对庶女,也是不会太严苛的,反倒对那些苛责女孩儿的人家,很是瞧不上眼。
第六十三章 云衣坊细听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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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莫二夫人早就想带着莫莲萱姐妹出去了,一来是莫莲怡一直在背地里撺到莫二夫人,想要带着莫莲汐去多宝街开开眼,让莫莲汐知道,她三姐姐也没有说大话,平日里跟她说的哪些子事情,全部都是真的。
二来,自从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跟相公和儿女的感情,也一天强似一天,莫二夫人心里对莫莲萱的感激,也就越来越多,越觉的看着莫莲萱是觉得那那都好,她是早就想给莫莲萱添置些钗环衣料,这既能表示下自己的谢意,又是最最实用不空泛的,毕竟不管哪个女人在这些上面,那可是永远都不嫌多的。
到了休憩那日的早晨,莫莲萱早早的便带着妹妹到了欣荣园,和诸位妹妹们陪着莫老夫人用了早食,这才辞别祖母,跟着莫二夫人去二门上乘车,往多宝街去了。
莫三夫人本来是一力想让莫莲娇跟着一起去,却被莫老夫人用“这全都去了,我身边没人可就太冷清了,娇姐儿以前也经常去那边的,这次就别去了,留着在家陪我吧。”这个借口给拒了。
莫三夫人虽知道这几人出去,必有猫腻,肯定是要狠买些物件的,原本想着就算自己不去,让女儿跟着去了,好歹也不会空手回来,可莫老夫人却发了话压着。她也没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莫二夫人带着莫莲萱姐妹三人走了。
镇北侯府和多宝街离的不算近,半刻钟的路途。路上娘几个在马车里说说笑笑的,倒也不觉得难熬。因着莫莲怡和莫莲汐特别的兴奋,姐妹俩讲话都要比平常大声些,马车里更是要比往日里热闹几分。
到了多宝街,众人下车一看,只见这多宝街街道宽阔,道路两边店铺林立,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好生的繁华,真不愧是京城最热闹的地界。
莫二夫人带她们去的第一个店铺,就是街口的云衣坊,这正是那日里赵能看到的那间五间宽。门口悬着巨大莲花灯笼的门面。
此时日头正好,这云衣坊里进进出出的客人可真是不少,都是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俱都是华服美鬓,头上簪着各式华贵的金簪步摇。远远的便是香气扑鼻,让人不由得便要醉心不已,就连这些人身边簇拥着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穿金戴银的攀比不已,看起来真似满园花开。争奇斗艳的极为厉害。
莫莲汐看的是目不暇接,心里觉得:“三姐姐说的真没错,果真还是京城好,西北哪里有这么好的去处?”
莫莲怡见状不免挺直腰板,得意的言道:“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三姐姐说的可都是真话。”
莫莲汐连连点着自己的小脑袋,感叹的言道:“是真的,三姐姐怎么会说假话呢,三姐姐,这里的人都穿的好漂亮啊,真是了不得,你快看,快看呀。”
莫莲怡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只见对面天金祥的门口,正走进去一位穿着一身苏锦掐花嵌金丝祥云云紫梨花白短袄,下面系着一条,百褶梨花云边泥金火鸾暗纹花闪金缎曳地长裙,腰间系着淡鹅黄挽如意结缀嫩黄锦穗束腰,这条束腰的宽度比平时的束腰宽寸许,更衬得她是小腰纤细,怕不够一握呢。
这一身袄裙之外,却还罩一层淡鹅黄烟云软罗水绉纱,裙裾行走飞扬,引得这件纱衣颇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带上的一块翡翠压裙玉佩,又给此女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一头长发挽了一个随云髻,右边簪着一枝银鎏金镶宝石碧玺点翠花簪,左边只带着一枝秋蝶点菊珠花,耳上一对赤金掐丝菊花缠珍珠坠子,摇晃间珠光宝气真真的羡煞旁人。
莫莲怡看过去的时候,已是只见个背影了,可就是这么个背影,也看得人心驰神往,她是不由得暗想,此女背影已是如此迷人,这面容还不知道要怎么追人心魄呢。
莫莲萱和莫二夫人看着这姐妹俩人,看着人家小姐的背影羡慕不已,不由得相视一笑,莫二夫人轻拍了她俩一下,唤回了这失了魂魄般的两人,这便领着三人往云衣坊的三楼去了。
这云衣坊一共三层,第一层是各色的布料,从中等的到高等的俱有,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颜色花样,想必都不会空手而回,二楼乃是成衣,每季云衣坊出的最新款式的衣裙,都会在这里售卖,这层楼,就是京城贵族圈子里的尺标,想要知道最近京里流行什么?只管来这里便是了,保你满意而归。
三楼便是贵客的地界,整层三楼被分为十数间厢房,里面布置的高雅大气,颇有些像小姐闺房的意境,这里不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那是断断来不得的。
莫二夫人身边的兰青早就递了名刺进去,等她们娘四个走上三楼,这云衣坊的掌柜的,早就站在楼梯口笑的极为真挚的候着了。
这位掌柜的他还就姓云,是京城四大皇商之一,云家的心腹子弟,他的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不高,人到中年身宽体胖,圆圆的脸儿笑起来倒是十分的和善,让人观之可亲。
对面天金祥的金家,近年来因得了云三小姐暗中支持,新鲜花样的首饰钗环,那是层出不穷,极受大家夫人小姐的追捧,在京里的风头正盛。
而金家前两年也曾想过要开几家绸缎庄或是成衣坊,可奈何每家店面少则三五月,多则半年八个月,就要关门大吉,最也只能是不了了之,再也不提要开绸缎庄或是成衣铺子了,世人都说这都是因着云家的缘故。
敢在金家风头最盛的时候,还打压的金家无法伸手插入布料这行当,可见这云家也不是个好惹的。
莫莲萱前世里一向不在吃穿这写东西上面费心,所以这些商家的事情她还真是一无所知,只是奇怪这个老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能不是说京城里现在实行的是,女客由女掌柜或者是女伙计接待么?
她的好奇并没持续太久,云掌柜一开口便言道:“莫二夫人好久不见驾临小店,今日能来,可真是蓬荜生辉,小老儿本早已不出来的,但听闻莫二夫人到来,还是舍了这张老脸,前来伺候则个。”
莫二夫人笑着言道:“成了,云掌柜的也不要太客气了,我今儿个带着我家大侄女儿和七侄女儿,专门到你这里,给她们俩添置几身衣裙,年节里也好穿出来给我们这些老的看看。”
云掌柜闻言往莫二夫人身后看去,看到果然多了两位面生的貌美小姐,心里感叹镇北侯府果真是瑞气环绕之地,这以往见过的三小姐和四小姐就不说了,眼前这莫大小姐和莫七小姐,也是少见的美人胚子,不光看着面相好,就是仪态上也没什么好挑剔的,都是端庄大方,守规矩知礼仪的贵小姐。
再加上云莫两家很有些渊源,若说这天金祥身后站的是什么不知名的王爷,那么云家身后,可就还真是实打实的站着镇北侯府呢。
这两家的情谊与别个不同,自然这对待也就大不相同,云掌柜早就不出面招呼客人了,也是学着别家,找了三位机敏的妈妈,还都是云家的家仆,在这三层楼里各自分管一摊。
今日闻得莫二夫人到了,赶紧就从后院赶来伺候着,这份重视之心,就真真的难得了。
云掌柜是笑着给莫莲萱姐妹请安问好,接着便引着她们,往三楼最大的一间厢房,梅香阁而去,一路上都是小意殷勤的陪着莫二夫人说话,言语间自然是说着今年冬里,最时兴的衣裳样子。
莫莲怡在后面听得心想难耐,忙插话将刚才见的哪位贵小姐的妆容衣裙,详尽的描述了一遍,莫莲萱听了心内暗笑:“怎么还不知道,三妹妹还有这样的本是,不过是看了一眼,便记的如此清楚,偏还说的跟真的一般,真真是稀罕。”
其实要是仔细回味起来,莫莲怡对这类事情上心,那是早有预兆的,早在莫莲萱回来的第一日,她可不就对莫莲萱说了那大一大堆的话儿么?
就因着这个,还引出了莫莲萱前世里的情敌死对头,殷子晏的表妹云华郡主,倒狠是凭白的让人家莫大小姐,又生了一肚子的闲气呢。
云掌柜倒是很有耐心,认真的听着莫莲怡说完,想了一想,也不吭声,直到进了厢房,四下无人,他这才言道:“照四小姐刚才得描述,哪位小姐,应该就是京里盛赞的云三小姐了,她每月总要去对面的天金祥数次,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是今天了。”
“这位云三小姐可是了不得,比咱们大小姐,也就能大上一岁的模样,京里人称送财仙子,而且还写得一手好诗词,很被京里那起子才子名仕追捧,算是大家贵秀里,顶顶出梢的一位了。”
“她身上穿的带的,全是自己想出来的花样,从来不在咱家买东西,当年金家能有底气开那么些家的绸缎庄,成衣坊,那可都是因为她的这般本是。
“当初要不是莫老侯爷,在那样关键的时刻,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好些新鲜的布料花样,还有成衣的款式,那咱们云家,恐怕那时起便要败落了,这堪堪两年下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那。”
第六十四章 是佛缘还是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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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完云掌柜的这番话,忍不住是在心里暗自惊讶:“怎么总是会听到云三小姐的名字,而且还都是多有推崇?这位云三小姐才比自己大着一岁,怎么就这般厉害了?而二三年前,她也就是十岁大的女娃儿,竟就这般了得了?”
“我现如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自己重活了一世,受尽了蹉跎磨难,生生的将以往的魔王性子磨了个尽光,这才行事稳妥了些,且有因着前事皆知,这才事事占尽了先机,走在人前。”
“那么这位小姐,靠的又是什么?莫非也是个重生的?可要真是个重生的,又怎么突地就会了那般多的技艺?难道还真是在万佛寺里受了佛祖的点化?因缘际会之下,开了灵窍?”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摇头一笑,觉得自己真是癔症了,自己这样的存在已是惊世骇俗了,能有一位已是了不得,这已经是生生多了无数个变数,往大了说,甚至可以修改国运,往小了说,至少也能家和人圆。
怎么可能会有很多位同时存于世间?那这天下,岂不是要大乱了?恐怕这位云三小姐还是有属于她自己的大机缘,眼下看来,也只有这种说法比较能说得通些。
莫二夫人倒没注意莫莲萱低着头走神,却是皱着眉头对云掌柜的言道:“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位礼部尚书家的三小姐,小时籍籍无名,听人言说性子颇为懦弱,后来在她八岁那年,不甚掉进了万佛寺的莲花池内。救起来本已没有了呼吸,谁知道后来却又活了过来。”
“说起来还是我们家萱姐儿造的孽,当初便是她将人家云三小姐无意之间撞下去的。当时我们全家都被吓了个半死,我们家老侯爷和老夫人。那赔罪的话是说了一车,后来好在人没事,那云尚书也是极为宽厚的性子,咱们家又及丰厚的给了赔礼,这才算是罢了。”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闹成怎样呢,后来倒是很传了一阵子,云三小姐是被佛祖看中的人。是受了佛祖点化的,我当时也只当是顽笑话,现在看来,难道却是真的了?说起来。你们俩家可都是姓云,莫非有些什么渊源不成?”
莫莲怡和莫莲汐闻言都望着莫莲萱轻笑,莫莲萱自己不大能想起来那时节的事情了,毕竟隔得太久远,久远到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讪笑着看了两位妹妹一眼,轻声言道:“我都不大记得了......”
云掌柜见她满脸尴尬之色,出言道:“大小姐也不必觉得难为情,说起来她还得要承了您的请呢,要不是您这一推。她能有现如今这般的风光?他们家里可都在传言,云三小姐是在万佛寺里得了佛缘的,所以现今才这般的厉害。你刚也是听见了的,这话连莫二夫人都曾经听到过的,可不是小老儿说谎话。”
“至于我们云家,倒真是和他们尚书府没有什么渊源的,咱们家世代经商,满身的铜臭气,哪里有福气和尚书府做亲戚呢?”
莫莲萱听他言语间颇为不满,知道这两家怕是因着前事,聚上气了,这气怕还是越来大了呢,当下也不好说什么,但心里还感激他给自己解了围的,莫莲萱现在就怕人家说她小时候的糟心事,这种感觉,唉,不提也罢......
莫二夫人自然是与莫掌柜站在一边,见状不免轻声劝道:“云掌柜也莫要生气,当年的确是他们金家做的不地道,说起来这行有行规,他们家人老几辈都做得是金楼生意,而你们家则是以布庄为首,成衣,绣活为辅,他们家却偏要硬插一杠子,抢你们家安身立命的生意去,真真是贪心不足,钱么,哪有一家就赚完了的?”
“这京里头,还有程家的米粮行,马家的古董玉石店,你们四家都是京里最出挑的四家,是咱大秦皇朝的钱柱子,他金家想要打破这个格局,别人家岂能愿意?”
“当日如若是对付你们云家得了手,后日里也难保不去想打程家的主意,马家的主意,所以当日才有你们三家联手对付他们金家的一幕,我公公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与你家主人又是在西北就认识的情谊,怎能看着你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去?”
“那件事情,你也不用常常放在心上,本就该当如是。这次我们家出了大事,您们主子也是常来常往,为咱家奔波不已,我们莫家也是记在心上的。”
云掌柜连忙笑着摇手,笑言道:“还是二夫人说的好,理当如是,理当如是啊,咱们就不要再互相奉承了,哈哈,咱们说些陈年烂谷子的旧事,倒叫小姐们听着无味,我这就喊人拿了衣料,画册来,让三位小姐选样子。”
言罢,云掌柜伸手拉了墙角的一根深紫色锦穗,只见不大一会,便有三四位年约十六七的女子,身穿同色同款的衣裙鱼贯而入,有的手捧香茶零嘴,有的手捧布料锦缎,有的手拿基本厚实的册子,都是笑容可亲,面相讨喜之人。
这种画册足有七八本之多,且都还不薄呢,莫莲萱心中暗想,这些看完可得到什么时候了?
她瞧见莫二夫人与两位妹妹看的津津有味,便干脆站起来去问云掌柜:“云掌柜,我听说多宝街上有家寻香苑的脂粉不错,她们家的铺子离你们家远吗?”
云掌柜笑着回话:“要说这脂粉铺子,乃是云尚书家的玉香园最大,不过寻香苑也很不错,最近新换了一位女掌柜,人长得漂亮不说,长袖善舞,特别的会做生意,最近这家寻香苑的生意好了不止两倍,店面倒是不远,就在前面,小姐若是想去,我可以使人陪您一起过去。”
莫莲萱低头暗想,本想对云掌柜说出寻香苑是自家的产业,托请他以后关照则个,但又一想这才初次见面,怕是不甚妥当,还是先与莫飞霞见了面,商议之后再说吧。
她轻轻点头,笑着对云掌柜言道:“那我去与我二婶娘说声,麻烦你请人带我过去好了。”
她今日出来只带了紫鸢和朵儿还有胡妈妈,这几人都是心腹之人,知道这寻香苑乃是自家公子赠与妹子的体己,所以但去无妨。
莫莲萱笑着走到莫二夫人身边,脸上的笑那是特别的讨好,摇着莫二夫人的袖子撒娇道:“二婶娘,我不耐烦看这些画册子,您就看着帮我拿个主意就是了,只要素淡清雅些的就行,我带着紫鸳,胡妈妈她们去前面的寻香苑看看。”
“云掌柜会让人带着我一起过去,我去买些冬日里用的香脂,回去给祖母和三婶娘她们做礼物,您带着妹妹们慢慢选好不好?”
莫二夫人见她少有的撒娇,笑的又是那么的好看,心一软,想着也不算远,这妈妈丫鬟都带着,去去也无妨。
不过她还是出言问道:“你兄长院子里住的张伯可跟着你出来了?”
还别说,莫莲萱今日早上练拳的时候,还真让张伯和赵能两人跟着一起来的,现今果然是用上了吧?
莫莲萱讪笑这言道:“就在外面,我想着有张伯跟着,万一有事也有个的用的人不是?”
莫二夫人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早就知道他们跟着来了,还瞒着我呢,哼,就你花样多。成了,那就去吧,让张伯跟着你一起去,他是个功夫好的,有他跟着你,我倒也少操些心。”
莫莲萱得了赦令,抱着莫二夫人又是好一通的亲热,这才喜滋滋的带着紫苑和胡妈妈下楼了。
到了一楼门口,果真有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总角丫鬟,笑着问他们:“请问您是镇北侯府家的大小姐吗?我们掌柜的喊我领你们去寻香苑呢。”
胡妈妈当即走前几步,随手抓了给她十几二十个大钱,言道:“正是呢,咱们这就去吧?”
这小丫鬟得了赏钱,高兴莫名,忙笑着言道:“请跟着我来,寻香苑离咱们家并不远,一会便到了的。”
出了门,就看见张山带着赵能守在前面不远处,两人一蹲一站,正在嗑瓜子,瞧见莫莲萱一众出来了,忙站起身子,紧走了几步,等胡妈妈悄悄告诉他们要去那里之后,便了然的随在莫莲萱的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莫莲萱也是久未见过如此繁华世界的人,路上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暗自觉得,果真还是如前世般的热闹,这样的地方,任谁都想多来几次,想来自己前世最爱在这里闹事,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了。
待得她们主仆一路进了寻香苑,很快便被人接进了后院小楼。
莫飞霞和朵儿早就在后院恭候多时了,此时看见主子进来了,两人忙往前走了几步,款款拜倒给小主子请安。
莫莲萱笑着将莫飞霞扶起来,笑言道:“飞霞姐姐越发的俊俏了,想当日我们初见时,姐姐的风采无人能挡,打的那莫贼子毫无还手之力,着实看得我好生解气,现今屈居在这小店里,真真是委屈了你啦。”
第六十五章 生意经里文章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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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飞霞闻言忙正色言道:“大小姐莫要多心,婢子正想过这样的踏实日子呢,女人么,都是一心想求一份安稳,现在的一切正是我心所求,我还要感激咱家大公子,从原先主子的手里讨了我来,再不用过那些,食不安然睡不能寐的生活了,大小姐只管放心,婢子从今往后,只会忠心于你一人的,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真真是折煞婢子了。”
莫莲萱听完淡淡的笑了笑:“无妨,咱们以后可是要长久相处的,并不需如此战战兢兢的,只管将你心中所想,大胆道来便是,你既然喜欢这样的日子,那么就好好的过着,若是过上几年,又怀念先前的日子,也只管与我分说,本小姐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之人,不但会答应,还连你的身契也一并赠与你的,你只管放心。”
莫飞霞闻言暗暗心惊,莫莲萱的这几句话,咋一听是合情合理,极为体贴下人,什么都由着莫飞霞的意思来,可再在心里一番细想,便知道这话里可是柔中带刚,句句话的意思都是在警醒自己:“要干就老老实实的干,不相干就立马走人,别瞎折腾,本小姐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她在心中这么想明白了,立时便晓得眼前的这位看起来嫩生生,柔弱弱的小主子,可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儿。想来也是,能奔波在西北战乱之地,救母寻妹。助着兄长立下辉煌战功的女子,又怎么会简单的了?
光是当初她带着一个黑心奴才。不急不忙的在宗离郡里,漫步闲庭似得引鬼入罄,单单这份定力和胆量,可就已经不是寻常大家贵秀能做到的了。
想到这些,她心里可算是彻底的安分了,也知道日后该如何应对这位小主子,不过她也不着急辩解。只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莫莲萱轻声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婢子不奢望您现在就信了婢子的话。就让婢子在往后的日子里证明给您看好了,这会还是先请大小姐楼上坐,婢子很有些事儿,要讨主子的示下。”
莫莲萱轻轻的笑了几声,心里反倒对这位娇媚的女子。有了几分好感,原本的确还真是怕她灵便有余,衷心不足,不过现在看来,她到还没什么不满意的心思。被自己刺了半天,竟也还沉得住气,既不着急也不辩解,可见确实是稳重的很,瞧那麽样,倒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为今之计,怕也只能是慢慢走着看吧,她说的倒也对,有的时候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去实实在在的做好,祖父不是老说一句话么?“事实胜于雄辩”且看着吧。
莫莲萱心中稍定,便朝后微微抬了抬手,紫鸢赶忙将手里的锦盒奉于莫莲萱手中。
莫莲萱笑着对莫飞霞言道:“一点小小的心意,飞霞姐姐看看喜欢不喜欢,都不是什么顶贵重的玩意,还请姐姐不要嫌弃才好。”
莫飞霞听了这话倒是一怔,她还真没想到莫莲萱会带给她礼物,闻言便恭谨的接过来,按着莫莲萱的吩咐打开一瞧,却是一支赤金芍药缠枝花镶宝石步摇,只见这枝金簪工艺精细,看起来是金光灿灿,宝气四溢,端的是件美不胜收的好物件。
莫飞霞虽然一直是吃穿用度皆为不差,可这般品相的宝石金步摇,还真的是没有呢,这一见之下,立时便喜欢上了。
要说这世上的女人,那可真没有一个是不爱美的,更没有那一个不爱这般绚丽多姿的金步摇,这强悍如莫飞霞,也是不能免俗啊。
她喜出望外的行礼谢过:“多谢大小姐的厚礼,这般华贵的步摇,飞霞好生喜欢,谢大小姐的恩典。”
莫莲萱见她是真心高兴,但却只是谢过,并未说什么溢美之词,更没有轻易许下诺言,心中满意,看着莫飞霞言道:“飞霞姐姐谢的有些快了,这里还有几匹颜色质地上佳的锦缎,你不妨拿去做几身衣裙,你现在可是寻香苑的掌柜,出去跟人见面谈生意,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她这边说着话,那边胡妈妈便将手里的四匹锦缎递了过来,只见这四匹锦缎颜色都很艳丽,一匹银红洒金菊花纹的云锦,一匹粉紫色缕金百蝶云凌锦,一匹天青碧嫩黄折枝迎春花云锦缎,一匹玫瑰红洋锻泥金五色牡丹雀鸟纹。
四匹布料花色鲜艳,华贵不已,莫飞霞不由得出声言道:“这也太华贵了些,婢子怎好受的?”
莫莲萱闻言轻轻拉了她的手,亲昵的言道:“这可是我舅舅才打南边特特送来京里的好布料呢,花样和料子都是最新最好的,只可惜我尚在孝中,原本喜爱的花色竟是都不能穿了,现今送了你,倒也着实配的很,再说了,我说你穿的你便穿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着都会觉得喜欢呢。”
莫飞霞心中一震,再不敢推辞,忙笑着说:“大小姐说婢子穿得,那婢子自然是要穿的,还非得要精心的穿好了不可,决不能丢了主子的脸,多谢大小姐的赏赐,婢子是真心受宠若惊了。”
莫莲萱只是笑笑,便随着莫飞霞的引领上了二楼的客厅,此时屋内只有她们主仆二人,紫苑和胡妈妈都在门外守着,朵儿也只是进来奉上清茶一盏,便退下了。
莫飞霞恭敬的站在莫莲萱的左手边,声音清脆的言道:“婢子早大小姐两人进的京,因着大公子的亲笔书信,交接的很是顺利,至今已经快两月,婢子一边跟着先前的老人学东西,一边细心留意玉香园,倒也跟着学了好些东西。”
“深觉获益匪浅,这哪一门都有哪一门的门道在,婢子因大小姐一时不得来,便私下改动了些,至今一月有余,倒是颇有成效,这是婢子接手后的账本,还请大小姐细观。”
莫莲萱见她诚心拿来让自己瞧,便也不再推脱,遂在莫飞霞的解说中瞧了一遍,这样一听一看,这家店铺的确是进益良多,明显每日里卖的银钱渐渐多了起来。
莫莲萱心中暗赞莫飞霞的确是心灵手巧,接受新东西的速度也很快,这般的短的时日里,不但没有捉襟见肘,反而还青出于蓝,比往先还要做的好些,实属难得了。
按照莫莲萱的想法,别说能保持原先的进益了,就算是比早前的少,也是正常的,这毕竟得给人一个适应的过程,而这个时间,莫莲萱本来想的是三个月。
她可真是没想到,今日居然能有此惊喜,莫莲萱合上账本,夸赞道:“姐姐的确聪慧,莲萱着实觉得惊喜,看来今天的礼物你的确是受之无愧啊,姐姐可真是费心了,不知你今日要见我,是有些什么新的想法么?不要站着了,来,坐着说也是一样,反正此时也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太拘谨了。”
莫飞霞笑着应了,在莫莲萱下手的八仙椅上,堪堪的做了少半边,眼中明显有压抑不住的兴奋神色,只听她轻声言道:“婢子的确是有事情,要请主子的示下,这件事情还必须您同意了才能做,您不同意婢子也绝对不会做的。”
莫莲萱觉得挺好奇,便让她只管说来便是。
莫飞霞言道:“婢子也曾去哪玉香园瞧过,还曾买过几样回来试过,觉得和咱们家的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外观上漂亮得多,您看看。”
说着莫飞霞站起身子,走到圆桌前,端起早就放在那里的一个托盘,走到莫莲萱的面前,说着哪个是玉香园的脂粉,那个又是寻香苑的香脂,还请莫莲萱不妨在手上试用一下,也好对比感受一番。
莫莲萱见她如此认真,便不由得用心细看,只见玉香园的东西皆用的是青花细白瓷,有两样甚至用的是白玉的雕花瓶,先别说里面的东西如何,只看这俩瓶子,就觉得肯定是上佳的好东西。
而寻香苑的的则是寻常的细白瓷瓶,有的甚至用的绘了花鸟的彩纸盒。两厢一比,莫莲萱自然也觉得玉香园的东西好,但她按着莫飞霞教的法子,在左右手上各试了一家的香脂,又觉得相差无几。
她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东西的确是差不多的,你要是不说,我可真是分不出那样是他们家的,那样是咱们家的呢,这个玉香园的脂粉很贵吗?咱们家的又价值几何?”
莫莲萱前世里从没为钱财费过心,出来买东西自然有人付账,她可真是不知道这些东西都能买多少银钱,别看她问的蛮像回事情,其实就是人家莫飞霞说的清楚明白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
莫飞霞感叹的言道:“这种青花细瓷的是四两银子,白玉的要八两,咱们家白瓷的三两,彩纸的一两五,重要的是,其实里面装的东西,质量不相上下。”
莫莲萱闻言很是感叹,这做生意真的是门很深奥的学问,并不像外间说的,随便开个门面便能换回钱来的。
你瞧瞧,人家玉香园只是换了个瓶儿,这价钱可就高了几倍,而且那些夫人小姐偏偏还就吃他们家这套,不但不嫌贵,还一个个趋之若鹜的赶了去买,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用的是玉香园的脂粉,跌了份呢。
第六十六章 为商机主仆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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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人的话说道这里,莫莲萱其实已经知道莫飞霞想和自己商量些什么了,只不过这间脂粉铺子,她原本也没放在心上,多年的优越生活,令得莫莲萱对这些从不曾真正的在意过。
其实所有的贵族小姐都有莫莲萱这个通病,管家理宅还行,可要真的又能生财又能理财的,真真是少之又少,这整个大秦皇朝,怕也只出了一个云三小姐吧。
像她们这些贵小姐们,大多都是在大婚后才开始真正的接触理财之道,之前也都只是学了但从未实践过,而婚后陪嫁的铺子和田庄,便是她们开始真正试手的地方呢。
至于咱们这位莫莲萱莫大小姐,呵呵,那可真的是一窍不通,半点不会,好在此番重生以来,她可真是将往事引以为戒,再不会粗心大意,那可真是什么都在认真学习,只可惜她学的时间尚短,倒是没办法给莫飞霞做什么好的建议。
但是好在她的见识也算非凡,经历更是常人之所不及,倒很是知道知人善用的道理,她见莫飞霞能这般郑重其事的与自己商量,就知道这位必定是早就想好法子了,此时也只是征得主子的同意罢了。
莫莲萱绝非是那种明明不懂,却偏要指手画脚乱说一通的人,因此便对莫飞霞言道:“我对这些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刚刚开始学习。因此上并不是很了解,不过你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不妨直说。我先听听如何,这好歹帮你想想能成与否。还是可以的。”
莫飞霞闻言心里觉得,自己这位新主子真不是那些只知道逞强,其实有没什么真本事的小女娃儿。
她今天和莫莲萱见面的时间虽短,但深谙人心的她,早就已经觉得自己这位主子的年纪虽小,但为人沉稳大度,对待下人也是恩威并施。不一味的示好,也不会刁蛮不好伺候。
而且最主要不是那种不懂装懂,死要面子瞎说,凡事都得按她说的意思办的霸道之人。只要不是这样不通情理的人,那就肯定能相处的好,因此上她的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莫飞霞之所以会离开莫凌山,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遥远的京里,人生地不熟的从新开始新生活。其实是因为她对莫凌山早就生了爱意,而莫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进门,莫凌山自然是遵从夫人的意见,婉拒了她的心意。
莫飞霞本也是能文能武之人,会对莫凌山生情。很大的原因也是莫凌山从死人堆里将她救出,又寻人教她习文练武,她对莫凌山一是记着救命之恩,二是记着养育教习之恩。
至于这三么,想那莫凌山也算是一位豪杰英雄,年纪虽大了些,却正是壮年,这自古美女爱英雄,会有此事原也不奇怪。
本来莫夫人要是应承了,倒也算是一桩美谈,可奈何原本善良大度的莫夫人,这次却一点不愿意妥协,竟是一副她来我便走的架势,这莫凌山也不愿伤了结发妻子的心,便从此不再提起此事,转而为莫飞霞寻找一位合意的未婚夫婿,愿意将她当妹妹嫁出去。
可莫飞霞太骄傲了,她的尊严和好胜之心,让她不愿意走那样的一条路,所以在她得知莫莲萱姐妹即将回京的时候,她便因着曾经当日帮着莫莲萱擒贼的那点子情分,厚着脸皮去求了莫启云,说是愿意自卖自身侍奉莫莲萱一辈子,只为离那伤心地越远越好。
原也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的,可莫飞霞的心里也不是不忐忑,不担心的,毕竟前途渺渺,她对莫莲萱也只是一面之缘,只觉得此女非等闲之辈,便就这么茫然的来了京里,成了莫莲萱的奴婢。
但今日她见了莫莲萱之后,这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彻底的踏实下来了,莫莲萱不信任她没关系,时间久了,人总是能以心换心的,当然这也要是遇见个值得付出的主子。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莫莲萱看起来哪里都很好,简直已经超出了莫飞霞心里最高的期望,这幸福好似又来得太快,饶是久经风雨的莫飞霞,也有些飘飘然。
不过好在她的心中,此时却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对自己将来的生活过的好坏,也很有些信心把握,因此她说话的语气可真是温柔的紧,好在莫莲萱也是个女子,心智又极为坚定,要不然怕是被她要迷得晕头转向呢。
只听她柔声对莫莲萱言道:“回大小姐的话,婢子倒还真的有个主意,婢子是这样想的,既然咱们两家这内里的东西不差什么,现在也只是在外观上,他们家的比咱们家的强好些,那么咱们家不妨也将外观弄得雅致高贵些。”
“至于材料他们家用白玉,那咱们就用青玉,翠玉之类,他们用的青花细瓷,咱们不妨用个水墨细瓷,甚至还可以在这上面翻出无数的花样来。”
“婢子曾见有人画画要画出春夏秋冬四季,花样也是梅兰竹菊,都是连在一起的,自成一套,咱们不妨也按着这个路数,比如春天,咱们可以做嫩黄的迎春花,雪白的梨花,粉嫩的桃花,这样漂亮的花瓶儿,谁家小姐不喜欢?”
“而且说不定是又喜欢白色梨花,又舍不下粉色桃花,甚至觉得嫩黄的迎春花也不是不美,到时候,这本来是只买一瓶就够了的,也许最后买了三瓶也不一定呢,这样咱们家卖的价钱能高些,卖出去的数量也要多好些呢。”
莫莲萱听得莫飞霞充满感情的一番言论,这说的也是有理有据,听起来颇为引人入胜,她自己也觉得挺兴奋的,也是:“凭什么他们云家靠着瓶儿好些,就能多赚钱?我们家也可以做出来好瓶儿,到时候价钱还可以比你们家的低些,这样岂不是更好卖?”
莫莲萱想着这里,笑着言道:“四叔以前只让你去打打杀杀的,真是可惜了了的,我瞧着你倒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呢,你既然这般有信心能做好,那边放手去做吧,我不拦着你,以后只要重要的事情跟我商量下,你都可以全权做决定。”
“隔两个月让我看次账就成了,到时我若有时间便自己来,也好看看你,跟你说说话,若是不行,我便使了胡妈妈来,她跟着我娘亲时间久了,那是什么都会,打算盘打得最是顺溜不过了。”
“你们俩以后不妨多亲近,今年也快过去了,先就这么着了,你先试探着做吧,等到明年要是生意真的如你所说的那么好,我分你一成的红利,咱们院子里的女伙计们,也分半成,有钱大家赚,只一家又怎能将这世间的钱都赚完呢?”
莫飞霞闻言惊喜的很,这可就是说她赚得越多,就拿得越多了,钱这东西没人会嫌不好的,有了钱,就可以换成漂亮的布料和珠钗回来。
莫飞霞人长得顶顶漂亮,天生的慵懒娇媚,本就最爱在这装扮上下功夫,想到以后自己也可以在天金祥里买漂亮的钗环,在云衣坊里添置最时兴的袄裙,她是更笑的厉害了。
只是她这里还有件事情想请莫莲萱帮忙,而且难度很大,恐怕不一定能成呢,其实若不是今日和莫莲萱的见面,实在太顺当,事事都按着她的意思来,且还有无数的意外之喜,弄得她是高兴的有些过头,行事也失了稳妥,她这句话,那是决计不敢说出来的。
可此刻的她在心里先斟酌了下,便称心诚意的谢过莫莲萱的慷慨大度,就小心翼翼的对莫莲萱言道:“大小姐,婢子这里还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不过,婢子也只是这般想想而已,您愿不愿意做,全都随您的意思,婢子也就是这么一想罢了,婢子也许有些痴心妄想了吧?”
莫莲萱狐疑的看着她问道:“什么事情,竟让你这般为难?你只管说来,你对这家店面如此的尽心尽力,我这个做主子的,能尽点心力,那自然是不会推辞的。”
莫飞霞咬了咬牙,站起来躬身言道:“婢子是想请殷世孙,动一动金笔,给咱们画出来一套花样子,他在京里哪般的有名,咱们这第一套瓶儿罐儿的,上面的花样若是出自他的手笔,大小姐,您想想,这里面的商机可就大了去了,人家玉香园不久全靠云三小姐的名气吗?”
“咱们虽没有个送财仙女,可咱家未来姑爷,那可是京里有名的才子神童,只是他的身子不好,婢子也不知道这些小画他是能不能画呢,大小姐,您要是觉得婢子放肆了,就骂婢子几句吧,其实婢子这会说出来,也觉得挺不合适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不知道轻重了。”
莫莲萱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里不由得想起自己书房的那副并蒂莲,他画的真的好看极了,那莲花像是真的一样,鸳鸯鸟的眼睛里也是饱含着情谊的,若是移到这细白瓷瓶上,果真是好看的紧呢,这样的物件,莫莲萱都想弄了来用呢,这莫飞霞还真的是主意多的紧。
只是殷子晏现在正在医毒,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以后倒是可以试试的,但也只能是做了莫莲萱自己一个人用,旁人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第六十七章 京城店铺聚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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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莫飞霞说的这个法子,的确是僭越了,可是莫莲萱也没有生气,毕竟莫飞霞能想尽了法子来赚钱,本就为的自己这个主子,原本是热情高涨的,那可决不能兜头泼一盆子凉水去的。
因此,她只是笑着对莫飞霞言道:“你的这个法子本是极好的,可是也的确如你说言,咱们现在跟殷世孙说这个不合适,他的身子是那样的,咱们怎么能去给他添麻烦呢?等他将来身子大好了,我再请他帮咱们画吧,现在不妨先找旁人画一画就是了。”
“现在我这里到有两个法子,一个法子是我去请全叔帮忙,就是我们镇北侯府的大管家,他一向在京里交游广阔,别看是个武夫,却偏能得了许多才子名仕的青眼,请他找一个善画有名的人来,倒也不难。”
“另一个法子就是,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云衣坊的老板与我祖父是老友,小时候便在西北结识了,云家乃是京里四大皇商之一,宫里用的各色锦缎可全是他们家的货,而这给布匹设计花色,原本就有画师,请他们帮个忙也是可以的。”
“现在可就看你如何选择了,请名仕来画必定是要价高,说出去是好听些,要是请个画师自然是要便宜很多的,甚至还可以咱们自家请一位来,给咱们家弄个初稿。这也是很便宜的事情。”
莫飞霞本来那可是越说月没有底气,越说越觉得自己异想天开,竟想请廉王府的世孙来帮自己家的铺子画画。她在心里暗暗懊悔:“今天瞧见主子人好,老毛病就又犯了。总想将心里的想法全盘托出,不加一丝的保留,却压根没想合适不合适,应当不应当了,结果,唉,怕是要被训斥了呢。”
可这会子莫莲萱不但没有训斥她。反而还好声好气的同她分讲则个,虽说是拒了世孙画画的烂主意,但却还是帮着自己出了两个主意,就眼前来看。显然是第二个办法更能实用些,等以后铺子慢慢做起来了,再请些才子名士来,也不怕人家要价高了。
想到这些,莫飞霞便笑着言道:“刚才是婢子僭越了。实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还请大小姐看在婢子今高兴的太过,难免失了分寸的面上,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至于这两个法子,婢子瞧着。大小姐说的第二个法子那是极好的,又实在又便宜,一举两得,可就是不知道,在拜访云衣坊掌柜的这件事儿上,婢子该怎么做呢?”
莫莲萱见她知错就改,态度很是端正,心里也舒坦的紧,便将刚就已经想好的事儿对她细细言道:“你明日不妨备四样小礼,再将咱家的脂粉带上几样,去哪云衣坊求见云掌柜,直说是莫家大小姐使你来的便是,到时你将你心中所想,尽可悉数告诉与他。”
“他可是个老生意场的高手了,随意指点你几下,都够你受用不尽的,我刚才本想跟他提提你的,但又想到不知道你可愿意,所以便过来先同你通通气的。”
莫飞霞闻言低头思量,过了会便抬头言道:“大小姐,咱家这件铺子,后面站的是谁,怕是早晚要让人知道的,咱们家若是一直小打小闹,只捡那云家不要的生意来做,那他们是不会在意咱们这小鱼小虾的。
“可一旦咱家的生意做得好,做的大,那可以就触及了人家的利益,怕是少不得要拼家世比后台的了,所以婢子先去拜访云掌柜的,给咱家拉个同盟,也不是坏事,倒是件大大的好事儿呢,婢子觉得还是非走一趟不可的。”
“婢子明日便按照您的意思办,只是,您刚见过云掌柜的,能跟婢子说说他的为人处世,脾性习惯吗?这稍微了解了解他,明日见面也能更顺遂些。”
莫莲萱暗赞这姑娘思虑周全,笑盈盈的对着她招招手,两人一起坐着,小声的说着什么。
良久之后,从寻香苑出来的莫莲萱,脸上的笑容明媚,觉得天空碧蓝,白云飘荡,真是美丽的很,她身后的紫鸢和朵儿,都是手里捧着东西,这既然说了是要给家里人带礼物的,自然不能空手而回,更何况以前不知道倒也罢了,现今自然是只能用自家的脂粉了,要给自己家捧场那。
不过她往前行了没几步,便见兰青跟一个穿碧水清的丫鬟一同行来,到跟前先给她行了礼,这才笑着言道:“婢子正要去寻香苑请大小姐,可巧大小姐您就出来了,咱家二夫人已经选好衣裙样子,现今已是去了天金祥里等您了,婢子这便伺候您过去吧?”
莫莲萱笑着点了点头,扭脸吩咐紫鸢与朵儿先将手里的物件放去车上,再过来伺候,这才随着兰青往天金祥而去,她在心里暗想:“还好二婶娘最是个讲究不过的了,这选衣裙样式,选的极是细发,恐怕就连花儿的颜色,也是要认真比较的,瞧瞧那个颜色更配才定的下来,因此才堪堪的选了这半天,要不然我还真是与莫飞霞说不完呢。”
想到自家兄长给自己寻得这么个能行有冲劲的掌柜,她更是觉得,还是自家的兄长最是贴心不过了,而且兄长曾在信中,略提过莫凌山与莫飞霞的事情,虽是因着妹妹的年纪小不好多说,但话里的意思,还是让她帮着寻一个好人家,将莫飞霞嫁了,这才好一了百了。
可他却不知道莫莲萱的皮囊是十二岁,可这内里的瓤子可都近三十了,他稍微这么一提,莫莲萱也就全明白了,但是这种事情却真真是急不得的。
要明白。这欲速则不达,你越是逼着她嫁人,她越是不想嫁。心里反倒有了隔阂,以后说话办事都不自在。还不如先淡一淡,等将来有合适的英武男儿,再不妨从中牵个线,这才能水到渠成的成全一桩好姻缘呢。
现在,先让这位飞霞掌柜好好地赚几年银钱吧,别的都不急,不急的。
说起来这天金祥不愧是现在京里。顶尖的金楼,莫莲萱一行人才一进大门,便有两位着绿衫的圆脸小丫鬟,笑的喜庆的迎了上来。
双双行了福礼。这才恭敬的问道:“这位小姐可有定下房间?若是早早定下了,婢子们这便带小姐过去,若是没有,小姐你是想在几楼选首饰,婢子们这就帮着您安排则个。”
等她们俩将客气话说完了。莫莲萱身后的兰青便脆声言道:“三楼金镶玉,我们家夫人在那里等我们大小姐呢,还不速速带路来?”
两个小丫鬟一听是三楼的金镶玉,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浓重,知道这是贵客。万万不敢轻慢了,连忙依言恭声言道:“小姐这厢请,请您随婢子们来。”
相较于一楼的人来客往,二楼便要清净的多,而三楼更是清雅贵气,并不似一楼的豪富气,也不似二楼的高调张扬,这三楼可真是低调处见奢华,细节中见贵气。
可见主人家着实是费了心思的,莫莲萱这会子想来,不管是最先去的云衣坊,还是现在来的天金祥,甚至就连莫飞霞口中的玉香园,这三家京里顶尖的店铺,讲究的都是是一个门面奢华贵气,内里却是各家有个家的风格,可见这生意一道,看起来是一样的,可其实却是各家有个家的门道,却不是尽似的呢。
莫莲萱本来是不知道的,只以为都是仿着妗贵人家的后院样子,为的是让夫人小姐们喜欢,可她刚无意间瞟了眼墙上的字画,这才惊觉,怕是这三楼所有的古董书画,皆为真品,不是赝品!
这要多大的手笔?多雄厚的实力?再一想刚刚云衣坊的三楼,怕也比这边不差个什么,莫莲萱不由是暗地里乍舌不已啊,这些商家可着实有钱的紧。
莫莲萱正在为这几家店铺的手笔之大,暗自惊讶不已,却刚好见到早间莫莲汐和莫莲怡姐妹俩,赞叹不已的那位女子,身姿绰约的迎面走了过来。
莫莲萱此时已经是知道,这位大约就是京里既有名望的云三小姐了,早间只来得及看了背影,都觉得美不胜收,此时再观其容貌,果真更是眉目含春,娇颜如画。
这位云三小姐,她脸上的妆容也与别个大不相同,画的十分好瞧,但莫莲萱的眼力却比常人强的多,她自然看得出来,这妆容看着虽清淡,实际上,却是很仔细小心的掩盖了一些小瑕疵,却突出了原本就很美的地方,比如她明媚的双目,使人看起来更加的完美无暇,美丽非常。
此等妆容,莫莲萱连做人带做鬼都未曾见过,在觉得着实实巧妙非常的同时,也觉得奇怪的紧,为什么这位云三小姐会的,都是常人所不能的呢?
不过此时两人既然已经碰个正着,按着规矩,两人自然是要互相见礼的。
这位云三小姐果真为人十分的妥帖,两位小姐都各自自报家门后,她的容颜有一霎时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并且还从身后丫鬟的手里,取过一个不大的锦盒送与莫莲萱,礼数十分的周全。
莫莲萱跟着锦嬷嬷也有些日子了,倒也是知道,这出门在外,若是遇见别家的小姐,两人又是第一次见,那是要送份表礼的,只是这一方漂亮的娟帕也可,一个精致的香囊也可,并不是要送多重的礼,就是份善意罢了。
第六十八章 外来对本土谁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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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莲萱观云三小姐递过来的锦盒精致非常,镶金鎏银的好不华贵,显见里面的物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她私心里又想着往日自己鲁莽,不慎将人家撞下莲花池,虽是未伤及性命,却也难免受尽了惊吓,心里颇有些想弥补一二的意思。
这般一思量,莫莲萱便顺手从腕上,将自己带的一个银镶蜻蜓琥珀点水如意镯取下,笑言道:“妹妹尚在孝中,一应打扮俱是简之又简,只有这只如意琥珀蜻蜓银镯,乃是我娘亲给的老物件,怕还能看,还望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云雅雯的一双好眼睛那可毒的很,早就看到这支银镯镶的琥珀中,恰好封着一只不大的蜻蜓,且还肢体完整,形态清晰,她的知识渊博的很,很是知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物件,百万年的结晶,谁又能说个不好来?结果这位莫莲萱,竟是如此随意的赠与自己一个才见面的陌生人。
“哦,也不算是陌生人,这具身子当初可不就是这位彪悍的大小姐,给推下水的?人家家里的靠山硬,家世好,结果就算是这具身子要病死了,也没敢去找人家家的麻烦,只是断交了事,倒让自己捡了个便宜。”
“说起来,我还得感激这位莫大小姐呢,估计人家心里也有数,送这么贵重的礼物,怕是弥补道歉的吧?呵呵,咱也不能让她小瞧了去,不管如何,面子不能丢!现在的云雅雯。可早就不是当年那唯唯诺诺的云三小姐了,这满京城的贵女,谁能比我强?!”
想到这里。云雅雯便大大方方的接过银镯,感叹的对莫莲萱言道:“这般完整的琥珀蜻蜓。真真的太难得了,姐姐见了也着实喜欢的紧,这就愧受了,不过姐姐也不会让妹妹心疼的,司棋,将那枝海棠滴翠明珠碧玉金簪拿来。”
她这话说完,那位叫司棋的丫鬟就是一怔。但又不敢说什么,仍是老老实实的将手中捧着的,紫檀卷草纹镶金框宝钿的方盒奉上。
云雅雯将银镯顺势套在腕上,笑意盈盈的将这个看着就贵重无比的方盒。递给莫莲萱,眼中那可是笑意无限,嘴里也是柔声言道:“一点小物件,还请妹妹不要嫌弃才是。”
莫莲萱本待推辞不受,她本意也不是要换样等价的物件回来。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突的便有种感觉,那就是这位云三小姐,怕是就等着自己推辞不要呢吧?
毕竟她刚已是先送了自己一样表礼,这件就算不送倒也说得过去。可要是有了这个送的态度,哼哼,她们俩现在站的地方是那?这里可是天金祥,今天这云三小姐和莫大小姐的见面,约莫是要传的满天飞了。
到时候怕是这位云三小姐,大方有礼的话儿,就又是要人尽皆知了。
其实莫莲萱此时脑中那突如其来的一抹想法,好死不死的还是真蒙对了,云雅雯手里捧着的这只海棠滴翠明珠碧玉金簪,那可是为了给皇后寿诞准备的几样贺礼中其中的一样。
她之所以会如此作态,一是觉得这种氏族小姐,一般都是视钱财如粪土,或者可以说,根本就不懂钱财为何物,虽然她送给自己的琥珀蜻蜓银镯,十分的贵重稀罕,可因着自己早前已送过一样表礼,所以十有八九这位礼仪端庄的莫大小姐是不会要的。
二是云雅雯习惯性的想要为自己,一如既往的博个好名声,你不是送我一个稀罕物件吗?我也不能落后,更不能落得一个我贪你好物件的名声,所以我还得再加送你一件更贵重的礼物,这才能显得出,我云三小姐是个多么慷慨大度的人不是?
而我送了,您莫大小姐要或是不要,那可就不管我的事了,这跟谁说起来,她也就是这么个理不是?
她用这样的办法对付过不少所谓的贵女,云雅雯觉得这些老古董的女人,都特别的傻,一个比一个笨,不是一些只知道什么规矩啦,礼尚往来啦的女夫子,就是一些刁蛮莽撞,被宠坏的千金,唉,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这穿越生活,也过得忒滋润,怪不得人人都在梦想着穿越人生呢。
只可惜现在的云三小姐还不知道,冥冥之中,她因为莫莲萱才有机缘来到这世上,而莫莲萱很自然的,也就成了克制她的存在,若说原本莫莲萱是女霸王,没脑子,大约还好对付些,那么现在这位重生回来的莫大小姐,你一般人想比她强,那连想都不用想了。
云三小姐,您的挑战那可马上就来了,也不知道您接不接得住呢?
莫莲萱的心里也是心意几转,但是她突的莞尔一笑,伸手取过方盒,笑的真挚的言道:“姐姐如此盛情相待,妹妹哪能推脱呢?少不得要厚着脸皮收下了,不能让人说妹妹忒矫情,姐姐这样诚心诚意的送我礼物,我倒还一味的推脱,倒伤了姐姐的心呢,即如此,妹妹便不好再推脱了,这便却之不恭了。”
言罢,将手中的盒子递给身边的胡妈妈,接着便郑重其事的对着云雅雯行了个谢礼,这才笑意妍妍的对云雅雯言道:“本来妹妹与姐姐一见就觉的十分投缘,应当寻个清净地好好一叙,可怎奈何我家二婶娘还在里面等着妹妹呢,这万事都得以长辈为先,妹妹就不多陪姐姐说话了,想必姐姐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儿,也必当不会同妹妹计较则个的,等妹妹出了孝期,必会登门拜访,届时还请姐姐不要嫌妹妹烦才是。”
云雅雯此时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有些心疼,有些恼怒,有些不甘,还有些惊讶!更是被莫莲萱这一长串姐姐妹妹的,说的她有些心烦。
不过她眼见此事已是成了定局,再做这些小儿女之态也是无用,倒不如趁机结交下这位镇北侯府的大小姐,才不枉她白得了自己一件上上等的珍品,这做戏要做全本,哄人要哄瞌睡的道理,谁也没有她云雅雯清楚。
云雅雯马上便笑着牵着莫莲萱的手,柔声言道:“哪能嫌你烦?妹妹长得如此可人,姐姐喜欢都来不及,只要妹妹不嫌弃姐姐家狭小,姐姐必当扫席以待的,好啦,不耽搁你去见婶娘,咱们暂且别过,改日见面再聚。”
两位肚子里都装了一肚子官司的大家小姐,各自往后退了几步,面带笑容,一个比一个规矩的互行了福礼,这才带着各自的丫鬟擦肩而过。
待到莫莲萱进了那间名为金镶玉的厢房内,还没来得及四处打量一番,就看见莫莲怡和莫莲汐,姐妹俩携手跑到她跟前,兴奋的追问。
这个问:“大姐姐,云三小姐都跟你说什么?”
那个又问:“大姐姐,云三小姐是不是真的很美啊?”
莫莲萱正准备一一回答,却又听到后面一道极爽快的声音,比这俩小丫头还着急些的问道:“云家那三小姐,送你什么好东西了?还不拿来给二姑姑开开眼。”
莫莲萱闻声这才知道,冷二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这样一来,她可就顾不上和两位妹妹说话了,赶紧先得给长辈见礼不是?
趁着往里走的这点时间,莫莲萱这么四处一看,心里暗叹,这厢房里可真的是不得了,这其实就是一间大家贵秀的闺房,里面牙床美人塌,多宝格与临窗炕,那可真是好生齐全,而且样样都是好东西,说个不好听的,一般等级不高的官员家,小姐的闺房恐怕都没有天金祥,这么一间待客的厢房奢华。
莫莲萱也没顾得上细观,就这么大略的看了一眼,连忙先给坐在炕上的莫二夫人,还有冷二夫人见了礼。
莫莲萱不由好奇的问道:“二姑姑什么时候来的?您们又怎么知道萱儿刚遇见了云三小姐?”
莫二夫人和冷二夫人相视一笑,冷二夫人便快言快语的言道:“我本来是自己出来转的,想买几样新鲜钗环,年节里带,再买点艳丽些的送给你们这小姑娘家顽。”
“谁知道运气居然这般的好,进门就遇见你二婶娘了,至于怎么知道你遇见了云三小姐,那是因为二嫂喊蓝春去迎你们来着,这不恰好就看见了?”
“你二婶娘害怕你吃亏,要去看,被我拦住了,我就说了,你可是咱们莫家的女娃儿,战场里都是进进出出的人,能被一个只会赚钱的黄毛丫头欺负了去?”
“那根本不可能,小孩子家家说话,你个做长辈的参合些什么,看看,我说的没错吧?就算咱们萱姐儿不撒泼,照样能占了便宜回来的。”
莫莲萱霎时便被冷二夫人这番话,说的哭笑不得,心里不由暗暗抱怨:“撒泼,就算是上辈子我也不曾做过泼妇状啊,本小姐不过是仗义执言,个性豪迈了些,再说了,我这不是都在改了吗?作甚还老是拿往先的事儿来说,这还是在两位妹妹面前,小姑姑啊小姑姑,您可也忒不顾忌了些,人家现如今也是要脸面的人好不好啊,长此以往,可不大好吧。”
可她这会也不好直说,只能是以后设法让莫二夫人背后提点下,自己这位爽快的有点莽撞的小姑姑了,也难怪祖父和祖母让她嫁给两家的二老爷,就她这脾性,怕也只能是做个嫡次子的正室夫人,若是做了嫡长子的正室夫人,啧啧啧,怕是冷家要大乱了。
第六十九章 有后招也不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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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夫人看着莫莲萱难得的尴尬神色,无奈了白了眼这位大大咧咧的小姑子,暗怪她说话没分寸,小女娃儿面皮薄,哪经得起她这般直戳戳的言语?
不由得想要给她点教训,便淡淡的言道:“你就是说那些有的没的厉害,一说正经事情那准抓瞎,你别不服气,我来问你,你可知道萱姐儿腕上的那个银镯,是什么来历?”
她这个问题问的冷二夫人一怔,这个她还真不知道,无非就是个银镯,大不了年代久远些罢了,它还能有个什么来历?本想说是不是宫里出来的?但又觉得绝对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答案,她这位二嫂子,精着呢。
冷二夫人总算还了解自家二嫂的脾性,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配合的摇了摇头,她这一摇头,一旁坐在靠墙八仙椅上的莫莲怡和莫莲汐,也一起跟着摇头,这般情形,倒把有些着恼的莫莲萱给逗笑了。
她用帕子掩着嘴,无奈的瞪了眼两位妹妹,这俩孩子偏分就对这些琐碎事情太上心了些,人家长辈们说事情,你们俩小的跟着摇的什么头?又没问你们俩。
莫二夫人见莫莲萱笑了,知道算是岔过去了。便接着言道:“萱姐儿的银镯上镶着的那枚琥珀之中,恰巧封着一只蜻蜓,这琥珀本就是上万年的古物。再加上里面封的蜻蜓完好无损,那可是顶顶不容易的事情。真真是稀罕的东西,市面上很少有不说,就算有,也绝没有如此好的品相。”
“说句托大的话,你现下就算想要,也没那运气能淘制了来,这琥珀蜻蜓银镯还是大嫂家里祖传的。大嫂在萱姐儿回京前才给了她的,谁知道这孩子的手也忒大了些,转眼就送了不相干的人了,着实是太轻率了。可惜了了的。”
莫莲萱听完并没有随着冷二夫人和两位妹妹一起赞叹不已,只是笑着扭头吩咐道:“胡妈妈,还不将盒子拿了来,让二婶娘和二姑姑瞧瞧,看看咱们拿着稀罕物件换了什么好东西回来。倒是赚了还是亏了呀?”
她这话用那调笑的口吻说了出来,更是把物理的人儿逗得直乐,这好奇心可也就更重了,一个二个的都抻长了脖子,要看这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了不得的物件。
胡妈妈闻言忙应了。双手捧着盒子放于紫檀硬木嵌金银框炕桌上,顺手便小心的打开盒盖,趁机瞄了一眼,这才退到一边,这一颗心便跟打鼓似得跳个不住。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还是不免暗暗赞叹:“这也是件好宝贝,咱们也不算吃亏,咱家大小姐的运到还真是好。”
莫二夫人等人这才用目去瞧,只见这方盒中铺着一层厚厚的大红色锦绒布,上面放着一枝海棠滴翠明珠碧玉金簪,这支金簪的确可算得上是一件宝贝了。
通身的绿翡翠通透的犹如一汪碧水,是最上品的老翡翠,这用绿翡精雕细刻的九朵海棠花中,每一朵的花心都镶着一颗不小的明珠,可不是一般的珍珠,这夜明珠在黑暗处可是能照明用的,上万颗珍珠里,怕才能出那么一颗半颗的。
真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本一颗就已是稀罕的很了,而这枝簪上居然镶了九颗,纯金的缠丝花叶上都镶着珍珠宝石流苏,层层叠叠的华贵异常,看的众人都是闪神不已。
最先觉出不对,乃是莫二夫人,她的见识最广,知晓的最多,她是不注意的呢喃道:“这样贵重的物件,只怕平常人那是压不住的,九朵海棠,三十六片花叶,这......”
莫莲萱和冷二夫人对视一眼,也都知道怕是有什么不妥当了,但都不敢轻易出声,唯恐打扰了莫二夫人的思路,反倒坏事。
良久之后,莫二夫人轻轻拍了下桌子,低声言道:“不好,今番怕是上了当了,你们来看,这只海棠金簪,花共九朵,朵朵盛放,雍容华贵美不胜收,而花叶合在一起恰好是三十六片。”
“要是我猜的没错,这怕是那位云三小姐准备要奉上的贺礼,咱们皇后娘娘最爱海棠,华诞正巧三十六,而九为至尊,一般人家哪能用的?”
“将来萱姐儿势必是要在宫中走动的,头上偏又簪着这么一枝招摇至极的金簪,那怕是少不了某些人要给咱家萱姐儿穿小鞋的,这女子的心也忒狠毒,不过是萱姐儿年少无知时,无意间撞她落水,可也不是有意的,咱家也是无数的珍贵药材送过去,好话说的不停,萱姐儿刚才送她那般珍贵的物价,也是存了弥补一二的善心,怎么还是解不了她的恨呢?”
莫二夫人这话,其实还真的是把云雅雯给冤枉了,这位小姐是个外来的,此时一门心思的要赚钱扬名,也还没想着要进宫或是要嫁人呢,自然这心思还转不到那上面去,而且她的贺礼准备的多,只待选一件最好的才会进上,这件金簪送人了,虽然难免心疼,但还真不是不能承受的损失。
莫莲萱听完莫二夫人分析的有条有理的一番话,心神回转之间,觉得怕也是这么个意思,不由得感叹道:“侄女儿刚将琥珀银镯送她,可不就是有几分赔礼的意思在里头么?后来她面上怕是过不去,又送这样东西与侄女儿,当时并没明说盒子里装的是什么物件,且又笑的极得意,侄女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竟就接了过来。倒是想的太少了,现在这么一细想,怕是见不得她那副有恃无恐的摸样吧?”
“倒还要多亏二婶娘想的周全。早早的便识破了她的诡计,这件事情与咱们来说也不是不能挽回。我想着待今晚回去,便将此簪使人送去廉王府,赠与廉王妃赏玩,想来这廉王妃的身份贵重,倒也压得住这只金簪,旁人就算知晓内情,但金簪和王妃的身份契合。也是无话可说了。”
莫二夫人听完感叹的看着莫莲萱,赞道:“萱姐儿遇事不慌乱,脑子清楚异常,在这种时候竟如此快就想出了应对之法。这送与廉王妃,可要比藏起不戴,或是毁掉的强。”
冷二夫人闻言也不由得嘟囔道:“这么好的宝贝,要是毁掉可也太可惜了,这不是暴殄天物么。还是按萱姐儿说的送与廉王妃吧,反正也是萱姐儿的太婆婆,都是自家人,这收了咱们这样贵重的礼物,以后肯定会对萱姐儿好的。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可惜。”
她嘴里虽找了借口,说是不可惜,但眼神间却是极为可惜的,可见是十分的喜欢这件金簪。
见她这般摸样,莫二夫人忙对着胡妈妈招了招手,让她将这动人心神之物盖住捧走,这才嘱咐莫莲萱:“你刚还说等出了孝要与她走动?我看这位小姐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这京里巴结她的人无数,可咱们家也无需这般下作,更求不上她些什么,你还是离她远些吧,别一时不查,又被她算计了去。”
莫莲萱笑着安抚莫二夫人:“侄女儿刚也就是那么一说,她那样的人,眼睛里怕是只有郡主公主的,像侄女儿这样的身份,怕还入不了她的眼呢,那里就能走动的近了?”
莫二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又随即言道:“你的身份怎么了?你的身份比她贵重千百倍,她只不过是个礼部尚书之女,你可是镇北候的嫡长孙女,忠勇侯的嫡长女,何等尊贵,她岂能越得过你去?”
莫莲萱心中一震,自己上一世不就是仗着自家祖父,这才那般猖狂?可此时又不能名言,只能是笑着应了,但还是怕莫二夫人的心思缜密又要多想,连忙去问自己小姑姑道:“小姑姑,上次三火回去之后,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怎么也不见您使人传话回来?”
冷二夫人闻言拍了下手,言道:“嗨,还不是那臭小子的花样忒多,不但是跪在他老子书房门外一天一夜,跪得咱家老夫人,大嫂心疼难耐,一个两个的都去给他说好话,就连你二姑父最后都不忍心的去说情。”
“他老子这才郑重其事的和他写下契约,给他请了孟家的三公子来交他习武,又请了兵部尚书家的陆先生来教他兵法,哎呦呦,这叫个折腾啊,末了这臭小子还当着我们家老夫人的面,说什么在他为学成之前,不许任何人将他做的事情传出去。”
“老夫人见他走了正路,心里正是爱的不行,哪能不答应他?当时就吩咐不许外传,这不,我也就没敢偷摸的使人传话么?原本我想着,那臭小子怕是要跟你说一声的,怎么着?连你都不知道啊?”
莫莲萱闻言并不生气,她不怪冷焱瞒着自己不来报个信,反而觉得很是欣慰,只因她是在是太了解冷焱这个儿时的好友了,知道冷焱怕是下定了决心,要开始下死劲的学本事了,这怕是在没有成才之前,是不会来见自己了,这是跟自己别上苗头了。
她心里喜悦,连忙对冷二夫人言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他一门心思的好好学,我知道不知道的又有什么要紧了?二姑姑且不要埋怨他,毕竟这浪子回头金不换,真的也算是难得了,咱们便顺着他些也无妨。”
第七十章 为祖母说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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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二夫人一听莫莲萱这般的说辞,更是半点也不客气,直戳戳的言道:“他现在懂事了,那还不是都因为你?若不是你费尽心思的劝解他,他能像现在这样踏踏实实学东西?我们家老夫人暗地里一直念叨,说是可惜了得,说像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就早早的定了亲呢,要不然......”
莫二夫人听她越说越不像,连忙咳嗽了几声,总算是让冷二夫人住了口,就这,莫莲萱也被她说的又低下了头,倒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必须得有这么个羞涩模样出来给人瞧才像样,唉,这娇小姐做的也忒累人。
莫二夫人暗地里掐了小姑子一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直把个冷二夫人看的低了头,这才清了清嗓子,对蓝青吩咐道:“去喊人来,今天的正事都还没办呢,就咱们一家子憋在这里瞎嘀咕了,这会可不早了,快快买完回家,还要陪你们祖母用晚食呢,这可不能耽搁了。”
她这话说的人都偷笑不已,这会可都连午食都没用呢,这就说上晚食的事情了,可见是莫二夫人怕了自家小姑子的口无遮拦,唯恐一会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还是快点把侄女们带回家,比较放心啊。
她倒是恨不得马上归家,可莫莲怡和莫莲汐姐妹俩还没玩够呢,满打满算的,也就进了两家店铺。这哪能够啊?莫莲汐可怜兮兮的看着莫莲怡,莫莲怡便只好在自家小姑姑身上作怪了。
冷二夫人禁不住莫莲怡在背后拽她腰带,扯得她心慌。便只有硬着头皮对莫二夫人言道:“二嫂,这几个孩子们好不容易出来一遭。您也别急着带他们家去啊,一会我这个做姑姑的做东,请她们去临仙阁用午食吧?那里的甜雪,水晶冬瓜饺,七巧点心,还有杏仁豆腐与珍珠翡翠汤圆,都是味道上佳。好吃的紧,其实临仙阁的荤菜更出名,可惜不得用,但就算吃点素食。也是好的嘛,老在家里吃,也怪没意思的,咱也带孩子们去尝尝鲜,二嫂就给妹妹个面子吧。”
她们姑侄几人的小花招。怎能瞒过精明的莫二夫人?
不过她本来也是要带着孩子们在外面用饭,下午再去玉香园瞧瞧的,不过因着云三小姐那起子遭心事,她也不耐烦再去玉香园,再加上冷二夫人快人快语。接二连三的说的莫莲萱抬不起头,她就更是饭都不想吃了。
可这会一瞧两个小的,那可怜巴巴的样儿,小姑子也是满眼的祈求之意,再一看莫莲萱,这孩子竟还对着自己微微的点了点头,这是让自己答应的意思呢。
既然大家都愿意去,那她没必要非得一意孤行,惹得孩子们不高兴,干脆就如了女儿侄女们的意,带着她们一起去临仙阁用饭吧。
她是笑着瞪了眼莫莲怡,这才点头应了,莫莲怡和莫莲汐都是高兴的紧,特别是莫莲汐,那可真还没去过临仙阁呢,好生向往这间京城第一楼呢,莫莲萱看着妹妹那欢喜的俏模样,心都要化了。
莫莲萱前世里最是喜欢呼朋喝友的往临仙阁里去,因着那家的小天酥做的极鲜嫩,她最适爱吃,每次去必点此菜,可怜妹妹从未有去过一次,这次能随了她的意,莫莲萱倒觉得怎么都值得了。
好在很快那些琳琅满目的钗环饰品,便跟着一位能说会道的女掌柜,被六位侍女端在雕花银盘中,仪态翩翩的进屋来了,这下子,屋里除了莫莲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完全被被这耀眼的物件吸引去了。
平日里总是听人把个天金祥挂在嘴上夸个没完,今日身临其境,方才是真真正正的体验到了,天金祥的确是盛名非虚,钗环首饰的品种齐全就不说了,光是这个数量,就多得让人咋舌不已。
莫莲萱再心里暗暗记了记,这每六位侍女一拨,每位手里端着成套的饰品一套,来来回回的就换了不下十轮,这更不用说单件的钗环了,那简直是只要你不喊停,这些物件就能不停歇,不重样的端进来似得。
这种情形下,莫家的女眷们堪堪的在这里费了近两个时辰,才算是喊停了。
莫莲萱觉得自己是前心贴后背,连吃了好几块杏仁佛手和栗子糕压饥,莫二夫人和冷二夫人这姑嫂俩,才算是满意的结了帐,拿了东西走人。
莫莲萱不由得暗想:“怪到二姑姑偏生与二婶娘交好,合着,是因为喜爱做的事情都一样啊,看看她们俩刚才配合的,简直就是完美无缺,一说一唱的白绕了那位女掌柜好些小玩意。
这买的舒心的姑嫂俩人都是心情大爽,带着莫莲萱三人,乘车往前面的临仙阁而去。
这在临仙阁用饭倒是顺当的很,要了一个安静清雅的雅间,冷二夫人在小二的建议下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为这几个小的,略点了两样荤菜,不多会菜和点心都一样样的端了上桌。
这临仙阁不光是做出来的菜色香味俱佳,就连装菜的盘子也是花样繁多,漂亮又有趣,看的人心里舒畅,食欲大开,都是吃的满意,用完午食,莫二夫人带着女儿和侄女儿们归家,冷二夫人是恋恋不舍的和她们做别,一步三回头的上了冷府的马车去了。
回到镇北侯府,所有买的物件都被送回莫莲萱几人的闺房,最后拿到莫老夫人那里的,也只有在寻香苑里带回来的香脂和脂粉了,好在数量够多,倒也不怕分不过来,莫莲萱还特意选了几样色淡味轻的,使朵儿送去给锦嬷嬷。
众人心里不知是如是所想,起码面上都算是欢喜的,莫莲娇的心里早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巴巴的去了趟多宝街,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回来,好东西怕都已经是放回房里去了,就拿着这些便宜货来糊弄人,要知道,她莫莲娇从来都只用玉香园的脂粉,这寻香苑的,怕也只有丫鬟妈妈们才会用了。
可莫莲娇那是惯会装模作样的人了,不但面上表现出十分的欣喜,还特特的打开盒子,用手指轻轻的抹了一点胭脂出来,可就在她这随手一抹之下,她却瞬间感觉,手里的胭脂细腻的紧,犹如婴儿的娇肤般滑嫩,一点粗糙的颗粒都没有。
反手细细一看,颜色也是粉嘟嘟的,色泽极正,味道也是纯正的玉兰花香,味道不重但却萦绕在指尖,经久不散。
说真话,比玉香园最好的白玉胭脂,也是不差上下的。
她这才明白,为何张妈妈的肤色总是那般的好了,合着,她用的脂粉也不比自己的差啊。
莫莲娇不由得赞道:“大姐姐,我看着寻香苑的胭脂真真不比那玉香园的差的,可怎么就没有玉香园的生意好呢?”
莫老夫人闻言也示意白芍将香脂取了丁点,抹于手背上,轻轻一嗅,笑着言道:“娇姐儿说的是不错,这香脂很是莹润,而且还是正宗的兰花香味,我闻着倒比玉香园的要清雅些,倒是合了我的心。”
莫莲萱见大家都很喜欢寻香苑的脂粉,自己心里也很是喜欢,毕竟这可是自家的东西,谁不愿意听别人夸自己的东西好啊?
莫莲萱也不能免俗,居然很是认真的跟莫莲娇解说道:“这寻香苑的店面小,且时间也不长,可这些脂粉都是经验老道的人做出来的,只是他们家从前遭过难,被主人家救了,心甘情愿的献出脂粉方子,签了卖身契的。
“这做生意的事情,我也不大懂,但以我揣测,好东西究竟是好东西,只要有机会,这家脂粉铺子,未必就不能在京里出头。”
她这一番话说完,倒把莫莲娇弄得心里有些乱了,自从老侯爷上次专请了莫莲萱过去静心斋,莫莲娇心里不甘,那可对莫莲萱冷淡了不少,说话行礼都是按规矩来,一点亲热劲都不透。
好在莫莲萱心里本就恨她,现今这般冷冷淡淡的不用敷衍,可正是合了她得意了,所以这姐妹俩,也算是冷战了好几天了。
今天这莫莲娇本是有感才发,也没想着莫莲萱会接这茬,没想到莫莲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但给了好脸色,还解说的很是清楚。
她这心里不觉的很是得意:“哼哼,看看,我才几日不理你,你就知道担心了吧,被姐妹孤立的滋味不好受吧?看看你以后还跟我装清高不了?”
唉,这可真的是天大的误会,人家莫莲萱根本没有被孤立好不好啊,除了你莫四小姐一个人冷淡,别的妹妹们哪敢甩脸色给长姐瞧啊?
不过这倒也算是个好事情,最少家里的长辈,都喜欢看见晚辈们和乐融融的,莫老夫人早就发觉这大孙女对谁都好,偏就是对这个四孙女儿,说不出的清冷,要说她也不是刻意的冷淡莫莲娇,可不知道怎么的,就让人觉得,她就是不待见莫莲娇。
可叹莫莲萱自己还不自知,以为自己摆出了长姐的摸样,对诸位妹妹都是一模一样的好,并无偏颇呢,谁知道先就被莫老夫人瞧出了不对劲,今天两人这一说话,别的不说,只为这莫老夫人笑颜如花,莫莲萱就觉得,以后面上对莫莲娇好些,倒也无妨,何必让祖母不开心,得不偿失啊。
第七十一章 思虑深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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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老夫人虽然看出来些端倪,但因着心中对莫莲萱的愧疚与怜惜,却也不好跟莫莲萱明说,这会看到姐妹俩又说上了话,气氛有所缓解,这才觉得略放了些心。
莫老夫人心内欢喜,便继而言道:“你们姐妹几人这开始上学也快一个月了,昨晚上,我特特的请了锦嬷嬷过来小坐,听她说了说你们在皎月阁的表现如何,结果倒还差强人意,锦嬷嬷那是个不说假话的人,更不会刻意的吹捧哪位,亦或是贬低哪一位。”
“祖母听她话里的意思,你们姐妹几个的表现还都不错,倒是在认真的学东西,祖母我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可不就是为了教导你们姐妹成才?现在祖母倒是可以放下心了。”
“这赏罚要分明,所以为了嘉奖你们姐妹几个,我和锦嬷嬷商量了下,十五那日,带着你们一起去万佛寺上香,我使人去探查了,说是梅林里的花苞已经是结上了,锦嬷嬷的意思带你们去看看,回来也好画幅梅花图。”
“这个应该是你们今冬的画业了,你们去了可不要只顾着贪玩耍,不仔细瞧那梅花,这回来画不好,被锦嬷嬷罚了。可不要找祖母我哭鼻子。”
几位小姐一听要去万佛寺赏梅,开心的闹成了成一团,这都快一年了。莫家都未曾去旁人家参加宴会,或是被长辈们领着出去游玩了。这次要去万佛寺,真是天大的喜事,那可真真的好生雀跃。
只有莫莲萱闻言低了头,心里暗自想道:“赏梅花,呵呵,这时日过得可真够快的了,我记得父亲出事之时。后院的那几枝红梅开的正是最好的时候,红梅映着白雪,那可是份外的好瞧。”
“那红梅可真的是特别的红,特别别的红。红的就像是人的鲜血一样!那么醒目而刺眼,再有一个多月,我可就要重生一年了,父亲,父亲。不知道您到底是转世投胎了?还是成了仙?或者和女儿一样,有别样的奇遇?......”
她低着头,旁人也都看不见她的神色,再说厅里这会人人都在欢喜,还真没人再注意她。也只有白芍站得近,又是个眼尖的,瞧出来莫莲萱的不对劲来。
她忙扯了扯老夫人的衣袖,冲着莫莲萱的裙子使了个眼色,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莫三夫人皆是顺着白芍的眼神去看,只见莫莲萱穿着的那条玉色散花暗纹的月牙群上,不知何时已经被打湿了一大片,可瞧着莫莲萱还只是低着头,身子也不曾起伏。
这可把莫老夫人吓了个够呛,连忙挥手让厅里的人都散了,包括莫莲汐都被送回了墨蝶院,莫莲汐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以为祖母又要和大姐姐说什么体己话呢,高高兴兴的跟着秋玉走了。
莫二夫人虽是一脸的担心,但也不能违了莫老夫人的意思,硬是留下,只好一走三回头的拉着女儿去了,莫三夫人瞧着她的模样,撇了撇嘴角,在心里暗自呸了一声,骂道:“偏生就你会做戏,你这般的会做戏,演的这般好,将阿姑哄的团团转,怎么不干脆去做戏子算了?”
她心里还在妒恨莫二夫人今日怕是得了大好处,哪里知道人家是真心对待长房的姐妹俩,不但没得好处,反而自己还倒贴了银钱买东西呢?
倒是莫莲娇瞧着自家娘亲的脸色不对,走的又是磨磨蹭蹭的,怕是这心里不自在,要找莫二夫人说几句刺话出气呢,她情知这会不是闹事的时候,忙拉着娘亲,小声言道:“娘亲,我肚子痛,哎呦,真的好疼啊。”
莫三夫人就这一个乖女,哪能不在意,闻言早就把寻莫二夫人麻烦的念头,抛去九霄云外了,一叠声的喊丫鬟扶着些,又喊快去看软轿来了没,一群人这才蝎蝎螫螫的去了。
待的只剩了莫老夫人并莫莲萱两人,四下静寂一片,莫老夫人这才颤着声轻喊道:“萱姐儿,萱姐儿,你这是怎么啦?你抬头看看祖母,萱姐儿?”
莫莲萱的确是万分的伤心,这重生之后没能救得父亲的性命,是她最大最大的遗憾和伤痛,虽然她总是安慰自己,这老天爷不可能让所有的事情都圆满了,也不可能让你重活一世边再没有遗憾。
可是在莫莲萱的心底深处,仍是在深深地懊悔着,这个念头隐藏在最最深的地界,今日却是被这赏梅二字,勾的破土而出。
她虽然在流泪不止,可自己却并未觉得自己在哭,闻得老夫人喊她,这才抬头茫然的问道:“祖母唤萱儿何事?”
这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说的话竟是带着哭腔,眼睛也是水蒙蒙的一片,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伤心的,莫莲萱怔了半响,突然扑到莫老夫人的怀里,大哭不止。
莫老夫人知道这是因为儿子的忌日快要到了。自己刚才无意的几句话,勾出了莫莲萱的伤心事,自己也是懊悔不已,做什么非得这时刻出去赏的什么梅,凭白的让孙女儿痛心。
她是禁不住抱着莫莲萱,祖孙俩是好一阵的伤心,要不是莫老侯爷今日回来得早,刚好撞到,还不知道她们俩要哭到几时呢。
莫老侯爷见状不免训斥外间伺候的丫鬟们:“你们都是怎生伺候主子的?这都哭成这样了,都不知道进来劝解一番,难不成全是死人?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平白的糟蹋粮食!”
他这一发火,外间是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老夫人这才慌忙止了泪,扬声喊道:“白芍,还不请老侯爷进来?”
莫老侯爷听见老妻唤他。这才冷冷的哼了一声,进了屋去。
白芍忙站了起了,淡淡的吩咐道:“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还跪着做什么,白屏。去小厨房给侯爷取饭菜来,记得别忘记侯爷最爱吃的红烧肉。”
莫莲萱自己是怎么回的萱草阁,已经不大记得了,等她清醒过来,已经是三日后了,她这才知道,她回来的当晚就病了。烧得十分厉害,不停地说胡话,喊父亲,喊娘亲。喊祖父祖母,兄长妹妹,这家里的亲人怕是被她喊了个遍。
可把莫老侯爷夫妻俩吓的够呛,莫老侯爷来不及进宫去请太医,直接骑了马奔去廉王府。扯了见嗔大师来的。
见嗔大师号了脉,言说是莫莲萱的心事太重,心情郁结,大悲之下之下,又受了风寒。遂即开了几副汤药,让好生调理身子。
临走还嘱咐莫老侯爷道:“你家这位大小姐的心思太重,凡事都压在心底,郁结感伤的厉害,我能断言,她晚上也是必不能安寝的,长此以往,可与身体无益啊,她现今年轻,还有几分功底抻着,可也不能总是这样,侯爷还是要想办法开解开解她才是正途。”
因着她这一病,莫老夫人是做什么都没了心肠,堪堪的把去万佛寺的日子,改到了十一月初一,又使人去自己女儿那里传了口信,让去跟萧家分说则个,将日子往后延一延。
好在萧家此番是真心诚意的想与镇北侯府结亲,倒很是大度,言语间也颇为怜念失去父亲的幼女,很爽利的就将时间挪到了下月的初一,旁的废话一句没有不说,还很是拿了些贵重的滋补佳品,送与莫莲萱补身子。
莫莲萱此番大病之后,很是被莫老侯爷和莫老夫人,找去恳谈了几次,莫老夫人还倒罢了,有时候说起来,她自己倒比莫莲萱还要伤心,往往还是莫莲萱强忍着悲痛宽慰她。
而莫老侯爷,那可就不一样了,这劝说起来,简直是字字珠玑,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心窝子里去,而且还是次次都不重样,莫莲萱在解了忧心之时,也不免私底下好奇的问全叔道:“全叔,祖父他一直都是这般能言会道么?我怎么觉得,他比那御史大夫还要会说话呢?”
莫全闻言直乐:“嗨,咱家侯爷那可是文武全才,年轻时候还曾把御史气的吐血呢,啧啧啧,那说话不带脏字,可真真是埋汰人得很,我看那位御史还是身体好,要稍差一点,怕得是当场就被气死了。”
莫莲萱闻言不由得莞尔,莫全见莫莲萱笑的开怀,不由感叹的言道:“看看,这样多好,你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儿,老是想那么多做什么?全叔知道你担心,害怕,害怕咱家被人算计,时时不能忘怀,刻刻都在忧心。”
“可是你也要相信侯爷他老人家不是?咱家侯爷那也是死人堆里挣得前程,朝堂之上博得圣宠,那不是一般人,萱姐儿,你就放宽了心,莫要多想,将这些事情都交与侯爷去烦心吧。”
“你可知道你这样下去,身子早晚要垮掉的,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那几日,咱们侯府上下都乱了,你呀,是老夫人的命根子,千万不能有事,你要是不妥,她老人家,怕是......‘
莫莲萱知道莫全这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自家祖母,那是再也经不起打击了,她心里十分的愧疚,轻声言道:“全叔放心,萱儿以后再不会多想了,萱儿知道错了,以后必定将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面,不会再让祖父和祖母忧心的了。”
第七十二章 稳妥人托付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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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全本是习惯性的想摸莫莲萱的双丫鬓,可一抬手才发现,总是喜欢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那个小女娃,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是已经长大了,她再也没有梳双丫鬓,而是梳着漂亮的弯月髻呢,这发髻上极简单的簪着一枝四蝴蝶银步摇,此时正在轻轻颤动,看起来十分的素净。
莫全心中感叹莫名,最终却是言道:“全叔那里给你攒了许多好东西,等年跟前喊朵儿那丫头给你取回去,你不要太执拗,不肯带华丽好看的发簪,只管把自己往素净里打扮,看到长辈眼里,那可伤心的很呢,女娃儿,还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好,咱家不缺你的钗儿戴。”
莫莲萱忙点头应了,看着莫全不放心的眼神,忍不住又轻声宽慰到:“全叔,也不知道怎么的,此番大哭大病之后,我反倒觉得原本总是堵得慌的心口,松快了许多,再加上祖父总是给我讲那么些的大道理,我是真的好了,你就跟祖父说说,他一天到晚也怪忙的,没得还要为我费时间,就别再挂念我了,我真的很好。”
莫全听完这话不由得露了个笑模样,说真话,自家侯爷平时很是话少,看起来威严十足,可只要是一起做起这,他所谓的什么思想工作来,那就是比和尚念经还要啰嗦的多。那简直没人受得了。
他笑着追问了句:“你真的好了?”
莫莲萱忙点头言道:“真的好了,真的,全叔。你还不信我吗?”
莫莲萱刚说的也是真心话,她那大哭一场。的确是舒散了很多的郁结和怨念,再加上见嗔大师开的药很是对症,莫老侯爷此番也的确是功不可没,莫莲萱还真的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了。
原先老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压得很沉,可此番重病,不但是祖母天天的过来瞧,二婶娘更是干脆住在了萱草阁。就连莫三夫人看着莫莲萱都笑的真心了许多,虽然莫莲萱知道这位是觉得自己搞不好就回一命呜呼了,幸灾乐祸呢,可心里还是那么充实。
对的。就是感觉着特别的踏实安全,再后来莫老侯爷整天语重心长的开解她,更让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再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的混蛋,她的家人也不会再被自己所连累。而且有自家祖父在,一定能护得镇北侯府周全的。
这样一来,她这心病可不就去了好几层?
倒真的是觉得前所未有的松快,莫全那也是迎来送往的见多了人的,此时见莫莲萱的眼神清澈。瞧着自己并不闪躲,心里知道莫莲萱说的是真话,并没有说假话敷衍自己。
莫全便笑着言道:“那好,全叔这次就帮你一次,不过,其实你全叔我也听的受不住呢,你这般一说,全叔也不用跟着你,听侯爷做这劳什子的思想工作了,呵呵。”
主仆二人不由是相视大笑,此时天上竟飘飘洒洒的落下了片片雪花,莫莲萱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片,感叹的言道:“下雪了,全叔,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您看,雪花多漂亮?”
莫全也很是高兴,笑着言道:“希望这雪能多下几日,这样初一你们去万佛寺,才好赏雪赏花顽的高兴。”
随着莫莲萱的身子好转,她本来是要重回皎月阁,跟着姐妹们一起学的,可莫老妇人却怕她身子才好,受不得风寒,便让锦嬷嬷还是每日晚间,特特的给莫莲萱单独讲些东西。
其实这样一来,倒还是件好事情,原本锦嬷嬷总是寻机前来,现在可是大大方方的过来,这讲的东西,也渐渐从琴棋书画上,往管家理事,后宅阴司上来了。
每天都跟讲故事似得,有时候,还会拉着几个大丫鬟一起听,主仆几人都是听的各有所感,不过莫莲萱明显发现,紫菱和紫容这俩人,自从听得多了,知道的多了,这平日里的行事,可也是谨慎的多了。
以往总是紫鸢压得住阵些,而现在这俩丫鬟也渐渐稳妥起来,倒真是让人越来越放心了。
锦嬷嬷见这俩丫头表现的挺好,干脆建议道:“依我看,只是听,没有实践,却也当不得大事,不如这样,过几日去万佛寺上香,就将紫鸢留在家中守着,紫菱和紫容跟着大小姐一起去吧。”
“这种赏花赏雪的环境,最是容易发生事情,咱们也且让她们俩去感受一番,若是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也好看看她们俩的应变功力如何,瞧瞧最近这话本儿,有没有白听了去。”
莫莲萱当即就笑着允了,觉得此法甚好,人那,就是得磨练才成长的快些,这可是她从自己身上,得来的经验之谈。
紫菱和紫容相视一笑,神色间都是又兴奋又紧张的,心里都在谢锦嬷嬷开的这个口呢。
莫莲萱看着锦嬷嬷微微一笑,轻声言道:“到那日还是要请嬷嬷多费心了,这俩丫头,毕竟年纪还轻,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这头一回跟着我出门,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怕还是嬷嬷镇得住些。”
锦嬷嬷面色坦然,彷佛早就知道莫莲萱当有此一说,点头言道:“这都是奴婢该当作的,大小姐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是在寺里上个香,便是有事情,也是有限,毕竟这满天的神佛可都看着呢,谁又敢把事情给做绝了?”
莫莲萱说道这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因着自己生病,竟是一直耽搁了下来,此时正好托了锦嬷嬷去办,她正是最妥帖不过的办事人啊,这萱草阁里的人,不是不够稳妥,就是阅历太浅,还真是没个人合适这样的差事,只能是麻烦她了。
莫莲萱吩咐紫菱和紫容出去守门,示意紫鸢将上次云三小姐送的海棠滴翠明珠翡玉金簪取了来,打开盒盖让锦嬷嬷先瞧过了,这才将那日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锦嬷嬷看见这枝宝簪,眼里是难得的闪过一层喜色,可见也知道这个是上好的物件,颇能得了她的青眼。
再等她听完莫莲萱的话,更是微笑着点头言道:“咱家二夫人的心思的确沉稳,她想的应该没错,可也不能说云三小姐,就是使了坏心,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您这个处理的法子倒是选得不错,一来这枝金簪,也只有那些个德高望重的贵人才压得住,您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儿,带着个,说个不好听的,也要怕折了福寿。
“二来,这廉王妃是您未婚夫婿的祖母,您孝敬她什么好物件,可都是应该的,这算来算去的,满京城里可也只有那位的身份,没人敢多说个什么了。”
“这名面上么,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可私底下却是同一位母后生养的,那关系可亲的很呢,现在咱们太后老人家的身子,可康健的很,想来也是最妥帖不过的了。”
“大小姐,您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化解未知的难题,奴婢很是欣慰,也罢,好歹我与那廉王妃也算是旧识,去拜访下故人,也是应该的,便替您走这一遭罢。”
言罢也不多说,随手就把盒子拿走了,这别人都珍之重之的物件,她竟就那么随手拿着去了,看的屋里众位丫鬟都是暗自钦佩不已,少不得也有那立下宏愿的,这辈子,也要做一位像锦嬷嬷这般的厉害的丫鬟才成。
第二日,锦嬷嬷果真是带着紫菱和朵儿,让连三驾着马车,陈伯相陪,一起去了廉王府,等回来了,也没有过萱草阁来,只让紫菱回话说:“王妃很是喜欢,事情办的很妥当,王妃还问您的身子如何,上次送来的药材可还需要?若是差了什么只管言语,廉王府最不缺的就是药材了。”
莫莲萱闻言淡淡一笑,也不言语,过了会才放下手中的书,靠在软枕上,懒懒的的问道:“照你看,咱们这位锦嬷嬷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紫菱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言道:“婢子今日可是留了心的,锦嬷嬷见廉王妃行礼十分的规矩,说话却很是随意,而廉王妃一点不介意,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还待她很是亲近,给您没带会什么礼物,倒是给这位送了半马车,照奴婢看,这位锦嬷嬷可真不是一般人呢。”
莫莲萱笑了瞟了她一眼,点头言道:“你现在越发的细心了,很好,你日后不妨和锦嬷嬷走得近些,她的年纪不算小,身边却连个亲人都没有,也怪可怜的。”
“我想要待她亲热些,又怕连累了她,招人妒恨,你是我的丫鬟,不妨代我去尽个心,她总是尽心尽力的教了我好些的东西,我也不能看着她孤单单的,却不管不问吧?”
紫菱闻言是心领神会,对着莫莲萱行了个福礼,笑着言道:“是,婢子定会好好的替大小姐您尽心的,请您放心便是。”
此后,紫菱果真是常去锦嬷嬷的馨香院,不是送吃的,就是送自己做的针线活,有时间晚上还会去锦嬷嬷房里睡。
刚开始锦嬷嬷面上总是淡淡的,不说不理,但也不甚热心,但紫菱送的东西却是都收了,而紫菱晚间陪着她,她也没有不耐烦,或是赶了出去。
这随着后来紫菱去的多了,做的多了,持之以恒的对锦嬷嬷好,这锦嬷嬷才渐渐的待她与别个不同了些,到最后更是有了旁的缘分,这些都是后话,此刻暂且不提。
第七十三章 见大师主仆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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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这场大秦皇朝庚庆三十四年冬季的第一场大雪,直直下了三四天方才歇了,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郊外的穷人家招了灾,因着这个,善心的莫老夫人,不但初一那日要去万佛寺上香,还提前又在万佛寺设了粥棚,再施舍一些厚实的棉袄,这自然是盼着能多救些人活命,也算给自己家远在边关的长孙多多的积福。
这又是大雪过后的冷天了,每年只要一到这样的天气,苦寒之地的釜翼蛮族就又会面临缺吃少穿的境地,而他们的大军就会像蝗虫一样,蜂拥而至,到处的抢夺粮食和一切能带走的东西,这西北边陲怕是又要不安生了呢。
为着这个,镇北侯府的向佛之心更是虔诚,在莫老侯爷夫妇的决定下,入冬以来,他们家在万佛寺外,总是断断续续的设着粥棚,这也是本着多做善事自得善缘的心思。
到了初一这日,镇北侯府早早的就在二院门口一溜串摆开了车辕,前前后后四辆辆马车,那一辆都是外观平常,但细看却都是实用舒适的上好车架。
莫老夫人和锦嬷嬷带着莫莲萱乘了一辆,莫二夫人带着莫莲怡和莫莲汐乘了一辆,莫三夫人母女俩乘了一辆,剩下的三位庶小姐乘了一辆。一家人浩浩荡荡的往万佛寺而去。
待得在各处佛殿诚心的上过香后,莫老夫人一边带着媳妇儿孙女儿们往后院厢房去,一边让石妈妈和何妈妈。这俩个她最信得过的心腹,一起往寺外自己家的粥棚去。让她们俩看看施粥施衣的情形如何,这也有些监管下人,不让他们以次充好,糊弄主子和灾民的意思在里头。
这俩位穿着厚厚的羊毛皮袄,脚底穿着莫老夫人赏的牛皮厚底靴,一点不敢偷懒的往寺外走去,刚才马车一路到了二门里。她们俩真还都没看到,这万佛寺的南墙边,一溜串的摆了七八家粥棚,每家粥棚门前都排着长队。那些郊外的灾民,都是偕老带幼的等着领粥。
石妈妈和何妈妈两人都细心,知道自家老夫人一会定是要细问的,还特意去问了另外的粥棚都是谁家设的,何妈妈还笑着问了几位。穿着自家施舍棉袄的灾民,知道了自从镇北侯府开始施粥施衣,第二日便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几家,这总算是施舍的及时,除了先前是冻死了些人。近日里已是没有人被活活冻死了。
而朝廷也已下令,开始赈灾救民,这从新盖房子的材料都在往乡下运了,想来在年前,这些灾民也就能恢复正常的生活了。
知道了这些好的状况,两位妈妈都是直呼菩萨保佑,喜滋滋的往后院厢房走去,赶着去给自家老夫人禀报好消息呢。
莫老夫人她们此时早已到了厢房,这里早就有侯府的下人,一大早便将炭炉燃起,这会可不就暖和的紧吗?从莫老夫人到诸位小姐们,都在丫鬟的伺候下,脱了大毛的衣裳,加了件短袄,都热热闹闹的饮茶吃点心,说着话儿等那萧家的人来呢。
不过莫莲萱才喝了一盏眉山的松雾银针,就见门外的丫鬟进来通禀:“老夫人,门外有位小沙弥,说是奉了见真大师的法旨,说是见真大师为咱家大老爷抄写了一卷往生咒,已在佛前供奉多时,请咱家大小姐过去他的禅房一见。”
莫老夫人现在对见真大师和见嗔大师俩人,那都是感激的很,闻言一点都没有犹豫,更没有半点的犹疑。
马上吩咐莫莲萱道:“萱姐儿,快,换了大毛衣服,再把你那狐皮斗篷披上,白芍,给你家大小姐,把这个热热的手炉拿上,紫菱和紫容可要把你家大小姐搀扶好了,虽说雪是住了,但这地上可就更滑了,千万小心着些,可不敢摔着了。”
紫菱和紫容都含笑应了,双双忙着帮莫莲萱换衣裳,莫莲萱今日穿了件月白绣蔷薇花羊羔毛里的小皮袄,因着身子才大好,还加了件白狐狸毛的小坎肩,下身系了条葱黄暗纹云锦棉裙。
唯腰上浅紫闪银双环四结如意绦,闪着点点银光,算是在这一片素净中,最出彩的一抹颜色了。
紫菱见莫莲萱穿戴好了,便将手里的白狐狸毛月白织锦牡丹暗纹斗篷给披上了,这件白狐狸毛斗篷的毛峰极好,纯白的不参杂一丝杂色,衬得莫莲萱巴掌大的小脸,更是粉嫩白皙,的确算得上是寐含春水脸如凝脂了。
她一头黑发挽了一个流云髻,髻上簪着一枝银累丝嵌白玉双鸾点翠步摇,此时因着动作而在微微颤动。
连一旁的莫老夫人都忍不住赞道:“看看我家萱姐儿,这眉不画而黛,一张小嘴粉粉嫩嫩的,好不爱煞个人呢,看着我这心里就喜欢,就高兴的很那。”
众人都连忙跟着说话凑趣,跟着莫老夫人一起夸赞莫莲萱生的好,莫莲萱听着这些溢美之词,心里却是平静如水,若是搁在从前,怕是人都要飞到天上去了,而现在,她可是知道有的人只是口甜舌蜜,腹内却是恶毒肮脏的很呢,这违心说出来的漂亮话,你又信它作甚?
莫莲萱浅浅笑着言道:“祖母,您就别再夸我了,孙女儿这脸可烫的能烙饼了呢,咱家要说起是美人儿,那肯定是我四妹妹呀,啧啧啧,你们快瞅瞅,这小人儿美得。我都不会说了,算了,留给你们说吧。我先去拜见大师去了,怡姐儿。你快去拿纸笔来,把大家怎么赞美你四妹妹的言辞,都给我抄录下来,你大姐姐我一会回来,可是要看的!”
大家闻言全都轰然一笑,莫莲娇面上也是喜色映现,明明得意的不行。却拉着莫二夫人撒娇道:“二婶娘,您看看,大姐姐又拿我来顽笑了呢,人家又成了给你们取笑的了。这可不成,我不依的呀。”
莫二夫人笑的说不出话,偏莫莲怡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故意的,竟是真的吩咐兰青去给她取笔墨来,一时间屋里闹成一团。真真的热闹极了。
莫莲萱站在厢房门口,外面的确是寒气扑面,可空气却新鲜的紧,天空也是湛蓝一片,映着古树上的白雪。房檐下的冰锥,真真是个琉璃世界,美不胜收。
她紧了紧白狐斗篷,笑着言道:“还请小师傅前面引路,紫菱,还不给小师傅拿个香囊玩耍?”
紫菱那是早就抓在手里了,听得主子吩咐,忙将手里的香囊塞在小沙弥的手中,转念又怕他年纪小被人哄骗,便伸手解开丝绦,将里面的两枚莲花样的小银裸子拿给他看,笑着叮嘱道:“小师傅可要拿好了,别玩着玩着弄丢了,这个可以买好多的糕点糖豆吃呢。”
小沙弥轻轻笑了笑,将小银裸子装在香囊里,宣了声佛号,这才言道:“小僧这般的东西收了无数,只有你这位女施主,这般耐心的讲解,怕小僧被人哄了去,女施主真是难得的善心人,小僧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笑着在前面走着引路去了,紫菱闻言一怔,过了会才笑出了声,挽着莫莲萱的胳膊轻声言道:“倒是婢子糊涂了,这万佛寺里的贵人多了去了,这些小师傅们,大约是什么赏赐都接到过呢,别说是咱家这样精致的小银裸子,就算是金裸子,金豆子,怕是不会少收的呢,婢子可真是多嘴了。”
莫莲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别人收的再多与咱们何干?咱们给的自然是咱们的心,你也听小师傅刚说了,像你这样关心叮嘱他的,还是头一个,这东西倒成了其次,你的真心才是最重要的呢。”
紫容也在另一边挽着莫莲萱的胳膊,她一边小心的看路,一边笑着言道:“也就咱家紫菱的心细,又喜欢小孩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她对咱家七小姐那是格外的上心,还有上次来的表少爷合表小姐,啧啧啧,您是没看见,哎呦呦,就算是乳娘怕也没有那份耐心的。”
紫菱闻言叹了口气,轻声对紫容言道:“你又知道什么了,我们家里孩子多,我娘生了我们姐妹四人,兄弟两人,我在家中为四,向来要照看两个小的,这时日久了,这些习性竟像是可进骨头里去了。”
“现今只要看见年岁小,又长的伶俐的小孩子,就不由得的想哄她开心,当初刘妈妈选中我做小姐的大丫鬟,这可是她最看重的一点了,她说我将来可以给大小姐带小小姐小公子的。”
紫容听她说话笑的直打颤,莫莲萱也想笑,可又怕紫菱被笑的羞恼起来,不免暗地里先掐了紫容一下,让她不要笑的那般无状。
这才柔声对紫菱言道:“你喜欢小孩子这是好事,我还巴不得你对汐姐儿好些呢,她可是我嫡亲的妹子,你对她好与对我好是一样的,要不是我身边实实离不了你,我都想将你给了她去,这样我也才好少担些心呢。”
“不过你刚说的那事还早呢,以后也别在提起,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笑话咱们女儿家家的,竟不知羞,这才多大就说这些个了。”
紫菱笑着点头,又看了眼紫容不忿的言道:“这还不是她给逗引出来的?她要不说起七小姐和表小姐她们来,婢子哪能就说到这些上去
了?大小姐您要罚也得先罚她,您快看把她给得意的,都笑的要抽过去了。”
第七十四章 前世人今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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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容本来刚被莫莲萱暗地里掐了一下,就不敢再笑,却实在是忍得忒辛苦,这会听紫菱这么一说,更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这一笑起来,难免走了神,脚下一滑,竟是跌在地上。
好在紫菱的脚下稳,生生的拽住了莫莲萱,而莫莲萱也是丝毫未动,可见这每日里早早起来,辛苦练功可也不是白练的,要不是这样,她们主仆三人今儿个非一溜串的全摔倒不可,那可就好看了。
莫莲萱瞪了眼笑着看热闹的紫菱,轻叱道:“还不快去扶了她起来,见真大师还等着呢,不能让大师久候的。”
紫菱这才笑嘻嘻的扶起紫容,又帮着她把身上的雪拂掉,主仆三人重又挽在一起,跟着看了半天热闹的小沙弥往前行去。
过了会,主仆几人的眼前竟是一片竹林,莫莲萱顾不上欣赏白雪压竹的美景,狐疑的扬声问道:“小师傅,你刚才说是见真大师要见我,怎地却跑到见嗔大师这里来了?”
原来莫莲萱上次可是来过这里的,这地方正是见嗔大师的竹屋,地势偏远,人迹罕至,倒是清静的所在。
那小沙弥转身言道:“见真大师再见嗔大师这里吃茶,女施主快随我来吧,你既知道这里是见嗔大师的住所,还有什么可疑心的?我总是不会害你就是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紫容和紫菱那是双双扯住了莫莲萱,再不敢往前走了,紫容轻声再莫莲萱而便言道:“小姐。这小师傅看起来有些那诡异,咱们还是小心着些。”
莫莲萱轻轻一笑,低声吩咐道:“一会你们俩莫要随我进屋。最好是在隔壁,或是地势开阔处。万一有事我会大声喊叫,你们只管跑回去喊人就是了,不过我总觉得,这里可是万佛寺,应该是不会有人在这里生事的,他们这些魑魅魍魉,往往最怕的就是皇天菩萨。这里是佛祖的道场,他们也是要收敛些的,走吧,莫怕。”
听完莫莲萱这番话。两个丫鬟这才觉得胆气又回来了些,跟着莫莲萱往前走去,竹林即已在眼前,那么竹屋还能远吗?
到了竹屋,莫莲萱扶着丫鬟登上了门廊。果然那小沙弥指着东面的那间房言道:“大师就在里面,女施主请自己进去吧,这两位女施主,不妨随小僧在隔壁用些热茶,这里就只有这么三间竹屋。又都在一起的,你们只管放心便是。”
莫莲萱看着紫菱和紫容微微颌首,自己整了整衣裙,觉得都妥当了,便往左手的竹屋而去。
她这推开房门,站在房门里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这间竹屋里就是上次莫莲萱拜见见嗔大师的屋子,里面的摆设家具,也都和上次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个鎏金紫铜百合大鼎,此时鼎里的炭火烧得正旺,烘得得这间不大的竹屋宛如春日。
莫莲萱看着竹榻上的那抹白色的背影失了神,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不停的问着自己同一个问题:“是他么?是他么?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廉王府治病么?怎么会来了万佛寺?这么冷的天气,他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竹榻上的人见身后就无动静,既没有想象中的喝骂,也没有掉头就跑的脚步声,他慢慢转过身子来,看见莫莲萱正看着自己的背影发呆,不由得出声唤道:“你这样开着门站在外间,不冷么?还不进来?”
莫莲萱被这句话说的回了神,虽然脑子里还不是很清楚,但身体已经很听话的走进房内,还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此时就他们俩人,可这俩人都是呆呆的看着对方出神,一时间静的怕人,只有炭火烧得哔哔啵啵的声响。
莫莲萱看着眼前的人,觉得已经很和从前不一样了,大约是救治的法子极对症,虽看着还不是像冷焱那样的结实,可总算脸上也没有那股子,总是挥之不去的腐败之气了。
看着殷子晏脸上的病气已不甚明显,前世里被瑕疵遮掩的美玉,终于也是焕发出了他独有的神采,果真是个玉树兰芝,美不胜收的美少年,怪不得前世里都病的半死了,他那娇俏的小表妹还是舍不下他呢。
殷子晏也在看着莫莲萱,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么的贪婪,他只觉得,前几日的那场大病,怕是将眼前的这个明媚少女,折磨的不浅。
瞧瞧,穿着这么厚的衣裳,却还是让人觉得瘦弱可怜,彷佛风一吹,便会被风儿带走似得。
殷子晏不由的问了句:“给你送去那么多的补品,没有使人熬着用吗?怎么看着还是弱不禁风的摸样?”
莫莲萱这会才轻声唤道:“殷....公子?”
殷子晏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还没说自己是谁,而自己的这位未婚妻,见着陌生人还能如此胆大,波澜不惊,居然还能从一句问话中就猜出自己的身份,这样沉着聪慧的女子,真真少见。
他哪里知道自己这张脸,莫莲萱那是每天晚上都见,熟悉的都不能再熟悉了,她哪里会跑,到现在她都还以为自己在发梦呢。
殷子晏尽量让自己坐得笔直,不再歪在软垫上,这样可以使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些,他是声不大但很清晰的言道:“在下正是殷子晏,字云清,萱儿你莫要紧张,你这一路走过来也不算近了,必定冷的不轻,这会子又站了许久,不如先坐下歇歇腿脚?”
莫莲萱忙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觉得很疼啊,她真的有些不可理解,这些事情上辈子压根没有发生过,在他们俩成亲之前,根本从未见面,现在好些事情都不按着前世里的轨迹来了,莫莲萱真的不知道,这样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倒是是好还是不好?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这会跳蹦的极快,但她还是伸手将怀里抱着的暖炉放在竹桌上,又自己解了斗篷,四下一望却也并没有可以放的地方,便还自己抱在怀中,往靠墙的竹椅上坐了。
莫莲萱低着头想了会,这才忍不住问道:“您的身子怕是还没有大好呢,怎么在这样的天气里来了万佛寺?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与小女说吗?”
莫莲萱的心里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位怕是知道自己要好了,看不上自己这个名声不好的女霸王,为着他的云华郡主表妹,怕是要跟自己摊牌了。
想到这些,她的心里不由的有些酸痛,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样也就很好,你上辈子要了他的命,没少折腾他,这辈子救了他治了他的毒,也算是还清了,两不相欠,又何必再继续纠缠呢?”
殷子晏见她低着头,神色很是悲伤,但又很是关心自己的身体,这心里也是冷热交加,不知道莫莲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嫌自己鲁莽了?会不会觉得自己病歪歪的很丑?会不会压根不想看见自己?还是觉得自己也算不错了?
殷子晏心里暗自猜测着哪位的心思,只觉得自己手心里不停的出汗,他偷偷用手握了握身上盖着的锦被,去掉了那层粘湿的汗意。
这才柔声言道:“桌上有热茶,你先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莫莲萱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眼殷子晏,只见他的眼睛犹如天上的朗星,正在灼灼的望着自己,美好的唇边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这抹久违了的笑意,看的莫莲萱差点就没忍住要哭出来,她赶忙低了头站起身子,乖乖的倒了杯茶,坐回原位,轻啜了一口,这口茶含在嘴里却真是不好下咽。
她这面上看着平静的很,但其实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这茶却是她平日里最喜的庐山银针,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若是巧合还倒罢了,可若是早就知道,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萱草阁内防的还不够严实?
殷子晏并不知道,他费尽心思打听来伊人的喜好,原本是讨好人家的,岂料却让人家多想了这么好些有的没的?甚至还在回去之后,又细细的将萱草阁里捋顺了一遭。
他现下心中紧张的很,禁不住的咽了口口水,这才轻声言道:“我听见嗔师叔说你郁结于心,心思深重,大悲之下又受了风寒,着实病的不轻,我....我很是担心,想亲眼瞧瞧你到底大好了没。不过我来时马车里边拢着炭火,过来见嗔师叔这里也是一样,并不会受了寒气,你不用担心。”
殷子晏在说到自己担心的时候,语音极低,说别的却又大声起来,可见这位平日里总是波澜不惊的君子,这会子居然也羞涩起来了。
莫莲萱听完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约是又酸又涩,还有些子甜意,只觉的十分的温暖,浑身上下都舒坦起来。
她不由得轻声回道:“小女已无有大碍,都大好了,劳您费心实在是太不应该.....‘
莫莲萱的客套话还没说完,殷子晏突然言道:“别这样和我说话,成么?萱儿,你我之间,又何须这般?”
不知道怎地,他听到莫莲萱用这种正式而客套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里就难受得紧,好似有什么攥住了自己的心脏,揪得慌。
第七十五章 牵玉手倾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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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扭头看了眼殷子晏,见他皱着眉头,神色很是不悦的瞧着自己,不知怎的心里突地一松,微微地对着他笑了笑。
轻声言道:“家里祖母怕我顽劣,特特的从宫里请了嬷嬷来,想要我多学些规矩,省的日后出门失了面子,这日日都应心学着,都习惯了这般说话行事,并不是刻意的对你一人客气,我真的没事了,不用挂怀,倒是你自己调养好身子才是正经。”
听完莫莲萱这几句温和而又不显疏离的话语,殷子晏突地又觉得自己那颗被紧紧揪住的心,又忽然的被放开了,不知不觉眉头就舒展开了,他自己都没发觉,莫莲萱的态度竟已经是在左右着他的思想了。
他是心情大好的言道:“我晓得轻重,只是你这次病的突然,又来势汹汹,见嗔师叔说的那般厉害,我不亲自来瞧一眼,又怎能放下心呢,本来你刚回京的时候,我便应该去府上拜访的,奈何我的身子不争气,竟是出不了门,现今总算是能松泛些,再怎么说都是要来看看你,今日见你好好地,我回去才好安心的医毒。”
莫莲萱的心里,此时犹如十五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脸也不觉得渐渐热了起来。不由得暗自埋怨,这廉王府的小厮也忒实在,这炭可也加的太多了些。弄得这屋里实在是太热了,禁不住都要出汗了呢。
殷子晏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只这样和莫莲萱静静地坐着,他的心里就是安静喜悦的紧,只觉得岁月静好,心中一片安然。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的侧脸似乎越来越红,知道她怕是不好意思了,连忙没话找话的问道:“上次我让六妹送你的画,你可觉得还喜欢?我特特瞧着院子里的莲花画的。”
莫莲萱点了点头。柔声言道:“很好,画的活灵活现,看了便觉得生机盎然,令人感叹。”
殷子晏倒是一怔。忙追问道:“你能看得出来这些个么?”
莫莲萱听他的语气有些着急,连忙看了一眼,这才看见殷子晏坐的笔直,背后虽有软垫却也不去靠,心知他是怕在自己跟前显得孱弱。不由得暗自发笑。
她忍不住对殷子晏言道:“你身子还未好呢,这便歪着吧,坐得久了的累得慌,想逞能也得等你全好了不是?”
殷子晏被她说中心事,脸色有些发红。但还是依她所言,往后靠了过去,眼神却是不离莫莲萱的左右,嘴里喃喃的言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莫莲萱想了想,问他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殷子晏被她一句话问的,不由又坐直了身子,坚决的言道:“真话,我永远都只想听你跟我讲真话,当然,我也是一样的,以后也只对你说真话,绝不会欺瞒于你。”
莫莲萱对着他微微一笑,正色言道:“我当时看见那幅画,就觉得你心里在说:我想活着,好好地活着,亲眼去看看这生机勃勃的人世间。”
殷子晏听完这话,眼神瞬间就亮了,他直直的看着莫莲萱,良久,这才长长的突出了一口浊气,感叹的言道:“有你此话,我死亦无憾了。”
莫莲萱本来就怕这位活不了,这会再一听他在佛寺里说这个,马上蹦了起来,大声叱道:“胡说什么?什么死呀活呀的,这里可是菩萨的道场,到处都是菩萨,你怎么能这样胡说?快点跟我说,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殷子晏见莫莲萱红着脸大声说话,似乎又看见多年前那个一身红衣,粉嫩雪白的小姑娘,一脚踩着石头,一手指着自己言道:“小子,这里可是我家,你要是知道好歹,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快点,把你身上那个绿荷包给我,要是敢不给我,我叫我兄长揍死你!”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邃,这种俗之又俗的俗语,平日里他连听都不屑听,可这会竟是不由主的轻声随着莫莲萱言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莫莲萱瞪着他把话说完了,这才双手合十,朝着正殿的方向,喃喃的祷告道:“菩萨,他是无心之语,您可千万不要记在心里,千万千万。”
殷子晏看着这样的莫莲萱,只觉得她如仙女般圣洁可爱,简直就是天下最美最美的女子,而这个又美又善良的女孩子,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妻,要陪着自己一辈子的人儿,想到这里,他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真想握住莫莲萱的小手,好好宽慰则个,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为了她,殷子晏也要好起来,他要为这个属于自己的仙子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光阔的天空,还要多多的写字作画,换来银钱,给她买最好最美的钗环!
殷子晏想到这里,突然问道:“萱儿,你平时最喜欢带什么样的钗环,是金的还是玉的?是红宝石还是蓝宝石?”
莫莲萱转身看着他,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问自己这个,她放下双手,纳闷的言道:“这女孩子家的东西,你问来做什么?难不成想开首饰铺子?”
殷子晏被她问得一愣,继而轻笑着言道:“我要是真想开家首饰铺子,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走正途?瞧不起我?”
莫莲萱微微摇了摇头,瞧着他言道:“我总觉得,要是等你大好了,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吧,只要你觉得开心快活就成了,不必在意我的意思,你糟了那么多的罪,自然是要将你喜欢做的事情,想要做的事情,统统的做上一遍才好。”
殷子晏虽然卧床多年,但不是不知道,眼下京里的这些贵女们,哪一位不想嫁往高门,希望自己的夫婿知上进有本事,能给自己挣来凤冠霞帔,让自己在别的女子面前风光无限。
可莫莲萱这样的回答,真真是大违常情,简直是太贴心,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不由得忘记了说话,只是怔怔的望着莫莲萱出神,心里却是激荡万分。
他哪里知道,莫莲萱那可是经了两世的人了,心里自觉亏欠殷子晏良多,恨不得十倍百倍的还了他,方能解了心里的歉疚,弥补上一世自己造成的大错。
所以,她是真的不求殷子晏有多大的名声,成就,只盼他过得开心喜乐也就是了,哪怕是为了这个要和莫莲萱退婚,莫莲萱也是情愿的。
她想到这里,这才又想起,两人说了半天的话,居然还没说正事,在莫莲萱的心里,殷子晏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在这么冷的天里,来到万佛寺,怕不是只看看自己完全好了没,这样简单的。
于是,莫莲萱抬头看着殷子晏,又正经的问了次:“殷世孙您今日找小女到底有何事情,不防明说,小女不是那起子迂腐的人,只要您说,万事皆可商议,还请殷世孙明示。”
殷子晏被她这正儿八经的话,拉回了神,他心里跳的好快,脑子里的有个念头一直在盘旋,殷子晏暗暗拽了拽锦被,轻声言道:“倒是有事情要与萱儿分说,你能过来些吗?”
莫莲萱心想:“果然如此,他这就要明说了。”
莫莲萱心里竟觉得好生伤感,她是拼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心想再怎么样也不能在他眼前落泪,凭地让人小看了自己,靠着这样的信念,莫莲萱终是忍住没有掉泪,往前缓缓的走了两步。
殷子晏深深地呼了口气,又言道:“萱儿还能再近些吗?”
莫莲萱心中虽是疑惑,但想着他怕是不想别人听见,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
谁知道殷子晏竟还是嫌远,几次三番的让她走进,莫莲萱渐渐的竟被他激起了火气,心想:“你不就是要退婚,好去娶你的云华表妹,郡主娘娘吗?倒在这里折腾起我来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殷子晏今天能说出个花来?你一个路都走不了的药罐子,我怕你作甚?”
想完,她也不小心翼翼的挪步子了,干脆几步就走到床边,看着殷子晏问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快些说,姑娘我......”
她这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完,只见殷子晏突地就将她的一双玉手紧紧抓住,头都不敢抬,面红耳赤的急急言道:“萱儿,当初你初回京里,我心里知道你在西北没少吃苦受罪,因着伯父猝然离去,你的心一定痛的要滴血,可我这个你的未婚夫婿,却连一面都不能见,一句安慰的话都不能说。”
“我......我真的痛恨自己,为什么这样没用,为什么要生病,老天对你我何其不公!”
“后来见嗔师叔说,他能根治我的毒,都是因为你亲自送去的医书,才能知道我居然是中毒,不是什么病,你知道么?我的心情当时是多么的激动,是你,是你救了我们俩的一辈子。”
“萱儿,我.....我不会忘记的,你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保证,你将来嫁过来绝对不会受半点委屈......‘
第七十六章 为送礼费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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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此时的心情,早已由悲转惊,由惊转喜,此时听他说什么对自己好,嫁过去不会让自己受委屈,这心里更是羞得全身发软,脸上红的要滴出血来。
竟觉得这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这位疯子,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惊人之语呢,真是羞死人了!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可怎么得了啊?
想这些莫莲萱心中又羞又怕,猛地用力挣脱双手,扭身便走,她是一手拿了白狐狸毛的斗篷,一手拿了银鎏金缠枝桂花的香炉,急急的往外跑去。
到了门口突又扭身嘱咐了殷子晏一句:“你只管安心的医毒便是,我....我....我信你!以后万不可如此不管不顾的跑了出来啦。”
说完更是羞得不敢看人,转身就走,但好歹还记着要将门关住,不要进了风去,屋里那位的身子骨,可真的很弱,还有得调理呢。
屋内,此刻便只余着殷子晏一人,斜靠在软垫上,呆呆的看着那关上的竹门,嘴里是不知道在喃喃的说着什么,脸上的神色十分的喜欢,但眼中却看见水意盈转,显然是十分的感叹。
那边厢莫莲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都下了竹台了,这才突地想到自己还有两个丫鬟没喊呢,忙又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喘息了一会,觉着这脸上的滚烫稍稍淡了些,这才扬声唤道:“紫菱,紫容,还不出来?咱们回去了。”
两个丫鬟是应声而出,待她们俩走到莫莲萱的跟前,紫容一见莫莲萱便惊喊道:“大小姐,您怎么没将斗篷披着?这天多冷啊。你这刚刚大好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快些穿好。”
说着忙自己动手。将斗篷给莫莲萱系好,紫菱也纳闷的问道:“大小姐。您的脸怎么这样红啊?该不会是发热了?”说着就伸手来探莫莲萱的额角。
莫莲萱忙偏着头躲过了,嘴里诺诺的解释道:“是大师房里的炭火烧得极旺,这是热了,你没见我都出汗了?快别问了,赶紧回去吧,一会回去的晚了,该见不到萧家大小姐了呢。那岂不是白来了么?”
主仆三人忙往自家休息的厢房走去,这才走了一半,便听得身后有人唤,停下一看。原来是刚才的那位小沙弥,他手里捧着本书,跑着追了过来。
只见他停在离莫莲萱不远的地方,弯着腰紧喘了几口气,这才将手里的经书双手奉上。正经的言道:“这可是我们大师亲手为莫大将军抄写的,的的确确是他的一片心意,还望小姐好生保存才是。”
他将大师这两个字念得极重,莫莲萱立时便知,这经书怕是殷子晏为父亲抄写的。心中涌上几分温暖,觉得这殷子晏似乎比前世里还要细心些呢。
紫菱忙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接了,连声感谢。
莫莲萱也轻声言道:“还请小师傅替小女谢谢大师,劳他费神了,小女铭感五内。”
她此时也算是缓过来神了,心内也不由得暗暗好笑,自己一惊一乍的想着人家殷子晏是要退婚,岂料这位不但不是要退婚,反倒是来表忠心的,倒是把自己吓了个够呛,也不知道他看着那么文文弱弱个人,竟然那么多的坏心眼子,居然哄了自己过去,好占自己的便宜呢。
可见这世上的男子,没有一个省心的,就连殷子晏这般的谦谦君子,有了机会还要如此这般,那些个外间的王孙公子,还不知道要怎样的荒唐呢。
莫莲萱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沉,这殷子晏今日一直坐在竹塌上,从未离开,就连想要握自己的手儿,也是哄骗自己过去的,难道,他的腿竟然不能走动?
这不可能啊,莫莲萱可是知道的,殷子晏的确一直身子弱,但情况好的时候,被僮儿搀扶着,也是能走几步的,只是不远而已,这会不是都在治毒了吗?怎地还越治越重了?
想到这些,莫莲萱原本还又羞又喜的心情,瞬间变得担心至极,想要回转去问,又怕这两丫头起疑心,这不回去,又怎么能放得下心?这刚刚才平复下来的一颗心,刹那间便又是提的老高,砰砰的跳得厉害。
其实,殷子晏现如今并不是不能走的,只是如莫莲萱所知,他也只是被人搀扶着才能走几步,这样的情形,他怎会愿意莫莲萱看见?
那可是一点也不愿意让莫莲萱看着他出丑的,为了自己的形象,这万般无奈之下,也只能是坐着不动了。
莫莲萱哪知道殷子晏居然会有这么多的小心思?这回可真的是担心的够呛。
等她们回到厢房,萧家的人果然已经是到了的,这陪着萧月琦来的,正是她的亲生娘亲,萧尚书的正室夫人。
莫莲萱一进屋门,先解了斗篷,这才往前给客人见礼,这萧夫人怀里正搂着莫莲汐呢,看起来对莫莲汐很是关怀有加,估计也是因为这汐姐儿,是她未来女婿的亲妹子吧,所以才这般的亲热,由此可见,这位萧夫人,也是个极为圆滑的当家夫人。
萧夫人见着莫莲萱给她见礼,连忙搂着莫莲汐就去搀扶,嘴里不住声的言道:“行了行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快起来,画儿,还不快将我给大小姐的礼物捧上来。”
她这声音刚刚落下,就见这一位穿蓝裙的俏丽丫鬟,捧着一个黄梨木雕兰花镶玳瑁的盒子过来,笑盈盈的对着莫莲萱行了礼,将盒儿双手奉上,莫莲萱身边的紫菱忙接了过去。
紫容跟着就扶起画儿,顺手递了个荷包过去,嘴里言道:“这是我们家大小姐的一点心意,姐姐不要嫌弃才是。”
那画儿也是个精乖的,忙收了荷包,又行礼再谢过了莫莲萱,这才退回到自家主子跟前。
莫莲萱又去跟自家祖母,二婶娘,三婶娘见了礼,这才得了机会与那萧月琦相见。
莫莲萱手拉着萧月琦毫不掩饰的用心细看,只见这位萧月琦俏面微圆,一对凤眼又大又有神采,嘴唇红润,眉毛弯弯,身穿一袭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短袄,外罩一件蜜色缠枝牡丹银鼠坎肩,腰系一条烟云蝴蝶棉裙。
一头长发又黑又亮,挽了一个如意半月鬓,左边簪了一枝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步摇,右边带了一朵刚流行开来的珍珠琉璃玉兰珠花,这一身的打扮素净又大气,人长得也是既美丽又有福气。
脸上的笑容深深,看着莫莲萱的眼神充满了善意,却一点也不闪躲,凭着阅人无数,莫莲萱知道,这位未来的嫂子,选的真真是极不错的。
莫莲萱觉得心中很是满意,暗道祖父和祖母的眼光好,她忙扭脸对紫容吩咐道:“还不快去将我给姐姐备下的薄礼拿来?”
莫莲萱这几日,为着给萧月琦送个什么样的礼物,狠是费了些心思,她虽是莫启云的亲妹,可毕竟只是个妹妹,和萧月琦是个平辈,这送的礼物是轻不得的重不得,绝不能越过莫老夫人,莫二夫人和莫三夫人这三位长辈去。
但又因着这件事情本是他长房的事情,而萧家大小姐又是她未来的亲嫂子,这礼物也不能差了去。
所以这其中的分寸拿捏,倒让她选礼物份外的局限,莫莲萱左思右想之下,干脆让紫鸢几个将自己房中中上的物件,学着莫老夫人,选好的在闺房里摆了开来,自己用心一样一样亲自过目去选。
还别说,这样的法子还是很管用的,莫莲萱折腾了这么一场,居然寻到了一样上好的号物件来,她早就知道这位萧家大小姐善棋,结果正好见到了一套,用上等羊脂白玉和黑曜石做的围棋。
这棋子好就不说了,重点是这副棋盘上,居然有前朝非明子的题词,这位可是书法和棋艺的大家,能有这么一样东西,可真是稀罕至极的好东西,特别是在那些爱棋如命的人眼里,这简直就是千金不换的金贵物件。
莫莲萱看来看去爱不释手,知道只要是善棋的人,就没有不稀罕这个的,可就在她想要把这副围棋做礼物送给萧月琦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前世里,殷子晏和他好友下棋的绝妙风姿来,这要送给萧月琦的话,可就怎么都说不口了。
后来莫莲萱还是又选了一件火红狐狸毛妆缎褶子大氅,这件大氅的狐狸毛,颜色火红,艳丽至极,外面的妆花缎也配的好看的紧,是八团如意喜相逢的花样,即喜庆这寓意又极好。
这还是莫莲萱的舅舅从南边送过来的,可惜这颜色,莫莲萱现今穿不得,也只能是放在柜子里,等着以后穿了,莫莲萱觉得这样东西不错,此时正能穿用,就选了这样做见面礼了。
谁知道紫鸢却是不大愿意,脸色也不好瞧,莫莲萱少见她这幅摸样,好奇的问她:“怎么了?只不过是件狐狸毛的大氅,你就不愿意了?你平时那样大方的一个人,怎地今日如此的小气起来了?”
紫鸢皱着眉头言道:“倒不是婢子小气,实在是这样颜色正火红火红的狐狸毛皮,实实的不好找,婢子还想留着您大婚那年穿呢,你这要是送了人,婢子怕再寻不来这样的好东西呢,您刚不是看中了那副棋子吗?反正您也不爱下棋,就送那个不好吗?”
第七十七章 有心生事暗波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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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哪里好说,自己私心里是想留着那副棋子,好送给殷子晏?
只能是叹说紫鸢想得太长久,还有三四年的功夫,总能陶制到更好的来,紫鸢见拗不过莫莲萱,也知道自家主子与大公子是兄妹情深,这对萧家大小姐也是爱屋及乌,断不会对她藏私。
更何况,现今长房也只有莫莲萱姐妹在京,她送的物件好,也是在给莫启云长脸,更是代表着长房对这件亲事的态度,是以,这件玄狐大氅怕是一定要送的。
明白这些的紫鸢,也只能是寻了一个四喜如意云纹的包袱皮,将这件明艳似火的大氅装了,心里自是埋怨自家小姐:“明明自己又不爱下棋,偏生还要留着,真是好生奇怪。”
此时看着紫容欢欢喜喜的将礼物递了过去,莫莲萱不由暗自想道:“还好今日没让紫鸢来,要不让她耷拉着张脸,这礼送的人都不高兴,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萧月琦也是个好奇心重的,见未来的大姑子包了这样一个大包袱送礼,竟是当场便打开来看稀罕,结果这一打开,还真是让好些人红了眼。
你想想,好多人现在都还穿的银鼠,貉毛,就算是莫莲怡和莫莲娇这正牌嫡小姐,穿的也只是草狐的斗篷,哪里能像莫莲萱这样。身上本就穿了一件纯白的雪狐斗篷,这一出手就有送出去见玄狐的大氅,这不是明摆着呕人生气吗?
这当下就有好几个莫府的小姐,撇了嘴,揪着手中的帕子,扭头生闷气去了。
萧月琦此时虽然欣喜异常,但却被娘亲狠狠瞪的那一眼,弄得没了兴致,待得四处这么一打量,这才知道自己今日是欢喜的过了头。竟是失了分寸。明明这包袱包的严密。莫莲萱也未曾让她打开看看,她却忽略了这些往日里明显的暗示。
说来也不能怪她,刚刚莫老夫人送她的那套,赤金掐丝玫瑰并蒂莲修翅玉鸾红宝石步摇簪。着实是太漂亮了,这般好的物件,那个女人能不喜欢?更何况这萧月琦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女孩儿,高兴的过了头,也是有的。
她此时回味过来,自己一时的鲁莽,竟给未来小姑子惹了不小的麻烦,心中忐忑,不免歉意的瞧着莫莲萱。这又不能说出来,只能是用眼神道歉。
莫莲萱也叹这位有些不沉稳,可眼见她又能知错,还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道饶,她自己心里倒也知晓。能像自己那样稳重的,怕是也没有几个,而自己为什么能这样的稳重,她自己的心里也清楚,一时也不忍心太过于苛责,想必她今日也是受了教训的,今后怕是也不轻易会再犯了。
莫莲萱见状一笑,对萧月琦言道:“姐姐,这件玄狐大氅,乃是我娘亲让我从西北特意带了回来的,说了要送与那有缘之人,今日与姐姐相见,妹妹就觉得咱们是有缘的,这想必今日送了你,她老人家的心里也是极高兴的呢。”
果然,她此话一出,那些生闷气的神色可不就好了许多?
这要是莫莲萱送的,那肯定是很多人不忿,甚至就连莫莲怡都觉得:“大姐姐有这般的好物件,竟一直藏着,此时却送了未来的大嫂子,可见还是跟自己不亲。”
她这样一个和善人儿,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更何况别人乎?
而莫莲萱一说是莫大夫人让她带回来,送与有缘人,那就知道,原来是人家做婆婆的送给未来儿媳妇儿的见面礼,莫莲萱只不过是转个手罢了,这样一来,大家可都能想得通了。
这么一个犯了众怒的局面,被莫莲萱几句话,就轻轻巧巧的化解了,别说莫老夫人心里怎么个美滋滋的呢,就连萧夫人看着莫莲萱的神色,都极是赞赏的。
深觉得还是自家老爷有眼光,本来自己是不愿意的,觉得莫启云怕是要在西北变锤之地,呆上很久的,她自己娇滴滴的女儿,怎能忍心送了去哪苦寒之地?这随便在京里找一位,也比这样强,起码京城繁华,而且总还可以时时见面。
可萧老爷就非得答应下来,说什么:“莫家的大公子,小小年纪临危不惧,父亲惨死,在危局之下还能破了釜蛮子的死局,硬是将自家的戴罪之身,扭转成现在的大好局面,这样的少年英才,别说是等三年,等五年都值得,西北之地怎么了?人家莫大夫人一呆就是经年,人家那般的身份都能呆的,我女儿又怎的呆不得了?”
萧夫人终究是没拗得过自家老爷,这两家的亲事还是暗地里订下来了,她这心里一直就不痛快,可今日来与镇北侯府的老封君相见,那可真是惊喜连连,先别说莫老夫人一出手,就震得自家娘俩有些乱了心神。
就连这位莫大小姐,出手也是不凡,而且为人甚是机警善变,自家女儿闯下的祸事,竟被她三言两语便扭转了过来,光凭这个懂事小姑子,萧夫人便有几份真心情愿了,这位和那莫家长公子,可是嫡亲的兄妹,一样的父母教养成人,观此知彼,想来那莫启云也是不差的。
莫老夫人本就想着,这就算是将此事揭过了,正待说几句客套话,圆圆场面,谁知道有人再也隐忍不住,开口言道:“这玄狐大氅既然是母亲送给萧家姐姐的,那妹妹可真真好奇,不知道大姐姐您又给萧家姐姐送的什么好物件来?不妨此时取出来,也好让妹妹们开开眼。”
众人的眼光一时都往此人身上瞧去,这不是莫二小姐莫莲香又是何人?莫老夫人当时脸色就变了,而莫三夫人那是喜不自禁,一副看好戏的摸样,莫莲娇最是个会火上浇油的,忙站起身子怯怯的言道:“二姐姐这会何必着急?大姐姐这才刚进门,好歹等她换了大袄,喝口热茶,再取出给萧家姐姐的礼物也不迟啊?”
不得不说,这俩人事前真没有合计过,可事到临头,却是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姐妹俩的话一说出口,旁人连个转寰的话都没法说,莫莲萱今天这份礼物要是不拿出来,就说明她刚说的话是在撒谎,拿着自家娘亲的幌子在佛寺里打诳语,这要是传出去了,可真不是个好名声。
只见莫老夫人紧紧抿着嘴,恨恨的瞪着莫莲香,莫二夫人也是急的慌,却一时想不出要怎么帮莫莲萱解这个局。
莫莲怡此时更是眼神灼灼的盯着莫莲萱看,要看自己信重的大姐姐,到底是不是说谎,而莫莲汐早已经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偏莫莲萱这位当事人,不但半点不着急,面上还笑的欢喜。
她瞧着莫莲香淡淡的言道:“二妹妹今日对姐姐如此关心,姐姐真是好生欣慰,我家二妹妹也总算是长大了,知道关爱姐妹了,真真是极好的。”
接着又笑着对莫莲娇言道:“四妹妹越发的长进了,知道爱护大姐,唉,姐姐我真是好生的欢喜呢,紫容,还不去拿了大袄来,紫菱,快去端杯热茶来,可不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友爱之心。”
这俩丫头虽然心里一片冰凉,急的抓心挠肺的,她们俩可是知道的,那件大氅正是小姐送的礼物,那是自己夫人送的啊?而且莫莲萱还就只带了这么一件像样的物件,别的替换的首饰,还真拿不出手。
俩人心里暗悔自己掉以轻心,又着恼这萧家大小姐,你说你,送给你不会回家再看么?非得再这里打开了瞧,现在可好了,我们家小姐为了你撒了谎,这会又被自家的妹妹落井下石,这可要怎么园转回来才好?
好在她们俩心中虽急,却还没有彻底慌乱,总算是按着莫莲萱的吩咐,帮着莫莲萱换好了衣裳,又服侍着莫莲萱喝了茶。
就在屋里一众人等,心生百样心思的时候,屋门外的棉帘被掀了开来,锦嬷嬷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檀香木雕百合花木盒,不卑不亢的走了进来,大大方方的给在坐的夫人小姐们见了礼。
这才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大小姐,这是您给萧大小姐备的礼物,奴婢这会拿了过来,这不算晚吧?”
莫莲萱将手中的粉彩蝶恋花茶碗放在几上,笑着言道:“不晚,我这不也刚从见真大师那里回来没多久么?倒是辛苦妈妈跑这一趟了。”
莫莲娇见状心里大恨,她本以为这次莫莲萱大意之下,非吃了这个闷亏不可,而且今日的事情,就算归家之后祖母责罚,也是有限,毕竟这萧家小姐自己有错在先,她们那是帮着转圜都来不及,那还会出去嚼舌头根子?
至于这以后,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谁又能知道是哪个丫鬟婆子嘴碎了?怕是萧家要猜疑莫家,莫家又要去猜疑萧家,哼哼,这两亲家还未真正的接亲,怕就要先生了隔阂,就为着这个,她今日多这一句嘴,就值得很。
谁知道自己竟忽视了锦嬷嬷这个大活人,刚刚她明明一直站在门内来着,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哪里取了这么个玩意回来?莫莲娇看着锦嬷嬷不慌不忙的做派,平日里都觉得该当如此,还极是欣赏,这会却怎么看怎么碍眼,恨的她是生生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第七十八章 抄经禁足心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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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这表面上瞧着那是坐的稳稳当当,面上也是笑容不断,看着是胸有成竹似得,该做什么做什么,不急不忙那是镇定的很。
其实谁能知道,她才是最紧张的那个人,莫莲萱此次重生以后,事事都是思而再想,想而在思,确定绝没有错了,这才回去做,万事都要求一个稳妥。
对于自己的名声那更是顶顶在意,刻意的维护,唯恐又重蹈覆辙,让家人跟着自己受了连累,那可真是小心又精心,真真是费尽了心思。
谁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平平安安,今日倒在这万佛寺中出了这档子事情,自家的姐妹不但不顾及这镇北侯府的名声,也要看着自己出丑,莫莲萱真真是恨不得活剐了这俩个不知进退的傻东西。
好在她眼睛亮,那般紧要的关头却看见锦嬷嬷偷偷出了门,她心里知道这位怕是出去想法子去了,锦嬷嬷与镇北侯府的渊源那是不会浅的,就算瞧在自家祖父祖母的面上,她也是断断不会看着自己今日丢了这个人的。
她那时方才是略略的定住了神,这接下来,自然是看起来老神在在的拖起了时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这不,锦嬷嬷很是漂亮的帮着莫莲萱圆了一回谎。
莫莲萱款款的站起身子,从锦嬷嬷的手里接过盒子,觉得里面还是颇有些份量的,但却是面色一僵,随即又笑着将手里的檀香木雕百合花木盒,递在萧月琦的手里,轻声言道:“妹妹的一点小心意,姐姐还请不要嫌弃。”
说完还重重握了下萧月琦的手,这下把萧月琦搞得更是云里雾里,脸上的表情极是精彩。但就算她现在心里有一万个念头,却也再是不敢将盒子打开瞧了,只是笑着言道:“妹妹送的,姐姐我自是欢喜的,妹妹无需过滤。”
她们俩这一番言语,表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可就是有别样的味道了,莫莲娇倒还好些,虽然心里不甘心就此饶过莫莲萱。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几句话。就已经是在莫老夫人的跟前讨不到好了。
但好歹还可以遮掩的过去。受点轻罚也就过去了,可这会要是再穷追不舍的对莫莲萱发难,就算是事成,回到家里。怕也是要重重受责罚的,这种看着就是刻意为之的事情,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于是便在袖子里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硬是把这股子冲动给按耐下去了,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的缓和起来。
莫莲萱虽在那边厢和萧月琦说着话,但一直关注着自家的这位四妹妹,见她神色几番变幻,最终却还是恢复了她特有的温柔笑容,心知这位今天是硬生生的忍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失望,而更多的却是警惕,莫莲娇的确是少有的聪慧女子,也难怪上辈子能在锦嬷嬷的调理下,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太子妃的宝座。
今生虽有自己这个大大的变数存在,影响着锦嬷嬷选了自己,舍弃了莫莲娇,可今日这件事情看来,这莫莲娇还是不容小觑,着实的滑不丢手,稍稍的不确定,她便缩了回去。
这往后的日子里,怕是少不了这些糟心事了。她心里这般想着,却是一点都不意外,莫莲香的声音再度响起,总算还有人没让自己失望,那是死活要看个究竟的。
只可惜,她才喊了声大姐姐,便被莫三夫人夫人斥道:“没见你家大姐姐在与客人说话么?你这孩子老是喊她作甚?虽然你们姐妹间一向亲厚,可这会却就显得失礼了,还不住声?”
莫莲萱心里纳闷,这莫三夫人又是唱的哪出?
但她在莫莲娇唇边的那抹笑意上,马上知道,怕又是这位搞的鬼,这是要保莫莲香呢,也对,莫莲娇那可是永远知道,什么对自己最有利,莫莲香现在对她来说,不利用到死,还真真是可惜了了的。
莫莲萱甚至此刻都能想象得到,莫三夫人背过人去,是怎么语重心长的劝解莫莲香,说自己是为了救她,继而是多方的安慰,说着是宽抚其实却是挑拨离间的话语,让莫莲香心甘情愿的投进三房的怀抱,从此便成了三房手里的一枚棋子。
只可惜,她虽然将莫莲香的下场看的清楚,却并不想去做些什么,更不会去想法子阻拦,对于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莫莲萱真心不愿意浪费时间在上头,只好是由着她们去了,莫莲萱倒也不介意,这母女俩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莫莲香的身上呢。
待的送走了萧家母女,这梅花也补赏了,莫老夫人黑着脸带着众人回府,这一路上,个人的心思都是精彩万分,莫莲萱却一路都在想着与殷子晏的见面,这人可真是胆儿忒大了,怎么就敢这样的来见自己呢?偏生还是一副孱弱的君子摸样。
她这里低着头一昧想自己的,莫老夫人确是和锦嬷嬷互换了好几回眼神了,都觉得这孩子怕是被那位不争气的,给气着了,这会子垂头不语的,肯定是在不痛快呢。
莫老夫人本就是恼怒的,这会看见莫莲萱这样,那更是气大的十分,她这一肚子闷气,硬是憋到回了欣荣园才爆发。
莫老夫人是端坐在主位上,沉声言道:“莫莲香,莫莲娇,你们俩可知错?”
莫莲香还梗着脖子,觉得自己没错,莫莲娇早就双膝落地,哭着言道:“娇儿知错了,娇儿以后再不敢再外面乱说话了,请祖母责罚,娇儿绝无怨言。”
不得不说,莫莲娇绝对是最懂莫老夫人的一个人,她知道这会哭着认错求饶反倒没事,越是犟着越倒霉,越是推卸责任,莫老夫人便会越生气,反不如这样痛哭的认了错,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吧?
果不出她所料,莫莲娇这么一装可怜,看似诚心诚意的认了错,莫老夫人这火倒是熄了一半去。
她叹着气言道:“行了行了,知道错就成,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怕你们不知道错在哪里啊,祖母也不是让你们出去不能说话,你们也得看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才是啊,你今日也的确是莽撞了些,便罚你在房里禁足半个月,在你闺房里好好抄写清心咒,静静心也好,起来吧。”
莫莲娇心里一惊,真没想到自己都这般委曲求全的认了错,讨了饶了,祖母还是禁了自己的足,她倒并不是怕抄写佛经,只是惊讶于自家大姐姐在莫老夫人心目中的份量,可是一日重似一日了。
这对于莫莲娇来说,绝迹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心里暗自盘旋着念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去一旁,因着心神有些慌乱,竟是未听莫莲香都说了些什么。
只听到莫老夫人大发脾气,说是禁足三个月,抄写闺训和府训各一百遍,罚月钱三个月,说完就让人把硬忍着眼泪的莫莲香送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莫莲娇心里暗骂莫莲香蠢笨,明知道莫老夫人的心,那是明打明的偏向于莫莲萱的,却还傻乎乎的硬碰硬,自己以为占了个理字就了不得了,却不知,在绝对的权力下,你有理也是个没理,这下好了,三个月,你就慢慢熬去吧,真真是个蠢材。
莫莲娇这会理清了思绪,忙乖巧的请辞,说是无脸再在这里,回房闭门思过去了。
还别说,她这一番做作,倒还真的再莫老夫人心里扳回了一点印象,本身疑心她近日里是故意火上浇油的,此时也是觉得怕是一时大意,说错了话,面上倒是柔软了好些,说话的声气也自是好了几倍不止。
莫莲萱在一旁静静地坐着,既不落井下石,也不出言求情,倒是看了一场好戏,等到众人一一退去,莫老夫人这才问她:“萱姐儿,你可知错么?”
莫莲萱闻言也不狡辩,站起身子直直跪在莫老夫人面前,坦然言道:“孙女儿今日不该出言挤兑两位妹妹,更不该做出心虚的姿态来,不过孙女儿就想让祖母重重的罚了她们,像这样不知轻重,任意妄言,难道不该好好地教导?”
“今日里好在是和萧家见面,若是以后去了那家的宴会花会上,也是这般毫无顾忌的胡乱言语,那不是让她们凭白坏了我镇北侯府的名声?连着还带累了下面的妹妹们?孙女儿今日又犯了以前的老毛病,太不冷静了,还请祖母责罚,也罚萱儿抄经吧。”
莫老夫人听她说完这番,明明是认错,却又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言语,心里的火气那是基本没有了,她自己心里也知道,这还是莫莲萱的脾性改了大半,若搁以前,怕是不打起来才怪呢,那里只会做样子,引人犯错,让自己来处置她们俩?这已经是留了极大的面子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亲手将莫莲萱扶起,淡淡的问了句:“你怎么看啊?”
莫莲萱被莫老夫人这句话问的一怔,却只见左手的金丝楠木黑漆描金喜鹊登梅仙鹤延年屏风后面,身形款款的走出一个人,这人不是锦嬷嬷,又是那个?
莫莲萱也顾不上其它,忙跪倒在锦嬷嬷的身前,谢道:“今日多谢嬷嬷仗义相助,若是因为萱儿今日的错,带累了我镇北侯府的名声,萱儿万死难辞其咎。”
第七十九章 靠自身终得良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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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往日里遇到小姐们行礼,都会避过,最多受个半礼,可今日,却是连躲都不躲的受了莫莲萱的大礼,瞧着莫莲萱将话讲完,这才俯身将她扶起,牵着她一同坐下。
锦嬷嬷微微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既然老夫人今日这般的问了,奴婢倒也不好再藏私,奴婢这也教了几位小姐近两月了,这心里也算有所得,说出来老夫人也听听对不对。”
“咱家二小姐是个有心思的,可却又是些不该有的心思,如此一来,便极容易被人利用,本来速速找个忠厚的人家嫁出去也就完事了,只可惜,她又在孝中,少不得找个得力的妈妈去伺候她了。”
“至于咱家三小姐,虽是个忠厚的,但却容易被人刻意引导,这心思却不稳,但好在咱家二夫人是个好的,估计今儿晚上回去,必定是要教导则个的,倒不用咱们费心。”
“而咱家的四小姐,心思最多,也最是聪慧不过,审时度势还要比一般男子强些,这样的孩子若是走了正途,对咱家的助力极大,若是有了歪心思,怕就是咱们家最大的隐患。”
“五小姐和六小姐,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但也不会给家中惹什么大麻烦,倒是五小姐的一手绣活极为有灵气,假以时日,定是位绣法精湛的。”
“七小姐年纪虽小却早慧。心思沉稳不慌乱,倒是个好苗子,好好教着便是。”
“至于咱家大小姐。奴婢瞧着很好,您也知道。我在宫里呆了二十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现今即在侯爷的相助下,报了大仇,又平安的离了那个是非之地,我们家也只剩了我一个,孤单一生那是注定了的,刚才我即已经受了她的大礼。以后我便跟着她了吧,大小姐,您嫌不嫌多养一个吃闲饭的啊?”
莫莲萱听的锦嬷嬷的这一番言辞,心中又惊又怕。这位锦嬷嬷看人看的忒准,简直就跟自己这个重生的没什么大差别,在她的眼里,什么小动作都无所遁形,显得那么的可笑而无力。着实可怕。
但最后听得她要安心跟了自己做养老嬷嬷,莫莲萱简直就是大喜过望,忙又起身行了个大礼,感叹的言道:“嬷嬷若是不嫌弃萱儿蠢笨,萱儿只会是求之不得。以后必将嬷嬷当先生一般看待,半点不敢慢待。”
此刻,最高兴的不是锦嬷嬷与莫莲萱,而是坐在罗汉榻上的莫老夫人,镇北侯府虽然对锦嬷嬷有大恩,可人家锦嬷嬷平时在宫里,可也没有少帮莫家传信,其实真可以算是两不相欠了。
此次她和自家侯爷,为着莫莲萱的那个霸王脾气,没少揪心,思来想去的,只能是把锦嬷嬷请了来,多多少少的也好给莫莲萱教些本事,可人家锦嬷嬷事前说了,教一定是尽心的去教,可莫大小姐能学多少,就要看她自己愿不愿意学,至于旁的,那就要看有没有那个缘分了。
谁料佛祖开眼,这莫莲萱自打从西北边关回来,那就跟换了个人一样,性子稳重了不是一点半点不说,就连平时的为人处世,都处处透着大气,着实是让这两位镇北侯府的当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现今,莫莲萱总算是靠着自己本身的出色,彻底的换得了锦嬷嬷的真心相待,终于吐口愿意服侍莫莲萱一辈子,她这可就是放下了几百个心了。
自家大孙女身边,能有锦嬷嬷这么一个能人在,别说是王府了,就算是皇宫大内可也没什么去不得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莫家可从来就没有送女子进宫博宠的做法,咱可攀不起那高枝儿。
锦嬷嬷含笑将莫莲萱扶了起来,柔声言道:“行了,以后还跟以往一个样,莫在人前做出这般姿态来,奴婢以后还是教导着家里的妹妹们,能教出来几个懂事的来,对你将来也是个助力,奴婢只等大小姐将来大婚的时候,跟了过去就成了,现在么,也无须声张。”
莫莲萱也觉得如此甚妥,便笑着应了,此时方顾得上问锦嬷嬷:“嬷嬷,萱儿倒是好奇的紧,您刚给萧大小姐的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进去?”
莫老夫人听得莫莲萱如此一问,自己也很是好奇,忙追问道:“是啊,我见你身上的东西一样未少,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锦嬷嬷掩嘴一笑,自己大约也觉得好笑的紧,她对这一对好奇的祖孙言道:“当时事出的急,一时之间也难寻个合适的玩意,我干脆就把咱家,要送与方丈大师的茶饼装了进去,这茶饼本就是上好的贡茶,乃是圣上所赐,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就算被人打开了,这御赐的物件,谅她谁也挑不出来个不是来。”
莫莲萱和莫老夫人相视一瞧,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莫老夫人指着锦嬷嬷对莫莲萱言道:“看看,看看这个猴精,就没她应付不过去的事情,你呀可真真是好福气,以后可要跟着锦嬷嬷好生的学本事才是呢,莫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片苦心才好啊。”
莫莲萱忙站起跟莫老夫人行了个礼,正色的对祖母言道:“谨遵老夫人的法旨,孙女儿必当日日用心学习,必不辜负您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莫老夫人见她本是逗自己开怀,才故意做出这般姿态,说出这样讨喜的话儿来,可却是一点开心不起来,心里倒是沉甸甸的重起来了。
她伸手将莫莲萱拉在怀里,感叹的言道:“我的乖孙女啊,要是可以的话,祖母宁愿你像以前那般肆意的活着,想怎么开心就怎么开心去,只可惜,祖母和祖父能容得下你,这世上的人她容不下啊,我可怜的孩子,竟是被生生的压制了本性,非得被造成温柔娴淑的样子,祖母我看着心疼啊。”
莫老夫人这话乃是藏在心里的肺腑之言,往日里断断是不敢说的,要说莫莲萱这脾气随了谁,还正是随了莫老夫人她了。
若不是莫老夫人幼时肆意,家里人又极娇纵着她,她也不会在郊外遇见莫老侯爷,两人又哪来的后面这些善缘?
所以她看着莫莲萱越来越好,越来越像一位名门贵女,这心也就越来的越沉,越来越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莫莲萱听完祖母的话,心中一热,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她轻声言道:“祖母,萱儿知道您和祖父都心疼萱儿,觉得萱儿受了委屈,可萱儿并不觉得自己委屈,萱儿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萱儿的身后还有那么些个妹妹们呢,自然是要做好这长姐的表率,不能让人以为咱们镇北侯府没有家教,粗鲁不堪,孙女儿现在学的,做的,全京城的大家小姐,都在学,都在做,她们都做得,萱儿也一样能做得。”
“说起来萱儿和她们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同,这唯一不同的,恐怕就是她们没有像您们这样开明的长辈可倚仗,那些人怕是觉得,自家孩子的本性被压制没有什么不对,大约都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自家孩子最好的吧?”
锦嬷嬷听见他们祖孙俩这般诉说,心里也颇为感慨,轻声劝道:“成了,奴婢看萱姐儿现今就很好,您心里那些个念头,这些年其实早就被磨的差不多了,怎么这会子偏又按耐不住的说出来?”
“这话以后还是休要提起,除了您的那位莫侯爷,旁人怕都是只会觉得您离经叛道,也不知道您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了?这辈子先是有了个好姻缘,接着又有好儿子,现在又有如此好的孙女儿,真真是羡煞旁人。”
莫老夫人闻言拭了泪,又用帕子给莫莲萱也擦了擦,这才言道:“唉,不说了,也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萱姐儿,你别听祖母刚刚说的话,那都是不对的,以后还是要按着锦嬷嬷的法子来,知道么?那样才是对你最好的呢。”
莫莲萱此时心中,其实隐隐有种感觉,那就是上辈子祖母会会那样的纵容自己,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活着,怎么惹事生非,她都会帮着莫莲萱善后,恐怕那样的做法,才是她的本心吧?
这也许就是当日自己身死之后,祖母为什么会被活活气死的原因了吧?
想到这点,莫莲萱不由得在心里苦笑:“祖母啊祖母,孙女儿从做人到做鬼,这么折腾了一番下来,现在可真真的是知道,锦嬷嬷这样才是对的,虽然是那么的不合情理,做起来是那么的痛苦,可这个就是现实。”
“这个世间根本就容不下离经叛道的存在,您就算是全心全意的支持孙女儿,可最后,咱们祖孙俩,也只是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不是你我有错,错在这个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平!
“咱们也就只有在这面上都跟大家一个模样,只有这样,你才活得下去,也只有活着,你才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祖母,您放心,萱儿此生绝对会让您引以为豪,让您快活的过一辈子!”
第八十章 见方胜莲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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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心里被激起了万丈雄心,反倒觉得什么都难不住自己个似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豁然开朗,这三个人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子话,莫莲萱这才和锦嬷嬷回欣华园去了。
因着莫莲萱平日里总是步行,是以门外也无忧软轿的踪影,锦嬷嬷倒是极赞成莫莲萱的举措,觉得这些大家小姐们,平时就是太娇惯了些,出门便是坐轿,那是一步路都不肯多行的,这样一来,缺少锻炼的身子可不就孱弱的紧么?
这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事情,死的最快的,可不就是这些个娇小姐?锦嬷嬷家中原本是也是御史大夫,清贵人家,就因为她父亲大公无私,得罪了楚贤妃的娘家,结果祸及家人,这被杀的被杀,被流放的流放,家中五位小姐,待得充入宫掖的时候,便只余了她一人。
要不是她平日里顽皮,总喜欢跑跑跳跳,身子康健的多,那自己家可真就死绝了,连个能报仇的人都没了,所以,莫莲萱的日常生活习惯极好,也是锦嬷嬷瞧到眼里的一样。
两人走在路上倒是一路话语不断,丫鬟们也都知机的跟的稍远些,到了萱草阁的门口,锦嬷嬷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轻声在莫莲萱耳边说了句:“其实宫里的贵人们,这面上看起来都是端庄贤淑,犹如仙子下凡,菩萨临世一般,可其实内里一个比一个腌臜,一个比一个狠毒。笑的越甜,看她笑的人就死得越惨,可是谁又会知道这些呢?都还是当仙子菩萨般的看待。您说,好笑不好笑?”
莫莲萱轻笑的点头。知道这位是在提点自己,这面上与心里,那也可以是截然不同的。
她语带感激,轻声对锦嬷嬷言道:“嬷嬷话里的意思,萱儿都明白,萱儿不会钻牛角尖,嬷嬷请放心便是。怎么做才是对最镇北侯府,对咱们莫家最好的,萱儿便会怎么做,不会有半点怨言。”
锦嬷嬷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自领了自己的小丫头往馨香园而去,莫莲萱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渐渐的翘了起来:“莫莲娇啊莫莲娇,前世里你的智囊,现今可是已经完全的属于姐姐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做出什么让我另眼相看的事情来?”
“不过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戳穿你的,就让你披着小白兔的皮,一直到死吧。呵呵,你可要好好的跟着锦嬷嬷学东西,你要是太弱了,又有什么好顽呢?好妹妹,姐姐我可是对你寄予殷殷期盼的,你可不要让姐姐失望才好啊。”
她身后的紫菱和紫容见她不动,刚开始还不敢惊动,但又怕外间太冷,恐她再受了凉,两人忧心不已的互看一眼,紫菱便劝道:“大小姐,锦嬷嬷已经走远了,这外间冷,您要想什么事情,不妨咱们回家再想也不迟。”
莫莲萱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进了萱草阁,进门就让布儿去墨蝶院,看看莫莲汐可睡了,要是睡了便好,没睡便告诉她这边无事,让她早些休息,有什么事情,明日里见面再细说便是了。
等她沐浴完了,紫容伺候他通头的时候,布儿这才在门外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七小姐果真担心您,怕您受罚,一直都没睡,婢子刚按您的吩咐传了话,此时七小姐已是睡了呢,还说请大小姐您早些安置,不要睡得晚了。”
莫莲萱闻言心里甚暖,知道自家妹妹惦记自己,瞧瞧,都这么晚了却还撑着不肯睡,她似乎都能看到,莫莲汐困得直打盹,却还是硬撑着不肯去就寝的可爱模样。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温馨了,她笑着吩咐紫鸢:“去,把你们上次穿的琉璃手链,给布儿拿两个顽吧,大冷天的跑这么一趟,也怪不容易的,把我这盏蜜水让她趁热喝了吧,暖暖身子也好呢。”
紫容听着布儿在外间欣喜的谢恩,自己也觉得开心,这小妮子盯着自己手上的琉璃串子,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每个大丫鬟也只有那么一串,她就是想给布儿,也没有多余的给去,这会布儿得了赏,心愿得常,她这个做师傅的,也替布儿高兴。
莫莲萱听着外间没什么动静了,这才对紫菱和紫容吩咐道:“你们俩明跟着我去飞云小筑,将那副玉围棋带上,等我练完了拳脚,你们俩就带着张伯和赵能,让他们俩陪你们俩去趟万佛寺,找见今儿那个小师傅,让他把这副棋子,送给给我抄写经书的高僧。”
“紫鸢,你带上四个花样讨喜的小金裸子,再将咱家做的新鲜吃食包上些,给小师傅做谢礼吧,记得按照七小姐喜欢的选,小孩子们,大约喜欢的吃食,也都差不多吧?”
今日里那个小沙弥,能被殷子晏遣来传话,又能一个人便在竹屋里招待她们,肯定是见真大师的心腹徒儿,传个物件,应该最简单不过,是不会出什么错的。
莫莲萱的心里终究还是担心殷子晏的腿,为什么不能动,心里暗自猜疑:“该不会是见嗔大师医毒,要先将毒气逼到了腿上,最后再由腿上逼出体外?可这样的话,将来会不会影响殷子晏走路呢?而且当日自己也算是仔细的瞧了解毒的方子,虽然不甚明了,但也未见这样写过呀?”
她越是这样想,心内越是焦急的没法,是以终是耐不住的她,便借着给见真大师回礼的当,将自己的疑问写了一封信,叠了一个方胜,放在装白子的玉盒中。
因着哪位沈二小姐的事情,她可是特特的用左手写信,而且是既无开篇也无落款,这封信,整篇看起来都是似是而非。
但莫莲萱知道那个人冰雪聪明,他定是看的明白的,莫莲萱看了好几遍,确定这么封信,就算落在旁人手中也是无妨,这才安心的休息去了。
原本按她所想,这最快得到回信,怕也得三五天的功夫,谁知道隔日的晚间,她从莫老夫人那里回了萱草阁,紫鸢便笑的极为怪异,时不时的看着她,那笑意简直就是抑制不住。
她虽心有感应,但也仍是和紫鸢一样,死死的压着,直到晚间就寝,紫鸢借着很久没给大小姐守夜的借口,硬是和朵儿换了班,等到四下无人,只剩他们主仆俩人之时,这才从离间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湛蓝玉兰花云锦包袱来。
莫莲萱从看见这个包袱,心就砰砰直跳,按耐着示意紫鸢打开包袱看看,这打开一瞧,里面是一个镶金银框子的红木雕花盒子,打开盒子再一瞧,里面满满当当装了几样钗环,最顶上,却是一封同样叠成方胜样的信。
莫莲萱顾不上看那些钗环都是什么材质,又好瞧不好瞧的,直接颤着手打开方胜,只见上面写着:“卿卿担心,小可感激莫名,但卿无需担忧,小可本也走得,只是需人搀扶,当日身边无人,因此便无法走动。”
“让卿忧心倒是小可大意了,盒中的钗环是小可的一点心意,盼卿欢喜之,当日的小沙弥乃是小可的师弟,可信之,往后若有书信,不妨使他递来。”
“小师弟好吃,卿不妨多带些点心与他,他很是赞叹你家中的点心极为好吃,有了点心驱使,怕是小师弟还要更精心些。”
“千言万语在心间,却不可一一赘述,可叹也,望卿保重身子,莫使小可焦心,切记,切记。”
这封信殷子晏并学着莫莲萱用左手写,想来是很放心,是以还是他自己的字体,莫莲萱瞧着着一手的好字,再看着满篇关怀之言,只觉得自己头晕腿软,竟像是饮了酒般。
她又细细的将信瞧了好几遍,都默记在心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凑在灯上烧了,这种东西,万万不可留下,留下便是祸端的根苗,所以莫莲萱再是不舍,却依然是下狠心毁了。
紫鸢却是满眼的赞同,她刚才情知自家小姐着急看信,也没心思听自己回话,此时方才回禀到:“是一位万佛寺的小师傅,下午在咱家角门,说是要找张伯,言说是见真大师感叹他上次救助幼女,特意送给他佛前供奉的点心,顺顺当当的就把东西送进来了,飞云小筑的梅丫来传的话,婢子晚饭前就拿了回来,放得好好的,一切都很妥帖,咱院内也无人知晓,请大小姐放心。”
莫莲萱看着紫鸢将烧得纸灰,投进屋角的青花缠枝铜鎏银大鼎之中,看着纸灰再炭火中消失不见,心才放下了。
对着紫鸢轻声言道:“你做事情,我向来很放心,你是娘亲给我的,又是共过生死的人,若是连你都不信,这世上那还有可信的人?不过此事并非正道,咱们主仆二人若是有一丁点的不小心,这下场,便会像刚才那张纸一样,顷刻间便灰飞烟灭了。”
紫鸢听她说的这几句话,脊梁杆子都慎得慌,哪还敢有一丝的托大?忙又将事情由前至后的想了几遍,觉得确实是没什么漏洞了。
这才轻吁了口气,半坐在脚踏上,轻声安抚的对莫莲萱言道:“婢子刚又回想了一番,的确没什么可疑心的,还请大小姐安心,今日听了您的话,婢子以后更会刻意的多加小心,只为个稳妥二字。”
第八十一章 轻 问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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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回过了神,淡淡的对着紫鸢笑了笑,总算将注意力放在盒子里的首饰上了,她伸手去拿盒中的钗环来看,只见这不大的盒子里,却是足足装了九件钗环,而且那一样都不是凡品。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两条宝光四射的项链,这一条是孔雀绿翡镶珠赤金项链,一条是白银双雀戏珠项链,只这个珠子,却是一颗火红的大珊瑚珠子,红白相衬很是引人注目。
接着是三件镶宝的步摇金银簪,一件是云脚珍珠卷须掐丝缕空银簪,一件是镂金莲花嵌翡翠粒赤金步摇,一件是宝蓝吐翠孔雀衔珠金簪,这三洋步摇金银簪的样式都很是精致,做工更是精湛的紧,不管是掐丝还是镂金,都是曲线优美,线条流畅,让人看着便觉得舒服。
还有两样做工繁复的手镯,一样是白银双雀戏珠镯,也是红珊瑚的珠子,显见和那条银项链是一套的。
另一样却是赤金镶金刚钻海棠花金镯。
两外两样,一样是同款镶金刚钻的耳坠子,一样却是同款镶金刚钻的戒指,这三样自成一套,在这九样钗环里是最闪光的三件。
莫莲萱和紫鸢这一口气看下看,主仆二人都觉得这九样钗环首饰,果真是件件珍品,样样贵重,珠光宝气萦绕眼前。让人不禁叹然,可见殷子晏费了多少的心思,恐怕是只要物件贵重精致,银钱之类的怕是压根没有考虑过。
真不愧是王府的世孙,未来的掌权人,这花起钱来,的的确确是大手笔,不知道天金祥三楼的掌柜,嘴巴会不会笑歪?
莫莲萱细看之下暗觉那三件金刚钻海棠花样的物件,应该最是贵重。原因无他。金刚钻虽是好东西。纯洁无瑕,在阳光下极为夺目,只要是个女人,就绝对抵制不了它的诱惑。
但极好的东西也会有极大的难处。金刚石的本身极其坚硬,打磨极其不易,往往往它身上招呼的器具折损个精光,金刚石的本身,却还是完好无损,着实大大的让人望之可叹,真是样让人又爱又恨的宝物。
大秦皇朝至今都无法自己打造金刚钻的首饰,现在京城里有的,都是从西域那边流过来的物件。大多带有异域情调,手工也是粗燥的多,一般大富大贵之家,却又看不上花色和工艺了,所以金刚钻首饰十分的少见。
而殷子晏送来的这三样。明显却是大秦皇朝的风韵,且又格外的精雕细琢,打磨的十分漂亮,看起来也要比往日见的那些金刚钻首饰亮眼的多,烛光照射在上面,里面竟像是千折万转似的闪动,着实看得人心旷神怡,久久不能回神。
莫莲萱虽然翻来覆去看不出什么名堂,怎么想都想不出,这时怎么做成的,但总是知道,这三样可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和紫鸢感叹着细观之后,便叮嘱她细细的收藏了,这东西暂时不可用,只能先压箱底去了。
还别说,莫莲萱这般小心,也不是无的放矢,这盒子里的钗环,六样都是殷子瑾在天金祥,拿着银票,按兄长的吩咐现买的,另外三样,却是殷子晏的好友胡毅寒打西域带回来的。
这胡毅寒乃是安阳侯府的三公子,不爱朝堂,只爱琴棋书画和四处游历,偏又风度翩翩长相俊俏,乃是京城四大美男子之一,很是受京城贵女的青睐,不过他倒是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君子,因着殷子晏的好字好画,两人很是谈得来。
莫莲萱幸好是大婚之后,才将这套金刚钻的饰物带了出来,若是之前戴了出去,九成九是要被胡毅寒认出来的,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肚子里藏不住话,粗心大意的一个人,他若时见了,少不得是要喊出来的,到时要是有人要给莫莲萱安一个私相授受的名声,那也不是安不上的。
由此可见,细心稳妥并不是什么坏事情,反倒是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因着莫莲香和莫莲娇双双都被禁足,莫莲萱倒很是随意了几天,等到七日之后,莫莲娇禁足结束,莫莲萱也并未见莫莲娇对自己有丝毫的不敬,恨意那就更别提了,完全隐藏的很好。
对着莫莲萱都是温柔的巧笑嫣然,大姐姐叫的极是顺口,该说话边说话,绝无半点躲避之意,丁点都看不出来对莫莲萱心存芥蒂,一时间这皎月阁里,倒是姐妹深情,一个多事的都没有。
这面上的确是什么事都没有,可朵儿每日晚间的回禀,却让莫莲萱深深地知道,暗地里是个怎样的波涛汹涌,这三房最近可是和大房这边暗地里来往得很勤,不过却不是萱草阁和墨蝶院,而是莫莲香的盈芬阁。
这每日里莫三夫人那是借着管家的大权在手,对盈芬阁是多有照顾,不管是取暖的银霜炭,还是一日三餐,都要比先前好了许多,精致的不是一点半点。
再加上莫莲娇隔三差五的,便会从皎月阁往盈芬阁走上一趟,说是劝慰二姐姐,可其实她会对莫莲香说些什么,莫莲萱简直太清楚了,看来莫莲香要被三房用来做棋子的命运,怕是逃脱不了了。
莫莲萱倒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等着,若是她想的没错,怕是到了年跟前,莫三夫人就会在莫老夫人跟前,为莫莲香求情了。
而那时正是大节下,家家的长辈都盼着一个合家团圆,想要一个这样的好兆头,想必是不会拒了她的。到时候这第一场大戏才算是卷帘开场呢。
若是说她们几人有什么算计,必是会在年节里,若是想让莫莲萱大大的出个丑,怕是要将脑子动去冷家的,因着一切都在莫莲萱的眼中看着,她倒也很是沉得住气,平日里也是该做什么做什么,很是安然沉稳。
而张山那里,也开始将射箭作为了首选课业。这说来也是一时凑巧了,那日莫莲萱见张山在擦护自己的弓箭。莫莲萱一时按耐不住。便射了十余箭。
还只有头两箭射的不准。剩下的基本是越来越准,后面三箭更是箭箭俱在靶心,把个张山看个张目结舌。
莫莲萱倒是射的过了瘾,往张山那里一看。惊觉自己一时的爽快,却惹来了大麻烦,要知道,上辈子的莫莲萱虽是极精骑射,最好打猎,每每不猎猛虎饿狼便不能满意而归,而今生的莫莲萱,可真是还没机会碰一碰弓箭呢!
好在还没等莫莲萱自己想出来借口,张山已经是欣喜若狂的直说:“大小姐不愧是忠勇侯之后。真真是沿袭了忠勇侯的风采,是位天生的神射手啊,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不成,我得告诉老侯爷去。”
可怜莫莲萱还没来得及喊住他,张山便一溜烟的跑去了静心斋。结果,自然是带回来了兴致勃勃的莫老侯爷,没奈何,莫莲萱只得又射了几箭,的确是射的精准。
把个莫老侯爷喜得不轻,连连叮嘱张山,以后每日早间,必须得先射十箭,再渐渐的往上加数,以免伤了手臂,两个老的,都是一副势要培养出一位女神射手的兴奋模样,可都也不想想,就算莫莲萱真成了神射手,难不成还能上阵杀敌去不成?
日子虽然过得很是安闲,日常的作息也极是有序,就在腊月初三,莫家郑重其事的为莫逸臣办了周年祭之后,年节也随之悄然而至,莫莲萱虽已是可以穿些有花色的俏丽袄裙,可她却不知怎么的,对那些颜色艳丽的布料,款式花俏的钗环,偏偏就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也许前世里的张扬跋扈,造成的后果太过于沉重痛苦,她总是下意识的回避和那些有关的事物,所以不管身边的妈妈丫鬟怎么相劝,她都还是置若罔闻,依旧往素净的路上坚持而行。
直到庚庆三十四年与庚庆三十五年交接的大年三十这日,莫莲萱还是照常拂了几个丫鬟的好意,习以为常的还待照着以往素净的装扮来打扮自己。
却是没料到,被特特来查看她今日装扮的锦嬷嬷兜头一通好说,自然,这是避过了众人的,这会莫莲萱的闺房里,可就只有她和锦嬷嬷两人,待众人都尽数退下,莫莲萱知道这位满心满眼的不高兴,便知机的站起了身子,极为乖顺的站在锦嬷嬷身前,聆听教导。
锦嬷嬷今日其实是被紫菱央求着来的,她将紫菱的话语莫莲萱平日里的做派,稍微联系在一起,这么一思量,莫莲萱的心思她也猜出个七八分来,谁叫这位那可是宫里的老人,像她这样,能从宫里全身而退的嬷嬷,为数真真的不多,这心眼子,少说也得上万个,莫莲萱两辈子加一起,也堪堪与之持平而已。
锦嬷嬷今日本待当头棒喝,警醒这位自己把自己都哄过去的主子,可现今一瞧她这乖巧摸样,又暗自在心里好笑:“唉,这样聪慧的一个通透人儿,也还是不能免俗,到最后也还是有过不了的那个心坎,也罢,好生劝转于她便是,大年下的,没得让孩子难过。”
想到这里,锦嬷嬷拉着莫莲萱在拔步牀上坐了,语带深意的问道:“大小姐可知今夕是何夕?”
莫莲萱一怔,本以为挨训是难免的,岂料竟是这般和风悦色的问话?
她在锦嬷嬷跟前,自来便不敢托大,听得她问,便略微思索了下,这才言道:“今夕是大年三十,诸家团圆之时。”
第八十二章 解心事欣然梳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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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听莫莲萱这般委婉的说词,心里反倒是怜惜她:“是啊,原本应是阖家团圆,开心和美之时,可咱这位大小姐,身边的家人且只有一个七小姐,莫大夫人和莫大公子,甚至哪位自小养在夫人身边的莫六公子,都远远的在西北变锤之地呢。”
“至于这侯府之中,虽也有莫老侯爷夫妇,与叔叔婶娘,可自己最亲的人,却都不在眼跟前。”
“紫菱那丫头可是说了,大小姐前几日看了西北来的家书,背地里偷着哭了好久,虽说西北今年冬里不像去年冬里那般惨烈,可小规模的战役,也是难免的,莫大公子好似还受了些伤。”
“自家嫡亲的亲人在外流血奋战,面对那饿狼般的敌人,却让她在家里当做不知道,还要华衣美服的说笑开心着,那也确实是为难她了,这位毕竟过了年,也才十三岁,葵水都还未至,连个真正的女人都算不上呢,还真是不能太苛责了。”
她心里这般一想,这便更是小意的劝解道:“奴婢知道大小姐的心里不痛快,因着咱家夫人和大公子远在边关,不能团聚,再加上前些日子,也刚刚给咱家老爷办完周年祭礼,您这心里怕是难过的紧。
“这些嬷嬷都知道,您的祖父祖母也都知道,他们都是你嫡亲的亲人,你固然不想强作笑脸,可也要知道,他们两位的心中,未必就比你舒坦了,要知道,老爷可是他们的亲子,他们的荣耀和希望,这意义可非同一般。结果......”
“唉,今日你若是还是往日那般,素衣着身,强颜欢笑,你说说,他们俩的心是不是更痛?你若是真心孝顺,会这样去扎他们俩的眼吗?我的好小姐,您往日那般聪慧的一个人,怎么就在咱家老爷的事情上,回转不过来?执拗的紧呢?往事已逝。且珍惜眼前是正经啊。”
莫莲萱被锦嬷嬷这番肺腑之言。温言软语。无比亲近的这么一劝,往日死撑的表情,终于是破裂了一丝缝隙,接着这条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她不禁扑在锦嬷嬷的怀里。
哭诉道:“嬷嬷,您知道么,我家兄长在前线又受了伤了,虽然家母心中言说伤的不重,可是萱儿的心里又痛又怕,这信里必定是报喜不报忧,我家兄长还不知道到底伤成什么样子呢。”
“嬷嬷,萱儿好怕,兄长他也会像父亲那样。抛下我们而去,他若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一门老弱,可怎么得了?父亲走了好歹我们还有兄长在,他给了我们多少的希望。撑起了我们长房的屋脊,可若是......嬷嬷,我们家鸿哥儿还小呢,他还撑不起门户来呢。”
锦嬷嬷听她这般一说,难免也牵出来自己家的陈年旧事来,这心里也是酸痛难当,这样的世道里,家里要是没有个男子撑门立户,这就是要被人活吞了的前兆啊,自己可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难怪莫莲萱无心装扮,这种心情下,平日里还能是那般安然的摸样,已经是不容易了,这若是还能无事人一样,穿金戴银,插花抹粉的,那估计得是怎么样没心没肺的冷情人啊?
锦嬷嬷也不阻止她大哭,任由着她发泄,只是温柔的来回轻抚着她起伏的脊背,其实莫莲萱她自己的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需要一个宣泄的途径,这只要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也就好了,你想想,任谁压着满腹的心事,她也乐呵不起来啊。
待得怀里人儿的哭声渐渐小了,锦嬷嬷这才接着言道:“萱姐儿,你知道么,你祖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二日,便又使了莫广义带着二十名暗卫,和三百名侯府亲兵的佼佼者,往镇虎关去了,这以后便是护卫你兄长,不会回来了。”
“这位莫侍卫长的为人,你也知道,最是谨慎小心,且还武艺高强,是位难得的猛将,这次随他同去的二十名暗卫,再连着先前早就在大公子身边的十名暗卫,可就足足三十人了。”
“咱家暗卫的本事,您不清楚,嬷嬷可是知道的很,那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咱家大公子身边有了他们,必将如虎添翼,这安全也大了许多,您就只管安心把。”
莫莲萱一听这话,反倒不知道哭了,忙爬了起来,着急的问道:“祖父派了这么多的好手去保护兄长,那他老人家的身边不就少了人啦,这可是不得,他老人家可不比我兄长的分量轻,甚至要重得多,万万不可出事。”
锦嬷嬷听她这话,心里十分的宽慰,这孩子倒是个不一味为己徇私的,心里还是孝顺,更知道轻重,莫家现今的情况,这莫老侯爷可就是天,万一有点什么事情,那天可就要塌了!
她柔声对满脸泪痕,瞪大着双眼的莫莲萱言道:“不怕,您只管放心,咱家老侯爷比猛虎还要勇猛,却比狐狸还要狡猾几分,您只管安心,有了上一次咱家大爷的大教训,那可就足够了,再不会有第二次的,大公子现今就是老侯爷的命根子,那可不是要护得死紧才成?”
莫莲萱听完锦嬷嬷的话,这才渐渐的安心些了,她可是知道的,这位锦嬷嬷身份肯定不同一般,祖父和祖母有事从不瞒她的,甚至祖父有时候还会请她去商议要事,她这会说的肯定全都是真的。
莫莲萱刚痛哭了一场,又得了这样安心的好消息,这心里也是敞亮了不少,她含泪带笑的轻声言道:“萱儿今日无状,倒让嬷嬷见笑了。”
锦嬷嬷见她虽还带着泪,但眼神却是明亮的如雨后的宝石一般,情知这是缓过来神了,她伸手拍了拍莫莲萱的手,少有的轻声言道:“就是这般才好,大小姐平日老成持重,行事稳妥无需人言,看在嬷嬷眼里,总有那么几分担心,今天这样才像是位十三岁的娇小姐了,嬷嬷心疼你都来不及,笑你作甚?”
莫莲萱闻言笑的极美,感叹的言道:“还好萱儿有了嬷嬷陪伴在身边,您是菩萨派来给萱儿引路解惑的呢,好啦,这哭了哭过了,撒娇么也撒完了,嬷嬷今日帮着萱儿好好打扮打扮吧,咱也学次古人,彩衣娱亲去也。”
锦嬷嬷被她逗得掩口一笑,扬声喊道:“你们几个还不进来伺候大小姐梳妆?这眼看可就要晚了啊,还不紧着些?”
她这一嗓子喊出去,门外早早等着的那几位丫鬟,是忙不迭的走进来,手里都捧着一套袄裙,这是让锦嬷嬷帮着选呢。
“看来这起子人都是串联在一起的,这中间人必是紫菱无疑,这死丫头倒把锦嬷嬷哄得好,现在竟听她的话了,真真该打。”莫莲萱心里虽在埋怨紫菱一众,可其实却是温暖的紧。
这些丫鬟们都一心围着自己转,该想的法子都是用上了,这般尽心的忠仆,很是缓解了莫莲萱思念娘亲和兄长幼弟的伤心。
不一会,锦嬷嬷就把今日要穿的袄裙挑了出来,是一件绣银丝瑞草春燕嫩黄云锦短袄,下身是一条浅绿散花如意百蝶棉裙,短袄外面还搭了一件海棠春粉两色的银鼠坎肩。
莫莲萱见这套袄裙娇嫩的紧,但却绝不艳丽,这黄绿粉三色配在一起,极是鲜嫩可人,很是讨喜的颜色,莫莲萱暗赞锦嬷嬷的眼力界就是强人一等,便在紫鸢几人的伺候下先将袄裙穿好了。
锦嬷嬷往后退了几步,这么一打量,接着便对紫容言道:“今儿大节下的,你就给大小姐梳个堆云鬓吧,虽然繁复些,但老夫人看了肯定喜欢。”
紫容对锦嬷嬷的吩咐,那是深以为是,她娘一直伺候老夫人梳头,没少跟她说过老夫人的喜好,这堆云鬓,正是莫老夫人年轻时最喜欢的发髻了,年轻时候但凡大事,必是要梳堆云髻的。
她是早就练得烂熟,闻言便手脚麻利的开始为莫莲萱盘发,锦嬷嬷一边留意着紫容那边,一边喊紫鸢紫菱两人,拿了莫莲萱的钗环来瞧瞧,东挑西选下,总算是选了一只粉色雕并蒂莲花的水晶钗。
等到紫容那边梳完了头,只见层层叠叠的堆云鬓上簪着枝粉色镂空雕并蒂莲花水晶钗,鬓下点了三四朵嫩粉的琉璃串珠莲花珠花,鬓边两缕散发似不经意垂下,薄如蝉翼。
裙边配着碧玉滕花玉佩压裙,珍珠白的锦穗长长的垂下,另一边佩了一串金累丝托镶茄形各色宝石坠角儿,坠角儿下的金银流苏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莫莲萱这一身嫩生生的袄裙格外的显眼,银鼠坎肩上长长的毛锋,衬的她清澈透亮的一双凌波美目更加的明媚,如花般的粉色樱唇水润柔美,这肤若凝脂,眉似墨描,脸上半点不施脂粉,只是淡淡的抹了一层茉莉花的香脂,却美得那样纯粹,那样的娇嫩而明媚。
若说这莫莲萱平日就是美人儿,那么此时在锦嬷嬷的巧手装扮下,更是很有些春水俏佳人的风采。硬是把一个总爱装扮的老成持重的莫莲萱,收拾的如娇花般的惹人怜爱。
第八十三章 年节里忙碌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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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拍着手笑言道:“瞧瞧,咱家大小姐多好看,这样娇嫩的可人儿,哪位长辈能不打心窝子里去疼爱她呢?咱们本就生得好,略略的一打扮,便美若天仙了,这也是老天爷给您最好的礼物,敢问,这世间的哪一位女子,不想自己长得美艳无双么?”
紫鸢几人也都叽叽喳喳的赞叹个不停,连说锦嬷嬷的眼光好,明明都是不甚出彩的衣衫首饰,被她这么一搭配,却极是亮眼招人稀罕呢。
特别是紫容,她原本在府内也算是拔尖的了,可现在跟锦嬷嬷一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她不由得拉住锦嬷嬷好语软言的相求,好能再年后的,能陪着大小姐一起听讲姿容课。
再加上紫菱和紫鸢也跟着给好姐妹说好话,锦嬷嬷今儿本来心情就好,也就莞尔应下了,这下子众女可就更是开心的不得了。
莫莲萱被她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闹,倒也觉得有几分年意思了,想来也是,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旁人看了不只是看着舒服,这心里也肯定会觉得愉悦,毕竟谁都喜欢美好的事物,还没听谁家小姐夫人说自己偏就喜欢丑的呢。
待得穿戴一新的莫莲汐笑容满面的打外间进了来,锦嬷嬷对着穿了一身粉色盘金彩绣棉衣裙的她,仔细这么一打量,笑着言说:“我瞧着秋玉这孩子越来越好了。不愧是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看把我们七小姐打扮的多漂亮啊,真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仙女呢。”
众人都是说着讨喜的吉祥话,又给两位小姐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妆容,觉得处处都好,这才给两人将大氅披上,怀中抱着缓缓的手炉,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欣荣园而去。
今日的欣荣园正厅,又格外与往常不同,此时虽还只是女眷们齐聚一堂。可到了晚间。祭完宗祠。却是要一大家子都在在这里吃团圆饭的,因此上原本的红木雕福禄寿圈椅全被移到东西两边,靠墙而置。
而空出来的厅中,足足摆了五张黄梨木红漆贴金藤面的如意桌。因着全是自家姐妹兄弟,也并没有用屏风遮挡,看起来十分的宽敞。
正厅的四角也各自放着青铜鎏银的大鼎,里面的炭火自是烧得红火,一起子丫鬟小厮在里面是忙忙碌碌的布置着,人虽多,却都是各行其是,井然有序,丝毫不显的纷乱。
莫莲萱一行人只是好奇的望了这么一眼。便往莫老夫人的上房去了。
果然,莫老夫人见了莫莲萱姐妹俩,都打扮的格外齐整,特别是莫莲萱竟是难得的粉嫩动人,喜得莫老夫人眼都眯成一条缝了。要不是大年初一拜过了菩萨,回家来磕了头,才给发压岁红包,怕是这会都要忍不住的一人塞上好几个呢。
过年嘛,图的就是个喜庆和热闹劲,这会屋里的夫人小姐们,俱是精心的打扮,完美的妆容,这头上的金簪步摇,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精致妖娆,莫莲萱见这一屋子的争奇斗艳,倒还真是起了些心思的认真细瞧。
这一瞧之下,果不其然,就看见了莫莲香的身姿,到真不知道,这莫三夫人是什么时候帮着求得情,今儿个就解了禁了。
你瞧她身穿一套蜜色暗纹双蝶云形千水袄裙,外面穿了件纯白色珍珠羊羔毛的长坎肩,领口衣边皆翻了寸许的白色珍珠卷毛出来,那一个个珍珠般的卷毛儿,倒还真是十分的有趣。
头上挽了一个弯月如意鬓,簪着一枝碧玉玲珑点翠双雀闹春镶珠银簪,这银簪倒还是莫老夫人赐给她的,不过这一身上佳品相的衣衫,不是三房送去的,又从何来?
大约莫莲香感觉到有人直直盯着她瞧,本能就往莫莲萱这边瞧来,谁知她一看却是莫莲萱,马上神色慌张的往别处看去,甚至还故意转过去了大半边身子。
莫莲萱不由得是在心里暗自冷笑:“哼哼,这会什么事都还没做出来呢,就满脸的心虚样,生怕别人瞧不出来她心里有鬼似得,真真是个草包,这样的人也配做我莫莲萱的妹妹,居然也是父亲的孩子,真是想不通。”
她这边为着莫莲香的没出息生着气,却是真真没有想到,这莫莲香也不是个真傻子,她明知道三房三番四次的来示好,平日里见都没见的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她房间里送,这岂能是白得了的?
她莫莲香的确是姨娘养的孩子,可她姨娘那可不是一般人,当年要不是莫大夫人毅然决然的舍了京城老宅,带着孩子跟着莫逸臣去了西北,这长房的风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莫莲香心里察觉不对的时候,便已经是有了决断了,东西不要白不要,要是只是口舌上面帮衬着她们,刺一刺某些人,那倒还无妨,反正她们姐妹间本身感情也就够糟糕的了,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看起来都是无法转圜,那就算是再僵些也无妨。
可要是想拿她当枪使,实打实的害人,那么就决不能做,这不,她果真是知道了一些不能知道的秘密,而那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听着四妹妹的口气说出来的倒轻巧,莫莲香只怕不是表面上的那样简单。
现下她虽然暂时还没有什么好法子推脱,但却将这一副心虚样做的十足十,以她对莫莲萱的了解,知道那位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肯定心里要细细寻思的。
只要她那边有了警觉,到时候不管什么事情都稳坐不动,决不上套,呵呵,四妹妹,那可不就关二姐姐我的事了哦。
不得不说。这莫老侯爷是只成了精的老狐狸,这家里面那是一窝子的小狐狸,个顶个的心思活泛心眼子多,面上还都是想装作小白兔,小绵羊这类无害的样儿来,如此一来,怕倒是还有的热闹瞧呢。
经过这闹哄哄的年三十,因着要守夜的规矩,哪一位小姐都睡得很晚,而第二日却还是大年初一。天不亮就得起来。跟着莫老夫人去万佛寺烧香。这大年初一的头柱香,谁都想挣这第一个,只可惜在京里,自有贵人们占了先。镇北侯府也只能说是不落后便是了。
莫老夫人今年的心事特别的多,这向佛之心也就特别的诚,为得也在来年有个好兆头,更为了早去的大儿子能投个好胎,大孙子能平平安安,再不受伤害,莫家今年给寺里的年礼,足足是往年的三倍!
莫莲萱跟着莫老夫人,那是诚心诚意的像满天神佛祈祷。希望菩萨保佑,自家来年顺顺利利,父亲投个富贵人家,兄长能平安无事,全家人都身体康健。
从万佛寺回来。可就再没有时间往飞云小筑去了,张山也提前言说,过年放三天假,让莫莲萱松泛几日,好好过个年。
她沐浴之后,还未梳妆,就先给满院子的丫鬟仆役把红包散了,她手里银钱不缺,红包自然十分丰厚,这萱草阁和墨蝶院两院子的人都是喜气满面,大家都很满意,更是欢声笑语满院飞扬。
莫莲萱昨下午回来休息的那会,就把今日送礼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她自己倒也没什么要紧人要送,西北娘亲和兄长那边,还有南边舅舅家,都是早早的使了侯府的人,将年礼送了去。
至于别家也都有莫老夫人在前面顶着,倒还无需她多操心,今儿也只是万佛寺的两位大师,还有多宝街的寻香苑要派人去,万佛寺那边,早上就已经顺路送过了。
只这多宝街,送礼的人自然是紫鸢,朵儿,还有张山师徒,外带一个胡妈妈了,现今家里有了祝妈妈坐镇,那些小鬼都有人镇着呢,就算三个各大丫鬟都出了门,也是没什么担心的了。
年节里,镇北侯府是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因着莫启云年前在西北又立战功,圣上龙心大悦特特的宣旨嘉奖,已经升了正二品的武威大将军,虽只升了半级,可由从转正自来都最是不易,更何况他的年纪实在太小,这正二品也就算是顶天了。
由此一来,这年节里上门的客人可就更多了,莫三夫人整天是忙得脚不沾地,在各家夫人面前是出尽了风头,她这心里畅快了,全家上下都跟着享福。
先是全府的仆役赏一个月的月钱,说是整日里招待客人,辛苦了。接着每人又赏了一身新袄裙,说是每日的客人多,不能失了侯府的颜面。
这样一来镇北侯府上上下下的仆从都是喜不自禁,从莫三夫人到看大门的门子,那都是脚下生风,好不爽利,没有一个说莫三夫人不好的,哪一位都是可了劲的夸赞三夫人,莫莲萱感觉,莫三夫人在镇北侯府的高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位置。
她的心里也在暗叹:“手握掌家大权,收买起人心来,真真是爽利,只可惜短时间内,想要将三房拉下马,怕是不大可能的事情,经过年节里,我可是更加看清楚了自家三叔在祖母心中的地位,再怎么说都是嘚宠的小儿子,那绝对是真心真意的爱着呢,只要三叔那边不出大的问题,三婶娘这个管家夫人的位置,那绝对是稳稳当当,除非是她猪油蒙了心,自己做出了什么好事来。”
第八十四章 见庶弟暗想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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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莫莲萱倒也不为这个事情着急,机会总是需要去创造的,莫莲萱深知莫三夫人的脾性,让她上套,虽说不易,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还不成,需得再等等呢。
却说莫三夫人这里拿着公中的银钱做好人,在府里给自己收拢人心,心里最不舒服的,却不是莫莲萱,而是莫老夫人,她本待要说上几句,敲打敲打,却又正在年节下,只有生生的忍了。
反倒是莫老侯爷晚间劝她:“让我说,你还是不会想,你就当拿钱买了个笑脸看,大过年的,生那些闲气做什么?你前还夸你家小儿子孝顺,买了一件难得的银白点朱流霞牡丹花盏孝敬你,你那时乐的嘴都合不住了,当着老二的面,直夸老三最是孝顺,那嘴都要笑的裂开了。”
“你这会就当看在他的脸上,就别不自在了,明知道咱家这位三儿媳妇,那就是个不靠谱的,你还跟她计较个什么?反正你只要记住我的话,银钱一定捏在自己个手上,那些个小钱,睁一眼闭一眼给的就由她去吧,换个阖家喜乐,也算是值得了。”
莫老夫人听了这话,才算是心气顺了好些,毕竟儿子还是孝顺的,这儿媳妇也就给点面子好了,但心里觉的自家那日里是高兴的有些过了,老二对自己也很是孝顺,只是没老三的油嘴会说话,自己那天说的话,怕是让老二伤心了,这还得寻个机会,安抚下老二呢。
先不管这莫三夫人如何的得意,也不说这镇北候夫妇是如何的应对,这好歹是和和顺顺的到了初六,一家人是收拾齐整了要往冷将军府去。
莫莲萱今日那可是打足了精神。三个大丫鬟都带着不说,还带了最机灵的朵儿和胡妈妈,临走还特特的叮嘱了这五个心腹,不管在冷府有任何人来传话,吩咐事情,都务必跟她或是锦嬷嬷报备了才能做。
莫莲萱主仆几人,今天可是脑袋后面都长着眼睛,准备来应付这三房和莫莲香联手的第一击。
镇北侯府离冷将军府路途不近,这是因为冷老将军不喜住在闹市,因此将御赐的将军府搁着。自己又在西郊临城的地界。连山带地买了好大一片地。盖了现如今的冷将军府。
这也是他们家那一大后花园梅林的由来,地方大自然要种些花草树木,冷老将军自来看得上梅花的冷傲孤洁,自然大手一挥。就决定后山全种梅花了。
其实他连年在外镇守边关,哪有时间打理这些?只不过是随意的那么一布置,定个大方向就算完事了。
这后面可都是冷大夫人的功劳,她在闺阁中做小姐时就喜欢梅花,这嫁过来一看,已经有了个最基本的底子,便费了些心思,四处求来各类的梅花,请了园艺高超的师父。来精心照管,十几年下来,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繁华景色。
若要说这万佛寺的梅林胜在一个多字上,那么冷将军府的梅林,绝对是胜在一个珍字上。
他们家的梅林中。有三株梅花最为珍贵,一株是金钱绿萼梅花,一株是紫蒂白照水,一株是洒金晚跳枝。
这三株的品种最为稀罕少见不过,这金钱绿萼梅花,开花时香飘数里,香气极为浓郁,而紫蒂白照水的花型最为优雅有风韵,至于那枝洒金晚跳枝,却是稀罕再一树却开两色花,他们家这株开的乃是红白两色。
这些年那些园艺师父,虽也不断的尝试用这三株梅花,嫁接出新的品种,可是不是根本不成功,便是开的花不如原先的好,时日一久,这三株梅花的名声,可就越传越大了,现今整个京里都知道他家的梅花好,谁要是能来赏梅,那出去总能显摆一段时日呢。
因此上只要一到冬季,就总有亲朋好友来他家赏梅,往年莫家都是和别家的亲戚凑在一处,人多热闹,也省的主人家再多辛劳一日,可今年因着莫家的情况特殊,冷老夫人便特特的将他们家单单放在初六款待,也只招待他们这一家亲戚。
人家冷将军府做的周到,镇北侯府可就更不能失礼,不单是女眷全都来了,就连往日甚少见到的二公子莫启非,三公子莫启超也都一起登门做客。
说来这是莫莲萱回京之后,第二次见这个庶弟,第一次还是在大年夜吃团圆饭的时候,匆匆的瞥了那么一眼,今日倒是看得仔细了,只见他明明十一岁的少年了,却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面色苍白,一双眼睛黑亮亮的,总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看着谁的时候,看的别人心里发渗,也不喜欢和人说话,真真是个独来独往的主。
镇北侯府的人都道这位三公子的身子骨不好,可谁知道他竟是因着不爱读书,便日日的装病,而白姨娘又着实把他当成了命根子的眼珠子,虽是知道不读书,不练武,将来就不会有大出息,可奈何这莫启超性子虽然懒得出奇,可偏生收拾他亲娘,一弄一个准。
他也没别的花样,就是躺床上睡觉,不停的睡觉,不吃饭不喝水,只睡觉,这招听起来平平是吧?可你能架得住他躺床三天三夜不挪窝吗?就算不睡死过去,也怕他饿死过去了。
白姨娘拗不过自己的心肝,只能帮着心肝撒谎遮挡,就连莫莲香都是被逼着说谎,只为了能将莫启超生病的这件事情,做的滴水不漏。
以前莫大夫人他们还在的时候,因着莫莲萱的个性猖狂,总爱去莫启超那里混闹,不是揭了他的被子,就是给他的床上倒凉水,把个莫启超欺负得够呛。
可他又欺负不过莫莲萱,便又去找莫莲汐出气,姐弟兄妹几个如此折腾起来,莫启超倒还能活动活动,看着倒也不似现今这般阴沉古怪,可等到他们都去了西北之后,没人来理他,他便越发的古怪了起来,几个月不出门都是常事。
其实这个孩子要是让云雅雯见了,她就知道这孩子有病,可别的人都不知道啊,镇北候的孩子多孙子多,又因着白姨娘当年的哪一出哭戏,惹怒了老侯爷,那可真是没正眼瞧过莫启超,所以也就把一个好好的哥儿,耽搁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搁到以前莫莲萱也懒得搭理他,随他自生自灭去吧,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看着莫启超总觉得他可怜,说起来上一世,这个弟弟也是不爱说话,平时都静静的,可要是谁真的惹到他了,那发起脾气来,真的好可怕。
莫莲萱曾经指使小厮去欺负他,结果不知道怎么地惹得他发了疯,最后是生生的从哪个小厮的脖子上咬下来一块肉,那种车血肉模糊的惨状,还有莫启超恶狠狠的眼神,使得莫莲萱再也没主动招惹过他。
可就是这么个怪物,却在家道中落之后,像一抹影子似得跟着莫老侯爷,那可真是莫老侯爷走到哪里,他就跟到那里,如厕他都要蹲在外间等着,真真是寸步不离。
要说为什么莫老侯爷到最后还撑住不死,还顽固的坚持了那么些年,这莫启超的原因也很大的,老侯爷怕是不忍心拉着莫启超一起死呢,这莫启超总也是大房的一条根。
莫莲萱放下窗帘,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不如让见嗔大师帮着他看看?好歹也是父亲的骨血,再说他也不是个黑心的,倒比白姨娘和莫莲香强百倍。
和她同车的锦嬷嬷轻声问她:“大小姐今儿个怎么老是看三公子?奴婢瞧着他的模样,不像是对大公子和六公子有坏心的,像是个腼腆内向的好孩子,您倒不必费心。”
莫莲萱想了想,对锦嬷嬷言道:“嬷嬷,我觉得三弟有些怪,他看起来不太正常,嗯,和别的一边大的公子都不一样,我虽然说不上来原因,但是......嬷嬷,您说我请见嗔大师给他看看,怎么样?”
锦嬷嬷被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弄得一愣,这位大小姐从来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去做,绝不会无的放矢,她突地这般关心三公子,莫非是想从他身上下手,收服白姨娘母女?免得她们跟在三房后面,给自己使绊子?
她这般一想,倒也能解释的通了,锦嬷嬷笑着言道:“大小姐说了,那就看看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友爱弟妹那是好事情,老夫人和侯爷知道了,只有高兴的份,只会夸奖您爱护弟妹,断没有个不准的理儿。”
莫莲萱瞧着锦嬷嬷说话的神色,知道她是想多了,不过自己也没个什么好的理由,总不能说突然觉得他可怜?这可也忒做作了,她还真说不出口,所以见状也并未解释,由着锦嬷嬷去想了,自己倒是想着年后便想法子带了莫启超去次万佛寺。
到了冷将军府,这男子和女眷便要分开来了,男子自去外院由冷将军款待,女眷却还要乘车到二门上,那里自然有人接着。
莫莲萱附在朵儿耳边说了几句话,朵儿笑着应了,连蹦带跳的往莫二公子那里去了,只见她对着莫二公子行了礼,笑吟吟的说了几句话。
第八十五章 桃花灿张妈心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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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公子今日身穿一件淡蓝镶银线绣云纹边的直襟长袍,深蓝色的腰带遍秀银纹,腰带上拴了一条,蓝绿金银双线穿白玉的锦丝结绦,一头黑发用镂空雕花的银冠束着,再加上他承袭于莫家的一副好相貌,端的是一位文质儒雅的翩翩佳公子。
他耐心的听完了朵儿的话,扭头忘了眼身后静默的三弟,便对着莫莲萱这边笑着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抓了样什么东西给了朵儿,微笑着说了句什么。
莫莲萱只看回到自己车边,小脸兴奋的通红,双眼冒光的朵儿,便知道,自家二哥定是给了这个贪财的丫头,极好的好东西了。
果不其然,到了二门换轿的时候,朵儿跟在一边,献宝似得将莫启飞刚赏她的,纯金小老虎拿给莫莲萱看,莫莲萱看着这玩意虽不大,上下都拴着墨绿的锦穗,的确是非常的精致。
她猜到怕是哪位贵人给的赏,向来不将银钱放在心上的莫启非,这便顺手给了朵儿了,倒是哄得这丫头如此的开心。
她笑着言道:“算你运气好,二哥最是个手大的,这般好的物件也顺手给了你,可见你是个有福的。”
朵儿笑着直点头,耐不住实在太兴奋了,又跑去给右边扶轿的胡妈妈瞧,旁人见她年纪小,又长的花朵一般,都不好苛责与她,还是紫菱瞧着不像,说了她两句。这才乖乖不闹腾了。
不一时便到了冷老夫人的正院,松龄院。莫莲萱下轿一瞧,嘴角弯起,这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因着冷家买地买的早,所以花钱不多,还十分的宽展,因此这主屋也建的很是宽大,光是院门便顶了莫家欣荣园的一个半还要多,特赦的五间正屋更是飞檐走壁。好不大气。
冷老爷子总觉得自己就是一员虎将。私下里也最是爱虎。他的书房莫莲萱曾经溜进去瞧过,所有的花纹皆是虎纹,就连西屋的临窗大炕上,都铺着一整张的白虎皮。十分的稀罕金贵,听说还是圣上御赐的呢。
因此他们家屋脊上蹲得镇宅兽,也皆是各式各样的石虎,明明已经是后院了,却还是不见脂粉气,大气磅礴,就是冷将军府最好的诠释。
屋外的台矶上,站着七八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笑意妍妍的给诸位夫人小姐掀帘子。自然也是少不了得赏钱的。
冷老夫人的屋里,东西两角燃着各燃这一个铜鼎,屋里的温度倒是不热的过分,众位夫人小姐,俱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去了斗篷或是大氅,只是穿着内里的袄裙,并未再加大袄。
莫莲萱觉得不冷,想了想,便把外面的水蓝色狐毛织锦坎肩也脱了,只穿了一件水蓝色宝相花纹的织锦短袄,下身却是穿了条珍珠白绣桃花的彩绣绫裙。
这条裙子上绣的桃花倒与寻常的大不相同,用色大胆,绣工精湛,整个绫裙右下摆都是活灵活现,由浅粉至桃红的娇媚桃花,将彩绣绫裙的彩绣二字,体现的是淋漓尽致,十分的夺目。
果然,莫莲萱刚把坎肩脱了,就听得自己表妹冷佩兰娇声嚷道:“娘亲,您快瞧,表姐的裙子好生漂亮,那丛桃花竟像是活的呢,我也好想要啊,娘亲~~。”
她这一嚷,众人的目光都往莫莲萱的裙子上看来,旁人俱是夸赞羡慕,都是说莫莲萱的裙子着实好瞧的紧,只有莫三夫人先是一怔,觉得好生眼熟,这桃花竟像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也只得是摇摇头罢了,她倒也不屑上杆子的奉承莫莲萱,只是坐在黄梨木套大红椅套的官帽椅上喝茶。
莫莲娇倒只是看了眼后,便握紧了帕子,暗恨莫莲萱走到哪里都要出风头,真真的好生轻浮,一点都不知道大家贵秀是要端庄的吗?
只有她们俩身后站着服侍的张妈妈,心里如同打鼓,额角生汗,双腿在秋香色撒花棉裙里是瑟瑟发抖。
心里暗暗后悔道:“我当日怎么就傻了,自己巴巴的个送上去这么个把柄?今日大小姐特特的穿了我绣的裙子来,莫非是示意我做些什么?我现在才是夹在中间,两边为难,大小姐啊大小姐,奴婢本就在三房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做人,您这还要逼着奴婢做什么啊?”
莫莲萱今日这裙子本就是穿给张妈妈看的,想到近几个月,三房里明里暗里的生事,怕是都离不了这位张妈妈的手笔,她可绝计不是位老实的主,上次的事情怕是让她将莫三夫人母女的嘴脸,看得一清二楚了,这心里早就应该有了想法了,自己不过是给她一个将想法付诸实现的借口罢了。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位张妈妈就会心甘情愿的与自己开始合作了,不过莫莲萱心里给她开出的价码也不低,张妈妈能做出那些下作的事情,无非是为了自己的一双子女过的好些。
可按照三房那一家子的心思,越是要用张妈妈,越是要把她一家子都攥在手心里,但是莫莲萱就不同,她愿意将来给张妈妈的两个孩子除了奴籍,有这个香饵,莫莲萱还真不怕,张妈妈这条美人鱼不自己赶着来上钩呢。
莫莲萱心里高兴,面上也是笑容满面,娇颜如花,她是先跟长辈们请过了安,拿了红包之后,这才拉着冷佩兰言道:“这绣桃花的绣娘嫁了人啦,我也想喊她再帮我绣件小袄呢,也好搭配起来穿,谁知道竟是不能够了,真真可惜,表妹若是喜欢,姐姐再使人去她夫家求求?”
她这话一出,冷老夫人先是第一个不赞成了,她瞪了冷佩兰一眼,笑着言道:“人家既已嫁人,又不能再给你表姐绣花儿,自然是夫家不许,兰姐儿休得吵你表姐,没得让她受为难。”
冷佩兰站起来喏喏的应了,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莫莲萱从袖笼里取了一个物件来哄表妹开心,却是五六个绣的极小的小花儿,底下缀着各色锦穗,串在一起的别致香囊。
冷佩兰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抓在手中细瞧,却见不是梅兰竹菊的老花样,而是丁香,蔷薇,这类小巧娇嫩的花儿,倒是格外的与众不同。
她马上便喜不自禁的拿去跟自家姐妹显摆了,不一会,冷府剩下的两位嫡小姐,也耐不住着实喜欢,便跟着冷佩兰过来求取,站在远处的两位庶小姐,虽不敢过来,眼神里却也是羡慕的紧。
莫莲萱本就准备的这个做平辈之间的年礼的,自然是人人有份,只不过嫡小姐的花样做的极为细致,用料也考究,而庶小姐们的,只是形似,别的就要差着些了。
莫莲萱也不愿意这般作为,可奈何自古嫡庶有别,她也不敢同等对待,好在那两位得了物件的庶小姐,倒极是有礼,特意的过来给莫莲萱行了礼,一人回了样绣活做回礼,虽绣的不是格外的好,但却是亲力亲为,也是难得了。
两位庶小姐这般一弄,倒把冷佩兰弄了个红脸,好在冷大夫人是个稳妥的,早就让人备好了多余的金银小物件,此时便借着三位嫡小姐的名义送了出来,好歹算是没有失礼。
两家亲戚本就常来常往,冷老将军镇守的地界又与莫家的地界紧邻,两军更是守望相助,以命相帮,因此上这聚在一起的家眷们,更是说不尽的亲热。
莫莲萱正被表妹缠的头晕,就听得外边通禀:“三公子,四公子来给老夫人,夫人们请安。”冷佩兰最怕自家三哥训自己没正行,听见便连忙坐得端正,再不敢歪在莫莲萱身上痴缠。
莫莲萱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由得盯着门口,等着冷焱进门来。
这也是近两月不见,冷焱身上穿着一件玄色窄袖长衫,腰间束着白玉如意竹纹腰带,这件深色的衣袍,更衬得他是格外的精神,头顶上的束发金冠是虎头的,莫莲萱不由得一笑,想想,冷老将军也忒霸道,自己喜欢老虎,就连孙子们都得跟着一起喜欢,真真好笑的紧。
眼前这人好似又高了些,也难怪,这个年龄的男孩子们本就要比女孩子长得快些,看着举止得当的冷焱给长辈们请安问好,没长多少的莫莲萱心里不由得很是有些嫉妒。
冷焱在长辈那里收完了红包,毫无畏缩之态,坦坦荡荡的走至莫莲萱的跟前,由上至下做了一个大揖,嘴里言道:“多亏妹妹上次,以己为镜,照的拙兄好生惭愧不堪,与妹妹比起来,哥哥简直太混了,哥哥在这里先行谢过妹妹了,等到哥哥将来习得本事,挣得了功名,这才要好好的报答妹妹,给妹妹添妆。”
莫莲萱忙起身回了礼,笑着言道:“三火这话说的过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到这么大的,虽不是亲兄妹,但胜似亲兄妹,兄妹之间自然是互盼着对方好的,难不成还盼着对方坏么?”
“妹妹受了教训,痛定思痛之后,立誓要往高处走,自然不能看着哥哥落了后,还往三火以后发愤图强,有一番大作为,咱们的脸上也才能更添光彩啊。”
第八十六章 尚武阁青梅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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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殷子晏和冷三火,你们更喜欢谁啊?
冷焱这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厢冷老夫人是大赞一声:“说得好!老身从前就瞧着萱姐儿不错,虽然顽皮了些,可全身上下都透着咱们将门虎女的风范,老妹子,你看看你孙女儿这几句话说得多好啊,好啊,好啊。”
“老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说个不好听的,你家老大虽然走得可惜,可他留下的这一双儿女,个顶个的给你们两口子脸上添光彩啊,你以后也别成天悲春伤秋的了。
“我上次去你们侯府探望你,一看你那病歪歪的样子就想说你,可又觉得你家老大才走,所以才缓了一缓,你自己说,咱们将门哪有不为国捐躯的?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你们老莫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莫老夫人是即难过又高兴,胸中充满的浓浓的自豪感,她看着莫莲萱赞许的点了点头。
含泪带笑的对冷老夫人言道:“老嫂子别光羡慕我,你看看三火现在眼瞅着就要有大出息了,你这家里个顶个的都是将军,我可着实羡慕得很呢。”
两个老姐妹互相安慰,身边的儿媳妇也都是跟着凑性,说好话,都奉承着两位老封君,好让这两位老姐妹展颜。
冷焱趁着这功夫,手脚极快的在莫莲萱耳边了句:“玉蝶。”
这接下来两人便再没了说话的机会,可莫莲萱心里却是有数,刚冷焱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个玉蝶,其实就是那株紫蒂白照水梅花,它是玉蝶这个花系的,而种的地方并不在梅林,却是在内院和前院交界的尚武阁里。
那里其实就是冷家的演武场,小时候他们俩最爱在哪里玩,里面旮旯拐角都是钻了个遍的,算是莫莲萱再冷家最熟悉的地界了。这会冷焱说了玉蝶,怕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让自己抽空子往尚武阁去一趟呢。
这要想单独去尚武阁与冷焱见面,怕也只有等吃完午食,在表妹房里休息的那会了,这丫头好哄的很,只紫菱一人便能成了。
只是这时间也不能太久,一会还要去梅林赏花呢,刚听着冷大夫人言说,梅林那边都布置好了。冷老夫人还请了京里有名的庆阳春戏班子来热闹热闹。莫莲萱在心里暗暗算了算时间。这才算是定下心来和姐妹们说话顽笑。
等莫莲萱安排好紫菱陪着冷佩兰玩耍,自己便轻车熟路带着朵儿到了尚武阁,这里靠着外院,又是个演武场。平日里也就几个小厮看着院子,这会怕也是被冷焱支走了,四下无人很是寂静。
莫莲萱吩咐朵儿在暗处瞧着,若有人来便学鸟叫报信,以莫莲萱现今的身手,翻个墙还是不难的,倒也不怕被人抓住。
莫莲萱进门一看,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一栋两层的飞檐小楼。一个平整结实的演武场,四周摆着爷们平日里演练用的趁手兵器,东西两边的屋檐下,各摆着一对包着蓝色绣猛虎出山图椅套的官帽椅,这是让爷们们演练累了。休憩喝茶的地。
想起以前自己和三火总在这里切磋,还总是自己赢的多,三火总被自己打得抱头鼠窜,自己便会满院子追他,好害的比试,最后必然是要变成玩闹戏耍的。
莫莲萱心中暗笑,其实自己那时的功夫极差,都是三火故意让着自己呢,至于被自己满场子追着打,更是只为了自己个开心罢了,可叹自己那时节骄傲的像只孔雀,还是一只笨孔雀,一点都看不出来呢,总觉得自己比三火厉害的多,其实细想一想,每次在外间闹事,那一次不是三火挡在自己身前呢?
想到这些,莫莲萱的心里暖洋洋的,更是觉得自己现在对三火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更是值得的,这样一位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自己可千万好好的珍惜才是呢。
莫莲萱早就看见那株紫蒂白照水梅花了,虽然梅树跟前没有人,莫莲萱却还是走到跟前,随意的喊了句:“我都来了,你还不出来么?”
她这话音刚落,树上便跳下来一个人,不是冷三公子又是何人?
冷焱笑嘻嘻的说道:“原来你还没忘啊?”
莫莲萱看着满树开的曼妙的梅花,感叹的说道:“怎么可能会忘记?有些事情是刻进骨子里去了的,几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冷焱怔了下,显然被莫莲萱突如其来的感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脸色微微一红,轻声言道:“刚才在祖母那里,说的都是场面话,那是给她们听的,萱儿,我才不会对你说些,咱们俩之间不说那个,你放心,教我的两位师傅,对我都极是满意,说我是个好坯子,就是要好好学习磨练才行。”
莫莲萱闻言连连点点头,她目光清澈的望着俊朗不凡的冷焱,认真的言道:“三火,咱们俩现今,正是说小不小说大不大的时候,原本已经错过练武的好时机了,可好在咱们俩家都是武将世家,从小扎马步,梅花桩之类的基本功,就算是再偷懒耍滑,可好歹也是有分底子的,趁着现如今骨头还没长硬,吃些苦,把功夫练扎实了。”
“你和我不同,我练得再好,这辈子用得上用不上还是两说,可是你却绝对的能用得上,将来你不管是去冷老将军军中,还是我兄长的军中,那都是真刀真枪的要在手底下见真章的。”
“三火,你在京城里,再厉害也就是京城里的一霸,这就顶了天了,而你做这一霸,还是那些人看在冷老爷子,冷伯父他们的脸上呢,等你学有所成,去了边关进了军营,到那会你才能知道,咱们大秦皇朝有多么广阔,你我不过是江海中的一滴水,万朵梅花中的一片花瓣罢了。”
冷焱听得她这般认真的说话,心里实在好奇,莫莲萱在西北边关到底经历了什么?怕是不只是她说的那么一星半点的吧?
可他也知道莫莲萱的性子极是执拗,她不想说的事情,打死她,她也不会透漏半个字,冷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将藏在背后的盒子取了出来,递给莫莲萱。
笑着言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肯定扎扎实实的练武,绝对不会有半点松懈的,不会让你丢脸的,喏,这个是我给你早就备好的年礼,特意在兄弟那里找了一块极好的底料,特意去马家的玉石铺子里,请最好的雕工师傅,费时二十多天才雕刻好的。”
“刚才在厅里人太多,拿出来难免有人说三道四的,只能这会送了你,你瞧瞧,喜欢不喜欢?”
莫莲萱伸手接了过来,随手便打开了,里面装着一朵紫玉雕刻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流光溢彩十分的好瞧,这朵紫玉莲花雕刻的极是细发,花瓣上的纹路连同花蕊,都雕刻的活灵活现,也难怪雕了二十多天了。
紫玉莲花的上下两端各有一个小孔,这是穿穗子的地方,莫莲萱前世里收过冷焱送的礼物无数,甚至还有自己看上,便上手抢了来的,可全加起来,都没这朵紫玉莲花来的珍贵。
莫莲萱合上盖子,笑颜如花的对冷艳言道:“真漂亮,我很是喜欢,乞巧节的时候戴了给你看吧。”
冷焱闻言失望地问道:“要到乞巧节才能见面么?”
莫莲萱望着他点头言道:“你也知道的,我现今不必往日了,整日里要学规矩,学刺绣,学管家,早晚有空还要在祖母跟前尽孝,初一十五还要去万佛寺上香,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得,哪里有时间总是出来?”
“再说你也要学本事,怕也不会像以往那般自在了,这课业怕也会越来越重的,旁的时候也不好说,不是你不得空就是我不得空,可是乞巧节,大约是要去庆王府的赏花会,你到时候必定也会去,那时节便可以见到了。”
冷焱想了想,待要问平日里得空能去看你么?可又想起自己夸下的海口,又怎么问得出口?
只得无精打采的言道:“恩,知道了,要是我得了好顽的,怎么送给你去?”
莫莲萱本想说不要,但见他少见的没精神,也觉得他可怜,那还忍心说什么不要的话语,让他更加的不高兴?
便对冷焱言道:“你打发小子送到我兄长院子里就成,教我武艺的师父住在他那里,你只说给我的就成,自然有人会送到我的跟前。”
冷焱听了东西能送到,脸色这才好瞧了些,他那里还给莫莲萱攒了好些新鲜玩意呢,都是莫莲萱平日里喜欢的,这要是送不到莫莲萱跟前,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想着这些,突地却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叹道:“瞧我这记性,喏,这里还有朵小紫玉莲花,是用给你做剩下的料雕刻的,你拿去给汐姐儿顽吧。”
莫莲萱从他手中取过这个小许多的紫玉莲花,样子花型都不差什么,就是大小不一样,莫莲萱喜道:“这个好。呵呵,恰好我们姐们俩一人一个,真真有意思,汐姐儿必定高兴的紧,这莲花上穿的锦穗,我们姐俩也穿成一样的,到时候一起带上给你看啊。”
第八十七章 观戏台里外皆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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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焱在心里暗想着,姐妹俩带的压裙佩样式一样,但却是一大一小,着实有意思的紧,也是不由得笑出了声,打这以后,他给莫莲萱送东西,定是要给莫莲汐也送来一样的,本意是觉得姐妹俩戴一样的饰品好顽,岂料却又有了别的故事出来,这大约也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冷三公子若是十年之后往回一瞧,也不知道您这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呢?
莫莲萱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便与依依不舍的冷焱道了别,临走自是殷殷叮嘱,一定要认真用心的学本事,要持之以恒,断不可半途而废。
等她们主仆俩回了冷佩兰的院子,这孩子还正跟紫菱玩的开心呢,压根不知道莫莲萱还溜出去这一遭,莫莲萱对着紫菱赞叹的一笑,心里暗觉有个会哄孩子的丫鬟真心不错的。
她与表妹顽笑了几句,坐在旁边的锦杌上,刚喝了半盏茶水,便闻得冷老夫人那边使人来请,说是请小姐们都往梅林去,戏就要开场了,让莫耽搁,速速过去玩耍。
莫莲萱携了表妹,两人穿了大氅,怀里抱了暖暖的手炉,一边说话一边往梅林走去,瞧着前世里见自己如见虎狼的表妹,现今确实如此依恋自己,莫莲萱这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对冷佩兰却是越来越好了。
这往梅林去的一路上,景致倒也不差,虽说是冬日里了,可冷大夫人爱花,这园子里处处还是可见装在古香古色陶盆里,或是玉盆里的水仙。开的正艳的一品红,石斛兰,木芙蓉,龙胆花还有蟹爪兰和君子兰也是随处可见,摆放的都十分有趣味,一看便是极用心的。
听随侍的丫鬟说,这些花往日都在花棚里养着呢,今日为了莫家的女眷,这才都搬了出来,特特的让众位夫人小姐们欣赏的。
莫莲萱感叹莫大夫人想的周全。对自己家颇为重视。这本来想要走马观花。但又觉得枉费了冷大夫人的一片心意,虽然她不大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但她更不爱看戏。
两者相较,莫莲萱笑了笑。干脆放缓步子,一路细细的看了过去,也算是没白折腾着把花儿都搬出来不是?
只是如此一来,可不就她们姐妹俩来得最晚,旁的夫人小姐那可是早就到了观戏台了。
冷家的戏台和别家略有不同,他们家因着梅林,总是冬日里客多,所以便修了两栋封闭较严的两层小楼来,一栋是戏台。这唱戏的戏子们也可以在后面的楼里换戏服,上妆。
这上场不上场的,名角或是打杂的,也都有个落脚处,倒不必受那冰天雪地之苦。因着他们家的这个好处,京城里的戏班没有不爱来的,后来渐渐别家的戏楼,也都学着他们家的式样,进行了翻盖,这冷家倒是在戏子们的嘴里成了大大的善人,这倒也是个意外了。
而另一栋楼则与戏台遥遥相对,面向戏台那边的窗户可以全部卸掉,又在窗外做了一个格挡,里面生了炭火,如此一来,这冬日里看戏,也不会觉着冷,反倒因着楼里的炭火足,很是暖和的紧。
莫莲萱和冷佩兰才刚上了二楼,莫三夫人不待莫莲萱请安,便笑着言道:“哎呦,我们萱姐儿又寻着什么好顽的东西,还是好顽的地界啦?来得这样晚?你祖母和冷老夫人都问了你好几次了,再不来怕是又要使人去请了呢。”
莫莲萱知道她这是又拿自己以往贪玩的性子说事,恨不得将自己以前的事情宣扬的满京城都知晓,好用自己个的顽虐不逊,衬托出自家四妹妹的温柔娴淑来,前世里她总是这样几句话便激得自己犯错,并为此而乐此不疲。
可现今,莫莲萱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彷佛莫三夫人只是说了一句简单的笑话,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只管先去给两位老夫人请了安,再给莫二夫人,冷大夫人这些婶娘,姑姑们请安,这把应有的礼数都全了。
这才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孙女儿刚一路走来,处处可见鲜花胜放,十分的美丽,就连装花的盆子,都是别有趣味,一问才知道是冷大伯母为着咱们家来做客,特特从花棚里取了出来,摆放给咱们看的。”
“孙女儿怕走马观花,凭白辜负了冷大伯母的一番好意,这下次来便再不给咱们看了,便带着表妹丫鬟们细细的看了过来,还别说,祖母,这里的花是要比咱家的开的好些,看来都是多亏了冷大伯母这位爱花之人的关护呢。”
“祖母,您可不要怪孙女儿贪看花儿,孙女儿实在是被好花迷了眼,这才来迟了,还望祖母恕罪则个。”
莫老夫人怎会为这个怪她?被她几句软和话便哄得笑迷了眼,将莫莲萱抱在怀里,是心肝肉的一通揉搓。
就连冷老夫人都笑着言道:“我家大儿媳妇管家是一把好手,这伺弄花草的本事可也不小,咱家这一片梅林,可都是出自她的手笔,来看过的,就没有一个说是不好的,咱家萱姐儿倒是极有眼光,很能看出些好歹来,不错,萱姐儿,你刚瞧了那么些花,最喜欢哪一样啊?”
莫莲萱赶忙从自家祖母的怀中站了起来,行了礼回话道:“萱儿觉得这些花都开的极好,可偏就喜欢那几盆水仙,不光是花儿开得好,就连装花的盆儿也极是讲究,盆里放的鹅卵石也极是美丽。”
“简直就不单单是盆花儿那么简单了,萱儿瞧着,倒像是一首诗,一幅画,让人看了就不想走,可就是萱儿学的东西少,却又说不出是那幅画,那句诗来,倒叫老夫人见笑了呢。”
冷大夫人本就喜欢她,因着她的慷慨直言,生生的把自己这个最顽劣,成天把自家相公气的暴跳三尺的的小儿子,堪堪的给引到了正路上,这会嘴里说的话,却又是和自己的思路不谋而合,这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她以前听自家老夫人抱怨莫莲萱定亲太早,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想将莫莲萱与自家小儿子凑成一对小夫妻,她每次听了,也不过是莞尔一笑,倒还不觉得可惜,总觉得自家的儿子千般好,要什么样的好女孩儿会没有?何必只想着一位订过婚的小姐?
可这会,她还真是生出了几分可惜的念头来,这儿媳妇的确是好找,可要是想找一位和自己趣味相投的儿媳妇,却当真是不容易,不信?你只需瞧瞧哪位看戏看的都入了迷的冷大奶奶,还有那位只顾着拉着一群小毛孩子,搁后面踢毽子踢得一头汗水的冷二奶奶,便知道,这的的确确是冷大夫人的心声了。
她站起身子,牵着莫莲萱的手儿感叹的言道:“好孩子,也没白白叫伯母忙这一场,你刚这话说的已经有几分意思了,伯母这几盆水仙,正是按着几句古诗摆弄出来的,你刚这般一说,可见伯母并不是瞎忙乎,还是真的摆弄出了那股子韵味来的。”
莫莲萱心里暗暗好笑,其实她是做鬼时东飘西荡,在别家听过这么几句话,见过这么几样类似的花草,当时那些人说是这司农花草的人,最高的境界,便是将这花草摆弄的,让人一看便能想到你是按着那句诗词,或是那副名画摆弄出来的。
有些爱好此道的,每年还会为这个比试一场呢,当然,比试的都是男子,这女子的玩意,也只能是藏于深闺无人识了,所以莫莲萱按着从前的记忆,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几句,立刻便让冷大夫人生出了知己的感觉,对莫莲萱那可亲热得很呢。
她们俩坐在一起谈论着花草,虽然莫莲萱十句里面,只凑的赏那一两句话,但却也让冷大夫人极为开怀,恨不得把自己那点子心中所想,尽数告知莫莲萱。
一边看着她们俩亲热的的莫三夫人,实实的不甘心,她刚说那话,自知对自家阿姑那是一点影响都没有,本意也是想让冷家的人对莫莲萱起了不好的看法,谁知道这鬼丫头,三言两语的便转圜过去不说,还把个冷大夫人哄的如此开心。
“莫莲萱能懂诗?我呸啊,她要是能懂,全京城的女人都能懂了,一个连书都懒得碰,字都不识几个的人,也配说诗词?”莫三夫人心里埋怨个没完。
突地就把气撒在莫莲娇的身上,她悄声再莫莲娇耳边言道:“我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你怎么刚却不许她去做?凭白的失了大好的机会,这死丫头不但没出丑,反倒是博了冷家人的喜欢,真真气死我了。”
莫莲娇四处一瞧,见大家都在看戏,也没人看她们这边,这才悄声言道:“在这里出丑又有什么好?都是自家人,冷家又才承了她的人情,就算出事,也只会封口了事,半点也不会传出去,您说,这样一来,咱们不是出力不讨好么?倒不如另寻一个时机.....”
莫三夫人不耐烦的言道:“你这又是哄我,另寻良机,哪里还有什么良机?她出了冷家,别家那是不会去的,这丫头,现在精着呢,又有老二家的在旁边提携这她,防我防的那叫一个紧,我怕是错过了今天就在没时机了的。”
第八十八章 不出事反倒挂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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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娇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了,而且还是自家老子帮着想的办法,出的主意,可是他又千叮万嘱,不许跟任何人提起他,这里面可也包括自家的娘亲。
可现在看来,娘亲怕是忍不住要出手了,为了拦助她,莫莲娇只好言道:“娘亲莫急,她还是会出府的,女儿前才得了消息的,不过还要再确认下才成,若是真的,那个去处可要比冷府好得多,倘若事情能成功,女儿担保她是下半辈子都活在噩梦之中。”
“女儿定是要给娘亲出了这口气的,可娘亲也要听女儿的话,万万按耐住,千万不要妄动,以免打草惊蛇才是。”
莫三夫人见莫莲娇神情恳切,少有的动容,便不由得熄了火气,感叹的对莫莲娇言道:“娘亲自是信你的,你放心,娘亲也就是嘴上发发牢骚罢了,不会背着你乱来的。”
莫莲娇这才放了心,又说了别的事情,来吸引自家娘亲的心神,见着莫三夫人开始津津有味的瞧戏了,她这才暗地里吁了一口气。
莫莲娇有意无意的瞧了一眼,正在和冷大夫人说的亲热的莫莲萱,她是微微翘起了嘴角,笑的无比夺目。
莫莲娇在心里暗想:“大姐姐,您今日里可是一门心思的防着二姐姐呢吧?只可惜她不过是个幌子,故意引您注目的罢了,真正的好戏可不在今儿个,更不在冷府。”
“呵呵,您可就瞧好吧,这一次,我非得让祖母也将你狠狠的关上几个月,好好的抄一抄闺训和府训,常言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妹妹我一向不做那没礼的事情,只会加倍奉还罢了。”
这瞧完了戏,众人又往梅林中热热闹闹的赏了好一阵的梅花,只见这梅花是有粉色,有白色,有红色,有绿色,形形色色,看得人眼花缭乱。欣喜不已。
特别是那株金钱绿萼梅花。开的漂亮就不说了。偏还香气浓郁,只看的众位小姐连呼稀罕,都围在它的身边看个不住。
莫莲萱本就不愿意去凑这个热闹,领着几个丫鬟也站的远。只管看着妹妹们嬉闹,时不时的笑几声,说句顽笑话凑个兴。
她的心里却是在想:“怎么这莫莲香现今,竟是这般能沉得住气了?就连三婶娘都忍不住刺了我几句,她居然到此时还不见发难?这可怕是就要回府了,要是再不抓紧时间,怕是你可就真没机会了。”
她在心里替莫莲香着急,莫莲香倒是少有的松快,玩的正高兴。
原本莫三夫人的确示意。说是看戏的时候,她会想法子把莫莲萱引去前面,到时候让莫莲香也过去,到时间哪里人肯定很多,莫三夫人让莫莲香假意跌倒。顺势拉扯莫莲萱,若是能将她的衣裳撕烂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哭哭啼啼的激起莫莲萱的怒气。
让这位莫大小姐在冷府,好好的爆发一次她的怒火,显示一下她的真面目,这能让莫莲萱今日出了大丑,这样大家都好出一口恶气不是?
莫莲香情知绝没有莫三夫人说的那般简单,怕这后面的事情,远比丢丑要可怕得多,这三房是一心要看长房的好戏,让她们俩姐妹相残,这事情莫莲香倒也不是不能做,反正她们俩原本也就没有几分姐妹情谊,就算是自己狠心做了也无妨。
可三房就只给些好吃好喝好穿戴,就想自己为她们做这样的事情,那可也忒小气了些,这价码不够,三房也就别想着让自己顺着她们的心意来。
莫莲香一心寄希望于莫莲萱,盼她已经知道要警戒自己,莫要轻易的上当,这样她们俩才都能逃过一难。另外自己也做好了准备,以防万一。
可谁成想,莫莲香刚正在忐忒不安的坐立不宁,心里把各种状况是翻来覆去的细想,莫莲娇却使了人来,悄声说:“二小姐今儿个什么都不必做,只管安心瞧戏,安心赏花便是了。”
这竟是让她停手的意思了,莫莲香在心里思来想去,觉得莫莲娇的心思诡异多变,她怕是又有了更狠毒的招数,等着去招呼莫莲萱呢,不过这样也好,让她们俩斗去吧,反正人家俩都是嫡女,便是惹了事情,也不过禁足了事,哪像自己,万一做的过了,便会被送去城外的庄子上做了弃子。
正是因为这个,莫莲香才不敢行差踏错,更不敢真的对莫莲萱做出什么事情来,她没有靠山,只能是盯准机会,不能一击必中的话,最好还是乖乖的不要动,小打小闹无妨,可要是真的在外人跟前弄得大了,这可就不是她一个庶女能承担得起了。
莫莲香想的其实都没错,莫三夫人原本计划的是,趁乱将莫莲香推下楼,反正只有一层,死是死不了的,最多落个伤残,以后找个殷实人家嫁出去,再好好地给莫莲香一些陪嫁,这就算是对得起她了。
至于莫莲萱,哼哼,因口角推庶妹下楼,这样的跋扈女子,谁还敢要?这个名声一旦传了出去,就算是药罐子的家里,怕也是要掂量再三,搞不好就要退婚的。
这般嚣张跋扈,狠心恶毒的女子,他们廉王府难道就不怕,莫莲萱嫁进去,看着他们家的药罐子不顺眼,谋杀亲夫吗?
如此这般,她倒要看看,一个被众人唾弃,被人退婚的镇北侯府大小姐,就算在镇北侯府里荣宠不衰,可在外间,又怎么做人?难不成做一辈子老姑娘去?哈哈。
她这样的法子,不可谓不毒,只可惜,莫三夫人过于自大,她自视太高,又将旁人看的太轻,先不要说现在的莫莲萱是八风不动,坐得稳当,就连莫莲香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心思计较,这些各个方面的因素,注定她就算是做了,也不会成功。
至于莫莲娇的法子是什么,能不能成事,现在都还是个未知数,不过看她和姐妹们顽的那般开心,一点都没有不妥的模样,怕是有极大的成算呢。
这既然无人想要生事,接下来的时间也就过的很是顺畅,冷老夫人一力留着镇北侯府吃了晚食,就摆在他家的正厅,足足的摆了十几桌,男女两边放了屏风遮了下,这欢声笑语却还是都能听得到的。
毫无疑问,今日的两府都是过的很是满意,晚间回了萱草阁,被紫菱伺候着通完一头长发的莫莲萱,看着屋角新添红木雕兰花对角小圆花架上,摆放的那盆冷大夫人特意送于她把玩的水仙花发呆。
这盆水仙花开得正好,嫩黄的花儿配着白玉的盆儿,散发着幽幽的清淡香味儿,再被水里那红色白色黑色的鹅卵石一衬,更是美不胜收,家里的丫鬟都赞好,是以她这么看着发呆,倒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其实莫莲萱对这些花草,也只是个欣赏,前世里瞧都不想多瞧一眼的玩意儿,今世就算是喜欢,那也都有限。
她这会心里可正在想事情,也就是奇怪莫莲香今天怎么那么的乖巧,居然一点都没有生事,那日里在莫老夫人屋中见到莫莲香,她脸上的神色那般慌张,甚至不能像以往那般和自己对视,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示啊。
莫莲萱觉得自己没有猜错,说真话,今天自己带去的这几个丫头,哪一个都是外松内紧,可都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就防着莫莲香呢,结果这出去了整整一日,什么事情都没出。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莫莲萱用尽全力的打了一拳,却堪堪砸在个棉花包上,这种无力感,可真心不好受。
倒不是说莫莲萱放着好好的顺心日子不过,只盼着出点事情才好,而是莫莲萱是在太清楚这几位的脾性了,今天没出什么事,那不是她们一心向善,改邪归正,要姐妹一家亲了。
而是都给你攒着呢,就等着一个恰当时机才好爆发,今日之所以没出事,怕是觉得给莫莲萱造成的伤害不会太大,恐怕现今又再暗地里密谋什么更加恶毒的主意呢。
而莫莲萱能想到她们可以下手的时间,也只有今日去冷府,别的可真还没什么让人有可乘之机的时候,在自己家府中,因有着祖父和祖母两座大山,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一般不到万不得已,她们是不会出手的,而现今怕是远远未到那个境地。
这有些事情应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这么老让人提着一颗心,真真的烦人。
因还在大节下的,所以锦嬷嬷那里暂时就不用去了,这假期也一直会到正月十五,等小年过后才会正式开始上课了。
第二日因着莫二夫人和莫三夫人俱要去亲戚家,莫莲萱带着莫莲汐早早的便往欣荣园去,想着去陪祖母解闷说话,承欢膝下,好生尽孝。
这一路上莫莲汐就没停歇,开心的像一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好不快乐,这全是因为冷焱送的那一对紫玉莲花压裙佩,小丫头满心都想着呢。
这样首饰只有自己和姐姐两人才有,而且除了大小,别的都是一模一样,她从早上见了之后,便已经开始在出主意,看要给这紫玉压裙佩上穿什么样的锦穗,要什么样的花样,那兴致好的不得了。
第八十九章 家中坐请帖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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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汐和莫莲萱不同,她本身就是个早慧的孩子,绝对是天生的,跟现在的莫莲萱决然不同。
这位侯府的七小姐,原本就看着老诚,再经了去年冬里的那场大祸,失了父亲,自己也是受尽了磨难,从那之后,她是越发的稳重了。
莫莲萱从再次和妹妹相逢之后,便费了老大的劲,又是给她配着几个活泼性子的小丫头,又是整天逗她说笑玩耍,这才堪堪的好了些,好歹也会像个孩子般的玩耍嬉戏了,虽然很少,但有总归要比先前强得多。
但是像今日这般无状的,还是头一次,看着妹妹总算有了孩童的模样,莫莲萱由衷的感谢带给她妹妹欢乐的冷焱,这要不是礼物太和莫莲汐的心意,她能这般欢快吗?
莫莲萱听着妹妹清脆的话语,心里却在想,要送冷焱什么样的回礼呢?这还真有些让莫莲萱犯了难,好在年里也就时间多,一时想不出,那就慢慢想好了。
今日里,欣荣园里也就她们姐妹俩还有莫老夫人,本来还应该有个莫莲香,可她就怕和莫莲萱呆着不自在,用趁空把前儿罚的经书抄完做借口,压根就没来。
莫莲香不来,莫莲萱倒还觉得更自在随意,姐妹俩齐心合力,把个莫老夫人哄的好不开心,祖孙三人那是难得的单独相处了一日,好好的享受了一下天伦之乐。
可就在她们说说笑笑正欢喜的时候,外面石妈妈兴冲冲的拿着两张帖子走了进来,对着主子们行礼问安后,这才笑盈盈的言道:“老夫人,门外是廉王府的两位妈妈。特意来送请帖的,奴婢瞧着她们俩的穿着打扮,都是极得脸的妈妈,您一会仔细瞧瞧,其中有位妈妈的腕上戴的绞丝金镯上,镶着的那粒珍珠,哎呦喂,可真的是又大又圆,好品相啊。”
莫老夫人听完大笑,指着石妈妈笑道:“你个老货。整日便在这些物件上下心思。怎么着。这是嫌弃你主子我了?唉,也罢了,你也是跟我了几十年的老人了,我这个做主子的总要给你些脸面的。”
“白芍。去把我匣子里那对赤金镶蓝宝的镯子取了来,給石妈妈和何妈妈一人一只,这两位去年陪我辛苦着呢,哪一个都是尽心尽力,是要好好的赏她们才成。”
莫老夫人此话一出,石妈妈那可真是大喜往外啊,她刚才也是说顽笑话逗老夫人开心呢,真没想到竟是真的给自己讨来了好彩头。
她本就是莫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跟了莫老夫人一辈子。嫁的又是莫府的账房,本就在主子跟前有脸面,去年里莫老夫人伤心过度,一直都是病病歪歪的,她和何妈妈两个老妈妈。那是衣不解带的服侍着,一个冬天都睡在莫老夫人外间的暖房里。
这些,莫老夫人自然看在眼里,其实在年前,就已经狠是给了她们俩好些东西了,今日又赏了这般贵重的物件,可见心里是多么的欢喜了,石妈妈那可是精乖的很,自然知道这是沾了莫莲萱姐妹的光了,心里自然是感激的。
石妈妈兴高采烈的谢过老夫人,带着赤金镯子兴冲冲的言道:“看奴婢也去晃花他们的眼,咱镇北侯府,那好物件多着呢,不比他们廉王府差。”
说完忙去请廉王府的妈妈们进来。
莫老夫人又笑了一阵子,这才细细的看了两张帖子,她笑着对莫莲萱言道:“是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双双的给咱们下了帖子,请咱们初十去廉王府赴宴,明慧郡主作陪呢。”
“这可真是诚心诚意的请咱们去呢,不去怕是不好,这还有几日的时光,你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我看大年三十那日,你穿戴的就很是娇嫩,啧啧啧,那小模样,要多可人疼就有多可人疼呢。”
因着现今越来越多的事情都和前世里不同了,所以这会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来请她们过府赴宴,莫莲萱在心里很淡然的就接受了,丝毫没有觉得惊讶。
唉,谁让事情的变数越来越多,莫莲萱可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事情因自己而改变,只能是打叠起千般精神来,好生应对罢了。
不过莫莲萱还是谨慎的循问莫老夫人道:“祖母,咱们这会去廉王府,怕是不大合适吧?孙女儿的意思是,孙女儿现在去怕是不大好,毕竟我父亲才过了周年,去姑姑家还可以说是近亲,这要是去他们那边,怕是要惹人闲话的吧?”
莫老夫人笑着赞她想得周全,想了想便言道:“先不急,等咱们听听这两位妈妈的说辞,再决定你去或是不去吧。”
莫莲萱闻言欣然点头,其实她的心里是有些想去的,自从那次在万佛寺见过殷子晏后,那人隔上十天半月的,总要想了法子,使他的师弟来给莫莲萱送东西的,有时候会是一首亲笔写的小诗,有时候却又是几样好吃的点心。
年节里,竟还送了十二个式样精致的赤金小动物来,说是天金祥今年给宫里设计的新鲜样式,专供贵人们赏人顽的。
莫莲萱一见就想起自家二哥给朵儿的那只小老虎,还喊了朵儿拿来比较,可不就是一个样儿?
莫莲萱虽担心这样常来常往,难免会被有心人盯上,这殷子晏送来四五次,她才堪堪的回上那么一次,就这一次,还是再三再四的细细思量,竟选那些就算被人看到也不会出大错的玩意来。
但是殷子晏倒像是极有把握,也不管莫莲萱回不回信,还是照常的让明来小师傅送了来。
莫莲萱虽然嘴上会对紫鸢抱怨,说是:“也太不知道避讳了,就这么大模大样的送东西来,万一被人知晓,那可怎么好啊?”
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的,现在对于每次殷子晏送来的东西,都会有些期盼,不知道他又会给自己送了什么新鲜玩意来,这种小小的惊喜,大约算是莫莲萱平淡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了吧?
莫莲萱心里正想的出神,石妈妈已经是笑着将廉王府的两位妈妈引进来了。
莫莲萱看着这两位王府的得脸妈妈,笑容端庄,礼数周全的给莫老夫人还有自己问了安,心里暗想:“这王府里得脸的妈妈们,穿戴竟要比一般府里的夫人还要好些,虽然是不能越矩了去,可你瞧瞧她们袄裙的布料,还有身上的首饰,哪一样可都不差啊,这些个妈妈们,怕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呢。”
莫老夫人抬手请这两位妈妈坐下说话,好在来的还都是知礼的,并不敢太托大,连声说不敢,莫老夫人见她们知礼,越发的满意,喊了丫鬟端了两个黄梨木拱腿锦杌来,两位妈妈见推辞不过,这才坐了。
这又尝了丫鬟们端来的香茶,连声赞好,夸了好一阵子,直把个莫老夫人哄得眉开眼笑的,莫莲萱倒是觉得这两位难怪在王府得脸,就这么一手上好的马屁神功,不被主子喜欢那才奇怪了。
莫莲汐到底年纪小,被这俩位天花乱坠的说法,说的晕了头,低声唤了秋玉,喊去端一盏和那俩位妈妈一样的茶来尝尝,看看到底是不是比自己用的还好。
莫莲萱一阵子好笑,但也不阻止,任由妹妹折腾,有些事情,要她亲自去做了,才知道到底有什么差别。
哄着莫老夫人开心了一会儿,哪位年长些的妈妈,这才笑着言道:“敢叫老夫人知道,奴婢们今儿个巴巴的过府来,一是按我们家主子的嘱咐,送了请帖来,请您移驾到我们王府中小聚一番。”
“二来是给老夫人和小姐们请安问好,我们王妃说了,多日不见,心中十分挂念,她虽不能亲来,可也要我们亲眼看了好才成。”
“这三呢,是我们老王妃最近年节里,家中都是些油腻荤腥的东西,吃的没了胃口,闻听咱家大小姐,有一道香薷饮做的极好,最是清爽消食不过的,我们王府的厨娘做了好几次,王妃都说不是那个味道,十分的不喜。”
“因着百善孝为先,咱们世子夫人实在不忍心王妃食不下咽,因此还想请莫大小姐能看在老人家的份上,亲自过府给王妃做上一回,好让她老人家解解馋呢。”
莫老夫人和莫莲萱相对一望,心里都暗自感叹这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为着能名正言顺的请莫莲萱过府,竟想的这般周全,廉王妃甚至用自己做引子。
说起来,莫莲萱那可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呢,别说是做什么香薷饮了,就算是喊她沏杯茶来,怕也是掌握不好水温呢,不过这样一来,可真是不怕别家议论些什么了。
这说起来两家也是正经定过亲事的,这做太婆婆的,想吃孙儿媳妇做的一口吃食,也不为过,顶大王妃落个嘴馋的名声罢了,与莫莲萱却是无损的,还能为她博个孝顺的好名声。
莫老夫人以前对廉王府那是真心不满意,因着个药罐子的世孙,那是从廉王爷起,都觉得廉王府的人都奸诈,白白的哄骗了自己最好的孙女儿过去。
可现今不但是机缘巧合,世孙的病能治好,这廉王府做事又这般的为莫莲萱着想,她的心里倒也是改观了好些。
第九十章 为赴宴白氏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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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莫老夫人的心中满意,便是笑着言道:“既然世子夫人如此说了,那自然是要去的,萱姐儿原本就是晚辈,孝顺长辈都是她应该做的,你们二位回王府,只管禀告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初十那日,老身自会带着她过去,到时候可就叨扰了。”
两位妈妈见此行的目的已经圆满的完成了,那笑的眼睛都不见了,连忙起身行礼,谢过莫老夫人的大度,接着又奉承了一会,这才双双告辞离去。
莫莲汐一见她们二人出了门,这才小声抱怨道:“这两位妈妈满嘴谎话,净哄人,明明她们喝的茶,还没有我茶碗里的茶好呢,偏生说的如同仙露一般,还哄得我也尝了,真真是老不休。”
莫老夫人闻言大笑,指着莫莲汐叹道:“好我的乖孙女儿,你也忒实诚了些,她们俩来咱们府里,本就是有求于祖母,这自然是要多些好话,哄祖母开心,这原本也是人之常情,并不能当真的,你怎么还就信了她们的言语呢?”
“须知道,这些个奴才们,哪一个不会逢迎主子呢?而你这个做主子的,却一定要保持头脑的清醒,知道她们那些是真话,那些又是顽笑话,切不可什么都当成真话来信了。”
莫莲汐听完这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自己是低头若有所思,莫莲萱见状笑道:“原是你想的少了,身边又都是衷心的丫鬟多,再加上你原本年纪也不大,这自然甚少有人奉承与你,其实锦嬷嬷也有教过的,今日你方算是真真见识过了,可见往日还是见识的太少了。以后切记要活学活用,方才算是真正学会了,学懂了。”
莫莲汐笑着扯住姐姐的袖子,调笑着问道:“好姐姐,妹妹也想要那香薷饮喝呢,您可切莫忘记给妹妹做的那一份呦。”
莫莲萱嗔怒的轻点了下莫莲汐的额角,嗔道:“偏偏就你的心眼多,刚怎么又不见这样灵便了,也就是在自家人跟前一个顶十个似得烦,就知道揭你姐姐我的短罢了。真真讨打。”
莫莲汐吐了吐舌头。连忙躲到祖母怀里。撒娇道:“祖母,汐儿也是为姐姐着想,就算不会,起码也得知道是怎么做的吧?这以后万一有人问起。也好有个说辞不是?这要是别人一问,姐姐却是一个字都答不出,连用什么做的都不知晓,那不是就露馅了么?”
莫老夫人听了也觉得是得做些准备,这便让白屏抄了香薷饮的方子来,让莫莲萱晚间回去自己看看,不求能做但求能说。
莫莲萱大略看了一遍,心思回转,忙趁着这会只有自己跟妹妹两人。便对莫老夫人进言:“咱们此次去廉王府,倒与去姑姑家不同,要让孙女儿说,也不要去那么些人了,毕竟廉王府中还有病人呢。这人多了,也闹得人心烦不是?”
莫老夫人倒没计较她用的借口牵强了些,只略一沉思,便言道:“那便只我和你二婶娘带着你们姐妹两人,与怡姐儿,娇姐儿四人去便是了,这大节下的,家里也不能都走空了,是得留些个人在家中,你三婶娘本就是管事的,她留下最好不过,至于三位庶小姐,便留在家中给她做个臂膀吧。”
莫莲萱只要莫莲香不去,就去了一大心事,莫三夫人和莫莲娇都不会亲自上阵的,这俩人一个糊涂,另一个却十分精明,偏这糊涂的还很是听那精明人的话。
因此上,只要少了莫莲香这个替死鬼,一向谨慎小心的莫莲娇必然不会妄动,她们娘俩到时候也只能干瞪眼了,倒是这莫三夫人被留下看家,算是个大大的惊喜了,少了这个说话没遮拦的,自家也好少丢些丑呢。
莫老夫人如此一安排,莫莲萱倒是觉得安心不少,最起码这廉王府一行,应该是不用提心防备哪一个了,这莫莲香与莫三夫人都不得去,只剩莫莲娇一人,也是孤木难支罢了,就算她再厉害,在廉王府内,她又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
晚间,这白日里出门子的人,陆陆续续的都回府了,一个二个的脸上都是喜色莹然,看来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今日的出行都很是顺畅,想来也是,镇北侯府现今还很是嘚宠,不管去了那家,也都是被人奉承的对象。
不过,等到莫老夫人说了初十要去廉王府赴宴,而且还要将莫三夫人和三位庶小姐留下看家。
这下子,在坐的各位可都是转起了自己的小心思了,这最高兴的,不是别个,正是莫二小姐莫莲香。
她心里不是不想去廉王府做客的,毕竟这王府可不同于一般的官宦人家,那里面的一花一树,可都是有讲究的,毕定是十分的繁华,百分的奢靡。
可是,她却是知道莫三夫人必定是贼心不死,又要让自己做出来些什么的,要说和上次在冷府让莫莲萱出丑,和这次在廉王府里让莫莲萱出丑,傻子都知道,肯定这后一个要强而有力的多,这可是莫莲萱的阿姑和太婆婆,这要真的成功了,以后怕是莫莲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呢。
可万一要是失败了?倒霉的还不是自己么?或者就算是成功了,莫莲香知道,自己也将是最后被迁怒的人!
这样一思量,莫莲香倒宁愿在家里,也不愿意顶着风险去哪繁华的廉王府了,心中自是暗自喜欢祖母这个决断下的真真不错,凭白的替自己遮挡了祸事过去呢。
而这最恼怒的,非莫三夫人莫属了,她这会倒又把心心念念要让莫莲萱吃个大亏丢到一边去了,只是妒恨自家阿姑如此的偏心,这般好去处,竟又是带着二房那个不顶事的去。
而自己上次就已经和明慧郡主失之交臂了,这次人家都上门来请了,自己居然还是不得去,这不是生生气煞人么?
莫三夫人那是最爱结交高门大户里的贵妇人,但凡出去哪家做客,必定要拿出来显摆一番,好让人瞧瞧她这位镇北候府的三夫人,是多么的风光受重视,可这眼见得贵人就在眼前,却偏偏不得结识,让她如何能不气?
而莫莲娇一听自己能去,娘亲要留在家中,心中反而是大定,说真话,她也怕莫三夫人状况百出,不但不能给自己助力,反倒要拖自己个的后腿。
且莫莲娇心里隐隐的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想法,她想要趁机去瞧一瞧那殷世孙,可否真的是半死之人,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如果能嫁入王府,就算是个病歪歪的世孙,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自己不管样貌还是为人处世,哪一样不比莫莲萱强?要是明日真的事成,那么莫莲萱必定要被廉王妃和世子夫人所不喜,到那时退婚是不可能的,毕竟要影响两家的交情。
可要是让大姑妈和父亲出马,让自己换了大姐姐嫁去廉王府,这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只要有权势,有名声,相公的身体好与坏,莫莲娇可真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他不死就成,甚至就算死了也无妨。
她的这个心思跟谁都没提起过,甚至包括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因为她隐隐觉着,父亲看她的眼神,颇有些待价而沽的感觉,与其被他嫁去一个有钱人家换了钱来,自己去买那些无用的古董物件,还不如自己选上一个高门大户来的实在。
莫莲娇自己有自己的想法,她是一定要嫁入高门的,一定要把莫莲萱踩在脚底下才成,如果能让莫莲萱被廉王府退了回来,自己嫁过去,那可就更好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样更打脸?更能证明自己才是镇北侯府最好的嫡小姐?
想到这里,她连忙先拉住莫三夫人的手,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等到莫三夫人看她的时候,她赶忙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来,安抚莫三夫人,有她这一挡,莫三夫人总算忍住了气,没有叫嚷出来。
可过了一回到三房,刚一进屋,莫三夫人便忍耐不住的喊道:“你为什么不让娘亲说话?你祖母可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到廉王府只带二房的病婆娘,说什么大年下的要留人,怕有客人回到,屁的话,谁家来之前不是先下了帖子的?”
“初十那日咱家根本没有客来,气死我了,你也是!刚要是我说出口,你祖母是个顾面子的人,最后磨不过,怕也是要带了我去的,偏你拦着不许我说话,真真可气!”
莫莲娇早在进门之前,就示意丫鬟和妈妈们都走远些,进屋又顺手关了房门,等到莫三夫人这第一通脾气发完,她这才款款的端上一杯茶来。
笑颜如花的劝道:“娘亲莫要生气,且听女儿慢慢道来,来,喝口热茶,先消消气。”
俗话有云,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莫三夫人的心尖子,再说刚也发泄了一番,这气也总算是小了些。
闻言便端了茶,坐在黄梨木雕喜鹊闹春三屏风罗汉榻上,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喘着气,满面不甘的听莫莲娇说话。
第九十一章 为赴宴细选钗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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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娇见娘亲不管心里多么的恼怒不甘,但也总是能被自己劝住,可见自己的话,娘亲倒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她心里倒觉得:“自家娘亲再爱犯浑,对自己倒还真的可心疼的,不过此次的事情重大,不能出了差错,不妨就让娘亲在家中静等好消息,这也不错啊?”
莫莲娇想到这些,也坐到了莫三夫人的身边,母女俩倒是挨在一处,看着很是亲热,她是一边给莫三夫人顺着气,一边柔声细语的哄劝道:“我的好娘亲,您倒是想想看,今日咱们都出了门,偏巧廉王府的请帖就到了,祖母还就单单让您守家,还把二姐姐也留在家中?这要说是祖母她老人家的意思,您信么?”
莫三夫人细想了会,再一想刚才莫莲萱四平八稳的坐像,还有那成竹在胸的笑容,她脱口而出:“是莫莲萱这个死丫头,说了什么了吧?我就知道这个丫头惯会与我们三房对着干的,真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这才大半天不在家中,她就鼓捣着你祖母,尽出些幺蛾子,实实的让人可恨。”
莫莲娇笑着点头继续言道:“既然祖母已然有了决定,她可是言出必行的人,这就已经是定局了,咱们何苦还要说东到西的引她生气?还不如不说,倒能让她老人家心里觉得,还是咱们最是不多事的。”
莫三夫人想想也是,自家阿姑的脾性,自己也是太知道了,谁和她对着干谁倒霉,只能是顺着她来。怕还好些。
她不由的叹气道:“娘亲就是不服气,明明最辛苦的就是我,里里外外都是我操心,这倒好,有好事情,就把我推到一边去了,我这心里能痛快吗?”
莫莲萱笑了下,轻声在莫三夫人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莫三夫人先是一怔,接着喜道:“真的?你没说大话框我?”
莫莲娇微微点了点头。自己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轻啜了一口。这才言道:“所以要让女儿说,您不去还好些,要真的有什么事情,八竿子也打不着您身上不是?”
莫三夫人这会才算是打起了精神。不停地询问女儿,可莫莲娇却是一字不透,只淡淡的言道:“您就别问了,明儿晚上回来,您就知道了,须知隔墙有耳,还是少说为妙,您要实在闲得慌,不如帮女儿挑选那日要穿的袄裙首饰。怎么说,咱也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才行,可不能被她给越过去了。”
莫三夫人闻言是深以为是,娘俩这才忙唤了丫鬟和张妈妈来,一起张罗着帮莫莲娇挑选衣饰。刚还寂静一片的三房,霎那间便热闹起来了。
而和三房遥遥相对的萱草阁内,这会子也是灯火通明,莫莲萱斜着半倚在里屋的美人榻上,手上举着刚抄来的香薷饮的方子,歪在榻上就着烛火瞧。
时不时的还去瞅一眼锦嬷嬷带着三个丫鬟,搜箱倒柜的寻袄裙配首饰,除了锦嬷嬷脸上的神情还和以往一样,另外那三个丫鬟,那是一个比一个兴奋,都是小脸通红,眼神灼灼,就等着锦嬷嬷发话,便把手中的袄裙或首饰地上前去,让锦嬷嬷细观。
莫莲萱没地就觉得好笑,不就是去趟廉王府么?搞得比圣上选秀还要隆重些,至于么?可是她也不好多说,只能是忍着笑,看看到底能折腾出来一个什么花样?
大半晌后,锦嬷嬷总算是把初十那日穿的戴的都给搭配好了,她瞧了瞧觉得不错,这才唤了莫莲萱来瞧。莫莲萱款款的从美人榻上起了身,穿上素白面的织锦绣丁香的绣鞋,走至紫鸢三人跟前,用目一一的细细瞧过。
只见这上身是一件,镂银丝钮牡丹花纹蜀锦对襟小袄,下身是一条蝶戏牡丹棉裙,这牡丹花都是浅色,看着倒不甚扎眼,外间选了一件织锦缎云纹狐肷褶子大氅,这一身衣裳很是大气端庄,倒不似三十那日的娇女儿摸样。
锦嬷嬷还在她身后细细的解释道:“奴婢觉得,大小姐去廉王府与去别处不同,说个托大的话,您现如今的身份,那就是廉王府未来的当家夫人,虽这会子说还长远了些,别说廉王世子夫人还年轻的很,就连廉王妃,那也是康健的很呢,但总是要给二位长辈,留下一个稳妥大度的印象,让她们能觉得安心,更觉得对您放心才好。”
莫莲萱觉得锦嬷嬷所言,倒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自己在廉王府众人面前,一向都是端庄的模样,唯恐让人家觉得自己轻浮小家子气,更不愿让她们觉得自己粗鲁不堪,锦嬷嬷挑选的这套袄裙倒很合莫莲萱的心意。
她满意的笑着点头,转身再去看锦嬷嬷搭配的首饰,只见紫容手中用雕花银盘托着一件,镶黄玛瑙蝶戏双花鎏金银簪,并一样白玉嵌珠牡丹花珠花,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镯,雕岁寒三友羊脂玉压裙玉佩,外带一个绣着八宝如意花卉的嫩绿色香囊。
莫莲萱左瞧右看,觉得都不错,却是少了一对耳坠子,想来应是锦嬷嬷忽略了,莫莲萱在首饰盒里随手翻了翻,捡了一对白玉镶珠的耳坠子,放在紫容捧的托盘里,这才算是配齐全了。
锦嬷嬷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莫莲萱,见她细心的发现了少了耳坠子没配齐,便暗自点了点头,深觉自己最近的教导,是没有白费工夫,自家的这位主子是越来越稳妥了。
她笑着出言赞道:“奴婢瞧着大小姐对衣饰的搭配,可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这对白玉镶珠的耳坠子选的不错,和衣裳首饰都配的来,颜色也协调的紧。”
“虽说您以后不用亲手搭配衣饰,可也要一眼就看得出来,那里不好,那里少了东西来,这那里的颜色又不合适了,这样一来,就算丫鬟们一时粗心大意了,您也能补上这个漏不是?”
“不过,这些都是水磨工夫,倒也不着急,慢慢养成习惯便是了,以后每日里早起,您穿衣裳前都要这么看一看才成,紫容不妨偶尔也少放那么一两件物件,或是配的不甚顺眼,让大小姐自己也练练眼神。”
紫容听锦嬷嬷最后嘱咐自己了两句话,忙笑着应了,心里觉得还蛮好顽的,自己暗自寻思,这以后要犯点什么小错好呢?
莫莲萱见东西都归置齐了,这时辰也不早了,莫莲萱忙跟锦嬷嬷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语,又使了紫菱亲自将锦嬷嬷送回馨香园,屋里的紫鸢和紫蓉各自收拾物件,莫莲萱却是又看了一阵子香薷饮的方子,这才在紫鸢的伺候下歇息了。
到了初十那日,莫莲萱从飞云小筑回来,便在众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紫容按着莫莲萱今日的装扮,梳了一个飞仙髻,这才将前两日选好的镶黄玛瑙蝶戏双花鎏金银簪,与白玉嵌珠牡丹珠花簪在髻边,等到紫容说声好了,莫莲萱这才站起身子,仔细的让众人瞧,看看可都周正。
丫鬟们都知道今日去的地方顶顶要紧,那是一点都不敢松懈,仔细看过,觉得都很妥帖了,这才给莫莲萱披上那件织锦缎云纹狐肷褶子大氅,众人簇拥着她往欣荣园去了。
莫莲萱姐妹们在欣荣园陪着莫老夫人用了早食,姐妹间说了会子顽笑话,这时辰便也差不多了,莫老夫人在白芍的服伺下整了整妆容,又细细的瞧了四个地孙女儿的打扮,深觉都是人比花娇,哪一个都是美人坯子,心里很是自豪骄傲。
暗道:“还是我与侯爷长的好,这些孩子们可都随了我们俩了,个顶个的好模样,看着人心里喜欢的紧啊,这领出去,也是极有面子的。”
她这里自得的扬声叮嘱道:“今日祖母应廉王妃的邀,带着你们姐妹四人前去廉王府赴宴,这王府里的规矩不比别家,那可是更加的繁多,你们姐妹四人今日便是咱们镇北侯府的脸面,切记,行动间皆要思虑,不可妄自做主,更不可擅自一人乱走乱撞,若是今日里谁犯了混,祖母可绝不会轻饶的,你们都记在心间,片刻不可忘怀。”
说完便威严的在四位孙女儿的面上一一扫过,看着都应该是听进去了,这才吩咐出发。
莫莲娇这位心里有鬼的,刚被自家祖母那么一瞧,心都吓得要跳出来了,好在这随即便要出行,大家也没人注意到她的神色紧张,她暗暗抚了下胸口,轻吁了一口气,赶紧扶着黄叶的手往外行去。
镇北侯府与廉王府,两府之间离的本也不远,不需多时便已到了,只见廉王府门外早就有人候在那里,一见镇北侯府的马车来了,连忙大开中门,将镇北侯府的马车引到二门上去。
莫老夫人一行辅一下马车,便见廉王世子夫人在七八个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站在二门里笑意盈盈的接她们。
莫老夫人原本想着怕是二夫人在这里接着,还真没想到会是世子夫人亲自来了,这脸面也是给的十足十,老人家的心里可就越发的满意了。
第九十二章 王府内波涛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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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相见,连忙上前双双见礼,以世子夫人和莫老夫人为首,都按着王府丫鬟的提点服侍上轿,由前至后的排了一长队,不疾不徐的往内院而去。
莫莲萱坐在轿中,心里是百感交集,这里曾经是她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这里面的景致花草,房屋树木,她可都清楚得很,就算不用掀开轿帘,她也知道,此时却是在琅邪苑,再往左转便是听雨阁,从听雨阁再往右前走点,便是廉王妃住的主院丛瑞院了。
而丛瑞院的左边是廉王府的沁芳园,里面是百花丛生,竹林绿水环绕。在悠月湖的北边,便是世子夫人住的皎兰院,皎兰院的后面便是那人住的舒怡院了,原来已是离的这般近了呀。
莫莲萱心里想着王府的景致,前世里与殷子晏的夫妻生活,不由得再脑海中浮现,不知不觉中便听得外间有丫鬟脆生生的笑着言道:“莫大小姐,已经到了我们王妃的丛瑞院,婢子服侍您下轿。”
她嘴里虽说的是服侍莫莲萱下轿,其实却只是通禀一声,还是紫容和紫菱扶她下的轿,莫莲萱四处一瞧,轻声问道:“怎地不见紫鸢?”
紫容悄声回禀道:“刚都到了咱家二门口了,可还没来得及上车,紫鸢姐姐便说是腹中绞痛,我们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出来,因着要伺候您,便不敢多等,我让二门上的小厮跟她说,实在不舒服便快些请大夫来瞧瞧,今就在家里歇着吧,您这里有我和紫菱呢,再不济也还有朵儿。那丫头最是机灵不过的。有我们三个人尽够了。”
莫莲萱心里本还疑惑,怎地好好地便肚子痛了?可这已是到了影壁前了,她哪里还敢多想,忙打叠精神,面带微笑的往前而去。
绕过青石镶黄玉雕八仙过海的影壁,便看见一座五间宽的正房,飞檐斗拱的好不气派,屋檐上的镇宅麒麟张牙舞爪的好不威风,屋檐下一溜串的挂着大红色的琉璃宫灯,正门上挂着大红色猩猩毡的絮棉门帘。
门外台矶上早就站着四五个穿红着绿的丫头。笑容满面的等着为夫人小姐们掀帘子。这正在年节里。她们嘴上的吉祥话更是不停,个个都是机灵讨喜的紧。
自然等诸位贵客身形款款的进去了,这些小丫鬟们的手中,都多了好些的荷包锦囊。一个二个的偷偷悄声窥视,看过之后更是喜意映现,可见镇北侯府出手还是不小气的,这些小丫鬟都是顶满意的呢。
进得屋中,正南摆着一架富丽堂皇的金丝楠木雕福禄寿的三屏风罗汉榻,左右两边各摆着五把楠木灵芝方椅,上面都铺着大红色绣仙鹤延年的椅垫,瞧着那是份外的喜庆。
间中的楠木雕灵芝茶几上,早就齐整整的放着四五样子新鲜点心。俱是用清一水的官窑粉瓷莲花小碟装着,每盘不过七八块,但模样十分精致,看着人就让人爱的慌。
待莫莲萱引着妹妹们与廉王妃和世子夫人,二夫人。明慧郡主,静雅县主见过了礼,刚坐在方椅上,便见丫鬟们端着银鎏金的鸾鸟托盘,巧笑嫣然的给诸人奉茶。
这茶盏也是上好的官窑粉瓷莲花盏,看着上好的绿茶在粉色的茶盏中,上下跳跃,便让人觉着十分的惬意。
屋内墙角俱燃着炭鼎,是以十分的暖和,廉王妃一边热络的和莫老夫人攀谈,一边喜滋滋的盯着莫莲萱瞧,但见那莫大小姐是,面带微笑,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的极稳当,手捧着茶盏满眼的欣赏神色。
一身的牡丹花饰素服,衬得她是越发的端庄大气,啧啧啧,那里像个十三岁的人儿,这样钟灵毓秀人儿,合该嫁入王府,这般的做派,可不就是世孙夫人的最佳人选么?
廉王妃是越看越爱,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伸手唤道:“萱姐儿过来,让太婆婆好生瞧瞧,这才几日不见,我们家萱姐儿又长高了好些,却又瘦了些,还是上次生病亏着了,一会太婆婆再给你取些上好的人参,血燕,你回去天天吨些补品,好生的将养才是。”
莫莲萱闻得王妃唤她过去,款款的站起身子,聘聘婷婷的走到廉王妃的身边,虽只有十几步路,却是将锦嬷嬷日常的教导,发挥的是淋漓尽致,端的走的是仪态万方,引人注目。
廉王妃牵着莫莲萱的手,引她坐在自己身边,笑着对着右下手,坐了一张五腿满月雕雀鸟锦杌的锦嬷嬷言道:“都是你平日里教得好,我的老妹子请了你来教导萱姐儿,那可真是上上之举,最是稳妥不过的了,不过,她还小呢,你也不要太拘着她了,该玩耍还是要让她玩耍的。”
锦嬷嬷站起来行了礼,脸上带着极妥帖的微笑,柔声言道:“咱家大小姐,本就聪慧,交起来不甚费力,而且自己还能举一反三,的确是棵好苗子,奴婢自当尽心竭力的倾囊相授,还请王妃放心。”
廉王妃得了她这话,更是笑得开怀,忙唤人将给锦嬷嬷早早备下的厚礼端了上来,这丫鬟手中端着的物件,必定是价值不菲,但见锦嬷嬷是荣宠不惊,行礼谢过廉王妃,便让身边的小丫鬟收了礼物,这才依旧坐回锦杌,微笑着听众人说话。
锦嬷嬷左上首坐着的乃是廉王爷的许侧妃,她年约四十,摸样也很是娇媚,打扮的又极是娇艳,看起来竟像是三十都不到。
只听她也娇声凑趣的言道:“还是咱们家王爷的眼光精准,打小便定下了这门好亲事,瞧瞧这小摸样长的多可人疼啊,唉,和她们这些嫩生生的娇人儿一比,咱们呀,可全都老了喽。”
廉王妃闻言也不瞧她,只淡淡的言道:“是人便都会老去,永远不老的那是妖怪,咱们这里可都是人,怕是相寻个来看,也寻不见呢。”
莫莲萱听着廉王妃的语气极为嘲讽,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许侧妃,只见她还是如以往一样的眉目如画,身穿一袭碧霞云纹连珠对孔雀锦衣,领边镶的珍珠具有小拇指肚大小,大小均匀,珠光闪烁,衬得她一张粉面嫩白如玉。
头上挽着的朝云近香髻上,簪着金丝八宝鸾鸟衔珠赤金步摇,颈上挂着一串赤金镶宝玉蝙蝠项链,这嚣张的打扮比廉王妃还要奢华,满身的香味,坐得老远都能闻得到,真真是人比花娇,味比花香。
莫莲萱可是知道这位的本事,不但在廉王妃的眼皮子底下,生了一儿一女,还一直这么娇艳如花的活到她死的那一刻。
没错,别看这会这俩位斗得狠,可前世里老廉王驾鹤西游的时候,老王妃记挂着自己的孩子,孙子,强撑着一口气,勉强的支撑着已经破败的王府,而这么看着最狐媚不过的许侧妃,却是在老廉王去的当日,便一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在屋里的房梁上,跟着殉了老王爷了。
莫莲萱虽瞧不上她这副故意惹人嫌的做派,可却对这个人的忠贞刚烈,很是看得上,只是这会,她可是连门都没进呢,一点说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是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这两位斗法。
倒是世子夫人往日里便习惯了和稀泥,见状便笑着言道:“母妃不是给萱姐儿和莫家诸位小姐都备了薄礼么?我上次瞧着倒是稀罕,这会不如赏了孩子们玩去吧,就这样坐着,倒也怪无聊的。”
廉王妃见儿媳妇开了口,这才忍住不与许侧妃计较,转脸对段妈妈言道:“你喊桂圆把我给小姐们的物件端上来,前晚上便准备好了的。”
段妈妈笑着应了,不多时便引着四个丫鬟,将廉王妃的年礼端了上来,莫莲萱被廉王妃拉着不松手,只能是坐在榻上,在廉王妃的注视下,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只见里面是十二朵赤金花儿,是按着当月的花季打制而成,上下都穿着锦穗,应该和殷子晏送的那十二生肖是一个系列,只不过,他那个是男孩子顽的,而这个则是小姐们顽的了。
果然廉王妃见莫莲萱喜欢,乐呵呵的笑着言道:“这个是今年天金祥进上的新鲜样子,太后她老人家赐了几套,宫里也只有几位公主得了,这宫外的,除了几位还算得脸的郡主,也就你们姐妹手上的了,可还中意么?”
莫莲萱刚才就要行礼,却被廉王妃拦住了,这会也只能是笑着回话:“小女谢太后的恩赏,谢王妃记挂着萱儿,这金花打制的十分精巧,萱儿自然是喜欢的紧,这样的好彩头,怕也只能在您这了才能得了,真是托了您的洪福。”
廉王妃听莫莲萱此话说的极合心意,便满意的拍了拍莫莲萱的手,正待说话,却听得许侧妃又娇声言道:“王妃不是说莫大小姐做的香糯饮极好,那可是天天间的念叨着呢,妾身听您说的,可都馋了好几日了,今日总是能一饱口福了吧?”
她这话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明摆着要廉王妃不自在,就连莫莲萱心里都恨她这张利嘴,就是太不饶人了,怪道廉王妃那么厌恶她呢,这么样个人,任谁她也喜欢不起来的。
第九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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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王妃一听许侧妃说的这话,再一瞧她那数十年不变的娇媚样子,心中暗暗想到:“这些年因着云清孩儿的身子,本王妃一直懒怠与你计较,谁知竟越发将你惯得要上天了,今日在亲家面前,居然也敢无礼起来,我若是不出声,又让莫家上下如何看我?”
廉王妃心里如是一番寻思,那是竖起眉毛就要发怒。
世子夫人眼见不对,怕是当场闹将起来,亲家更要是看笑话的,忙抢先言道:“今日既然特特的请了萱姐儿来,那自然是少不了要让大家都尝一尝的,琳姐儿,你不妨带着三小姐她们去沁芳园散散,闷在屋里也没甚意思,可只一样,悠月湖上今年结的冰薄,你们离远些,待会回来正好可以用香薷饮。”
静雅县主笑着应了,满面微笑的牵着莫莲汐,带着莫莲怡和莫莲娇,在丫鬟们的伺候下,穿上大氅去了。
莫莲娇临走突然瞧着莫莲萱一笑,笑的极为明媚。莫莲萱心中狐疑,怕她万一对妹妹起了歹心,忙对着紫菱失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一起去。
世子夫人先打发走了这一波,这才对莫莲萱言道:“好孩子,咱家的小厨房里也干净,就辛苦你为王妃亲手做上一道香薷饮,我叫巧雯这丫头陪着你去,她是我身边得用的,最是稳妥不过。你有什么便问她就是了。”
世子夫人话音刚落。她身边那个穿着绿裙。粉紫织锦兔毛坎肩的丫鬟,便走前几步,对着莫莲萱深深的一施礼,笑着言道:“婢子伺候大小姐。大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万万不要和婢子客气。”
莫莲萱知道自己去了也是应个景,只看许侧妃唇角那抹不屑的笑容,莫莲萱就知道,小厨房里怕是都要做好了,自己只不过去转一圈,这便算是完事了。
只不过为何要将静雅郡主和几位莫家小姐支使出去了呢?这自己做香薷饮,是在小厨房。难道是怕小姐们闹腾着要跟去看稀罕么?
莫莲萱心中带着疑问,面上却是笑的温和,她给诸位长辈行礼告退,带着紫容和朵儿,跟着巧雯还有朱妈妈。一起往小厨房去了。
这丛瑞院的小厨房,却在院子的西南角,和小角门靠在一起,出去便是沁芳园,遥遥的还能瞧见悠月湖的一角,进出都极是便利,这也是为着平日里运送东西比较便宜。
巧雯与朱妈妈两人,恭敬的引着莫莲萱过来,却并未踏进厨房,而是引着莫莲萱进了对面的小抱厦。
这间小抱厦里面的地界不甚大,但胜在干净整齐,炭火大约也是一早就升起来的,很是暖和,炕桌上早就摆着点心蜜饯,还有一套官窑细白瓷画桃花的茶盏,怕是早几日便预备好了的。
巧雯知道眼前这位是府里王妃,世子夫人,甚至世孙放在心尖上的人物,那里敢有怠慢之意?唯恐伺候的不妥帖,将来吃了瓜落呢。
她能被世子夫人派了来,显见是世子夫人的心腹,那可是极有眼色的,刚一进门,她便乖巧的伺候莫莲萱解了大氅,嘴里甜甜的言道:“大小姐先在这里将就着休息一会,过上半个时辰,咱们再回去便是了,小厨房里早就预备好了,哪里就敢真的劳动您的大驾?”
莫莲萱暗道这巧雯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前世里这位不管心里怎样想的,起码面上过得去,虽然总是一门心思的想着给殷子瑾做姨娘,却也不关莫莲萱的事儿。
莫莲萱淡笑着瞧着,紫容那是早就笑着给朱妈妈与巧雯,一人塞了一个鼓鼓的荷包,她看着眼前两位颇为满意的神色,这才笑着言道:“这里干净暖和,又有点心吃,还有热茶喝,已经很好了,不算将就了,萱儿倒要谢谢巧雯姐姐和朱妈妈费心了。”
巧雯忙不迭的言道:“大小姐万万不要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婢子们了,这些可都是世子夫人的意思,婢子是不敢领功的。”
她嘴里一边细细的解说,一边又小意的扶着莫莲萱坐到炕上,又亲手给莫莲萱倒上热茶,殷勤小心的不行,倒让紫容和朵儿这俩莫莲萱的贴身丫鬟,闲站着无事。
莫莲萱轻啜了一口热茶,笑着望着巧雯,语气温和却很直接的问道:“世子夫人为何要让静雅县主带着我的几位妹妹出去?这大冷的天,难不成真的是去赏花么?”
巧雯的眼神闪了闪,心里暗一思量,深觉这位大小姐倒还不是位草包,脑子倒是动的飞快,这般的聪慧,也难怪得了咱家主子们的青眼,她心中本就存了旁的心思,此时只想着将莫莲萱服侍好了,将来自家夫人做起事来,怕也要顺当许多。
如此一来,她便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什么,倒是一心想要讨好未来的主子。
巧雯心中有了主意,便轻声言道:“我们家王妃和世子夫人,想要带着莫老夫人悄悄瞧瞧我们世孙,就连许侧妃也是要避过去的,不过大小姐只管放心,静雅县主自会领着几位小姐往玉兰苑去的,不会冷着小姐们,一会这香薷饮也会送了过去,只等用午食才请她们回来的。”
莫莲萱闻言方才恍然大悟,想必廉王妃是想让祖母瞧瞧殷子晏,看看他到底恢复得怎样。怕是为了证明,廉王府并不是说大话诳镇北侯府的。
想来这殷子晏医毒,那可是私密到了极点,除了廉王父子,廉王妃婆媳还有殷子瑾,那是再没有人知道了,这故意将小姐们推去静雅县主的玉兰苑,也倒是正常的。
莫莲萱听完巧雯的说辞,这才放了心,虽然心中对巧雯的不加隐瞒有所疑惑。却也不好再问些什么。这便和巧雯与朱妈妈说起闲话来。
这才刚说了没几句。便见一个小丫鬟在门外神色慌张的请了朱妈妈出去,随即朱妈妈又来喊了巧雯出去,巧雯过了会回来禀报道:“刚才做好的香薷饮,竟不知被谁放了盐进去。生生的坏了味道,这怕是要重新做了,因着刚才做好了香薷饮,便让多余的人都去了大厨房帮忙,这会小厨房里人手却是不够了。
“大小姐,您看能不能让紫容妹妹跟着去帮把手,这可得紧着时辰做出来,原本还没什么好在意的,现今即有人动了手脚。若是没有,怕更是要借机生事的。”
莫莲萱暗暗叹气,这深宅大院里的事情就是忒多,半刻不得让人清闲,忙让紫容跟着去了。自己便和朵儿再抱厦里喝茶吃点心,说闲话顽。
可今日本就注定了,不会是平静的一天,她们俩连一块点心都未下肚,便见刚随着莫莲汐一起出去的小丫鬟宝儿,满脸急切,一脸泪水的跑了进来。
辅一进门,便仓皇的跪在地上哭到:“大小姐,四小姐刚不小心,竟把七小姐撞下了台阶,这会她们的人正在万纱阁里,大约是崴着了脚,可七小姐她又哭的厉害不让人瞧,只是一昧的喊您。”
莫莲萱一听这话就急了,这原来真是把主意打倒莫莲汐的身上去了,万纱阁她自然是知道的,就在悠月湖的西北角,专门为赏湖景修的一栋三层小楼,她们要去玉兰苑,那里可不就是必经之路?
莫莲萱也顾不上别的,连大氅和手炉都顾不上拿,带着朵儿和宝儿就往万纱阁而去,她这会心急若焚,都忘记让宝儿带路,自己急冲冲的跑在最前面,一点没注意宝儿看着自己狐疑的眼神。
等莫莲萱急急的一路小跑到了万纱阁,这万纱阁里却不见哭声,莫莲萱转身去问宝儿,宝儿却惊讶的言道:“该不会是哭晕过去了吧?”
莫莲萱一听这话,心中狐疑,她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家七小姐疼痛难忍,哭晕过去怕也是有的,那她身边的人也都晕过去了?这般寂静,连个慌乱声都没有,这人都死完了么?”
宝儿低着头额角见汗,轻声说:“会不会移去别的地方了?婢子出了事便忙着去请您来,这后面的事情,可就不大清楚了。”
莫莲萱见她这般摸样,心中反倒静了下来,淡淡的言道:“既如此,你便去玉兰苑瞧瞧,我进万纱阁看看,这里总要留个小丫鬟报信的。”
宝儿闻得莫莲萱这话,便如同得了赦令,也不敢再看莫莲萱到底有没有进万纱阁的大门,只顾得上脚不沾地的往玉兰阁那边跑了去,跑的那叫个快呦,仿似身后有恶鬼追她一般。
莫莲萱见状眼神更冷,这一个从未到过王府的小丫头,竟都知道玉兰苑在哪里了?是要说她未卜先知有大才能呢?还是说她天大的胆子敢背弃家主,自寻死路呢?不过,不管是哪一样,这位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她目送着宝儿跑远,接着冷漠的看了眼身边的万纱阁,略微的想了想,便吩咐朵儿:“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一看。”
朵儿此时再傻也知道情况不对,忙劝道:“此间怕是不妥,还是婢子进去吧?大小姐您不防在外间候着?”
第九十四章 君子偏爱怒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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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此时心中约莫想到点什么,但只是还不敢确定,不过好在她对廉王府的地形特别的熟悉,知道这间万纱阁平日里二楼三楼都是锁上的,除非王妃和世子夫人发话,这里才会打开。
这是因着曾经有王府的妾室争斗,在这里的顶楼出过人命,生生把人活掀了下湖,却还狡辩说是自己掉下去的,殊不知当时远处有人见到她们俩争执,真相大白之后,这座万纱阁的楼上两层就被封了起来,若是自己想的没错,那么进去也无妨。
想到这里,莫莲萱轻声对朵儿言道:“不妨事,我心里有计较,若是我猜的没错,一会廉王妃和咱家老夫人就会到了,你藏起来莫要让人看见,等我出来再说。”
朵儿与莫莲萱相处的时日也不算短了,深知自己的这位主子,最是谨慎小心,她既然这般说了,那就是心中已有成竹,也不多啰嗦,点头应了,便隐在阁边的花丛中,这里距离万纱阁仅一墙之隔,万一有事自己进去也是很快的。
莫莲萱略整了整衣装,缓步进的阁来,先往右手边一望,那上楼的檀香木雕花门果然是锁着的。她不由得心里感叹道:“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人熟悉廉王府,今日摆下这样大阵仗的军师,对廉王府却也是熟悉得紧啊,偏分他就知道,这万纱阁上不了顶,能藏身的地方几乎没有,哼哼,真真好算计!”
莫莲萱越想就越发肯定自己心中所想,她定了定神,伸手便掀开对面正室的墨绿色织锦帘。放眼一瞧。果真里面有人。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殷子晏殷云清,
只见殷子晏身穿一袭白色织锦圆领儒袍,外间罩着一件白狐狸毛的外袍。一头黑发用一根白玉龙首簪束起,那微微颤动的纯白狐毛,更是衬得他丰神俊朗。
他此时正坐在一张红木雕翠竹纹的圈椅中,圈椅上铺着厚厚的长毛垫子,他的手中拈着一粒黑子,望着面前的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呢,只见他那拈着棋子的手,白皙且又修长。如上好白脂玉一般润华细腻,被手中那枚黑曜石的棋子一衬,越发显得好瞧的紧。
这帘子被人掀开,他本能就抬头去看,眉头微皱。显然是在嫌来人无礼,且也不见下人通禀则个,谁料一抬眼见到的却是莫莲萱,他是惊喜交加,手不由的一松,那粒黑色的棋子便滴溜溜的落在了地上,恰巧就滚在莫莲萱面前不远的地方。
莫莲萱往前走了几步,弯腰将棋子捡起来,又往殷子晏跟前走了几步,顺手将黑子放入玉盒之内,对着惊讶的殷子晏淡淡一笑,行了个福礼。
殷子晏显然知道莫莲萱今日就在王府,两人此番相见,实实却在他的预料之外了,虽然他心中十分的想见莫莲萱一面,奈何在自己家中,反倒不好施展,他最是担心万一被人撞见,必会与莫莲萱的闺誉有损。
殷子晏可是万万担不起这种风险的,任何会使莫莲萱处于险境的事情,他都是不会去做,就算是往日里使师弟前去送东西,他也是每次都在隐隐叮嘱,搞得师弟现今只要一见他,就愁眉苦脸的摆脸色给他瞧。
可这会既然是好不容易见了,殷子晏倒也顾不上旁的,只顾得上眼神灼灼的看着莫莲萱,嘴里感叹的轻声言道:“是祖母让人暗中引你来的吗?她先前使人请了我过来,说有客人要见,我原本想着是莫老夫人,谁知却是你来了?”
莫莲萱见他气色又好了很多,说话中气也足了些,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觉着那人虽是坏心,要害自己,不过却也给了自己俩人一个相见的机会,这也就算是不错了。
她情知这万纱阁附近必定有人再暗中监视,只要看到自己进来了,就会去传话,想必此时,两位老人家已经是在路上了,今日里在廉王府赴宴,原本想着应是平安无事,谁知道却是遇上了一个连环计。
这一环套这一环层出不穷,却又恰恰和王府主人的行动环环相扣,只是从王妃与世子夫人的安排中,见缝插针的安排下许多事情来,最终就将自己与殷子晏套了进来。
若是莫莲萱想的没错,莫莲汐应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那个宝儿,此时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此人能做下此事,显见是对王府十分的熟悉,最可怕的是居然能驱使镇北侯府的家生子,为己所用,这份手段,可真真让人心惊。
她见殷子晏还毫无所察,自是要将这针对自己两人的奸计和盘托出,能在王府里如此游鱼得水般的,将诸人戏耍与股掌之间,此人在王府中可是个大大的威胁所在,必定就如同当日楔在莫家的莫伟良一般的存在。
莫莲萱几乎可以肯定,前世里的那只黑手,从头到尾都是在同时针对廉王府和镇北侯府,现今又是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了,这些话她虽知道却不能名言,只能将今日所遇之事,全都细细的告诉殷子晏。
末了,莫莲萱追问了一句:“就算王妃使人请你在此见我祖母,为何你身边一人都不带?这也太有违常情了吧?”
殷子晏自从莫莲萱开始说话,那对漂亮的眉毛就不由得越皱越紧,心里的疑惑犹如平静的水面,被人砸下一块大石,那涟漪是越泛越大,最后渐渐的与自己幼时中毒连在一起。
这种认知让殷子晏暗自心惊,真真的有些想不通,到底是何人,与自家如此的过去不,而自己到底又是哪里碍了他们眼。心心念念的要先除之而后快?现今就连未婚妻子,也要被算计在内!
殷子晏只要一想到,莫莲萱会背负什么样的骂名,又要怎样的被人嗤笑,心中的怒火便抑制不住的熊熊燃起,他用手狠狠的攥着圈椅的扶手,显见已是气急。
可嘴里还是温和的对莫莲萱言道:“我平日里身边伺候的人本就不多,今日过来也只是带了两个僮儿,原本应该都在外间伺候,却不知道此时怎么却是一个都不见了。”
两人说话间时间也不短了。此刻便闻听外间隐隐有人声传来。殷子晏手一撑扶手。急的站起身子,转身便往窗边走去,他本是想托了莫莲萱从窗中出去,谁料想这半边竟全在水中。这又该如何是好?
殷子晏合上窗格,转身对莫莲萱言道:“一会祖母们进来了,你只说是我使人喊你过来的便是,别的你都不要应言,我自会应付,你放心,错都在我,与你无干。”
莫莲萱见他竟如此有担当,将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只求得将莫莲萱摘除事外。只可惜,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两个人谁都别想跑掉,这要是被逮住了,就是一对奸夫淫妇。下贱的狗男女。
好在莫莲萱并不是一般的大家贵秀,这位可是位将门虎女,岂是等闲之辈?她刚进来之时便早就有了打算,此时自是胸有成竹,面上并不着急惊慌。
这万纱阁的确是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可这阁楼里面却是雕梁画栋,房梁众多,廉王爷酷爱忠烈传,特特的建了这栋阁楼,请了画师在这栋万纱阁的房梁上,画了整整一部的英烈传,原本是为了自己请朋友来饮酒时炫耀的,此时倒是便宜了莫莲萱。
现今只要她跃上房梁,藏在死角之内,就算是有人抬头,不细看,也是瞧不出来的,这样上好的藏身之处,对于旁人怕是搭着梯子,都要惊心,而对于莫莲萱,却当真不是难事。
莫莲萱正待撩起裙子,纵身上了房梁,却突地想起身边还有个殷子晏,她连忙言道:“闭上眼睛。”
殷子晏奇道:“闭眼睛做什么?这会便是向菩萨祈祷,也是做无用功罢了。”
莫莲萱听的外间的声响越来越近,不由得嗔道:“让你闭眼你就闭眼,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殷子晏被她喝的一怔,转而却又笑的灿烂无比,不知怎的,他偏就是极喜欢,莫莲萱这含怒带嗔的娇俏摸样,见状不由得更是好声好气的言道:“你莫恼,我闭就是了。”
言毕,将眼轻轻合起,莫莲萱见他闭上眼,便伸手撩起裙子,右脚一点地,借着圈椅就跃上了窗边的黄花梨木五福临门多宝格,又从多宝格上借力就上了房梁。
她牵着裙角,悄没声息的溜到了靠门那边,找了个角落缓缓的蹲下,又将身上泠泠铛铛的物件都紧了紧,这要是掉下去一样,可就露馅了。
她这边已然是安然就绪,却已是看不到殷子晏嘴角,那抹略有些自得的笑容,原来殷子晏本就是个面软心亮的人,这嘴上虽是依了莫莲萱,面上也是闭起了眼睛不瞧,其实他压根没把眼睛闭严实。
莫莲萱那些个举动,一点没拉的落在他的眼中,就连莫莲萱裙底穿的嫩粉色织锦棉裤,都被他瞧了个清清楚楚。
殷子晏的心跳的那叫个欢快,只觉的头都有些晕,唇干舌燥的好一阵子不在,脑海里却又不由得想起莫莲萱那一双,雪白白,嫩生生,柔若无骨,触感上佳的小手来。
第九十五章 见世孙莲娇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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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在心里不免盘算,一会又要想个什么主意,才能再将那双欺雪赛玉的柔荑握在自己手中。
他的心里想着这些,手却在怀里掏出一块绣了翠竹的帕子,慢条斯理的将圈椅和多宝格上的脚印,都细细的擦了去。
这不,廉王妃到这莫老夫人进来,可不就瞧见一位素衣白服,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悠然的站在多宝格边上,欣赏古物,真可谓是风姿俊朗,兰芝玉树般的人物。
殷子晏背着人将帕子塞进袖口,这才转过身来,面带着犹如春风般的和讯微笑,笑意莹然的给廉王妃见礼,接着又在廉王妃的指引下,恭敬的见了莫老夫人。
莫老夫人显然没料到,廉王府会有如此一招,怪不得将女娃们一一遣开,世子夫人又引了许侧妃出去,王妃紧接着就说屋里憋闷,要带她往万纱阁看样至宝。
此刻她眼前所见,着实是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这个大活人,可不就是廉王府的至宝么?她原本想着,这殷世孙才治了两个多月的毒,就算好转,那也有限,还真没想到都可以来院子里转了,且还能站着说话呢。
面前的殷子晏竟是如此俊秀,温和知礼的翩翩少年郎,这简直和自家的萱姐儿太般配了,还有什么能比眼前这幕更让莫老夫人高兴?廉王妃和世子夫人这对婆媳,可真真是煞费苦心了。
莫老夫人真是越看越喜欢。她并不知道要见殷子晏,所以只是将给姑爷备的礼物使人直接送去舒怡院,这会见了正主儿,她便将身上带的一块流云百蝠翡翠玉佩给了殷子晏。
她是笑着对殷子晏言道:“这块玉佩乃是我家侯爷年少时寻了一块上好的玉料,自己亲手雕刻的花样,陪了老身几十年了,现下我便将它送与你,期望你将来对我们家萱姐儿,也能如此用心。”
殷子晏遥遥一稽首,感叹的言道:“还请老夫人放心。莫大小姐予小子有再造之恩。小子片刻不敢忘怀。以后自当以莫老侯爷为典范,一心一意的待莫大小姐好,绝不敢有半点辜负。”
廉王妃身边的丫鬟早就从石妈妈手中取了玉佩,奉于殷子晏。廉王妃见殷子晏背靠多宝格,衣襟下摆微微颤动,连忙笑道:“老妹子,咱们也不敢久待,一会孩子们回来不见咱们,倒是不妥,这便回去吧。”
莫老夫人能亲眼见这一面,便是大大的意外之喜了,这时间长短还真是无所谓。她又殷殷嘱咐了殷子晏,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万不可逞能,凡事都要按照见嗔大师的嘱托来才是。
见殷子晏满面笑容的应下了,且也不见半点不耐之色。这才伸手携了廉王妃,两位老姐妹说说笑笑的相偕离去,随着她们一众人等的离去,这刚还热闹的万纱阁,瞬间便静了下来。
房梁上的莫莲萱,这才算在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被发现,这就算是过去了。
她待要下去,一抻头却看见殷子晏手扶着多宝格,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圈椅那边挪,腿似乎都有些发抖,他走了几步,大约是怕莫莲萱看见,便抬头去望。
莫莲萱见状赶忙又将身子缩了回来,情知他是不会愿意,自己看到他这样疲弱的一幕,干脆便窝在原地,等着殷子晏挪过去了,出声唤她,她才下去好了。
莫莲萱暗自想道:“也是,就算是解了毒,这也在床上躺了那么些年了,身子肯定被折腾的不轻,且得些日子好转呢,也不可能一口便吃成个胖子,唉,也别着急,慢慢来吧。”
她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失望的,但也是知道病去如抽丝的道理,更何况殷子晏还是中毒,这双腿要想有力,正常人般的走动,怕是真得好生将养才成呢,好在廉王府最不缺补品,倒也不用多担心。
莫莲萱心中这般的想着,人也窝在房梁上等着殷子晏唤她下去,免得哪位尴尬,岂料她这一等倒等出来段奇事。
殷子晏这好不容易才从多宝格挪到这圈椅旁边,正扶着椅背喘了口气,却听得一个清脆娇嫩的声音在外间轻喊:“大姐姐,你在么?”
殷子晏闻言一惊,正待转身去看,却忘记自己的双腿早已酸软无力,这一扭身,腿一软,便拖着椅子栽了下去。
好在他手中拽着的红木圈椅沉重非常,倒是缓了一下坠力,不过这椅子碰到地上,却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就在此时,那面绿色织锦棉帘便被人匆匆掀起,来人一见殷子晏摔倒在地,先是怔了怔神,接着才羞涩的言道:“小女以为是自家大姐姐在内,并不知道是您在里面,还请世孙不要介意,您这是怎么了?可要小女帮您起身?”
这说话的女子可不正是莫莲娇,她本是知道今日这阁中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原本那人也早已叮嘱于她,让她离万纱阁远些,早早回去王妃院中,敬候佳音便是。
可是因为她心里存的哪一点小心思,莫莲娇最终还是没有安耐得住,偷偷的藏在万纱阁外,只等着廉王妃和莫老夫人大发脾气将莫莲萱带走,她便趁着这个空当假装寻姐,进屋去瞧一眼这位殷世子。
可是廉王妃和莫老夫人的确是走出来来了,可却是面不红心不跳,两人亲亲热热说的好生热闹,身后也不见莫莲萱的人影。
莫莲娇心知,这怕是事情有了出入,要不就是莫莲萱知机的早,早早的离去,并未被廉王妃和莫老夫人碰见,要么就是藏在那处,没被发现。
原本事情到了这一步,按原先莫莲娇的谨慎小心,她必定是要往廉王妃院中去的,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亦或是什么都没发生,也先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才是正途。
可今日她却是被世孙夫人的位置,弄得迷了眼,鬼使神差的便这般莽撞的撞了进去。
谁知道这一瞧见殷子晏,莫莲娇整个人的心都痴了,这殷子晏虽然倒在地上,但面上不见一丝慌乱,只是用一对黑琉璃般闪亮的眼珠子盯着自己,虽不说话,可那种王孙公子的气派却是显露无疑,再加上殷子晏原本就长得好,这会一副略显弱势的姿态,反而惹得莫莲娇心里好生怜爱与他。
她的心里,明明知道此时应该出去喊人进来搀扶殷子晏起身,但却是身不由己似得,迷迷糊糊的便走上前去,想要自己扶了殷子晏起来。
殷子晏一见这位女子好生大的胆子,却也太不知羞耻,明明知道孤男寡女不能相处一室,男女有别不能碰触,却还是这般不要脸面的硬走了过来,那要是被她扶起来了,还说得清楚吗?这也算是肌肤之亲了吧?
更何况莫莲娇不清楚,殷子晏那可是知道的很,这房梁上还有一个莫莲萱呢,他哪敢让莫莲娇近身?依着莫莲萱的本性,那还不得暴怒啊?!
情急之下,殷子晏抬手从桌上胡乱摸了一个茶盏,用尽全力砸向莫莲娇的脚前。
随着这一声脆响,殷子晏冷冰冰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小姐大约是寻错了地方,这里只有本公子一人,那有什么女子,你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四处乱撞,竟也不知道怕么?我家僮儿去外间拿东西,立时便要回转,你若是还知道轻重,便速速离去,晚了,我怕小姐你是要往京外的会景庵去过下半辈子了。”
殷子晏这话说的够狠的了,半点都未留情面,莫莲娇刚被那茶盏便砸的回了魂,再一听这殷子晏这冰冷无情的话,脸色涨得血红,又羞又气,掩面哭着跑了。
殷子晏长长的出了口气,这才唤道:“还不下来扶我起来么?”
莫莲萱还沉浸在刚才那惊人的一幕中,不可自拔,这个也和前世的出入太大了些吧?
我的天哪,我的诸天神佛啊,这莫莲娇平日里那是多冷静矜持的一个人哪?居然会被殷子晏迷得失魂落魄,不顾男女大防的要去亲手搀扶他起身,这对莫莲萱来说,简直就像是晴天里响了一个炸雷,震的莫莲萱不知所以然了。
殷子晏见房梁上没动静,以为莫莲萱生了气,苦笑了下,暗想:“这可真真是无妄之灾啊,我可什么都没做,是那位小姐她自己个要往跟前凑,我绝对是清白无辜的啊。”
他心里虽懊恼的紧,但还是装可怜嚷道:“地上好凉,萱儿再不扶我起来,怕是要寒气入体,着凉了呢。”
莫莲萱这回总算听见殷子晏说话了,连忙起身,站在梁上轻唤了句:“眼睛闭上,我这便下来了。”
殷子晏微笑着闭上眼睛,单等着莫莲萱从房梁上下来,他此刻真是觉得,有一位会武功的未婚妻可真是好,瞧瞧,这身形轻巧的往房梁上一跃,就将偌大的危机化于无形之中,可真是忒省力。
莫莲萱下地就去扶殷子晏起来,她前世里和这位可都是夫妻了,今世虽未成亲,但也是有名分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怜殷子晏此时与她这般亲近,那心里跳的如同擂鼓一般,鼻中更是闻得莫莲萱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整个人可真是由心到身,皆都醉了......
第九十六章 临分别依依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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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莫莲萱平日里习武很是扎实,这段时间里倒也颇练出了一点子力气,要不然还真是把这位神魂颠倒的殷世孙扶不起来呢。
等到她将殷子晏安然的扶着坐进圈椅里,她这才察觉这大冬天里,自己的身上愣是出了一身的浮汗,不由得是在心里暗想:“云清看着倒是瘦弱的很,却凭地这般的重?要不是我是练武之人,也算是还有些力气,这怕是还扶不起来呢,怪道人家都说男人骨架大身子沉呢,却也不是假话。”
莫莲萱想着廉王妃与自家祖母怕是已经回去了,她也不敢在此久待,忙轻声对殷子晏言道:“云清,我觉着这王府里的事情,你还是要细细的查起来方可,万不可掉以轻心,人家能给你下一次毒,未必就不能下第二次,这上次还是个能拖延能治的好的,这万一要是直接要了命的。那可怎生是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成啊,我这也不敢多耽搁,这回怕是都在寻我了呢,我这就先走啦。”
她说完便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殷子晏一把拉住了手,莫莲萱没能走得了,不免又转身问他:“怎么了?还有什么要嘱咐我的?”
殷子晏如愿的拉住了莫莲萱的手,心里在感谢刚摔得那跤,要不是摔了,又怎么可能和莫莲萱贴的那般的近?
莫莲萱见他目光迷离。嘴角似笑非笑。只是拉着自己不丢手。这脸腾一下就红了,嗔道:“你这又是做什么?我这要再不回去,怕真是要被人撞见了。”
殷子晏也晓得轻重,可就是不忍放手。就这般死拽着不放,眼神里也是颇多祈求之意,莫莲萱被他这样一瞧,只觉得浑身发软,心都要化了,嘴里喃喃的言道:“你到底要怎样,快些让我走了吧,早晚都是要走的。又能拖到几时?”
她这句话一出,殷子晏听在耳里。在心里又回味了几遍,这真是觉得说不出的难受,不由得小声的嘟囔道:“你快些长大,快些及笄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亲。永远都不分开了,萱儿,我舍不得你走,这每一次见面都这般的难,让我好生不忍,若是想要再见,怕是要等我身子大好,才能想办法寻机会相见了,你难道就能舍得?”
莫莲萱真就不知道,从活一世,眼前这人还是前世里的那个人,可偏偏就变得热情如火,对自己的感情来的如此胶着,瞧着他那眷恋不舍的样子,她的心里是千回百转。
不由得想到前世里殷子晏的苍白无力,眼神里满含的歉意和柔情,却只是那样默默的瞧着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大胆的表白过一句话,是因为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不愿意让莫莲萱怀抱希望,对他生情么?
莫莲萱此时是真的有些糊涂了,心里又痛又涨又酸又甜,五味杂陈竟忍不住落泪了。
这可把殷子晏吓了个很够呛,以为是自己鲁莽,招的莫莲萱气恼了,他连忙放开拉着莫莲萱的手,急急的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唐突你的,我就是忍不住,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和旁人在一起总是冷静自若,可只要一见了你,心神都乱了,我......”
莫莲萱眼含热泪,迷蒙的看着面前着急失态的殷子晏,轻轻用手掩住了他的嘴,轻声言道:“我不怪你,真的,你要是真的对我好,便要小心在意自己的身子,好好的解了毒,咱们虽不能见面,但好歹还能悄悄的写信,你不是善画么?那就画一幅我的小像,暂且看着吧,现今咱们身边魑魔魍魉多得很,你不把身子调养好了,是要等着人家来吃咱们的肉,喝咱们的血吗?”
殷子晏见莫莲璇掉泪伤心,却还是不忘记殷殷的叮嘱自己要注意身子,小心暗地里的那起子小人,这心里仿似针扎似的,疼的不行,但却也再不敢自己帮着莫莲萱拭泪。
只是着急的软语言到:“你只管放心,我也不是那起子软柿子,任谁欺负都不出声,我以往身子不争气,自然不能怎样,现今身子渐渐好了起来,又岂会重蹈覆辙?我定会与祖父父亲细细商议,秘密的盘查,定要将这起子小人,连根拔起,你只管放心,我此生今世比当护的你周全,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刚刚是我不对,你这便过去祖母院中吧,萱儿,你等着我大好了,我必会寻了法子去见你的。”
莫莲萱看着他含泪带笑的点了点头,也是依依不舍的扭头往外走去,这脸上若火烧一般的热,直到出了阁门,被冷风一吹,这才觉得心里稍稍的静了下来,她往僻静处站了站,直到朵儿到了她的身边,莫莲萱才觉得自己的心回了原处。
主仆两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往廉王妃的院中悠然的走去,她带着朵儿还是走的小角门,一进门就看到巧雯和朱妈妈急的跟什么似得,一个在原地乱转,一个是从小抱厦到小角门走了不知道多少圈了。
两人见到莫莲萱回来了,这才算是长吁了一口气,巧雯将焦急之色换成笑容,忙忙的问道:“大小姐这是去了那里?让婢子们寻得好生着急。”
莫莲萱早就想好了说辞,见巧雯询问,淡笑着言道:“你们都去忙了,就我和朵儿两人在房中。也怪没意思的,我刚来时便见从小角门出去,不远便有上好的景致可瞧,便带着朵儿出去转了转,怎么?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了?”
巧雯刚在小厨房里忙完了,便急急地赶了过来,想要陪莫莲萱说话,也是怕她着急的意思,谁知过来一瞧,房内空空。这是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既然是世子夫人派来伺候莫莲萱的。这回却是伺候的人都不见了,这万一要是出点事情,那可是要跟着受罚的,她哪能不着急?
此刻见到莫莲萱安然回转。便已心满意足,那里还顾得上去说旁的,莫莲萱即未穿大氅,也未抱手炉,您这大冷天的出去转悠,不冷吗?
这些自然都被她很自然的忽视掉了,只是笑着言道:“倒也没有出什么大事,只是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且将香薷饮送了过去吧?”
莫莲萱今日来。就借的此物的名声,自然不敢耽搁得久了,在紫容的伺候下,穿好大氅抱着手炉,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往正房而去。
进得正屋。莫莲萱私下这么一打量,静雅县主和妹妹们俱都不在,这屋内,除了廉王妃世子夫人,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之外,少了一位许侧妃,却多了一位年纪不大,锦衣华裳,珠环翠绕的少妇站在世子夫人身边。
神色极为恭谨,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小心翼翼的伺候世子夫人饮茶,虽小意但却不谦俾,明明做的是伺候人的差事,却一点不让人觉得她低下。
莫莲萱一瞧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便知道是世子的三姨娘,这廉王世子说来也不是好女色的,除了世子夫人,后院也就三位姨娘,二姨娘是世子原先的通房丫环,后世子夫人进了门,待二姨娘生下一女后,便提为姨娘了,后来又生了二公子,倒也算是有儿有女,地位稳固,平日里对世子夫人也是恭敬的,早晚问安,绝无一点子拿大。
而这位三姨娘却是一位良妾,乃是户部侍郎的嫡次女,姓黄名玉莹。那年世子出游,却恰逢天降大雨,在躲雨的时候冲撞了这位黄二小姐,却又偏偏被黄夫人的表弟撞见,这几番巧合之下,再加上黄二小姐为着自己个的名声,甘愿为妾,世子被廉王爷一顿好打之后,上门求娶回来成了良妾,因着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倒很是得廉王世子的宠爱。
剩下的哪位四姨娘,却是廉王妃的贴身大丫鬟,名唤巧心,模样长得极美,是世子夫人见三姨娘生下三公子,特特扶起来分宠的。
四姨娘对世子夫人倒是衷心,但最后也只是生下下两女,却仍是少了些运到,没得个儿子依靠,好在世子夫人倒对她们母女极好,这廉王世子看在世子夫人的面儿上,一个月倒也是要去个三五次的。
莫莲萱此时暗地在心里盘算了下,这廉王世子都算是不在女色上下功夫的人,却也一妻三妾,三子四女,这后院里的人可也就不算少了,人多了,这是非也就多,镇北侯府就已经不清闲了,更何况这王府之内?
莫莲萱前世里和这位三姨娘,那倒是狠闹了几次,就是因为莫莲萱见不惯她那娇娇娆娆的摸样,为了她往舒怡院里赛丫鬟,莫莲萱不但把人撵了出去,更是记了仇,很是当着人多的时候给了她几次没脸。
这会子又再相见,莫莲萱心里暗想:“就是不知道,今日的事情里,这位黄三姨娘,又出了几分力?抑或是老实本分的二姨娘?她可也有儿子的,还排行老二,这若是殷子晏有个什么,谁获利最大?”
第九十七章 幕后贼子手段高(五张粉红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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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王妃这一见着莫莲萱进来,忙关心的问道:“好孩子,辛苦你啦,路上冷不冷?快来喝口热茶暖一暖,快过来。”说着便使人给莫莲萱换了热热的新茶来。
莫莲萱先给诸位长辈见了礼,这才笑着言道:“回王妃的话,萱儿穿的厚实,怀里又抱着手炉,一点都不觉得冷,这一路走来,还微微有些出汗呢。”
世子夫人笑着言道:“萱儿的身子骨倒好得很,您看她这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莫莲萱在巧雯的服侍下,往右手边第一张椅子坐了,笑着言道:“夫人有所不知,萱儿打小便在祖父和父亲的教导下,开始练武,去了西北也未停下,虽说是贪玩没有认真地学,但总也有些功底,后来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萱儿再不敢有所懈怠,回京后更是跟着张伯日日清晨练功,所以这身子骨好,倒也没什么奇怪的,您要是天天少坐轿,勤步行,也能强身健体,就连饭也能多用好些呢。”
莫二夫人听完莫莲萱的话,马上跟着凑趣,以自身为例,活灵活现的说起了自己当初的身子是怎样的不好,自打听了这位大侄女儿的建议,日日给莫老夫人请安都是步行,完全放弃乘轿。
冬日里也是照样坚持,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好的多了,以前那是风一吹就要倒的美人灯。现下不仅身子骨强健了,就连自己院内的杂事也都能理得抻展。
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听完都是感叹不已,世子夫人还打算以后过来丛瑞院给王妃请安也不坐轿了,就学莫莲萱和莫二夫人她们那样走着来,要是多运动就能使身子康健,谁又愿意去喝那起子苦药汤子呢?
巧雯见空,忙笑着禀告主子们:“王妃,世子夫人,咱们莫大小姐的香薷饮已是做好了,县主那边已是送了过去。怕是诸位小姐们。都已经用了呢。至于王爷,世子和世孙那里也都有了,还请您们也尝尝。”
廉王妃笑着点头允了,不一时。便进来七八位丫鬟,每人手中端了一盏,伺候着众人用了,廉王妃用完赞道:“萱儿果真好手艺,这香薷饮果真做的好味道,清爽酸甜,最主要一点都不甜腻,真真是解油腻的好东西。”
莫莲萱心里笑的不行,这哪里有自己的半点功劳?不过是担了个名声罢了。不过想到借着这盏香薷饮,却也算又见了殷子晏一面,知道他的身体慢慢好起来了,这也就算放心了,别看这几个时辰。莫莲萱的一颗心是起起落落,本人也是上窜下跳的好不繁忙,可她这心里却一点不觉的不值的,竟隐隐的还觉得十分的甜蜜欢喜。
再加上今日里,廉王府表面上开起来平静如水,其实私底下却是波涛暗涌,着实动静不小,有了自己临走时对殷子晏的那番说辞,想必他也不会不重视。
必然会禀明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这样一来,廉王府也就与当初的镇北侯府一样,都心生警觉,暗地里查探,想来这万事走过,多少都会留有痕迹,只是藏得隐秘与否罢了,只要下了狠心去查,必回查出来些端倪的。
这样的情形,可要比前世里好了太多了,虽是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又为何能隐藏的那般久这样的深,可总算知道要去提防则个,不再是被蒙在柜里不自知了。
她这里想的顺畅,倒真觉得这香薷饮的确好喝,脸上的笑意更是没有断过。
就在此时,却见先前的段妈妈神色匆匆的走了来,伏在世子夫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世子夫人显然是一怔,但却毫不声张,只是低声吩咐段妈妈几句话,眼见段妈妈出门而去,世子夫人笑容不变,依旧与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说笑。
莫莲萱知道,必定是有人发现什么了,估计不是宝儿的尸身,怕就是殷子晏那两个僮儿不好了。
而世子夫人得此消息,却还能八风不动的照样待客,只这份镇定功力,就是旁人不能及也。
到了用午食的时候,莫莲萱看见笑容满面的莫莲汐,跟着静雅县主过来,果真是一点油皮都没擦破,而她身边的宝儿也的确是不见踪影,心想这黑心的恶贼,竟把手脚动到自家妹子身边,真真是该将其千刀万剐,才能解了怨恨。
她淡然的扫了眼表面镇定,其实内心并不平静的莫莲娇一眼,眼神微微下扫,只见莫四小姐的右裙角微微颤动,不仔细看却是瞧不出来的,莫莲萱却是最清楚不过,这莫莲娇只要是生气,便会暗地里狠狠的用右脚碾地。
面上却还是神色依旧,旁人也甚少看得出端倪来,就算是她,也是在死后,飘荡在皇宫内院,渐渐才看出来莫莲娇的这些习惯的。
要说这世上谁最了解莫莲娇,那却不是莫莲娇自己,而是莫莲萱这个化作冤魂,围绕在莫莲娇身边十数年的人!
莫莲萱想到刚刚莫莲娇在殷子晏面前吃瘪,这心里就无比的畅快,暗暗想到:“莫莲娇,你还真的是不知羞耻的到了极点,明明知道眼前那人是你的大姐夫,却还要装作不知,死皮赖脸的缠上去,怎么?这辈子你不想做太子妃,而想做世孙夫人了?
“只不过这想法怕是你不能实现了,有你大姐姐我在,岂能让你如了意?还是乖乖的进你的太子东宫去吧,只不过,这辈子,你休想再做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姐姐我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送你一份大礼的!”
只是却是不知道,今日的事情和她有没有关联?莫莲萱想了又想,觉着莫连娇怕是没有这般大的本事,想来一是对殷子晏起了好奇心,二来怕也是被人引了过去的。
这人怕是唯恐天下不乱,不管这妹妹和未来的姐夫共处一室,或是莫莲萱和殷子晏私相授受,这哪一样传出去,都是京城里最大的丑闻,要是真的成了事,这两府的脸面算是丢尽了。
莫莲萱在心里冷哼,将停留在莫莲娇身上的视线悄然转开,伸手对着莫莲汐招了招,唤她过来,莫莲萱将莫怜惜搂在怀里,轻声问道:“怎地不见你身边的宝儿?她又跑去哪里疯了?”
莫莲汐笑着言道:“刚在静雅县主那儿玩得好好的,她说她肚子痛,出去了好久,等回来之后脸色煞白,她在我跟前告了假,自己先回侯府了,看起来怪可怜的,怕是病的不轻,我还让秋云给了她些银钱,让她先去医馆瞧瞧大夫,抓了药再回去呢。”
莫莲娇听完便在心里暗叫不好,这宝儿怕是出得廉王府的门,就再也别想找见了,她连忙唤了朵儿,让她速速出去查看,就算找不见人,最起码也得问问,看是谁将她带走的,哪怕能得到一丝有用的线索,那也是好的。
因着心中有事,莫莲萱这午食都用的有些食不知味,面上却还得一如既往,不时的应对廉王妃和世子夫人送来的关怀之意,着实也难挨的紧。
待到从廉王府告辞回家,莫莲萱在二门里下了马车,便看见朵儿站在二门口外,笑着过来搀扶自己上轿。
主仆两人刚一挨在一起,朵儿便借机小声言道:“大小姐,婢子在王府的角门打听到宝儿是往东走的,这是回咱家的方向,婢子便一路追回来,这宝儿却是已经回了她自己家了,而且也的确是病倒了,还病的不轻,请了大夫来熬了药,听说人都已经糊涂了,婢子暗地里问过了给她诊脉的大夫,说是什么绞肠痧,怕是不行了,这会也只是熬时间罢了。”
莫莲萱听完朵儿的话,是暗自心惊,暗道:“这些人倒是好手段,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弄得我镇北侯府的家生子,为他们效命,背叛谋害自家的主子不说,这事情败漏了,还能让她自己乖乖的回家受死,这样的玩弄人于鼓掌之上,手段端的了得。”
“这我们两家到底是碍了了谁的眼了,这人还这般的有能耐,却是要与我们两家不死不休的做派了,直至将廉王府与镇北侯府弄得双双败落,成年男丁死了个七七八八,才算是罢手了。”
“自己家还算是好些,好歹留下了三房,长房与二房也都留下了男丁,而廉王府当时似乎只剩下一个庶子,这可是怎生一个惨字了得?这得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莫莲萱觉得脑中隐约有一丝想法掠过,可却又一闪即逝,让她无法抓住。
而莫老夫人到了欣荣园便将其余人等俱都打发回去了,单单留了莫莲萱与锦嬷嬷在屋内说话,她也再无法深想下去。
莫莲萱却不知道,有些事情的真想真的已经离她很近了,却就因为这一点点的时间耽搁,生生被她忽视了。
待等到她再一次想到的时候,事情却都已是摆到了明面上了,若是她早些知晓,怕是也不会再发生那么多的难事。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情皆有因果,就算莫莲萱因缘巧合之下,得已重生,却也不可能是事事皆知,让她万事如意的。
第九十八章 心思细莲萱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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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在罗汉榻上,不紧不慢的用了一盏热茶,这才又带着莫莲萱和锦嬷嬷往西暖阁而去,身边只留了白芍和白霞伺候,门外也留了两个放心的小丫鬟守着门。
自从上次白霞说了莫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大丫鬟中有内贼,并且还悄悄的将老夫人房内的消息往三房传,这莫老夫人知道之后,心内很是恼火了一阵子,就如同吃果子的时候,却吃出一条虫子来,可真是把她恶心的够呛。
当然她自然不会觉得这内贼是自己的小儿子给安插的,可以说她是压根就没往那理想去,直接就认定了,定是这个不省心的三儿媳妇做的好事。
这若是个把小丫鬟偷摸的往外传些不打紧的消息,倒也不是多让人生气,毕竟这些事情也很难避免,这大宅门里的女人们,心眼子一个比一个多,总要给自己留点后路,更喜欢在别人的院子里安插些眼线,好让自己不至于眼瞎耳聋的。
可现如今这内贼却出在大丫鬟之中,这问题可就不能忽视过去了,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搞不好要人命的事情也能做下的,而最主要的是,这任凭她是谁,也绝对不愿意自己的身边存有心怀叵测,一人侍两主的下贱奴才。
所以现在但凡有要紧事情需要商议,莫老夫人身边也只留白芍和白霞二人,可见这内贼必在白屏和白露两人之中,因着这段时日里的观察,却还是不能确认到底是哪一个,这也不能冤枉了好人不是?
莫老夫人便嘱咐白芍平日里盯住白露,而白霞则看着白屏,只要她们俩中有任何一人是内贼,早晚必得露出马脚来。到时候处置了她便也是了,此时却还是严防为上。
莫老夫人今日的廉王府之行,确实是获益良多,她的心里那可真是十分的欢喜,这见着了殷子晏不说,而且这殷世孙还是个极为出色的少年郎,长相俊美的紧,人也是温文尔雅,说个话都是笑容满面,行礼也不敷衍人。都是毕恭毕敬。实打实的没一点花架子。
并没说是自己的身子骨不好。就随意的给长辈行礼,敷衍过去便也是了,反倒还比那些身子骨壮实的人,更要认真的多。莫老夫人当时眼瞧着殷子晏那腰弯的呦,啧啧啧,可真真是个不多见的好孩子,真是合了她的心意了。
当然,这也是人家孩子重视这门亲事,所以对莫老夫人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把老人家哄的是欢欢喜喜,让人觉得还是个懂事,不忘恩的好孩子。
眼下殷子晏虽瞧着还有些孱弱。但想必调养些日子也就会好的。
那见嗔大师可是保证过的,将来完全清了毒后,便会与常人无异。
莫老夫人心里那叫个高兴呦,可算是没把自己最稀罕的孙女儿,扔到火坑里去。自己的心里也总算不用再愧疚,这晚上也能睡个好觉了。
莫老夫人坐在暖炕上,拉着莫莲萱的手儿,感慨的言道:“萱姐儿,你今儿个决计想不到,祖母我在廉王府里见着了谁!”
莫莲萱心里暗自偷笑:“别说您见谁我都知道,当时您孙女可就站在您的头顶上呢,连您的满意的笑声都是听了个实打实呢,您看看您当时笑的那叫个大声,差点没把您孙女儿我给震下去。”
她这心里是好笑的不行,可面上却是装作不知道,狐疑的问道:“祖母您见到谁了?”
莫老夫人和锦嬷嬷相视大笑,她拍着莫莲萱的手儿言道:“祖母趁着你去小厨房那会,被廉王妃带着,在他们家的沁芳园里,见到了殷世孙。”
莫莲萱闻得殷世孙这三个字,就连忙低着头,暗做羞涩的模样,好哄自家祖母开心。
果然,看到莫莲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莫老夫人笑的更加爽快。
她是高兴地安抚道:“这有什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让你见,是让祖母去见的,也算是廉王府的一点子诚意,你知道么,祖母见那殷世孙,长相不凡,谈吐有礼,真真算的上是个佳婿了,好孩子,你可是个有福的,这大约是你父亲在天上保佑你呢,我的好孩子,祖母今日才算是放下了心啦。”
莫莲萱闻言一怔,抬起头来对着莫老夫人言道:“祖母不要为萱儿担心,我愿意嫁去廉王府,不管殷世孙的身子是好是坏,孙女儿都是心甘情愿的,并不觉得委屈,祖母以后切莫再为这件事自扰了,您要是为这个焦虑,弄的身子不好,萱儿可要伤心死了。”
莫老夫人欣慰的把莫莲萱搂在怀里,笑着言道:“不操心,祖母再也不操心了,乖孙女儿,祖母的心肝肉呦,咱祖孙俩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祖母不但不能把身子给弄垮了,还要精精神神的看我的重外孙儿呢。”
莫莲萱被祖母这话说的羞臊不已,头是真的不敢抬起来了,顾不上一头的钗环,只管往莫老夫人的怀里钻,她这样子,更是弄得莫老夫人极是开怀的笑个不住。
锦嬷嬷在旁边看着他们祖孙俩如此的闹腾,不由得莞尔一笑,劝道:“哎呦,快歇歇吧,您就在奴婢面前可劲的显摆着吧,知道奴婢是个可怜的,这辈子都是孤孤单单,偏要在奴婢跟前这般的祖孙情深,这不是让奴婢晚上睡不着觉吗?”
莫莲萱闻言不好意思的从莫老夫人怀里钻出来,虽然她还是很眷恋祖母的怀抱,呵呵,真的好温暖好舒服,真让人好生的眷恋不舍呢。
但她好歹也是知道,不能让锦嬷嬷不欢喜,这位眼界见识谈吐本是,那比紫鸢,紫菱和紫容姐仨绑一起还要厉害,万不能轻易的让人冷了心肠。
莫莲萱的脑中其实隐约有个想法,但时日还短,她倒也不好鲁莽的直说出来,此刻见锦嬷嬷脸上虽然在笑,眼睛里却难掩寂寥。
不由得便诚心劝道:“嬷嬷休要难过,萱儿早就为您想了个法子,只是,也不知道您心里是个什么想法,萱儿却也不好贸然的讲出来。”
锦嬷嬷一怔,好奇地问道:“大小姐为奴婢想了什么法子?但说说也无妨。”
莫莲萱看了眼莫老夫人,见祖母也是鼓励她说出来,她便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言道:“嬷嬷虽然已经是没了家人,却又立志不嫁,萱儿便想着,嬷嬷不妨收个义女,将来招赘个女婿,这样生的孩子便可以替嬷嬷顶门立户,萱儿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很是不错,嬷嬷不妨用心瞧瞧,喜欢那一个便收了去,将来再给他们脱了奴籍,这样您的孙儿若是个爱进学的,怕还是要替您家中光耀门楣的呢。”
锦嬷嬷此刻瞧着莫莲萱的神色,和以前决然不同,眼神中充满了来自心底最深处的感动,其实莫莲萱说的法子,她早就已经想到了,就连人选也基本是瞧好了的。
可她不想自己的义女和自己一样,是个奴籍,更不愿意将来的孙子孙女们,也同样为奴,她家中原本也是高门大户,底蕴深厚的簪缨之家,只可惜大祸天至,被灭了满门,这才落到了如此的尴尬境地。
原本她自己也可以去求了莫老夫人,请她老人家给个恩典,莫老夫人为人仁义,断断没有个不答应的。
但是这求来的,和莫莲萱主动给予的,那里面的感情能一样吗?
莫莲萱能这样说,甚至说的有根有据,还早早的将紫菱那丫头使了来,便是真心早早的为自己想到这些事情了。
莫莲萱一直不说,是为了让锦嬷嬷自己去发现,喜欢紫菱的好,心甘情愿的与紫菱做了母女,并不愿意强迫锦嬷嬷去这样做,锦嬷嬷现今又怎么能不承了她的这份人情?
她目中含泪的对着莫莲萱点了点头,站起来,对着莫莲萱行了个大礼,感慨万分的言道:“奴婢谢谢大小姐的恩典,奴婢觉得您这个法子是真心不错的,再也没有比这个法子更好,更妥帖的了,敢叫大小姐知晓,奴婢倒是瞧中了大小姐身边的紫菱,可她家中有父有母,又怎肯跟了奴婢呢?
莫莲萱先请锦嬷嬷坐下,这才笑着言道:“这点嬷嬷倒真不用担心,紫菱家中姐妹兄弟六人,虽先前战乱时失了一个最大的女儿,可也还有五人,只要嬷嬷有心,我便写一封信去西北问问,这十有八九也是会答应的,至于紫菱,她被就对嬷嬷极为敬爱,断没有个不愿意的,这人么,都是爱往高处走的,这丫头若是得了嬷嬷的青眼,那也是她的造化,嬷嬷只管放心就是了。”
锦嬷嬷笑着连连点头,时至今日,她才算是真心服了莫莲萱,这般为奴才着想的主子,世上怕是不多见,自己跟了这样的人儿,倒也不算委屈了。
莫老夫人见她们俩这就说成了,心里也替锦嬷嬷欢喜,便问锦嬷嬷道:“你今日也与我一同去见了殷世孙,你心里瞧着他怎样?你毕竟在宫里呆的久,这识人的本事可要比我强得多,我带你去原本就是让你相看相看的,你这会子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也没个外人,但说无妨。”
第九十九章 上天注定佳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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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早就知道莫老夫人留住她,便是让自己说说对殷世孙有什么看法,她瞧了一眼又低下头去脸色微红的莫莲萱,只见刚还侃侃而谈的大小姐,瞬间便变成了一位娇羞可人的娇小姐,心里不由得觉得好笑。
她笑着对莫老夫人祖孙俩言道:“虽然咱们今日与那殷世孙见面的时间不长,且那廉王妃还急着将咱们带走,但是奴婢倒觉得,这位殷世孙的心性极为坚韧,想来也是缠绵病榻多年的原因,这心性若是不坚韧,怕是也熬不下来的。”
“而且殷世孙对老夫人您十分的恭敬有礼,想必是对您的观感十分的重视,一门心思的想要给您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奴婢猜的没错,这位殷世孙的腿怕是还不能久站,您想想,任谁躺在床上近十年,也不可能在这样短的时日里,完全的好转。”
“但他为了让您看见欢喜,仍是努力的苦苦支撑,当时廉王妃必定是也瞧出自己孙子的体力不支,既心疼孙子辛苦,又怕被咱们看见什么不美的事情,本身是想让您看着好,要是没能落下这个好,岂不是事与愿违了?因着这个,廉王妃这才说了要回去的话。”
“您说,既然殷世孙他能这般的重视您,那还会不重视咱们家大小姐吗?这殷世孙谦恭有礼,长相也没得挑,奴婢只能说,老侯爷倒是误打误撞的给咱家大小姐选了位好姑爷呢。”
莫老夫人闻言哈哈一笑,摆着手言道:“这那里是他选的?原是他在西北战场上救了廉王的性命,为了廉王,几乎折了自己的性命,后来廉王为了还人情,死活给两家的孩子定了娃娃亲,我们家侯爷那是满心的不愿意。没在我跟前少抱怨,总是说什么,以权压人,老封建这些不好听的。
“再后来那殷世孙得了病,他更是几次三番的想要去退婚,却总是被那狡猾的廉王躲了过去,竟是未能成事,他们俩毕竟是过命的交情,也不好逼得太狠,后来咱家出了那样的事情。若不是廉王再朝堂上费心周全。咱家也落不了个好。话说到此,这俩孩子的因缘,倒是想天注定了似得,怎么斩都斩不断呢。”
这上天注定四个字。落在莫莲萱的耳朵里,真有如晨钟暮鼓一般,敲醒了在这点上一直都迷糊的她。
莫莲萱一直认为,自己重活一世,只要治好了殷子晏的毒,也就算是将上辈子气死他的过错给弥补了,倒却真是没想到过更多。
就算从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后,一直是有来有往的互送物件,但莫莲萱自己一直都在拒绝往深里去想。一边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拒绝面对真实的状况,一边又特别的享受殷子晏给自己带来的那些欢乐,还有在自己心里涌动不肯安静下来的,那股子怪异的情感。
可这会自家祖母一句上天注定。却像一道闪光,彻底的照亮了她的全身,就连自己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都没有放过,原来,老天给了自己一个重活一生的机会,不只是让自己能报仇雪恨,也不只是让自己守护家人,这是要让自己再和殷子晏的婚事上,也重新来上一次。
前世里自己懵懂无知,只知道追求那些最肤浅的东西,在新婚当晚,居然大斥殷子晏就是个病秧子,弄得殷子晏羞愤交加的晕了过去,大囍之日,却是请医问药,搞的两家人都成了京城里流行的大笑话。
再往后面,明明自己和殷子晏也算是渐渐的相处融洽,他虽然体弱,却对自己真心关爱,什么最好的东西,都要先给了自己,只要自己开了口,索要的物件最迟不超过三天,就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可就算是殷子晏如此的倾心相待,自己却还是在莫莲香几句话的挑拨下,就硬是起了要和离得心思,虽是终究不忍心说出口,但还是中了人家给自己下的套。
呵呵~只要一想到那日里,在殷子晏的卧房里,云华郡主抱着殷子晏亲自画给她的肖像,伏在殷子晏的床边嘤嘤哭泣,自己当场就被气得半死,不但撵走了云华郡主,还将能看见的东西砸了个精光。
那时自己是满腹的怒火,满腔的委屈,觉得我这么一个美丽如花,精力充足的贵小姐,就因着一个劳什子的娃娃亲,硬是嫁了你这个半死不活的药罐子,你可倒好,居然还敢当着我的面,跟你的小表妹勾三搭四,不要脸到了极点!
那时候的莫莲萱已经分不清楚自己是嫉妒吃醋,还是觉得失了脸面,让人看了自己的笑话,她的一颗心已经被怒火和嫉妒啃噬了,根本听不进去殷子晏的解释。
最后为了出一口气,竟将殷子晏给自己画的肖像,当着殷子晏的面撕成碎片,还大吼着说:“我才不要和别人一样的东西,我莫莲萱不稀罕你这个花心的大药罐子,我莫大小姐今个儿就要跟你合离,永生不见,老死不相往来!做鬼都不要再看见你个恶心的人了!”
她这话一出口,那可真是犹如一把最锋利的宝剑,端端正正的刺向了已经有些受不住的殷子晏,那是当场就激得殷子晏吐了血,人事不知的昏迷了三日。
廉王爷几乎将全京城的名医都拘来了,可最后还是没能留住殷子晏脆弱的生命,就那样悲惨的去了,临走还嘱咐家人不要为难自己.....
这些景象一直以来,都是莫莲萱刻意在遗忘的画面,此时却是无比的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逼得莫莲萱不得不去正视自己的心。
可当莫莲萱被莫老夫人的一句话,生生逼入这个死角的时候,她却突地明白了,此生,自己和殷子晏还会继续纠缠在一起,这是天意,不可违之,可是,是要像前世那样做一对怨偶,还是从现在开始,努力经营,成为一对世家子弟的夫妻典范?她莫莲萱却是有选择的。
想到这里,莫莲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现在应该怎么去面对殷子晏,那简直就是豁然开朗,好在今世里的事情,俱都按着自己的心意而来,现在总算和殷子晏有一个好的开端,至于这以后要怎样,祖母那是不是也说过么?完全看莫莲萱是怎么做,怎么想的了。
她现在既然已经认定要和殷子晏做一对堪称典范的夫妻,那她自然会十万分的用心经营,自己这段即将到来的婚姻。
想想其实也不是件多么难以想通的事情,真不知道自己以前在纠结些什么?前怕狼后怕虎,做什么都是缩手缩脚,也不想想,此生就算再不好,能坏过上辈子被殷子瑾活活钉死在棺材里吗?
莫莲萱自嘲的笑了笑,心里又一次感叹:“还好现如今,云清不是讨厌我的,看的出来他很在意我,看我的眼神极温柔眷恋,这样可不就已经是最好的了?这世间的夫妻都是在大婚之日方才见面,以前是什么样的,谁又能知道?能像自己这样幸运的,怕也没有几人,还是要好好珍惜才是啊。”
在第二日的白天,莫莲萱便让朵儿去全管家那里打听祖父在不在,等得了准信后,便说自己有事要求见祖父,越快越好。
莫老侯爷知道这大孙女必定有话要说,很快便将手上的琐事处理完,在静心斋见了莫莲萱,听完莫莲萱的话,莫老侯爷忍不住轻抚美鬓,再客厅里走来走去,显见也是十分的用心在想。
良久之后,只见莫老侯爷顿住脚步,仰天长叹了一句:“唉,据祖父估计,现在怕是查不到什么的,这线索怕是全都掐断了,此事背后之人,思绪绵密,谨慎小心,且又极有耐心,埋下的钉子居然长达十数年,又极端的狠心,能让人心甘情愿的吞毒赴死。”
“这样的一个危险存在,怕是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线索的,就算有那么一些线索,这么久了,怕也是被抹掉乐的,廉王那老狐狸此番怕是查不出来什么的,至于咱们家那个宝儿,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萱姐儿,你说,咱们两家的背后,都有这般神秘人物的影踪,他们会不会是一拨人?”
莫莲萱简直就要拍手叫好!自家祖父的思维简直是太为犀利了,自己想了那么久才明白的事情,祖父在书房里转了几十圈,这便想到了,她真想完全肯定的附和祖父的意见,但却又压根不敢露出半分知情的模样。
只能是故作沉稳的对莫老侯爷言道:“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要说他们是一伙人,孙女儿倒怕还有些武断了,但也不是说没有可能,祖父,您想想,不管这两府的暗处隐藏的敌人,是不是一拨人,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极有耐心,超乎寻常的有耐心。
“而且有的暗子,那是早早的就备下了,比如咱们府中的莫洪良,亦或是此次王府中用到的人手,他若不是对王府熟悉之至的人,怎么可能做的如此得心顺手,甚至连王府的暗卫都能躲过?”
“如此有智谋且又极有耐心的敌人,孙女儿觉得,是十分可怕的,甚至要比那些机智勇猛但却没有长性的敌人更为可怕的多。”
第一百章 鸿雁往来传情意(十张粉红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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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听了莫莲萱的这番话,也是深深的赞同,他可也是经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强人了,想当初,能凭着自己才十一岁的瘦弱肩膀,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凭着军功,将被贬在西北苦寒之地的莫家,重新带往辉煌,这样的人,他能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以这么说,若不是上一世的莫莲萱脾气暴躁,一点就着,简直就是一干最趁手的上等兵器,那些贼子,不就是相中了镇北侯府这个最大的弱点,一点一滴的利用莫莲萱,将廉王府和镇北侯府引入了火并之局?
好在上天有眼,而莫莲萱的怨气深重,这居然不但是变成冤魂游荡了十数年,最后竟还得了一次重生的机会,这等事情怕是万人难寻一个,莫莲萱现在心中虽是知道事情的走向,但奈何却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只能是选着能说的,引导自家祖父去往长远的地方想,借着他的本事,好查出这伙黑心之徒的根子,到底是在哪里,到时候定要是连根拔除,永绝后患,就像兄长剿灭黑虎寨那般,鸡犬不留,清剿个一干二净,免得又留下复仇的种子。
莫莲萱现在似乎能理解一些,为什么当年锦嬷嬷的仇人,会对他们家下那样的狠手了,想必也是不愿意再有人过个十几二十年来复仇吧?只可惜,他们都低估了锦嬷嬷的能力,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孩子,不但是在那吃人的后宫中存活了下来,还硬是眼光精准的看中了镇北候。与之联手,终是报了灭门之仇。
所以以后该心狠的时候,万万不可手软啊,这万一要是跑掉一个半个的,难保锦嬷嬷的事情不会重演啊。
但现在的情况,廉王府那边肯定也在明察暗访,现在也只有等他们那边出了个结果,才能再看如何是好了,至于镇北候的宝儿,现在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眼见是不行的了。
至于她的家人。在全叔拷问之后。也已经是排除了共犯的可能,估计是宝儿被人抓住什么把柄,要挟她听命的吧。
而这个把柄,莫莲萱自己在心里想。九成九便是她家人的性命,要知道,宝儿的家人可是从莫老侯爷刚一开始兴家,就跟随这老侯爷的人,现下一家老小,足有十三口人,算是侯府的老人儿了,要不然,莫老夫人也不会把宝儿给了莫莲汐使唤。
因着莫老侯爷要与幕僚商议。莫莲萱便早早的告退了,在外间又于全叔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信步慢走的回了萱草阁。
到了晚间,莫莲萱从紫鸢那里得到一封殷子晏亲手写的信,信上详细的跟莫莲萱说了王府中追查的情况。
原来殷子晏的那两个僮儿并未死。而是被人迷晕了抬去二楼,贼子竟是有那扇门的钥匙,上下楼都是轻手轻脚的开了门,也难怪正屋里的殷子晏是一点声息都没听到了。
当晚僮儿醒来拍门,到处搜寻的众人这才知道,人居然还在万纱阁中,至于这万纱阁角门的钥匙,那一向是在外院三管家的腰上带着的,待将三管家唤来查看,却只见钥匙好端端的挂在人家的腰上,并未遗失。
而万纱阁角门的那把锁也还是原先的那把锁,用三管家身上的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殷子晏猜想恐怕是有人偷了三管家的钥匙,在外间又重新配了一把,再把钥匙原模原样的放回三管家的身边。
他抱着这个想法,再一查问,果然三日前三管家曾经喝醉过一次,当时喝酒的人数不少,俱是侯府的下人,甚至还有四五名护卫,七八名杂役,是借着谁赢了钱的由头而起得头。
至于三管家酒醉后,是自己稀里糊涂回了家的,听他说,那日晚间睡得特别的实在,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而他的婆娘平日里都是天色不亮就起,要去大厨房给主子们准备吃食的,可那日也是沉睡道天色大亮,为此还遭管事妈妈发了银钱的。
此种情况之下,不是被迷晕又是什么?看来这两口子也是因为这钥匙而带的灾呀。
三管家这里要细查起来偷钥匙的人,那就可得些时日,光是这十几个喝酒的人,就有的好查了,而且这偷钥匙的贼,在不在这群喝酒的人中,那都还是两说。
好在王府内的警戒也差,殷子晏的身边也一直都有暗卫,他们俩很清晰的说出当日那个时辰段进入万纱阁的人来,这俩位也是觉得大失了脸面,居然在眼皮子底下,任人做出了这等子事情。
这还好是只存心要让两家出丑,万一再市存着狠心,想要殷子晏的命,那他们俩恐怕这会死上十次也不够赎罪的,因此上更是尽心尽力的说出自己所知,那时说的份外的详细,甚至连丫鬟和仆役穿的衣服,都说的很是精准。
当时进过万纱阁的,一共有六人,除了莫莲萱,还有一个往炉鼎里添碳的杂役,两个送茶水点心的丫鬟,一位传王妃话的小厮,两个给万纱阁门换门帘的丫鬟。
这六个人,都是有时间可以将僮儿迷晕,搬去楼上再将门锁好的。
待等廉王爷和廉王世子将这六人都唤来听训,却发现添碳的杂役胡远,竟已是不见踪影,后在他相熟的人中询问过后,才知道午饭后便已经不见人了。
这内贼应该就是这名杂役,这胡远年约三十,却是已经卖身进王府十六年了,不但娶了府里的一个三等丫鬟做妻子,还生下一双儿女,只半月前说是要回老家探亲,至今未归。
原本往万纱阁来添碳的,也并不是他的差事,当时领了差事的那个小子,突然有人来传话,说是后门上有人来寻,说他老娘突然得了急病,怕是要不行了,这胡远当时就在跟前,马上自告奋勇的说事帮他办差,如此才得了来万纱阁的机会。
这事情查到这会,线索基本已经完全断了,胡远必定不是已经被灭口,就是已经远走高飞,至于他的妻子,要想寻到,不亚于大海捞针,现下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人证,就是宝儿,只是却也和一个死人没甚区别了。
至于你说王府之中还有没有旁的人协助,答案是肯定有,可这就不是立马便能查到的了,就如同胡远,平日里老实本分,任劳任怨,人缘相当的好,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情,就算是去搜查内奸,谁又能想到他会是?怕是还会安然过关的。
由此可见,这王府里,短时间内是消停不下来了,廉王爷大怒,王府之内好多人吃了瓜落,光是挨板子的都有五六十,可见是动了真怒了,不过却也是真的开始在意,开始真真正正的开始彻查府内人等了。
这总也算是不幸中的幸事了,莫莲萱从没想过,能轻易的就把仇人寻出,若是此人这样的容易被抓住,自己家上辈子可就不会那么惨了。
现在只要两府都生了警觉,彻底的再自己家中严防死守,多多的用心,这留给旁人的可趁之机,那可也少也许多了。
莫莲萱看完信后,不由得是暗暗叹气,若是往日,怕也是看过就烧掉,大约是不会回信的,但她今日心中既已有了明悟,又怎会还与往前一样?凭白的让殷子晏失望呢?想必那人也是盼望着自己能够回信的,哪怕只有几个问候的字,怕也是开心的吧?
莫莲萱伸手将信凑在烛火上烧掉,这才用右手提起笔来,认真的回了殷子晏一封信,虽然这字迹跟殷子晏的压根不能比,可总也比左手写的强许多。
她在信中言道:“来信已阅,事事皆知,再查怕也是徒费人力财力,不如借此机会,清查王府,能拔出一些内贼也是好事,吾家中丫鬟宝儿,也已是踏入地府大门之人,家中人等并未参与,祖父担忧,两家身后隐藏的贼人,乃是一波。
“云清不妨请廉王爷从此处用心,也许会有意想不到之效果,你现下应以除毒为要事,莫要多费心神于此事,贼子即已潜伏十数年,卿又何妨暂耐半年?待得毒尽,身子大好,再费心家事也无妨。”
莫莲萱写完瞧了几遍,觉得比以往的只送东西不回信,却不知强了多少倍去,虽字数不多,但也算是关怀有加,并无不妥之处,她轻轻在信上吹了一会,待墨迹干透了,这才叠了起来,交与紫鸢,让她明日交与赵能。
末了,莫莲萱随意的问了紫鸢一句:“你觉着,这赵能还能堪大用么?”
紫鸢闻言不知怎么脸却红了,嘴里也不知支吾了几句什么话,莫莲萱先是一怔,接着却就又明白了,这俩人平日里来往繁密,怕是日久生情了。
莫莲萱这心里当下就有些不喜,这赵能以前就是一个小混混,怎能配得上自家温柔可人的紫鸢?
这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赵能,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招惹我们家紫鸢?你是活腻歪了么?
莫莲萱真想此刻便去了飞云小筑,先将那赵能狠狠的痛揍一顿出气,这厮的胆子也凭大了些,竟然盯上了自己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他这是起的什么心?
最要紧的是,这赵能对紫鸢,又能有几分的真心?
第一百零一章 主仆俩情深义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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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万分恼怒的莫莲萱,再瞧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紫鸢,这位却是低垂着头,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一张小脸红红的,明艳不可方物,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真真惹人怜爱。
她这心又一软,不禁喃喃的说出了声:“你居然喜欢上了赵能,他可还比你小呢,又是个混混出身,早先又好赌,连他亲姐姐都不肯放过的糊涂种子,你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紫鸢闻言心里猛地一惊,不由得偷瞧自家主子的神色,这不看还好,一看这莫莲萱的双眉紧皱,脸色难看,神色更是不可置信,明显就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紫鸢这一眼瞧过后,立马是又羞又急,脸色通红,眼泪也迅速的蓄满了整个眼眶,却又强忍着不敢让它掉下来,这霎时便成了个可怜兮兮,受了委屈的小丫头。
莫莲萱这个人,那是最见不自己亲近的人掉泪,特别紫鸢还是自己身边最忠心不过的老人儿了,更兼着还是一路从西北死人堆子里爬出来的,这情分更是与别人的不相同。
莫莲萱哪能舍得见她如此委屈,这般的惶恐难过呢?
她理了理心绪,缓了缓神,这才叹气言道:“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我自然是万事都要先为你着想,赵能这小子,怎么能配得上你?我却是不愿意的,你也知道的,我一心是想与你寻个身世清白的好人,将来顺道与你脱了奴籍。正经的去做你的当家娘子呢,这样难道不比跟着赵能,继续为奴为婢的强么?”
紫鸢闻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掉落下来,她直愣愣的跪倒在莫莲萱的脚边,语气坚定的言道:“大小姐,婢子是荒年里逃难,被爹娘老子卖给人牙子,给弟妹们换来了活命的银钱,婢子命好,被咱家夫人挑中买了家来。自打进了咱们将军府。就一直服侍咱家夫人。从一个不入流的小丫头,做到夫人跟前的一等丫鬟。”
“夫人的恩义,紫鸢没齿难忘,本待服侍她终老。才算尽了这点子忠心,可奈何夫人和小姐要被活生生的分开,婢子看着夫人在晚间流了多少的泪,满心的担心您和七小姐。”
“婢子心中心疼夫人,当时便决定陪着您一起入京,在您的身边好好的伺候着,也算是对夫人有个交待,让她好歹能放下心来,好在小姐对婢子也是一门心思的爱重。没有一件事情是避过婢子的,交心的对婢子好,婢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半点不敢忘怀。”
说到这里。紫鸢擦了擦泪,平稳下心续,咬牙继续言道:“婢子曾对小姐言道,要等小姐嫁人,方才为自己打算,可到那时婢子已是十九岁的老丫头了,到时候进了王府又能嫁于谁?”
“就算人家碍着小姐的颜面,将婢子娶了回去,婢子又岂能拢得住人家的心?”
“婢子从未想过要离开小姐,更不想脱了什么奴籍,胡妈妈当初也是得了夫人的恩典,脱了奴籍出去嫁人的,后来还不是心甘情愿的回来伺候小姐您?”
“婢子既无去意,又见小姐对那赵能也算看重,平日里的大事也都交与他去做,这将来怕是要将嫁妆铺子,庄子都交与他打理的,这么个人儿,定要稳妥忠心才成。”
“婢子私心里倒是觉得能看好了他,好在赵能他也是对婢子有意的,还答应奴婢,愿意等奴婢三年,等小姐您一切都顺当了,他才到您跟前求了恩典,娶了家去,成亲以后也断然不会拘着婢子,依旧让婢子在大小姐的身边,昨个体体面面的管事妈妈。”
“婢子想着,这又能帮您看着他,又能继续留在您身边做个管事妈妈,永远不离开您,陪着您一辈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婢子知道,今日里婢子说的这些话,真真是不顾脸面了,婢子也是羞臊的慌,可婢子要是不说出来,您又要憋在心里,自己费神,不知道要千回百转的怎样想去呢,婢子又岂能眼见您为婢子伤神?这还是厚着脸皮讲话撕开了,抻直了的跟您说个明白,好让您宽心。”
莫莲萱闻言心里大为感动,这孩子平日里最是稳妥少言,岂料在心里竟为自己想的这般周全?再一瞧她泪眼朦胧的可怜样,这气也消了几分。
但却还是在心里埋怨她将自己看的轻了,不由得恨声训道:“你家主子就是这么个卖仆的人么?我要是连你都护不住,那还重活一世做什么,不如死了算了。”
她自己说的急了,压根没主意自己说漏了嘴,紫鸢哭得伤心,感动的不行,那也压根没往深了想,这句话也就这么着的被她们俩忽视过去了。
莫莲萱伸手拉起紫鸢,牵着紫鸢的手,往拔步牀上坐下,柔声言道:“紫鸢,你想的太多了,你为你家小姐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如何还能再让你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为我做筹码?这万万使不得,我只希望你将来的良人,是你真心喜欢的,只要如此便已是足够,我也不是那起子没用的,自然能护得你我周全,你只管放心就是。”
紫鸢闻言不禁脸又红了,鼓起勇气轻声言道:“小姐,其实赵能待婢子甚好,平日里出门办差,总是要给婢子带些物件回来,虽然比不上姑爷费心送给您的那些宝贝,但婢子觉得这心意是一样的。”
“他还答应婢子,这辈子不管将来咱家如何,都只守着婢子一人,小姐,婢子再好也只是个丫鬟,有个这样对自己个好的人,不就够了吗?还要去奢求些什么呢?婢子今日对小姐所言,句句都是肺腑之言,还望小姐明鉴。”
莫莲萱瞧着她眼红脸也红,神色很是羞涩,但眼神却很是坚定,心里知道,她对赵能怕也是真的有情,并不是真的只是想帮自己看着他这一个原因,这若是紫鸢真的对赵能生情,那她还真是不能做出那棒打鸳鸯的事情来,少不得也只有成全了他们俩。
再说现今也不可能就将他们二人的婚事定下,这也断没有主子守孝,丫鬟先嫁人的道理,好歹也还有三年的时间,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但却足够莫莲萱将赵能看的清清楚楚。
就算他有什么不妥,莫莲萱也有信心能将他板正,就算退一万步说,将来这小子的确是做下了对不起紫鸢的事情,自己也有一千个法子,让这厮悄么声息的消失个无影无踪。
若是这三年中,他还能保持一颗忠心不变,对紫鸢也不移情,那么就是他光明正大的前来求娶紫鸢,自己答应又有何妨?可若是他变了心,哼哼,那就不要怪本小姐手狠了,无非是让紫鸢伤心个一年半载的罢了。
她想通这节,便笑着对紫鸢安抚道:“行啦,咱们主仆俩的情谊,这说起来是主仆,其实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家人看的,这私底下说些悄悄话,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孤身一人,平日里又提防这个,小心那个的,怕也只有和我最亲,这样的私房话儿,你不跟我说,又去跟谁说呢?”
“我现今也不妨痛快的告诉你,只要这三年内,赵能能踏踏实实的做事,一门心思的走正途,将来也能混出来个人样,若是他三年后还是对你不变心,那么他到时候来求娶,我也不会不答应,小姐我不但答应将你许给他,还要给你丰盛的陪嫁,将你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这才不枉你伺候了我们娘俩一场的情谊。”
“可要是在这三年里,他又是又固态萌发,走了歪路,不管是做了背主之事,还是他背弃与你,我可都是不会饶他的,你就跟他明说,这三年就是他的考验期,合格了便来领人,不合格那就是死路一条,你让他自己斟酌着办!”
紫鸢听完欣喜的很,这可是莫莲萱明大明的替自己个撑腰呢,她忙又跪下磕了头,今晚上可真是又惊又喜,前面是让自己将心悬在了嗓子眼,这后头,却又让自己的一颗心,踏踏实实的回了原处。
她是轻声对莫莲萱道了谢,并言道:“大小姐您只管放心,别说是什么背主,就算是赵能他的差事办的有一丝不好,婢子都饶不了他,要是他等不住,在外面有了人,婢子也不是那起子贱皮子,自是不会哭死哭活的要嫁,我只管学了锦嬷嬷,自己挽了发,做您的养老妈妈就是了,我瞧着您是个有本事的,断不会养不活奴婢的,只要有婢子的一口饭吃,饿不死就成。”
莫莲萱听完这话,连着呸了好几口,怪她是个乌鸦嘴,胡乱讲话,也不怕佛祖听见,当了真,她的这番做派,反倒是把紫鸢逗笑了,主仆二人面对面笑了一阵子。
她方才站起身子,从书桌上拿起莫莲萱写于殷子晏的书信,小心翼翼的贴身装好,又确认不会掉落出来,这才放下了束着帘帐的锦穗,服侍莫莲萱歇息不提。
第一百零二章 有目标改变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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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紫鸢自是早早起来,陪着莫莲萱往飞云小筑去,待练完功,莫莲萱借机和张山讨论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练兵器,这兵器又要选什么好?让紫鸢去吩咐赵能办差。
她自己倒是很对当日里莫飞霞的一手飞云袖很是惊艳,这云肩本就是大家小姐常用的衣饰,若是能用这个做防身的兵器,那可真是又不打眼,还万分的实用。
当初那莫洪良的确也算是武功高强之人,可莫飞霞硬是凭着神出鬼没的云肩,生生打了个平手,这对付武功高强之人,尚且如此管用,将来自己用来防身,那更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张山听了莫莲萱的描述,也是见猎心喜,嘴里只管嘟囔着,一会定要去次寻香苑,寻了莫飞霞,好生比较一下,若是这门功夫真有莫莲萱说得这般好,那莫莲萱来学,真真是在合适不过的了。
那边厢赵能和紫鸢站在蔷薇花架子旁边,这紫鸢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赵能便皱着眉头问道:“你眼睛怎么肿的这般厉害?可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咱家大小姐责罚你了?”
紫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问道:“这要是我被旁人欺负了你待如何?要是我是被咱家大小姐责罚了,又当如何?”
赵能想都不想的言道:“若是旁人欺负你,我自是要去替你讨回公道,要是咱家大小姐么,这要是你的错,我也只能好言宽慰与你,提点你日后小心伺候,莫要再犯同样的错。可要是咱家小姐冤枉了你,我拼着受罚,也要在她跟前为你辩驳一二的。”
紫鸢闻言扑哧一笑,心里顿时好过许多,深觉这样关心自己的一个人,自己昨晚上为他受了哪些子惊怕,掉了那许多的眼泪,倒也真是值得的,但莫莲萱替她撑腰的话,紫鸢却并不愿意说出口。
与其让赵能是敬畏小姐而不敢犯错。还不如就这样顺其自然的由他去。就是小姐昨日说的话。这三年便当是对他的考验,若是他能持之以恒,也算是我紫鸢此生甚幸,若是被他背弃。就只当自己瞎了眼,无非就是学锦嬷嬷罢了,又能有多大的事儿?
她心里这么百转千回的一想,嘴里便轻声言道:“你这话都是跟谁学的?说的倒是有条有理,很是像回事儿了,还别说,咱们日日见面,我都没发觉,你最近的模样也有些变化。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变了,不过总比以前那畏畏缩缩的样子好许多。”
赵能汕笑着搓了搓手,小声对紫鸢言道:“自打我对你表明了心迹,那是日思夜想的睡不好觉,你可是咱家大小姐身边。最为贴心的一等大丫鬟,而我却只是个最下等的小厮,哪能配得上你?”
“就算去跟大小姐讨要恩典,她怕是也看不上小子我呢,为了能让大小姐将来能高看我一眼,我跟着姐夫已经开始学文,这都学了一个多月了,你没问,我也就没说,原想着有些进益了再给你报个喜,可今日瞧你眼红肿,怕是心里很是不痛快,这就赶忙告诉你,也好让你跟着乐呵,觉得日后总也有个盼头呢。”
紫鸢看着赵能还稚嫩的脸上散发着自信的笑容,原先总是驮着的背,现今挺得笔直,原先不敢直视人眼,总是目光闪烁,让人看了就是气,现今竟也是目光清正,不躲不闪的任你审视了。
她欣慰的笑了笑,也不把昨晚的事情告于他知晓,更不把自家小姐震慑他的话讲出,紫鸢这会更是存了心的,要看一看,这赵能到底能为自己改变多少?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自己改变的。
她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沉声叮咛道:“这封信非比寻常,乃是大小姐亲笔所书,字迹一看便知是咱家大小姐的,只能交在明远小师傅的手中,万一有变故,你便得速速将信毁去,万万不敢落于旁人手中,这可关乎咱家大小姐的闺誉,千万不敢轻视了。”
赵能闻得紫鸢吩咐正事,也收起刚那副谄媚的样子,正经的听完,接过信贴身装好,跑掉了几下,眼见装的牢固,这才放了心。
他沉声对紫鸢言道:“你只管放心,万一有事,我便拼死也要将信吞入腹中,决不能让大小姐的闺誉受损,连带着让你受灾,这里的轻重我都晓得了,绝不会犯这样的错失,你不妨也让大小姐宽心。”
说来也怪,这赵能以前最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求饶跪拜乃是家常便饭一样,做起来最是顺手不过,别说这些,就算有人让他喊爹钻裤裆,他都能为了活命,忍辱做了。
可自打进了京,成日里跟着师傅东跑西跑的办差,为大小姐奔波忙碌,而别人家一听说是镇北候的家仆,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是不屑的了,甚至还有会人在自己跟前讨好,这种吐气扬眉的满足感他以前从没有过,赵能虽然不大懂大道理,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才活的像个人了。
再加上他日日见到紫鸢,深深觉得这个不甚美丽,但却温柔可心的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心窝子里,赖着不走了。
他自己都想不出来,究竟是何时呢?是她给自己缝补破了的衣衫?还是她殷殷叮嘱自己出去办事要多加小心?抑或是她亲手煮的面?
总之,为了能配得上紫鸢,不让人笑话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赵能是卯足了劲的学习,学习,拼命地学习。
赵能他现今不但是早上跟着张山习武,晚间还回去自己姐姐家中跟着姐夫习文,平日里莫莲萱没有吩咐,他便会自觉自愿的跟在全管家的身后,任凭差遣,哪怕是端茶递水,跑路买东西,他是全无怨言,就只为了跟着全管家学个眉高眼低,待人接物。
全管家和莫莲萱那是什么关系?连带着对赵能也是另眼相看,你以为是个小厮就能跟在他屁股后面吗?做梦!
他可是想着给自家大小姐,训练出来一个能挡得住事情的管事呢,再说赵能这个人极有眼色,脸皮又厚,将全管家伺候的也极是舒坦,这对他倒也不藏私,甚至还会指点一二。
所以紫鸢刚才言道,说是觉得赵能哪里变了,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变了,其实,改变的是赵能的气质,他已经从一个小混混再往侯府的管家过度了。
莫莲萱要是知道赵能现在的心态,还有他日常的表现,怕是最要感叹一番了,前世里为了五十两银子,将自家妹妹,还有他自己的姐姐姐夫,全都卖给了黑虎寨。
这就是一个为了赌钱,舍弃了一切的畜生啊,而今生,却因为莫莲萱的那么一点善念,得到了一个最佳的时机,赵能却是紧紧的抓住了这个时机,在张山和紫鸢的影响下,走上了一条最正确的路。
这样巨大的改变,莫莲萱难道不应该感叹?
她会清楚明白的看到:“人的一生,它的路线不是固定的,而是绝对可以改变的,只是看你,抓不抓得住那个机会,还有你自己的本心,愿不愿意去做出改变罢了。”
趁着十五去万佛寺上香,莫莲萱果真在祖母跟前讨了主意,带着莫启超一起去了万佛寺,想要寻那见嗔大师帮着给这个古怪的庶弟瞧上一瞧。
等到在各位菩萨面前上完了香,旁人都去自去厢房歇脚,或是去了后山赏梅,偏莫莲萱带着紫鸢和胡妈妈,自己手里扯着个莫启超,一行人往见嗔大师的竹屋而去。
好在今日见嗔大师的人在寺院,而不是去了廉王府,对于莫莲萱的求见,他是欣然的同意了,莫莲萱并未带着莫启超一起进屋,而是让紫鸢和胡妈妈带着他在隔壁等候。
说来也挺奇怪,莫启超虽然面上还是爱答不理,跟谁都不说话,可他却没有缩在被窝里不出来,乖乖跟着莫莲萱来了万佛寺中,难道这孩子也能知道莫莲萱是为了他好?
莫莲萱心中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可也更好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可真的有违常理,更由不得的想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在竹屋里,莫莲萱将莫启超的情况如实相告,甚至还夹杂了一些前世里自己变成魂魄,飘荡在祖父身边看到的一些状况,反正见嗔大师也没有见过莫启超,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莫莲萱倒是毫无顾忌,将自己知道的,全然告知,并没有半点保留。
只是将莫启超死命缠着的莫老侯爷,改成了莫启超的奶娘,这样听起来,倒也理所应当,反正这莫启超是个不受宠的,莫老侯爷厌恶他的亲生姨娘,连着对他也不甚待见,这主子这样的明确己见,下面的奴才们更是会见风使舵,所以她也压根不怕人去查问。
见嗔大师听完,半饷都沉默不语,过了会又站起来去到处翻看医书,嘴里喃喃有词,不大一会,原本还算整洁的房间里,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看过的医书都是顺手搁着,时不时的还咒骂几句,看的莫莲萱颇为担心。
第一百零三章 为前事心中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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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一看见嗔大师又开始痴态萌发,心里暗道:“完了,这大师又魔障了,我难道就在这里无休止的等下去吗?就算我等得,可隔壁那位片刻都离不了床榻和温暖被窝的莫启超,他也等不得啊,一会要是再闹腾起来......”
莫莲萱脑中突然浮现出,前世里莫启超生咬人肉,血肉模糊的一幕来,她连忙摇了摇头,正想着要不就先找个借口,先带着莫启超回去?
等见嗔大师想出来点眉目了,自己再带着莫启超来就是了,反正也不是特别的远,自己家每月都要来两次,到时候捎带着一起也就是了,倒是极为便宜的。
不过就在她低头暗自思索离去的借口之时,见嗔大师已经是在满室的乱书中找到了一本得用的医书,正拿在手里全神贯注的看着,眼角眉梢都高兴地直跳。
不大会,他便走到莫莲萱跟前,神色有点雀跃和兴奋的言道:“丫头,你想的还真的没错,你这位弟弟的确是有病,而且是一种怪病,但是老衲也是初步判断,还不能确定,这样吧。你把你弟弟给我留下,我要和他同吃同住同行同宿,这样才能断定,到底是不是那种怪病。”
莫莲萱闻言一怔,不自觉的脱口而出:“小女子这位弟弟,片刻离不得床榻,这要让他留下,谈何容易?大师你有把握能照看得了他吗?”
见嗔大师倒觉得无碍,他左右一看便言道:“一会就喊他睡在我的榻上便是,实在不行。老衲便带他去廉王府。哪里的房间大。床榻也更舒服些,小丫头,这个可不是做游戏,耽搁不得。若是真的有问题,便要早早的发现医治才可以,不能大意马虎,这越是时日拖得久,就越是难以医治的。”
莫莲萱看着见嗔大师闪闪发光的眼神,简直要比他的大光头还要亮上几分,她是暗暗在心里腹诽道:“您怕是又发现了比云清更好玩的东西了吧,就怕我不肯给您玩,所以才这般说的。说来说去也无非就是见猎心喜罢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莫莲萱也不打算无功而返,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对见嗔大师言道:“您先让小女子跟舍弟说几句话,他要是不反对的话。那就让他留下,可他若是不愿意,小女子也只能是将他带回家了,您也晓得,他毕竟是我的庶弟,我要是强行把他留下,旁人难免会说我这个嫡长姐苛待庶弟的。”
见嗔大师一听并无异议虽然他从不耐烦这些人情世故,可并不是说,他就一点不懂,只是不愿意被束缚罢了,他虽然答应莫莲萱先去和莫启超谈一谈,但却是一定要跟着莫莲萱同去,莫莲萱看着这位执着的大师,只能是无奈的带着他一同来到隔壁。
这一进屋,就看到莫启超缩在竹椅上,抱成一个团,脸上表情全无,眼神依旧是东飘西荡。
莫莲萱挥手让紫鸢和胡妈妈退下,自己走到莫启超旁边坐下,想了想,扭脸对着莫启超言道:“三弟,大姐姐今日里带你来万佛寺,是觉得你怕不是懒,而是有病,这位见嗔大师是京城里最好的神医,他什么病都能治得好。”
“刚才大姐姐已经把你的情况都跟大师直言了,他心中已是略有所得,但是还需要和你同吃同睡,才能确定,这若是没事最好,若是有事,便要早些医治才好。”
“你若是愿意留下,就点点头,若是不愿意留下,那就摇摇头,咱们便家去了。”
她这一长篇话说完,莫启超只是扫了她一眼,便立即看向别处,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像一尊雕像,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姐弟俩人就这样呆呆的沉默着。
最后还是见嗔大师耐不住,站起身子言道:“不摇头那便是答应了,你快点走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老衲还是很会照顾孩子的,只管放心,快走,快走。”说着就做出了送客的姿态来。
莫莲萱看了眼如此着急,这就要赶自己走的见嗔大师,心里不由得就有气:“他本来就懒,那是懒得摇头好不好?你还说什么没摇头就是答应,这根本不是这回事儿啊。”
她转头又问了一遍莫启超,莫启超还是不说话,但这次看向莫莲萱的时间确实久了些,但面上的表情还是无悲无喜,跟尊菩萨似得。
若说莫莲萱先前还只是怀疑,那么她这会几乎可能肯定,这样古怪的莫启超绝对不正常,这不治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孩子虽是自己的庶弟,又是白姨娘的孩子,可前世里他一未做过害人的事情,二又再祖父的事情上有功,她倒还真的不能就此不管了。
莫莲萱在心里思考了一会,终于站起身子,试探着走出了一小步,然后又转身去看莫启超,结果莫启超只是由平视改为抬头看着她,但是也没有伸手拉她,不让她走的意思。
莫莲萱咬了咬嘴唇,又往前走了二步,莫启超还是不动。
见嗔大师一见她这一步一停留,两步一回首的磨蹭样子,立马便急了,他这还像自己做试探呢,哪能只看着莫莲萱玩得高兴?他是二话不说,推着莫莲萱便出了屋,顺手就把门关上了。
莫莲萱还站在屋外听了好一会,也不见莫启超哭,就听见见嗔大师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莫莲萱又站了一会,这才带着紫鸢和胡妈妈往厢房而去,自己原本是善心,可要是莫启超在这里哭闹个好歹来,自己回去也是无法交代的。
待得到了自家厢房,莫老夫人等她换好小袄,手里捧上热茶了,这才问道:“怎么不见超哥儿的人影?莫非是真有什么不妥?被大师留下了?”
这回屋内也就莫老夫人,还有几个大丫鬟心腹妈妈,旁人怕都是去后山赏梅了,莫莲萱也不隐瞒,便将刚才的事情如是跟祖母禀报。
她这一说完,莫老夫人气的使劲一拍桌子,怒道:“这白姨娘平日里看着倒是个妥贴的,为人还算懂得个进退,我倒还高看她一眼,总是给她几分脸面,岂料竟将一个好好的哥儿杨成这副摸样?”
“她自己这个亲娘还不自知?这是何道理?还有香姐儿,她自己的亲弟弟,难道她都不关心?我就纳闷了,怎么发现不对劲的却是你这个长姐?”
莫老夫人发了会脾气,又叹气言道:“说起来当初的事情,也怪我没有处理好,当日看她月子里就那般哭求,不愿和骨肉分离,我这一时心软,便想成全了她,再加上刚好碰见你祖父,他大怒之下,也就那么定了。”
“结果怎么会是这样?都怪我,都怪我啊,若是当时将超哥儿给了你娘亲养,怕是就不会这样了,这当家夫人养的孩子,跟姨娘养的孩子,那可真的是大不相同啊。”
莫莲萱见祖母伤心,忙不迭的好言劝慰,无非是说大师神医,既然看出来端倪,想必也会有法子医治的,暂且不要伤心,且等着见嗔大师的消息吧。
莫老夫人虽被莫莲萱一通抚慰之下,不是刚开始那样生气了,可这心中的愤恨依旧难消,最终还是让何妈妈明日去一次京外的会景庵,让她把今日之事,一字不落的告诉白姨娘,并传了老夫人的话:“你也是该好好的再庵堂里念经祈福,就算是你家老爷的周年祭礼,你也用不着回来,好好的帮着超哥儿念经祈福,让佛祖保佑他早日好转吧。”
莫莲萱听了这话,心中倒是一喜,这位白姨娘最是能暗地里捣鼓那些隐私事情,更是早早的与三房勾搭成奸,这样的一个搅事精,还是让她老老实实呆在庵堂之中,好生的静静心去吧。
晚间回了侯府,莫老夫人自然少不了在莫老侯爷跟前咒骂了白姨娘一场,狠狠的宣泄了下自己内心的不满。
谁知道莫老侯爷一听莫启超的状况,马上就又换了外出的衣裳,说是要去万佛寺看个究竟,结果他是去了万佛寺又跑到了廉王府。
原来见嗔大师已经是将人带来了舒怡院了,想必是不能耽搁了每日里对殷子晏的医治,这干脆便把莫启超带了过来,也方便两者都能兼顾。
莫老侯爷站在见嗔大师二楼的房门外,看着见嗔大师不停的跟莫启超说话,或是拿了好玩的东西逗他,莫启超都不言不语,窝在被子里裹得像一只肥大的蚕蛹,但两只眼睛却是一会盯着见嗔大师看的认真,一会却又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莫老侯爷见状,也不由得暗自后悔,当初太过武断,而自己对这个孙子的关心也实在是太少了,看莫启超这个样子,已经不是轻度的了,这样的孩子治起来怕是难度很大的。
他突然觉得一股子疲乏感,涌上了全身,自家的大儿子满共也就留了三子,这其中一子竟成了这般摸样,自己真是难辞其咎啊,不管他的亲娘是多么的让人厌恶,可这稚子无辜,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太过武断了啊。
第一百零五章 老哥俩豪气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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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间的大大不妨移足一观
殷子晏院中的小厨房,早晚都有厨娘值夜,不大会功夫这酒菜便上了桌,莫老侯爷果然看见内里有一盘用油煎炸的橙黄的鸡块,可见是殷子晏特意吩咐做了来,讨自己欢心的,这小子,看着是个谦谦君子,可这内里,压根不是那么回事请啊!
可偏偏这种人,还就是莫老侯爷最欣赏的那个类型,很是对了他老人家的胃口,换句话说,他自己年轻时候就这样,殷子晏比他还要厉害些,人家这口中毫无粗话,文绉绉的,十个人里,随便都能糊弄过去八九个人,还有一个九成九早就被他的气质所折服,压根无条件支持了。
殷子晏见莫老侯爷一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是因为没有啤酒,不高兴了,便赶忙言道:“家中的小厨房粗陋了些,暂且只有炸鸡,并没您刚说的啤酒,这还是小子命人去前院大管家那里讨来的金盘露,滋味也算能入口,不若您老人家先尝尝?”
莫老侯爷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又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嘴贱,面上温和的笑着言道:“这便很好了,大晚上的,不要太麻烦了,你的身子也刚好了些,若是困了便去歇息,若是还不想睡,不妨坐在榻上看会书,陪陪我们这俩老的也成啊。”
殷子晏这会哪能去睡了?这可是千载难逢。送上门来讨好莫老侯爷的机会,聪慧如他,岂能让大好时机白白流逝?自然是要打叠起千般精神,坐在炕边的软垫圈椅之中,手中果真拿着一本书,安安静静的陪着两位长辈坐着。
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不免又想到前几日莫莲萱给自己的那封回信上:“她肯用右手写信,是不是说,在她的心里也算是接受我了?以往总是顾忌很多,甚少有一字半句的回话。就算是送东西。也是那起子没人看得出来来处的。这次确实亲手写了回信送来的,可见这心里拦着她的那道坎,这就算是过了。”
他这里有的没的乱想一通,心里只觉得甜蜜温软。真觉得以后的日子是无比的美好,甚至幻想等以后跟莫莲萱成了亲,每日里早起要做些什么,午间又要做些什么,这么一件事情挨着一件事情的想下来,直想到见嗔大师下了楼,他这才算是回了神。
因着西暖阁内有酒肉,莫老侯爷怕冲撞了见嗔大师,便将谈话之处挪到了东边殷子晏的小书房。
廉王爷本待避开。却听莫老侯爷叹气言道:“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哥听听也无妨。”
殷子晏现在但凡事关莫莲萱的,都很是上心,大晚上的也不去就寝,依旧跟着自家爷爷。坚决的陪在莫老侯爷身边。
这进得小书房四下一看,莫老侯爷暗自感叹,这才是真正的才子文人的书房啊,你看看,这墙上,桌上,地上的画轴瓮中,皆是字卷画幅,真是书香之所。
见嗔大师今天应该已经很累了,不光是往返与万佛寺和廉王府,他还给殷子晏施了针,又陪了莫启超说了一晚上的话,好不容易才将莫启超给说得睡着了。
可他的眼睛还是灼灼发光,只见他是猛灌了几盏茶水,这才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对莫老侯爷言道:“您家孙女儿怀疑的没错,您家这位公子,看似无病,身体康健,只是性子孤僻,为人懒惰,其实却是真真的有病。我当年只是看了医例,从无发现过此种患者,此番却又是女施主送到了老纳的跟前,实在是太有有缘了。”
莫老侯爷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孩子得了什么毛病,此时听见嗔大师肯定,却还是忍不住失望极了,这种病放在什么时候都很难治,估计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看着莫老侯爷暗淡的眼神,见嗔大师却是毫不气馁,他瞧着莫老侯爷的无力,干脆就直说了:“他得的是一种叫做孤独症的病,很少见,但也不是治不好,老侯爷若是相信老衲,不妨将三公子交给老衲。
“这种病可不是一日两日,甚至不是九个月一年可以解决的,当然老衲也有私心,想要用三公子做案例,细细的记录他的病情,症状,如何渐渐好起来的,这些若是留下记录,可是天下医者的福音啊。”
莫老侯爷自然知道,这种病急不得,最是需要人的耐心,把在黑暗中的病患,坚持不懈的的引领到光明之地来,眼下,怕也只有见嗔大师最为合适了,看着他充满着斗志的眼神,谁还敢说,能比他更能尽心的医治帮助莫启超?
莫老侯爷真是太佩服见嗔大师,这种对医学的痴迷和执着了,他几乎未加思索,便点头应允了,只是从怀里取出一塌子银票,这打眼一看,都是500两的。
他是数都不数的递于见嗔大师:“这些方外俗物,原本不敢拿出来污了大师的法眼,可总是......”
他这话没说完,见嗔大师就把银票接了,顺手放进衣襟里,没好气的言道:“行了,别耍文了,没了这些阿堵物,我拿什么给三公子配药?不要这么客气了,除了这些俗物,你再选四五个活泼开朗的小厮来,我自有用处。”
莫老侯爷哈哈大笑,连说:“大师果然高人,老夫佩服之至,这种阿堵物老夫不缺,大师需用只管开口,至于那伶俐的小厮,还要细细选了送来,这需是身世清白,忠诚可靠的孩子才好,我回府便在家生子中仔细甄选,好了便亲自给您送了来。”
殷子晏闻言却站起身子言道:“爷爷倒不必费心折腾,小子这园子里,颇有几个伶俐的小厮,都是府中的心腹孩子,只管让大师使唤便是,想来大师在我家还得半年时日,小子也算是拖累的大师无法潇洒远行,这自然是要多尽些心力,还望您二位莫要推辞才是。”
莫老侯爷望着殷子晏微微一笑,对着廉王爷言道:“瞧瞧你多有福气?这样的好孩子,居然是你的亲孙子,说出去谁信那?这简直已看就比你强的多了去了。”
廉王爷此时也是一肚子酸水,马上出言反击道:“那倒是,我将他养凤凰一样养到了这么大,他还是喊我祖父呢,你个老小子倒好,这才几回呀?他就喊你爷爷了,我呸,你也当得起!”
莫老侯爷更是大笑,指着廉王爷笑的更加豪爽:“你个老匹夫,这还吃上醋了?哎呦喂,你可酸死我了,这是那的醋这么酸啊?我看得是山西的,除了那地的醋,再没有这么大醋味。”
廉王爷被他在孙子面前这么一抢白,还有什么威严可言啊?这可被老友气了个够呛,伸手抓起茶盏就对着莫老侯爷砸了过去,莫老侯爷人家那是武将啊,滴溜溜一个转圈,原木原样的将茶盏放在茶几上,一滴茶水都未曾漏出来。
他是无奈的言道:“唉,你这文斗就不成了,居然还选武斗?你难道忘记了?你兄弟我当年是怎么从千军万马之中,扛着你杀进杀出的?跟我比武,这不是找虐吗?”
廉王爷被莫老侯爷这几句顽笑话一说,反倒完全没了火气,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当日那惨烈的战场,莫忘勇当时其实都已经杀将出去了,见没了自己的踪影,竟又是咬牙杀了回来,将瘸了一条腿的自个拉到马上,复又杀将出去。
这在敌军中,左突右冲,这老小子当时身边带的五十名悍不畏死之人,等和援军会和之时只余三人,加上他和自己个,五千将士全都阵亡,这是谁干的好事,又是为了什么干的,他全都知道。
从哪回起,看着全身被鲜血浆透了的莫忘勇,看着那满地的,死不闭眼,扯破不堪的尸体,他再也没有了要建功立业,要做什么大将军的想法,只是在这京城里,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一个混吃混喝,玩古物,玩鸟玩女人的太平王爷罢了。
莫忘勇瞧着殷皓远,低着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右腿,知道这位又想起了久远之前的事情,暗叹道:“老哥啊,天家无情,你难道到了现在还想不通吗?真是个死心眼子,天家无父子,何况兄弟呼?”
他不愿看见老友如此脆弱颓废,站起来几步走了过去,伸手将人拉了起来,豪气万分的言道:“皓子,走,神仙阁,你兄弟我今个儿请客,咱哥俩不醉不归!”
廉王爷抬起了头,感慨啊,激动啊!
这名字得有多少年没听他喊过了?大约自从云清病倒了,这老匹夫便在心里暗暗很上自己了吧?
怪自己把他花骨朵般娇嫩,烈马一般有活力的长孙女,硬生生的给拖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沼泽地里,却还死不知道悔改的,拖着不放手!
恐怕直到现在云清的毒解了,他才算是解开了这个心结,廉王此时的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大声喊道:“走就走谁怕谁,不过穷酸,你确定你家那坛子老陈醋,不会来神仙阁把楼给人家烧了去?”
第一百零六章 莲萱怒谁能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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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闻言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哈哈大笑,可最后却是伤感的叹气,将胳膊搭在廉王的肩膀上,感伤的言道:“雅儿也早不是三十年前的雅儿了,她这次为着我们家老大的事情,伤透了心,眼睛都快哭瞎了,现今晚上压根熬不得夜了,我这会子要是回去,反要扰得她再也睡不着了,走吧,皓子,咱哥俩去喝几杯,纾解纾解。”
这俩老哥俩在哈哈大笑之中,互相搭着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走人了,那可真是看都没看殷子晏一眼,彷佛天地间也没什么旁的事情,旁的人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了。
见嗔大师望着殷子晏眼中难掩的羡慕之色,心中感叹:“好在老衲还有师兄和师弟们,不至于孤单一人,这老天爷要是能再给老衲送来一个关门弟子,那可就最好不过了,菩萨,您倒是关照弟子一二啊!”
见嗔大师回过神先轻轻拍了下殷子晏的肩膀,温和的劝道:“云清先去歇息吧,这时辰可真的不早了,等你的身子好了,还愁没有这样忠肝义胆的好友么?”
殷子晏回过神,满脸恭敬的对着见嗔大师作了个揖,笑着言道:“敢叫大师知晓,小子只是庆幸祖父能有如此知己,红尘之中不至于太寂寞,小子却也知道,这些都是要看缘分的,不敢强求,大师今日辛苦劳累的一天,小子已经让僮儿备好了热水。请大师沐浴后就歇息吧,您也不要太辛苦了。”
见嗔大师满意的笑了笑,念了句佛号,说了句道谢的话,这便大步上了二楼,去享受热水澡了,殷子晏慢慢踱回自己的内室,心里好奇地想着,自家的祖父,与莫老侯爷之间。有着怎样传奇的故事?
莫莲萱是在三日后才知道。祖父已经做主。将莫启超留在了见嗔大师的身边,而且这一去,怕短时间里是回不来了。
这个消息却并不是莫老侯爷派人告诉她的,乃是怒气冲冲的莫莲萱直直闯进莫莲萱的闺房。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莫莲萱,你好狠毒的心肠,看不顺眼我,便将主意打到了超哥儿身上,他本就是个不爱多说话的绵软性子。”
“对你兄长还有你那宝贝弟弟,压根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就这么个可怜的孩子,你还撺到祖父将他送给了和尚,你这是要让超哥儿出家吗?你太阴险了。我以往还真真是高看了你!觉得你再怎么着,也不会在自家兄弟姐妹身上动脑子,可却原来你的心肝也是黑的!该动手的时候,你压根不手软啊!”
莫莲萱闻言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针线,身姿款款的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直盯莫莲香因发怒而变得火红的脸儿看,她原本就比莫莲香要身材高挑,此时站在红木雕花脚踏上,更是高高在上的俯视之姿。
莫莲萱的眼神中含着五分的不屑,三分的嘲讽,还有两分的冷漠,这样的莫莲萱看的刚还气势汹汹的莫莲香全身发冷,也许,是莫莲萱回来的这几个月,太温和知礼了,弄得莫莲香几乎已经忘记了莫莲萱原本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现在这样沉默冷静的莫莲萱,比以往生气了便只会大喊大叫,乱砸东西,用马鞭抽人更来的可怕!
她即被莫莲萱盯得害了怕,气势又在这长时间的冷漠中渐渐丧尽,不由得诺诺的言道:“我.....我只是太担心超哥儿,你总的给我个说法。”
莫莲萱见她不再猖狂,心中被她闹腾的这股子难受劲,毫无抑制的就要发了出来。
她是冷冷的言道:“我倒不知道,咱们家的规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松散了?这妹妹也敢不经通禀,直闯长姐的内室,见了长姐不知道行礼,反倒指着鼻子叱问,我倒想问一问你,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到底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还是市井里的泼妇?”
“开口闭口的你兄长,你的宝贝弟弟,我倒敢问一句莫二小姐,我与你难道不是同一位父亲?不是同一位母亲?你这样肆无禁忌的大喊大叫,莫非是你这心中有了什么想法?这是不想再和我们做兄弟姐妹?瞧不上咱们家了?难不成是突然了悟了,要绞了头发去会景庵做姑子去么?”
跟在莫莲香身后的钱妈妈,乃是莫莲香的奶娘,恐怕也是她院子里唯一说话,还能被莫莲香听进去几分的妈妈了。
她今日一见四小姐再自家小姐跟前,用那般怜惜的口吻,说了三公子的事情,当时就在心里大喊糟糕,自家这位小姐,平时还算是颇有心计,可只要一遇上白姨娘和三公子的事情,这脑子立马就要少根弦了。
果不其然,四小姐走后没多久,莫莲香在屋里踱来踱去,低声咒骂,最后更是大氅都未披一件,便一路小跑过来,未经通禀便闯进了萱草阁,看看,现下惹了老虎发威了吧?
莫莲香毕竟是她奶大的孩子,她也是一门心思的对莫莲香好,这一听莫莲萱话里的意思这样的阴森可怕,忙不迭的跪在地上,对着莫莲萱连连磕头,这每一下都是砰砰作响,显见是害怕的紧了。
她嘴里是不迭声的央求道:“大小姐,还请大小姐开恩,我家二小姐是关心胞弟,昏了头了,不问青红皂白的闯了您的萱草阁,这都是老奴平时里没尽心,老奴知错,老奴愿意受罚,还请大小姐看在二小姐是您的同胞妹妹,年纪还小,只当她是烧糊涂了,满嘴胡沁的,这次便绕过她吧,老奴求您了。”
莫莲香此时也有些回过味来了,莫莲萱这是要把自己往庵堂里送的架势啊,要说此时她不后悔,不害怕,那全是假话,她现在腿都有些发软,头皮更是一阵子的发麻。
看着自己的奶娘跪在地上为自己苦苦哀求,头都磕青了,她心里先恨莫莲娇的心肠歹毒,再恨莫莲萱不是好东西,最后又恨姨娘狠心,自己躲去庵堂保自身无事,却将自己的一双儿女留在家中,任人宰割。
她越想越悲,反正已经闹了事了,干脆就豁出去了,莫莲香是跪在地上大呼父亲,哭的泣不成声。
莫莲萱心中也想到她必是又受了人蒙蔽,但看着她这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着实厌恶到了极点,不由得大声喝道:“闭嘴,你还有脸喊父亲,你这般的做派,将他老人家的脸都丢尽了,明明是自己长了个猪脑子,别人一鼓动你就上套,却偏要将错失都推在别人身上,你也真是够了,你也只比我小一日,却还没有汐姐儿有见识,你这年龄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莫莲萱看着莫莲香被自己一叱,倒是不敢再放声大哭,只是跪得笔直,一脸的不服气,到现在还是不知错,真真是头蠢猪,怪不得莫莲娇最是喜欢拿她当枪使,你这般的愚蠢,人家不用都对不起自己个了!
她此刻是一点情面也懒怠再留,朗声言道:“你既然为了你弟弟这般紧张,不惜与我打闹,那你这个亲姐姐,怎么就不知道超哥儿不是懒,他是得了病?”
“你和白姨娘总是万般的回护于他,藏着掖着,怕人知道,却生生的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做人姐姐的?我看你压根不配,你以往口口声声爱他,全都是谎言,你根本就对他未曾真正的上过心!”
“今日若是你以礼相待,好言相询,我这做长姐的自然是要细细讲与你听的,只可惜你今日这般无礼,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我今日岂可饶了你?若是轻松的饶了你过去,这满府之人岂不是都要欺我年幼软弱?”
“今日你闯了进来,保不齐明日又有谁学了你的样子,也闯了进来,我这萱草阁倒成了个大笑话了?本大小姐平日里最恨谁在我跟前装腔作势的拿大,我不去寻你的不是,你就悄么声的偷偷躲着乐去吧,偏偏不知死活的要来犯我的忌讳,你自己找不痛快,那么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莫莲萱这一长串话讲完,先缓了口气,略一沉吟,便厉声吩咐道:“来人,莫莲香违逆长姐,不分长幼大小之尊,不经通禀擅闯长姐闺房,见面不知礼仪,不但不见礼,还出口不逊,甚至不敬父母兄长,实实可恨至极。”
“本大小姐便罚她禁足三个月,再罚她三个月的月钱,每日抄写清心咒,直至真心悔改,至于钱妈妈你,不能好好的帮扶主子,任由她知错犯错,一个好好的侯府千金,竟被你们挑唆成了这般市井泼妇的模样,本大小姐就将你全家逐出府去,以后都不要再想踏进府门半步。”
她此言一出,钱妈妈想着大约是无可回桓了,便哭着拉着莫莲香的胳膊,泣声求道:“二小姐,我的好小姐,老奴以后不在您的身边,切莫再轻信人言,闯出大祸还不是你自己可怜?老奴离了您,您身边哪还有真心知冷知热的人呦,我可怜的小姐啊。”
第一百零七章 少纷扰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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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香对钱妈妈还是有真感情的,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自家姨娘的心里只有弟弟,而自己不过是捎带着着女儿罢了,只有钱妈妈是真心的对自己好,她此时听得钱妈妈语重心长的一番话,那里还忍得住?
纵身扑在钱妈妈的怀中,叫了声奶娘,便哭的说不出话来,主仆俩是抱头痛哭,好不凄惶。
莫莲萱见这气氛渲染的也够悲情了,便对着胡妈妈使了个眼色,这自有人将钱妈妈往屋外拖去,那是毫无顾忌的,用力将她们主仆两人分开。
莫莲香是位娇小姐,哪里能拦得住?看这钱妈妈马上要被托将出门,她此时才回过神来。
跪着挪到莫莲萱的跟前,再无半点不甘愿的大哭道:“大姐姐,我知道错了,是妹妹不对,妹妹犯了糊涂,并不关钱妈妈的事,她都是被妹妹拖累了的,妹妹愿意受罚,绝无怨言,妹妹以后再也不犯傻了,再不混说了,大姐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莫莲萱见她还肯为了自己的奶娘,放下自己可笑的自尊,来认错求饶,倒觉得她还不是彻底没救,她原本也就是试探于她,毕竟这个钱妈妈还算是个好的,总是在劝着莫莲香安分守己,莫要多生事端。
并不是那起子只知道一昧顺从,或是私底下生事的糊涂东西,这样的人,自然还是要留在莫莲香身边才好,跟着好人做好事,跟着坏人没好事的道理。莫莲萱还是很清楚的。
莫莲香刚才大怒之中,有一句话却是说了个八九不离十,这莫莲萱倒不会无端端的就要下狠手,处置自己的弟妹,她这个人一向是恩怨分明,莫莲香虽有错,却不不至于逼着她去死,该带也是父亲的女儿,只要还不是没了救,莫莲萱倒也不会落井下石。
莫莲萱看着莫莲香在自己跟前哭的没有了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刚刚一进门。那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嘴脸?心里知道这火候也差不多了。
便缓缓坐下,淡淡的对莫莲香言道:“成了,不要再哭了,看你哭的这声气。怕是要把我这房顶给掀了呢,别一会满府都传言,我莫莲萱虐待庶妹,我可背不起这样的名声,这次就看在你还能诚心认错的份上,钱妈妈一家就留下吧。”
“不过却是不能什么都不罚,就赏她五板子吧,你自己在旁边好生的看着,这可全是你带累的她。我告诉你,这次我只罚你禁足三个月,再有下次,我就使人将你送去白姨娘那里,你们娘俩在一起做个伴。好好的在庵堂清心去吧。”
莫莲香被她说的话惊住,瞪着一对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瞧着莫莲萱,她原本以为钱妈妈是保不住了,可谁知这位却又开了恩,与将人赶出府去流离失所,和打上五板子相比,那自然是宁愿挨板子。
可莫莲香瞧着莫莲萱的神色,很是凝重冷漠,心知,这再要是来上一次,自己大约真是要被送走了的。
莫莲萱,哼哼,她怕是压根没有什么耐心和自己斗法,人家也根本没把自己瞧在眼里,这说打就打,说赶出去就赶出去,自己的这点力量,与莫莲萱来说,怕是什么都不算吧?
莫莲香今日算是经历了大怒,大惊,大悲,现在只剩下了浓浓的失望,和对自己的嘲讽,原本她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莫莲萱正面交锋,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却真的从来没有一次想到,事到临头,自己却是这样的不堪一击,她伸手待要用帕子拭泪,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只好用袖子胡乱的濹抹了把。
心中暗暗想道:“莫莲萱,算你厉害,我现如今惹不过你,可你就算是只猛虎,却也有打瞌睡的时候,我会静静的等着那天的,你别想着永远压制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的。”
莫莲香这次算是丢尽了脸面,人也彷佛麻木了,她对着莫莲萱磕了个头,喃喃的言道:“谢大姐姐恩典。”
说罢,便站起身子,转身越过钱妈妈往院子里去了,她的头还是仰得很高,背也挺得笔直,莫莲萱轻轻在她后面摇了摇头。
暗叹道:“你可真是不知悔改啊,今日这般当头棒喝,还是唤不醒你,莫莲香,你心中的执念如此之深,我怕是救不了你了,但愿你好自为之,不要做出带累家人之事,否则,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这厢拿起针线,继续绣着手中的蔷薇花,外间就听得噼里啪啦的打板子声,还有那钱妈妈忍耐不住的呼痛声,这也是莫莲萱的示意,原本侯府打板子,都是要掩了嘴打的,怕惊扰了主子。
而她今日为着能让莫莲香多安分几日,便故意让钱妈妈喊将出来,盼着莫莲香能怜惜奶娘,牢牢的把此番事儿记在心中,以后不要再这般愚蠢了。
不大会外间便清静下来,胡妈妈笑着掀了帘子进来回话道:“大小姐,奴婢按照您的吩咐,打了那钱妈妈五板子,手下并未留情,奴婢瞧着咱家二小姐,极是心疼,指尖都进了肉里了,却还是强忍着看着钱妈妈受了罚,奴婢觉着,二小姐不但不知道悔改,怕是这心里更是恨上了您呢,大小姐您看......”
莫莲萱将针尖在鬓间划拉了几下,笑着对胡妈妈言道:“人要是自己一心想寻死,咱么也拦不住,随她去吧,不过这三个月,她先是动弹不得了的,你这会便去祖母那边,将刚才的事情一字不落的禀了上去,我待会便要去皎月阁,没空亲自过去,你先跟祖母说了,看看她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吧。”胡妈妈这便笑着领命去了。
待下午回了萱草阁,胡妈妈一边伺候着莫莲萱解了大氅,一边笑着说:“老夫人说您处置的很好,可见是锦嬷嬷教得好,处置家事就得这样干脆利落,拖泥带水那是大忌。
“老夫人说您今日费神了,就不必过去她那边了,好好歇着吧,奴婢出来的时候,石妈妈跟着奴婢一起来了咱们欣华园,不过却是去了二小姐的盈芬阁,怕是老夫人让石妈妈将三公子的事情,细细的跟二小姐说明白了,这原是老夫人怕她暗地里嫉恨您呢,想着要人去开解她。”
莫莲萱接过紫鸢奉上来的蜂蜜水,淡淡的言道:“说不说的都一样,她呀,那是打心底里不服气我,我也就比她早出来一天,偏就是镇北候的嫡长孙女,她的心里认为我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的,我却是抢了她的东西呢,你说说,这样的妄念之下,她能听的进去什么?”
胡妈妈毕竟年长,又是莫大夫人的心腹,往事尽知的老人儿了,闻言只是笑了笑便罢,这里面的弯弯绕,不提也罢,就让它随风散去好了。
但一旁的紫容却是忍不住言道:“婢子瞧着二小姐的心忒大了些,也太会想了些,她就算是先出生了,也不过是位庶小姐,还不是姨娘生的?那能比得上咱们大小姐金贵?我呸,她也真敢想来,要让婢子说,今日大小姐就应该禁她半年的足,不一年!让她一辈子别出来才好呢,真真是个祸害。”
莫莲萱被她逗的直笑,指着紫容对胡妈妈言道:“刚来的时候倒是瞧不出来,现在混熟了,这丫头倒是一块爆碳似得脾气,越发的没边了。”
胡妈妈一边给随手给墙角的铜鼎添碳,一边笑着言道:“她现在这样,奴婢瞧着就很好,紫鸢和紫菱都是温柔细致,甚少大声言语的,也就紫容和布儿这两丫头说得出话,大小姐身边就得有这样的人呢。”
莫莲萱也只好笑着白了紫容一眼,那丫头得了胡妈妈的称赞,反倒笑得得意,走路都像是要生风了。
没了莫莲香的闹腾,莫莲娇也是小心谨慎,皎月阁里倒是岁月静好,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初夏时节。
期间莫莲萱倒是在万佛寺见过两次冷焱,所以知道冷焱最近大有进益,很是被两位师傅夸奖了几次,弄得冷大将军都面上带了笑。
至于殷子晏虽然是书信往来不断,但却是一面都未见过,莫莲萱从书信得知,见嗔大师严令他不许出门,要是再不听话,他便要甩袖子走人,带着莫启超直奔西域了。
说到这里,就少不得要讲下莫启超了,见嗔大师对他是极有耐心,以往在殷子晏身上还有几分重视,现今那是一门心思的全投注道莫启超身上去了。
原因无他,乃是他有一次在给殷子晏配药浴的药时,却发现身边的莫启超也跟着他一起包了一份,他打开一瞧,却是与自己包的分毫不差。
见嗔大师惊讶之余,又随意包了一份,结果莫启超还是跟着他一起包出了一份,还是分毫不差,药物不差,分量不差。这简直就是奇迹!
见嗔大师当时高兴的就手舞足蹈。等确定了莫启超在医药上,竟是莫名其妙的有天分之后,便立即决定,这位就是菩萨显灵,特特赐予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第一百零八章 悠闲时光转瞬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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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也曾经在万佛寺上香时,见过莫启超一次,当时他正在跟着见嗔大师学辨识药物,虽然还是不说话,但见嗔大师悄悄对莫莲萱言道:“别的什么都不正常,说话最多说2个字,四五日里能说一汇就算是话多得了,但就在医学这方面,却是个百年难得一件的奇才,所有的药物,教一遍就认识了,再不会认错,这才两个多月,居然就能按着药方子抓药了。”
莫莲萱奇怪的问了句:“他不是不识字吗?怎么会抓药呢?”
见嗔大师却是鄙夷的瞧了她一眼,冷冷的言道:“你就知道他不识字?就算他不识字,老衲也自会教他识字的,用不着你笑话他,去去,我们师徒俩还忙着呢,没事别在这里耽误工夫。”
这位大和尚嫌弃莫莲萱说自己的徒弟,明打明的赶人走了,倒把莫大小姐弄了个脸烧。
说真话,莫莲萱到现在还是搞不明白,莫启超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记得自己临走的时候,莫启超却是递给她一个麻纸包,不笑也不言语,转身就跑了。
莫莲萱疑惑的打开一瞧,却是一朵朵的金银菊花,见嗔大师大笑着站在竹台上言道:“莫大小姐,我徒儿见你肝火旺盛,让你用菊花泡茶喝那。”
想到这里。莫莲萱却是不由得一笑,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个好的开始呗,好歹莫启超也是父亲的儿子,身上流着莫家的血呢,莫莲萱对这个没做过坏事的庶弟倒也恨不起来,这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去恨吧?所以现在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了。
正在她对着一个湛蓝香囊发笑的时候,门外紫鸢却是言道:“大小姐,二门上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这便可以走了。”
莫莲萱正了正头顶的紫金冠。理了理身上穿着的。月白色织锦直襟长袍,将玲珑白玉佩上的锦穗理了理好,冲着美人镜里的翩翩少年郎笑了笑,便往门外走去。
倒不是莫莲萱本性复发。固态萌现,实在是现今京里就流行这个,不管是她刚面前,照的人毫发毕现的美人镜,还是她身上穿的男子装束,却全都来源与云三小姐。
自从过完年,她进献了一面美轮美奂的美人镜给太后,这云三小姐立马便成了皇宫内院的红人,特别是她将美人镜的做法奉献与圣上之后。更是得了个慧清县主的封号,一时间在京里风头无两。
后来在她的撺到下,几位与她相好的公主郡主,齐齐穿上男装,在二月二节上大出风头。圣上不但没有斥责,反倒赞了句:‘真乃巾帼红颜也’就这么一句话,大家小姐穿男装,可真不是什么稀罕事情了。
莫莲萱虽对云三小姐,颇多疑惑,可这些却并不抵触她对美人镜的喜爱,还有对可以穿着男装去寻香苑,更是非常的满意。反正两人毫无交集,也没有什么利害冲突,莫莲萱倒是分外享受云三小姐带来的福利,连带着,就连云三小姐的奇怪之处,也被她刻意的忽视掉了。
因着莫飞霞在云家的帮衬下,将个不大的寻香苑经营的红红火火,这玉香园的人免不了就上门找了麻烦,这法子倒也俗得不能再俗,只胡乱寻了一个妇人,不知怎么弄的满脸脓疮,却说是用了寻香苑的胭脂水粉,才变成这般模样的。
不但要赔偿,还要去报官,就连云掌柜出面,人家都没给云家这个面子,没奈何,莫莲萱只好自己亲自去找了全管家,明言这寻香苑乃是兄长莫启云,暗地里给自己送的私房铺子。
这全管家先是一惊,接着反倒夸赞莫莲萱眼光好,选了一个好掌柜,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连京里最大的玉香园都开始忌惮起来了,好!咱家大小姐不做生意是不做,一做起来就是一鸣惊人啊!
老人家心理高兴的不行,真心觉得莫莲萱有了大出息,那觉得脸上倍添光彩,当场就拍着胸脯应承道:“萱姐儿只管放心,你全叔我在京里也算是稍有人脉,这写许小事,用不着麻烦侯爷他老人家,你全叔我出马,马上就帮你处理好。”
有了全叔的全力帮衬,这接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的多了,全管家一出手,万事摆平,云三小姐虽然圣宠正隆,可镇北侯府也不是吃素的,两家都是大有来头,这自然就是大事化了,小事化无了。
好在这寻香苑的生意虽好,店面却是有限,这也不见有开分号的意思,玉香园的家大业大,只要寻香苑不再折腾着开分好抢生意,他们倒也不在意自己手中漏下去的那点客源,一时间倒也再不见寻事生非了。
从哪时节起,莫莲萱便得了莫老夫人的恩典,每月都有一天,可以带着丫鬟妈妈,张山师徒,往寻香苑去看帐打理生意。
这也是锦嬷嬷的建议,说是这学东西,也要讲究一个活学活用,只一味的死记硬背,怕是效果不佳,莫莲萱既然已经有了一间上好的铺子,不如就让她拿这个来练练手,这以后,打理起自己的嫁妆铺子来,也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因着这么些个事情在前,所以才有了莫莲萱现今身着男装,光明正大的往寻香苑而去的好事情。
莫莲萱坐在马车上,喝着温热的牛乳,觉得要是都能像最近这小半年的日子,那可真心过得不错了。
只不过她这里念叨着万事大吉,这祸事离她却也就不远了。
这不,本应该顺顺当当的大路,却是因为有匹马发了疯,撞死了人,整条南园街都被封了,一时间外间很是纷乱吵闹。
莫莲萱听了连三的禀报,想了想便言道:“既然大路不通,那便走小巷吧,这大白天的,走哪里倒也都无妨,反正时辰还早,无非是耽搁些时间,绕个远路罢了,咱们今日本就只去寻香苑,倒也不怕费时间。”
有时候世上的事情,偏生他就那么的巧,本来除却大路,还有三条路都可以到多宝街,可连三偏偏就选了松纹巷这条路,也注定了莫莲萱这一辈子,她都别想能安宁的下来。
莫莲萱在连三调转马车,开始走的路时,便悠然自得的拿着一本异人传在瞧,这还是殷子晏知道她不爱看讲经据典的书,特意买了好些坊间的话本给她送了来的。
什么江河游记,精怪故事,名人轶事的,都挺全乎,她现今看的乃是一本讲江湖侠士的,这里面的侠士个个高风亮节,恩怨分明,且还一身好本事,孤身只影的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潇洒自得的日子真真是羡煞旁人。
就在莫莲萱看的最起劲的时候,马车是戛然而止,而且外面还传来了刀剑的响声,莫莲萱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走的这一条路上,都不会有铁匠铺子,因为铁匠铺子都在南城,官府统一管制,这边压根没有。
莫莲萱瞄了一眼手中的异人传,探出身子便把帘子掀开了,这掀开一看,可不外间正打得热闹?
好在今日带出来的是经过战乱的胡妈妈,朵儿,还有张山和赵能,就连连三,都是看的津津有味,没一个瞎乱叫嚷的。莫莲萱心里暗笑,也是用目去瞧,觉得心跳有些开始加速了。
只见左边房顶上七八个黑衣蒙面的,围着两三个人奋力绞杀,这被围杀的三个人中,有一位男子,身穿青袍,站得远看不见面目,但那股子气势,却让人看着就觉得舒服。
而他身边那两个短装打扮的仆从,更是忠心护主,悍不畏死,一直用自己的身子替主子遮挡,两人身上都是血迹斑斑,却还是仿似没有受伤一般,依旧舍生忘死的打斗。
莫莲萱的话本子看得多,再加上以前东飘西荡的时候也没少看,自然知道这青天白日里,穿着黑衣蒙着面的,那肯定不是好东西,她这细心观看的时候,这三人中又有两人倒地,从屋顶翻了下来,剩下那位青袍的少年,也是几处受伤,怕要不行了。
莫莲萱本想看戏,不要多管闲事,说不准这就又给自己家惹了麻烦呢?
可掉下来的那两名仆从里,还有一人未死,他见到马车,边挣扎着爬动,嘴里还奋力喊道:“救命,救救我家主人,求您了。”
莫莲萱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莫伟良那个狗杀才,暗叹自己当日怎么就没有这样忠心的死士,就跟了一个胆小怕死的赵二狗!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能有这般死士的人,想必还是值得救的,莫莲萱终是没有忍住,喊了声:“救人。”
她这车旁边,那几个人等的都快急死了,这才得了主子的一句话,只见张山瞬间便上了屋顶,连山也从车底抽出一副弓箭,连射三四箭,箭箭都没有走空。
莫莲萱被连三这么一都弄,手都痒的不成,真是恨不得自己也能站在车辕上,潇洒威风的射下来几个歹人,要知道,连三虽然箭箭见血,自己却是能箭箭毙命的!
第一百零九章 太子心小瑞王难(十五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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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群黑衣人甚是古怪,一见来了援手,也不恋战,还能动的几个纵身便跑的远了,而留下的,本来还在捂着伤处挣扎,但不大一会便都不见了动静。
莫莲萱知道这次虽是救了人,但却也惹下了大大的麻烦,这两边的皆是死士,没有一个是怕死之徒,这说明他们身后的主人,也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她今日坐的马车上那可是有镇北侯府的徽记的,自家祖父特意画了一个长着翅膀的老虎,因为他老人家的字乃是飞虎,这满京城就没有不知道的,就因为镇北侯府出了这么个玩意儿,京城里但凡有些家世的,都会请人给家里弄上这个东西。
那可真是从天上飞的到水里游的,从花草树木,到鸟雀虫兽,那真是要什么有什么,曾经还有为徽记相同大打出手的,大约也只有一家的徽记没人敢动脑筋了,那就是皇族的飞龙徽记!
想到这些糟心事,莫莲萱突然重重的把手里的异人传扔到车角,沉声言道:“赵能,喊张伯留下伤药,咱们走了。”
连三听得莫莲萱吩咐,没事人一样,将手中的弓箭弯身放回原处,拿起马鞭一挥,刚还威风凌凌的弓箭手,这会就又变回微微驼着背的马夫了,他甩了一记响亮的马鞭。赶着马儿便往前行去。
房脊上那个青袍少年,手中拿着张山递给他的一包上好金疮药,看着远处奔来的卫侍,虽是满身鲜血,却是傲然挺立,看着渐行渐远的镇北候府的马车淡然微笑。
那几道身影到他跟前纳身便跪,口中俱呼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瑞王严责。”神情俱是内疚严肃,显见与瑞王的感情不同一般。
却原来这位青袍少年,正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一子。是已故刘贤妃的儿子。刘贤妃驾鹤西游之后。圣上怜他年幼无人照顾,便将他给了吴淑妃抚养。
这也是看吴淑妃膝下空虚,深宫的女人,再是得宠的。也还是很寂寞,吴淑妃倒也很是喜欢这个聪明爱笑的十一皇子,后来两人渐渐也处出来了真感情,倒像是真母子一般。
等十一皇子到了戴冠的年纪,圣上便封了瑞王,赐了王府,也算是立府开衙的正经王爷了。
他最近很是帮着圣上做了几件差事,件件都很是出彩,得了好几回圣上的亲口褒奖。正是圣宠正隆的时候,偏偏就有人敢顶着风头来刺杀皇子,这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只听瑞王沉声吩咐道:“阿水跟着那辆马车,若不是他们出手,本王今日怕是真的要吃大亏。你们几个看看咱们的人,还有没有能救得,但凡还有一口气都不许舍弃,就近在医馆里救治,已经死了的带回王府,等我安置。”
众人齐声应下,这都井然有序的分头行事,还有两人留下带着他下了屋脊,上了刚缓缓驶进巷内的一辆双辕马车上。
随着这辆马车的前行,这屋脊上和地上的人都被搬走,就连血迹都被人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条巷内,便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干干净净的,没有留下一丁点打斗过的痕迹,彷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影似得。
莫莲萱并不知道后头发生的事情,她此时的车架已经到了多宝街,这会心里也正在暗自埋怨自己多事,看那人最后还能直直的站在屋脊之上,想必是未尽全力,留有后招,那里用的上自己多事?
但刚才事发突然,她又看书看的正激动,这种对侠义之士的向往,让她有些热血沸腾了,说到底,这莫莲萱,就不是一位真正温柔的大家贵秀。
她的血液里充斥着对鲜血的渴望,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光看她前世里将诺大个京城,都折腾的不轻,就知道,她是充分遗传了莫老侯爷的好战本性的。
直到马车从旁边的巷子,进了寻香苑的后门,莫莲萱这才长吁了一口浊气,瞪着紫鸢赌气的说了句:“以后不许他再送话本子过来,真是害死人了。”
紫鸢低着头直笑,也不搭话,只是恭顺的扶着她下了马车。
莫莲萱在地上刚一站定,便是极为洒脱的,打开了手中的沉香木折扇,这扇面还是殷子晏亲手给她画的呢,是一副高山揽枫图的缩小版,不过殷子晏却在山边添了两抹身影。
只是依稀可见一男一女罢了,这一对人应该是画的殷子晏和莫莲萱两人,就为这个,不懂画的莫莲萱却甚爱喜欢这柄扇子,只要身着男装,那就必定要拿在手中的。
莫飞霞现今和莫莲萱两人处的熟了,也不在门口候着了,莫莲萱带着丫鬟妈妈,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只见客厅的门大开着,莫飞霞正盘腿坐在罗汉榻上看账呢。
见了莫莲萱,忙下了榻,趿拉着地上那双绣着牡丹花的紫色绣花鞋,笑意盈盈的对着莫莲萱插花拂柳般的拜了下去,口中戏言:“奴婢参见莫公子,愿公子前程似锦,娇妻美妾满怀,妾身愿烹茶待之。”
莫莲萱笑着用扇子在她的肩膀上,轻点了几下,就柔声言道:“美人儿不必多礼,爷好生不舍,快快起身吧,别一会弄疼的腿,让爷心疼啊。”
莫飞霞那是风姿万种的站起身子,两人皆是相视而笑。
莫莲萱吃着朵儿刚奉上的热茶,随手用银钗叉了一块甜瓜在嘴里轻咬,只觉的满嘴脆甜,十分的爽快。
最后是不由得赞叹了一句:“除却云三整日里给咱们寻香苑使小绊子不提,这丫头做的别的事情,我都看得上,这明明大热天里才能吃得玩意,她偏偏就这会子弄了出来,也难怪满京里的人都奉承她,说她是送财仙女呢。”
莫飞霞倒是不赞同,她当日里没少受作难,又不能真刀真枪的去杀,只能憋着气装可怜掉眼泪,好不窝屈。
她一边吃着甜瓜,一边叹道:“一两银子一个这般的小瓜,这简直就是明大明的抢钱,这女人肯定有问题,常人若有她一半便了不得了,可她却像是没有不会的东西似得。”
莫莲萱顺口接了句:“她不会武功,是个正牌娇滴滴的大小姐。”
主仆俩忍不住又是一阵子大笑。
莫莲萱这边与莫飞霞主仆俩,吃着甜瓜聊着云三小姐,莫飞霞还顺道问了问莫莲萱的飞云袖,最近练得怎么样?两人说着说着还比划起来了,那可真是相谈甚欢。
而离她们七八条街的安泰街上,瑞王殷宏远正赤着上身,让王府里的御医常礼善帮他处理伤口,在他的右边临窗处,摆着两对铺着樱草色绣如意云纹的官帽椅。
这会正坐着两位穿着文士袍,年约三四十的文士,两人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一边悠闲的品着茶,这满屋的血腥味,对他们俩也没有半点影响。。
而殷宏远的面前,却跪着一个灰袍短装打扮的仆役,却正是先前尾随着镇北候府马车而去的哪位。
殷宏远一边皱着眉头忍着疼,一边挥手让人站起来,他是不可置信的问了句:“你说马车里坐着的,应该是镇北侯府的莫大小姐?”
阿水站起身子言道:“正是,那架马车上原本便有镇北侯府的徽记,小的特意在寻香苑附近打听了,这家脂粉店乃是属于莫大小姐所有,她每月必会有一日前来理事,今日因着您设计被刺,整条南园街都被封了,他们只好绕道走了小路,这便顺道救下了您。”
阿水刚说完话,坐在左手边的蓝袍文士便笑着言道:“若是这位莫大小姐,那便不会有错,莫家那只会飞的老虎,生下来的就没有一个是省事的。”
“长河兄应当知晓,这位莫大小姐从小就不是个省事的,不但爱跟着那莫全在王府外行走,而且是天生的胆大,居然敢将老虎当宠物般的养大,前年冬里在西北道上,更是明里暗里的跟着莫凌山和莫启云叔侄俩折腾。”
“今年春里那莫启云更是伙同冷老将军,生生的将西北道上最大的马贼窝子给剿灭了,这莫府与冷府向来交好,那可是真正的儿女亲家,王爷若是能得了他们家的青眼,大事足矣。”
殷宏远轻手轻脚的套上白棉布的内衣,不免牵动伤口,又缓了缓劲,这才苦笑着言道:“先生说的倒是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莫飞虎上了战场才是老虎,在朝堂上乃是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最是滑溜不过,那可真是八面玲珑十面不靠的主,谁有那本事,能拢得住他去?”
“现在咱们还是没起什么遭心思呢,不过是帮着圣上做了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情,我那人前大度,人后心眼不比针尖大许多太子哥哥,便玩了这一手阴的。
“虽是咱们早前商量好的,故意让他得了手,好趁机告假在家,退上一步,避一避风头,可这也让咱们看的更加清楚,将来我这位哥哥只要登上龙位,我们这伙子弟兄们,怕是都得去阎王殿报道了。”
第一百一十章 明与暗相辅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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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先生闻言相视一笑,眼神里都颇为得意,这是因着他们俩,都觉得自家的主子,性子大度,果敢坚毅,腹内有才华,还很能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且又极愿意为老百姓做些实在的事情,真是比那位道貌盎然,却小肚鸡肠的太子爷好太多了。
而咱们这位太子爷,说到底也不过是仗着中宫嫡出罢了,前些年还算能装得住,很有些王者风度,但随着近年来,这底下的皇弟们,都跟那雨后春笋似得长了起来,更兼着圣上又封了瑞王,明王和岳王这三位年龄稍长的皇子,太子那可就是越发的沉不住气了。
他们俩心里都存了一段心思,但奈何主子无意,也只得强行按住,不过就眼前来看,太子殿下的胡作非为,怕是还要倒给自己找了不自在。
这位殷十一,虽然不是爱生事,妄想登上大宝的野心分子,可也绝不是一位任人宰割而绝不还手的主呢,经过今日一番折腾,这两位爷的仇,怕是就聚下了。
此时圣上的春秋正盛,身子骨又一向康健,且走着看吧,有时候你不想走的路,或是你不想做的事情,偏偏会有人逼着你去走。去做的。
这长河先生与霖翔先生两人,都是饱学之士,心有大志向之人,又很是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气,倒也不故意的往某些方面引着说起,只是陪着殷宏远商谈,这明日在殿上告假该是怎么个告法,而告假之后又应该如何度日。
谈到这些具体的事情上,原本看着还哥俩好的两位,瞬间便各持一词。而且还各说各的道理。谁都不肯先一步妥协。
这长何先生提议是遮掩过去的好些。直说是在南园街上惊了马,因顾及民众,所以才受了伤,而这事情的真像。圣上自然会去查,反正这禀事监的探子无所不在,说不定升上这会都已经知晓了。
咱们也没必要把这层纸捅破了,凭白的得罪了太子爷,好歹给太子殿下留住面子,更何况,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觉得太子殿下仁心仁德,是国民之表率。前儿不是还有人进表,给太子歌功颂德拍马屁吗?咱现在毕竟是弟弟,又势弱,何必针锋相对?
至于霖翔先生则言道:“老夫倒觉得,就应该如实上奏。是什么就说什么,咱么也并没有针对谁,或是指名道姓的怀疑谁,只不过是把今日的种种老老实实的告于圣上知晓,这不管是放在做臣子的立场,还是放在做儿子的立场上,那可都不能期满圣上。”
“至于圣上他查出来那是他的本事,而咱们若是说了谎话,看着是遮掩过去,不愿意生事,更不愿意圣上难做,可是圣上却会看到,咱家主子不诚实,对着亲父尚且说假话,那平日里所言所行,又能有几分被人信任之处?”
这两人所言皆有道理,现今也确实如此,说了,怕是眼看就要得罪太子,为自己树一大敌,以后受打压只会比现今更甚。
而若是不说,圣上最是英明不过,这点小花招必然难逃他的法眼,这样一来必然会对瑞王生了嫌隙,以后怕是再难相信与他了。
殷宏远喝了口刚榨出来新鲜的西瓜汁,里面还加了些许冰渣,吃着嘎嘣带响,最是过瘾不过。
他在心里左思右想,最后便一拍桌子,对两位心腹言道:“我看不如这样,咱们明面上便按照长河先生您的意思,光面堂皇的写上一本奏折,让胡长史明日在殿上当朝奉上。”
“而暗地里,咱们便按着霖翔先生的意思,再上一封实话实说的折子,再将咱们为再将咱们为何如此作为的苦衷写在里面,而这封,我便使人直接送至父皇跟前。”
“至于这人选嘛,就让小林子送给马大总管呗,他可是马大总管的干儿子,这道关系可再是理所应当不过了,这位马公公,自来眼里便只有我父皇这一位主子,最是忠心的老奴才,送到他的手里,父皇必能瞧见,这是再妥帖不过了。”
两位先生都是恍然,大笑着赞殷宏远的脑子活泛,懂得糅合,这样一明一暗,相辅相成,即给太子爷保存了面子,也对自家的父皇有了交代,且这样一来,圣上的心里怕还是要对瑞王有所怜惜的,这样可谓一箭三雕,真真好计策。
长河先生见大事已经议定,便笑着问道:“敢问王爷,今日不管需用不需用,这镇北候家的大小姐都救了您,您看,这是要当做没发生过?还登门致谢呢?”
对于这点,殷宏远倒是早就有了主意,他笑着言道:“等我告假之后,修养几日,身子大好了,便给镇北候爷递上拜帖,请他老人家出来吃顿便饭,奉上一份大礼也便是了。”
“咱们并不是想以此事,顺杆子往上爬,想着与这位老爷子橡胶,只不过诚心诚意的道了谢便是,不管怎样说,这莫家一门忠烈,英勇善战没有一个孬种,为咱们大秦皇朝付出良多。”
“只他们家的人品,本王就很是瞧得上,以往压根不敢与大臣结交,这次便借着这个因由,趁机和莫老侯爷吃顿饭,已了我的夙愿便是,反正这次是在父皇那里报备了的,也不怕被人猜忌。”
主仆几人商议已定,两位先生便各自回去起草奏章,这写好之后,还需瑞王亲手誊抄,还好他今日里右臂被砍伤,原本就使不上力,这样倒不需刻意。写完打眼一看,虽是极力的求工整,但还在着力处无力可使,正是合了众人的心意。
不得不说,瑞王主仆的此番设置,的确十分恰当,这第二日在金殿上,庚庆帝接了瑞王府长史的奏章,在大殿上这么一瞧,心里便十分的不喜。原本以为这个儿子还是个堪用的。没料想却也是软包蛋。就知道和稀泥,命都快被人拿了去,居然还能忍住帮人家敷衍,真真的无用。
在金粉台阶的下首。站着的第一人便是当朝太子殷宏昊,此人倒是承袭了父母的好容貌,长得极为风流倜傥,一身白色绣金龙的太子服,更是衬得他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笔挺。
这么个俊美的少年太子,也难怪大家都说他好,瞧着也是一个金镶玉秀的人儿,谁会想到肚子里全是黑水?
人嘛都是直观的。片面的,这面相好的人,自古以来都很是占便宜。
他此刻心里也是十分的紧张,昨日里那事,原本也是在御书房里。自己办的差事不合父皇的心意,被申斥了几句,其实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他原本也就习惯了,什么事情都办得圆圆满满,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那上面坐着的哪位,就更要胡思乱想了。
自己的年纪最长,且还早早封了太子,自家父皇那是个什么人,旁人不知道,他日日跟在身边,哪能不知道?这位大秦皇朝的最高当权者,心眼小,爱嫉妒,近年更是对自己的兄弟叔伯防的严谨,生怕谁有不臣之心,连带着自己这个太子,老皇帝也觉得看那都不顺眼。
这些隐秘之事,太子也只能在心里窝着藏着,有时候还的帮着自己的老子遮掩一二,所以这也就只有低头挨训,时不时的还得恰到好处的认个错。
可庚庆帝说了几句之后,却提起了瑞王,说是你堂堂一位太子,竟还不如自己的弟弟。这句话却是瞬间让太子的怒火,成十倍百倍的爆发了,想想也是,老子都是个小心眼,这儿子的心眼又能大到哪里去?
再加上他平日见惯了自己父皇收拾人的招数,那早就学了个十足十,这一回到东宫,便黑着脸布置了这次暗杀,其实他后来怒气消了,也是有些后悔的,觉得是有些鲁莽了,说起来这个十一弟,对自己还很是尊敬的,而且有好物件总是会孝敬了来,今日被训得有些狠了,再加上他心里本就有些不痛快,这瑞王可不就正好就成了出气筒了?
可后来这事情居然还没成,那么多的死士暗卫,人数比之多了五倍之数,却仍是以失败告终,据回来的人回话,本来都已经要成事了,却被镇北侯府的人马给搅和了,若不是他们家多事,此刻瑞王府里,就应该办丧事了。
太子殿下本来就已经很是懊恼了,再一听居然是镇北侯府斜插了一杠子,心里更是大惊!
他心中原本就有些不可告人之事,此刻更是疑窦重生,原本打算死死瞒住的事情,此刻也是决计不能再隐瞒了,多年的太子生涯,最起码的轻重,他还是知道的。
更何况此事就是一个绝佳的好借口,能让自己与那人见上一面,世人都道太子情深意长,勤勉恭良,一心记挂着为他生下公主,自己却逝去的太子妃,可其实却只有仅有的几个人晓得,太子心里有人,这人,还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他转身便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小魏子,速速去请宋大人过来,就说孤有要事要与他商议,不要耽搁,要快。”
站在门跟前的小魏子听到吩咐,赶忙应声道:“喏,奴才这就去请宋大人过来。”
应承完了,这小魏子那是转身就出了书房,顾不得热,带着两个小太监便往宋大人那边小跑而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太子借事见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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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口中的宋大人,人称博源先生,他姓宋名高寒,字博源。
乃是最为太子所信重的幕僚之一,现任太子洗马,这位大人秉性耿直,认准的道理绝不因为权势或是银钱所改变。
太子年少时很是信重与他,而随着年岁的增长,太子平日里接触的事情,和博源先生的观点有很大的冲突,心理也因为皇上的影响,而越来越阴暗,表面和内心的差距那是越来越大了。
因此渐渐的,另一位叫蒋泰,字大安,时任太子詹事的蒋大人,倒越来越和太子的心意了。
此番他家中侄女儿出嫁,他这位做叔父的,自然是要携家带口的回去恭贺一番的,所以这太子才去使人请了宋大人过来。
太子身边的官员们,平日里,都是白天应卯,晚间便出宫回府歇息,此时正是白日,宋高寒自在宫内管事房中,因着平时总喜欢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不在,这宋大人也是笑容面,哼着小曲的在处理公事,闻听太子召唤,忙忙的便整理衣冠,速速的往太子的书房而去。
这一来一往的可不是一会功夫就能得的,宫里的地方大,还不许乘马乘轿的,全靠两条腿来走动,等到宋博源到了东宫太子书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了,宋大人走的急,这内里的衣袍都湿了大片。
太子在书房内看着眼前的奏章,能到他面前的,基本全都是一些不重要。歌功颂德的奏章,这也是让他拿着练手的意思,而再往深里想,那就是圣上防自己的儿子,都防的厉害的紧。
若是在平日里,太子是一定会心情愉悦,认认真真的写出一笔好字,来批阅奏章,好能让底下的臣子们,知道他们的太子殿下。能写出一笔多么清俊的小楷来。从另外一个方面。来渐渐的深入这些臣子的内心。
可这会,他却觉得眼前这些奏章,满篇皆是废话,没有一句话说在点子上。真不知道这些吃着朝廷俸禄的官员们,每日里不好好的办差,怎么就有时间写出这么多的废话来?难道真的是太清闲了么?就只能歌功颂德拍皇上的马屁了?
宋博源进得书房,朝着坐在金丝楠木飞龙牡丹花纹大平头案前的太子殿下,纳头便拜,嘴里朗声禀道:“微臣宋高寒特来见驾,太子千岁万福金安。”
太子殿下心中不喜,又是对着自己亲近的臣子,压根没想着做出往日里那一派和风细雨的面容来。脸色又黑又不耐烦,一脸的不情愿。
他伸手示意宋博源起身,又指着旁边的太师椅,让他坐下说话,等到宫女奉上香茶。太子才让书房里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出去,让小魏子在门口守着门。
宋博源一见如此阵仗,知道是出了大事,平日里的主子,还是很能沉得住气的,虽然宋大人也能感到太子在渐渐的与自己生份,可他却是知道,太子的心里还是一贯的尊敬他的,只是两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沟壑,现在已然是越来越深了。
但不管太子的心理是如何的变化,可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是根深蒂固的难以改变,太子一向温谦有礼,不管对着谁都能今日笑的如春风沐雨一般,可今日,他竟然连一贯崇尚的君子之风都不耐烦装了,可见这心里是十分的烦躁。
他身为太子洗马,那就已经是太子船上的人了,不管太子对他是什么样的态度,也不管太子惹下了什么样的祸端,他都是跑不了的,就算是太子被废,他也觉呼是第一批就被拉到午门斩首的那种人。
宋大人一见太子这副阵仗,心里也是急的不轻,连忙轻声询问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是谁竟有这般的能耐,能惹得您都变了脸色?”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因着皇帝一句话,便私自做决定,派死士暗杀瑞王的事情讲了出来,当然最主要是说这瑞王后来可是被镇北侯府的人救了的。
宋博源对太子那是十分的了解,他一听太子殿下的语气,还有那神情,那里还不知道这位在担心什么,这私心里又有什么样的打算。
他本身就对那镇北侯府的三爷莫逸良,打心眼里瞧不上,可奈何太子喜欢,很是恩宠与他,且他们君臣俩生份,也都是莫三爷起的引子。
因此一直以来,这与莫逸良有关的事情,都是蒋大安这老小子一手操持着,自己也的确是不好说,无法说,也不能说啊。
今次蒋大安跑的倒是潇洒,一去几个月,上面做的哪位,怕是被憋的不轻,但却又一直拉不下面皮来找自己说,今日这事情,倒是给了太子一个最好的借口。
宋博源在心里斟酌了又斟酌,虽然这心里万般不愿太子殿下私自在宫外与莫逸良私见,可此事却是可大可小,万万马虎不得,镇北侯府乃是太子爷看中的一颗棋子,那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所以今天两人这一面,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太子怕就是吃准了自己的态度,这才这般信心满满的和盘托出,哼哼,旁的本事不见涨,这见风使舵,用大局辖制自己为他办差的本事,倒是越来越精通了,这一手顺水推舟,假公济私的把戏,几乎已经可与圣上相媲美了,只可惜自家的太子爷,一心只学了圣上的阴谋,却完全忽视了圣上的阳谋啊,这,却怕不是件好事情呢。
宋博源原本还想着这蒋老鬼走了,太子爷好歹也能清闲段时日了,可怎奈何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情,借着这个根由,他要去见那位莫三爷倒是让人无可指摘。
想到这些,一向正直古板的宋博源不由得在心里暗暗腹诽:“这莫逸良真是让人没办法说他,外间的人都道此人是镇北侯府的奇葩,少有的纨绔,跟他的长兄,二哥无法相比,可谁又能知道这位简直就是.....”
唉,宋博源不敢再想,谁让自己跟太子殿下同城一条船呢?他只盼着太子殿下一帆风顺,这万一有个好歹,太子沉了船,他们全家先就得下了地府,给这位爷开道去了。
因此上他可真是轻不得的重不得啊,这有些事情自己明明看到了眼里,却无法实话实说,原因无他,若是不说,这表面上和谐的君臣关系还能勉强得保,关键时刻,怕还是能起些作用的。
可要是照实说了,那可就是把这层薄薄的遮羞布给完全撕扯开了,那依着太子现在的阴损脾气,自己怕是死都死得极为憋屈,保不齐就得被人从那臭水沟子里捞出来。
宋博源认清了现实,自是强忍着心内的厌恶,笑着对太子殿下拱了拱手,笑着言道:“这镇北侯府内的事情,自然是要问莫三爷才成,他们家的事情,那还不是他最清楚?太子殿下您要是想见面问个清楚,臣这便下去安排就是了。”
太子坐在正位上,心里也是捏了一把汗,他知道这位宋大人一向对莫逸良有偏见,怕是不容易说得通呢,直到这位吐了口,答应前去安排他两人相见,这才暗中轻嘘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着,虽说蒋大安惯会奉承自己,可自己的心中总是对宋博源敬上几分,好在今日这个理由总算是能站得住脚,要不然,怕是真要等到蒋大安回京,才能见得到莫三爷的人了。
他们这边安排起来到也便宜,虽说是那蒋大安不再,可是这宋博源却也不是位读死书的人,他出了太子书房,径直往东宫外的侍卫所走去,这和宫外联系的人,就在这侍卫所中。
过了不大一会,宋博源是面带苦笑的走了出来,并不是他的差事没办妥当,就是因为办的妥当了,这才更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他也不敢妄自托大,此事须得行的隐秘,万不敢假手于他人,这位可怜的老实人,又拖着困乏的双腿往太子书房而去。
他心里忍不住想道:“蒋大安啊蒋大安,你平日里也是如此反复,说来您的身子还要比本官肥重些,怎么你却就能跑的那样快,丝毫不觉得累呢?”
未时末,多宝街上的神仙阁三楼不算是最大,却是东西置办的最齐全,也最奢华的云来阁包间里,莫家的三老爷,莫逸良正一边吃着手中的樱桃,一边百无聊赖的往窗外看去。
正瞧着街上的人来人往,眼神里早就是十分的不耐烦了,想必是等的人身份不低,他也非见不可,是以才是按捺着不快,无聊的枯坐着。
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色直裰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紫玉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几分的玩世不恭。
年近而立之人,瞧着却像位俊俏的少年郎,明亮俊俏之中却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懒洋洋,这还让人一点不觉得碍眼,更是让他多了些别样的味道来,这样慵懒又俊逸的男人,真是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子伤透了心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男子情苍天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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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莫逸良无聊的,不知看了多少遍的瞧着墙上的字画,聊以混时光的时候,这包间的门总算是被人推开,进来了一位身穿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这人不是太子,却又是哪位?
只见太子进门之后就反手将门插上,竟也不叫人伺候,更不要酒菜,只见他脸上笑意盈然,显见是真心的喜悦,手中拿了一个长形的红木镶象牙长盒,嘴里亲热的喊道:“元君快来看看,这件好东西我可给你攒了有些时日了,今日得了机会,赶紧的就给你带了来,快来看看,喜欢不喜欢。”
这太子殿下向来将身份看的极重,这天下除了太后,皇帝和皇后,那可就是他最大了,除了对着那三位要称儿臣,旁的时间,那可都是自称为‘孤’的。
怎么他今日跟这镇北侯府的三老爷,感情竟是如此深厚,连称呼都是你我,显见的是另眼看待,特别的与众不同。
莫逸良看着太子无奈的斜了一眼,口中不耐烦的言道:“你这么急着找了我来,便是要送东西与我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见面,你又不是不知道,是你老子好哄?还是我老子好骗?这俩人哪一位都不是好伺候的主,万一被哪一个逮了个活的,咱们俩全部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他嘴里说着这话,却是被太子一手将嘴掩住,恨恨的言道:“不要老把死活挂在嘴边,元君,你难道还不信我?咱们俩现在的确是见不得光。甚至连朋友在明面上都不能做,可只要咱俩人熬到我承了大宝,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那时,咱们俩就在也不用这么苦了。”
莫逸良听他如此表白,心中也觉得万分苦涩,伸手拉下太子的手,先将他手中的盒子接过,顺手打开瞧了眼,原来却是柄木兰飘香龙骨扇。扇骨是少见的七星沉香木。扇面打开一看。却是前朝大家黄元兴的梅花小禽图。
这不论是扇骨还是扇面,都是难得一见的上好物件,且还是件古物,比自己手上拿的这把。却是好上十倍不止,显见自己前段时日花了大银子买扇子的事情,不知怎地传进了他的耳中,从那时怕是就在一心要替自己寻件可心的东西来。
他们俩的感情一向来的真挚不参假,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还是替太子着想,你想,他们俩的事情一旦败露了,最惨的是谁?肯定是太子啊。太子暗地里好个男风,倒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要是太子为男人动了真心,为了男人敢杀人,敢闹事,那可就得是千夫所指了。莫逸良最是清楚,万一这事情捅了出去,太子必是要在圣上面前一力承担,护住自己的,可那样的结果其实最糟,不但自己会被暗地里处死,就连太子也是大位不保,这比死却更是痛苦折磨人。
所以他从不敢太给这位好脸色,就是怕越加的控制不住找了来,为了长久计,暂时的低调隐忍,那都是必须的,可是莫逸良一瞧这扇子,心里立马就软了,自己花了两万俩银子买了把扇子,家里的黄脸婆就足足闹腾了十几日,这位就听了个风声,便上天入地的寻了最好的捧来讨自己喜欢,孰高孰低,谁更让人动心?这不用比都出来答案了。
他心里暗暗感慨了会,直说扇子真真的好,我这要是拿出去,不知道多少人得吐血啊,哄得太子露了笑模样。
他这才拉着太子坐下,嘴里幽幽的对太子言道:“你说的我难道不明白?至于你问我信不信你,你自己摸着胸口问问你自己,为了你,我可是做出了背叛家门的事情,每次只要我老子娘亲对我好,我就越发的心若刀绞,等到以后,他们若是知道......知道那件事情,是我伙同你一起做下的,你说,我还有活路吗?”
太子伸手将莫逸良抱在怀内,轻声言道:“咱们现下做的,不都是为了将来么?我为你做这些都是心甘情愿的,至于你们家,以后我登了位,放他们一条活路也就是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哪一朝的龙位更迭,能没有牺牲?你只要坚信,莫家将来在你的手中,更会是无以伦比的辉煌尊贵,我要让你的莫家,是大秦皇朝,除了皇族以外最高贵的大氏族,要是这样,你说,现在的牺牲,又值不值得?”
莫逸良伸手轻抚着太子的俊颜,感叹的言道:“我自然是知道值得的,只是不知道等到那一天,我又得有多老了,百川,我可要比你大得多呢,要是将来......”
听莫逸良感叹自己年纪大了,太子的难过之意反倒消散了几分,转而调侃的言道:“老?谁敢在元君面前谈一个老字?若是此时我们俩人走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人来问问,怕人家还要说我是你的兄长呢。”
莫逸良被太子的自污逗得展颜,无奈的言道:“你打小也就会这一招罢了,总是拿出来用,也不怕有一日便无用了?”
太子见他笑的那般阳光明媚,心里难免痒痒,想起来自从蒋大安探亲回了江苏,他们俩人竟就再未见过,堪堪数月的光阴,竟就这般荒废了,他原本就是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此时见了爱人,哪里还把持的住?
眼神迷离的便去撕扯莫逸良的腰带,这间神仙阁的包间里,所有的家什,除去少了一架宽大的拔步牀,旁的一应俱全,太子是轻车熟路的将人往靠墙而置的罗汉榻上引。
他这里已是不能自持,莫逸良却要比他好些。纠缠之时,还不忘记喘息着问了句:“你今儿喊我来,不是有事情要问么?先说了不迟。”
太子只顾得上在莫逸良的身上作怪,含含糊糊的嘟囔道:“一会说,这会顾不上那些个。”
莫逸良瞧着眼前这人,想到他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瞧人永远抬着骄傲的头颅,温文尔雅是他的外衣,内里却最是骄傲,最是个自视甚高的人物。
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却总是在自己跟前愿意放下身份。从未用太子的身份压迫过自己。莫逸良的心中怎能不自得?
他正在乱想之时,却觉得那要命处微微一痛,低头一瞧,太子不满的扑将上来。恨恨的言道:“你就不能专心些?这会子还能想旁的事情,真真可恨。”
莫逸良禁不住笑出了声,心里一热,终是忍不住将太子翻身压在身下,一张升腾起飞霞的俊颜上带着几分他专属的邪魅笑容,嘴里调侃的言道:“乖乖,莫急,哥哥今日准保伺候的你舒服了才是。”
太子闻言脸色更是绯红,按耐不住的用双臂将莫逸良勾了下来。两人便忘情的厮缠在一起,再无一人说话。
门外守着门的小魏子,隐隐听见屋里的动静,秀气的耳轮上渐渐的染上了一抹红色,他深深地低了头。暗暗期望这两位爷,今日可别又折腾的久了才是。
好在屋里总算还有一位知道要自持的,知道今日太子寻来,必是有事情,不然哪位道貌盎然的宋大洗马哪能这般轻易的放人出宫?
要知道,如果可以的话,宋博源这位鸡都未宰杀过一只的人,怕是甘愿用龙泉宝剑,将自己的血放干呢。
莫逸良一口饮尽盏中的凉茶,伸手又给自己倒了杯,挑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问斜倚在对面榻上的太子:“还不起来喝口?刚那般喊了半日,还不渴?快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太子显然今日没得足尽,心中不悦呢,他听完这话,没好气的瞪了莫逸良一眼,却还是强撑起还有些发软的身子,端起茶用了。
莫逸良见他皱着眉的模样,坦然一笑,干脆挪去太子那半边榻上,一边使着柔劲给他揉着腰,一边嗔道:“都这样了还不满意?这是要让我将你的腰给折了吗?”
太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任由莫逸良伺候着自己,嘴里安逸的嘟囔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莫逸良轻叹了口气,过了会才正色问道:“是为了前些日子廉王府中失手的事情吗?”
太子原本极为享受,却又知道,今日要问的事情马虎不得,这会相思之情,稍稍得解,也是到了说正事的时候了。
他忍不住恨恨的在茶几上敲了下,将身坐起,瞧着莫逸臣言道:“那件事等会再说,今日里倒是有件大事,我前几日因受了父皇申斥,原本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老调长谈,我反正也都习惯了,他还愿意骂我,就说明心中还是属意与我的,倒也不算是什么坏事情。”
“可他好死不死的,偏拿了瑞王出来说事,还说是我不如那个死孩子,办的差事还不如弟弟,这话可太伤人的心了,当时便气的我晕了头。
“回到东宫,便没忍住,直接派了死士要教训瑞王那小子,谁知道堵了他好几日,好不容易堵着了,却还失了手。”
“元君,你先莫恼,我知道错了,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的了,本来就见不到你,想的我是挠心挠肺的难受,可偏又被宫里那些女人缠得心烦,结果又被自己的亲老子下了面子,真是一时没能忍住,我以后再不会犯了,你莫要生气。”
第一百一十三章 商议定照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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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良听到一半就已经忍不住要发火了,可又被太子的主动求饶弄得心软,但这心里又着实很憋气,这种有气发不得的感觉,真心不好受。
他是头疼不已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轻声言道:“都说了你无数次了,你现在是太子,除了当今圣上,你就是咱们大秦皇朝最最尊贵的存在,只要你对圣上孝顺恭敬,就算再别的方面表现的稍差一些,也只能让圣上对你更加的放心,觉得你离不得他的扶持,处处都在依赖他。”
“如此这般,圣上的心就永远在你身上,咱们只需得等时日便成了,任谁再有天大的本事,也绝越不过你去,别说是他瑞王办成了几桩不大不小的差事,就算他去把釜蛮子给荡平了,那也只是离死更近了些。”
“你倒好,这才几个月,这老毛病又犯了,凭白无故的给自己惹事情,成了,别做出那副小女人之态来,做都已经做了,你堂堂太子还怕他怎的?”
“此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皇上此刻想必已经知道是你做下的好事,现如今只看瑞王如何上本启奏了。据我估计,他现今是绝不会与你为敌的,多半是会吃了这个闷亏,自己憋个肚子疼。”
“你明日在殿上,若是他帮着你遮掩过去了,你过后便重重的使人送了礼去,好好的安抚则个,这个人你能用,何苦搞到如此地步?”
“若是他对皇上直言。圣上他老人家估计会顾着你的面子,也不会当殿处置,必定是回了上书房,这才训诫与你,到时候你只管跪地认错,承认自己是一时的嫉妒,原本也只是想教训下弟弟,并没有下死手的意思。”
“不管圣上发多大的火气,你也只管认错求饶便是,反正瑞王也没什么大事。皇上倒是不会因为这个让你在臣工面前无颜的。反过来他手中还有多了一样你的短处。你还能更安全些呢。”
太子此刻一直在静心听着莫逸良的侃侃而谈,脸上半点不见不满意,真心觉得这样指点江山的情人是最帅的,自己一定要替他挣得一个在金殿上。发挥所长的机会,而要想这个愿望实现,那就得按着莫逸良的办法去做。
想到自己身边的幕僚虽多,却没有一个能像莫逸良这样才思敏捷,这样的他,却为了自己一心装混不吝,太子的心里是又酸又甜。
忍不住诚心对莫逸良言道:“你要是能时刻在我身边就好了,我肯定不会出错的,你这般有才华。不能施展真真可惜了了。”
莫逸良闻言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言道:“我要是敢呆在你身边,不到三日就得被皇上处置了,你自己也不看看你的眼睛,唉。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控制下自己的感情,至于这才华,现在不也照样能帮着你出谋划策?要那些虚名做什么?将来只要是你坐在金殿上,还能没有我站的地界么?”
太子先是无奈的言道:“没办法,对着旁人还好,对着你我真的无法作伪,我也不愿意这样,可.....”
接着又接了句:“等将来我承了大位,你便站在我现在站的地界,你说好不好?”
莫逸良看他心中明明失落,却又出言一心讨好自己,自己这心里也怪不忍心的,便岔开话题,出口问他道:“您今儿个出来,应该不止是这么点事情吧?莫非此次刺杀,还与镇北侯府有关联?”
太子笑着点头,随意的言道:“本来瑞王身边带的人就不多,当时已经只剩他一人苦撑了,偏偏就来了一架你们镇北侯府的马车,出言将人救了,回来的人,只说马车内是个女子声音,而出手的却是马夫和一位年约四十的老者。”
莫逸良深深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太子言道:“今日出府的,只有我那大侄女莫莲萱,她每个月都要去次多宝街,我家大侄子给妹子置了一份家业,我娘亲因着我大哥走得早,心里最是爱她,便喊她从现在就开始打理铺子,学着理家呢,她将来要嫁去的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家。”
太子想了想,拍手言道:“想必当时堵了正街,她无法才绕行,却偏偏遇见了这档子事情,真真是天不助我。”
莫逸良靠在塌边,轻声言道:“你不要小看了这个丫头,她上次在廉王府内,明明已经入了套了,的的确确是进去了万纱阁,可廉王妃和我娘亲进去,转了老大一圈出来,居然没见着她,等她们离开了,咱们隐在一旁的棋子,却又见她施施然的出来了。”
“这万纱阁内,往二楼去的门是锁着的,一楼正厅后面又临着水,你说说,她一个闺阁女子,能跑去哪里?”
莫逸良说到这里,却是隐去了自家女儿莫莲娇,不顾廉耻闯进万纱阁内,偷见殷子晏的事情,莫莲娇将来嫁的人,他心里有点不能为人道之,但却是已经想了许久了,只等的女儿及笄,他便要实话实说了,依他所想,此时决然能成,所以有些事情,暂时还得瞒着眼前人才是。
太子不答他的问话,反倒冷冷的问道:“殷子晏的身子是不是真的有所好转?”
莫逸良轻轻摇了摇头,言道:“这个真的搞不清楚,廉王府将舒怡院围得铁桶一般,明暗都有侍卫,咱们的人根本混不进去,而他去万纱阁见我娘亲也是乘轿去的,根本看不到人。
“我也觉得奇怪,按理他可是离死不远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有所好转?这完全不可能,难道见嗔大师的医术真的已经出神入化了?你不知道,我大哥家的第三子,说是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竟被送去见嗔大师身边,还得了老和尚的青眼,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呢。”
太子恨声言道:“让那些没用的蠢货都去给我查,我一日不见他死我一日不得安心,小时候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却是再也不要跟他站在一起被人比较了,明明我才是真龙之身,血统最为高贵正统不过,为何大家却偏都要夸奖他,你说,我哪点不如他了?”
“我真是不服气,还好他病了,要不然我大约都要忍不住自己动手了,真是想想便气得不轻,你一定给我把这件事情办妥当了,我是不想再看家那死小子了!”
莫逸良看了满脸愤恨的太子一眼,觉得自己这位爱人,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小,虽然从大局上来说,是不能让廉王府与镇北侯府接亲,这俩家原本就很有威胁,再联合到一起,怕是哪位帝王都不能安眠的。
不过好在现在皇上却是第一个不能安心之人,他怕是一点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两府结亲的,自己和太子,现今反倒可以隐在暗处,只要瞧热闹便是了。
想到此处,他对太子言道:“要说谁最不愿意殷世孙好起来,怕是第一个就是皇上,他老人家对廉王府也很是关心,这殷世孙的身子到底好了没好的,咱们相必很快也就知晓了,你不用急,我也不用急,因为必然有人比我们急,你难道忘记了?当初皇上是因为什么才能登上大宝的?”
太子一怔,不由得脱口而出:“是皇叔当时病了,太医都言说怕是要不行了,皇祖父这才下定决心,让父皇成了太子,可后来皇叔的病却又渐渐的好转了,接着皇叔就请战去了西北道,后来差点战死再疆场上,要不是莫侯爷.....”
这些事情原本太子熟知的,太后总是会念叨的,他都能倒背如流了,可还真的从未曾深想过,他总觉得父皇对自己的亲弟弟太宽宏了些,而此刻他瞧着莫逸良意味深长的浅笑,却再也不会这样去想了,他是不由得打了更冷战。
半晌才言道:“既然父皇有了那个心思,怎么皇叔的病还能好起来?”
莫逸良一边潇洒的耍着太子送他的扇子玩,一边淡淡的言道:“谁知道?你要真是很想知道,只能去问皇上本人了,你有那胆子问么?”
太子见他又耍无赖样,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才淡笑着言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只能是看着便是了,谁让他们一个是我父皇,一个又是我的亲皇叔?我帮那个都有不是,还是静静的瞧着吧。”
莫逸良对他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笑容,倒是让太子大为欢喜,不由得又俯身相就......
有了这么些事情在前,此刻金殿上的太子爷,虽是面上一派温和,可心里难免紧张,他可真心不愿意,还要无形象可言的跪在父皇面前,痛哭求饶。
莫逸良说起来容易,可太子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太子原先倒还是做得来,而且着眼泪说来就来,有好几次吧圣上都弄的伤了心,太子犯得错自然也被轻轻揭过。
可随着太子的年纪渐长,他的威仪渐生,那可真是一点也不愿意做这样有损颜面的事情了。
好在他也并未紧张多久,就听到金粉白玉的高台之上,九龙黄金御座之前,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瑞王仁善,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波及平民百姓,值得嘉奖,传朕旨意,准瑞王告假养伤,他的差事就先让其副手兼着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庆王府邀请赴会(小扇子加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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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闻言心内就是一松,面上的温和依旧,嘴角却是微微翘了起来,而御座上的庚庆帝,却是皱着眉毛,扫了一眼笑的得意的太子,心里果真对瑞王的懦弱,很是有些瞧不上。
早起还不错的心情,这会全被两个不争气的东西给败光了,他这心情不爽快,也不耐烦在这殿上磨蹭时间,很快就下了朝,摆驾御书房。
待的庚庆帝喝了一盏宫女奉上的热茶,心中的郁气还是不能缓解,正在想着要怎么样吧太子弄来敲打一番,却见他身边的宣德殿大总管胡得常马大总管,弓着身子奉上一份奏章。
这马大总管是从他做皇子,一路陪着他走到现在的,那可真是为他死了多少回了,旁人这会谁往皇上跟前凑,那都是找死,只有这马大总管却是无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好在庚庆帝手里这封奏章写的,显然十分的合这位大秦皇朝皇帝陛下的心意,只见他刚还紧皱的眉头,豁然开朗,大笑着对马大总管言道:“我就说远儿这孩子不是个孬种,看看,居然知道为他的父皇分忧,但却也知道要为朕尽忠,得常,你看看,我就说这么些个儿子里,总要有一个实心实意对朕的吧?这奏章却是怎么到你这里的?”
马大总管见自己的主子心情好,他的心情当然也很好,他是笑着对皇上言道:“奴才的干儿子,正好被分在瑞王府中,现在是瑞王殿下的总管太监,这封奏折。乃是他今日给奴才送来的,圣上瞧着倒还喜欢?”
庚庆帝满意的笑了笑,言道:“得常,去派御医再去给远儿瞧瞧,再把上好的药材多带些去,还有,去将玉肌膏也赐他两瓶,剩下的你看着添置,重重的赏了他,你一会亲自送去。就说朕对他很是满意。很好。”
马大总管笑着躬身应道:“喏”。这才倒退着出去办差了。
瑞王府里现在是一片热闹。这太子殿下的重礼刚到,人还走了没多久呢,残茶都还没撤下去呢,这皇帝的赏赐也来了。还是皇帝最信重的马大公公,他还带着御医院看治外伤最好的葛御医,这可得是多大的脸面啊。
瑞王连忙一路迎到了快到中堂的地界,一见对面的马大总管笑眯眯的眼神,这可就知道了,自己这明暗相辅的计策,算是圆满的成功了,瞧瞧,这太子殿下咱也不得罪。皇帝咱也奉承的好好地。
他是谦和有礼的引着马大总管到了正厅,毕恭毕敬的领了赏谢了恩,顺手就把身上的水龙碧玉佩给胡公公递了过去,有了他身边的小林子,瑞王心里可是十分的清楚。这位胡公公最爱收集各式的玉佩,全都珍藏在他的寝室之中,闲暇之时,少不得拿出来把玩一二。
果然,拿到这枚上等货色的碧玉佩,先不说样子如何,只这份触手冰凉的手感,这就不是什么凡品,马大总管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躬身对瑞王言道:“瑞王殿下客气,奴才这就愧领了,您先让葛御医帮您瞧瞧,老奴一会也好回宫复命啊。”
瑞王本就是个大老爷们,这会又在室内,所以闻言就爽快的将衣袍解了,任由葛御医检视,这也是不避讳马大总管,让他也亲眼见了,回去才好细细说与圣上知晓不是?
葛御医认真的将瑞王身上的伤口检查了一遍,笑着拱手言道:“请瑞王殿下将衣服穿上吧,殿下的伤口处理的及妥善,无需再动,请问殿下可曾服药?若是有不妨将药方拿来,小可也好看看有无遗漏。”
这显见是极为尽心的了,瑞王使了小厮自带他去与常礼善相见,这常御医早就像瑞王投诚,自然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瑞王见葛御医离去,忙请马大总管入座,不待他言语,这小林子便亲手给自家干爹奉上一杯热茶,嘴里谄媚的言道:“此次多亏了您老人家疼儿子,要不然我家主子可要冤屈死了,这明明是吃了大亏,却还不敢言语,但要是不说,又怕皇上他老人伤心,着自己的儿子也要对自己说谎话了,您说说,他老人家这心里岂能痛快?”
马大总管轻啜了一口香茶,满意的言道:“成啦,咱爷俩之间说这些个虚的作甚?你是打小便跟着我的,当日我不让你去太子的东宫,而是来伺候瑞王殿下,就是想替你求个一世平安罢了。”
“老奴这年纪也不小了,跟在皇上身边的时日也久了,看得出来瑞王爷您是个实诚心善的,现在受点委屈不要紧,只要将来过得好就成,再说了,咱们为人臣子,为人奴才的,哪能不受半点委屈呢?您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瑞王哪敢得罪自家父皇面前的红人,虽不至于可劲的巴结,但交好总是无碍的,他可是知道的,当初马大总管,并不是不想让小林子去东宫的。
你想啊,他自己本身便是皇帝跟前最最得脸的大太监,他能不想自己的干儿子,继续做下一任皇帝的心腹太监吗?
只可惜,平时一向对马大总管恭敬有加的太子爷,这次却是不知道为什么,堪堪的拂了胡公公的好意,愣是干脆的没答应,可把马大总管气了个不轻。
虽说事后太子殿下送了无数的珍宝,给马大总管做补偿,这马大总管也是笑嘻嘻的将礼物全然笑纳了,这表面上也是如常,可谁知到他心里却是怎样想的?
瑞王平日里冷眼瞧着,这对假父子的感情,倒像是要比自己与父皇的感情还要好些,这样的情景之下,他干脆主动将小林子要了过来,直接就破格做了瑞王府的大总管。
看看,现在这步棋的功效,已经算是略微的显现出来那么一些了。
瑞王爷虽然没想着去争大位,可这自保的念头却是越来越强了,别看近日里他很是风光,可谓完美的将这件事情给解决了,但是他的心里很是清楚,将来的路,怕是越来越难走喽。
。。。。。。。。。。
镇北侯府,莫老夫人的欣荣园内,此时正是莺歌声声,热闹非凡。
只见莫老夫人端坐在罗汉榻上,笑着望着下面的几位孙女儿,手上却是拿着张拜帖,为着这张拜帖,她可是特意的请锦嬷嬷放了半日的假,亲自带着七位小姐过来。
原来莫老夫人手中的请帖,却是庆王妃今日送来的,原是邀请镇北侯府的夫人小姐们,去参加今年的赏花会,这庆王爷乃是当今圣上的皇叔,两人的年纪却是差不多。
这位庆王爷是从来不喜欢朝政,就愿意昨个闲散王爷,潇洒的过日子,而圣上也需要做出敬老的姿态来,这些年倒一直是荣宠不断,与廉王府相比,倒也不相上下了。
今年打从过年去了廉王府,后来不管是哪家来请,莫老夫人却都是拒了,只有这庆王府的赏花会,却是非去不可的,这是要为莫莲香与莫莲怡,相看夫家了。
虽说还有半年才算出了孝,可也能先相看好了,在私底下两亲家说好,只等出了孝期再文定不迟,这莫莲香今年可也十三了,而莫莲怡只比她小四个月,都是不能再拖了。
须知这每年一次的庆王府七夕节赏花会,乃是大秦皇朝京城里,最高的相亲会,没有些子身份地位,甚至没有长相才情的公子小姐,是都没这个福气去的呢。
今年这庆王妃极是大度,在请贴上将两位适龄的小姐都邀请了,还特意请剩下的三位嫡小姐一同前去顽耍,说是权当散心解闷了。
原本莫莲萱订了亲,是无需再去的,可人家既然诚心的请了,莫老夫人也说让她出去散散,莫莲萱再一想过年时答应冷焱的话,这便也不再多话,算是笑着应下了,这也是不愿意扫了祖母的兴致,老人家嘛,还是要顺着些的。
这样一来,整个镇北侯府中,也只有这五小姐和六小姐未能获邀,但一来是她们俩的年纪未到,二来这自古嫡庶有别,这俩位虽也是心有不甘,但总算还知道好歹,面上却是不显,都是面带笑容,笑着奉承祖母与能去花会的姐妹们。
六小姐是拉着莫莲娇轻声央求,让四姐姐给她带回来一枝上好的莲花回来,这虽然不能亲自去,但有了这朵花儿,也就算是自己去过了一样。
这五小姐还笑着跟莫老夫人言道,说是恰巧前几日里为祖母新绣了一个抹额,这几日正好要收针了,绣的却是含苞待放的缠枝莲纹,正好应了景。
但却是得求祖母赏一颗上好的珠子,好带回去订在正中的莲心上,这才算是完了功呢。
莫老夫人听了此话很是开心,忙唤人去取了一颗金光灿灿的金丝猫眼石,因着这一开心,顺道还赐了一件金丝八宝镶白玉步摇给了莫莲芳。
这下因着莫莲芳孝敬莫老夫人抹额的这个由头,能去的小姐们都在谈论该穿什么样衣裙,带什么样的首饰去才合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朵儿利嘴话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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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说咧,大大们。
莫老夫人听得孙女们议论的热闹,成竹在胸的笑了笑,开口对她们姐妹言道:“成了,别费神了,现今也就半个月不到的时日了,也不能瞎耽搁工夫,别到时候缺了这个少了那样的,反倒不美。”
“祖母这边做主,明个让锦嬷嬷陪着你们去趟多宝街,先去云衣坊,再去对面的天金祥,给你们添置些像样的物件,也免得失了咱们侯府的颜面。”
“咱们家这也有一年多没出过门了,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不是?只一样,我今日把话说到前头,可以精致,但不许奢华,可以娇美,但不许明艳,大红大紫的不要想,我可不愿意有人在背后用我家老大嚼舌根子!”
众位小姐们一听这话,马上齐齐站起身子,对着莫老夫人行礼言道:“孙女儿晓得,请祖母放心。”
莫老夫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伸手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心满意足的轻啜了一口,接着才看着孙女儿顽闹说笑。
可就在她这一低头的功夫,却是恰好没有瞧见,莫莲娇在莫莲萱的身后,眼带埋怨的瞪了一眼,甚至就连莫莲香,也是嘟着嘴巴,很是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因着厅上人多,两人倒也不敢做的太显眼,这动作表情都是一刹那便闪了过去,却是很少有人瞧见。
想来也是,这莫莲娇哪能对莫莲萱满意?
“就因为你们大房的事情,拖累了我们三房,现在好不容易,祖母她老人家松了一次口,让我们去天金祥买些好物件,偏偏就因着这个,不能买的人尽兴,真真是让人扫兴。”
“你倒好,从回来到现今。那好东西是收了个没完,今天是婆家送,明日里是舅家送,就连西北的兄长娘亲,也是一车一车的往回拉,你哪里知道旁人的心事?好生可恨。”
莫莲娇在心里发了会牢骚,这才又勉强提起精神,和姐妹们说笑,免得被坐在高处的祖母瞧出来端倪,这可就不好了。
而莫莲香。她自己是不可能怨恨自己的老子。但却也不是没有点想头的。这位二小姐,一点都不笨,相反还十分的聪慧,可平日里却又惯会遮掩自己的本性。只让人觉着她是个性莽撞,沉不住气。
特别是对莫莲萱看不顺眼,这些虽有些是她故意为之,可那也说明她本心里,也就是对莫莲萱不服气,你想想,她就比莫莲萱晚出来那么一天,生生的便成了二小姐,处处都被莫莲萱这个嫡长姐压着一头。
这不光平日里受宠的是莫莲萱。就连祖父在外面得了门好亲事,也是想都没想的就定于了她,这让自觉不比莫莲萱差的莫莲香,更是生气不忿了这么些年了。
现如今自己也到了定亲的时候,而祖母她老人家总算这次是对自己尽了心的。居然要带着一起去庆王府的赏花会,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好时机啊,在哪里若是被那家的夫人瞧中了,这可真真是大造化。
要知道,能受了邀请去哪里的人家,可就没有那上不的台面的呢。
可莫老夫人刚说的话,无疑使给正要完全展现自己的莫莲香,套上了一个紧箍咒,这又不许穿红着绿的,还不许奢华张扬,这可就意味着,不能好好的尽心的打扮起来,又怎能引得夫人们注意自己,从而得到一门好姻缘呢?
就为这个,她也是不由自主的咬起了嘴唇,暗暗的抱怨怎么就这么的不凑巧呢?
晚间辞别祖母回到了萱草阁,莫莲萱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朵儿和布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学着莫莲娇和莫莲香的表情,这不但说的忒起劲,就连两人当时的面容都学得惟妙惟肖,倒把莫莲萱弄得是又好气是又好笑。
不禁斥道:“你们两个猴精,还不歇着些,就喜欢在这起子没名堂的事情上上心,小心被两位小姐知晓了,怕不得剥了你们两个小妮子的皮去!”
布儿最是敬畏自家主子,闻言即刻闭了嘴,悄没声息的慢慢移到紫容的身后,微微扯了下紫容的袖口,眼带惶恐的瞧了眼自己的师傅,见紫容安慰的对着她一笑,这才觉着放了心,她倒不是怕自己挨板子,实在是怕给主子带了灾去。
见紫容示意她不用担心,布儿这才从紫容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朵儿与莫莲萱戏说。
只见朵儿撅着小嘴,一脸无谓的言道:“大小姐您也忒小心了,咱们这可是在自己家中,身边的姐姐妹妹们,哪一个对主子您都是忠心不二的,谁会跑出去嚼这个舌根子?”
“真若是有了这样的人物,那也不是坏事情呀,这样的黑心肝下作奴才,就应该早早的揪出来,活活打死,才好让那起子,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贪心之徒,好好的收了心,再不敢动什么歪脑筋。”
“再说了,就算是被二小姐和四小小姐知道了,婢子也不怕,咱们家老夫人那可是说得清楚明白,不许穿的戴的越了规矩去,这是爱敬咱们家大老爷呢,她们俩可倒好,一个嫌弃咱们家大老爷碍了她的事,另一个更没羞,竟是埋怨自家老子挡了她寻女婿的路,我呸,婢子还真就瞧不上她们俩的做派呢。”
莫莲萱听朵儿这番话,那叫一个畅快淋漓,说的人跟大热天里吃了一碗冰沙密水般的爽快啊。
这朵儿的性子,说起来和前世的莫莲萱有些相似,都是妒恶如仇,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主。
莫莲萱现今是冷静自持,不愿意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被人在背后议论,这样的言语也只能是在心里想,可这回借着朵儿的嘴巴说了出来,她听得可真真是爽快的紧,当着众人也不好夸奖她,这样以后不是越发纵的她没了管束?
只能是板着脸训到:“成了,越说你还越起劲了,听听你说的这些话,没得让姐妹们伤心,你瞧瞧,你们几个都是我最相信的丫鬟,以后万不可再说这些让人心寒的话语。”
“至于二小姐和四小姐这欢喜不欢喜的,且由得她们去吧,这个人的想法不同,咱们却也不能强求,我也只能是管好了我自己个,还有七小姐罢了,再有就是管好你们几个小丫头,免得越来越没规矩,到时候可就离挨板子不远了呢。”
“这明日里,咱们权当是陪着怡姐儿去天金祥好了,我自己不过去花会应个景,真真要说起来,倒是给二妹妹三妹妹相看的,二婶娘对我姐妹俩甚是照顾,咱们在三妹妹跟前,可也要做到仁至义尽才是。她一向优柔,总是拿不定主意,我且去帮她拿个主意也是好的。”
诸女都乖乖的应了,紫鸢这才得空问了句:“大小姐您明日去了多宝街,还要不要再往咱家的寻香苑去瞧一眼?若是想去,婢子们也好提前去给飞霞妹子传个信去。”
莫莲萱想着前几日这才去过,没必要过去得这般殷勤,自己去了还要劳烦莫飞霞分心照应,还不如不去,倒还能省些时间和麻烦呢。
想到这些,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言道:“前儿个才去了的,明日我就不去了,大不了让朵儿跑去瞧一眼便是了,没事最好,就算有事,走过去也才盏茶的功夫,不打紧的,咱们明日便安心的陪着妹妹们采买衣裙首饰吧。”
紫鸢乖巧的应了,紫菱也从外间进来,说是热水已经备好,请大小姐去沐浴。
莫莲萱留了紫容伺候,其余的就都让去歇着了。
第二日在飞云小筑又和张伯说了一会跟着一起往多宝街去,再一眼又瞧见,赵能这混小子,想不想的就想往紫鸢身边蹭,心里一股子怨气蹭蹭蹭的就上来了。
嘴里淡淡的言道:“赵能今日就不用跟去了,去吴先生那边帮个忙吧,瞧瞧剩下那两院子房,都收拾的如何了?还得再添置些什么物件,明儿一早回了我便是。”
赵能心想:“这不是三天前才跟您回禀过么?那边的院子都是在收尾了,外间都归置好了,就里面墙还要刷白,家具自然是都要添置的,我姐夫还说了,没必要买新的,去附近卖旧货的市场上,陶制些经用又不旧损的厉害就成,您当时还夸奖我姐夫越发的历练出来了,都知道会省钱了,怎么今儿又让我去啊?”
这刚要张嘴说话,却觉得背上一痛,这是张山怕他犯浑,冲撞了主子,这才伸手扭了他一把,赵能瞧见师父的眼神是让自己闭嘴,在看了眼莫莲萱身后的紫鸢,急的对着自己使劲的摇手。
这才反应过来,主子这是又想起了前事,怨气上来了,故意不让自己跟去,让自己难受着呢。
赵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主子啊主子,奴才我可是真心的为您卖了命了,对紫鸢那更是真心真意的爱敬,真不知道您这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啊?这隔三差五的就拿人出一通子气,您大约也就这会才像个半大孩子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不悦赵能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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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如是一想,赵能是故意做出难受的模样,软声对莫莲萱求道:“奴才今日去姐夫那里,定会好好的帮着姐夫办差,可要是下回主子您再出门,可一定要带上奴才啊,奴才这拳脚功夫虽然不怎么样,可好歹关键时刻也能拖延一二,主子您就带着师父一个人出去,奴才这心里着实是不放心啊。”
莫莲萱瞧着他那难受样子,明明是今日里抓心挠肺的想一起去,却偏又不敢说,只好先求了下次一同出去的机会,看着他那难受的模样,莫莲萱的心里很是大大的觉得得意了一把。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现今最喜欢做的事情里,捉弄赵能能排在前三里了,怕还是觉得心有不甘,舍不得将紫鸢许了赵能吧?所以总是忍不住要为难赵能一下子。
莫莲萱听完赵能的话,了然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言道:“行了,你的忠心我都知道了,今日就算了,都这样定了,下次再出去,必带了你同去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了。”
说完,带着紫鸢便走了,这紫鸢也是头都不敢回一下,唯恐被莫莲萱瞧见了,又要拿赵能做筏子了。
这主仆俩走的倒是极为洒脱,片刻间便瞧不见人影了,留下赵能眼睁睁的看着紫鸢远去,心中那是大叹:“今日却还同平日一样,一句话都未得能说,紫鸢啊紫鸢,你可知道我有多想和你说句贴心话么?”
他等到莫莲萱主仆走远了,这才对着张山埋怨道:“师父。您说说,大小姐这不是为难我吗?我这可都十几天没同紫鸢说过话了,这一天两天的倒也把也,总这样也不是回事情吧?师父,您倒是说说,小姐她什么时候才能将紫鸢管的松些?”
张山心中好笑,嘴上却严厉的言道:“胡说,前几日紫鸢还特意来咱们院里帮大小姐办差,我看你小子,当时笑的眼睛都没有了。怎么这么瞪着眼睛说瞎话呢?你十几天没和紫鸢说话了。哦。那那一天跟紫鸢说笑的是鬼呀?”
赵能被张山抢白的没话说,现在他们俩也就私底下才能说会话,明面上那是压根别想搭上话茬,莫莲萱每日里清晨。却偏偏还要故意带着紫鸢过来,但是将紫鸢看的极紧,压根不会给她们俩说话的机会,这不是故意折腾人是什么?
这种能看见,却是不能说,不能问,连个眼神交流都不能够的日子可真的太憋屈了,找能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这爱的正在热火处。却又被莫莲萱这般的折腾,赵能真心觉得忒委屈了。
张山瞧着赵能是一脸的委屈样,心里暗叹了一声当局者迷,平日里怪精灵的一个小子,到了这会也是看不破了。
他突然问了赵能一声:“二狗。你说若是这会子你家兰姐儿,被你姐姐许了人家,你会怎么想?”
赵能本能的就言道:“兰姐儿可才十二,现如今在咱们这飞云小筑里当差,连师父您都夸了她好几次呢,嫁人那还早呢,可要是谁想娶我妹子,那也得看我能瞧得上他不能了?”
赵能和吴氏当日里跟着莫莲萱进京,顺便还带了自家的幼妹,年纪尚小的赵兰花,后来全叔顺道就给安排到了飞云小筑里当差,把这个花子去了,直叫兰儿便是。
这小丫头既有吴氏的温柔善良,又和赵能一样的心眼通透,嘴巴又特别的甜,很是爱叫人,在莫府前院里倒还很是有些人缘,这暗地里瞧上这姑娘的,可真是有几家人呢。
赵能自己把这番话说话,突地狠狠用手拍了自己的后脑勺子一下,大叹道:“我怎么就没想到这茬?怪道大小姐最近总是瞧着我不顺眼,处处都喜欢让我不舒坦,原来这问题出在这里啊,师父,您老人家看的青白,却怎地也不提醒下徒弟我啊,白让我觉得委屈了这么些个日子。”
张山呵呵笑着问他:“那你可觉得对咱家大小姐怨恨?”
赵能一瞪眼睛一跺脚,大声嚷道:“师父,您这话说的徒儿我可就不爱听了,您也不瞧瞧,徒儿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吗?徒儿以前走了歪路,又赌又偷,要不是咱家大小姐把徒儿从那腌臜地给揪了出来,又给了一条康庄大道让徒儿走,还让师傅您监管着徒儿。
“那徒儿这会说不定早就输的急眼,抢了人,做下了天理不容的糟心事情,那就是被判了死刑也说不准呢,那能有现如今的好日子?出去体体面面,回家来,又有您和兰儿知冷知热,还有了紫鸢这位不嫌弃徒儿出身的好姑娘,这些好事情,可不都是大小姐带给徒儿的么?”
“徒儿最近老捞不上和紫鸢说话,这委屈是难免的,可怨恨那是决然没有的,这会子经了您的提点,完全的想明白了,那可真是连一点委屈也都没有了,唉,师父,徒儿可万万想不到,咱家大小姐,竟是拿紫鸢当家人看待哩,这可是天大的福气啊。”
“这样的还是请那里去寻?别人家的主人有的都不把奴才当人,咱主子道这般的爱护咱们,徒儿以后定要顺着大小姐的脾气,她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她让我撵狗我绝不撵鸡,我就不信了,只要我是一门心思,忠心耿耿的服侍她,大小姐她最后能不心疼我,心甘情愿的吧紫鸢许了我?”
“师父哦,您可就瞧好了吧,等着徒儿和紫鸢将来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让您每天笑的嘴都合不住!”
张山那是板着脸没好气的骂了句:“狗东西,这话也能在这里说的?也不怕被人听了去,扒了你的狗皮事小,连累了咱家大小姐事大呢。”
赵能山笑着言道:“师父放心,兰儿就在外间守着呢,这不就是怕有人冲撞了咱家大小姐,这里可是外院呢,再说徒儿瞧着大小姐,倒好似不想让人知道她练武似得,自然也就防备着些。”
张山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赞道:“你小子就这点好,脑子活到好使,这事情就办的不错,你一会出门办差,带着兰丫头一道去,我这里也不用人伺候,让她跟着你出去散散。”
“唉,要不是咱们院子里得有个可靠人往主子那里传信,我都想让她进内院,不管是伺候大小姐,或是咱家七小姐,那可都是好差事呢,你也是知道的,这内院的丫鬟们,就连四季衣裳的料子款式都要比外院的强些,要是能像紫鸢那样的,更是穿的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些呢,咱家兰儿长得好,又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哪能不爱穿的俊俏呢?”
赵能一边拿着大袄往身上穿,一边笑着安抚自家师父:“师父,徒儿知道您打心眼里喜欢兰儿,拿她当闺女看待,可是您想想,咱们现在在外院照样是大小姐的人,照样是在尽心尽力的为主子办差,咱家大小姐那心眼,啧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可徒儿清楚得很呢。”
“当初那莫洪良够黑心够狠毒吧?够能装孙子充大爷的吧?可他再宗离郡里,愣是被咱家大小姐当狗似的满大街溜呢,最后死的那叫个凄惨!所以只要咱们爷三是好的,大小姐心里瞧的明白的很,她是不会亏待咱们的,你瞧着,兰儿这丫头往后定是要跟着咱家大小姐享福去的。”
张山闻言笑的眼睛都没有了,嘿嘿笑着言道:“好啊,好啊,我老汉现今也没什么奢望,只求你小子能进益有出息,将来娶了紫鸢多生几个孩子,男女咱都不嫌弃,人多了啊,这家里热闹,这兰姐儿将来若是能随了你的话,跟在大小姐身边,我可就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赵能顺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笑着言道:“师父放心,这些都会实现的,您一会也要跟着大小姐出门,可千万警醒着些,自己个也要保重则个,徒儿这就去了。”
张山看着赵能一路小跑,精神百倍的往外跑去,笑着想了半天,这才不急不慢的站起身子,往屋里去换外出的衣裳去了。
今日里出门,莫老夫人倒是没让莫二夫人陪着,她心里清楚今日这趟,肯定有人不省心,要出点幺蛾子的,莫老夫人不愿意让二儿媳妇去做这个恶人,干脆就让锦嬷嬷一力承担了吧。
这每位小姐都只带一位妈妈,两个丫鬟,饶是如此,这出门的人也就不少了,再加上杂七杂八的给主子们带的当用的物件,最后竟是用了五辆马车。
莫莲萱自然是与锦嬷嬷同乘一辆,紫菱和朵儿跟着伺候,妈妈她是一个都没带,有锦嬷嬷再也是一样的,她这个举动虽然不大,但却很是让锦嬷嬷受用。
觉着莫莲萱对自己很是看重,再加上紫菱已经愿意做自己的女儿,现只等着西北那边来了书信想给她们娘俩热热闹闹的办上一场,好歹将府中有头脸的妈妈丫鬟们请来热闹一日。
锦嬷嬷却说太过了,只肯在自己院中,让紫菱拜了祖宗牌位便可,有些事情太过张扬了,反倒引着旁人妒恨,这件事情在莫莲萱未出嫁之前,还是暂且瞒着些的好。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选衣裙众女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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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菱也觉得锦嬷嬷这样处置比较好,倒是便宜锦嬷嬷往日的行事,要知道锦嬷嬷现今可还是莫家七位小姐的教养嬷嬷呢,这表面上,一碗水还是要端平了的,不能让人寻出不是来。
这只要自己平日里孝顺锦嬷嬷,而锦嬷嬷也是真心对紫菱好,也就足够了,这些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来不来恭贺,说好或是说坏,她倒还真不在意,更不想要那些个虚名,总之,这娘俩现在都是一门心思的为莫莲萱着想,觉得怎么做对自家的主子有利,那边怎样做。
莫莲萱自然也深有感触的,她一方面觉得,虽然娘亲不能陪在身边,可大约是自己今世里改变良多,自己身边的人,是一个赛似一个的贴心,知冷知暖。
深觉心里很是温暖安慰,更觉得紫菱经过锦嬷嬷的一番用心栽培,现在的为人处事,可真的是比刚进京的时候强过了好些,若是她能这般的顶事,莫莲萱倒觉得,紫鸢也许不用被自己拖到十九二十才能嫁人了。
至于这紫鸢的后备人选,莫莲萱都已经瞧好了,兰儿这孩子倒很是不错,好好的调教一下,又是个堪用的,这加上朵儿可不正好四个?
这四个丫头的年纪都不是很大,左右和自己错不过半岁去,这陪到自己出嫁还是没有大问题的,甚至多陪着自己两年也是松泛的很,这两年的时间,可不又够她们再带出来几个好的,再加上锦嬷嬷现今院子里那几个,这大丫鬟的人选,倒是都不用太犯为难了。
锦嬷嬷瞧着莫莲萱一脸若有所思,嘴角还带着笑意。也不去打扰她想事情,只是临下车的时候,小声叮嘱她道:“奴婢想着,今日二小姐与四小姐怕是不能安分的,毕竟这钗环头面最容易晃花人眼,您倒也不必出声得罪人,奴婢到时候自有计较,您只管消停的顽耍即可。”
莫莲萱笑着点了头,这虽然算是答应了锦嬷嬷,但若是到时候锦嬷嬷镇不住这两尊佛。自己该说话的时候。那也定是不能缩着的。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锦嬷嬷,被人拿着主子的款来拿捏不是?
这在云衣坊里定制衣裙倒也还算顺当,每位小姐皆是自己选了四身,锦嬷嬷再从这四身中留下两身。再将不合适的地方稍加修改,这便将样子订好了,到时候只用在家里等着云衣坊的人,将做好的乘以送到镇北侯府便是。
这五位小姐里,还是莫莲萱姐妹俩最为省事,莫莲汐只管偎在姐姐身边,赖着让莫莲萱帮着自己选样子,满身心的都是信任,她就是觉着姐姐往日的打扮很是顺眼。怎么看怎么好看,再说有些分寸还是得姐姐拿捏做主才是。
莫莲萱见妹妹撒娇都撒的那般好瞧,嘟起的粉嫩嘴唇,就像是朵粉色的喇叭花,这心里早软的化成一滩蜜水。哪里还能说出个不字来?那二话不说的帮着自己和妹妹,一人选了两身衣裙。
倒也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追求时兴一向不是莫莲萱的做派,什么最合适就来选什么,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莫莲萱给自己选的两身,一套是软银素雪纱绣花锦衫,下配一条软银素雪纱八宝百褶凤尾裙,外间罩了一件绣着同衣裙上一样,含苞莲花样的琉璃紫色云雾纱衣。
另一套则是乳云纱对襟散花如意云纹衣衫,下配一条乳云纱掐花沿如意云纹千水裙,这套衣衫外却是一件用银线绣了茉莉花的掐花云肩。
两套衣衫都是素净大气,锦嬷嬷看过了,也只是让把第一套的纱衣上绣的莲花,形状要求各不相同,不光只要含苞待放的,这胜放的莲花,也要绣一些才好,且还要在莲花心缀上小米珠做装饰。
而第二套,则是让在裙摆下面的掐花沿上,用金银丝线压边,再缀上各色细碎宝石在花心之中,云肩也是一样,皆是金银钱掐丝压边,花心中镶了白色晶石点缀。
另又给莫莲萱添了两双今年新绣样影金锦缎面玉底绣花鞋,这才算是罢了。
至于莫莲汐,莫莲萱这两套衣衫也选的是分外的合适,一套烟云蝴蝶的拢纱交领襦裙,外罩一件绣着蝶戏蔷薇的纱衣,另一套则是莫莲汐最爱的兰花绣样齐胸撒花轻罗襦裙,外间搭了一条掐银丝的兰花云肩。
莫莲汐显然更喜欢后面这套,不过大家小姐出行,向来都是最少带两套衣裙首饰,这晌午歇过之后,还要再换一套衣裙,一是可以让诸位小姐们尽情显示自己的魅力与品位,另外就是为了压过众芳,好让自己一枝独秀,获得更多的称赞和羡慕的眼光。
是以这两套衣裙,那一套都马虎不得,莫莲萱给自己和妹妹,都是一套配了宽袖纱袍,一套配了云肩,式样不同,这韵味也是各有各的味道,倒不像莫莲香一味的求时兴,也不像莫莲娇一味的求富贵。
莫莲怡自己向来是个拿不定主意的,她瞧着莫莲萱选的极快,还没有被锦嬷嬷挑出什么不是来,便笑着求了莫莲萱来帮自己选,莫莲萱今日本就是为了帮衬她才来的,这会自然是尽心尽力的帮着莫莲怡选花样。
再加上莫莲汐在旁边时不时的插了几句嘴,小丫头的眼光倒也不错,姐妹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齐心合力的,倒也没用多大会功夫就选好了,这请了锦嬷嬷来一瞧,把那不足之处指证了出来,再换了别的花样或是绣法,倒也都算是过了关了。
她们这边选好了,姐妹三人便坐到一边拿着画册子,一边翻看,一边讨论那里好,那里又绣的不恰当,这足足又等了半个时辰,那两位才算是把衣裙都选好了。
结果锦嬷嬷一看之下,心里大叹:“这两位小姐虽说是一味的追求时兴和富贵,可毕竟是出自侯府,这见地确实是要比别家的小姐强出好多,这四小姐平日里就是个好打扮的,选出来的这四套衣裙,那一套都是颜色不俗不艳,但却是再花色和样式上极尽繁复,看着的确是富贵荣华,但却还没有越了规矩,的确是花了大心思选的。”
“这二小姐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今日里倒是一点也不遮掩,她所选的四套衣裙都是今年最时兴的款式,却又不拘泥与老样子,而是将所有时兴的东西,很恰当的糅合到了一起,甚至自己还有添了些新的意思进去。”
“比如刚她听到自己要给大小姐的裙摆云肩,用金丝银线掐花压边,她就把这种法子用到了纱袍的衣袖和领襟上,只看那些伺候的丫鬟们都觉得惊喜,这做好了之后,想必更是打眼的紧。”
她在心里暗自一思索,觉得也没必要来打压这两位小姐,毕竟一位是庶女,另一位年岁还小,这再打扮的好看,却仍是压不住莫莲萱的气质出群。
要知道,锦嬷嬷对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莫莲萱,那还是十分满意的,平日里在家那是压根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可要是到了别家做客,立时便会显得与众不同。
就如那日在廉王府中,这走路的法子稍微那么一用上,就让廉王妃满心喜欢,世子夫人笑的眼睛都眯上了。
那日也只不过是初初那么一检验罢了,等到了庆王府的赏花会上,这才要让众人刮目相看,一次就把以往莫莲萱那顽劣的形象彻底的扳回来不可!
心里如是一想,锦嬷嬷嘴角微微挑起,再这八套衣裙里,选了四套最好的留下,甚至还不厌其烦的,将这八套衣裙去芜存精,尽心尽力的为二小姐和四小姐各配了两套最完美的衣裙来。
这等锦嬷嬷搭配完了再一看,莫莲娇一把拉住锦嬷嬷,娇声言道:“嬷嬷真是好眼光,莲娇今日却是服了,多谢嬷嬷相助,莲娇感激不尽。”
莫莲香见莫莲娇先一步讨了好去,自己只有恭敬的对着锦嬷嬷行了礼,语音恳切地言道:“香儿多谢嬷嬷相助,嬷嬷辛苦了,香儿也没有什么好物件孝敬嬷嬷,只有家去,将自己绣的两样针线奉于嬷嬷,表个谢意,还请嬷嬷不要嫌弃才是。”
锦嬷嬷早在她施礼的时候,便侧了身子,堪堪只受了半礼,待得她话说完,这才淡笑着言道:“二小姐有这份心便好,奴婢万万不敢嫌弃,先行谢过二小姐的赏了。”
莫莲香见锦嬷嬷一副不卑不亢的面孔,并不为自己的好话感谢动容,心里也觉得大没意思,只能是讪笑着扶着丫鬟走去一旁,这一看起来,也看了小两个时辰,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全神灌注的看花样,那也是累得不轻呢,喝口茶先缓缓吧,要不然一会挑选首饰,又哪里来的精神?
莫莲香今日可都是想好了,既然没有长辈跟着,自己这多买一件两件的,又有何妨?想来花的也不是锦嬷嬷的银钱,她必定不会单为这个来得罪人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给不给你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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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食是云掌柜早早就备下的,还是特意在神仙阁订的一桌饭菜,因着花费在哪里,所以看起来很是丰盛,倒也不比镇北侯府的饭菜差,甚至还有几样菜,因制作繁复,侯府也只有逢年过年才会做,今儿个,却都是有的。
莫莲娇心里也一直在不停的转着念想,满心的想讨好锦嬷嬷,只为着一会再天金祥选头面的时候,这位古板正统又认真的嬷嬷,能稍稍的抬一抬手,让自己能多买那么一两样,也是好事情啊,要知道,这天金祥里的物件,随便哪一件拿了出来,都能惹得人羡慕呢。
她这一见饭菜摆好,忙笑着对锦嬷嬷言道:“嬷嬷,今日咱们在外间,倒也不需拘礼,嬷嬷不妨与我们姐妹一同用饭,想必大姐姐和妹妹们,都不会介意的吧?”
莫莲萱一听莫莲娇开口便拿自己顶杠,心里暗暗嗤笑了几声,面上还是笑着不语,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拿着一双乌木镶银雕木棉花的筷子欣赏,仿佛这双筷子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宝物,一眼都不忍错开。
她这里不接话茬,莫莲娇可就尴尬了,莫莲萱乃是长姐,这出了门没有长辈,就是她最大,莫莲萱不答应的事情,谁敢做?
莫莲娇见状咬了咬嘴唇,不由得又在长裙里用右脚碾地出气,暗恨莫莲萱竟然一点面子都不肯给,真真也是太拿大了些,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但这面上却是委屈的不成,眼睛水润润的瞅了眼锦嬷嬷,低着头不再吭声,这意思是:“嬷嬷,这可是我家大姐姐不给您这个面子,可不是我没帮您说话呦,要怪,也只怪她。可是怪不得我的呢。”
锦嬷嬷瞧着眼前这一幕,连笑都懒得笑,这些孩子们间的玩闹,真真是无伤大雅,这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她也懒得理会。
面上一如既往的微笑着,也看不出来喜还是恼的,只是对着小姐们行了礼,便往外间专门给她们这些妈妈,大丫鬟们备的饭桌上去了。
莫莲萱余光瞧着锦嬷嬷出去了。这才拿着筷子夹了一箸青笋。这剩下的几位小姐见长姐动了筷子。这才跟着开始悄没声息的用饭。
莫莲萱吃了一会,便对伺候自己用饭的紫菱吩咐道:“我们桌上的菜太多,吃不完也怪可惜的,一会凉了又失了原味。再吃也没甚意思了,你将这道翡翠碧玉,罗汉上素与金银夹花平截给诸位妈妈们端了去,让她们趁热用了吧。”
紫菱笑眯眯的应声端了菜出去,莫莲萱点名的那道罗汉上素,乃是锦嬷嬷最喜欢的,这道菜是用香菇,口蘑,发菜。木耳,银耳素炒而成,甜香爽口,年纪稍大的人,都很是喜欢用。
说个实在话。与其让锦嬷嬷与众不同的跟小姐们一桌用饭,这得罪了其余的四位妈妈不说,她自己想必也吃得不自在,还是在外间吃的逍遥自在些,这莫莲娇也不知道是真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还是故意让莫莲萱去得罪锦嬷嬷?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莫莲萱也都懒得在意,她现今对莫莲娇的小错压根不去上心,只是等着这位那一日忍不住犯个大错,到那时自己再好好的给火上浇些油,好让她一辈子也休想翻身。
想来这一日也不会太久远,这小妮子的春心已经是动了,虽说这让她动春心的对象,是殷子晏,这点,莫莲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里还是很不自在的,也没少在心中埋怨殷子晏长得太过出挑,你说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瞧,这不是摆明了勾引妙龄少女为你犯相思么?
她现在手中有一副殷子晏的自画肖像,画中的殷子晏站在一片翠绿的竹林边,身穿白衣,白玉冠束发,右手中举着一个蓝色扇袋,眼神缠绵的直直瞅着那物件发呆。
旁人不知道,莫莲萱看见的那一瞬就晓得,他手里拿着的扇袋,必然就是自己亲手绣的那个了,这人也当真是不知羞,不但明晃晃的将其画了出来,这眼神中的缠绵,任谁看了都不由自主的要红脸。
此画自从到了莫莲萱的手中,她一共就看了三次,这每看一次,便不由得要多想他几分,后来莫莲萱惊觉不对,心中大喊殷子晏好生狡猾,随即便喊紫鸢密密的收了起来,再不敢看。
这样一个风姿绰约,美玉翠竹般的少年王孙,任谁看了又能不动心?这莫莲娇为了殷子晏犯错,想必是再难跑脱的了,莫莲萱现在只需要静静的守候便是,旁的多余的事情倒还一概给省了呢。
用罢午食,莫莲萱她们才堪堪的刚用了一盏新茶,便见云掌柜卡着点的在门外求见,现下可不是就属莫莲萱最大?
锦嬷嬷进来通禀了,莫莲萱想了想便言道:“嬷嬷让人搬个屏风来,安置好了便请云掌柜进来吧,他此时求见,想必是有事情要说,咱们俩家倒是颇有些渊源,不见反倒不妥,这用屏风遮挡下再见,倒也无妨。”
锦嬷嬷领命出去安排,不一时这屏风也安置好了,云掌柜的声音也在外间响起。
他先是给诸位小姐问了安,客套了几句,这才直言道:“大小姐,刚才您府上有位小姐选的衣裙,自己个想了新鲜的样式,将掐花沿,以花边样做了袖口衣襟,这款式倒还真不曾有过,老身舍了一张老脸,厚着面皮问上一句,这法子,日后小店能否用上一用?”
莫莲萱想着他就是为了此事,她刚才也觉得莫莲香的心思极是绝妙,这做生意的人,最是容易发现商机,只要是能赚钱的法子,就没有他们寻不来的。
莫莲萱瞧着表情难掩得意之情的莫莲香,想了下便对着云掌柜言道:“敢叫云掌柜知晓,你口中所言的这位小姐乃是小女子的二妹,这法子便是她刚想出来的,要说起来,你家主人与家祖乃是至交好友,前番为了家父之事,也是费心劳力的奔波过,这小巧的法子赠与你家也是无妨,只是这法子却不是小女子想出来的,且待小女子问过妹妹之后,再做答复。”
云掌柜欣然允诺,既然人家姐妹间要商议,他也不好留在屋中,他本就是极有眼色的人,早早便退了出去,在门外等候消息。
莫莲萱扭脸问莫莲香道:“二妹妹,你心里是个什么意思,但说无妨,或是你一时难下决断,使个人回家去问问祖父也无妨,此家主人与我们长房有恩情,你且细细想想。”
莫莲香闻言一怔,她心中倒是知道,云三小姐每次有了什么新鲜点子,用了的人家都会给点银钱,说是什么分红,她今天的那点子想法,其实还是从锦嬷嬷那里受到的启发。
而且莫莲萱这话里的意思也很是明白了,那就是让自己给了云衣坊,但是这话却还得自己说,莫莲萱并不愿意担一个压制庶妹,强行将庶妹的想法转让他人的名声。
不知怎么地,莫莲香总觉得现在的莫莲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跟四年前相比,简直就是焕然一新,这不光是外表的气质一日比一日要沉稳,就连内里,那也是心眼子多的不成,简直就跟那莲蓬一样,到处都是眼了。
就眼前这点小事情,搁以前,莫莲萱怕是早就手一挥,下巴高高抬起,一脸不耐烦的命令自己:“云掌柜要,那是看得起你,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就给了他吧,咱们镇北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岂能看得上这一点蝇头小利?没得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
哪能像现在这样,明明对自己半点欢喜都没有,甚至是厌烦的很,但面上却还是跟自己有商有量的,结果却是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丢到自己跟前来,这成还是不成的都让莫莲香做主,她倒是把自己撇的清。
莫莲香在心里冷笑了几声:“哼哼,你这都把祖父大人抬出来压我了,我还敢说个不给吗?非得让我自己说出来才可以,你倒是半点不想不得罪人,好人全被你做完了。”
“莫莲萱啊莫莲萱,你莫非是吃了仙丹了?原先明明就是个混不吝,现如今倒跟脱胎换骨了一样,要不是你上次在我跟前说了狠话,打了我的奶娘,跟以前的做派一模一样的凶悍,我还真要怀疑你是不是鬼上身了你。”
她在心里狠狠的诅咒了莫莲萱一通,发了半天的牢骚,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缓了神色微笑的言道:“大姐姐说的,妹妹都听明白了,妹妹原本倒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可想必这会子就算使了人家去,祖父他老人家,怕也是要应承下来的。”
“那咱们何必又费这样大的神呢?左右不过是些小女儿心思,为这个劳心费力又何苦来哉?再说,这点子小巧主意,妹妹还是从锦嬷嬷那里受的启发,即便是给了云衣坊也无妨,妹妹可真没什么好说的。”
“大姐姐,您不妨此时便请了云掌柜进来,就说妹妹已经是答应了,请他但用无妨。”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送了还是惊喜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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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瞧着眼前的莫莲香,她是微微的低垂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说的话也是软和的很,温顺而知礼,一点没有那日来萱草阁寻事的泼妇样,就彷佛那日的人不是她一样,她莫莲香并没有和莫莲萱起过纷争,两人原本就是一对极好的姐妹。
她不由得在心中嗤之以鼻,暗想:“算你小丫头知趣,你这会爽快的答应了,倒是给自己攒了些好事,想必祖母她老人家一欢喜,这在赏花会上,怕是会真心替你寻户好人家的,看来你莫莲香也不傻呀!”
“平日里竟都是糊弄人的障眼法,你这扮猪吃虎,倒做的得心应手,极为老道,怕是三房在你跟前也没得了好处去,还得给你倒贴上不少吧?怪道最近你们也不见又多亲热了,难不成是这价码上谈不拢么?”
她心里暗自寻思,面上是对着莫莲香点了点头,笑着赞道:“二妹妹此举甚为妥当,想必祖父和祖母两位老人家知道了,定是心中欢喜的,你这样懂事知分寸,姐姐再这里先恭祝你,在赏花会上能觅得一位好夫婿吧。”
莫莲香原本是满心的不情愿,碍于莫莲萱和莫老侯爷的压力,这才忍痛相让的,她本是一位庶小姐,月例银子本就不多,侯府里的来往人情又大,就算是赏丫鬟婆子。这出手都不好小气了,否则可真是连奴才都要没好脸色了。
往日里倒是还有姨娘帮衬着,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可这次姨娘在庵堂一呆,便是经载不归,每个月偷偷送回来的银钱虽还是那么多,但莫莲香心知这坐吃山空,往后总有将姨娘私房用尽的一日,还是要想个稳妥的法子,弄些银钱傍身才是正经。
可这好容易意外之喜。得了一个能换钱的法子。却只能又这样眼睁睁的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了。她真是恨不得在自己的嘴上抽一下,看看到底是面子情重要,还是真金白银来的重要!
可这会一听莫莲萱这几句话,似是而非的这么一说。这话里话外都是提点自己的意思,她这低头用心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今儿这事情,说大不算大,但说小也不算小了,不管是莫莲萱还是锦嬷嬷,回府之后必然会在莫老夫人面前提起的,自己眼下看起来虽然是损失了一些银钱,可视保不齐祖父和祖母一高兴。这赏赐下来的物件,可要比今日所能得到的银钱多了去了。
再加上莫莲最后那句话,更是一下子敲进了莫莲香的心窝子里去,她现在的情形着实不佳,白姨娘被莫老夫人一句话。关在了京外的会景庵中,归期那是遥遥无望。
说句不好听的,莫大老爷已经仙去,就算是让白姨娘在庵堂里念一辈子经,那也是说得过去的,也不知道白姨娘此举,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而唯一可以依靠的亲弟弟,也被莫莲萱亲手送到了见嗔大师跟前,当初自己闹了那么一场子,前脚回了屋,后脚石妈妈便领了莫老夫人的命,前来自己房中,把前后事情,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交代了一个清楚,却原来这莫莲萱却是唯一对超哥儿真正关心的人?
不!
莫莲香打死都不愿意相信这个答案,所以她虽然是老老实实的禁足在自己房中,但这心里却还是在为自己找了无数个,继续和莫莲萱作对的借口,甚至就连莫启超的病,也怪罪在了莫莲萱的头上,若不是她们娘几个随了父亲去了西北,那么就会是姨娘带了自己姐弟去西北了。
这样一来,弟弟能跟随在父亲身边,学武习文的也有人监督,哪能像在京中一般,无人管制,任由自家姨娘,生生的将弟弟给养废了?
这次因着庆王府的赏花会,祖母大发恩典,提前放了自己出来,原本也是怕过了这村便没了这店,生生把小姐养荒了去,自己现如今是无依无靠,不就是只能靠着讨好祖父祖母,哄的他们两位高兴了,自己才能得到一门好姻缘么?
怎么自己刚才就想不到?这将自己的那点小巧法子送了云衣坊,可不就是最好的,让两位长辈高兴的捷径吗?跟这个比起来,那点子银钱,可真真算不上什么了。
莫莲香的心里第一次对莫莲萱有了点感激之情,她站起来对着莫莲萱行了礼,笑着言道:“都是自家姐妹,妹妹也不虚着了,倒是盼着承了姐姐您的吉言才是呢,妹妹先在这里谢过了。”
莫莲萱一看这位还能听得进去人话,算是没白费自己的那点子唾沫,她也不多客套,直接吩咐锦嬷嬷重去请了云掌柜进来。云掌柜此番进门,依旧是先客气的给小姐们请了安问了好,完事便站在外间静静聆听,莫莲萱告知他商议的结果。
莫莲萱对着屏风,面上淡笑但语气却是十分的温和,她朗声对云掌柜言道:“云掌柜,刚才小女与妹妹商议了下,她十分愿意将自己那个小巧好瞧的法子,让你们云衣坊使用,也算是全了咱们两家的情谊。”
“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这里若要卖出成品,必须等到庆王府的赏花会过后才可以,云掌柜觉得意下如何?”
云掌柜一听人家愿意了,这心可十分的高兴,再一听莫莲萱的小小要求,笑声爽朗的答道:“小老儿明白,这赏花会对小姐们可是十分要紧的,咱们云衣坊等到赏花会后再卖此款衣饰,怕是生意还要更好些呢,这倒还是托了小姐们的福气啊。”
“因此还请大小姐放心,小老儿必当不会食言,不过此法巧妙,经坊中绣娘琢磨琢磨,想必还更能使其更加完美,小老儿也不说谎话,这银钱也不会少赚,可这要是和贵府的小姐们谈起了银钱,没地污了小姐们的耳朵,小老儿这里有个想法,大小姐不妨听上一听,看看可行不可行?”
莫莲萱知道云家生意大,腰杆硬,就算自己不提银钱,人家也不会白白的占了这个便宜去,这不,重头戏来了。
莫莲萱刚才用话压着莫莲香,让她点头答应了把法子送与云衣坊,却是压根不提银钱二字,她心里就是担心莫莲香手里没银钱,还整日里不安分呢,这要是手里有了银子,那还不得翻了天去?
就算是买凶杀人,这位胆大的二小姐也未必不会做出来的。
而现在云掌柜的法子,无非就是以物换法,这随便换点什么物件,总归是个死物,任它再值钱,可莫莲香也得能有那个本事将其变为银钱呢。
莫莲萱心中满意,笑着对云掌柜言道:“云掌柜实实是太客气了,您请但说无妨,小女洗耳恭听。”
云掌柜虽然知道里间的小姐们看不到自己的举措,但还是作揖言道:“大小姐,小老儿这个法子,简单却又实用,那就是以后只要这个掐花压边的法子还能赚钱,我们云衣坊每年便送给二小姐四季衣裙各两套,以作报酬,而且还保证都是当季最新的款式,最好的布料,绝对不会偷奸耍滑的以次充好,您觉得意下如何?”
莫莲萱瞧了一眼莫莲香,只见她已经喜出望外的用帕子掩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显见已经是十分的满意了。
说来这云衣坊的衣裙可不便宜,再要是当季的最新款,怕一身下来,少说也在五六十两银子上说话了,这个价码可就真心不算低了。
莫莲萱也很是满意,总算是把活钱换成了死物,就算拿去当铺,怕也只能是‘破衣烂衫一件,值五两银’了。
她笑着对云掌柜言道:“云掌柜说的法子真真是极好的,我妹妹也很是愿意,那就这样说定了吧,倒是让云掌柜费心了,今日里我们姐妹定制的衣裙,还望云掌柜您尽个心,尽快的赶制出来,莫耽搁了妹妹们去赏花会才是。”
这份内之事,云掌柜答应的极为爽快,见事情已是办妥,这便喜滋滋的告辞去了,心中想着,一会便去嘱咐绣娘,定要将莫莲香那件衣裙做的极为出彩,好让她穿去了庆王府的赏花会上大出风头,自家也趁机跟着大赚一笔才是。
莫莲萱见外间的丫鬟们撤了屏风,耽搁了这么会,时辰也不早了,这便沉声问道:“陈嬷嬷,敢问天金祥的包间可都预备好了?”
外间一位婆子听见莫莲萱发问,这便恭敬的回话道:“回大小姐的话,天金祥那边,昨日咱家老夫人便使人来定了包间,这随时去都可,万不会耽误事情的。”
莫莲萱望了一眼锦嬷嬷,见她微微的点了下头,这才扬声吩咐道:“那便甚好,这会时辰却也不早了,怕是到了那边还有的耽搁,这首饰头面上,却也是马虎不得,咱们这便收拾了过去吧,一会要是回去的晚了,倒怕祖母担心呢。”
里外伺候的丫鬟婆子们闻言,齐齐应了声:“喏,婢子(奴婢)们这就伺候小姐们移步。”
第一百二十章 选头面法子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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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汐眼见自家姐姐一呼百诺,好大的气势,心中十分的崇拜,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羡慕的望着自家姐姐,威严的发号施令,觉得此刻的大姐姐,才真的好威武霸气啊,真是美极了。
莫莲怡的心里,也很是羡慕莫莲萱能有这般的气势,可心里却明白的知晓,自己的个性使然,怕是再怎么样也学不来大姐姐这般的。
所以自然是有些淡淡的无奈,更是觉得平日里娘亲对自己所言,真真是字字珠玑,好在自己跟着娘亲也学了好些,将来就算嫁了人,也不至于在婆家处处受制,连个家都管不起来。
莫莲香本来心中的那点子,好不容易才有的善意,被莫莲萱这不经意的阵仗,却是弄得荡然无存,心里的嫉妒立时便满满当当的升了起来,只看见眼前的不忿,那里还记得刚才的好来?
她不由是撇了嘴在心里暗想:“你不就是占了个嫡长的位子吗?要是我是你那样身份,做的怕还要比你好得多呢,这起子奴才,也尽是些是逢高踩低的恶奴,偏生就是知道奉承那些对自己有利的人,实实的势利眼啊,没得叫人恶心。”
莫莲娇干脆连假笑都摆不出来了,心口子被莫莲萱装腔作势的做派呕得生疼,没好气的嘟囔道:“要走便快些,一个二个的都磨蹭些什么?有说话的功夫,这怕都要过去了呢!”
莫莲萱也懒的和这妮子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这要是真跟她回了嘴,没得还要叫人笑话,这便是一笑而过,当做没听到罢了。
可一边的莫莲汐,却不乐意听她这般说辞。但却也知道自己的年岁小,这是不能顶撞四姐姐的,否则立马就是一个不敬的大帽子压了下来。
于是,这人小鬼大的精灵孩子,便歪着脑袋,笑得极为可爱的问莫莲怡道:“咦,三姐姐,四姐姐居然可以用一句话的功夫,便从云衣坊到了对面的天金祥,这难道就是二婶娘给咱们说的。日行千里的神功么?妹妹倒是不知道。怎么四姐姐现如今还练起武功了。真真是好生的向往之。”
莫莲怡被她问的尴尬,这说吧,是必要得罪了莫莲娇,这位的脸色现今已经臭的够可以了。
这要是不说吧。却又实在是不应该,幼妹有问题来询问,这做姐姐的自然是有责任要解惑的,七妹妹一向聪慧,自己却是不能糊弄她才是啊。
思来想去,莫莲怡干脆言道:“汐姐儿,你四姐姐刚才的话只是打个比方,七妹妹莫要较真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行之法。那只是话本子上哄人开心的言辞罢了。”
莫莲汐知道这位老实的三姐姐必定是这个答法,闻言恍然大悟的言道:“哦,原来是打比方啊,还说的跟真的一样,倒叫妹妹好生的惊讶呢。”
莫莲娇听这俩一问一答。话里话外都是编排自己,不禁又羞又恼,待的要翻脸,却一想,这话要是说出去,这屋里拢共就五位小姐,立时便要被自己惹恼了三位去,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又是在是太不符合她的本性。
于是她干脆站起来,一言不发的便扶着黄叶往外走去,免得一会闹将起来,坏了大事,莫莲娇走的又急又快,一点没有要等屋里众人的意思,显见的是恼了。
莫莲萱看着莫莲娇出了门,这才用手戳了戳妹妹的包包头,斥道:“下次不可以这般让姐姐下不来台了,更不能拉着三姐姐下水,你瞧瞧,你四姐姐必定是将你们俩一起恨上了,这可不好,知道吗?”
莫莲汐笑着吐了吐舌头,拉着莫莲怡便往外走,嘴里还笑着言道:“我三姐姐才不会那么小气,还是三姐姐最好了,三姐姐,待会你选钗环,妹妹帮着你拿主意,好不好?”
莫莲怡笑着应好,姐妹俩手牵手的也去了,一派姐妹和乐的景象,倒是让人好生羡慕。
莫莲香本就站在地上,一见只剩自己与莫莲萱两人,也懒得做模样,小腰一拧,这便扶着丫鬟出门了。
莫莲萱摇着头淡淡的笑了笑,对锦嬷嬷轻声言道:“妹妹们无状,倒让嬷嬷见笑了。”
锦嬷嬷伸手扶着她往外走,嘴里却是低声言道:“小姐今日做的极好,嬷嬷瞧着很是宽怀,好孩子,你往日的辛苦不会白费,今次的庆王府赏花会,嬷嬷定要帮着你,让京里的贵妇人,贵小姐们,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将门贵秀!”
莫莲萱钱笑着言道:“萱儿谨遵嬷嬷的教诲,不敢让嬷嬷失望,但萱儿却是觉着,咱们还是低调些的好,俗话说得好‘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嬷嬷还是要相信自己,您对萱儿的费心教导,不会白费的。”
锦嬷嬷脸上的笑容闻言越发的深了,她欣慰的拍了拍莫莲萱的小手,轻声叹道:“倒是嬷嬷轻浮了,咱们是大家贵秀,自然是要沉稳端庄为上,争奇斗艳这样的事情,咱们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莫莲萱对着锦嬷嬷甜甜一笑,深觉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的紧。
等到她们主仆俩不紧不慢的上了天金祥的三楼,跟着引路的青衣丫鬟进了定好的包间,这屋里的四位小姐们都已经开始挑选钗环了,屋里六位丫鬟一字排开,手中都端着银盘。
莫莲汐是一脸的不高兴,莫莲怡见莫莲萱进来,也深觉不好意思,她刚才也不是没有阻止莫莲娇,可惜莫莲娇压根不听自己的,非说既然到了,不开始挑选,还浪费时间做什么?
其实这看了连一圈都没有,只是太过失礼了,一向懂礼的莫莲怡,深觉的没有等着长姐过来,自己便私自挑选头面,实在的不好意思。
心里第一次觉得:“四妹妹怎么也是这样跋扈了?一点都不知道友爱姐妹,以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现如今上着学,学着礼仪,偏生还越来越娇蛮了?这平日里学的东西,莫非真是学到......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往日也是偷听自己父亲发牢骚,这听得那么一句半句的,这会在心里说了出来,倒还真的觉得很是解气,怪道自家父亲总爱在书房里大发牢骚,原来是用来舒缓心情的呀?
这法子可真不错,以后还要多听来几句才好呢。
也不知道莫莲怡这心里转的那点小心思,真要是被莫二老爷知晓了,会不会气的吹胡子瞪眼呢?
莫莲萱拉着莫莲怡坐在炕边,又揽了不开心的妹妹在怀里,笑着对两位妹妹言道:“咱们也不必什么都要瞧上一瞧,祖母来时也吩咐了,两套衣裙配两套首饰,咱们这边配着衣裙选头面,这肯定是又快又好。”
“比如汐姐儿,配着她刚订好的衣裙,她的这两套钗环,一套就要蝴蝶花样,不论是蜜蝶戏花,或是蝶戏莲花,只要是蝴蝶的都可以,这样不就很是般配了?”
“另一套便选了兰花样的钗环头面即可。三妹妹,你的衣裙一套是水仙云纹的,另一套却是梅花吐蕊花纹的,这自然是含了这两样东西的钗环头面便很好。”
莫莲汐和莫莲怡都笑着赞这法子好,又实用还不费力,着实能省不少的心呢,这要是一盘子一盘子,不错眼的瞧下来,难免被宝物晃花了眼,失了本意,说不定选了好些出来,却没几样是能与衣裙配得上的呢。
莫莲萱笑着唤了旁边伺候的丫鬟来,笑着吩咐到:“你去把有蝴蝶,兰花,水仙,梅花,茉莉花的成套钗环头面取了来便是。”
这丫鬟是笑着应了,行礼退了下去,莫莲汐好奇的将莫莲萱刚说的几个花样,板着指头数了一遍,疑惑的问道:“大姐姐,这才五样啊,可我们确是六套衣裙呢,这还少一样呀。”
莫莲萱见妹妹这般肯动脑子,极是欣慰,笑着摸了下莫莲汐的小脑袋,乐呵呵的言道:“姐姐有套衣裙却是莲花的,一会选套蝴蝶样的钗环来配便是了。”
莫莲汐这才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姐姐喝茶喝的香甜,自己也端起面前的茶盏,满足的喝了一口,静静的等着丫鬟们将首饰端了上来。
莫莲萱她们三姐妹,用了这样的法子,果然速度特别的快,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把六套首饰都订好了。
这六套分别是:莫莲汐的一套银嵌宝石蝴蝶头面,一套白玉兰花滴翠珠子银鎏金头面。
莫莲怡选了一套镂空雕梅花八宝如意头面,一套镶珠宝鎏金银翠玉雕水仙花头面。
莫莲萱给自己选的更是简单,一套银镶东珠攒茉莉花流苏的头面,一套披霞莲蓬蝴蝶头面。
莫莲萱自己最是钟意这套披霞莲蓬蝴蝶花样的钗环头面,这小巧精致的莲蓬都是上好的翠玉雕刻而成,里面还剜了洞眼镶了珍珠,这蝴蝶却是不常见的凤尾蝶,用了靓丽的宝蓝为底色,颤颤巍巍的立在翠玉莲蓬上,这蝴蝶的翅膀都会忽闪忽闪的动,实在是精致有趣,让人喜欢。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乱花渐欲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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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她们这边手脚麻利的选好了,而对面坐着的两位,还在神采奕奕,精神十足的挑选着,她们俩坐的那架红木雕折枝梅花罗汉榻,本来就特别的宽大,现在不但是榻上摆满了钗环头面,就连旁边的几案上也是越堆越多。
莫莲萱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心里知道这俩算是停不下来了,魔怔了都,人都爱说什么见钱眼开,却不知道,这女子见了嵌宝镶珠的钗环头面,那更是恨不得眼前所有的都归了自己呢。
她明知道这两位有点钻不出来,但却是只字未发,由着她们俩随便的折腾去吧,这种情形下,就算自己说了,出言制止,莫莲香和莫莲娇不但不会认为莫莲萱是好心,反会觉得莫莲萱是见不得她们俩买到好物件,故意在为难她们姐妹呢。
所以干脆逗着妹妹背书,不去瞧她们的行事,更不去听她们俩因兴奋而激动的声音,倒还自在些。
还别说,莫莲汐的声音又甜又脆,嫩生生的好听,背起书来抑扬顿挫,跟唱歌似得,特别的顺耳,就连莫莲怡也特别的喜欢听。
姐妹三人借着着这个事儿,来打发无聊的时光,等待着莫二小姐和莫四小姐能早点选完,也好一同归家。
只可惜她们心中所想,那边被宝石翡翠迷花了眼的两位,却是一点都没能感应到,依旧是我行我素的大肆挑选,真是觉得这个好,那个也不错,到底留哪个好?唉。算了,干脆全都留下吧。
总之今日没有了长辈的约束,莫莲萱又是摆明了不管,这莫莲香和莫莲娇算是彻底的放纵了一回。
莫莲萱看着妹妹已经是困顿不堪,干脆喊丫鬟将自家的东西拿上楼,给莫莲汐和莫莲怡姐妹俩铺好了,让她们俩歇个午觉。
莫莲萱自己也用胳膊撑在几案上,略微的眯了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听着莫莲娇娇滴滴的言道:“哎呦。成了。就这么着吧。先就这些了,吩咐她们不用再送进来了。”
莫莲萱缓了缓神,睁眼往左前方这么一瞧,哎呦喂。这两人可真能下得了手,这两人都快被首饰埋了,也真是好意思么?
莫莲香此时四周一打量,这才发觉不知不觉竟留下这么多的钗环,她自己真还没觉出来,自己到底是留下了多少,她自己都不清楚,待这会一看清楚,心中一惊。面上也是讪讪的怪不好意思。
莫莲娇很快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这可真是比莫莲香还要不自在,这莫莲香是个庶女,本就没见识,眼皮子浅。可她莫莲娇却是三房的嫡女,从来娘亲都是有好东西便紧着自己先来,天金祥的首饰也很有几样,怎么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里,做出这样贪婪的姿态来?
这可真是丢人啊!
这两人再往莫莲萱她们这边一瞅,好么,两位妹妹等的都睡着了,而莫莲萱左手边的案几上,也只是堪堪放了六套首饰,而且还都不是特别金贵的,这跟她们俩的饕餮不知足尽,对比也太强烈了吧?
莫莲娇饶是平日里能言善道,此刻也觉得唇干舌燥,不知从何说起了,锦嬷嬷见状,往前走了几步对两位小姐言道:“两位小姐大致选好了是么?那么奴婢就在这些钗环里,为您二位精挑细选出来两套最适用吧?”
锦嬷嬷此言一出,这莫莲香的脸色可真的是精彩至极,又是委屈,又是羞愤,还夹杂着几分埋怨,心想:“合着你刚站那里都是看好戏呢?原来却是在这里等着我呢?那你何不干脆说明,一人只得选两套,我又何至于出了这样的的丑?”
这一边想,一边在袖子里扯着帕子出气,虽是满腔的怨气,却也不敢对着锦嬷嬷发,要知道,这位的身份特殊,对她们来说却是老师,就算在老夫人跟前都是极有脸面,可以同榻而坐的人物,她一个小小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跟人家翻脸?这种糊涂混账事儿,莫莲香真还做不出来。
莫莲娇年纪虽小,但她这人小城府却极深,闻言稍有些微的迟疑,但很快就笑着言道:“我这不就是特意多选了些?可不就是让嬷嬷您帮着掌掌眼,这物件多了,您也好挑选不是?唉,我这可真是有些累了,嬷嬷您便看着替我拿个主意吧,黄叶,还不过来扶我?也好让小姐我抻抻腰不是?”
黄叶在一边站的腿都发软了,十分的羡慕坐在外间小杌子上的紫鸢几人,这会莫莲娇出声吩咐,她闻声一动,这才发觉,原来自己也早就是脚麻腿软了。
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家小姐,平日里那样精灵的一个人,什么事情看的通透,就没人能拿到她的短处,今日里不知怎么的,偏被这些俗物迷了眼,竟是不可自拔似得被迷惑了,害的自己也跟着受罪。
她哪里知道,莫莲娇每看见一样精致讨喜的钗环,便不由得会想到自己簪上后是会多么的显眼美丽,殷世孙若是看见了,必定会十分喜欢的。
因她心中藏了这般璇旎的念想,莫莲娇便如同着了魔,自己不知不觉便将初衷抛却了,而带累着旁边的莫莲香,见她如此大肆留下钗环,暗想是不是有什么巧宗在里头?那位也不愿意落在人后,自然也是跟着她有样学样,却不知最后却是这般结局,真是实实的可叹。
莫莲香一见莫莲娇找了借口溜了,自己也连忙扶着丫鬟说要如厕,想来也是,这姐俩可是硬生生的呆坐了两个多时辰了,愣是没移过窝,更没饮过一口茶水,这可也真算是精神可嘉了。
锦嬷嬷瞧着她们俩离去的身影,几乎不为人察的摇了摇头,心想着虽然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可自己也要保持一颗平常心啊,这再一看端坐的莫莲萱,睡得脸红红的莫莲汐和莫莲怡,她的脸上这才带了笑意,深觉自己好歹还是教出来几个懂得保持自我的好孩子。
她是宫里的老人,本身又是尚宫局里专管钗环的嬷嬷,那看这些物件的眼神毒着呢,不过盏茶功夫,便从这一大堆耀花人眼的首饰里,堪堪的选出了四套,最与莫莲香,莫莲娇衣裙般配的首饰来。
这便算是全都选好了,多余的却也没吩咐端了出去,而是踱到了莫莲萱的身边,认真的把她身边的六套首饰,一一过目。
凭心而论,这六套首饰,莫莲萱给两位妹妹选的,都要精致繁复的多,而自己的那两套,除了那套翠玉莲蓬蝴蝶还有些看头,另一套攒珠茉莉花的可就太一般了,她对莫莲萱的要求一直很高,对这位学生,万事不上心这点,也真的是很无奈。
这别的女人要是有这样的机会,那真是很不得把自己打扮的如凤凰般耀眼,恨不得全京城的男子,都用爱恋的眼神瞧着自己发花痴,可这位倒好,明明有位顶尖的未婚夫婿,自己也是正当年华,长得又美,偏生却是在打扮上不上心,往往都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
锦嬷嬷只要一想到莫莲萱那几箱子顶级的上好首饰,都要叹息,这真是明珠暗投,所托非人啊,这主子一点不在意它们,任由它们在箱子里生灰,可真是好生的可惜。
莫莲萱从锦嬷嬷的眼神表情中,瞧出了不满,忙对锦嬷嬷悄声解释道:“嬷嬷莫恼,实在是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好物件,这姐妹皆是买了两套钗环,若是独我一人只买了一套,妹妹们的脸上又怎么好看?所以便瞧着随意买了套,这套不甚奢华,但却很是精巧好看,我倒想拆开了,给几个大丫鬟和朵儿布儿分一分,这赏花会上,丫鬟也是小姐的门面不是?她们打扮的好了,我也跟着有脸面。”
“至于我自己个,倒是早就想好了,就用兄长当日送我的那套,羊脂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的头面,那套头面您到也见过,配那身软银素雪纱的衣裙倒也合适。您觉得怎么样?”
锦嬷嬷想了一下那套白玉头面,貌似共有十三件,雕工精湛,玉料上佳,的确是上上之选了。
她笑着赞了莫莲萱一句:“你想得很是周全,我原本以为你又是要让那些宝贝,继续不得见天日的压箱底呢,怎么这回倒像是转了性,舍得拿出来用了?”
莫莲萱被她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的轻声言道:“倒也不是不爱打扮,那些钗环头面,我也极是喜欢的,可家父三年尚未过,我总是不愿太过张扬,且这心里也实实的过不去。”
“可这庆王府的赏花会,却不是什么小场面,我这一走出去,那便不是我一个人,或是莫家长房这般简单了,而是代表着咱们镇北侯府的脸面,我哪里又敢托大了呢?
“再说。我自问容貌不及四妹妹,性子不及三妹妹,聪慧又不及七妹妹,女红不及五妹妹,样样也都是中等而已,自己家里尚且如此,这要是再到了天地广阔,万物钟灵之地,岂不是更要被人比的没有了?这自然是要精心收拾一番的,到那日,还望嬷嬷助我才是。”
第一百二十二章 舅舅听劝变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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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听莫莲萱说的这番话,那可真是像喝了灵芝仙露一般,这全身上下,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舒坦的,自己前半辈子为了报仇,每日里都是担惊受怕,那一天都是过的如履薄冰,每时每刻都有丧命的危险。
这临到中年本想想着孤苦一生,谁知道老天爷开眼,却是生生的给自己转了运,这大仇得报就不说了,不但是贴心的女儿有了,这聪慧大度,不骄不躁的学生也有了。
一个人一辈子,在这世上走了这么一遭,谁都期望自己能留些什么印记,才不枉白活一世,锦嬷嬷自然也是一样,不能免俗。
她怎么能甘心,这一生都只是为了报仇而活着?再无其他了?
现如今有了莫莲萱和紫菱两人,她原本波澜不惊死水一池的心,才渐渐活了起来,到现在更是觉得有了盼头,有了希望,你说,她能不跟吃了仙露一样吗?
这主仆俩一个瞧着一个笑的慰贴,外间出去转悠的两位娇小姐,也算是过了那个尴尬的坎,扶着丫鬟身形款款的回转了。
锦嬷嬷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正经模样,不急不忙的走到她们俩的身边,抬手示意丫鬟端着她选好的头面,让莫莲香与莫莲娇过目。
锦嬷嬷的眼光那是公认的好,没人能刻意的挑出来不是来。
就算这俩人心里万般不愿意承认,可依旧得说,这四套首饰的确是最适合的。虽然被淘汰的那些钗环,仍是晶莹夺目。每一样都在向她们俩招着手,可也只能是硬生生的狠心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不再去多看一眼。
锦嬷嬷见两位小姐没有异议,这便转身吩咐天金祥的丫鬟,将多余的钗环头面端了下去,顺便再将三楼的女掌柜请了过来。
不多时,这三楼的女掌柜便巧笑嫣然,步履婀娜的便进了门,锦嬷嬷那是应付惯了人的,几句话便交接清楚,让掌柜按老规矩打了折扣。再让人把头面包好装好了送去镇北侯府,去找全管家结账。
她这边速度麻利的处理完了,这便询问莫莲萱道:“大小姐,今日的事情这也算是办完了,您看是歇一会?还是准备回府?”
莫莲萱瞧了一眼歇觉的两位妹妹,算了一算,觉得这两位也睡得时辰不短了,这再要是继续睡,恐怕晚上倒要失觉了呢。她便柔声唤了莫莲怡和莫莲汐起身,等着这姐俩缓了会神,在丫鬟的服侍下用温水净了面,大家都用了盏热茶。这才在丫鬟妈妈们的簇拥下,下了楼,登上马车。回转镇北侯府去了。
这回到府里,少不得要跟莫老夫人一一回禀。莫老夫人听了莫莲香今日在云衣坊的表现,果然看她的眼神都要柔和几分。赞许的夸奖了她几句,可见莫莲萱的猜测都是很准的。
并没有说什么虚话,敷衍哄骗莫莲香。
莫老夫人倒也不留她们姐几个用晚食,说是跑了一日也累了,都回自己的地界歇着去吧,这便打发了她们各自回了院子,单留下锦嬷嬷问话。
出了门,紫鸢便撑起一把粉白撒桃花花瓣的油纸伞,莫莲萱便走在的阴凉处,时不时的叮嘱紫鸢也别离的太远,小心晒着,这夕晒的日头,可也毒着呢,搞不好便要中暑的。
可是比起来闷坐再软轿中,莫莲萱还是更愿意畅快的走路,无非就是出点汗,家去沐浴便是了,现在府里各院都有冰,莫莲萱倒觉得夏日炎炎,也不是多么的难熬。
再说她格外喜欢舅母打南边送来的这些油纸伞,做工精湛就不说了,最主要材料用的和北方不一样,他们那边却是时兴这种半通明的伞面,上面画上各种美丽雅致的图案,想来不管是撑在雨里,还是走在骄阳之下,都是格外的有味道呢。
自从她前年写信,说不要让舅舅和舅母再那样显摆的,往京里送物件,这舅舅和舅母倒也听了劝,果真送的少了,但也不是完全不送,只是这送的却是各式新巧的物件多了起来,并不值什么钱。
但却是没人知道,上次随着这些物件送来的,还有一张京城外,南山下,万佛寺附近的一处庄园的地契,说是里面不但有梅林,而且还有几处仿着南边景致的去处,乃是南边的一位豪富之家得罪了京里的权贵,被下死力打杀了个干净。
莫莲萱的舅舅在和朋友喝酒谈天的时候,听说他们家的遗孀再变卖京城里的产业,突地便想起了外甥女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来,便用心打探,使人买了这一出山庄和附近的几百亩地,全数给了莫莲萱,说是给外甥女的谢礼,要不是外甥女在信里警示,他竟然飘飘然的要犯了大错呢。
莫莲萱想到这里,自己的舅舅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行事开始低调谨慎起来,而自己也因着这个得了个大大的好处,真想能去山庄看看啊,老是听赵能显摆,真是急人。
她瞧着紫鸢手里的伞,可不就更是喜欢了?不由顺嘴言道:“那些伞送给各房都有,这二婶娘,五妹妹和六妹妹她们好歹还会拿出来用用,我看三婶娘她们压根不用,早知道就不给她们了,我自己还能多几把换着用呢,真是不懂得欣赏啊,怪可惜的。”
紫鸢笑着凑了句趣:“也就三房不用罢了,现今咱们侯府,谁不眼馋您手里的油纸伞,您都不知道,我上次偷偷给张妈妈送去了一把,哎呦,她当时的那个脸色,又是欢喜又是忧愁,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呢。”
莫莲萱在心中一回味这几句话,可不是,张妈妈自己就算有一把油纸伞,却也压根不敢再三婶娘的眼皮子底下用啊,呵呵~~~还真是资源说的那么回事请,唉,自己倒是欠思量了些。
主仆俩进了院门,莫莲萱便吩咐紫鸢自去沐浴歇息,自己在紫容和紫菱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浅粉紫的云烟纱衣交领襦裙,斜坐在美人榻上,让紫容伺候她通头。
莫莲萱看着被微风吹得飘飘荡荡,撒松针绣白玉莲花的缦纱窗栊,透过纱拢又去看院子里开得正好的玫瑰月季花,鼻中闻着淡淡的花香,耳中听着一阵阵的蝉鸣,还有朵儿大声指挥外间小丫鬟们,拿着长长的竹竿黏知了。
这听着听着,便觉得心中一片坦然,只觉得岁月静好,若是能如此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其实也真的不是不好的。
只可惜人心永远不会保持一种心态,这会她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明日一觉醒转,这夜夜的噩梦纠缠之下,她难得生出的一点得过且过之心,便会被消磨殆尽,这一心要挖出前世里祸害两府的贼人,便又会成了莫莲萱心中最紧要的事情了。
第二日莫莲萱练完功回转,刚沐浴完,坐在妆台前,正在紫容的巧手下梳头,便听得胡妈妈爽朗的笑着跟院子里,正在浇花的祝妈妈大声问好,很是陪着老妈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语,这才往正房而来。
门口守着的小丫头,笑着为她打起了上等紫竹篾片的竹帘,胡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顺手塞了几个大钱过去,把孩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直说:“谢胡妈妈赏,胡妈妈万福。”
胡妈妈听完笑的更开心,这进门穿过外间的小抱厦,便进了莫莲萱的闺房,这才收敛的笑容,正经的给莫莲萱行礼问安,接着便给一边站着的布儿使了个眼色,见着她几步走到闺房门外守着了。
这才走近了几步,悄声对莫莲萱言道:“大小姐,你昨日吩咐奴婢盯着二小姐那边,果真用过晚食没多会,何妈妈便带了两个手捧木盒的小丫鬟,往盈芬阁那边去。”
“奴婢故意在岔路上做了偶遇的样子,这聊了几句,何妈妈倒也没有防备之心,大大方方的就言道,是咱家老侯爷在和老夫人用晚食的时候,听到了二小姐今日里的事情,觉得她办得很是妥帖大气,给他涨了脸面,这一高兴,便让老夫人赏了二小姐。”
“何妈妈还打开盒子,让奴婢瞧了瞧,里面是两匹上好的江南水轻苑的云雾绢纱尺头,还有一样银鎏金嵌宝点翠金蝉步摇,都是上等的好物件,说句私心话,这给了那边,还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紫容一边给莫莲萱打理一头长发,一边竖起耳朵听胡妈妈给主子回话,这听完还没等莫莲萱说什么呢,自己就忍不住说了句:“胡妈妈说的很是,就她那小身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呢!”
“这样的好物件就应该给咱家大小姐,我要是拿那两匹云雾绢纱的尺头,给咱家大小姐做上一身斜襟盘凤尾扣的紧身小衫,散花凤尾长裙,这咱们家大小姐穿到身上,再往风口上那么一站,哎呦喂,那肯定美得紧,简直跟仙子下凡似得呢。”
胡妈妈笑着瞪了她一眼,轻斥道:“梳你的头吧,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大小姐都还没说话,你到嘴利索,说了这么一大堆,小心拽疼了大小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沉香书签系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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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容笑着吐了下舌头,忙又低头伺候莫莲萱了,果真听话不再插言。
莫莲萱被她们俩弄得有些无奈,这俩人偏生就特别的合得来,虽然认识的晚,但感情却好的紧,一个就服一个的管,这旁人也只有叹慰的份,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莫莲萱看着美人镜里的自己,轻声言道:“你们俩也不用羡慕嫉妒,暗地里躲着吃飞醋,祖母她老人家的心性我最是晓得的,超不过今晚,咱们这边定有好物件送了来,而且各位小姐都有,敢不敢打个赌?”
紫容嘟着嘴问道:“大小姐说这话,婢子却不敢赞同,要说咱家老夫人心疼你,特特的为您送好物件来,那婢子信,可要是您说个个小姐都有,这婢子却不尽信的,只五小姐六小姐那里,婢子瞧着就玄乎,您说,赌什么吧?婢子陪您赌了。”
莫莲萱笑着在镜中瞧着紫容,调笑着言道:“也不赌什么贵重东西,更不赌钱,你若是输了,便按照你刚才所言,用祖母送来的云雾绢纱,给我做一身紧身小衫,散花凤尾长裙吧。”
紫容笑着问道:“那要是您输了呢?你又给咱什么好物件?”
莫莲萱伸手从首饰匣子里取了一枝银镂空茉莉花流苏珠钗,笑着冲着紫容摇了摇,歪着头笑言:“你主子我若是输了,便将这个好物件赏了你。如何?”
紫容大喜,她平日就爱这些钗环。特别这枝茉莉花的流苏珠钗,款式精致。却又不是特别的华贵,正是合适自己的身份戴呢,她见状喜不自禁的言道:“好小姐,婢子赌了!”
胡妈妈听着她们主仆俩你来我往,这不由得轻轻的摇了摇头,心里暗暗言道:“傻丫头,你就等着给咱家大小姐做衣裳吧,她能跟你打没把握的赌么?明明是个聪明的,偏偏还是看不清楚。咱们家主子,那可不是一般人,你想赢她?再修炼个百八十年吧。”
紫容此刻却是被那枝茉莉花珠钗晃花了眼,却不知道,这套茉莉花的头面,本就是莫莲萱买了回来,打算分给身边几个忠心丫鬟妈妈的,也好在赏花会的时候,有个新鲜钗环带上出去显摆。
这丫鬟妈妈们打扮的好了。本来也就是主子小姐们的脸面,莫莲萱在这点上,从来不会吝啬,她早就瞧好了。每位大丫鬟,加上朵儿和布儿,还有跟着一同去的胡妈妈。锦嬷嬷。每人两样钗环,到时候让她们也好好的乐呵下。
莫莲萱想到紫容一会输了之后的失望。再想到,等自己把钗环赏给她后的欣喜若狂。莫莲萱忍不住笑出了声,倒把胡妈妈惊了一跳。
果真,下晌莫莲萱从皎月阁回来,便看见紫容嘟着嘴,站在院子里的玉兰花树下,撕扯着月季花的叶子出气,那小嘴嘟的老长,都快能当拴马桩使了。
莫莲萱和紫鸢相视一笑,故意都当没有看见,径直进了屋里,也不去喊紫容,任由她对着花树出气。
紫菱正坐在屋里给莫莲萱绣小衣呢,这用的是上等的云水锦缎,最是滑软不伤肌肤,粉白色的锦缎上,绣着一副活灵活现的蝶戏牡丹,这都已经快要结尾了,她本就是为莫莲萱去赏花会赶制的,这却是要由里到外全都穿戴一新呢。
这一抬头见了莫莲萱回转,忙将手中的活计收拾到竹笼里,赶紧先给莫莲萱端了盏加了冰的果子露来,好让她喝点凉的,心里舒坦些。
莫莲萱倒也不敢贪凉,只堪堪用了半盏,便赏了紫鸢用了。
她在紫菱的伺候下净了面,接过紫菱递过来井水摆过的帕子,在额头上冰了冰,将面上的水擦了擦,这才觉得爽快许多。
莫莲萱笑着问紫菱道:“咱家是不是得了祖母赏赐的好物件了?”
紫菱也知道主子和紫容打赌的事情,闻言掩嘴一笑,回话道:“回大小姐话,这老夫人的赏赐,是石妈妈送来的,这江南水轻苑的云雾绢纱尺头,共四匹,颜色花样都是上等的,还有两样物件是装了盒子的,奴婢当时就问石妈妈,是只给了咱们萱草阁呢,还是各位小姐都有?”
“石妈妈当时就说了,原是为了赏二小姐的,可又怕伤了几位小姐的心,这才又给您们都补上了的。这紫容当时听完石妈妈的话,也难为她当时倒还忍住,没有当场掉了金豆子,可您想想,她的脸色又岂能好看的了么?”
“倒让她把石妈妈弄得甚是狐疑,等奴婢跟她说了您和紫容打赌的事情,石妈妈笑的跟什么似得,直说要禀了老夫人去,让她老人家听了,也开怀一笑呢。”
紫菱说完,便对着紫鸢招了招手,姐妹俩扭身进了里间,不多时她们俩手里捧着老夫人送来的物件,笑意盈盈的出来,让莫莲萱细看。
莫莲萱大概扫了眼,便笑着让紫菱将那匹烟雾粉起云团的云雾绢纱给紫容送了去,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紫容做衣裳了。
自己笑着打开另两个盒子,只见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柄,坠了伽楠香和祖母绿宝石流苏串的美人扇,这香味淡雅不刺鼻,想来拿在手中轻轻摇摆,必定是香风阵阵,宝光粼粼,很是显眼。
另一个盒子里装了一个嵌宝白玉镯,这个白玉镯通体水润莹白,无一丝杂质,镯身间隔嵌了四处紫金环,第一处金环扣上镶了金色猫眼,第二处金环扣上镶了粒拇指大小的红宝石,第三处金环扣上则镶了象牙雕的芙蓉花,最后一处金环上镶了一串小米珠的流苏,精致贵重,真真让人爱不释手。
莫莲萱满意的合上盖子,觉着祖母必定是与锦嬷嬷商量过了,这才特意的送了这两件宝贝过来,她敢断言,旁的妹妹们大约也只有尺头是一样的,而这盒子里的物件,包括自家亲妹子那的,也不会比自己的好。
她笑着吩咐紫鸢道:“你去把前日里那人送来的,七色九宝八面罗汉手串取了来,给祖母送去,便说是见真大师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好物件,让她把玩。”
紫鸢笑着行礼去了,莫莲萱站起身子,信步走进书房,本想坐在书桌前看会子书,谁知拿着书,竟不由的想起了前几日的事情来。
却原来最近京里新近最是时兴,用沉香木雕刻的各式新巧书签,片的极薄,雕工又极为精湛,夹在书中又清香有雅致,很是受这些公子小姐的喜欢。
那殷子晏却也是个脸皮厚的,喜欢就喜欢,那便自己是人去买呗?你们廉王府还少得了你的花销不成?
非得堪堪的写信过来,大模大样的就开口讨要,还说是书签上的锦穗,非得是莫莲萱亲手编织的才好,万万不要那店家自己带的。
莫莲萱虽恼他脸皮越来越厚,越发的没个规矩,但看着他在信中诉苦,说是最近身上的皮都要被泡掉了,这药浴冬天权当是洗了热水澡了,可这夏日里,真真是要人的命了。
光是六月间,他都被热晕过去两次了,要不是殷子瑾回回都在旁边小心守着,怕搞不好毒未全清,人却是要淹死在浴桶里了。
莫莲萱知道这位是刻意的在自己跟前,夸大其词博同情,讨好处呢,可却也知道他肯定是不好过的,想到前世里那可怜模样,终究还是软了心肠,趁着去寻香苑的时候,在多宝街上细细的选了几枚沉香木书签回来。
这回来之后,自然是先给殷子晏精心挑选了一枝,这枝沉香木书签上,细细鏨刻了宁静致远四个小纂,顶上雕着君子兰纹,签体四周都雕琢着如意云纹,最顶端镂着别致莲花纹小孔,上面挂着莫莲萱亲手编织的,樱草色如意平安蝙蝠结。
就为了编这个如意平安蝙蝠结,莫莲萱的手指甲都劈了,可见有多费劲了。
结果东西送了去,隔日那人便又送了一大匣子新奇玩意来,其中便有刚给祖母送去的罗汉手串,这信里更是洋洋洒洒的上千字,都赞美莫莲萱的眼光好,手艺精,那枚书签极是合了他的心意。
更说当时有一位好友来访,一眼就瞧中了这枝漂亮别致的书签,非要抢了去,要不是殷子瑾在旁边,动了全武行,是全力保住了书签。
哪可真怕是他自己,都要忍不住出手夺回书签了,这话虽写的轻松好笑,可莫莲萱却是知道,当时的情况必定是紧急万分,这位怕是差点就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病已经大好的事实。
莫莲萱想到这里,不由得轻抚额头,无奈的摇头而笑,这只不过是一枚沉香木的书签罢了,治不了几个银钱的小玩意儿,那里就这样金贵了,便是被人抢去那又如何?
反正自己那日买的不少,想要便写了信来,自己再做两枚送去也就是了,至于跟友人翻脸吗?没地让人觉得他小气。
要知道这殷子晏却是与别人不同,他年幼时朋友无数,多的是人奉承,后来生了病,卧床不能起身,原先巴着的朋友都渐渐不往来了。
到最后,也唯有两人能与他一直不离不弃的相交,想来他口中所言之友人,必是其中的一位,若甚是这样的话,给了一枚去,倒也真无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莲萱赏赐众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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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莫莲萱自己,确实是忽略了一件事情,这枚沉香木雕花书签上的如意平安蝙蝠结,那可是莫莲萱她亲手编制而成的,殷子晏的手头,算上这次自己厚着脸皮讨要来的书签,再加上上次那个绣工拙劣的扇袋,这也才堪堪得了两样而已。
莫莲萱亲手做成的物件,他珍之重之尚且还来不及呢,哪能凭白送了旁人?再说了,自己媳妇儿给自己做的物件,却落进了旁人的手中,这算怎么回事儿啊!这有人来抢,你说他能不着急吗?再怎么着也不能让人拿走不是?
她这里趴在书案上,天色渐暗却也不点灯,脸上带着如梦似幻的笑容,想着殷子晏着急,却又不敢妄动的傻样子,用自己最喜爱的姿势发着癔症,真是一点都没觉出来,时光的悄然流逝。
直到去欣荣园给莫老夫人送罗汉手串的紫鸢回来,找了几个地界都不见她的人,这出声喊她了,莫莲萱这才迅速的坐直身子,缓了缓神,应声喊道:“紫鸢我在书房,你来。”
紫鸢掀了帘子进来一瞧,惊讶的问道:“这天都黑了,大小姐怎么也不点灯?这黑漆痲乌的居然没人来伺候您,这起子小蹄子真是好日子过的多了,也该有人给她们紧紧皮了!”
莫莲萱清了清嗓子,语带尴尬的言道:“你别发火,不管她们的事儿,朵儿和缎儿要来陪我,我想自己待会,就打发她们出去了。”
紫鸢听完也没见气顺,还是冷冷的哼了几声,这才点了灯,扬声吩咐给大小姐摆饭。莫莲萱这才惊觉,刚才朵儿怕是来请自己用晚食的,自己脑子里混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竟是没听进去,生生的误了饭时,难怪紫鸢发这样大的火呢。
好在萱草阁本就有小厨房,刚才莫莲萱虽然没有用饭,但朵儿和缎儿,却是将饭菜热在蒸笼中,这会只用端过来就是了。莫莲萱随意用了些。自己起身回了闺房。让紫鸢带着丫鬟们就在厅里用了了事,这厅里放的有冰,比她们的房里凉快的多呢。
这等到云衣坊的云掌柜,亲自将莫莲萱她们那日定的衣裙送了来。可也就离庆王府的赏花大会没有几日了,莫莲萱这里还得了冷焱的问话,确定她那日到底去是不去。
莫莲萱使了赵能过去冷将军府中回话,顺便也将自己刚编好的一枚,缀着宝蓝色吉样如意团锦结的沉香木书签,几瓶全叔送来的进上果露,连着几样锦嬷嬷亲自做的新鲜吃食装了一攒盒,一并送了去。
给冷焱送完东西,莫莲萱就想到那朵紫玉莲花压裙佩了。赶忙让紫鸢取了出来,自己有瞧着上边缀着的浅紫色攒心梅花锦穗,再一想自己的那两套衣裙,一套是荼白色的茉莉花云肩,一套是琉璃紫的纱衣。倒也都配得了。
她伸手招了朵儿,让她去墨蝶院跟七小姐说声:“后日里穿那套鹅黄色烟云蝴蝶的拢纱交领襦裙时,不要忘记配上这枚紫玉莲花的压裙佩,就说她三火大哥要瞧的,这会便寻了出来,看看有什么不妥当,别到时候又手急脚忙的。”
朵儿听完瞧了眼莫莲萱这枚大的,再想了想莫莲汐那枚小的,不觉眼睛都笑弯了,拍着手言道:“大小姐那日是要和七小姐带一样的压裙佩么?真真好耍的紧,婢子这就去说,顺带再瞧一眼那枚小的去。”
说完就跟风一样,嗖的一声跑没影了,话说这孩子的性子,怎么就变不过来呢,到现今还是急躁的不行,好在在外间的时候少,到还没吃过什么排头,这以后要是出去的多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可她平日里腿脚麻利,嘴巴又甜,手还特别的大方,但凡再全叔那里得了好物件,回来必定是要大家分的,所以这几个大的都宠着她,莫莲萱本待想管,可又实在的不想连朵儿的本性都磨灭了,便也就这般拖着,任由朵儿由着性子来。
朵儿才走了不大会,锦嬷嬷也过来了,主仆几人将后日里要穿的衣裙绣鞋,首饰头面,齐齐的拿出来搭配了一遍,看看到底好瞧不好瞧,有没有什么不妥贴的地方。
这莫老夫人送来的那象牙柄,坠了伽楠香和祖母绿宝石流苏串的美人扇,便堪堪配了那套,丁香色乳云纱对襟散花如意云纹的衣裙,这美人扇上的宝石流苏,正好跟千水裙裙摆,还有绣茉莉花云肩上的宝石流苏,相映成趣。
而那只白玉嵌宝手镯,则是配了那套软银素雪纱的衣裙,锦嬷嬷不敢托大,是认真的瞧了好几遍,确认毫无差池了,这才吩咐紫鸢她们小心收拾了,她是小心的盯着紫鸢们收拾,时不时的喊别磕着碰着了,什么乳云纱最经不得挂了,又是别将扇子跌了。
莫莲萱瞧着锦嬷嬷累得慌,在心里暗暗的笑了笑,干脆留着几个丫鬟在内室收拾整理,自己扶了锦嬷嬷来了厅里往罗汉榻上坐了,也省的锦嬷嬷看得揪心不是?
待等她们几个都整理完了,莫莲萱轻笑着对紫鸢言道:“紫鸢,你去将咱们俩备好的物件端了来。”
紫鸢瞧着额角微微沁汗的紫容抿嘴一笑,转身出了门,往自己房里去了,这是怕惊喜被人撞破,这主仆俩才小心翼翼的藏着掖着,倒还好,瞒的也算是够紧的了,到这会可还真还没一个人知道呢。
不大一会,紫鸢手里拿着一个白色起金色云纹的锦盒走了进来,她将锦盒放在空着的那半边榻上,伸手掀开盒盖,从里面拿出一个水绿色的半大锦袋,笑着先奉给了锦嬷嬷。
接着依次给紫菱,紫容,朵儿,布儿发了,这又让朵儿把胡妈妈的那份送过去,而剩下的缎儿,刘妈妈和祝妈妈,也都没落下,人人都得了好彩头。
紫容心情忐忑的打开自己的那份锦袋,这往里一瞧,眼泪止不住就溢了出来,却原来,里面不仅装着那日里的自己心心念念的,银镂空茉莉花珠钗,还有一个纯银鎏金绞丝镶珠虾须镯。
她是又惊又喜又感慨万千,哽咽的跪着给莫莲萱谢了赏,莫莲萱被她这番做派逗得直笑,忍不住打趣她道:“哎呦喂,这就得了两样好东西,便哭成这样了,赶明个谁还敢给你好东西啊?这给一次哭一次的,我可有些不敢再给了呢,一会何妈妈还不得来找我啊?怪我欺负她的宝贝心肝呢。”
大家是轰然而笑,紫容也被莫莲萱逗得破涕而笑,不好意思的言道:“我娘亲要是知道婢子这样没出息,看不得打死婢子呢,哪里会来寻主子您了?这事儿,您可得替我瞒着些,要不回家去,管保我娘亲饶不了我的”
莫莲萱笑着应了,她这里见大家都欢喜,自己个也是开怀不已,便笑着吩咐紫鸢:“去,把墨蝶院的那份也拿去赏了她们,就说是七小姐的赏,只不过怕她们早早知道了怪没意思的,这才放在咱们这边的,咱们都高兴了,也得让几个秋儿高兴着呗!”
紫鸢忙拉着布儿一同去了,莫莲萱吩咐缎儿:“今日锦嬷嬷在咱们这边用晚食,你一会将她的份例也取了来吧,这会都去歇会吧,紫容也去洗把脸,都哭成花脸猫了,可真是可怜见的,快些去吧,我这里紫菱留下便是了,朵儿,你去趟全管家那里,他昨个使人过来传话,让你今儿去他那边一趟,你撑着把伞去,别晒着了。”
不大一会,这屋里的人便都被她给支应出去了。莫莲萱请锦嬷嬷坐了,这才对紫菱言道:“你也知道,西北那边前几日来了信和物件,你爹娘老子倒很是愿意的,已经写了亲笔书信过来,晚上你不妨拿回去瞧瞧。”
“我的意思,等到赏花会过了,咱们便趁着我去寻香苑的日子,在神仙阁里给你们娘俩摆上一桌,咱们主仆好好乐呵下便是了,这对外人,咱们还是照锦嬷嬷的意思,什么都不声张,只等将来自己立了门户再说也不迟。”
锦嬷嬷刚才也得了一件水头极好的翠玉镯,一对上好的翠玉水滴状耳坠子,算是所有物件里,价值最高,品相最好的了,可这般金贵的物件,却都不及现在莫莲萱说的这几句话让她来的激动。
她站起来伸手拉了紫菱,娘俩正经的跪下给莫莲萱磕了三个头,算是谢了主子的恩典。莫莲萱坦然坐着受了,接着融融一笑,对紫菱言道:“紫菱,还不快给你娘亲擦了泪去?瞧把她给高兴的,都哭了呢。”
锦嬷嬷就着紫菱手中的帕子拭了泪,瞪了莫莲萱一眼,嗔道:“这连嬷嬷都编排上了,真真是个皮猴子,可见还是我平日里对你太温和了些。”
莫莲萱知晓她这是不好意思呢,也就当没听见,白晃过去了,她自己心中倒是觉得金嬷嬷可是已经很严厉了,再要是更严厉些,那可真的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巧梳妆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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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瞧着她们娘俩相亲,心中也是感叹不已,由着她们俩唏嘘了一会儿,瞧着情绪都不再激动了。
这才正经的问锦嬷嬷道:“敢问嬷嬷,前儿个,祖母倒是吩咐下来,此次前去庆王府的赏花会,这庆王府今年请的人多,所以每位夫人和小姐,都是只能带一位妈妈,两个丫鬟,多的不得进门呢,倒是和咱们原先设想的,全都带去开开眼界,很有些出入,您看,咱们带了谁去好?”
锦嬷嬷略一沉吟,便对莫莲萱言道:“奴婢肯定是要跟了您去的,朵儿这丫头有身手,腿脚麻利,脑子伶俐,又懂药性,但凡有事那可就有了大用处的,自然也是要带去的,这大丫鬟里就属紫鸢个性沉稳,想事周全,她的年纪到底大了几岁,就是要比两个小的不一样些,便点了她去吧,有我们三人陪着不离您的左右,这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情。”
莫莲萱微微笑了笑,叹声言道:“倒也不是我自己紧张,实在是这些王府后院,赏花赏灯的,是最容易出事情不过的,上次在廉王府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而这次在庆王府中,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真真是不由得人不担心啊。”
锦嬷嬷笑着宽慰她道:“大小姐也不必太担忧,您上次在廉王府,那样大的事情,都轻松化解了,事后我和老夫人才知晓,廉王府即便知晓了,也只有感谢您的份,听说倒是狠除了一起子有问题的人呢。”
“此次在庆王府中,只要七小姐须弥不离您的左右,奴婢想着,也没旁的人再能让您乱了心神。至于要是有人在暗地里耍手段,那咱可就更不怕了。先不说朵儿的功夫就很是不错了,就连您,怕也要比男子强上几分呢。”
莫莲萱想想也是锦嬷嬷说的这个理:“这后宅之事,其实和领兵打仗原是一个道理来的,无非就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罢了,我莫莲萱倒也不惧怕,谁若是不长眼,那便只管来好了,倒要看看谁有比谁强上些呢。”
事至此时。万事都已经妥当。只等着后日往庆王府中。参与这大秦皇朝,最盛大的夏日盛会了。
这在去庆王府的前一晚,莫莲萱不但是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洗了一个奢华的牛乳花瓣浴。还在紫容的一力要求下,在脸上做了一个京城里最时兴的,什么牛乳蜂蜜面部保养。
这法子就是用新鲜的牛乳加了蛋清和蜂蜜,搅成糊糊,再将这看起来有些恶心的玩意全都敷在脸上,据传说,这个法子极是美容养颜的神功妙法,这么高贵而又费钱的法子,自然又是云三小姐那里传出来的。
原本只是她自己用。顺便讨好下公主,郡主之流的好友,谁知道这一传十十传百的,现在已经是贵族圈子里,夫人小姐们的最爱了。
至于为什么还在贵族圈里流行。实在是因为这牛乳本就得来不易,蜂蜜也不是家家都能有的,这听说啊,有人都已经打起了牛乳的主意,要在北山那里圈一片空地,专养能产乳的奶牛,好卖给那些有需要的大户人家呢。
本来莫莲萱是不耐烦做这个的,她真心看见就觉得够了,上次紫容便弄了来,被她婉言谢绝,可今日这丫头是不打算退让了的,死心的再莫莲萱跟前是软磨硬缠。
大有:您若是不答应,婢子今儿就打地铺睡您脚底下的势头。
莫莲萱见几个丫鬟都跟着劝说,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躺在美人榻上任其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净完面,在美人镜上一瞧,还别说,本身莫莲萱的皮肤就很白皙,这回更是水嫩嫩,白莹莹,跟个刚剥了壳的煮鸡蛋似得,好看极了。
莫莲萱笑着嘟囔了句:“看着那么恶心,没想到用着还挺管用啊,看来这位要养奶牛的人家,是要发达了。”
紫鸢搁旁边一看便动了心,支支吾吾的求了紫菱帮着她守夜,自己拉了紫容下去,肯定是回她房里捣鼓这个去了。
莫莲萱摸了摸自己嫩嫩的小脸,满意的笑了笑,在紫菱的伺候下用了一盏安神茶,这才上了拔步牀,放下水墨画的纱帐,早早的歇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莫莲萱也没得时间去飞云小筑,起床沐浴过后,天色还黑着,便开始在锦嬷嬷和紫容的两双巧手之下,开始装扮起来,整间萱草阁的丫鬟妈妈,都开始各司其职的忙碌起来,一时间这院子里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莫莲萱自己这里不得闲,却又操心妹妹那边,深怕那边没个能拿大主意的人,吴氏一向性子绵软,是个老好人,大丫鬟里也就秋月和秋雨还勘用些,可这会,墨蝶院那边也是忙起来了的,怕是两人照应不过来呢。
她干脆吩咐胡妈妈过去帮着瞧瞧,一定要将七小姐打扮的,如同观音坐下的童女一般好瞧才成。
今日这装扮的时辰,可要比去廉王府还要久了一些,锦嬷嬷亲自动手,给莫莲萱梳了一个涵烟芙蓉髻,好在莫莲萱的头发有多又密,要是头发不好的,压根梳不起来。
莫莲萱今日穿的第一套衣裙乃是那套,乳云纱对襟散花如意云纹衣衫,配乳云纱掐花沿如意云纹千水裙,一双玉臂上搭了一件用银线绣了茉莉花的掐花云肩。
这身衣裙经过锦嬷嬷的改良,裙边是金银线纤的花沿,花沿上坠了一圈的宝石流苏,这云水裙前短后长,恰巧隐隐露出莫莲萱脚上的这双粉白绣茉莉花镶珠玉底绣花鞋来,走路时流光溢彩的好不惹眼。
等到锦嬷嬷将发髻梳好,簪上那套莫启云当日送的羊脂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头面,锦嬷嬷便扶着莫莲萱起了身,款款走到屋中间,自己略往后退了几步,面上带着满意的淡笑,绕着莫莲萱转了一圈,细细的看过。
这才点头言道:“好了,大小姐今日的这身打扮,真真不错,奴婢瞧着很是贵气大度,大公子给您的这套白玉嵌红珊瑚头面,一般人压根压不住,但您戴起来却是气质高华,互添光彩。
“并没有让人一眼只瞧到了这套头面,而是觉得您被这套头面衬得面如白玉,唇若花瓣,着实相得益彰,想必老夫人一会瞧了,定是喜欢的紧。”
莫莲萱听得锦嬷嬷如此盛赞,自己也觉得很是好奇,复又转身去瞧美人镜,只见这镜中之人,粉面桃腮,一对桃花眼中,神采奕奕,再被这锦衣华服,云鬓钗环这般一衬,更是风华无双,果真靓明艳的紧,让人看得不忍转目。
莫莲萱自己看得有些怔住了,前世里却是没有云三小姐制出来的美人镜,铜镜打磨的再亮,却也是看不了现在这般清楚的。
她依稀记得,自己那时大约也是美得,但却是那种嚣张跋扈,恣意张扬的美,就如同一匹上等的胭脂马,一轮最灼热的艳阳,人们总是小心翼翼的看着,从不敢仔细的长久看。
因为莫莲萱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那是要扬起鞭子抽人的,世人都在背后言论:“这莫大小姐,美则美矣,但却全身的硬刺,碰一碰便要见血的,这么个美人,却是看不得的碰不得,真真是可惜了了。”
锦嬷嬷见莫莲萱瞧的有些久,笑着唤她:“大小姐自己也看的迷住了么?”
莫莲萱缓过神来,站直身子,挺直仟腰,笑容满满的言道:“是啊,托了嬷嬷巧手的福,我今儿个竟也算是个美人了,自然是要多看两眼才好啊。”
大家都被她逗得乐了,莫莲萱取过桌上的象牙柄的美人扇,信手慢摇,自信的吩咐道:“紫鸢和朵儿再瞧瞧还有什么遗漏的物件没,你们俩就不必跟着我过去祖母那里了,就在家里用了饭,直接去二门外,上咱们的车上等我便是,我这里有锦嬷嬷,不碍事的。”
她这是防备再有人像上次那样,给紫鸢的吃食茶水里下药,这能不能陪自己赴赏花会并不打紧,别把人的身子给吃坏了才是正经。
她们这一出门便撞见了莫莲汐一行人,只见这莫莲汐梳了一个双环髻,穿着套鹅黄色烟云蝴蝶的拢纱交领襦裙,外间拢着浅绿色纱衣,腰上配着和自己一样的紫玉莲花压裙佩,端的也是位美丽的小仙女呢。
莫莲萱望着绽放美丽的妹妹,突地心生感慨:“汐姐儿长得好快,比刚回来时长开了了好些,这个头也长起来了,眉眼也舒展了,再有两年绝呼是位大美人儿,定是比自己还要出色些呢。”
她这心里颇有些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概,莫莲萱笑着接住了扑向自己怀中的莫莲汐,听着莫莲汐像只小喜鹊似得,夸奖自己有多么的美丽,心里甜滋滋的,就像是喝了蜜水一般。
在莫老夫人房中用了早食,少不得又听着莫老夫人正色训了几句话,其实莫老夫人的心中很是得意,今日里几个孙女都打扮的如花似玉,最出挑的当属莫莲萱与莫莲娇。
可莫莲香的妩媚,莫莲怡的温婉,莫莲汐的可爱,也都是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风姿韵味,这五个孙女儿,竟没有一个是不好的。
你想想,这五个嫩生生的美人儿带了出去,莫老夫人能没有面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 赴花会先见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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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到用完早食,大家皆到二门外上车,这人一多,可真真是热闹的不行,整整六辆双辕马车,一字在二门外摆开阵势,莫老夫人率先坐了第一辆,莫莲萱她们依次往后排开,各人上各人的马车。
原本倒也不算杂乱,只是这丫鬟婆子们难免挤挤撞撞的,你踩了我的鞋子,我撞了你的绢花,一时间便显得吵闹起来,莫莲萱这边是最为安静的一辆车,她坐在车上,不由得又一次觉着自己刚才决策,十分的正确。
出了镇北候府大门,早就骑着马在大门口候着的莫老侯爷,并莫二公子,莫三老爷,都明显露出轻松的神色。
莫老侯爷摸着胡须满意的嘀咕了句:“今日倒还算快。”
嘀咕完了,便威武的招了招手,气势十足的领头前行,这镇北侯府的车队便一辆接着一辆的,跟在莫老侯爷的马后缓缓而行。
有了莫老侯爷带队压阵,这车夫们个个都是精神抖擞,连马都支愣着耳朵,显得十分的精神,他们家的马都是精心饲养的,走起路来昂首挺胸,格外与别家不同,路上遇见好几家同去赏花会的车队,都被镇北候家的车队,比的没影了。
庆王府在皇宫的右边,离着皇宫四条大街,离着镇北侯府,那可就远了去了,两府一个再皇宫的左边,一个在皇宫的右边,最少差出十条街去。
所以等到镇北侯府的车队,到了庆王府门口的时候,这庆王府门口的福林街,基本上已经挤了个水泄不通了,好在庆王府的仆役们每年都要经这么一次大拥堵,倒也算是轻车熟路,在府门外开了两条道,两个大嗓门的壮汉。一人手捧一沓拜帖,按照官位高低,来的时辰早晚,大声唱喝。
莫莲萱悄悄掀开竹帘瞧了一眼,只见外间人头攒动,她也只能依稀瞧见庆王府的大红御赐门匾,还有府门前那两座异常高大,相貌凶猛的青石狮子,左边的狮子是雄狮,用右爪戏弄绣球。象征权威。右边的狮子是雌狮。用左爪戏弄小狮,象征代代相传。
可这一对石狮子倒和旁人家的不太一样,本应该在母狮子脚下的小狮子,却是爬在母狮子的背上。造型很是憨态可掬,很是引得莫莲萱多看了几眼。
说起来,这镇北侯府本来算是不高不低的那种勋贵,谁叫这太平盛世里侯爷多呢?
这莫老侯爷还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乃是自己靠军功挣来的侯爷,这无疑就又低了一等子,不过好在皇上对他一直荣宠不断,是以,莫莲萱倒也没在马车上坐多久。就听的再唱镇北侯府的名字了。
随着马车缓缓走起,莫莲萱一行总算是进了庆王府的二门,在这里,她们便与祖父叔父分开了,一会才会在王府的金海园里再聚了。
莫莲萱扶着紫鸢的手下了马车。用美人扇挡在额头,瞧了眼越升越高的日头,心中暗想:“好在咱们来得早,再晚些,怕是要热的流汗,那些小姐们的妆容搞不好都要花了呢。”
下了马车自有人来引着镇北侯府的女眷进去,来引领他她们的,却是一位穿着周正,面色和蔼的妈妈,这位年纪虽然不算小,但看起来衣着光鲜,显然不是那起子不的脸的,怎么却在这里担了个引路的差事?
莫莲萱的想法也是莫老夫人的想法,而这位妈妈甚是机灵有眼色的,见状忙先给莫老夫人行礼问安,一起身便笑容满面的解释道:“老奴夫家姓杨,是庆王妃身边的管事妈妈,今日里却是受了廉王妃她老人家的差遣,特意在这里,接莫老夫人您和众位小姐们的,这天也渐渐热起来了,还请老夫人上轿,咱们这便往登荣院去吧。”
莫老夫人这才知道,是亲家记挂着自己家,特意使人来接的,这神色间更是满意了几分,觉得很是有脸面,吩咐众位孙女儿上轿,这便往后院去了。
到了王府的登荣院,莫莲萱一下轿便瞧见院门口,来往的俱是妈妈,人人都是步履急急,但却还知道给莫老夫人等人请安,很是知礼有规矩。
莫莲萱心中疑惑,这每年的赏花会都是在金海园中举行,那里树木森森,竹林影影,花草众多,又有一汪碧水,甚是凉爽。
而这众位女眷见面的地方,也应该是金海园内的月华苑啊,那里房屋脊梁高耸,屋子凉爽又多,最是适合这种大型的花会,怎么自己家却不是去哪月花苑,而是来了这显然是主事夫人的院落呢?
不过很快就有人帮着莫莲萱解惑了,进了院门,穿过庭院中的云池修竹,绕过一面麒麟踏祥云嘴衔灵芝的大照壁,便瞧见了院中挑着高沿的正屋。
这门口站了两个才总角,穿着嫩粉纱衣的小丫头,巧笑嫣然的帮着掀帘子。待的进屋一看,便见这座正厅的地界不小,地上铺着厚实的紫红色连绵不断万字纹镶边的羊毛花毯,正当中却是三台汉白玉的高台,上面置了一家雕着龙凤呈祥的楠木罗汉榻。
塌下的脚踏子特别的与众不同,乃是楠木八足雕着八仙过海的脚踏子,光看那花样雕工,就知道是经年的老物件,毕竟是有了年经的好东西。
这罗汉榻的两边却是各摆一个比人还高些的官窑蟠龙瓶,放置在楠木雕花的六足木架上,里面各插了十几朵,花碗口极大的各色绢制牡丹花,陪着身后高高悬挂起来的,凤凰牡丹图,看起来极是富贵堂皇。
厅内东西两边各排着六张楠木雕麒麟祥瑞的圈椅,案几上的花纹也是麒麟云纹。
每张案几上都摆着六样糕点,样样看起来都是精致美味,引得人食欲大起,甚至还按着莫府女眷的人数,放好了还在冒着热气的新茶。
此时这罗汉榻上左右各坐着一位贵妇,右边穿着绣鸾凤双层广绫长尾鸾袍的,莫莲萱认得,正是廉王妃。
这般一来,那右边穿着正红色亮金刻丝蟹爪牡丹花宫装的,定是庆王妃了。
却是不见廉王世子夫人的踪影,就算是庆王世子的夫人也不在屋里,想来怕是去了月华苑那边了。
廉王妃刚一瞧见莫老夫人,便喜的站起了身子,自己亲自下了汉白玉的台阶,携了莫老夫人上了高台,等到莫老夫人和庆王妃互相见了礼,这才拉着莫老夫人坐在自己的身边,好在这张罗汉榻着实宽大的紧,别说是坐两位,就算坐四位,都显得宽松有余。
莫莲萱见状忙引着自家妹妹们,齐齐的给两位王妃见了礼,嘴里说着请安的吉祥话。
这廉王妃眼睛只顾得上往莫莲萱的身上瞧了,一见莫莲萱今日打扮的格外好看,就如同九天仙子似得招人稀罕,这乐的可真够呛,扭头对着庆王妃言道:“叔母,这个披着宝石流苏云肩的好孩子,便是咱家云清没过门的媳妇儿,您都还没见过呢,快瞧瞧,长得俊不俊!”
庆王妃笑着言道:“急的什么,这不特特的请了她们来,就为了能清清静静的说会子话么?先请这几位小姐坐下,我这还给孩子们备了见面礼呢,这云清的媳妇儿叫什么来着?萱姐儿是么?”
她这是瞧着廉王妃问的,见廉王妃和莫老夫人齐齐笑着点头,这才又笑着对着莫莲萱招了招手:“哎,好孩子,来过来,到叔祖母这里来,叔祖母的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大好使呢,来让叔祖母瞧瞧,看看这小模样招人疼不招人疼。”
莫莲萱瞧了眼莫老夫人和廉王妃,见两人都示意她上去,她这才轻移莲步,身子款款的上了白玉阶,只见她是腰身挺秀,步履稳重,走了这二十来步,是环佩不响,步摇不缠,端的是气质高贵,小小年纪便有了如此的气势,着实让几位老人家看了欣喜不已。
廉王妃低声对莫老夫人言道:“萱儿这孩子可真是块璞玉,这越发是进益了,你瞧瞧这做派,我说句僭越的话,就连宫里的娘娘们,有的怕还没我们萱儿端庄大气呢。”
她这里虽是低声,可庆王妃眼睛不好耳朵可好使得很,她正笑眯眯的牵着莫莲萱的手儿,上下打量。
听了这话,马上扭脸说道:“可不是,前几日我进宫去瞧太后她老人家,在麟祥宫外瞧见一位贵嫔打扮的女子,哎呦呦,那走起路来,恨不得把腰给扭断了,后来我跟太后她老人家说起,你们猜怎么着?”
“这位最近却正是当宠,圣上还夸奖她:纤纤作细步,柳腰如风摆。唉,这明明就是个狐媚子的模样,竟还当得起如风摆柳这四个字来。就该让这位柳贵嫔,来瞧瞧咱们萱姐儿是怎么走路的呢,这才叫大家贵秀该有的仪态呢。”
廉王妃听得莫莲萱被庆王妃夸赞,这比夸她还要高兴万分,那是眼咪咪的就问道:“叔母不是说给孩子们备了见面礼,拿出来让侄媳妇儿也开开眼,谁不知道您这里的好物件多,还有好些康慈皇太后赏您的古物呢,我们这些个晚辈倒没有您这样的好福气。”
庆王妃被廉王妃即奉承的开怀,又被她一心想给自家孙媳妇讨要好东西,逗得忍俊不止,点着廉王妃,却是跟莫老夫人言道:“你瞧瞧你的这位亲家,还有没有一点王妃的做派了?竟这样急赤白咧的就张口问我们要东西啦,哎呦,感情以往的稳重全是装出来的呀?”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宝贝虽好却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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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见状忙笑着打圆场,陪着笑容对庆王妃言道:“还请庆王妃体谅则个,想我这位亲家,到这会还连一个孙媳妇儿都没娶进门呢,哪能像您这样,重孙子都得了好几个了,还个个长的玉雪可爱,聪明伶俐,宛如菩萨座前的仙童,她呀,这是羡慕您,吃您的醋那。”
庆王妃被莫老夫人的几句言语,奉承的更是欣慰不已,她这辈子,小时被爹娘娇宠,大了嫁入王府,正经的王妃大妇,一生都是大富大贵,儿子孙子重孙子,那可全都有了,最爱听人奉承她孙儿众多的吉祥话。
这人嘛,老了不就爱个家和团圆,子孙兴旺么?莫老夫人说的这番话,可不就是正搔到了她的痒处?
庆王妃心情大好,这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吩咐道:“朗珍,你去将我给镇北候府小姐们准备的见面礼端了进来,许嬷嬷,你去将我那套鸾鸟展翅六面镶玉嵌八宝赤金头面取了来,既然今日浩儿媳妇儿开了口,要瞧这康慈皇太后赏赐的金贵物件,那咱们也不能小家子气,让侄儿媳妇背地里说我这做叔祖母的小气不是?”
许嬷嬷忙笑着应了声‘喏’这便从右边的月亮门往后面厢房去了,却原来这登荣院是庆王妃的住所,怪道刚才管事妈妈们都往这边跑呢。
这庆王妃却是与廉王妃不同,她老人家就喜欢人不管大小事,都来给她通禀声,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这主事儿的还是庆王世子夫人,只是为了庆王妃的好面子,却苦了这些管事妈妈,平日里还好说,世子夫人都会在登荣院理事,可每年的赏花会。庆王妃为了晚出去显得气势非比寻常些,这和庆王世子夫人,一位在那月华苑,一位在这登荣院,这怕是腿都要跑断了。
后来这庆王府的管事妈妈们,想出来一招数,那就是,每位管事妈妈都和自己的下属分工合作,两人个跑一边,这庆王妃只是为了面子好看。又不是真的想管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算是稍稍的给管事妈妈们创造了一点福利。
庆王妃给莫家小姐妹准备的见面礼,很快就被端了上来,这也就算是很大方了,每人一件青玉雕如意云纹镶玳瑁抱香枕。
这个东西可是御造的。外间想买都没地方卖呢,这说起来值钱多少不论,关键是这御造两个字带来的荣耀!
显然这样东西很合小姐们的心意,心里都知道这东西的真正意思,再加上这个抱香枕的样子格外的漂亮,这漂亮的物件,都会惹人喜爱,是以这莫府的小姐们,个个都是笑的满意。起身跟庆王妃娇声道谢,倒把个庆王妃高兴的不轻。
莫老夫人此时已经是将莫莲香和莫莲怡的情况,都小声跟两位王妃说了说,还特意将两人唤至跟前,让两位王妃瞧了瞧。想让自己的亲家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可靠的人家。
这两位小姐照样是如花的容貌,行礼回话看着都是知礼有家教的,这般的小姐那都不会愁嫁,只是看嫁的高低如何上说话了。
廉王妃倒是瞧了两眼莫莲怡,显见是有些留意的,而庆王妃却是拉着莫莲香不丢手,不停的问着话,后来还将自己手上的金镶玉凤镯赏了莫莲香,这廉王妃见只赏一个怕不好看,干脆吩咐自家的朱妈妈,将带来的紫竹柄嵌宝双面绣美人扇赏了莫莲怡,莫莲娇和莫莲汐。
这样也就不显得莫莲香掐尖了,庆王妃显然刚忽略了这点,见状笑着对廉王妃点了点头,算是谢她帮着圆了场子。
莫莲萱搁一旁冷眼瞧着,深觉着这越是高位的贵妇人,就越是事多麻烦多,但凡一件事情都得翻来覆去的想的圆番了才成,她想到自己以后也得是这种样子,心里不觉有些累,这种日子甚是无趣。
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女子,一心想着高嫁,却是不知道,这得到的多了,付出的也必定不会少了去,想来还是嫁个一般人家逍遥啊,可叹自己却是不能够的,注定了是要一辈子这么辛苦的活着了。
恰好此时到后厢房翻箱倒柜找头面的许嬷嬷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雕着花间美人游乐图的红木镶象牙正方盒子来了,这个盒子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现在这种凹凸浮雕基本已经很少见,大多是镶了宝石或是坠了金银角的,雕花也都是在盒面上,浮雕的花纹考校雕工,眼光,且又太费时,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莫莲萱自己倒是有一个这种浮雕的楠木盒子,不过没这个大,却还是殷子晏送来的,外面雕着蜻蜓戏荷,里面装了一枚象牙镂花嵌宝镶金刚石内画西洋美女的小圆美人镜,这镜子现如今,就在莫莲萱腰间的扣合如意堆绣荷包里装着呢。
莫莲萱特别喜欢这个美人镜,不但小巧可爱,且还携带方便,去个僻静处就能打开瞧瞧,看看发髻乱了没,妆容花了没,实在很是便宜,自从到了莫莲萱的手里,她可就是一直这般的贴身带着,片刻都未离身呢。
这许嬷嬷刚一把这红木浮雕盒子奉了上来,廉王妃的眼睛就是一亮,知道这里面装的东西,肯定差不了,这样压箱底的物件,她自己也有三五件,可那是要等到孙媳妇儿过门才给呢,这庆王妃今日如此大的手笔,却是有何缘故?
莫非是有事情要求廉王爷帮忙?
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此事绝不简单,自己的一句顽笑话,竟是让庆王妃出了如此的大手笔,这可绝非是好办的事情呢。
廉王妃的眼神轻轻扫了一眼朱妈妈,这朱妈妈原本是廉王妃的陪嫁丫鬟,那可真是主子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都知道意思,见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精致而古老的盒子上,悄么声息的退了出去,不多时又巧么声音的站了回来。就好似从未离开过廉王妃的身边。
莫莲萱却是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这只是因为首饰头面这类玩意儿的吸引力,对她来说不是很大,所以这自然是有心能瞧见朱妈妈和廉王妃的动作,心里略一思量,便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想当日自己第一次在万佛寺里见廉王妃与廉王世子夫人,这二位的出手亦是不俗了,哪一位给自己的见面礼,都是价值不菲的好物件,却都还没一个似这般华贵的盒子呢,而此时就因着廉王妃几句话的挤兑,庆王妃就舍得把这般好的,勘做传家之物的宝贝拿出来送了莫莲萱?
这要说里面没点子啥弯弯绕,谁信那?
想明白了这点,莫莲萱瞬间知道这个盒子不好拿,这搞不好是要烫手的呢,这怕是自己接不住的时候多。
现在朱妈妈怕是已经使人往前面去寻廉王爷,问个究竟了,可这前院距离不近,这时间......
莫莲萱眼睛一转,趁着这盒子还未打开的时候,站起身子,走到莫老夫人与廉王妃那边,状似不好意思,小脸红红的小声问了句什么,廉王妃原本有些皱着的眉头,很快就平展了,笑着让一旁站着伺候的大丫鬟素雨,带着莫莲萱主仆往后面去了。
然后轻声笑着跟庆王妃说了句什么,只见庆王妃虽是笑着,但眼神里却流落出来几丝不耐来,心里不免猜度起来,这莫莲萱是否看出来点什么端倪?
好巧不巧的,便赶在此时要去如厕?
可她再一想,这莫莲萱不过十三岁的半大孩子,哪能就那般的聪明机警了?怕是真的要去如厕,这般一想,她的心倒也静了下来,笑着继续陪廉王妃和莫老夫人说着闲话,等莫莲萱回来。
莫莲萱跟着素雨从左手的侧门出去,再往右一转,经过一段抄手游廊,眼前就有几间隐在绿树中的小抱厦,进去一瞧,却是香气缭绕,还有三四个丫鬟在一边伺候着,却原来是如厕之地。
拖时间用这个借口,虽俗了些,但却很是实用,这个事情是凡人就无法避免,这想来谁也没法忍得住不是?
莫莲萱笑着回绝了王府丫鬟的跟随,只带着锦嬷嬷进了里间,她既然来了,也干脆就顺便解决了下问题,主仆两人换到隔壁的房间里,一边用眼神交流,一边伺候着莫莲萱净手,这接着又整衣饰钗环,直到锦嬷嬷捏了捏她的手心,两人这才跟着在外间等候的素雨,莲步慢移的往回走。
待走到无人处的时候,素雨左右环顾,瞧着四下无人之后,这才轻声告知,却原来这庆王妃,想将自家的娘家侄孙女给太子做太子妃,她们家王爷不愿意揽这起子破事,庆王妃便将主意打到了廉王府的头上,这浮雕红木盒子里的东西果然接不住啊。
廉王府必定是也不会趟这道浑水的,莫莲萱想了想轻声问道:“那王妃的意思?”
素雨笑着言道:“王妃让婢子陪您往月华苑去,咱家世子夫人找您过去有事情说呢。”
莫莲萱闻言笑了笑,她刚在心里转了三四个念头,虽都能婉拒这样礼物,但免不了都着了痕迹,倒不如这么潇洒一走来的干脆,这人都不在了,您这礼又送给谁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华苑初见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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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雨见莫莲萱笑的云淡风轻,这一路走来,面上也是一点不见着急,彷佛是真的要来如厕,而不是看出端倪要拖时间似得。
她心中对莫莲萱的淡然安心很是欣赏,深深觉得也就只有这样聪慧稳重的侯府嫡女,才能配上自家白玉无瑕的世孙。
至于某位对世子抱了念想的姐妹,想来在这样有心思的主母手下,也讨不了什么好去的,自己是千劝万劝也劝不回转,现如今,也只能是盼着她自求多福吧。
素雨心里的念头转的快,脚底下却是不急不忙,她虽只来过庆王府四五次,但她有个长出,就是走过一次的路,就绝对不会忘记,所以王妃才派了她来带着莫莲萱去哪月华苑,就是怕别人引错了路,要是为着避开庆王妃,却出了旁的事情,那可就悔之晚矣。
因着几人是偷偷从角门溜出来的,这说起来也不甚光彩,便不好再去院门口乘软轿了,素雨一边慢慢的扶着莫莲萱走,一边担心路途颇远,也不知道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受不受得住。
莫莲萱三人刚走到登荣院门前的那条正路上,就看见紫鸢和朵儿,两人拿着包袱,神色紧张的在路边等候。
这一见莫莲萱过来了,两人这面上一松笑了起来,朵儿马上先把手中的浅紫色凤尾兰图案的油纸伞,递给了锦嬷嬷,自己又去紫鸢手中接了一个包袱,两人也不往前凑,任由素雨服侍莫莲萱,她们俩都跟在后面说笑着前行。
这锦嬷嬷撑开油纸伞,替莫莲萱遮着日头,莫莲萱见素雨露在在外间。还扭头问朵儿有没有多带,朵儿自己是不怕热的,紫鸢的手又不空,这多出来的一把浅黄色画着绿色翠竹的油纸伞,便便宜了素雨。
素雨这会一见这主仆几人的阵势,都是惯走长路的一般,心中不由得大为纳罕,这还真是很少有大家小姐们喜欢走路的呢,特别是在这样的大热天里,都害怕汗水将面上精致的妆容弄花了。怎么这位莫大小姐就不担心呢?
偏分还走的兴致盎然似得。你瞧她东瞧西看的。时不时还问上素雨几句,这压根不像是偷跑出来的,倒像是就是来庆王府游玩观景的呢。
素雨被她问了几次之后,干脆就主动起来了。只见她是一边走,一边脆生生的给莫莲萱讲着庆王府的布局:“咱们现在走的这条林荫路是往金海园去的必经之路,虽有些绕了,但路边却是有树荫,极是凉快,景致也好,倒是不会觉得无趣。”
“大小姐您往左手瞧,那边黄色琉璃瓦的房子乃是金鳞院,今日的男宾们都在那边厢。等到一会便会也来金海园,到时候公子小姐们面对面儿,那可就热闹了。”
莫莲萱以前也跟着廉王妃参加过一次赏花会,只可惜,当场便与人吵闹。丢尽了廉王府的脸面,以后便再也没人肯带她出来了,她当时记得公子小姐们之间是有纱帘挡着的,虽然基本可以无视,但好歹还是有东西拦着的,怎么现今不用拦着了吗?
她这般问了素雨,素雨笑了笑回话道:“往年的确是有挡头的,可今年庆王府的德阳郡主却听了自己好友云三小姐的建议,说是年年都是一样也忒无趣,再过几年都没人愿意来了。”
“所以,今年却是要和往年不同,说是设下了擂台,有比写字的,比画画的,比下棋的,比做诗的,还有比武的呢,想来应该很是热闹的,咱家静雅县主闹腾了好几日,拿不定主意去比那几样,大小姐,您想不想试试?”
莫莲萱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说了句:“我都已经订过亲啦,这出风头的事情还是让给这些没订婚时的姐妹们吧,咱们一会瞧个热闹也就是了,这大热的天,不管比什么都是免不了要出一身的汗。”
“唉,这又不比自己家,想要沐浴便能立时办到,只要一想到一身汗水的憋到回家,我这全身都不自在,你说这云三小姐是怎么想的,她难道就不怕热吗?”
素雨被莫莲萱的几句话逗得直笑,却不料在右边的树丛后,也有人在笑,而且还是男子的声音。
素雨和锦嬷嬷俩人,倒是跟做过几十次一般,特别步调一致的把莫莲萱挡在身后。
锦嬷嬷还朗声言道:“不知是那位公子,这躲在树后听人说话,也忒无礼了些,倒不知道尊府的家教便是如此乎?”
锦嬷嬷平日里瞧着多温和的一个人哪,这会说的话跟刀子似得厉害,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她这话音刚一落,便听得树后有人回话道:“小子无状,实是在金鳞院中忒无趣,便携家仆出来透透气,本是信步而走,并不是刻意停留,只是听到小姐言语实在有趣,这才忍不住有感而笑,唐突之处还请恕罪,小子这便离去,还请小姐放心前行。”
锦嬷嬷和素雨听完这话,方才放松下来,不再做那母鸡护小鸡的姿态,互相瞧着笑了笑,倒是彼此间都有了些好感,两人齐齐扶着莫莲萱继续往前走去。
她们走远之后,方才见竹叶抖动,从竹林中走出来三四个男子来,这其中为首的,正是瑞王殷宏远,只见他嘴角带笑,轻声嘟囔了句:“这般有趣的女子,竟是早早的就定了亲,着实可惜了。”
他身边的小厮极是机灵,一见主子这样说辞,马上问道:“要不要奴才去打探打探?看看是哪家的小姐?”
瑞王伸手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你傻呀你,一会去了金海园自能见的了,说起来这位云三虽然没脑子的让人大热天的出臭汗,可总算还给咱们爷们家办了一件好事情。”
旁边的林总管笑着凑了一句趣:“是啊,虽说那纱帐不甚密实,可总还是看不真切,有的小姐脸上的斑点呀,黑痣呀总是被忽略了,现如今可倒好,没了纱帐,这些爷们们,还不瞪大了眼睛瞧个仔细啊?”
主仆几人都是大笑,瑞王展开手中的金边水墨画竹柄扇,潇洒的扇着小风,朗声言道:“走,咱们也去那金海园凑凑热闹去,这在王府里养了这些日子的伤,都快憋死本王了,今个倒要好好的散散。”
几个忠心的奴才都是在他身边凑趣,簇拥着他走小路,往金海园去了。
莫莲萱走到了月华苑的门前,额边也是香汗点点,她顺手就用帕子拭了,素雨早就看她如此这般拭了好几次汗了,早就知道,这位脸上可真是一点脂粉都没有,怪道不怕走路出汗花了妆容呢,人家压根没用哪些子玩意儿,自然也就用不着担心。
莫莲萱站在月华苑的抄手游廊上缓了会神,等到身上的汗意没有了,又让锦嬷嬷帮着整了整妆容,这才扶着锦嬷嬷进了月华苑。
刚走在外面就听见欢声笑语不绝,这进来一瞧,呵,更是美女如云啊,最少也有四五十位正当龄的贵小姐,至于这小点的还有十几个呢,莫莲萱一进门便听见莫莲汐喊她,却原来,人家几个坐着软轿早就过来了,她是展开欢颜往自家妹妹那边走去。
倒还是真心忽略了,没有四下瞧上一瞧,要知道,莫莲萱本身认识的人就不少,今日里更是得很有几位老相识呢,不过,莫莲萱今日倒是真心没想着寻事,只想安然的过完这一天,便是万幸了。
莫莲萱眼中只看着莫莲汐和她身边的静雅县主了,压根没注意,有好几道眼神都在追随着她的身影,这几道眼神倒是各不相同,又不屑的,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带着恨的。
要说这莫莲萱离开京城可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这回来后又是深入简出的不见踪影,怎么却还是有着许多人在暗中在意她呢?
莫莲萱和妹妹们聚在一起,刚陪着静雅县主说了几句话,便在静雅县主的引荐下,结识了几位别家的小姐,这前面几位莫莲萱都是听说过,前世里也打过交道,这说话问礼都是极有分寸,很容易便讨得了她们的喜欢。
而这最后一位,却是让莫莲萱有那么一刻的失神,原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小姐,沈若琳。
这沈若琳便是她在回京路上,给妹妹做了活教材的局中人,想当初,她在做鬼时见到沈若琳的时候,沈二小姐已经是病入膏肓,瘦的脱了形,一点人样子都没有了,可怜的不行,让人望之侧目,就连变成鬼的莫莲萱都不忍直视。
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莫莲萱的心里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不是?
可这会眼前的沈若琳,却才是和自己一般年纪的花样女子,长得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如此绝色。
但见她身穿一件葱绿云雾绢纱的交领襦裙,外面罩着浅绿色绣着白色铃兰花的纱袍,衣裙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色彩也已显得黯然无色,所有的钗环头面也只是个陪衬罢了,要是猜得没错,这位怕也是一点脂粉未使呢。
莫莲萱一时半会的,还真把这位美丽鲜活的女子和那位瘦骨嶙丁的将死之人,套不到一起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姹紫嫣红美女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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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县主见莫莲萱只管瞧着沈二小姐发呆,把人家沈二小姐瞧的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她还在盯着看。
忙用手中的团花扇子顶了顶这位未来的嫂子,打圆场的问道:“萱儿姐姐是不是觉得若琳姐姐很好看?这都看呆了啊?”
莫莲萱被静雅县主这么一顶一问的,才算是回过神来,不由暗叹,这往事已矣,想来不管沈若琳是前世的将死可怜人,还是眼前的妙龄少女,自己都不会一笑而过,不管不问的。
她当初在心里可是许过愿的,一定要拉这可怜孩子一把,现在最首要的,当然是先做一对真心相待的手帕交了。
她连忙笑着顺着静雅县主的话音,用扇子掩着嘴儿,不好意思的笑着言道:“是啊,你们瞧沈二小姐的皮肤宛若凝脂,真真的好极了,我这心里可真是好奇的紧,你是不是也经常用哪个牛乳糊糊啊?我昨日倒是被身边的丫鬟弄的不耐烦,勉强的试了一试,还别说,这玩意儿,虽然看着不舒服,但用了倒还不错,你们瞧瞧,貌似还真的是变的白皙起来呢”
说着还故意将自己的脸儿往前送了送,故意让人家来瞧瞧自己的脸,到底是不是变白了。
她这话说的极为俏板讨喜,动作也是好生的可爱,倒逗得几位小姐都用扇子掩着小嘴笑了起来,陈六小姐和施四小姐两人,还真的凑上去看了看。
这陈六小姐不免惊叹的言道:“莫大小姐真真是好生的自谦啊,你自己的皮肤也这般的好,居然连脂粉都未曾用上,倒还羡慕起琳儿了,真是好生的不知足尽呢,倒教我们无地自容了呢。”
一时间几个女孩子便打破了初见时的生涩,很快便热络的闹成了一团,莫莲汐瞧着姐姐。这般快便让这些漂亮的姐姐们接纳了自己,真的是太自豪了。
你瞧,她一对大大的,亮闪闪的眼睛,充满了得意的望着莫莲萱,仿佛莫莲萱的所作所为,都是自己做出来的一般。
这般融洽随和的气氛之下,连沈二小姐也从羞涩中走了出来,她眼神温柔的瞧着莫莲萱,笑着言道:“家母与妹妹倒是最喜欢这个法子。但小妹还真是很少用过。这乃是......先慈原本皮肤就很好。所以.....”
沈若琳这番话,说的是结结巴巴,一听便是有难言之隐,一般人大多都会隐去不提。可她为了替莫莲萱解惑,却依旧是勉强的讲了出来。
倒把莫莲萱听得心里一痛:“这傻孩子,到这会还以为后娘对自己好呢,却不知道人家对亲生女儿更上心,你们俩没冲突的时候,那倒是都能一样的对待,可一旦有了矛盾,你就是被牺牲的哪一个,真真是个傻丫头。和我当初是一样的傻啊。”
莫莲萱之所以这么的怜惜沈若琳,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她当初也以为三婶娘和莫莲娇是真心的对自己好,什么都相信她们,这娘俩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岂料这一对黑心肠的蛇蝎母女。生生把自己送进了棺材里,就连殷子晏当时被自己气死,也离不了莫莲娇在自己耳边说的悄悄话。
她现如今那是再不会重蹈覆辙,又怎么会眼看着沈若琳这个好姑娘,被沈夫人和沈五小姐糟蹋了去?
只是现在还只是开始而已,莫莲萱心里一点都不着急,先让这位沈二小姐,喜欢自己,相信自己,才是正途,到时候莫莲萱自然有法子让沈二小姐瞧清楚,自己继母的真实面孔黑心肝的。
她想到这里,忙出言道:“我明白了,你就是说你这是天生丽质不完了么?偏生要绕了这样大的一个圈子来,真真是故意的寒蝉我们么?”
几位小姐又被她逗得笑了起来,这陈相爷家的六小姐忍不住笑着言道:“前儿美美跟我说,她未来的大嫂有多么多么的好,我还不相信,以为她是故意在我跟前显摆来着,你们也都知道,我家大嫂那就是个拎不清的性子,这几乎是人都知道,我们家的脸面都快被她丢尽了,唉,没想到,原来美美说的却是真的,这样爽快有趣的人儿,怎么却就不是我的嫂子呢?”
莫莲萱两世为人的人了,深知和着这些娇小姐们相处,既不能端着,也不能太粗俗,这两边的分寸得把住了,雅俗共赏才更能得到大家的认同,说真话,这些小孩子天真无邪,跟莫莲萱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她想要让人喜欢她,那简直太容易了,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费吹灰之力了。
只听她笑着说道:“我是不能给你做嫂子了,可我却能给你做姐姐呀,哎,不对啊,咱们这只顾着说笑了,竟都忘了叙一叙齿轮,看看到底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呀?要不然总是混叫着,倒也不美呢。”
大家听了她的话,都连忙开始自报生月,却原来这莫莲萱不是最大的,最多也就是个中不溜。
她们这一圈八位,倒是岳王的亲妹妹雅倩公主年纪最长,她也和莫莲萱一样定了亲事的,今日是跟着自家王兄来玩的。
这第二的却是孔太傅家的大小姐,排在第三的是施学士府上的四小姐,第四却是陈相爷家的六小姐,第五是莫莲萱,第六是沈二小姐,第七是静雅县主,第八才是莫莲汐。
她们这边言谈甚欢,那边就听到有一道温和但却有极有威严的声音言道:“今日又是一年一度的赏花会,能到此处的都是温婉良善,兰心蕙质的大家小姐,本夫人瞧着心里便觉得喜欢的紧。”
“今年咱府里的赏花会,却又与往年的大不相同,这总是吃吃喝喝的也怪无趣,咱们便想了个法子,大家即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小姐,不妨互相切磋切磋,只为图个热闹,倒并不是非比不可,咱们属于自愿报名,这会在金海园中,所有的比试内容都已经设置好了,小姐们这便一起去瞧瞧吧。”
原来说话的是庆王世子夫人,她说话的时候,底下没一个人多嘴,直到她讲完了,大家这才都齐声道‘喏’,显见这位夫人也是十分的受人尊敬的。
接着便看见小姐们成群结伴,窃窃私语的往外走去。
而她们这群人里,倒数静雅县主最着急,不停的问这些与自己相好的姐妹:“你们说我该去比试哪一个啊?是比棋,还是比琴?是比画?还是比字?”
莫莲萱轻笑了几声,问她道:“你往日里最精通,做的最好的是什么?”
静雅县主闻言认真的想了想,这才言道:“兄长说我画画倒还有些灵气,可我却不知道,今日里该画什么好,要用什么题目才更为贴切呢?”
莫莲萱用扇子掩嘴一笑,劝道:“照我说,今日也无非是变个法子让姐妹们玩的开心些罢了,你这个也去比试,那个也去比试,反倒分了心神,到后来怕是那样都比不好呢,倒不如下定决定比试一样即可,至于你说画什么才好,呵呵~~~傻妹妹,你不妨静下心来想想,咱们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静雅县主顺嘴就答了出来:“来参加庆王叔祖家的赏花会呀。”
说到这里,她是猛地一拍手,笑道:“姐姐好生厉害,想来此时的金海园中到处都是鲜花,这般现成的景致,不画出来倒可惜了。”
众人都是笑着拍手赞好,莫莲萱笑着问沈二小姐到:“琳妹妹,你一会想比试什么?”
沈若琳笑着言道:“妹妹和姐姐一样,都是订过亲事的人了,就不去凑热闹了吧,只管跟着姐妹们加油打气便是。”
莫莲萱低头一想,再抬头时,却是对沈若琳言道:“姐姐听闻妹妹写的一手好字,今个儿本想见识一番,可你却是不比试的,那姐姐的心愿不是要落了空?我看不如这样?待会县主画画,你便替她提个诗如何?这样姐姐我即瞧了县主的画,又瞧了你的字,这可不是正好?”
陈六小姐笑着赞好,大家皆都在一边相劝,沈二小姐别不过这么许多人都要瞧,便也只好应承了,众人见已经议定,此时厅上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便相谐往金海园而去。
这月华苑本就在金海园之内,出来走将几步便也到了,到了宽阔处一瞧,这绕着庆王府的琼莹湖一圈,在树荫下隔上一段便摆放着十几张案几,纱帐,此时每个比试的地点,都围着有人,也确实是很热闹了。
只不过再细细的看过去,就发现这比试分为男女两边,各占一半,莫莲萱眼尖的发现,好多公子小姐都是先往男女交界之处的试点瞧上一瞧,但很快便都摇着头离开了,莫莲萱将美人扇挡在头顶,只见那里却是摆着十八般武器,呵呵~~却原来是比武之处,那人少可就是应当了。
女子武比的地届是空空如也,倒是男子那边,随着有人起头,这人数倒还渐渐的多了起来,莫莲萱心想这冷焱若是来了,必定就在此处,她见刚才的小姐妹们也都散了开来,各自先去比试的地方报名去了。
自己便牵着莫莲汐,不慌不忙的在伞下的阴凉处,往男子比武的地界走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云华恼太子献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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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莫莲萱和莫莲汐打着精美的油纸伞,在金海园中摇曳生姿的四处游走,不大会,院中倒也多了几位撑着伞的小姐,不过显见她们手中的伞儿,没有莫家姐妹的精致好看,实在是缺少了江南水乡的那股子韵味,倒还看起来更是不像了。
这些瞧的满心满眼都是羡慕的小姐们,都不由在心中暗叹,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样好出风头的法子呢?
说来,谁家又没有几家再江南的亲戚朋友?
想来送到京城的都是贵重物件,什么锦缎薄纱,胭脂水粉,钗环头面的,倒还真没人会送些油纸伞回来。
这不,坐在琼莹湖南边望月亭里的几位身穿华服的女子,此时可不就在谈论着油纸伞的事情。
这座望月亭就在月华苑的旁边,一道二十来步,弯曲有致的翠竹引桥搭在湖面上,桥的那一边就是望月亭,这座宽大的八角亭里,此时四边的角落中置着好几盆冰块,外间的热度那是一点影响不到里面来。
而望月亭的四面都拢着白色的轻容纱,沙上隐隐可见银线绣上去的海棠花苞,风一吹飘飘荡荡,银光闪闪的极是引人注意。
亭中的汉白玉雕海棠花八角桌上,摆着各色的新鲜水果,精致点心,光是这果香就弥漫在整座亭子里,让人闻得是心旷神怡。
而围着这张海棠花的白玉桌。或站或坐的几位小姐,哪一位都是穿着打扮不俗,甚至还有簪着凤钗的,这一瞧便是金枝玉叶的存在了。
可以这么说,这会在这个亭子里坐的,那都是身份贵重的人,再换句话说,一般人都没资格进来。
算起来这亭子里的人也不多,就那么四五位,这不。一位身穿粉紫翠烟衫。散花水雾琉璃千水裙。身披淡蓝色翠水薄烟纱,头绾祥云髻,雅致玉颜、略施粉黛,清丽脱俗的女子。手中正不紧不慢的,摇着一柄精致的樱草绿绣蝶恋花团扇,扇柄乃是上好的沉香木,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她是巧笑嫣然的对自己对面,正在百无聊赖,用银雕玉簪花小签子扎葡萄玩的女子,语带调笑的言道:“我说雯儿,你的脑子一向转的快,怎么这次就没想到油纸伞的好处来?凭地让人家抢了风头去。多没意思?”
云雅雯本就有些懊恼,她虽然的确是花样百出,可这都是因为她的内里与众不同的缘故,要说起来,她这几年给这大秦皇朝贵小姐们带来的福利可也就不少了。
要不是她的心思多。就算是大秦皇朝的民风不是那么的不开放,可也不可能让你们撤了纱帐,想怎么看帅哥就怎么看吧?
这会就因为一把突如其来的油纸伞,云三小姐那可都被友人笑了好几次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埋怨:“怎么,你们这是等了多久啊?就等着这么个机会来埋汰我?怕是因为我的本事比你们都强,名声也比你们都好,别看你们说起来,这又是公主又是郡主的,我就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慧清县主,可在圣上的眼中,也要比你们这群黄毛丫头有用得多!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笑话我?”
她这心里虽不服气,可这说话之人,乃是今日的主家德阳郡主,这次若不是她一力支持自己,在庆王府中,跟自家的祖母娘亲连着闹了好几日,怕此次赏花会,也没那么容易就换了样。
云雅雯心里那是有大理想的人,她一心要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大秦皇朝,引领到大唐帝国的康庄大道上去,这做生意,献美人镜,奉承太后,皇后,结交公主郡主,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这都是因为,她需要这些高高在上的统治阶层们,来以身作则,亲自带领着大家一起改变,今年初的二月二灵水节,便是第一步,现在这庆王府的赏花会,便是第二步,现在看起来,她做的很是成功。
看看这些被封建礼教束缚的大家小姐们,挣脱了捆绑她们的绳索后,是多么的青春洋溢,活泼可爱?可要比以前死气沉沉的无趣样子好太多了。
她心里这般一想,想来自己还算是硕果累累的呢,这整个人都觉得呼吸通畅了许多,觉得这把油纸伞也没啥要紧了。
这手里的玉簪花签子放下,也不再去蹂躏面前这一盘翠绿的葡萄了。
她淡笑着往对面瞧了眼,不紧不慢的说了句:“莫大小姐的心思聪慧,我倒很是喜欢,说起来,世人都只有下雨时才想的起伞来,偏偏她就知道日头底下撑了遮阴,我瞧着她那两把油纸伞,倒不是凡品,应该是打南边弄过来的,我早就听人说,南边的小姐们爱用这个东西,偏就没见过,今个可真就开了眼了。云华,听说她可是你未来的表嫂啊。”
她这话却是对着站在亭边,一直恨恨的瞧着莫莲萱自在走动的身影,手上拽着亭边挂的轻容纱不停的撕扯的粉衣女子说的。
云雅雯这本意是有些引开话题的意思,谁料这云华郡主一听她这般问,那小脸涨红,跺了脚恨道:“我呸,她一个将门出身,只会舞刀弄枪的蛮女子,也配给我云清哥哥做世孙夫人,真不知道廉王爷是怎么想的,早早的就帮云清哥哥定了亲事,你们瞧瞧,看她那嚣张自得的轻狂样,怎么?以为打着把破伞就了不得了?惹急了我,一会撕了她的伞去!”
她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得厅外一声男子的轻笑,接着一柄翠玉的扇柄就撩开了纱帘,一位身着白色掐牙滚金边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祥云飞龙腰佩,气质优雅,笑的温和的青年缓步走了进来。
他是唰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扇子,一边摇的风淡云清,一边笑着言道:“呵呵~~~云表妹,你撕了人家的伞有什么意思?表哥教你个法子,既高雅又有气度,你想不想听?”
这说话的人。年轻英俊。贵气十足。身上的物件没有一样是凡品,却不是太子,又是何人?
众女连忙起身见礼,这些人平日里都是见惯了的。倒也没人觉得惊讶不好意思的。
太子见状忙伸手虚扶,嘴里笑着言道:“妹妹们都请起身,咱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你们随意便是,今日里却不要当我是太子,我只是你们的兄长,好歹也让我松散一日才好啊。”
德阳郡主笑着请太子坐了,从一旁的丫鬟手中端过香茶。亲自奉上,嘴里极好奇地问道:“太子哥哥,您有什么法子帮云丫头出气?既能下了莫家小姐的面子,还能不让人说咱们仗势欺人的?快说来听听,我看看好不好顽。有趣吗?”
云三见状,心里不由的冷冷一笑,暗叹这些古代的贵族,就是改不了的臭毛病,从来把别人不当人看,真真是王权至上。
云华郡主这会早就从亭边坐到了太子的身边,拽着太子的纱袖撒着娇,催着太子说法子。
太子任着她作怪,也不着急,淡淡笑着,姿态高雅的将手中的茶用了,这才哄到:“好了好了,别再拽了,再拽就要被你扯坏了,你乖乖的不动,我就说。”
云华闻言虽是急的半死,恨不得现在就好好的给莫莲萱一个难看,让她丢尽了人去。
可又怕惹恼了太子哥哥,他真的不说就糟了,忙撒了手,规规矩矩的做好,她这么一副正常的模样,瞧着倒也长得不俗,眉眼间和太子也有几分相似。
太子见她听话坐好,这才满意的摇着扇子笑道:“你凭白撕了人家的伞,只会被人说你刁蛮任性,皇家的郡主居然欺负人家侯府的小姐,这错处可不是都在你的身上了?但若是你和她比试,光明正大的赢了她,让她把那把伞心甘情愿的奉于你,让大家都亲眼瞧着还没话可说,这才是上上之道。”
云华郡主听完太子出的主意,眼睛都亮了,马上站起来就要往外跑,这就是要去跟莫莲萱比试去了。
却是被德阳郡主喊住了,德阳郡主笑着拉着云华郡主坐下,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去,让人去问问,看看这位莫大小姐都要比试那样?再去使人请一位莫府的小姐来,我瞧着今日她们家来了好几位,随便请一位过来吧,咱们也该与她们好生的说说话才是。”
这丫鬟笑着应了声‘喏’扭身便出去了。
亭子里云华郡主却是扯着德阳郡主问道:“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德阳郡主没好气的在云华郡主额头上一点,无奈的言道:“你个傻子,往日里聪慧都跑到哪里去了?难道却是不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道理么?你现在知道这位莫大小姐要比什么?她什么最出众?只这么两眼一抹黑的冲了去,万一要是输了,到时候你丢人,我们可全都要跟着你没面子呢。”
云华郡主了然的点了点头,太子也是赞赏的对着德阳郡主点了点头,言道:“妹妹果然是女中诸葛,谁将来娶了你,那可真是有福气了,呵呵,好啦,我这歇了会凉,倒也缓过来了,一会你们定好了计策,使人来告诉我一声,我也好瞧瞧热闹,顺便给云华助助威。”
众女闻言即刻齐齐起身,千姿百态的盈盈拜倒,用自己最优雅美丽的姿态,送了太子离去,眼见着太子身姿潇洒的走远,这才都松了口气,笑着互相望了望。
第一百三十章 郡主问话莲娇精
而刚才还无精打采的贵女们,此时得了有意思的事情,一个个都不再是刚才慵懒提不起精神的模样,都是七嘴八舌的给云华郡主出主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没完。
不多时外间便有丫鬟进来回禀,只见来人言道:“回主子的话,这位莫大小姐什么比试都没参加,至于与她同来的三位小姐,一位莫家二小姐正在下棋,却是走不开,另外那莫家三小姐却是跟着莫老夫人的,也不好请了来,这莫家四小姐一会要比琴艺,倒是空着呢,婢子幸不辱命请了她过来,现在莫四小姐就在亭外候着呢。”
德阳郡主闻言连忙高声言道:“外间那般热,你怎的不直接带了进来?却让小姐在外间站着被日头晒,这要是晒出来好歹,看你吃罪的起么?真是好生的无礼,还不快快出去,将莫四小姐速速的请进来。”
莫莲娇在外间那是将主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哂笑不已,这样的做派言语,自己也没少玩过,看来,却是那位小姐都用的纯熟的一招啊。
她这里得了邀请,这便莲步轻移的往亭内走去,这一走进亭内,冷气是扑面而来,莫莲萱暗道这德阳郡主好生奢侈,这冰倒像是不要钱似的用着,也不怕外热内冷,再给折腾病了,那可就有好瞧的了。
莫莲娇的心里再是嫉妒腹诽,但这面上却是笑的甜美,倒是不卑不亢的弯身给诸位郡主,小姐们行礼问安,她这一抬头,诸位贵女们都不由得在心中都是一赞。
这位莫家四小姐,年约十二,倒是生的好生貌美,明媚的大眼,娇小的红唇,身穿一袭云霏散花纱织彩百花飞蝶衫。下面配了条凤尾裙,头上簪着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雀衔珠步摇,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颜。
一对乌黑的眼睛,正在好奇的瞧着屋里的小姐们,眼里并不掩饰惊艳的眼神。
她这番纯真可爱的表情,倒是引得众女喜欢,就连对莫莲萱莫名其妙恨意不绝的云华郡主,对着这么个可人疼的娇人儿,也是讨厌不起来。
德阳郡主本身就是喜欢这种可爱的女孩子,而莫莲娇眼中那份惊艳。更是最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她是伸手亲自拉了莫莲娇起身。又让丫鬟给她端了盏冰过的玫瑰露来用。
这玫红色半透明的果露,乘在白玉芙蓉花盏里,真真的是好生的诱人,看起来便让人口舌生津。
莫莲娇也不造作。捧起入手冰凉的白玉芙蓉花盏,轻啜了一口,入口凉津津的,口感酸甜适中,莫莲萱眯了眯眼睛,满足的叹了口气,笑着对德阳郡主言道:“谢谢德阳郡主,这果子露真好喝,我们家虽也有。却并不是这个味道呢,倒还是您府上的好喝些。”
德阳郡主不由得好奇地问道:“你知道我?”
莫莲娇笑着点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小女刚才在月华苑里,有见到庆王世子夫人替您理鬓间的乱发,夫人的眼神很是慈爱。就像我娘亲平日对小女那样,小女猜着,您就是德阳郡主了。”
说完面带羞涩,讨好的对着德阳郡主笑了笑,像只小猫般乖巧可爱,让人不由得便想怜爱于她。
真是不得不赞一声莫莲娇的演技高超,将一个年纪不大,纯真善良,满心好奇的贵族小姐饰演的是惟妙惟肖,真心让人折服不已。
德阳郡主很快就被她俘虏了,又让她尝尝西瓜甜不甜,甜瓜脆不脆。
搞得云华郡主在一边急的不成,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这德阳郡主这才笑着问莫莲娇道:“娇儿,外间撑着浅紫色凤尾兰图案的油纸伞的小姐,是你家的小姐么?”
莫莲娇闻言便知道关键的事情来了,刚才有丫鬟说是主人请她往望月亭一叙,她倒是知道亭子里面都是什么人物,但万没想到自己会得了贵人的青眼,被请进去叙话。
当然,人家不会是觉得自己在众女之间最为出色,也不是因为自己才华过人,这都还没开始比试呢,这般一分析,她心里猜想着,肯定是想从自己嘴里知道点什么吧。
她本来是想婉拒了的,但又转念想到,机会难得,有时候就是抓住那么一个机会,这后面的事情就会大不一样了,这道理却还是锦嬷嬷讲的呢,对于这个难得的机会,莫莲娇并不想放弃掉,于是她欣然而来,想着看能得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不,原来是有人盯上了莫莲萱,莫莲娇和莫莲萱是不对付,但她也不傻,不会傻兮兮的全然告知,能说的说点,不能说的不说,这要是能稍微的点点火,煽煽风的,她也挺愿意。
反正自己什么都没做,有人去寻莫莲萱的麻烦,她却只有偷着乐的份,自己一会只要看好戏就成了,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些,莫莲娇笑着点了点头,娇声言道:“正是小女的长姐,小女的这位长姐,不喜欢在家中乘软轿,给长辈问安总是步行,这不夏日里炎热,大姐姐就将南边舅母送于她的油纸伞撑了起来。”
“这种品质上乘的油纸伞,大姐姐当日倒是也送了小女的,只不过小女那柄却是海棠撒花的图样,小女的娘亲怕小女走路会晒黑,便不许小女走路,那柄伞便也还一直搁置着,从未用过,德阳郡主若是喜欢,小女回头遣人给您送来便是了。”
德阳郡主闻言笑的开怀,笑着对莫莲娇言道:“成了,看你这个小大人似的模样,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但就是拘谨的很,既然能请你进了这里,就不必这样紧张,就叫我姐姐好了,再莫要一口一个小女,听的人忒累得慌。”
“既然你说你大姐姐送你的伞,你没机会使,那便使人送了来吧,我用旁的物件跟你换便是了,管保不会让妹妹吃了亏,这若不是你说手中的那把是海棠花样,我也不会夺人之好,姐姐我最喜欢海棠花,这少不得便取了来瞧瞧了。”
她这会觉得莫莲娇人不错,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倒还有些不忍心利用她了,要知道,在贵族大家里,讲究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若是小孩子没有防备心,被自己引着说了什么,到时候家去,那肯定是讨不了好的。
她心中这般一想,再一瞧云华郡主几乎要把眼珠子登出来的模样,不由得狠了狠心,想到:“罢了,还是表妹要紧些,谁让她的祖母是圣上最喜欢的妹妹呢?虽不是亲的,但却也是荣宠有加,这亲疏远近一瞧便知,唉,小妹妹,姐姐也是无奈啊,你可不要怪我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重又柔声问道:“娇妹妹,你一会想要比试什么才艺呢?”
莫莲萱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言道:“小妹只有琴艺还算能过得去,旁的倒也不敢与人比试呢。”
德阳郡主了然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道:“那你们家旁的姐妹都善什么技艺呢?”
莫莲娇在心里暗笑,觉得这起子郡主贵人,脑子真是不知道怎么长的,摆明了是要坑害人,却还要装出一副慈眉善目来,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看来父亲说的真没错,人那,就是披着一张人皮,而内里是什么,怕只有她自己还有吃过她大亏的人才知晓了。
这德阳郡主可不就是一位披着美女皮的毒蛇么?
莫莲娇在心中鄙视了这群贵女一番,这才想了想,将家众姐妹的特长都说了一遍,唯独没提莫莲萱,其实还真不是她不想说,而是莫莲萱不管什么都是个中不溜,不上也不下,还真没个特别出梢的技艺,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呀。
她这番畅谈说下来,旁人倒还听得津津有味,全当解闷了。
可云华郡主却是着急了,突然站起来直戳戳的问道:“你就说,你家那位长姐会什么好了。”
她说话的口气极差,听起来倒不是像朋友间攀谈,而是在质问了,其实她这副神色,并不是针对莫莲娇,而是心中烦躁异常,她一心想要找莫莲萱的麻烦,却是硬生生的被压制了这么久。
这要是再不出去,怕是赏花会都要结束了,那还能让莫莲萱出丑么?!
可莫莲娇哪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一见这位摆出了贵女的款来,颐气指使的大声问自己的话,眼圈一红,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可又不敢就这么哭出来,怕人嫌弃自己晦气,便极力的扯着帕子强忍着,眼泪水儿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小模样说有多可怜就又多可怜。
这下一直坐在西南角,一位身着金丝玫瑰勾勒宝相花纱袍,头戴赤金镶八宝如意凤翅流苏的女子,终于是瞧不下去了。
她站起身子,厉声喝道:“够了,云华,你今儿也过了些,不管那莫大小姐如何,她总是正经与殷世孙订过亲的,京城里谁人不知到?莫家的母老虎竟嫁了一个药罐子,这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你今儿却又发的什么邪火?”
“你不是在问莫大小姐究竟擅长什么吗?这怕是她越不会什么你就越找她比试什么吧?你这般的做派,我倒看不起你了,有本事,你挑她最厉害的去比过,要是你光明正大的赢了她,我才服气你,凭白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事儿?她这会要是说了什么,家去了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你们也真真做得出!”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公主率众女生事
这位敢大声呵斥云华郡主的贵女,却正是明晗公主,她的母妃乃是良妃,在宫里也算是嘚宠,虽然没有儿子,但也无人敢小瞧了她们娘俩,皆因为良妃的娘家可是陇西的大氏族,袁家!
那可是连皇上都要小心应对的地界,所以,再怎么着,这良妃母女在宫里也是从没受过人欺负的,再加上皇后一向极为拉拢良妃,太子也对明晗公主特别的关爱,所以几乎就是太子那边的人,这双重身份之下,敢和明晗公主对着干的贵族女子,却还真是没几个。
明晗公主这番话,说的极为犀利,半点情面也没留,而云华郡主却是不敢犟嘴,只是红了眼圈嗓气,虽然委屈的不行,但也没有半点怨恨。
这明晗公主一见她这般真心委屈伤心的做派,再一想到这闺阁中的女儿家,谁没有存着一段不能为人所知的情思?
心里倒也真真的有些可怜云华郡主,这心里存着一段明知不可有的念想,又见了莫莲萱这般的招摇,自家的姐妹也是多有推崇,夸赞不已,你说,她能不着急上火吗?
再加上她们几个人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要不是今日云华郡主几番失态,做的太过于明显,这传出去怕是要被人诟病,她也不至于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旁看着的德阳郡主,见明晗公主发了脾气,亭子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至极,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好了,云儿不要这般,你表姐这也是恨铁不成钢,并不是真的发你脾气,可这会我若是劝你罢手,你必定是不依的,但若是选莫大小姐不善的去比试,也的确如明晗公主所言,是太不像样了些。”
“不若这样。咱们不妨便大大方方的过去寻她,问她什么技艺最出彩,咱们便跟她比什么好了,今日咱们姐妹,必定帮着你将那把伞赢回来便是,你觉得这法子还和心意不?”
云华郡主本就极是委屈,这一听得德阳郡主柔声相劝,一时忍耐不住,终是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不忘记连连点头。
明晗公主见德阳这般安排。又瞧了眼表妹哭得可怜。便也叹了口气应下了。但却是吩咐身边的宫女:“你去请了戴将军家的三小姐过来,便说本公主有事情要烦劳她。”
云华郡主抽噎的问道:“表姐请了她来做什么?”
明晗公主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解释道:“现今既然决定了要去寻莫大小姐,那便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旁的咱们姐妹倒也不惧,只有这武比却是不能的,起以前记得这位戴三小姐曾经言说,自己能骑马开弓,又是武将家的小姐,想来应是不错的,这便请了过来,以防万一便是。”
不一时这戴三小姐也是惊喜满面的来了,而云华郡主也在丫鬟的伺候下。重新净面上了妆容,立时又恢复了娇美的容颜,若不是眼睛还是红红的,那可真是一点看不出她刚哭闹过,想来伺候她上妆的丫鬟。倒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德阳郡主等戴三小姐给众人见了礼,这才笑着问道:“本郡主才听明晗公主言道,戴三小姐弓马娴熟,可有此事?”
戴三小姐心中一跳,笑着回话道:“回郡主的话,小女跟着父兄学了几日,勉强可以上得马,开得弓罢了。”
德阳郡主以为是戴三小姐自谦,笑着言道:“咱们本是闺阁中的娇客,戴三小姐能这般已是不容易了,倒比我们姐妹还要强些,一会若是有用得上戴三小姐的时候,戴三小姐你可不要谦让啊。”
德阳公主此话一出,戴容月便暗叫不好,原来这戴容月乃是将军府的嫡女,一向被呵护有加,原本父亲也是让她跟着兄弟姐妹一起练功的,可只学了不到三个月,便被她的娘亲一力阻止了。
说是怕将来手上有了茧子不好嫁人,自家姐妹中这弓马娴熟的,却是大姐,只是她本是庶女且又已嫁了人,一时半刻也没地找来啊。
戴容月早前是跟人炫耀来着,可那都是小姐们在一起玩耍时说的戏言罢了,怎么这起子公主郡主的贵人,却不知从哪里听来,还当真了,这一会若是真的要跟人比试,那可怎么得了?
戴容月拼命在心里回忆当日里父亲讲的要领,可是脑中一团浆糊,竟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只是傻傻的跟在这一群凤凰娇女的身后,木然的往金海园走去。
明晗公主自出了望月亭,便以领先之姿走在最前面,德阳郡主与云华郡主次之,另一位白太傅家的四小姐与云三小姐结伴而行,这最后垫底的便是戴三小姐了。
而莫莲娇早在亭内便告了罪,说自己要去参加琴艺比试,不能陪诸位姐姐们一起前去游玩,还请恕罪则个。
德阳郡主心里其实还是觉得对她有些歉意的,因此上也并未勉强,放了她自去不提。
这几位身份贵重的贵女,再加上身边伺候的丫鬟妈妈,宫女嬷嬷们,真是人数可观,瞬间便成了金海园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群体了,周边的小姐们都是难掩羡慕的眼神,而公子们,却是品鉴欣赏的眼光居多了。
莫莲萱这会正和莫莲汐为擂台上的冷焱,鼓劲加油,从一开始到这会,冷焱已经打败了六位公子了,很是出了些风头,远远的站在树荫下向这里眺望的太子与瑞王,都对这个年轻俊逸,身手不错且家世上佳的年轻公子很是感兴趣。
瑞王不由得问身边小林子道:“这冷三公子,不是一直是京里的一霸么?去年还伙同我家十六弟,把人家春花楼的老鸨子给打伤了,要不是街上巡逻的衙役们去得快,这两位怕是连春花楼都要给烧了。”
“事后是狠狠的被父皇申斥了,不光是十六弟被罚的到这会还没放出来,就连冷大将军都被他连累的吃了瓜落,很是看了几日父皇的冷脸子呢,我记得他的手底下功夫也就是稀松啊,怎么这会竟这样出息了?”
他这里问小林子,那是白问,等于是在自言自语,果然小林子了是一脸的不知所以,瑞王好笑的用扇子敲了敲了小林子的脑袋,倒也不计较,继续将眼神往擂台上去瞧。
只见小林子眼睛一转,伸手唤来一个小厮,如此这般的几句吩咐,那人便做了个揖,飞一般的跑远了。
瑞王本想说些什么,却是瞧见了已经走近了明晗公主等人,嘴里笑着言道:“呦呵,三妹妹今日怎么舍得在这样的大日头下走动了?她不是最不耐烦这样的天气了?此时应该在哪望月亭中躲着纳凉才是,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小姐要倒霉了?”
他嘴里是笑语,却也是实情,这明晗公主为首的一帮子贵女,乃是京城里数一的,这平日里那家的小姐要是运气不好,被这个小圈子里的人瞧不上眼,那么,不好意思,这京城您算是混不下去了,早早收拾包袱回老家去吧。
要是继续死扛着,那就只有身败名裂嫁不出去的下场。
这样的例子可不是没有过,可惜这几位全是皇亲国戚,背后站着的,那可是皇帝王爷长公主!谁敢招惹?因此上更是越发的嚣张起来。
他这只瞧了一眼,便依旧把注意力放在擂台上了,过了一会,小林子语气不对的言道:“主子,这明晗公主却像是往先前咱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小姐跟前去的,她用的那把油纸伞,奴才认得。”
他这话说得是废话,满院子也就这两把油纸伞最出挑,也就是这把油纸伞惹得祸端。
瑞王闻言皱了皱眉头,合上扇子在左手中敲敲打打,不一会,便又唰的一声甩开了扇子,笑着言道:“小林子,咱们站的这地界太远啊,本王倒是有些看不清楚,走,咱们往前面去,凑凑热闹去。”
小林子忙笑着应了声‘喏’。
这就陪着自家主子往前边走去,心里却想着自家爷既然要往前头去,那一会想来怕是要忍不住出手相帮的了,可这位明晗公主那可是明打明的站在太子那边的,这样一来,会不会又间接的得罪了太子呢?
他这心里帮着自家主子,有的没的好一通算计,却是一时不查撞到了别人的身上,好在人家一瞧他们主仆几人的气势非凡,倒也不敢与他理论,但却是被自家主子狠狠的瞪了一眼,这才收了心思,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莫莲萱这会还兴奋的瞧着台上呢,身边的莫莲汐更是手都要拍红了,这次要是冷焱再赢了,那只要再赢一人,便能得了今日庆王府出的彩头,一柄名为‘秋水追虹’的上品宝剑。
这把宝剑倒也是有些名头的好物件,以前可是与镇北侯府的‘凌云’齐名的,只是后来‘凌云’随着莫逸臣在战场上立功无数,借着主人的风头,名声大造。
现今‘凌云’却是躺在莫家的兵器库里吃灰,而这把‘秋水追虹’却现世了,若是能落在冷焱的手中,倒也不算是明珠暗投了。
莫莲萱的注意力都在冷焱能否得了十连胜,拿了这把‘秋水追虹’回来,压根没发现自己头顶已是乌云笼罩,祸事就要自己找了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凤对凤来将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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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一局冷焱还是胜了,说真话,这些哥们都是些花拳绣腿,那里是冷焱的对手?真正高手都在军中,至不济也在金吾卫里藏着呢,哪能跑到这里来?
这也就是冷焱为了见莫莲萱,跑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这比武的彩头竟是‘秋水追虹’这把难得的宝剑,他可是莫家的‘凌云’的,一见这把‘秋水追虹’就一心想得到手,好送去与‘凌云’作伴。
莫莲萱本性就对这些刀剑感兴趣,她倒是不冷焱的想法,就是觉着冷焱合该做这把宝剑的主人!
正在莫莲萱兴冲冲的觉着,这把‘秋水追虹’今儿个算是跑不了的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清脆却妗贵的声音,一点不掺加任何感**彩,就那么高高在上般的问道敢问这位高名上姓?”
莫莲萱闻言一回头,这才,身边刚还站了好些人,此时竟全部不见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群华衣美服,珠缠翠绕,被下人们簇拥着的贵。
莫莲萱自是认得这都是谁,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认识。
只是笑着言道小女姓莫,名字倒不好说出来。在家中为长,敢问这位的贵姓?”
她这话原本问的再正常不过。却只听明晗公主身边的云华郡主大喝道大胆,公主的名姓。也是你一介小女子能问的?”
莫莲萱本来见了云华郡主的真人就来气,这会再听了她这为虎作伥的话语,更想拿大耳刮子抽死她。
只是这会莫莲萱披着淑女的皮,就得做淑女的事情,闻言自是急忙跟明晗公主见礼,低头语气惶恐的言道小女不知是公主驾到,这也无人引荐通传,倒是小女失礼了,还请公主恕罪。”
明晗公主情知怪不得莫莲萱。随便身边站个没见过的人,你就能她是公主还是平民?那还就通了神了呢。
她今日本就是因着些不能说的念想,出手帮了云华郡主一把,但心里对莫莲萱却是没厌恶的,见状虚扶了一把,朗声言道莫大请起,你说的很对,那又何罪之有?快快起来吧。”
莫莲萱站直身子,面上笑意盈盈的对着以前的云三。现今的慧清县主行了个福礼,粲然一笑言道小女见过慧清县主,当日天金祥一别,再见竟已是县主了。妹妹这里恭贺大喜了。”
云雅雯本就看不上这伙子贵族小太妹的做派,更是不耐烦做这么幼稚的游戏,可不来又不成。这可是集体行动的事情,你不来?这是想搞独立么?
她现今还是靠着这几位才能成事。自然是不敢得罪人的,这里的哪一位身份可都比她尊贵的多。云三的心里再是不忿,可依旧只能是乖乖的跟。
但也是打定主意不跟着落井下石,没地坏了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名声。
岂料莫莲萱才与明晗公主见了礼,就指名道姓的恭贺起来,这样的客气知礼,她身为慧清县主,又哪能不接住?
云雅雯前行几步,先扶起莫莲萱,又回了个半礼,两人寒暄了几句,这云三干脆就充当中间人,将这边的人都一一的介绍了一遍。
这一圈子下来,也就跟戴三,白四是互相行礼,旁的,都是人家的身份高,好在除了云华郡主这个不省心的,旁人好歹都是回了礼的,倒也不算十分的过不去。
莫莲萱见气氛一有些僵置,便干脆先问道不知公主驾临,是有事情要问小女么?还是有事要吩咐小女去做?若是有,请公主直言吩咐,只要能做到,小女必不会推辞。”
“家祖父常在家中教导我们,要忠君爱国,您是圣上的公主,小女按您的吩咐办差事,倒也算是尽忠了,所以还请公主千万不要跟小女客气,有话便请吩咐就是。”
她这话说的爽快,话里又将自家祖父抬了出来,顺便的镇镇场子,这明晗公主也聪明着呢,这莫大虽不是县主郡主的身份,可人家的祖父不好惹,未来的婆家更厉害。
这廉王妃今日可也在呢,刚才她可是瞧见莫莲萱身边的丫头,悄悄的退了开,想必是去寻莫老了,这今日的事情可就不能做的过了。
好在太子哥哥给出的主意,甚是冠冕堂皇,这说出来,谁也挑不出个不是来,她这里想了又想都觉得很是妥帖。
刚要开口,却听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呦,好热闹啊,皇姐这是又有好顽的主意了?也不带着妹妹一起顽?皇姐只顾着和的闺中密友亲近,却将妹妹抛在一边,妹妹可真是好生伤心呢。”
这却是雅倩公主和静雅县主赶了,她们一行人闻得明晗公主不知怎地要寻莫莲萱的麻烦,这自然心里是有计较的。
雅倩公主倒也罢了,她与莫莲萱不过初初交往,心里好感是有的,但也没到要为只见了一面的人,去得罪自家皇姐的份上。
可问题里面还有个静雅县主呢,这莫莲萱可是她的亲嫂子,今儿要是任由人欺负了去,那不是直戳戳的打廉王府的脸么?
这样一来,雅倩公主又怕这个从小交好的堂妹吃亏,便也只有跟了,这下倒好了,莫莲萱还没被地呢,因着她,这庆王府里,身份最贵重的一帮子人,却是到了个齐全。
莫莲萱前世里就是最爱惹是生非的主,她又是个出了名的混不吝,就连公主们都躲着她,谁能真的跟她扯破了面皮站在人来人往地界吵嘴?
所以她此刻是一点不惧,眼神中还多了抹奇怪的神采,要是熟知她脾性的人一瞧就能,这位分明是兴奋起来了。
只是她身边的莫莲汐,年纪到底还是小了,虽面上死撑着没哭,但拉着的手,却握的死紧,可见心里还是怕了的。
莫莲萱不由心里一叹,虽怜惜妹子,却也没有半点抚慰她的意思,这些阵仗早晚都要见识,早点见识了,也没不好的,这跟公主对阵都能不输了场子,这以后不管嫁到谁家,也没人能将莫莲汐拿捏的住。
雅倩公主与静雅县主一帮子人,刚一,就将莫莲萱团团护住,刚才的几个小,虽然身份没人家高贵,可也都是能臣家的嫡,就算是不往莫莲萱跟前一站,那也是个气场啊。
莫莲萱空着的左手被静雅县主握住,只能是以目向几个道谢了。
因着明晗公主,一直是自持身份尊贵,不耐烦同凡夫俗子共处一室,一直都在望月亭中,所以并不,这莫莲萱刚才在月华苑中呆了那么一小会,竟是已经结识了这么些个品行不,身份不低的大家了。
特别是静雅县主明显和莫莲萱的感情不同一般,要雅倩公主虽然不爱多事,但却和静雅县主最为要好,这今日怕也是为静雅县主出的头。
这样一来,们的比武场前,简直就成了今日金海园中最受关注的地界,这前后左右,明里暗里,不多少双眼睛盯着呢,这瞧着只是闺阁中女儿家的不对付,可这些闺阁身后的那些家族,却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明晗公主此刻也颇为庆幸,一直对莫莲萱和颜悦色,并未十分的拿大,而且这接下来说的话,也算是站得住脚,这边倒不是站在没理的那边呢。
她轻抬玉手,抚了抚鬓边簪的九玉玲珑步摇,神色轻松的笑着言道瞧皇妹说的,这不是还没开始吗?你若是喜欢,咱们一起玩也成啊。”
雅倩公主见明晗公主的神色轻松,显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情形,心想既是这般的有把握,那必定是明打明的来,绝不是阴险招数,即是如此,谁有怕的谁来?
要是比起人数,这边的才女能人还要多好些呢,谁赢谁输还是五五之数,这般一想,她的心中比刚来还要笃定了几分。
见状也做出了妹妹该有的姿态,笑吟吟的问道皇姐快快说来,到底玩些有趣的?妹妹这心里都着急了呢。”
皇家的子女,打小先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其实便是做戏,瞧瞧这一个二个的,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脸上笑的比蜜还要甜几分,心里却是转着见不得光的心思,也真是实实的可笑。
明晗公主那早就是习惯了的,并没有半点的尴尬不是,伸手牵了雅倩公主的手,不疾不徐的言道咱们刚在亭子里闲得无聊,瞧见莫大手中的油纸伞又新鲜又好看,这都喜欢的紧,再加上闲着也是无事,所以我就想出了一个法子。
“咱们各挑上一样最拿手的技艺比来,这一对一也可,这三对三也成,你们便拿了莫大的两把油纸伞做了彩头,我们这边便拿了父皇前儿个赏下的白玉三镶福禄寿北海沉香木如意做彩头,咱们也来凑趣顽闹一番如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彩头多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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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倩公主听完明晗公主这一番貌似公正的言辞,却是不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这都凤对凤,将对将,锣鼓喧嚷的摆开了阵仗,本宫若是不答应,明儿再宫里见了你,还不得绕道走啊?”
这心中虽是觉得这位皇姐忒矫情,但这面上该做的事情还得做足了,她是故作惊喜扭头对身后的好友们,惊叹不已的言道哎呀,咱们今日可是有福了,三皇姐竟是要将父皇赏她的宝贝拿出来做彩头呢,咱们却只出两把油纸伞,这可也太值当了。”
众女都是齐声应和,奈何陈六却是个气性大的,平日里最是瞧不惯德阳郡主骄纵的做派,这会能得了一个这般公开下她面子的机会,哪能放过?
她张口便言道我舅舅前从海上,倒很是送了小女几样稀罕物件,这件流彩飞花蹙金衔珠雀鸟步摇,便是其中的一样,这雀鸟的眼珠子,却是一粒罕见的黄色夜明珠,今儿小女便将它也拿来凑个兴,咱们这边也不能只拿两柄不甚值钱的油纸伞,便换了明晗公主的宝贝来,这便算小女添的彩头吧。”
说完便从头上将这枝金光闪闪,珠光萦绕的步摇取了下来,一旁却是早有王府眼尖的丫鬟。捧了朱漆五福红木托盘来,陈六便将步摇信手放了进去。
这件镶了黄色夜明珠的步摇。的确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她却摆出这般无谓的姿态来。倒是立时便激的对面德阳郡主冒了火,这位可是在家。
不像公主,这才吩咐人快马加鞭的回宫里去取那柄如意,她这张嘴就吩咐道今日们赏脸,来咱们家里小聚,既然我家堂姐出了这么个好顽的主意,我这个做主人家的,又岂能落了后?明月,去。将我那和阗白玉嵌宝春草纹海棠花盏取了来,本郡主也来添些彩头。”
这样一来,静雅县主又岂能装哑巴?
这边的,可都是瞧在的面上,来与未来的大嫂出头,她要是不拿出来点来,又怎能说得?
可她这急切之中,还真想不出那样宝贝是最珍贵,最值钱的。急的握着莫莲萱的手,都出汗了。
莫莲萱见这些贵族们,越斗越是激烈,这精神头是一个比一个还要足些。这手中的宝贝跟不要钱似得往外拿,心中不免嗤笑。
但这会又见静雅县主对倒是一心的维护,哪里忍心让未来的小姑受为难?
心中一叹。再不愿见静雅县主苦苦寻思,便朗声言道说来。今日倒是小女这两把小巧的玩意儿,招来的这番大热闹。小女倒是觉得极有意思,小女这里倒也有样新鲜玩意儿,便拿出来替静雅县主做个彩头吧。”
说完便从随身的扣合如意堆绣荷包里,取出那枚象牙镂花嵌宝镶金刚石内画西洋美女的小圆美人镜来。
这样宝贝精致小巧,珠光宝气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本就已经够打眼的了,待的莫莲萱将其打开,露出内里盛装的西洋美女来,就更是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这样玩意一见就是西域那边的上等货色,并不比陈六那件镶了黄色夜明珠的步摇差,甚至还因着那个金发碧眼的西洋,更让人觉得新巧稀罕。
莫莲萱淡淡笑着将美人镜‘啪’的一声合上,伸手便扔进了王府丫鬟手中的托盘内,她的眼头手劲配合的恰到好处,这小镜子堪堪就滑到了陈六的明珠步摇怀中,这两样宝物再日光下射出的光彩,竟是那般的刺目,让人都无法直视。
只见莫莲萱一脸无谓的瞧着云华郡主,淡笑着问道云华郡主乃是咱们大秦皇朝长公主的手心明珠,今日里这明晗公主都拿了宝贝出来,?您这是舍不得呢?还是家中宝贝太多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要拿哪一样出来添彩头么?”
她此话一出,陈六先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云华郡主还真没想到莫莲萱有胆子来反将她一军,这气的都要吐血。
她身上的还真没有一样,能压得住木盘中的两样,特别是莫莲萱那样美人镜,显见是西域那边的上等货色,她刚就是在心里想到了一样物件,可那却不是的,乃是二妹妹的心头宝。
自家二妹妹的舅母无女,素来拿她当亲生的女儿待,前段时日,便将自家家传的一副古画,给了她,说是将来给二妹妹做陪嫁的。
她原本也想弄怕是不容易,这要是再万一输了出去,怕回家少不了是要被责罚的,继母怕是闹得要天翻地覆,而却又理亏,怕是连祖母也不好明着保了呢。
可这会云华郡主被莫莲萱逼到了这步上,旁的又根本压不住场面,想来这输赢方是未知之数,便先说了出来,又如何?
她咬了咬牙,便厉声言道还真叫莫大给说着了,本郡主的确是好物件太多,已是到想不出要拿那样来添彩头,不过既然莫大已经等得不耐烦,那么我就随便拿出来一样吧,就拿前朝书画大家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来如何?”
云华郡主此言一出,周围是惊叹声一片,就连太子与瑞王这样尊贵的人物,心里都不免跳了一下,要这黄长兴乃是前朝的太傅,最善画美人图,但却不知为何,甚少有传下来的。
这前段时日太子给莫三老爷陶制的一副黄长兴的扇面,那可都费了老大的力气了,这云华郡主却是好大的口气,张口就是一副一立美人图来。
这要是她家中有这样的好,就她老子那喝了酒就藏不住话的人,还不宣扬的满京城都啊?!
归根结底一句话,有古怪!
瑞王这还是刚才,今日路上遇见的,便是前段时日里救他的莫大,这心里还真说不上是个滋味来,这会再见这位莫大,气质不俗,言语虽温和但却暗藏机锋,态度虽妥帖,但却骨子里却是个不愿意饶了人的主。
心里更是对这位铮铮烈骨的侯门很是欣赏,见状便低声吩咐了阿水几句话,便见这位腿长跑得快的侍从,一溜烟的往对面月华苑去了。
莫莲萱见云华郡主说了这么件好宝贝出来,眼睛都亮了,她想要,非常的想!可有法子能直接赢了呢?
照这样看起来,大家都出了彩头,这到时候谁能第一个选彩头,那可要看谁出的力最多了,彩头彩头,自然是谁出彩最多,谁便能占了头呗。
莫莲萱自家事,除了武功高,箭术神,别的琴棋书画,在这些人眼里,那就压根上不了台面,这也是为静雅县主急着来护她的原因。
两府的主子那可是都,莫莲萱可是从此番回京才算是彻底老实了,以前那都疯的很呢,整天就玩,哪有耐烦做这些个枯燥无味的事情?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如今这个地步,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明晗公主心里有点发急,她可是那幅画的,二表妹爱得不行,每日里都要看一次,那真跟命根子一样,这今日要让云华输了出去,我的天,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明晗公主瞧了一眼皱着眉头不在想的莫莲萱,心中突地有了主意,开口问道莫大今日乃是万事之源,又出了两样彩头,这比试中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却不莫大擅长那种技艺?我们也好选人与你结对。”
莫莲萱跑不了,一怔之下,便干脆实话实说小女幼时顽劣,只顾贪玩,去年从西北回了家,才开始跟着教养嬷嬷学,这还真没个拿得出手的,不如这样,你们先比,若是我们这边饶兴赢了,那便不用小女献丑,若是万一是和局,那小女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到时候还请公主郡主们不要笑话才是。”
明晗公主一见她时眼神清正,一直抬头直视眼下三指,即有礼又很老实,可见这话九成九是真话,这心中觉得这边的赢面更大了些。
便莞尔一笑,不慌不忙的言道反正都是玩耍,而本宫的彩头怕也还在路上,这倒也没好着急的,咱们便来五局三胜如何?”
雅倩公主自然是应了,这不管是三局二胜,还是五局三胜,这边的能人多,倒还都是不惧,所以倒是答应的极是爽快。
这本来马上便要开始收拾地界,好用来给她们比试。
莫莲萱却出声言道两位公主,小女有话要禀明。”
雅倩公主好奇的问道你有事情?只管说来。”
莫莲萱这才瞧了一眼一直站在擂台上,一直都在担心的瞧着这边的冷焱。
朗声言道公主们怕是就要在这里比试了,但这比武场还有一局未比,不如咱们等他们打完了,这再开始也不迟,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五五之势决胜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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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晗公主闻言微微抬起头,瞧了眼站在台上,身材高挑面容俊俏,一身宝蓝色劲装的冷焱,心里也难免赞了一声好一个英武的男儿。”
这心里也是有了些好感的,这便点头答应了,再一次证明,长得好还是占便宜的!
这第十局的比试十分的快,因着公主,郡主,们都在底下等着,谁有胆子敢让这些贵女们等?
随便从人堆里抓了个倒霉蛋便扔了上去,一招便被打败了,‘秋水追虹’终于被冷焱轻松拿到,莫莲萱虽然觉得很喜感,但也是发自内心的为冷焱高兴,要这种上好的兵器,那可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呢,这会冷焱能得到,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结果冷三刚把宝剑拿到手中,便忍不住兴冲冲的便跑到莫莲萱的跟前,伸手便将宝剑递给莫莲萱。
开心的言道萱儿妹妹,这把‘秋水追虹’,与莫大伯父的‘凌云’齐名,是一样锋利的好宝贝,你拿将它和凌云放在一处,也免得凌云寂寞。”
莫莲萱闻言心内一酸,想着那般饮尽敌人项中血的宝剑,此时却只能在兵器库里吃灰,这让人情何以堪?
她本待不收,却被冷焱那句:免得‘凌云’寂寞,打动了心肠。千回百转之下,终还是让朵儿将宝剑收下。对冷焱行了福礼,谢道妹妹替家父谢过冷三哥的心意了。”
冷焱见莫莲萱收下宝剑。心里大喜,笑着点头,往后面退去,站在一旁替莫莲萱瞭阵观望。
这会擂台周边又是别样光景,王府中的仆役手脚麻利,不但在擂台的旁边现支了八顶纱帐,里面摆了官帽椅,茶几,置了冰盆。这便请了诸位贵人往纱帐里落座。
莫莲萱心中暗叹还是身份贵重的人有脸面啊,这两位公主在此,立时便有纱帐可以用,又椅子可以歇息,有冰盆可以降温,这热茶点心水果,也是样样精致,件件用心,唯恐贵人们不满意。责怪了下来,光凭这点,怕就是无数女子想要嫁入高门的,最佳原因了吧?不少字”
这支起的纱帐。自然是男女各四顶,评比的人选便选了太子,瑞王。又特意请了庆王世子与**郡主两人来,这瑞王与岳王奉承着太子。三人领先进了纱帐,这自然少不了要说。今年的赏花会实在要比往年有趣得多,都是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而庆王世子心里一边埋怨女儿生事,一边和**郡主说笑着进了右边的纱帐之中,心中虽是忐忑不安,唯恐出事,但也不能慢待了**郡主不是?她这一心两用,倒也着实辛苦的紧呢。
不多时,这第一局与第二局便同时开始,这是因为第一局乃是琴,第二局却是棋,这下棋费时,便先开始了。
这比琴艺的却是云华郡主与孔大,棋艺却是明晗公主与雅倩公主。
这云华郡主不免问那孔大道你说,咱俩谁先谁后?”
孔大的爷爷乃是当朝太傅,家教最是严格,这上下尊卑分的极为清楚,因此孔大虽心中不喜云华郡主的嚣张口气,但还是恭声言道自然是郡主您选,您想怎样,小女都无异议。”
云华郡主听了这话才算满意了,嘴里不耐的言道算了,本郡主也不欺负你,你先吧。”
孔大明显一怔,她心里可是,这位在琴艺上与不相上下,往日里可真是没少较过劲,今日里却是大发善心,让先弹奏?
要,这弹琴若是两人技艺相当,那总是先来的占些便宜的。
孔大心中虽有疑惑,但是此时却没让她寻人解惑,只能是率先净手焚香,坐在琴台之后,闭目静了静心,长出一口浊气,这才伸手一双玉手,缓缓奏出一曲‘赏荷’。
琴曲悠扬,曲意也很与今日的情景契合,这指法娴熟就不必说了,难得莫莲萱这个不大懂得,也仿佛看了满池荷花朵朵开放,你追我赶的动人景象,果然此曲一落,便听得四周掌声阵阵,显见是弹的极好的。
却只见一旁的云华郡主并不急着上场,任由四名丫鬟上台,却是将刚才孔大弹的琴换成了带来的琴。
莫莲萱身边的静雅县主悄声喊道不好,这贼丫头,居然来赏花会还带着的破琴,孔却是没带琴来的,这下咱们要输了。”
莫莲汐好奇的拉着静雅县主问道美美,这还跟琴有关系啊?”
静雅县主解释道你们不,这孔家和云华的琴艺皆是高超,京城人称双绝。她们俩都各自有一架上好的古琴,孔家的琴名叫‘玉壶春水’,云华郡主的琴叫‘梅花落雪’她们俩的琴技不相上下,而云华却带了上好的古琴来,这样一来,孔便吃了个闷亏,本来最不济也应该是平局,可这下却是要先输一局了。”
结果果真如静雅县主所说,云华郡主为人虽是骄傲异常,可这琴艺却真是不,一曲‘冬雪’竟弹得人暑意尽退,这虽说有些取巧,但也算是真才实学了。
这接下来沈二与云三比写字,沈二胜在笔力雄厚,云三胜在诗有新意,两人打了个平手,但都是笑意莹然,气氛和睦,看起到真像是之间谈诗论字,且不说输赢,单这俩人的气度,倒很是让人心里佩服。
轮到静雅县主与白四比画的时候,因着莫莲萱先前的引导,这静雅县主画了一幅极为应景的赏花会,很是灵动有意境,倒是胜过了白四的美人秋千图。
这样一来,两边到这会是各胜一局,平一局,这边等着两位公主的棋局,谁料居然也是平局,想来却也是该当如此,明晗公主想要的局面不就是这般?
而雅倩公主虽然免不了随意了些,但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总不能要求人家真的跟朝夕相对的皇姐认真吧?不少字
接下来的一切,便要看莫莲萱的了,莫莲萱原本还想过息事宁人,得过且过,不过现在想来却是异想天开,这云华郡主心里的龌龊事,莫莲萱太清楚了。
这已经不仅仅是意气之争了,人家这是明刀执仗的来抢你男人来了,你这要是还能忍下去,就等着将来多一个平妻两头大吧!
莫莲萱却是受不得这个的,她宁愿不嫁殷子晏,也不能让那样的局面发生,更何况,这嫁不嫁的咱都先抛开,眼前自然是不能让云华郡主先得了意去。
是以,明晗公主再一次问她擅长的时候,莫莲萱不好意思的回道小女真还没个擅长的技艺,要说起来,怕也算还跟着父兄连了几日武,这也算是家学了,就是技艺稀松,有些上不得台面,不小女若是比这个,能成么?”
明晗公主心里暗自觉得果真是有先见之明,早早的便寻了一个弓马娴熟的武将之女来压阵,可见老天爷保佑,二表妹的画算是保住了。
她抑制不住的觉得喜悦,面上更笑的如春花般灿烂,配上她的身份气质,家世学识,也真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了,想来周遭不该有多少的大家,正在幻想着,能把这样美丽的金凤凰,迎回家中供养着呢。
明晗公主笑着言道当然可以,刚才本宫不是就说了,自然是要选莫大最精通的一门技艺,这武艺也算的。”
说完便对着戴三招了招手,唤了人,对莫莲萱言道咱们这边便由戴三出战吧,你们两人都是将门出身的大家贵秀,可真真是名副其实的将门贵秀了,这明日要是传了出去倒是一段佳话!你们两位倒是想要比试些?”
莫莲萱那是比都不怕,这戴三一站出来,莫莲萱往她手上脚底这么一扫,便这位怕是都拿不出手,唉,这可还真的有点胜之不武啊,这可得有多不好意思?
莫莲萱仿佛已经瞧见,那副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在像招手了!
她有些惊慌的瞧了眼戴三,诺诺的言道还是请戴三拿主意吧,小女都成,不挑的。”
戴三刚才也早就在莫莲萱的手上瞧了眼,她好歹还记得,娘亲就是怕手上出了茧子,这才不让学的,其实当时都能开弓射箭了,这十箭里好歹也能中个两三箭的。
莫莲萱的双手也是光滑***,一点茧子可都没有呢!
戴三突然觉得一直跳的飞快的心,算是归了原位了,她娇声言道那就比弓箭吧!这个即不费力气,也不用打生打死,我们只看谁射到靶子上的多,谁就赢!”
莫莲萱这会简直恨不得把戴三抱在怀里,好好的亲热下,这孩子,可真是太讨人喜欢了,咋就这么的可心可意呢?
但是这种狷狂之事,这会又绝对不能做,莫莲萱这憋得也着实辛苦,可她这憋笑的摸样看在明晗公主眼中,就是胆怯的表现。
都没来得及等莫莲萱,明晗公主便速速说道那就这么定了,速速使人来请出场地,摆好箭靶,再拿趁手的弓箭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挑衅激出千层浪(二十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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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子的公子小姐,都在议论纷纷,激动兴奋的等着这局决胜局的开始。
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的朵儿,趁这会闲功夫,便附在莫莲萱耳边言道:“金鳞院那边开了赌局,咱们家老侯爷也跟着凑趣,他老人家买你赢,整整一万两白银,说是给自家孙女儿捧场,廉王爷也跟着为您助威,也跟着买了一万两您胜,这庆王爷却是买了戴三小姐赢,总之现在买您是一赔五,戴三小姐时一赔三,平局是一赔六。”
莫莲萱听了朵儿的话,不免在心中咋舌,自家祖父也着实有钱,这一出手壮个人场,可就是一万两白银,真真算是出手阔绰了,好像压根也不怕自己的孙女儿输了。
莫莲萱的心里觉得好生的温暖,嘴角也是淡淡的露出了真挚的微笑。
就这么会功夫,这比试的场地可就算是清出来了,好在金海园的地界十分得大,除了树荫下那一溜串的纱帐,这小姐们自然是远远的站着,好奇又羡慕的往这边眺望。
公子们显见就没有那样的矜持了,就在不远处站着好大一群,听着都在议论刚刚的几场比试,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与雀跃。
莫莲萱打眼往帐外一瞧,只见临近水面的湖边放了两只箭靶,莫莲萱的眼睛毒。一眼就瞧出来,这箭靶不是正常的大小。明显比自己平日里用的大了三四圈,就连靶心的红点。也是肥硕异常。
莫莲萱此时的心里不觉的轻松,反觉得有些悲哀,大约在外间那些人的眼中,自己与戴三小姐就是个笑话吧?
在她们这些不知人间愁苦的千金小姐心中,也许从来都不会认为女子会武是理所应当,就算是会那么一点,也只会是花拳绣腿,打来玩耍好瞧的,就比如前世里。莫莲萱就知道宫中有位宠妃,就是因为舞剑舞的好,很是被圣上宠爱了一阵子。
可是这些王孙公子,公主小姐们哪里知道,在遥远的西北道,那些边陲小镇里的女子,平日里拿着锄头务农,拿着绣花针缝补衣裳,可到了战时。手里就会拿着家里的砍刀,整日里和男子一样的巡视瞭哨,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尽心尽力的付出所有。
到了真正刀枪相见的时候。别说家里的老爷们要取刀成兵,就是家里的婆娘们,也会在赶走釜蛮子后。以争论谁家婆娘这次又痛宰了几个釜蛮子为荣!
那里的婆娘们,是粗鲁。是无礼,但却是活的那样的肆意真实。那样的淳朴痛快!
而这些京城里的贵族小姐们,哪一个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谁又见过多大的风雨?
在爹娘老子的庇佑下,每日里就知道比穿比戴,心里的肠子很不得转上几千个弯弯,这面上一套心里一套的功夫,那简直就是必修的课业,杀人不见血,就是她们的本事。
瞧瞧,就连光明正大的比试个弓箭,都是这样的曲意可笑。
莫莲萱原本能轻松得到黄长兴一立美人图的好心情,似乎在渐渐的消失,她虽然知道现在的患得患失是白费神思,但却又有些觉得想要听之任之,不想从这种情绪中逃脱出来。
却不知道她低着头略显忧伤的的神色,落在对面那些人的眼中,却就是心虚和必败的表现,云华郡主刚刚赢了琴艺,虽然不甚光彩,但这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见状不由的嗤笑道:“哎呦,莫大小姐可别这般的伤心,不过是两把纸伞一面小镜,要是你这会痛快的认了输,就把这些彩头退还你们又有何妨?反正不过是顽笑罢了,谁又真的想要这些俗物了?”
莫莲萱本就心里不痛快,而云华郡主此时故意挑衅的举措,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莫莲萱本想放弃比试的念头瞬然消失,她是要好好的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娇娇凤凰女们,一个最深刻狠戾的教训。
看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招惹自己了?
莫莲萱身姿款款的站了起来,面上笑意盈然,半分怯懦都不曾有,整个人都是信心满满。
她淡笑着言道:“敢叫公主殿下和郡主知晓,这输赢原本的确是不重要,本就是闺阁中的消遣罢了,但小女的姐妹们为了小女都是尽心尽力,有物出物,有本事的便去比试,小女又怎么能轻轻巧巧的就认了输?就算这些俗物能拿了回来?我们又怎么还有脸面再簪在云鬓之上?”
“所以,这比是一定要比的,不战而退,从来都不是我莫家的做派!不过是区区弓箭罢了,有何可惧之?”
“想我莫家,镇守西北道三十多年,年年冬里鏖战不已,所杀的釜蛮子难以数计,鲜血浸红了镇虎关的城墙,小女家中的仆妇急了都要拿着砍刀上阵杀敌,又何况区区几箭呼?”
“戴三小姐,我瞧着这外间的场地倒也都收拾妥当了,咱们不若这边出去比过,只不过盏茶的功夫,这输赢便有了结果,咱们又何必让众位姐妹悬心呢?”
她这番话说的极有气势,且又不自觉的就端出了高傲蛮横的姿态来,这整间纱帐里的贵女们,一时之间竟全都被她的气势镇住了,那可真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声息。
莫莲萱见状不由得是淡淡一笑,望着张口结舌的戴三小姐轻声唤道:“戴三小姐回魂兮,咱们这边出去比过如何?”
戴三小姐身边的丫鬟连忙拽了自家小姐一把,戴三小姐这才回过神来,勉强言道:“比过就比过,谁怕谁来?你家上阵杀敌,我家的父兄也不是刀上没见过血腥的,走吧,我倒要瞧瞧你待会输了,还有大话说吗?”
言罢一马当先,高高的抬着头,很是不忿的往靶场走去。
莫莲萱对着两位公主施了礼,口中言说:“小女暂且告退,还请两位公主宽坐。”
起身也是姿态万千的往帐外去了,她今日里的血性和骨子里的那股子傲气,算是全然被云华郡主,一而再,再而三的鄙视挑衅,而成功激发出来了。
这会子走路都是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将锦嬷嬷往日里言传身教的法子,运用了个十成十,那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走的是仪态端庄,贵气十足。
而外间殷殷盼望的众人,先瞧见一穿红的小姐,趾高气扬,却又急急忙忙,毫不见仪态在哪里的走到靶场选弓。
隔了会又看见一身披坠着宝石流苏云肩的小姐,不疾不徐仪态万方的随后而至,两人远远看去,先别说模样长得怎么样,光这仪态上就没得可比啊,这议论声可就渐渐的更大了些。
好些人都在询问,这前面穿红衣的哪家小姐,这后面披云肩的又是那家小姐,在得知披云肩的乃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都不免摇头叹息,但却还是有人在暗地里偷笑得意的呢。
莫莲萱到了放置弓箭的案几上,仔细一瞧,却见案上置放着四把红木雕花嵌宝弓,一看就是小姐们顽闹的玩意儿,怕是离一石拍马都赶不上呢。
她用这些那简直就是不费吹之力,所以压根也不细选,伸手将云肩递给朵儿,自己一手先取了箭囊挎在身上,这才顺手取了张弓,站在离箭靶五十步放置了一条红绸的地方,等着东挑西选的戴三小姐过来。
她们俩眼见要开始比试了,这旁人还好,云华郡主就先是坐不住了,她想要拉一个女伴一起出去瞧,但旁人却是都嫌热,压根不愿意出去。
倒是静雅县主也有些着急,虽万般的恼恨云华郡主生事,但还是带着丫鬟,跟着走了出来,往湖边空旷处,打算走近些,站着观战。
但因着今日的事情,静雅县主还是刻意的离云华郡主远了好些,拖拖拉拉的跟在后头慢慢的走,云华郡主起先还等她来着,后来心里着急,又见哪位是故意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咬着牙跺着脚,干脆先走了。
等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戴三小姐才算是在剩下的三把弓里,选好了自己看得最顺眼的一把,瞧了一眼远处迎风而立,衣襟翩翩飞舞的莫莲萱。
想了一想,便也将宽袖纱衣去了,将箭壶背在身上,拿着弓往红绸处走去。
莫莲萱见她站定,打眼一瞧就被她给逗笑了,好心的对她言道:“戴三小姐,您的箭囊背反了,一会怕是不好拿箭呢,还是说,您是个左撇子?”
戴三小姐的脸瞬间就红了,但也没死犟,还是按着莫莲萱说的。背好了箭囊。
莫莲萱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瞧着箭靶随意的问道:“戴三小姐,您是要三箭两胜啊,还是五箭三胜?亦或是......”
戴三小姐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别说是五箭三胜了,能三箭两胜那就很不错了,她马上急急的言道:“三箭两胜即可。”
莫莲萱听了这话突然在心里替明晗公主觉得可怜,就算她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于这些事情上却是两眼一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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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莲萱云清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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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莫莲萱所知,这京里善弓马的小姐,郡主甚至还有公主,足足有十几二十位,哪一位出来都绝对能射死活物,甚至还有猎过虎狼的呢。
随便请来一位有本事的,今日她也不至于输的太过于窝囊,是的,有时候就算是输,也要讲究一个输的漂亮,可这会让这位戴三小姐来和莫莲萱比试,可想而知,这得输的有多凄惨了。
只能说明晗公主太小瞧女子习武了,心里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正视过,本能的以为就是跟玩一样,没什么难的,所以这随便就选了一位最不成光景,根本算是个傻大胆的戴三小姐过来,这不是找死呢吗?
莫莲萱不由得又想到,刚刚这位戴三小姐在案几上挑选的那样认真,这又是忍不住轻轻的摇了摇头,就这种看着好瞧,其实一点实用都没有的玩意,真不知道她有个什么选头,一看就是个不懂行的啊。
就在此刻,莫莲萱的眼角处,却扫到云华郡主往箭靶旁边的空地走去,那边的人少,看的也最为清楚,到也难怪云华郡主真奔着这边就来了。
莫莲萱便笑着对戴三小姐言道:“戴三小姐请。”
戴三瞧着莫莲萱冷冷一哼,就开始张弓射箭,莫莲萱一瞧她手抖弓抖的做派,心里就是冷冷一笑,暗暗叹道:“云华,这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可千万别怪我啊。”
她这边也顺势将箭搭在弓泫上,只等戴三小姐这一箭要外出射,她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了声音急速说了声:“偏了。往右些。”
戴三小姐此时本就用尽了全力,才算是张开了弓弦,这会正是瞄不准靶子慌张至极,下意识的便听了莫莲萱的话,这一箭射出去,压根不是朝着箭靶,而是的朝着右边的那几位女子而去。
周围全然一片惊呼,还有的女子都已经惊呼出声,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却见一支箭羽追着戴三小姐的箭羽而去。直直的将戴三小姐的箭羽撞的偏离。
虽避过了戴三小姐箭下的人。但却是直直冲着云华郡主奔去了。只见几声惨叫,云华郡主是应声而倒,莫莲萱丝毫未见惊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过也可以看成,她是被吓傻了。
比如戴三小姐,这会就已经晕倒在地了,她的丫鬟早就扑了上来,哭着呼唤自家小姐,而朵儿这会早就是不见了踪影。
就在大家都还反应不过来,连哭喊声都没有了的时候,云华郡主的婢女突然大哭的喊道:“郡主没事,郡主没事。箭羽钉在云鬓之间,郡主玉体丝毫未损,只是被吓得晕过去了。”
听得这声哭喊,四周这才算是哗声大起,这议论声竟如浪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显见都是惊讶万分的。
这急急走出纱帐,已经走到半途的庆王世子夫人和明慧郡主,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云华郡主今日若是被莫莲萱一箭射死在金海园,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了,在场的,谁也别想跑脱。
庆王世子夫人心中一松,继而大怒,都没顾得上走过去瞧瞧云华郡主到底如何了,便想都没想的对着不远处的莫莲萱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射杀郡主?你有几个脑袋?能赔得起郡主的命?”
明慧郡主本是要过去看看云华郡主的,闻得庆王世子夫人出声喝骂莫莲萱,却是立刻站住了脚步。
马上扭转身子,朗声出言道:“世子夫人您刚是眼花了么?萱儿明明是想去救人,女儿家家的,这力道难免控制不好,偏了少许又有什么奇怪了?怎么好好的救人,却成了故意要射杀人了?”
“这话本郡主可就不爱听了,说起来这云华也是本郡主的侄女儿,萱儿乃是本郡主的侄儿媳妇,本郡主是不会说偏帮的话,所言皆是实情,好在这里到处都是人,怕是看到的没有一百人也有八十人,您不妨多叫些人来询问便是。”
明慧郡主说完,便对着跪在地上低头不语的莫莲萱,语带心疼的言道:“萱儿,你先起来,有本郡主为你做主,你不要怕,不怪你,都是有人故意生事,可怜的孩子,看看都吓得傻了。”
说着便要去拉莫莲萱起身,这手都还没递到莫莲萱跟前呢,就听得身后有人急急言道:“不许让她起来,我告诉你明慧,若是我家云姐儿有半点不妥,别说她还没嫁到你们廉王府,就算是嫁进去了,也得给我家云姐儿抵命。”
明慧不用回头便知道来的是端睿长公主,这位可是个护短的主,刚还在自家母妃那里说自己老了,不成了,这会跑的倒是飞快,比廉王妃和莫老夫人还来得快些,不过这却又有些快的过了分,竟像是早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似得,这才到的这般恰当。
不过,不管里面都有着什么样的隐情,这位端睿长公主却已然是到了,这却是对莫莲萱极为不利的。
明慧郡主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在莫莲萱耳边安抚道:“稍安勿躁。”
这才直起身子,扭身陪着笑着给端睿长公主行礼问安,没办法啊,她能压得住庆王世子夫人,完全是仗着自己婆家娘家都是得力的,可这位,明慧郡主也是惹不起,看来这莫莲萱怕是得多跪会了。
想来却也是,你想出气,还一点不想担责任,刚设计完人,就像没事儿人似的站起来?那纯属是在做梦,还是安安分分的跪着吧。
端睿长公主冷冷的哼了声,压根没有多做停留,只顾得上狠狠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垂头丧气的莫莲萱,便脚不沾地的便往孙女儿躺的地方去了,这就听到老人家心肝肉儿的一通嚎啕大哭。
莫莲萱这会虽跪着,可心里倒是一点不着急,自己祖父祖母都在,她怕的什么?
再说此番怕是将这位专爱挑衅生事的云华郡主,整治的不轻,她这心里还得意的狠呢,倒觉着跪着也划算,也没什么觉得不忿的,头垂的这样低,全然不是因为愧疚,而是怕被人看到她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端睿长公主哭了几声,看着孙女儿平日娇美的容颜一片黯淡,嘴上都泛了白,这可真是心疼若绞啊,若不是她听得云华在前头琴艺比试,赢了孔家那丫头出了气,想着过来夸奖孩子几句,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怕还不是被明慧郡主给遮掩过去了?
“还说什么自己全然是说的中间话,不偏心,我呸,你明明就是护着你的侄儿媳妇,可怜我的孙女儿受了如此惊吓,却无人管,莫家的丫头跪了那么一会,你就急着让她起身,却是连瞧一眼云姐儿的功夫都没有!”
端睿长公主是越想越气,深恨明慧郡主处事不公,她猛地站起身子,怒气冲冲的走到莫莲萱的跟前,大声喊道:“去,把那把弓给本宫拿来,本宫今日定要替莫家,好好教训教训这没规矩的丫头。”
她身边的宫女听的吩咐,便去弯身捡弓,不敢有片刻的耽搁。
明慧郡主知道自己这会,说什么都是白搭,自己在端睿长公主的面前,确实太不够分量了,怕是只有母妃来了,才能与之抗衡了,她是急的直搓手,奇怪自家母妃,嫂嫂,怎么还不见来?
这到底是被什么情绊住了脚?明明瞧见莫家的丫鬟跑去报信了的呀,怎地还不见来?
眼见着这莫莲萱便要硬生生的吃下着眼前亏,却听得有人朗声言道:“慢着,姑祖母这会儿便是要责罚萱儿,也得问个清楚明白吧?大秦朝律法有云,任何功勋贵族不得私设刑堂,凡有人触犯律法,必得上公堂审讯方可定罪,违者罪同人犯。”
“侄孙儿的未婚妻子就算今日杀了人,也应该送往承天府交由承天府尹审讯才是,侄孙儿还真不敢让姑祖母担下罪名,到时候皇伯父怪罪下来,侄孙儿这心里又怎能过意的去?”
此人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全都闭上了嘴,惊讶的往说话之人那边瞧去,包括跪在地上的莫莲萱!
她这一扭头便瞧见,殷子晏身穿一件白色圆领书生长袍,腰上系一条镶珠紫玉腰带,外间罩着一件荼白的纱衣,上面用银线绣了几枝翠竹,头上戴着一顶紫玉镶珠金冠,在阳光下珠光萦绕好生夺目。
此时他正是手握一个蓝色的云锦扇袋,傲然迎风而立,轻风吹的他发丝衣衫皆是随风摆动,一张俊逸出尘的脸上,虽是满含微笑,看起来极是温文尔雅,但那一双璀璨如九天之星的湛黑眸子里,却是饱含着满满的坚定和不容置疑!
这样一个嫡仙般的人物,什么时候竟站在金海园之中?
好些妙龄小姐都是看的呆住,小脸绯红,瞧得都有些痴了。而正站在纱帐之中用扇子撩起纱帘看好戏的太子,却是手一软,竟将手中的翠玉扇子跌在地上。
还是他身后的瑞王弯腰捡了起来,笑着言道:“皇兄,您的扇子,还好没摔折了,呵呵~这是瞧见云清,太过于高兴了么?弟弟早就听人说,你们俩的感情打小就好,原来所言非虚啊,瞧您高兴的,扇子都拿不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云清直言救莲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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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话,太子此时只觉双耳轰隆作响,眼前只有殷子晏一张放大无数倍的脸,一张笑得那样得意的脸!这张让自己记忆深刻的脸,还在自己的眼前,脑子里不停地乱晃!
一时间,太子的心神就全乱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只觉得头晕目眩,恶心的想吐,全身没一处是好受的。
还是一旁小魏子看出太子的不对,忙喊道:“太子殿下怕是中暑了,还不快来扶太子殿下坐下,速速去请御医来。”
这下可好,另一边的岳王爷也闻声赶了过来,众位公子更是一心想要在这会表现讨好,期待着太子能对自己青眼有加,如此一来,这纱帐内外竟也是瞬间便乱了起来。
而此时的端睿长公主,却是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心中猛烈的狂跳,世人皆说殷世孙是得了病,可她却是知晓内中定是有隐情的。
但这却事关皇家秘事,后宫里的阴私,她是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没敢透漏过半个字,所以她最是知道,殷子晏是不得好的了,但这明明应该下不了床的人,却是健康的站在了眼跟前,这又该作何解释?
她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的母妃,为何她却没有这般好的运气?
不但皇弟死了,就连她自己也没保住性命,当时自己的舅舅明明知道是有人作怪,却是打死查不出那里有不妥,后来自己都以为是舅舅爱妹心切,这才胡乱的怪人。
直到多年后,端睿长公主亲眼见到殷子晏的病情,居然如同母妃一模一样,这才算是信了舅舅的话。只可惜母妃早就走了,舅舅也是黯然伤逝。
想到这些凄惨的往事,她不由得是又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说话之人可是云清?你不是病着呢?怎么,身子大好了?是谁?谁治好了你的病?”
殷子晏闻言步伐稳健的往长公主跟前走去,笑着对端睿长公主,弯腰作揖,口中恭敬的言道:“小子正是殷云清,让姑祖母担忧侄孙儿的身子,实在是罪过。侄孙儿却是托了见嗔大师的福。得了菩萨庇佑。这才好了起来。”
他站直身子,却见段睿长公主一语不发的瞧着自己发怔,神色变幻不定,但却全然是没有刚才的怒气了。殷子晏见状神情一松,这才陡然发觉,自己一时没有忍住,出言阻止竟是做对了。
想到自己总算是顺利的拖延了时间,总算是能护得萱儿不受皮肉之苦,至于这后面的事情,自然是有长辈们出面处置了,自己刚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莫莲萱的确是出于救人的目的。而射出了那一箭,这点相信谁也不能抹黑了去的。
眼见端睿长公主站着出神,殷子晏便又趁机笑着对旁边的庆王世子夫人言道:“叔母,此时人多嘴杂反倒不雅,不若先使人将闲杂人等请了出去。再将云华郡主同这位戴三小姐一起请入纱帐中,这御医怕也快要到了,就算再有天大的事情,也等御医给郡主看过之后再论吧。”
殷子晏自从甫一出现,便是按着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的循序渐进的行事,不管他心里是何想法,但这面上却是有条不紊的做得极为稳妥,这王府世孙的处事手段,此刻便是一览无遗,倒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地里,赞叹欣赏与他呢。
庆王世子夫人闻言脸色微红,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层出不穷,对她的震撼不可谓不大,这可是在庆王府出的事情,而且还是自家女儿搞出来的事端,这个认知搞得她有些慌神。
刚才居然连云华郡主的身边都不敢走去,唯恐见到不该见的事情,这那里还记得要请无关的公子小姐先离开呢?
想到自己堂堂一位庆王府的世子夫人,平日里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今日却还没个十几岁的孩子看得清楚,真真是太过不应该了,实在是母女连心,她怕德阳郡主被拉出来替明晗公主顶罪,这才大失分寸。
既然现今不知道殷世孙用了什么样的法子,使得端睿长公主暂时的不来计较,她便连忙吩咐下人开始清场,请所有的公子回了金鳞院,小姐便送去春水阁和各家夫人会合吧。
想来这庆王夫妻,廉王夫妻,镇北候夫妻也都要到了,届时刚好可以在月华苑中理事。
想来这云华郡主的亲娘已是不在,她的父亲乃是金吾卫的统领,此时正在圣上跟前当值,她那继母本就与云华不合,想来还不知道会过来做做样子不呢,这样一来,只有端睿长公主一人,倒要轻松许多吧?
不一会,这云华郡主与戴三小姐便被人抬入纱帐之中,明慧郡主也笑着过来请端睿长公主,一同往纱帐而去,好看看御医究竟是个怎么样的说法。
端睿长公主怕是被个半死之人,突然活蹦乱跳的站在自己跟前说话,搞得有点晕头,自己的心里也是乱成一团,这都忘记要再寻莫莲萱的麻烦,就这么被明慧郡主拖走了。
殷子晏一见端睿长公主被自家姑姑带走,对着自家姑姑感激的一笑,就忙对着地上跪着的莫莲萱言道:“萱儿快些起来,仔细跪久了腿疼,这虽是大热天,地里的湿气可也重着呢,别烙下了病根,那可就不得了了。”
莫莲萱刚从殷子晏出现,再到他开始说第一个字,便如同飘飘然在半空中,这会才算是从云端踏到了实处,也顾不上起身,怔怔的问道:“你......你怎么来了?这可是大好了?怎么也没见你说要来啊?”
殷子晏被莫莲萱木呆呆的样子急的不轻,想去扶上一把,先让她站起来吧,但这剩下的人也还不少呢。
左边纱帐里可就还有三位堂兄堂弟,右边纱帐里那就更人多,他不能做出什么没规矩的事情,只好忍着着急心疼,又开口催了一遍:“你先起来再说,起来再问总可以吧?”
莫莲萱做梦似得应了声,这便扶着腿便要站起来,谁知道这跪的久了,一下又起的急了些,竟是踉仓了一下,眼见就要摔倒。
殷子晏急中生智,忙用手中的扇袋,急急扶了莫莲萱一把,莫莲萱这扶着抓着扇子才站稳了些,一瞧手中握着的扇袋,不由脸色微红。
这却正是她当日绣的那个,那时节的绣工比现在还要差的远,现在自己看起来都不忍直视,难为他竟还能日日拿了在手中。
殷子晏见莫莲萱的眼神在那扇袋上流连,想到当初瞧着扇袋那种千折百转的酸涩心情,自己的心也是温软一片,就连要嘱咐莫莲萱的话都忘记说了。
可就在这是,一道极杀风景的声音由远而近的响起:“萱儿,你怎么样了,我已经去喊了莫爷爷来了,你莫怕,诶,你又是哪个?为何站在萱儿身边?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还不撂开了手?”
莫莲萱心想怪道刚才不见冷焱这暴脾气蹦出来,却原来是跑去请救兵了,这位现今居然还知道变通了,懂得自己的力量微弱救不得莫莲萱,忙忙的就跑了去请厉害的人来。
看来这些日子里算是没白读兵法啊,莫莲萱的心里觉得很是安慰,赞许的对着冷焱笑了笑,冷焱懂得莫莲萱笑里的含义,高兴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觉得挺得意的。
此时莫莲汐也小脸通红,满面泪痕的扑了过来,她刚是早就要赶了过来,替姐姐求情,却是被沈二小姐紧紧抱住,唯恐一个没救回来,还再搭上一个去。
这会见端睿长公主随着明慧郡主,庆王世子夫人进了纱帐,这才放了莫莲汐出来,莫莲萱得了莫莲汐这个依靠,忙松了手中的扇子。
淡笑着言道:“冷焱,冷三火,是我的世兄,殷子晏,殷云清,是廉王府的世孙,三火,你知道的......”
她倒也不好意思就直说了出来,只能是这般隐晦的点了几句。
冷焱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这位却是莫莲萱的未婚夫婿,不是说是个药罐子么?病的极厉害,床都爬不起来,怎么这会人模人样的站在这里,看起来很正常啊?
按说他的心里原本是应该替莫莲萱高兴的,毕竟嫁个正常人那和嫁个将死之人,是大大的不同的,这可关系到莫莲萱一辈子的幸福与否。
可不知道怎么的,冷焱觉得殷子晏长得太娘气,笑的太虚伪,就连行礼都行的太低了些,害的自己也狠狠的弯了腰。
这样的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配得上英武的莫莲萱呢?这压根就不合适啊!
殷子晏别看面上带着笑,其实这心里老大的不情愿,什么萱儿萱儿的,萱儿也是你叫的?
不过是个世兄罢了,真当自己是颗葱了?一点脑子都没有的武夫,瞧瞧,连个厌恶的眼神都藏不住,真真是个沉不住气的莽夫,说你没脑子还真是半点也没冤枉你!
他们俩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互相打量,莫莲萱也觉的气氛很僵,却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这想要走吧,自己的腿却还在发麻,只能是面上讪讪的陪着傻站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叙旧太子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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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是莫老侯爷带着莫三老爷和莫二公子,从金鳞院那边过来了,远远的便看见这几位的人了,待的见着莫莲萱,镇北候却是笑着塞过来一沓子东西。
莫莲萱接到手里一瞧,却是厚厚的一沓银票,这定是赌局赢的,可为何要给了自己呢?这可不是几十两银子,光看着厚度和金额,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疑惑的望着祖父,却听莫老侯爷大笑着言道:”哈哈,我就知道那戴家的小姐不行,跟咱们家比弓箭,哈哈,忒好笑,要不是你,今日这里必定是要见了血光的!这往日的辛苦,没白费啊。”
“瞧瞧,祖父我壹万俩银子足足翻到了九万两,哈哈,这可才是无本的买卖,白送来的银钱,天上掉的大饼啊!本金祖父扣回来了,这八万倆本是你赢的钱,归你了,留着买花带吧。”
“云清,你祖父那里也是赢了的啊,我刚才挤兑的他也答应了,将赢的钱给了你,哎呀,今日这赏花会还有些意思,要是年年这么着,咱们俩家可要发达了呦。”
说完是哈哈大笑,趾高气扬的往太子那边的纱帐走去,殷子晏和冷焱都是见过礼后,便随着莫老侯爷往太子的纱帐走去,刚才听人喊叫,说是太子中暑,这会也应该趁着空当去问个安了。
莫莲萱瞧着祖父的言行举止,都是极为高兴,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小兴奋,显见今日莫莲萱的所作所为,他是不但未曾觉得不妥,还觉得自家孙女儿做的对。该当如此,看起来,他这架势,今日是却是要给自家孙女儿撑腰的。
想到这些,莫莲萱瞧着祖父他们渐渐远了的背影,心中是温暖如春,这样的家人,这样的朋友,这样的未婚夫婿,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没有在这样的时候。胆怯,害怕。
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最大限度的保护着莫莲萱,这让前世里糊里糊涂过完短暂一生。没体验过这种温情的莫莲萱,觉得感动极了,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由衷的感激上苍,让自己再重新活过一次。
莫莲萱抬头望天,唇边带着微笑,默默地在心中念到:“苍天,菩萨,您们都瞧见了吗?您们的辛苦没有白费。信女此生已经得回了太多太多,曾经被自己错过的东西了,信女必定不会辜负您们们的,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多做善事。多救助人,用真正的行动来证明,你们这次的决定,没有做错,我!莫莲萱,没有辜负您们的一片苦心。”
她在这里暗自感慨,而沈若琳此时却站在远处观望了好一些了,虽然担心,却是不好往前再走,毕竟莫莲萱的身边有好些男子,这过去也太不合礼法了。
就在她原地着急不已的时候,却听见静雅县主在身后言道:“琳姐姐莫急,那穿白衣的是我家兄长,有他在,我那未来嫂子必是不会吃亏的,另外几位,乃是萱姐姐的祖父,叔父,兄长世兄,而且我家祖母和娘亲也俱都过来了,刚才却是被人故意隐瞒了消息,现在既然能来,想来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了。”
沈若琳忙转身问道:“怎地还敢有人做下这等事情?害的廉王妃和世子夫人来得这般迟?”
这一转身,却是看见静雅县主的身边,经还站着一位穿湛蓝紧袖长袍,风姿飒爽的年轻公子。
她脸色一红,忙低下头弯腰行了礼,这位公子眉眼与那殷世孙和静雅县主很是相似,想来怕是廉王府的五公子,静雅县主的嫡亲二哥殷子瑾了。
殷子瑾见沈若琳行礼,忙也抱着双拳作揖,口中谢道:“多谢沈二小姐刚才一直看护莫家的七小姐,您有心了,以后若是有事情需要帮忙,只管言语一声,云峰必当全力为之。”
沈若琳听得脸上红霞片片,喏喏的言道:“应该的,殷五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不用客气,更无须回报。”
殷子瑾见沈二小姐显然不好意思的紧,便也不再多停留,告辞往兄长哪里去了,今日兄长说要来赏花会,本意是暗中瞧上一瞧,若是有机会,便与这未来大嫂见上一见。
谁料,世事无常,竟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急的殷子晏现了身,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早晚兄长也是要露面的,殷子瑾的心里,第一个不赞成将兄长关在家中。
话说夜夜防贼,也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更何况这贼来与不来还是两可之事呢,再说了,堂堂廉王府的世孙,竟然惧怕一群只会躲在暗处的小人,也真真实太可笑了。
想他在殷子晏缠绵病榻的时候,日日勤练不辍,就是为了有一身好功夫,好能保护兄长,现今可不正是派上用场了?
殷子瑾到想要看看,这起子贼人,还能再想了什么法子来祸害殷子晏!
莫老侯爷率先进了纱帐,一见到处都是人,燥热难当,浊气都上涨了好些,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马上大声吼了一句:“没事的都出去,除了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都去外间候着,你们把这纱帐挤得密不透风,到底是想太子速速好转?还是想他暑气加重?想要对太子尽忠,也不在这一会,都先退下吧。”
他这一嗓门中气十足,略微的带了几分内里,震得人心脏一阵狂跳,但效果也是极好,全都听进心里去了,很快纱帐中就立马宽敞了。
眼见的人都四下散去,不光是地界宽敞了许多,就连气温都瞬间下降了些,纱帐里总算是通风了,不大一会,刚刚那些人多聚集起来的浊气,也皆都是散了个七七八八。
莫老侯爷这才算是长出了一口气,走前几步瞧了瞧太子的神色,再问了御医,确定只是微微中了些暑热,并无大碍之后,便放了心,他这外间还有事情呢。
刚趁着镇北侯府没人在跟前,就有人要欺负自家孙女了,真是太瞧不起人了,这个面子,说什么,他也得给镇北侯府挣回来不可。
他关心的跟太子说了两句话,便说还有杂事需要处理,就先告退了,吩咐莫三老爷和莫二公子在此处伺候太子,若是有事需要,只管吩咐就是。
说完自己就先走了,临出纱帐还扭头叮嘱殷子晏道:“云清,你虽与太子经年未见,但也先少叙几句,怕是一会还要你来作证的。”
殷子晏躬身应了,问道:“只小子一人怕是不为人可信,还是多找几位才好,这里请老爷子放心,小子自会再带三两位公子过去,至于女眷那边,还请侯爷让人也请了几位在场的小姐来最好。”
他这话说的莫老侯爷直点头,笑着往外去了。
殷子晏这才越过众人,站在太子眼前,笑意盈盈的见了礼,轻声问道:“百川觉得好些了么?你的身子一向倒要比我好些,怎么今日瞧你穿的也不多啊,却还是中了暑了,是不是疏于锻炼了呀?”
他这话说的十分随意,很是亲近,全然还是将太子当做年少时的挚友看待,一点都没有生份的意思。
可这话听到太子爷的耳朵里,怎么就不是个滋味,他的心里简直是在滴血一般,嘴里无力的讪笑了几声,竟是半点想要说话的精神也无。
殷子晏心中纳罕,以前他与太子最为要好,俩人整日同进同出,都是称呼表字,以示亲近之意,怎么这自己的病好了,太子却不见喜意,貌似连正眼都不愿意瞧自己?
这却又是为何?好在他原本便是个通透人,即见太子不喜,也不好再多说,他并不是想要巴结太子,原本便只是想要叙旧,这会瞧着太子却没有这个意思,这般一来,再坐下去也失了自己的本意,留着也是尴尬,不如速速告退为是。
于是跟太子禀明,自己要去月华苑中帮莫莲萱作证,这便也告退了,走的倒是没有半点留恋。
正走着却听到瑞王笑着言道:“堂兄请慢走,兄弟刚听你对莫老侯爷言说,还需多请几人前去作证,这不若便算上我一个好了,我刚才站在帐外,倒是瞧得清楚明白,对莫大小姐的箭法很是佩服,愿意前去分说一二。”
殷子晏自然是情愿的,笑着作揖谢过,这才携了刚刚进来的亲弟,带着瑞王往月华苑而去。
瑞王出的纱帐,走远了些,便吩咐小林子去让人将莫莲萱面前的箭靶拿来,小林子得了吩咐便带着人去了。
殷子晏倒是奇怪的问道:“远弟这又是何意?”
殷子瑾倒是赞叹的言道:“远堂兄倒是好眼力,小弟以为只有我才看了出来,没想到你也是其中之一啊,可见武艺超群,不若那日有时间,咱们兄弟二人比划比划?”
瑞王笑着拱手应了,三人依旧前行,谁料快到月华苑的时候,却听得小林子在身后唤瑞王,站定一瞧,却看小林子带着两个小太监,跑的满头大汗。
而阿水带着两三个侍从已经是到了跟前,躬身禀报道:“回瑞王爷,刚才属下们去取箭靶,去遍寻不见,后来问了一旁伺候的丫鬟,这才知道,却是冷三公子带了来了,此时应该已经是在月华苑内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月华苑莫侯毒舌(粉红扇子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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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笑着对殷子瑾言道:“看来也不止我们兄弟二人看出来了,这高手还不少嘛,而且还对此时颇为关注呢,想来他们俩家乃是世交,由此举措,倒也不难解释。”
殷子瑾闻言有所思的言道:“高手肯定有,但人家不一定就会露出来给人瞧,这位冷三公子今日倒是大出风头,赢了一把上等的宝剑,却是转手就送了我那未来的大嫂,这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可真是够豪爽的了。”
殷子晏淡淡的说了句:“他和萱儿从小长大的,俩人跟亲兄妹也没什么差别,你要是有了好东西,不是照样也给美姐儿吗?这会倒说的什么怪话?”
殷子晏说这句话的语气显然有些不妥,但他自己却是一点都没察觉,说完就领先往月华苑走去,看着倒有些急切,都忘记先让一让瑞王了。
殷子瑾连忙在后面对着瑞王伸手,请瑞王先行,瑞王若有所思的瞧着殷子晏有些着急的脚步,脸上挂着一丝浅笑,跟着进了月华苑。
此时月华苑里的主位上,却是坐着庆王爷与廉王爷,两位王妃陪着端睿长公主坐在左面,莫老侯爷夫妻二人同明慧郡主坐在右边,而两位公主郡主等人,却是坐在一道纱帘之后。
莫莲萱这会却是站在大厅中间,他们三人进来之时,端睿长公主正在质问莫老侯爷夫妻:“本宫倒是不知道,你镇北侯府教出来的孩子竟如此歹毒,与人比试弓箭,竟是不射靶子要射人啊,可怜我家云儿现在都还未醒,王叔,您可要为侄女儿做主啊。”
这话里竟是口口声声说是莫莲萱是故意要杀人,并不提一点比试弓箭的事情。连戴三小姐说都没说,显然是下了决心,要让镇北侯府给个说法,不会轻易的饶过莫莲萱了。
庆王爷见状不由的再心里暗叹,今儿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毕竟是主人家,虽然是明知道这个侄女儿,现今就是睁着眼睛不说公道话,一昧的要为自己家的孙女儿出了这口恶气。
但他却也不能推脱不管,只能是扬声问道:“现今御医到底是怎么说的?这云姐儿到底是要紧不要紧啊?”
廉王世子夫人此时正坐在自己阿姑的身后,闻言站了起来。行礼言道:“回叔王的话。侄儿媳妇刚从后堂出来。太医言说云华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呼吸也都正常,说是应该是吓晕了,旁的还要等人醒来再做进一步的诊治。”
廉王爷一听儿媳妇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啥事没有,谁叫你孙女儿胆子太小?你胆子小还不走远些,偏生跑到前面去看,这不是自己没事找事?
这会子明明是你们家不占理,偏偏还要空口说白话,硬要冤枉我家孙媳妇儿包藏祸心,是故意伤人,也不想想,这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的地界,谁要是这样直戳戳的就射杀一位朝廷的郡主,那才完全是脑子有病!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言道:“王叔。现在不如趁着云华这孩子还在昏睡,咱们先将事情问个清楚才是,这孰对孰错,总要查个明白才是,好在当时的人也不少,想来看的清楚明白的人那是大有人在,不愁不愁问不出个是非曲直来,这大热的天,早点弄完了,咱们也都好去吃酒啊。”
庆王爷闻言点了点头,看着在厅中站了半天,却依然站姿笔挺,神色稳重,甚至额头连汗都未见的莫莲萱。
知道这个女娃儿的本领不小,而心里更是坦荡无忧,要不然这会早就是汗流浃背,神色慌张了,哪里还能站得住?连眼神都不往自家祖父祖母那里去一个?
这具体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那可早就有人跟他禀明了,这还真是怪不到人家莫大小姐的头上,人家可也是为了救人啊,又不是故意直接一箭射到了云华郡主的头上去!
这想来有时候失了准头,也是有的,自己这些老的出去打猎,妹妹还有射偏的时候呢,更何况这般笑的女娃儿,当时能一箭将前箭撞飞,那可就算定有能耐的了,旁的再多也就不能再奢求了不是?
他眼见着莫莲萱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鞋尖十分看,倒是个懂规矩识礼仪的,心里对这个孩子倒是很有些好感。
因此问话的声音也不由得柔和了些:“莫家丫头,你是当事人,就且先当着众人之面,说说当时的情形来。”
莫莲萱闻言对着主位行礼应了,这才朗声言道:“今日之事,乃是明晗公主想着姐妹们在一起热闹热闹,这便起了主意,咱们分为两拨,一对一的比试一番,共是五局,赢了的那边便能得了众位姐妹们出的彩头。”
“前面四局却是两两平手,小女本待不比,却又对自家姐妹无法交代,为此只好与戴三小姐比试一番,事前小女也曾劝过戴三小姐,若是她认输,咱们不要彩头也可以,不过是顽笑罢了,没必要认了真不是?”
“可戴三小姐信心满满定要比试,小女在家中倒是常有练习弓箭,所以这戴三小姐一张弓,小女便知道要遭,果然,戴三小姐的箭射偏了,本来哪处不应站人,岂料小女顺着一瞧,却不知何时走过来七八位女子,戴三小姐的箭却正是冲着人去的。”
“小女心急之下,当即便出箭救人,岂料这人是救下了,却因为手劲把握的不足,吓晕了云华郡主,这倒是出乎小女的意料之外。
“现今事情已然如此,小女也不敢欺瞒狡辩,当时四周俱是围观人等,小女一人之词恐难服众,庆王爷不妨多请几位公子小姐前来问询便是。”
莫莲萱这番话说的是条理清晰,不疾不徐,言语中肯,不但没有推卸责任,甚至也没有责怪任何人的意思,完全就是当时发生什么,她便实话实说些什么而已。
而且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没什么错,现在只能可惜,当时她救得人却是一位婢女,若是救得是位身份贵重之人,怕是她不但不会被当堂责问,还会被大加褒奖的。
庆王听完拽了拽自己的胡须,情知这档子事儿,还真没个什么好问的,人家莫大小姐说的就是事实,当时看见的人无数,这说起来连个误伤都算不上,你又怎么能怪罪到莫家小姐的头上去?
他转头笑着问端睿长公主道:“大侄女儿,你看,咱还叫不叫人来问了?”
他这其实是在给端睿长公主递话,叫她息事宁人,过后让莫老夫人带着莫大小姐登门配个不是,也就算完事了,就这么点事情,弄得跟出了人命案子一样。
瞧瞧,这月华苑内,居然坐了三位王爷,两位王妃,两位世子夫人,一位侯爷,两位公主,几位郡主,县主,这得有多大的阵仗?
说出去旁人还不知道,要以为这月华苑内出了捅破天的大事情了呢,结果就是一位郡主被吓晕了而已,这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可端睿长公主却是大不情愿,她张口便说:“这问与不问又有什么?现在我家云儿就是吃了大叹了,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莫家就得给咱们个说法。”
莫老侯爷一见端睿长公主,但凡说话,就不离镇北侯府和莫家,心中着实憋火的很,当即也不再忍了。
张嘴就言道:“长公主您这会只管开口,医药费我们镇北侯府全包了,一万两银子够不够?不够本候再出去借,就算砸锅卖铁,吃糠咽菜,这一定得让您老人家满意,要把云华郡主的惊给压住了才行,您就说个数目字吧,本候这就去筹办。”
他这话说的倒是恭恭敬敬,甚至还站起身子,对着端睿长公主行了礼,看起来确实是极有诚意,可他这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跟用刀子割人肉似的,听得人心疼肝疼!
你也不想想,刚刚你孙女儿跟人比试,这赌局上你开口就是压了一万两,可见这手头宽松的很啊,这会却是用话可着劲的来挤兑人家端睿长公主,还什么砸锅卖铁,这是说长公主要逼得你家破人亡啊?!
端睿长公主可真是被莫老侯爷的话气了个倒仰,脸上涨的通红,这回也顾不上仪态了,大声言道:“哦,合着我们长公主府缺银子啊?你这是说本宫借着孙女儿的事情,敲诈你们镇北侯府么?”
“你个老匹夫好毒的一张嘴!但却也太小看人了,本宫告诉你,钱!咱们分文不要,小孩子家家的,本宫也不欲为难她,只要你们家大小姐跪在我们云儿面前,磕头斟茶认错便是,这若是不认错,便不能善了。”
莫老侯闻言爷冷冷的笑了一声,满心不忿的扯开大嗓门就喊了声:“我们家大丫头又没错,为什么要磕头认错?本候到想问问,谁叫你们家郡主要往箭靶子跟前走?”
“是个人都知道刀剑无眼,这射箭射偏,那是常有的事情,长公主您不妨把京里排的上号的武将都宣来问上一问,这旁人正在射箭的时候,你往箭靶子跟前去,是不是自己找死?”
第一百四十章 太过分佛都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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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睿长公主被莫老侯爷这大不敬的话,气的跳起来,她用颤抖的手,指着莫老侯爷厉声斥道:“莫忘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本宫自己找死,你这是大不敬,我要让皇弟来亲自问你得罪!”
莫老侯爷这位可是在朝堂上,气的御史吐血的主啊,更何况他这种人,从来也就不是那种怕跟女人斗嘴的人。
见状乃是哈哈大笑,笑完了,方才朗声言道:“长公主您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您瞧瞧,这听话都听不明白了,臣是让您寻人来问,又不是说的是您,您这要是请皇上治我的罪,本候只好去金水桥去敲那九龙鼎了,这可也太冤枉人了,非三部九卿一起公审,否则不能还本候青白!”
莫老侯爷口中所言的九龙鼎,乃是金水桥侧,大秦皇朝始一建立,立国之君为了以示正听,而铸造的一口九龙鼎。
从大秦皇朝建立至今好几百年了,拢共响了不到五次,这那一次都是说是千古奇冤而不为过,他这会这样子说,无非是在喊冤罢了,就这么大点事情,要真敲了九龙鼎,怕是天要下红雨了!
端睿长公主一口气没上来。竟被气的咳嗽起来,她身边的廉王妃连忙端了茶,想要让她喝点茶顺顺气,别真的被莫老侯爷气出个好歹来,那可就更是说不清楚了。
她这原本起的好心,谁知道端睿长公主这会是被气得糊涂了,挥手就将茶盏推在地上,边咳嗽边说:“不用你假好心,你结的好亲家!”
廉王妃可真是太久太久没被人拂过面子了,这会被端睿长公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了茶盏。那可真的是老脸发烧,黑血倒流啊。
不由的大恼,想来刚才被人拦住镇北侯府的丫鬟,不让进门报信。后来要不是静雅县主亲自过来,怕是这会自己婆媳还来不了呢吧?
刚才莫老夫人的脸色都变了,握着圈椅扶手的手,青筋都爆出来,可见是气的不轻啊,想想也是,自己心尖上的孩子,却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谁人能不生气?
廉王妃这接二连三的受气。哪里还能再忍?
马上就不客气的回道:“瞧您这话说得!我们家自然是结的好亲家,看的好媳妇,这满朝堂上上下下谁不得赞一句莫老侯爷忠义双全?谁不知道我们萱儿的父亲为国尽忠?一腔热血都浸养了西北道的土地!”
“她的兄长十三岁便领兵杀敌,追杀釜蛮子上千里,直捣切克台。这是百年未遇的大胜啊!现今还在镇守西北道,年年月月的保家卫国,这莫家是满门的忠烈,一心的为大秦皇朝,为圣上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亲家还不好?倒要问问皇姐您,那还要怎样的亲家才好?”
“至于莫家的大小姐,温婉恭顺,知礼明事,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般守规矩的好孩子现今难寻,今天的事情压根不怪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您不妨家去问问您的好孙女儿,要不她自己寻衅挑事,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要说起来最委屈的还是我们家萱儿才是,可您看看,她在这里站了小一个时辰了,不哭不闹,既不求饶,也没吵闹不休,甚至都没有给自己的祖父祖母诉一声委屈,老实的都让人心疼。”
“王叔问话,她也是毫不推三拉四,只是实话实说,这样的孩子,我看就十分的好,您觉得您孙女儿受了委屈了?本王妃还觉得我的孙儿媳妇受了大委屈呢!”
“本来不过小孩子顽闹的小事情,咱们做长辈的不应该多嘴,可您这简直就是不问事情的青红皂白,非得要压着我们家的孩子去给你们家孩子下跪赔不是,世上又哪来的这般道理,皇姐您这会若是觉得不平,不如这样,咱们这便都进宫,请太后她老人家来决断便是!”
廉王妃这番话不可谓不长,句句铿锵有力,字字都是珠玑,将镇北侯府是由老至小,那都是大大的褒奖了一番,而且还不曾夸大事实,她这话可算是发自肺腑,说的极其顺畅,中间连个磕绊都未曾打,可见是萦绕于心间的言语。
她的这番话,旁人听了有没有感觉,暂且不论,只看莫老夫人掩嘴而泣,莫老侯爷虎目泛红,就知道,是说进了这夫妻俩的心窝子里去了。
就连一直镇定自若的莫莲萱,在听完廉王妃这一番话后,也是抑制不住的掉了珠泪,她的内心真的是大大的震惊了。
说真话,前世今生,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她两辈子加一起,首先是没见廉王妃发过脾气,其次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家再廉王妃的心目中,竟是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难怪当初对自己多有容忍,现在想来,自己当初那样的折腾,这位老人家也只是不搭理你完事,冷着你,晾着你,还真没说是动怒收拾你,可见是因着莫家的高风亮节,让她一直对莫莲萱多有怜惜,只可惜前世里的莫莲萱,那是丁点都没体验出来过,这可真的是太不应该了。
可今天,这位礼佛向善的廉王妃,却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自己和长公主翻了脸,莫莲萱瞬间觉得原来廉王妃也是个有火气的人啊!更觉得前世里的自己真真是死的该!
她低头想了一想,用帕子拭了泪,往前走了几步,先给廉王妃深深的行了一礼,眼中是泪光盈盈,感激之情充斥其间,但却是只字未言,就是规规矩矩的行礼,这一礼行了下去,廉王妃的眼睛都红了,含着泪将莫莲萱扶起来。
颤着声言道:“好孩子,我们都明白你是个最好不过的,不怕,不怕啊。”
莫莲萱含泪对着廉王妃感激的一笑,转身对着主位行了个礼,这才朗声言道:“庆王爷,廉王爷,长公主,小女此刻却是有话要说,不知能讲否?”
端睿长公主瞪着眼睛就要骂出声,却被庆王伸手阻止了,他的心,在听完廉王妃的话后,也是深有触动的,庆王虽是个喜欢吃喝玩乐的混混王爷,可是谁又能说,这样的人心里,就不能藏着一个英雄梦?
就算这个英雄梦不能成真,但也不会妨碍他对真正英雄的欣赏!
他这会真的是觉得端睿长公主太不应该了,只凭着莫家对国对民所做的贡献,也不应该闹成这样。
庆王沉声对端睿长公主言道:“成了,咱们就先听听看莫大小姐说些什么吧,难不成,你今儿个真的是要跟廉王妃,一起进宫面见太后么?”
端睿长公主今儿个是生气,是冲动了,但是她绝对不傻,更没有到气昏了头的地步,她心里能不知道,就算进得宫去,这自己家也是绝呼占不了便宜的么?
那廉王妃可是太后的亲儿媳妇,自己也就是个庶女罢了,面上的事情,都能过得去,可一旦要是有了利益纠纷,那太后还不一心的偏着小儿子,小儿媳妇啊?
既然不想走到那步,那就只有听听莫莲萱的话了,她这边硬忍着闭了嘴,庆王便对莫莲萱言道:“丫头你但讲无妨,今日也都是咱们自家人,你莫要怕,想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莫莲萱但见端睿长公主闭了嘴,就知道这位的气势已经算是被廉王妃彻底打压下去了,自己接下来说几句场面话,也就算是完事了,只是可惜了王长兴的美人图,却是拿不到了。
唉,殷子晏想必很是失望,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由得扫了一眼,进门便站在廉王世子夫人身后的殷子晏,却见那位也正瞧着她呢,眼神里满是怜惜和鼓励,仿似再说:“别怕,我们都在呢,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莫莲萱不由得信心大增,不知怎地就是微微一笑,正了正神,这才朗声言道:“小女还请长公主与廉王妃息怒,今日之事,原本也只是丁点小事,要是气坏了您二位的身子,那可忒不值当了。”
“这要说起来,今日之事,小女原本就无错,要是救人也是错事,那恐怕咱们大秦皇朝,以后再不会有舍己救人的事情发生了,小女敢问一句在座的长辈们,若是明明有能力能救下一条人命,这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若是您们都觉得不应该救,应该无动于衷的看着她死去,那么小女愿意给云华郡主斟茶认错,因为小女从圣人哪里学来的品德,全然是错的,这小女又有何话可说?”
她这番话说完并不再往下说,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庆王爷,等着这位辈分最长的王爷发话。
庆王爷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廉王爷,又看了眼莫老侯爷,再瞧了瞧殷子晏,倒被这一家子给气笑了,他是先指了指廉王和镇北候,又对着殷子晏点了极点。
这才对莫莲萱正色言道:“莫家丫头,你这脑袋瓜子比你祖父,也差不到那里去啊,鬼精鬼精的,哈哈,你到底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说完了我跟你祖父好去喝酒那。”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家人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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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他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在释放善意,这心里一松,便淡笑着言道:“是,小女这就快快的说了,绝不耽搁您的时间,小女是觉着,既然小女没有错,云华郡主也没有错,大家都没错,那又何必争执,云华郡主受了惊吓也的确是怪可怜见的。”
“小女的心中也实在很是内疚,虽然不是小女的本意,但也的确是造成了不好的后果,要小女说,就不如这样吧,我们这边赢得彩头就不要了,算是给郡主压惊赔罪。”
“郡主今日无非就是喜爱小女舅舅从南边送来的新巧物件。小女明日多送去些,想必郡主开怀之下,必也不会多加责怪的。诸位长辈,觉得意下如何?”
若说起来,莫莲萱这个法子倒和庆王爷的不谋而合,只可惜人家有人不愿意,觉得这也未免太轻轻放下了,合着云华郡主那一箭是白挨了呀?
只听左侧纱帘之后,德阳郡主却是大声言道:“莫大小姐这胜字,又是从何说起?想来你与戴三小姐皆数射偏,这第五局等同无效,前面四局皆为平局,你们又如何赢得?”
莫莲萱淡淡一笑,杨声言道:“这到底是输是赢,空口白牙,说了也是没甚力道,德阳郡主不妨使人取来箭靶细瞧便是。”
她此言刚落,便听得冷焱的声音响起:“箭靶在此,请王爷与公主一观。”
就见两个小厮抬着箭靶上前,这箭靶上却是插着一箭的,虽是离靶心还有些许的距离,但好歹也比戴三小姐强着好些了。
莫莲萱瞧了一眼箭靶,淡淡的言道:“这才是小女射的一箭。而撞飞戴三小姐的那箭却是不算的,想来小女为着救人多射了一箭,诸位不会有异议吧?”
“这般一瞧,小女好歹还算是中了一箭,而戴三小姐却是一箭皆无,这谁胜谁败,也就够明显的了吧?”
德阳郡主显然很是不服气,今个云华郡主已然是先被吓晕了,这再要是比试也输了去,那自己这些人。哪还有脸面?
她情知这倒是还有的扯掰。反正这已经是乱的可以了。那就不妨乱中求平吧。
德阳郡主便扬声言道:“这都是算第一箭,你那却是第二箭了,这如何算的?我们......”
“够了,输了便是输了。本王刚在金鳞院压了一万两戴三小姐赢,本王都输的起,你们有什么输不起的?既然不敢承认自己输,那刚开始就不要挑事比试。”
“这会子竟在这些小节上抠来弄去,丢人不丢人?有本事刚就在前四局赢了,那才算你有能耐,这会瞎嚷嚷个什么?你现在就给本王回后院去,没有本王的许可不许出门,来人。速速将郡主送回她自己的院子去!”
德阳郡主正在信心满满,要为自家扳个平局之时,却是被自家祖父这般严厉的训斥,这厅上的年轻男子可还不少呢,这脸可就丢的没边去了。
她是又羞又恼。又急又臊,连着跺了好几下脚,不用丫鬟伺候,自己便掩面哭着跑出去了,心慌眼迷的看不清楚,竟是连案几上的茶水都撞翻了,只听的一阵子脆响,这才算是清净了。
庆王吼了自家孙女儿几句,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这些小女子,一天就爱小肚鸡肠的瞎找事,真真是烦死人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平日里最爱走马斗鸡,大口的喝酒,潇洒的打猎,那里耐烦处理这些后宅之事?
今日因着牵连了好几家在里面,且这事情又发在自家院中,这才不得已的坐在这边,耐着性子听一群女人唧唧歪歪,旁人都是客人,那就算是有火也发不得,可德阳郡主却是自家的孙女儿,那还不是想怎么说怎么说?
他这里斥责了自家的孙女,忙又换了笑脸,问端睿长公主道:“大侄女儿,你觉的意下如何?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再跟这莫家丫头说说,让她给你家云丫头斟茶认错。”
“你现在就使人将那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拿了来,那是你家云丫头出的彩头,既然输了就要认,这就把画给了人家吧,你们这也就算两清了,如何啊?”
端睿长公主明显愣神了,张嘴问道:“什么,云丫头将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做了彩头?王叔,您说的可是真话?”
庆王爷摸着胡须点头言道:“王叔岂能骗你?其实我要是莫家丫头,我就去跪了,只不过跪着么一下子,便能换来一副古画中的瑰宝,多划算啊,莫家丫头,要不你再去考虑,考虑?为了名画一跪,这说出去也不算丢人。”
他也是条老狐狸了,刚在端睿长公主惊讶的询问时,就知道这副画里的猫腻大了去了,做文章怕是就要在这张画力做了,瞧瞧,还真让她给蒙对了吧?
这幅画还真就如庆王所想,内中的隐情可真的不小,这今日端睿长公主敢说是把画拿了来,那她们长公主府可就要彻底的热闹起来了!
而莫莲萱本来心中就很是想要,特别的想要这副一立美人图,闻言可就真得有些心动了,她还真不在意什么跪不跪的,她就是想要那幅画。
这会庆王爷如此说了,只要自己跪了,那肯定就能拿到东西的,不像刚才,就算是跪了也没东西拿,那谁能愿意?
莫莲萱神色变幻,这就张嘴想要应了。
谁知道她这嘴才张开,便听得殷子晏大喊道:“不要!”
他这是真的急了,他一直都在留神莫莲萱,一见莫莲萱脸上的神色变幻,便知道她恐怕是真想用一跪去换这一副画来,可是这幅画再宝贵,再稀罕,自己的心里再想要,又怎么能用莫莲萱的脸面来换?
若是要让殷子晏在心里,拿莫莲萱和美人图作比较,那这幅美人图,连莫莲萱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如此一来,他怎能不出声制止莫莲萱?
此时,众人皆都纳闷的望向他,不知道他到底喊个什么劲,却只见殷子晏面上的神色由紧变松,拱手笑着言道:“古语有云,君子不夺人之好,想必姑祖母家中有人挚爱此画,要是失去必会辗转难眠,寝食难安。
“姑祖母,请您看在侄孙儿的薄面上,这便算了吧?咱们不想要你们的瑰宝,您也便高抬贵手,饶了莫家大小姐这一遭,想来咱们也都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些许小事弄得阖家不喜?姑祖母,您是长辈,还请宽容则个。”
说完是拱手深深一辑到地,显然已经是十万分的诚意,这就等于是他代莫莲萱赔了不是了。
端睿长公主的脸色这会子,也是青一阵的白一阵,她自家事情自己知道,这副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家里的确是有,但却是二孙女的舅家给外甥女的陪嫁。
这位知文善墨的二孙女,自从得了,那简直就是爱进了骨子里去,每日必看,简直就是当菩萨供着似得,府中人谁不再背地里笑自家二小姐爱画成痴?这总在议论,这将来若是二小姐嫁了人,是爱画多一些?还是爱姑爷多一些?
显见这幅画对自家二孙女得有多么的重要了,而这云华身为姐姐,却是敢拿妹妹的命根子做了彩头,先不说这还不是她的物件,光是她那继母若是知道了,又岂能于她善罢甘休?
端睿长公主觉得自己要被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儿气的半死了,此时,她哪里还敢再强硬?
还不就坡下地,难不成真要把画送了过来,活活要了二孙女的性命吗?
端睿长公主硬是咬牙忍辱,将自己的言行生生的回转了过来,她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着些,真乃可以堪称是皇家的典范了。
只见她笑着对殷子晏言道:“好了,快别着急了,姑祖母不过是看看你这未来的媳妇儿人品如何,配不配的上我这般出色的侄孙儿呢,现今这般一看,果真是有大将之风,看看这不惊不慌的气度,啧啧啧,真真是个做王妃的料,合该嫁入王府啊。”
“姑祖母见你倒是真心的护着她,这真真也算是难得的了,行了,姑祖母又怎会为难你两个小孩子?不过你们这做哥哥姐姐的,也不要与云华计较才是,她年纪轻,不懂事,我回去自会好生的教她的,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中才是。”
“今日就按莫家大小姐说的,两清了吧,多大点事儿啊,我这就去看看云华去,这孩子自小胆子小,可别真被吓出个好歹来。”
说着,便是扶着身边宫女的手,笑着站了起来,这就是要离开的意思了。
她这样一说,总算是万事皆休,庆王妃忙站起身子陪着进去了,这总是在自家,让人家孩子受了场罪,不管怎么说,这也得把该有的姿态做出来才是。
庆王爷这边也大笑着喊莫老侯爷请他吃酒,这赢了钱的人合该出点血才是,廉王爷也是笑着在一边凑趣。
一时间这月华苑内是风和日丽,其乐融融,大家都是可亲可爱的一家人,哪里有发生过什么事端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见忠仆感受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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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爷见事情总算是已经顺当的解决,这时辰可真的就是不早了,这该做什么做什么吧,自己就先带了廉王爷,瑞王爷,镇北候等人往金鳞院去了,想来这午食都摆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主人家不去,谁敢开席?
今天这事儿给折腾的呦,连顿好饭菜都吃不上,也真是够糟心的了,真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明年,这庆王府还有没有闲心,再办这赏花大会了。
这一起子男客一走,庆王世子夫人自然是笑意妍妍的请诸位女眷往飞花院用午食。
莫莲萱这半日过的是跌宕起伏,着实精彩的紧,可她不但不觉得疲乏,着心中反倒兴奋不已。
可以这么说,这从今世一阵眼睛,到这会,莫莲萱方才是真性情的活了这么一小会。
她这会只要是一想到,刚刚云华郡主被自己那箭吓的晕厥过去,可就想要笑出来,可真真的是太爽利了。
她只要想起就觉得满心的愉悦,莫莲萱倒想要看看,以后这还有人敢在自己个面前挑衅么?哼哼,怕是在做出这些事情之前,都得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吧?
想来在这争强好胜,压人一等,跟箭羽而归,丢人败兴只见做选择,这并不为难吧?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她都知道应该怎么去选,更何况这些贵族小姐,还真没几个是不顾脸面的破落货呢。
想到未来的生活,会清净了好些,莫莲萱总算是觉得,今日来的还是很值当的。
廉王妃和莫老夫人也都陪着端睿长公主进后堂,去看云华郡主如何了,这吵也吵了,闹也闹了。这会子该做的事情,也都得做了不是?
廉王世子夫人一见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赶紧拉着莫莲萱叮嘱道:“好孩子,你今日受了委屈了,不要难过,来先坐下歇一会,一会也不要去飞花院了,我使人带你去后院歇息,午食也在哪里用吧,让汐姐儿和美姐儿陪你便是。省的一会过去。还得被人当猴儿看。”
莫莲萱听完。只觉心里温暖一片,未来的阿姑能如此关心自己,真是太难得了,她不好意思的淡笑着言道:“是萱儿今日鲁莽了。原本要是我认了输,也没有这么多的事情,倒让您们这些长辈,跟着萱儿劳心费力的,萱儿实在好生羞愧。”
廉王世子夫人拉着她坐下,语重心长的言道:“你说的这话也不对,你要知道,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想想,当时的局面,两位公主都较上了劲,你不顺从又能怎样?”
“再说了,你将来也是要当家理事的人。是得给自己立威,要不然,恐怕将来还有的气受呢,这以后如这般的宴会,还能少得了吗?”
“你此番做的没错,用不着这般自责,咱们家从来不主动的惹是生非,可也绝不会任由人来欺负,你今日做的很好,不卑不亢,进退有据,十分的有气度,我以往还担心你矫枉过正,变得太柔弱了,没想到倒还没有迷失了本心,萱儿,你这样,我真真是放心的紧。”
莫莲萱脸都红了,轻声言道:“夫人过誉了,萱儿哪有那样的好?只是心中实实生气,又不愿意丢了家里长辈的脸面,一直死撑罢了,萱儿还年幼,还有好些不足之处,要向您多学学呢。”
“今日王妃便好生让萱儿吃惊了,平日菩萨般的人儿,今日发起火来,那般的犀利,将长公主说的哑口无言,看的萱儿.....看的萱儿好生解气,真真的心向往之。”
廉王世子夫人人听完莫莲萱的话,噗嗤一声,是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用帕子掩了嘴。
拍着莫莲萱的手儿言道:“好啦,莫要多想,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们这些人会的,自然都要交给你的,这会且松泛松泛吧,别再想那么多了。巧心,去将莫大小姐送去咱们歇息的院子里,你家县主与莫家七小姐,怕已然是到了的。”
莫莲萱起身跟廉王世子夫人行礼告退,扶着巧心往外走去,刚出了苑门,便看见朵儿和紫鸢一脸着急,眼睛通红的迎了上来,锦嬷嬷虽还能保持冷静,但眼眶却也是泛了红。
这俩小的都是扶着莫莲萱哭了起来,一个比一个委屈,那简直跟是她们俩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想来也是,今天的事情,照前头看来,于莫莲萱可当真的无利,眼见着是要受为难的,这些贴身服侍的人,又哪能不担心受怕的?这朵儿今一早上,怕是腿都要跑断了呢,想着这孩子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私下奔走,莫莲萱就觉得心疼。
她这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她前世里根本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身边的丫鬟妈妈都是莫三夫人和莫莲娇赛来的,个个都是心思多的紧。
不是想去勾搭殷家的王爷公子,便是想搜刮莫莲萱的钱财,这没有一个是真心为莫莲萱着想的,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真是没想到重活一世,却是有了这许多人的关心,自己虽然压抑本性,失去了痛快过活的机会,但却是得回了更多自己以前隐约在心中渴盼的,却从未得到的东西。
这不就是佛家所云,有得必有失么?若是这般,莫莲萱觉得自己失去的,倒也是值得的呢。
莫莲萱纵容着她们俩哭了阵子,这才笑着抚慰道:“成了,莫要伤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油皮都没碰破一块,快收了悲声,没得叫巧心姐姐笑话不是?”
两人闻言这才连忙用帕子拭了泪,却是不敢再哭,只是都是泪眼汪汪,看着好不可怜。
莫莲萱往前走了几步,对着锦嬷嬷言道:“萱儿让锦嬷嬷忧心了,嬷嬷还请不要责怪萱儿呢。”
锦嬷嬷淡笑着扶了莫莲萱,一边前行一边言道:“奴婢哪能责怪您?原本也不是您的错,人家步步紧逼,您已然是多有退让了,这退无可退,可不就得决然反击么?您做的很好,就是还有些小孩心性,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兔子被惹急了还要咬人呢,更何况您呢?”
莫莲萱闻言一怔,忙用目去瞧锦嬷嬷,却见锦嬷嬷笑着对自己眨了眨眼睛,真是少有的调皮,在这一瞬间,她竟不像是位四十岁的女人,而是变得那么年轻有活力,年轻了不下十岁。
想到锦嬷嬷刚刚来时,明明四十岁的人,却偏要做出六十岁的老城来,跟现在一比决然两个人,这种好的改变,明显是因为心境的改变才有的。
莫莲萱欣慰的笑着说:“嬷嬷笑起来真美,以后就这样多笑笑,萱儿看到,心里也会觉得高兴的。”
锦嬷嬷一愣,随后却又想明白什么似得,又开怀一笑,自嘲的言道:“我这要是被胡妈妈瞧见了,她那嘴皮子犀利,怕是又要笑我老不休呢。”
朵儿却不知何时从后面蹿了上来,插话道:“胡妈妈最怕您了,她才不敢呢,再说了,您这天天儿间的高兴了,我们的日子也才好过些,胡妈妈是最懂事不过的,她怕是还要比您更开心呢。”
锦嬷嬷笑着摸了摸朵儿的头,今日这丫头可真是尽心尽力,这人呀,得到了关键时候才看得出呢,这孩子,倒真是个好的,以后可要好好的调教,必得是个得力的人手呢。
她这想着想着,便不由得稍一回头,却是恰巧看见紫鸢,在往巧心手里塞着什么,脸上的笑意随即也变得更深了些,这些孩子,倒都是好的,能让人省不少的心啊。
庆王府特意给廉王府诸位女眷拾掇出来的院子,不是很大,但却是竹林深深,很是清幽。
静雅县主和莫莲汐早就等的着急的很了,一见莫莲萱进门,莫莲汐抱住她便默默地流泪,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是瑟瑟发抖,莫莲萱心中难受,知道妹妹是被吓到了,心中很是愧疚,对着殷美琳笑了笑,便拉着莫莲汐坐在官帽椅上,轻声拍哄安慰。
待她心情好了些,莫莲萱这才一边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背,边瞧着殷美琳感激的言道:“今日辛苦美美了,要不是你,我今日更是顾得上这里顾不上哪里了,更是让你劳累奔波,去请了王妃和夫人过来,我这心里好生的感激你,好妹妹,你说,想让姐姐怎么谢你?”
殷美琳显然很喜欢莫莲萱对她亲近,笑着言道:“那可就要让姐姐破费了,说起来这南边来的油纸伞,你当日也送来好几把,可是我们都以为是下雨用的呢,今日这场子事情过了,才知道原来还能这般的用法。”
“原本倒也听说南边的小姐们都喜欢这般用,可到底咱们这边不时兴,现在可好,和我交好的那几位个个都要要,且她们今日还都是帮着咱们姐妹出了力的,这至少也得每人送一把过去,妹妹这里的倒是不够,还得姐姐添上三把才成呢。”
莫莲萱闻言一笑:“还当你要什么好物件呢?却原来是稀罕这个,那我告诉你,倒不用你填补,你自己的便自己留着用,明日里我便凑出五份四样的表礼来,管保大大方方,新巧好顽,我使人送去你那里,你便替姐姐先行谢过,等姐姐明年能请客了,再好生的请她们来家中小聚。”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因有情云清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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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美琳闻言掩嘴一笑,调笑着言道:“你这也说得太久远了些,虽是我们不能上门做客,可偶尔请你出来小聚也是可以的吧?再说了,再不济你每月也能单独出来一日,咱们且就在那日相聚,大不了在神仙阁包间大些的厢房,姐妹们不是照样可以顽笑?”
莫莲萱想想也是,笑着点头,但很快便言道:“妹妹,怎地还不见人来摆饭,早上在家中随意用了些,到这会,除却在庆王妃那里用了一盏茶,半块玫瑰酥,可真是什么都没沾牙,饿得这心里都有些发慌了。”
她今天过得可真是忒不容易,不但是脑子里不停的转着主意,体力也消耗的大啊,倒不是射了两箭累着了,光是在月华苑,她可就站了快一个时辰,更不用说,前面还跪了好一些,这要是还不饿,那才奇怪。
殷美琳忙笑着使人去催,将人使出去,这才对莫莲萱解释道:“本来大厨房倒是现成的,端过来就能用,可我怕那大厨房今日事多人杂,东西不干净,便求了娘亲让庆王妃的小厨房给咱们单做,想来这会也该好了,这吃食上,可还是要小心才成,万一吃的不好,那可就糟了。”
莫莲萱毫不吝啬的赞了殷美琳心细,还让已经不哭了的莫莲汐多跟殷美琳多学学,这些话都让殷美琳心情大好,这人嘛,谁不爱听歌好听的?
更何况,她今日为了莫莲萱,可真的是尽心尽力,来回的奔波。此时得到莫莲萱的赞美,原本也是应当应分的,但这能和未来大嫂将距离拉近,相处的和美,这才是殷美琳最大的快乐。
莫莲汐这会也住了哭声,在姐姐的抚慰下,总算是缓过神来。
听了姐姐的嘱咐,忙对莫莲萱言道:“姐姐,你送给几位小姐的礼物,那是你的心意。妹妹也想给几位姐姐送些小物件。虽不甚值钱。可好歹也是妹妹的心意,今日里你顾不上我,美美姐姐,和沈家姐姐都对妹妹好生照顾。妹妹却也想表一表心意呢。”
莫莲萱和殷美琳相视一笑,都夸奖莫莲汐懂事,姐妹三人倒是和气一片,处的十分亲密。
因着午食的时辰被耽搁了好些,又都是饿着了,大家这顿饭都进的甚是香甜,用罢午食便有人送上新沏好的紫杉云雾银针来。
莫莲萱闻着便是心旷神怡,喝了更是回味甘甜,不苦不涩。忍不住赞了声好。
殷美琳倒是笑着言道:“这是咱们家自己带来的,你既然喜欢,明儿我使人给你送去些,你在家中慢慢喝便是,反正是自家的东西。随你喝多少也仅够的。”
正说话间却见一个丫鬟来请,说是世子夫人回来了,请莫莲萱过去说话,却是没请殷美琳和莫莲汐的意思。
莫莲萱心想多半是有话要单独嘱咐自己,这便整了整衣裳,又让锦嬷嬷帮着看看是否妥帖,这才带了紫鸢往隔壁而去。
这跟着丫鬟出来却不是往西厢房去,却是带着她从角门出去,往临院而去,莫莲萱不禁问道:“不是说夫人回来了吗?怎么却不在院中?”
那丫鬟甚是乖巧,笑着言道:“这两边都是咱家歇息之所,是以夫人回来也不一定是在那边去的。”
莫莲萱闻言点头微笑,心想也是,这殷美琳和自家妹妹都在正屋,倒让世子夫人往哪里呆?
这待得进了正房的门一瞧,却是四下无人,莫莲萱有些奇怪,想着莫非夫人在里间换衣服?
这一静心细听,果真里间有人,莫莲萱朗声言道:“夫人,萱儿来了,您是有事情要吩咐么?”
谁知里间的帘子闻言掀开之后,走出来的却是殷子晏,莫莲萱一怔,暗道此人好大的胆子,在旁人家中也敢如此私会,就不怕被人撞见,到那时又要出多大的乱子了?
殷子晏一眼就瞧出莫莲萱担心什么,柔声言道:“你莫担心,瑾弟在院中,过来的路上也都有人守着,不会有事的,只管放心便是。”
紫鸢是个聪明的,知道未来姑爷怕是有话要对自家小姐说,忙言说去门外守着,也不等莫莲萱答应,这便退了出去,倒是看得殷子晏连连点头,暗赞莫莲萱身边的丫鬟都是有眼力界的,真真不错。
莫莲萱看着被紫鸢贴心合上的房门,不由得斥道:“有什么话非得这会见了说?你这是还嫌今日的事情不够多么?”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却是不说话,目光中的感情也甚是复杂,莫莲萱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懂了,不由得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又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殷子晏轻轻摇了摇头,心里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要说,想问,但最后却是问道:“午食可用的好么?”
莫莲萱松了口气,自然的回道:“用的极好,你呢,是在金鳞院与祖父一起用的么?”
殷子晏点头答道:“正是,太子身子不适,与两位公主一起起驾回宫了,但瑞王和岳王尚在,我这大病初愈,第一次见面,少不得要应酬几句的。”
莫莲萱闻言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今日因我早早的现了身,这往后的事情怕就要更多了,你可要小心才是。”
殷子晏闻言心中一暖,嘴里却不知怎地,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身子柔弱,很是没用?”
莫莲萱一怔,讶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如此问?我从来也没这样说过,你多虑了,再说有见嗔大师在呢,你的身体肯定能恢复的和往常一样的。”
殷子晏突然着恼的言道:“就算好了那又怎样?我这辈子都是个文弱书生,再不能习武张弓,你的心里又怎能瞧得上我?”
莫莲萱见他这样,虽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火,但还是好声好气的安慰道:“这文弱的书生又如何?咱们大秦朝本就有些重文轻武,你这样的才华横溢,将来不愁没有用得着的时候,现在又急的什么?”
殷子晏突地讥讽似得一笑,淡然的言道:“你难道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连科举都走不成的?一辈子也就是个闲散宗室罢了,你其实心里都知道,却还和他们一样,尽说些虚话应付我,很有意思么?”
说完便无力的坐在榻上,也不再看莫莲萱一眼,神色很是冷然。
莫莲萱心中思来想去的,还真想不通,自己从一开始遍没嫌弃过他,开始的确是想弥补前世里的过错,想着将这一辈子的时光赔给他,也就算是两清了。
可后来他的毒能医治,自己也想过他或是会提出退婚,心里虽觉得苦涩,但也愿意成全于他。
谁知道他不但没有要退婚的意思,反倒隔三差五的写信送物件来,信里物中都饱含这绵绵的情意。
若是说,这么久了,自己依然没有动心,那都是骗人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己与这人乃是两世的纠缠,其中的心酸苦辣,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
可为何他今日明明为了自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千般的回护,万般的担心,但这末了见了面,却又摆出这般的冷然面孔,这又是为的怎的?
莫莲萱想不通,也不愿再深思,她心里被殷子晏这般一折腾,难免有些灰心,一阵阵的钝疼袭来,今日里的喜欢都在此时荡然无存。
她是不免冷冷的言道:“你既然不喜欢跟我说话,倒也不必勉强,我这个人本就是实话实说的人,倒不会那些刻意奉承讨好人的话,你既心中不喜,那我就先走了,免得站在这里碍了你的眼。”
说完竟觉得心中很是伤感,刚才自己被那么多贵人为难,都不曾觉得灰心丧气,可这会殷子晏不过是摆了个脸色给自己瞧,却就惹得自己心中又酸又痛,这可见是着了魔了,显见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心中想通这点,更是觉得难过至极,女人若是动了心,怕是将来还有的伤心的时候呢,莫莲萱也倦怠再应付殷子晏,低了头便转身往外走,想着快点离开这个人,快点离开这个让人气闷的地方。
谁知道,这才走了两步,便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之中,还没等她用力挣扎呢,却听得殷子晏伤心着急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萱儿,别走,别恼我,是我不对,是我......是我小气了,嫉妒了,我害怕了,真的,我没有冷家三公子身体健康,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用之人,我没本事替你赢得什么宝贝,却还差点让你为我去下跪换画回来,我真的太没用了,太窝囊了......”
莫莲萱耳中传来殷子晏这伤心激动,动情万分的话语,心里煞那间便从灰心失意,寒冬白雪,变得心情大好,春暖花开。
甚至觉得好生的想笑,却原来,殷子晏竟是吃醋了,嫉妒了,还吃得是冷三火的醋,这也太不应该了呀?
毕竟莫莲萱和冷焱大打小一起长大,冷焱从来便是知道莫莲萱订了亲的,这压根不可能有误会的呀,真真不知道这殷子晏怎么就觉得自己跟冷三火有了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霸道的拥有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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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这便想站直身子,好生对殷子晏解释清楚,自己和冷焱只有兄妹之情,朋友之义,绝对不会,也不可能能会有儿女私情的。
谁料她身子刚一挣扎,殷子晏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莫莲萱被他紧紧的箍在怀中,彷佛害怕稍微一松手,莫莲萱便会像风儿一样,吹得不见了。
殷子晏的嘴里急急的言道:“萱儿,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这会要是不说出来,怕是再也没有勇气对你说明白了,真的,我以前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般的无力,我总觉得自己虽是个病怏怏的人,片刻离不得人服侍,喝药跟吃饭似得。”
“但却能心性豁达,从不怨天尤人,乐天知命还勤学不辍,虽不是学识出众,但也算是颇有些见解,我对这样的自己,从来都没觉得失望过。”
“可现在,我的身子虽是好了些,但这甫一走到这阳光下,人群之中,却突地发现,这世间的人才济济,我却是那般的渺小,我.....我瞧那冷三公子对你那般的好,你们俩那样的亲近,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彼此就明了了,连话都不用多说,那种默契让人好生的羡慕。”
“我瞧见,这心里真的好生的难受,又苦又涩,又酸又痛,我忍不住的想要生气,对不起,萱儿。刚才给你脸色看,是我的不是,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以后会努力的做些事情让你脸上有光,让你觉得嫁给我不是一件委屈的事情,你别......别扔下我,好不好?”
莫莲萱耳中听着他说的这些软和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瞬间钻进了她的心中,这些说不尽缠绵的话儿。让她的身子竟是一阵阵的发软。自己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这会子。真个是完全靠在了殷子晏的身上,两人紧紧相偎,都觉得自己脸上滚烫,心中狂跳。身前(身后)的身体确实如此的火热,烫的人都要整个化掉一般。
莫莲萱甚至能感觉到殷子晏的心跳,跳的那般的快,和自己的不相上下,这种火热和速度,使得她的心中莫名觉得好生害怕,可却又不忍将身后的人儿推开,就这般依偎着,宁愿被顷刻间烧得化成了灰。混在一起,也真的不忍心分开片刻。
两个人都是神思昏昏,没一个人的脑子里是清楚的,都跟做梦似得,觉得如此的美妙温存。温暖踏实。
殷子晏突地觉得自己刚刚的担心害怕,都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喜欢怀里的这个女子了,因此才会这般的患得患失,竟做出这般可笑的姿态来,居然又是嫉妒,又是给莫莲萱诉说,这种行为可真的是太小孩子气了,一点都不沉熟稳重,也不知道莫莲萱会不会觉得自己幼稚?
虽然心中又无数的猜测,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点也不后悔,他为自己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而觉得欣慰和踏实。
是的,这会的殷子晏心中一片安然,踏实的感觉到了心安,莫莲萱就在自己的怀里,她是这样的真实,这样难得的乖巧,居然都没有要挣脱出来,可见心里怕是还是有自己的。
殷子晏此时可以确定,怀里这个看似温和,其实却是脾气火爆的女子,她那都不会去。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谁都不许,也不能从自己的身边夺走她。
莫莲萱从生下来,便注定是殷子晏的妻子,这两个人,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一起,相亲相爱,白首不离。
不管自己的身体是好是坏,也不管自己将来,是手握权柄,还是闲散的宗室,他都绝对不会放莫莲萱离去的,莫莲萱肯定只会是殷子晏的妻子,绝不会更改!
殷子晏刚才满心的灰心和纠结,此刻都被自己的信心与誓言继承了碎片,连个渣滓都不剩了,他长到现在,十几年了,却从来没有那一个人,能让他如此渴望,盼望拥有。
殷子晏从来都是觉得自己大度从容,颇有君子之风,可这会却只想霸道的将莫莲萱完完全全占有,让这个可爱的人儿,彻底的只能属于自己一个人。
奇怪的是,这明明是一种不好的修养,可却使殷子晏快乐无比,他第一次觉得,理应如是!
这两人,此刻都沉浸在爱意之中不可自拔,突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世孙,世子夫人从王妃那边打发了人来,说是今日的事情已经了了,王妃今日里也生了气,这会是不耐烦再呆在这儿了,请您和五公子过去,送王妃回咱们王府呢。”
莫莲萱在听得人声的时候,便急忙站直了身子,离开殷子晏的怀抱,直站开了四五步远,这才觉得心里不再跳的疯快。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像只受惊吓的小兔子,这般快速的逃开自己,站的远远地,低着头也不瞧自己一眼。
心里泛上一阵子浓浓的失落,暗恨墨竹来的忒不是时候,但也知道是非走不可了,只能是怏怏的言道:“知道了,你去回世子夫人的话,我和云峰这就来。”
殷子晏听得墨竹应声而去,这才小声的问道:“萱儿,你可还生气么?”
莫莲萱这会心里羞得不行,想要此刻便开了门离去,可自己的脚却像是再地上生了根似得,半步都挪不动,半响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得来了句:“不生气了。”
岂料这话一出口,莫莲萱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又甜又腻,跟故意跟殷子晏撒娇似得,腻歪的不行,她真的被自己给吓到了,心中一震,倒才恢复了几分正常。
忙压了压自己还在欢蹦乱跳的心,正色言道:“我从没想过你说的那些,冷焱也早知道咱们俩是定的娃娃亲,他对我就和对他自己的妹妹一样,你别多想,我自问不是什么天仙绝色,也就是个一般人罢了,那就能引了旁人来?倒是你,又是云华郡主,又是莫莲娇,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呢,却还好意思怪起我来。”
殷子晏一愣神,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云华郡主是因为我,才刁难你的?”
莫莲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自己想去,我要过去了,再不过去,妹妹们都要生疑了。”
殷子晏本在分神思索,等回过神,莫莲萱都开了门了,他就是再想赖着不让人走,却也是不能够了。
只能赶忙小声的说了句:“不管旁人怎地,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是我的未婚妻子,她叫莫莲萱!”
莫莲萱听得心中欢喜,跟吃了蜜似得甜,脸上红霞飞舞,脚下也走得飞快,带着紫鸢速速的离去了。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离去的身影,一阵子傻笑,深觉今日这赏花会来的真是太对了,自己和萱儿虽恼了一场,但是两人的感情却又好了些,这真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两人心中都是喜悦不已,却不知道,今日殷子晏在金海园甫一现身,便夺取了无数小姐的芳心,而这里最要提上一提的,却唯有慧清县主云雅雯了。
说真话,云雅雯穿越到这个地方已经六七年了,一直都在按照自己的人生规划,一步一个脚印,走的稳稳当当,不管怎么看,未来都是会过的很好的。
她心里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是要盲婚哑嫁的,和这个世界所有的大家贵秀走一样的路。
云雅雯劝慰过自己无数次,既然这世间的女子都是这样,她又能如何的不同呢?
再说她一直都没有担心过婚后过不好,这要是嫁的人家还不错,那就真心的过日子,生儿育女的一辈子。
这若是个不成器的东西,那倒也简单,云三有的是钱,钱能买来一切,包括自由和安静的生活,到时候挂着夫人的名头,进出还更加的随意了呢。
所以她是从来没有为自己将来的婚姻生活发过愁,总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就算处在现在这个妾室满天飞的朝代,她也会把自己的生活,经营的很好。
这云雅雯遇见的好男人真的也不算少了,可她始终谨记一点,第一,绝不嫁入皇家,第二,绝对不要娘娘腔。
除却这两点,她还真没遇到个自己喜欢的,这要么就是皇亲国戚,要么就是书生意气的傻瓜,没有一个合适的。
可今日殷子晏这犹如谪仙临世般的一亮相,可真真是风度翩翩,气质出众,言语中的话音是刚柔并济,条理清晰,再加上他长得特别的帅气,却一点不娘,一对上挑的瑞凤眼,笑意莹然看的人满心满眼的温暖。
云雅雯当时就把手中的茶盏给失手打翻了,旁人都只道她失了手,只有明晗公主在离去之时,在她耳边轻声言道:“你这样的人物,做妾着实可惜了些,快收收你那不知所谓的心思吧,本宫自然会帮你挑个好的。”
云雅雯听完明晗公主饱含深意的话语,心中由不得一阵狂跳,知晓自己已经是被明晗公主瞧上,准备当做手中的棋子用了。
将来怕不是让自己嫁给岳王,以示拉拢之意,就是一顶小轿进了太子东宫,自己的这些家当,就全都有了新主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穿越女的新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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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雅雯从来没有一刻,脑子里是这么的明白清楚,自己一直以来认为的成功,却是那么的可笑,在这个没有人权,君主之上的封建社会里,自己不过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而已。
云雅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要强掐尖,事事要做在人头里,现在不但自己被人盯上,就连云家怕是也要被自己拖下水了。
想来到这个世界时日不短,虽然云家的后宅也跟别家一般的乱,可好歹自己有亲娘亲爹,虽她们没有因为自己有本事而另眼相待,但也没有固执的吧自己锁在家中,不让自己在外面奔波。
这样其实也就是另一种支持,这样的家人,就算没有特别的感情,但也不能凭白的因为自己而遭罪吧?
这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呢,云雅雯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拔凉拔凉的。刚刚才升起哪一点爱的火苗,难道就要被明晗公主无情的一脚踩灭吗?
不,怎么可能?在这一刻,所有的,和曾有的信条,都已经轰然倒塌,不找皇亲国戚?难道找一个没权势的好任人欺负凌辱?自己身边聚集的财富,现在就是自己最大的弱点和负担。
有了这个认知,原本对殷子晏只是单纯的喜欢,这时却也不免,要参杂些利用的心思与找一个强大的靠山进去了。
云雅雯冷冷的笑了笑,心里想到:“我云雅雯可不是你们这些封建的老古董,谁说我嫁给殷世孙便只能做妾?要知道,这莫莲萱虽然不错,可跟我比,那有什么可比性?”
“再说了,她去和哪位冷三公子配成一对也不算委屈。这样一来,咱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我就不信,我堂堂正正的嫁进廉王府,你明晗公主和太子,还能灭了廉王府满门?”
“有了廉王府的这把保护伞,我们云家自然会平安康泰,唉,想来做个王妃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在这个社会。不做人上人。就要被人任意的揉圆搓扁。”
“哼。你们谁都休想拿捏我,我云雅雯的路,就要由我云雅雯自己走出来!这俗话说得好,男追女隔座山。可女追男却隔层纱,我只要主动把这层纱撩开不就好了?男人,哪有个不爱美色,不偷腥的?”
她只看今日莫莲萱的种种表现,就知道这位的傲气全都被深深的藏进骨子里去了,可这却不代表,她就没有了,相反,这种深深的隐藏。有时候被招惹起来,这种反噬的力量,会大的惊人!
一旦莫莲萱走进自己布好的居中,其实压根不用自己做什么,这位将门贵女的血性和骄傲。也会让莫莲萱自己做出一些,云雅雯最乐意看见的事情的,比如说,退婚!
云雅雯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定,这神色间也是好转了好些,她本想去找静雅县主,好好的讨好下这个小姑娘,先和她把关系搞好,这以后能自由的进出廉王府了,殷子晏还能跑的到哪里去呢?
只可惜整间飞花院她都找遍了,却还是不见静雅县主的人影,再加上也没见着莫莲萱的人儿,她想着这俩位怕是凑到一起去了。
云雅雯暗暗的劝自己不要着急,这莫莲萱今年才十三,且还在孝中,这少说也有一年的时间可以让自己施展呢。
想到这些,云雅雯也不着急了,手中摇着自己特制的,沉香木镶玳瑁双面绣着玫瑰花与牡丹花的小巧芭蕉扇,在诸家小姐中来往攀谈,不过一会功夫,便和莫莲娇相谈甚欢,视为知己了。
在云雅雯的心里,要是先能把莫莲萱和冷焱凑成一对,这不也是先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总之她的心里法子多得很,层出而不穷,随便拿一个出来,怕是都要让人头疼好一阵子,被这样的人惦记上,殷世孙,您可要小心了!
莫莲萱回了殷美琳和莫莲汐待的屋中,却见屋里倒是多了几位小姐,除却雅倩公主已经回宫,这孔大小姐,陈六小姐,沈二小姐都在,唯独不见施三小姐。
莫莲萱不免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不见施三小姐?她也回家去了么?”
陈六小姐撇了嘴,满脸不屑的回道:“我们倒是想请了她,可她也得有脸来呢。”
莫莲萱知道刚才两边起冲突的时候,施三小姐本是两面不想得罪,谁知道最后却是两面都得罪了,想到这位三小姐也怪可怜,家里是两头大,她的娘亲还偏就是那个不受宠的,要不是祖母护着她们娘俩,怕早就被弄得灰飞烟灭了。
这底气不足的施三小姐,哪敢在外间乱得罪人,替自己的祖母,娘亲揽事?
莫莲萱轻叹道:“她也不容易,这次就算了,下次我们在外间相聚,还是请了她来吧?若是连你们这些闺阁好友都舍弃她了,怕是她们娘俩在家里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陈六小姐眼神一黯,倒也没再多说抗拒的话,但是明显不是那么抗拒了。
孔大小姐倒是随和的性子,闻言很是附和莫莲萱的意思:“谁说不是呢,我本来也是本着这个意思,喊了兰芝过来,岂料清婵却是板着脸摔了袖子走人。
“兰芝她本就是个要脸的人,那里还好再厚着脸皮跟了来,想必此时她那几个不省心的姐妹,必定还不知道怎么寒蝉她呢,唉,这下次相聚,说起来还远,怕是这大半个月,她都不得好过了。”
莫莲萱笑着安慰她道:“芳姐姐不要担心,待后日里美美使了人送了礼物过去,她家人见咱们还与她相好,必定不会再难为她的。”
沈二小姐显见极为喜欢莫莲萱姐妹,她怀里一直抱着莫莲汐,眼神却是满含钦佩的桥这莫莲萱。
莫莲萱见她与汐姐儿极为要好,不禁在心中感叹的想到:“要是妹妹知道,哪位被继母陷害的可怜小姐,就是此刻抱着她的姐姐,会怎么样?”
她们几位早上也算是大大的出了风头,这会桌上的纯银雕木兰花托盘中,正是庆王府人送来的彩头,这放了一案几都是,她们当时拿出来的物件也被送了回来。
除却少了黄长兴的美人图,旁的什么白玉三镶福禄寿北海沉香木如意,还有和阗白玉嵌宝春草纹海棠花盏几样东西却都被送了来。
莫莲萱惊讶问道:“不是说了不要彩头了吗?我还想自己个选些好物件送了姐妹们,算是补偿呢,怎么却还又送了过来?”
陈六小姐笑着言道:“人家旁的人都是认赌服输,你瞧瞧就连白四小姐,都让人将她的鎏金嵌八宝琉璃屏画走马宫灯送了来,偏生云华郡主就好意思不将黄长兴的美人图送了来,真是好厚的脸皮。”
静雅县主听完插话道:“婵姐姐,你却是不知道的,云华郡主那是擅自拿了她二妹妹的嫁妆做彩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娘亲走得早,端睿长公主怕新媳妇苛待孙女儿,从小养在自己身边,与自己继母妹妹的感情并不好。”
“这副黄长兴的一立美人图,乃是她家二妹妹的舅母,苏大学士的妻子送给外甥女的好物件呢,这要是送了来,显见家里是要闹翻了天的,端睿长公主怕也是晓得里面的厉害,这才不再揪住萱姐姐不放了。”
几位不知隐情的小姐,这才恍然大悟,为何今日的事情竟是被轻轻放下了,感情这问题出在云华郡主自己的身上啊。
大庭广众之下,既不征询长辈的意见,更不去询问物件主人的意思,竟然就私自拿别人的东西当了彩头,这样的事情可是真还没有发生过呢。
要知道,这些大家小姐们,都是自持身份贵重,越是地位高的女子,就越是重承诺,唯恐说话不算话,被人嗤笑了去。
现在云华郡主的事情闹得这样厉害,估计因着端睿长公主太不给廉王府跟镇北侯府留面子,这两家是不会刻意的去堵人嘴的,想来要不了几日,这件事情便会传的人尽皆知,这位云华郡主,怕是有些日子不会再出现了。
莫莲萱对这个结果十分的满意,想来也是,前世里莫莲萱就算再厌恶云华郡主,但却也从未真正的伤害过云华郡主。
反倒是云华郡主一见她大声就开始哭,弄得旁人都以为是莫莲萱欺负人,其实这位压根连骂都还没开始骂呢,又怎么能真的欺负她?
莫莲萱自己重生之后,曾经好好的回味过自己短暂的一生,结果就是,自己是个心地良善,行动狂暴之人,这样的人其实最为吃亏,往往遇见个有心眼的,就得吃大亏哦。
只要看看她上辈子是怎么个死法,就能知道,这莫莲萱做人做的有多么的失败了。
后来她成为游魂飘荡在京城里十几年,不光是后宅事情见得多,就连宫里的腌臜事情也都看得清楚明白,她现在简直太明白,外在形象和别人对自己的印象,是有多么的重要了。
所以莫莲萱才会下了死力气,跟着锦嬷嬷认真的学,拼命的学,看看,现在的事实证明了,莫莲萱现在的改变还是非常成功的。
现在她和云华郡主简直就成了反过来的格局,莫莲萱现在是明是非,懂进退的大家贵秀,而云华郡主却成了被宠坏的刁蛮郡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婆婆对付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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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想到这些真的是感慨万千,她从这世里一睁开眼睛,就战战兢兢的小心走来,不但是怕重蹈覆辙,甚至还怕被人瞧出来自己是妖孽,直接架火堆上给一把火点了,那可真是万事皆休了。
自己白日里是戴着面具做人,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笑模样,晚上又是噩梦缠身,日夜都在失去一切的梦中流连忘返。连睡个好觉都是奢望。
你能想象,整日里对着杀你的仇人,还跟亲姐妹似得说笑,不管再怎么伤心难受,还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笑的温和甜美,带着一张完美的美人皮做人做事。
自己原本的脾性,欲望还有骄傲,却都只能被衍埋在自己内心最深处,这种感觉和滋味,有时候让莫莲萱难受的想要呕吐!
只有每天晚上在梦中,才能是真的自己,可是那死去的家人,朋友,鲜血和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材,哪一样都在狠狠的折磨着莫莲萱的灵魂!
说真话,眼前这件事情,对莫莲萱真的是一种心灵的救赎,发自内心的解脱。
今日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万分肯定的告诉了莫莲萱一个结果,那就是她所做的一切,她抛弃本性,压抑自己的真实的一面,费心费力的改变自己,这些全都是对的,都是正确的,不是无用功!
你说,还有什么比这些认知,更能让莫莲萱丢下一直以来跟着她的思想包袱?到了现在,莫莲萱才算是真正的破茧成蝶了!
晚上回到家里,莫老侯爷也回了欣荣园,看来是有事情要跟大家说,这还是莫莲萱回京后第一次呢。
果然进了屋里,莫老侯爷夫妇俩端坐在主位。莫老侯爷让人去请了莫二老爷两口子,莫三夫人与五小姐,六小姐,还有几位公子一起过来,打算开个家庭会议。
等人到齐了,莫老侯爷先朗声吧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眉眼间极为自得,显然对莫莲萱今日的一切都很是满意,这莫莲萱的言行,在关键的时刻。不但没有丧失自己作为镇北侯府嫡长孙女。所应该拥有的信念和骄傲。而且还超乎寻常的将事情,完美的处理过去了。
他的心里再一次感叹,为何莫莲萱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娃儿,和莫启云兄弟俩。相辅相成,一驻外,一在内,自己就算死也闭眼了!
末了他语重心长的对家中的子女,孙子孙女们言道:“今日的事情,咱们家萱姐儿做的极好,说起来老夫和一直教导你们,不要仗着侯府的势,在外间惹是生非。若真是惹出了大麻烦,老夫不但不会保你们,还会请承天府尹秉公直断,绝不徇私。”
“可要是有人看咱们镇北侯府不顺眼,一而再。再而三的故意欺负咱们,哼哼,那就学萱姐儿,一次就给他们来个狠的,让他们下次见了你都腿打颤,再不敢嚣张才是王道!”
“老婆子,今日萱姐儿表现突出,值得嘉奖啊,你晚上可得寻些个瞧得上眼的体己,好好的赏了这孩子才是。”
莫老夫人笑着点了头,却是望着莫莲娇言道:“今日娇姐儿表现的也不错,在琴艺比试上拔了头筹,给咱们家增了脸面,祖母也一样有赏,以后还是要更用心才是啊。”
“成了,这女眷都留下,老头子你把你儿子孙子带去外书房训话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和儿媳妇儿们说呢。”
莫老侯爷笑着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莫老夫人面色一正,认真的言道:“今日的事情也算是给了咱们家一个大教训,平日里咱们就觉得自己家了不得了,结果往大处一走,却是比咱们厉害还有,随便一个郡主公主的,就能压得咱们喘不过气来,可见咱们家现今已经太招眼了,很多人的心里大约都瞧着咱们不顺眼呢。”
“好在今日出去,该办的事情都已经妥帖了,往后就再不出门赴宴了,都低调着些吧,两位儿媳妇,你们除了娘家的事情,和夫人们的应酬也少着些,咱们保得后宅无事,那边是对爷们最大的支持了。”
“成了,祖母今日该说的也都说了,你们这些小的都各回各家去吧,躺在床上,不妨将祖父与祖母说的话,好生的在心中回味回味,我也不留饭了,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留下,还有事情要跟你们商议。”
莫莲萱带着妹妹们给莫老夫人和二位婶娘行礼告退,这便回欣华园去了。
而莫老夫人此时,方才对莫二夫人和莫三夫人言道:“今日去本就是给香姐儿还有怡姐儿相看的,本以为出了萱姐儿这档子事情,怕是无望了,谁知道用罢午食,倒有好些家的夫人们前来探问,倒让我好生惊喜。”
“我心里倒是看中了几家,你们俩私下再打听打听,晚间我便会把这些人家写了给你们送去,过几日你们打探清楚了,都来回话,我再从里面定下便是。”
莫二夫人和莫三夫人齐齐应下,但俩人的表情却是压根不一样,以往这些事情,都是莫三夫人一人承担,可今日里莫老夫人竟让两人都来办,而且还都要回话。
这若是莫三夫人存心敷衍,到时候这两边一比较,立时便知,这等于是逼着莫三夫人尽心尽力的去查探呢。
原本这要是给莫莲娇选婆家,那她肯定跑得比谁都快,可问题是现今是莫家长房和莫家二房的小姐们选婆家,她能真心实意的办事吗?
莫老夫人大约也是猜中了她的心思,是以才想了这个办法,这二儿媳妇儿对于莫莲怡的婆家人选肯定是尽心尽力,不但如此,怕还是要回婆家去求助的,定要保得人选方面不出大错才成。
但是对莫莲香怕就不会多么的上心了,可在莫老夫人看来,莫莲香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大致上还是个好的,这总归是大儿子的骨血,她定是要让嫁好了才行,要不然她这心里哪能过得去啊?
莫老夫人私底下自然也是托了莫老侯爷去查的,这三方一起下手,查出来的东西,总该是保险了的吧?
先不说莫老夫人的担忧,莫二夫人的欢喜,还有莫三夫人的心不甘情不愿。
单说莫莲萱回了萱草阁,去了钗环,沐浴过后换上紫容新给她做的,淡粉色绣小朵金丝木香菊的柔纱寝衣睡衣,这才觉得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她躺在美人榻上,让紫容给自己按按头,舒服舒服,紫容按摩的手法却是跟白露学的,这手底下的确是有点功夫的,莫莲萱一边享受着,一边又将今日的事情在脑子里一一的过了遍。
不管是收拾了云华郡主的快意,还是和殷子晏缠绵的那一刻,都让她觉得无比的满足,莫莲萱忍不住笑出了声。
倒把紫容吓了一跳,忙问道:“大小姐怎么了,难道是婢子按的轻了?痒痒了?”
莫莲萱闻言干脆坐起身子,嫣然一笑的言道:“嗨,不管你的事情,就是我想起云华郡主的悲催摸样,觉得心中好笑罢了,这会倒觉得精神十分的好,去,吧紫鸢紫菱她们都喊来,咱们给今日里结交的几位小姐还有雅倩公主好好的选上几样谢礼吧
今日里原本莫莲萱是打定了主意,除了殷子晏送给自己的小美人镜,旁的什么都不要,可奈何那几位小姐是分外的坚持,非让莫莲萱先选一样彩头不可。
莫莲萱见她们是诚心相送,若是拨了面子反倒不美,便选了德阳郡主的和阗白玉嵌宝春草纹海棠花盏。
她现如今是越来越喜欢饮茶了,可奈何还真没个好物件,前段时日倒是瞧上了三叔送给祖母的银白点朱流霞牡丹花盏,只可惜瞧着祖母自己也喜欢的紧,日日都在用,她那里还好意思张口呢?
恰好这彩头里却是有这么个宝贝,那她也就顺手拿了,心里倒是对今日结交的几位手帕交,越发的满意起来,这是下定了心,要寻些好物件给他们送了去的。
主仆几人随即便拉开了架势,又将小库房由里至外的捣鼓了一遍,直到莫莲萱选的满意了,这才罢手。
这算上雅倩公主一共六位,静雅县主这边也不能省了去。
除却给雅倩公主的物件最为金贵,俱都选的值钱物件,旁的五位都是以新巧为上,心意辅之。
不但美人一把上好的紫竹扇骨绘画油纸伞,这还添了莫莲萱亲手制的沉香木书签,每人一个雕工繁复的嵌宝坠宝石流苏的十二团花银鎏金香囊,并寻香苑里新出的苏和新香一小盒,接下来就是将寻香苑的白瓷绘四季图的胭脂水粉香脂口脂,各送送一套。
自家的东西本身质量就很好,不但是油纸伞的手绘花鸟十分的精细漂亮,色彩艳丽,管保诸位小姐,公主们看了喜欢。
就连寻香苑这次的四季图白瓷罐,也是才出的新巧花样,画的很是清新淡雅,配着细白瓷的瓶儿盒儿罐儿的,倒是十分的雅致,让人由不得的喜欢。
莫莲萱瞧着这四样表礼,真真是既不贵,却还显得诚意十足,心中十分的满意。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关于太子和莫三(二十五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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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看完是莞尔一笑,对紫菱言道:“明日早起再将你新学的玫瑰蒸糕,桂花荔枝酥糖,莲花红豆小包子,还有那个透明的虾饺都做上些,每家送一攒盒去就成了,对了不妨让缎儿帮着你多做些,给明觉小师傅也送上些,别送虾饺就成了。”
紫菱笑着应了,带着布儿自去小厨房准备食材,她现今在锦嬷嬷那里是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不过鉴于自家小姐跟前,没个精通吃食的,紫紫菱便很自然的先选了这个来学。
刚才莫莲萱说的那几样,说是新学,其实在背地里已经是试过无数次了,但真正端到莫莲萱跟前,的确还是前几日的事情,刚开始学,做出来的哪里敢直接交与主子用了?
倒是都便宜了与她相好的姐妹们了,好在有人喜欢吃,这便有人赶着来帮忙,这不布儿现在总是围着紫菱转,就盼着这位下厨房来做东西吃呢,倒叫紫容很是吃了些醋,直说紫菱把布儿给拐走了。
好在,她也是个爱吃的,特别还最喜欢紫菱蒸的,莲花红豆小包子,这小包子光是熬制馅料,就要两个时辰,内里还加了蜂蜜,冰糖,牛乳,这做出来的样子十分可爱,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又甜又糯,皮还很有嚼头,为了经常能吃到自己最爱的红豆小包子,紫容很没有骨气的像紫菱投诚了!
也坚决的成了紫菱的拥护者,总是唠叨,好让紫菱多在锦嬷嬷那里学些更新巧。更好吃的玩意来,见到自己做出来的吃食,不但是被大小姐夸奖,姐妹们也喜欢的不成,紫菱这学厨艺的信心,可就更大了!
莫莲萱这边是主仆皆都欢喜的紧,人人都是忙着自己的事情,瞧着便让人觉得打心眼里舒服的紧。
可旁的院子就不是这般了,三房那边今天晚上最是热闹不过,莫三夫人一回院子。就先去瞧自家的娇女儿了。这一进屋。便瞧见莫莲娇对着蜡烛出神,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是好生的惹人怜爱。
莫三夫人这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要知道。莫莲娇心思深重,那可真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所以甚少会有如此动情的时候,这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了。
她赶紧便问道:“这是怎么了?是欺负你了?刚你祖母还夸奖你来着,怎么你这一转眼倒哭上了呢?快跟娘亲说说,别担心,还有娘亲为你做主呢,不怕,乖女儿。”
莫莲娇不听自家娘亲提起刚才的事情还算好。这一听娘亲提起欣荣园的事情,马上就彻底的发作了,伸手便拿起一个粉瓷的花月盏,狠狠的砸在地上。
大喊道:“不要再说刚才,祖父和祖母的心里只有长房的人。那里还把咱们三房放在心上?什么都萱姐儿长,萱姐儿短,萱姐儿这也好,萱姐儿那也强,我们做了再多的事情,也都只是陪衬,就是那画上的背景罢了。”
“娘亲,为什么?明明都是她们亲生的,偏偏就这般的不同,女儿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做好所有的事情了,可为什么他们的眼里却只有萱姐儿?以前她顽劣的时候如此,现在变好了更甚,这样下去,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娘亲,女儿好生不甘心啊!”
莫三夫人被莫莲娇连气带哭的一番倾诉,早就弄得泪流满面了,再加上刚才莫老夫人吩咐的那起子糟心事情,她这心里可就更是过不得日子了。
厉声对屋里站着的丫鬟喊道:“去,快去前院请了三老爷回来,就说我们娘俩快没有活路了,看他到底管不管了!”
莫逸良这会才刚从静心斋里出来,这自己心里也是乱着呢,倒不是自家老子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了,而是今日里,殷子晏突然的这么一亮相,不但是让太子乱了分寸,就连他这一向镇定自如的人,都震惊不已。
要知道当日因着自己的几句赞叹,惹毛了才十六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太子,造就了殷子晏长达八年的悲惨生活。
那时节自己也是个二十来岁的浪荡公子,无意间在春冉坊里帮着银袋被偷的太子会了账,再后来不知怎么地俩人就稀里糊涂的成了事儿了,等自己知道身子里抱着的人是太子,那可都是半年后的事情了。
想来也是,莫逸良不愧是莫忘勇的种,他骨子里就很淡视阶级地位这起子事,旁人要是知道自己睡了太子,哪怕是胆子都要吓破了,可他还是一如既往,该怎么地怎么地。
这两人一呆就是十三年啊,十三年!这可不简单只是一个数字,这里面包含了太多酸涩,甜蜜,悲伤和痛苦的感情了。
人那,这一辈子都会有个情劫,他莫逸良总认为自己风流一生,对谁都不会有对自己那么的爱,岂料,却是在岁月的悄么声息的流逝中,将一颗心系在了一个不能用心的男人身上。
好在太子对他是倒是一直痴情,就算东宫里过来过去的女人再多,就算太子的身边,俊逸的男子多如过江之鲫,太子却从未对旁的人,起过这样的心思。
甚至在太子妃为他生小公主不幸崩逝后,竟是接着对太子妃的追思,至今都未在迎回一位太子妃来,想来也是不愿有个女主人看管东宫,倒是为着出来更便宜些,也是为了保护莫逸良,更有着让他心安的意思。
讲个有心的话,太子能对自己做到这一步,真的已经是大不易了,想想他老子的薄情寡义,怎么生个儿子,倒是情深意重的主?
莫逸良一直都没有劝过太子纳太子妃,倒不是他心生嫉妒,不愿有人在名义上是太子的正房大妇,而是在岁月的流动间,他的心里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这个想法真可以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他就是按耐不住这样的想法。
只要一想到这个计划成功以后,莫家会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而他莫逸良又会站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更坚决的要把这个梦想付诸于现实。
但是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还需要时间才能达到,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太子的确是不能有太子妃,就算是迫不得已的有了,他也有法子摆开这挡路的石头。
莫逸良转念再细想一想,当初的太子,的确是嫉妒和羡慕殷子晏的,当年的殷子晏才七八岁,粉嫩嫩的一个金童,偏生是天生的老成持重,不但是善书画,就连朝堂上的琐事,他都天生的会,这样一个身份贵重,品貌皆超人一等的孩子,谁能不喜欢?不巴结奉承?
可他偏偏就从没迷失过本心,就如同他总是穿着的白衣那般,一尘不染,了然洒脱。
太子原本也爱穿白衣,可却总是穿不出来殷子晏那种随意的味道来,日复一日的下来,小孩子长成少年,太子的心里本就嫉妒这个堂弟。
觉得殷子晏不但活的轻松,而且还那么的自由,就像一阵春风,想吹到那里就吹到那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就连太后她老人家都是最爱殷子晏,而不是他这位身份贵重的太子。
虽然嘴上说的好,可人的眼神骗不了人,太后看着殷子晏的眼神才像一个嫡亲的祖母,而瞧着太子的眼神,却总是充满了挑剔和不满,你说,这样一个总是事事抢了他的风头,让大家本该只关注他的眼光,全部转移到了殷子晏的身上,他能不将殷子晏当做眼中钉吗?
可这些都还没让太子痛下决心,不是理由不够充足,实在是在他的心底深处,大约就想像殷子晏这般洒脱自在的活一世吧,所以就算父皇再他面前说过好几次内含深意的话,太子都装作没有听懂,就那么的一拖再拖的拖着。
而最终让太子狠心下手,全然来自于莫逸良无意间的几句话,那是他们俩都在一起很久了,两人欢好过后,谈诗论画的好不自在。
可这说着说着,莫逸良不知怎么就夸起了殷子晏,他那是真心觉得这个大家口中的神童有天分,不管是那一笔好字,还是那些充满了活力和新意的画,都让人暗自惊叹不已,难怪人人都说他是神仙转世,神童一个啊。
当时太子就翻了脸了,和莫逸良少有的争吵起来,将私会的屋子都砸了个精光,足足三个月都没见过一次面,可见那得有多生气啊。
就在他们俩吵架过后没多久,莫逸良便听闻殷子晏得了重病,卧病在床的消息,莫逸良去问太子,太子连否认都没有,从那刻起,莫逸良就知道,这个孩子对自己是用了真心的,怕是不能说分就分的。
现在想起来,那时觉得自己会厌倦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至今都在一起十几年了,也从未曾有过片刻的不耐烦,甚至到现在,是将自己的命都交到他手里去了。
莫逸良自嘲的一笑,不免苦笑着叹气,今天在纱帐,莫老侯爷他们离去没多久,太子便寻了借口,让众人都退出去,单留莫逸良说了阵子话。
这话里话外无非是发脾气,说狠话,反正就是恨不得这会便出去一把掐死殷子晏,殷子晏不死太子就是寝食难安。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光与暗永不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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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良早在今日第一眼瞧见,重新傲然站立在人前的殷子晏,心里就很清楚的知道太子会更加的痛恨殷子晏,这种痛恨不但没有随着自己往日形影不离的亲堂弟,被自己折磨了这些年而变得淡去,甚至心存内疚。
瞧瞧这位阳光下的少年吧!这堪堪快八年的病痛折磨,依然没让殷子晏变成一个废人,反倒如一块被耗费了大量的时光,精心打磨出来的上品美玉,越发的光彩夺目,让人心动不已。
他只往那里再随意不过的临风一站,就让人觉得他身姿卓然,仪态贵气,皇家最尊贵的血脉在他的身体里流淌,即使他面带着最温和的笑容,可是依旧让人抑制不住的想要跪倒在他的脚下。
八年的时光过去了,当年的小小的神童,现今已经是翩翩少年郎,这样的殷子晏比年幼时更要璀璨夺目,让人心向往之。
而太子却在这些年的岁月里,堕落了,沉沦了,妥协了,他义无反顾的投向了黑暗的怀抱,一个站在黑夜里的人,见到阳光便会死去,而殷子晏现在便如烈日当空,让人看得炫目。
就如同善与恶不能并存一样,太子现在也再不能容忍殷子晏的死而复生!
这种巨大的对比犹如跗骨之蛆,让太子觉得恶心,痛苦和悲伤,他已经被封闭了八年的恨意,瞬间便倾泻而出,犹如泄洪之堤,轰然崩塌。
这样完美归来的殷子晏,简直就是给了太子最重的一击。还恰恰是击打在他的心脏上!也难怪他会当场便大惊失色的失态了。
所以当太子红着眼睛,在莫逸良的怀里恨声诅咒,全身发抖的时候,莫逸良就算再欣赏兰芝玉树般的殷子晏,也只能把这棵玉树砸成齑粉,然后再让它随风逝去吧。
可这个话说起来貌似很容易,听起来也异常的解恨,可要是具体的坐起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现在的情形已经和八年前彻底不一样了,不但是廉王府心生警觉。拔掉了府内三分之一的暗棋。而且殷子晏也不再是个小孩子。他原本就早慧的心,现在恐怕变得更加的强有力。
这样的状态下,想要轻松得手,那是做梦。这件事情必然会是一个漫长,需要耐心等待的过程,而且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呢。
莫逸良自己不打算动,也不会让太子动,他知道有个人会比太子更忍不住,要摧毁这个姣好的少年,那就是当今的圣上。
想想吧,已经昏昏老矣的皇帝,见到当年被自己舍弃的一颗棋子。现在却是璀璨耀眼的明珠一般,连自己一心调教出来的太子,也不能压制住他的光彩。
你说,他能在龙椅上坐得住吗?
他可是连庆王,廉王。甚至亲儿子都防备的人啊,这廉王府又多了一个致胜的砝码,他能不着急吗?
莫逸良把这个道理,细细的掰碎了揉烂了的塞进了太子的心里,使出了浑身的解数,用尽了全部的心神,这才算是把这位爷给安抚下来了。
直到现在他还疲惫不堪呢,倒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真的,有时候莫逸良也会觉得份外的疲惫,但为了自己的目标,却又不能不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这会一听到自家院子里的丫鬟来传话,还说的那样狠戾,他不由得揉了揉额角,深恨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的无所谓呢?
现在看来,自己当初故意和父亲做对,以期父亲把倾注在长兄身上的眼光分给自己一点,是多么的可笑了。
这后宅不安宁,是男人最致命的弱点,若不是莫莲娇的身上,承载着一个他最终的梦想,他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莫三夫人走人了,还想生儿子?
慢慢的做梦去吧,万一生个跟莫三夫人一样的糊涂蛋,那还不如压根不要,省的生下来,还得让老子给他擦一辈子的屁股。
莫逸良缓了缓神,心中实在只想找个清净地,喝上几杯最好的胭脂酿,好好的放松一下心神,可是为了哭的伤心的女儿,还是得回去一趟啊。
这回到欣明院,他这人还没进屋子呢,就听见莫三夫人又在斥责丫鬟妈妈,搞得一屋子的鸡犬不宁,哭声隐隐。
这进去一看,屋子里除了莫三夫人和莫莲娇,全都跪在地上,都是一头的汗水,满脸的泪。
他不由得暗恨莫三夫人连人都不会做,像她这样苛待下人,时间长了,这些仆人不生了怪心思那都奇怪了。
莫逸良沉声说道:“行了,多大点事儿?跟丫鬟婆子发的哪门子脾气?有威风怎么不敢再欣荣园发,就知道苛责下人,哪有你这样的当家夫人?”
“都起来吧,张妈妈,一会到我外书房来,取些银钱,一人发一个月的月钱,今日的事情,不许到外间去嚼舌头,违者,全家发卖。”
张妈妈忙应了,赶紧起身,打发丫鬟妈妈们出去,自己去给莫逸良沏了杯新茶,恭敬的放在案几上,这才弯身退了出去。
瞧着屋里没人了,莫逸良这才柔声问女儿道:“你往日里都能忍得,怎么今日里偏就忍不得了?为父的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搭理她,任她去出风头,她碍不了你什么事情,不要和她斤斤计较了。”
“你只需记住,早晚有一日,为父要让你站在她的头顶上,叫她每次见了你只能跪拜,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是个最听话不过的乖孩子,就连你娘亲不懂事,闯下了祸事,都是你帮着抹平了的,为父心里对你那是十分的满意,怎么今个却和你娘亲一起犯了糊涂了?”
莫莲娇听得父亲柔声相劝,突地悲从中来,纵身扑在莫逸良的怀里,泣不成声的言道:“凭什么,凭什么她样样都比我强?别的也都罢了,可你瞧瞧,她的未婚夫婿哪般的好,我怎么越的过她去?您总说我能比她强,可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到希望啊?父亲,女儿心里好苦,女儿忍不了了。”
莫逸良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样的莫莲娇,不就是年少时的自己么?
那时的长兄,二哥,全都是光芒万丈,所有的光彩都被他们夺了去,自己永远只能是莫逸臣的三弟,要不是长姐一直护着自己,帮着自己,暗暗的鼓励自己,怕是自己也早就崩溃了吧?
明明都是一样的亲生儿女,偏偏就是不一样的对待,这搁在谁的身上,怕也是受不了的。
莫逸良为什么总是娇宠女儿,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很大的原因,便是不想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可现在看来,却还是不能避免啊。
自己倒是为女儿设置了一条无比辉煌的康庄大道,奈何最快也得一两年的时光,就算最快明年能想了法子定下,可女儿不及笄,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啊。
莫逸良转头对莫三夫人言道:“你先回房去,我一会有话跟你说。”
莫三夫人知道自家老爷,怕是又有话要叮嘱女儿,嫌自己沉不住气,压根不让自己知道呢,她虽然心里不甘心,但却还总不至于吃亲女儿得醋,老爷能一直对女儿好,那也就是意味着自己的地位能得以稳固啊。
莫三夫人走后,莫逸良轻轻拍了拍莫莲娇的肩膀,让女儿起身,瞧见女儿哭的花猫似的脸儿,不由得笑了,伸手在怀里取了一方帕子,给女儿拭泪。
莫莲娇瞧见父亲笑话,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伸手夺了帕子,自己低着头擦眼泪,瞧着心情倒是好了些了。
莫逸良轻叹着言道:“娇儿,你今日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不但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是不能做,还能不得罪贵人,全身而退,要知道你才十二岁,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至于你说莫莲萱的未婚夫婿好,可也未必如此,须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出色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他倒霉呢,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怎么无端端的就病了?你觉得就没有半点猫腻吗?”
莫莲娇此时的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闻言惊讶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有人刻意为之?”
莫逸良笑而不答,转而问道:“田妈妈教给你的东西,你可都认真的学了?”
莫莲娇一听他问这话,小脸血似的红了起来,几乎看不出来的点了点头。
莫逸良也觉得挺尴尬,但是谁叫自己的婆娘不靠谱呢?
本该这些都是该她教的东西,却偏偏弄得的自己亲自寻人来教,真真也是够难为人的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言道:“这些事情本该由你娘亲做的事情,如今却是父亲在做,想来其中的原因你也知道,唉,谁叫咱爷俩命不好,我遇见个糊涂老婆,你遇见个拎不清的娘亲,如不是顾忌着无母之女不好论亲事,我早就休了她了。”
“现今却也是只能就凑合着了,你平日里也多注意着些,有了错事帮她添补着些,田妈妈教给你的东西,虽是上不了台面,但是成亲后你就回知道,这些闺阁房中之术,是有多么的重要了,你可定要用心学着才是,不可因为面皮薄,就敷衍了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喜怒无常的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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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娇羞的头都要低到案几之上了,但却还是低声应了,莫逸良见女儿乖巧,一张娇美的脸庞,倒与自己有六七分的相像,且这心性和隐忍都是随了自己了,这心里好歹舒坦了些,总算觉得还有点让自己安心的事情。
这老婆不靠谱,情人也不稳定,时好时坏的惹些麻烦,好在女儿还算听话,倒是被自己教得很好,从来不会惹是生非,好歹和自己最亲近的人里,总有一个是不用自己操心太多的。
莫逸良的心里好受了些,他笑着对莫莲娇小声言道:“你放心,爹爹答应你的事情,绝对算数,明年爹爹就给你一个交代,一旦你及笄了,咱们父女俩可就能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莫莲娇惊讶的瞧着笑的好看的父亲,他也太久没这样自称过了,显然这会的心情极好,莫莲娇却是情知,这怕是自己的下家已经有了,真是不知道会是那家有钱商贾,还是那家王后公卿家中续弦?
莫莲娇急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可她就算再得宠,却也没胆子直截了当的告诉莫逸良,我瞧上了长姐的未婚夫,我想嫁的人是殷子晏!
这绝呼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自己的老子自己清楚,面上笑的好,其实最是自私心狠的一个人了,若不是自己还有些价值,能待价而沽,好为他换来更大的利益,否则,他绝对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
莫莲娇以前真的想过,不如就随了父亲的安排。有钱人家总归日子要好过的多,加上自己的脑子好使,身后还有父亲的帮扶,将来的日子必定过的也不会差。
可是现在不行了,她的心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殷子晏,若是上次在万纱阁的见面还不够,那么今日在金海园中的再见,就足够让莫莲娇心驰神往,迷恋不已了。
想想也是,就连云三小姐都无法抵挡的芳心暗许。更何况是莫莲娇?
像殷子晏这般温文尔雅。有担当。敢和长公主叫板的男人,那简直就是每个怀春少女的必杀器啊。
谁不想自己的夫婿长的俊逸不凡?谁不想自己的夫婿能为自己遮风挡雨?谁不想自己的夫婿出口成章,悍然不畏权贵?这些优秀的品质殷子晏全然都有了,那可不就是注定要被人惦记上了?
她的心里犹如小鹿微撞似得。一时间神魂恍惚,全然忘记了自己最敬畏的人就在眼跟前站着呢,这位那是谁?老狐狸的儿子,小狐狸,那脑子好使就不说了,关键是莫逸良的见识多,阅历广,莫莲娇对于他来说,基本就是透明的。全然瞧的一清二楚。
这不,莫逸良见莫莲娇低着头神色恍惚,脸色微红,再一想刚才句句不离殷子晏的抱怨,这位花丛中的老手心内巨震!瞬间就将这些小小的细节联想到了一起。莫非女儿喜欢上了殷子晏?
要知道,早前在廉王府中,这丫头可是冒着风险,偷偷去见过殷子晏的,虽然具体情况不知晓,可想来殷子晏的风度翩翩,正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小白脸,自己的女儿有时做梦的年纪,喜欢上了长姐的未婚夫婿,可真不是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
他不由得冷然问道:“你喜欢殷子晏?”
莫莲娇闻言不由得是大惊失色,脸色霎白,瞧着自家父亲的眼神跟见了活鬼似得。
莫逸良一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时此刻,他的这个心情呦,唉,真是将这一天所经受的,所积攒的怒气,都被莫莲娇给点燃了!
想到自己一心以为的乖女儿,居然也敢背着自己有了小心思,殷子晏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注定要被毁灭的人,自己的掌珠居然也会动了心?
难道自己往日里的尊尊教诲,这死丫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她的婚事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早有决断,那里容得下莫莲娇私自有了主意?
眼前这个娇女儿,自打出生长到现如今这样大了,莫逸良还真是没舍得动过一个手指头,总是满心的怜惜疼爱着,要放在平日里,大约训斥几句,警告她死了这条心,也就是了。
可是今日却是不行,这一肚子的火气已然是憋不住了,莫逸良这会知道自己已经动怒了,而且他觉得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一个小小的教训也是应当应分的,不能总给她吃糖,会惯坏的。
偶尔也得给她来点厉害的,好让她知道,并且铭记,谁才是这个家里做主的人!
想到这里,莫逸良是霍然站起,一把扼住莫莲娇细嫩的脖子,冷冷得在莫莲娇的耳边言道:“你若是不想和你娘亲一起死,就收收你那不应该有的心思,我告诉你,我莫逸良的女儿,将来是要做凤凰,翱翔于九天之上的,你若是敢在这一年中行差踏错,我就敢将你娘亲送下地狱。”
“殷子晏那就是个将死之人,这样的人再好瞧也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乖女儿,爹爹我能将你捧在手心里,如珠如宝,也能将你掀翻在地,让你生死两难。”
“所以,千万不要妄动,违逆你爹爹我的意思,你这样做,只会让你活的更痛苦!所以,娇儿,不要逼我,绝对不要!”
说完,他松了手便拧身便离开了,压根不管莫莲娇趴在案几上,大力的喘着气,又是流泪又是咳嗽的好生可怜。
莫逸良出得屋子,站在廊下,瞧着满天星斗喘了口气,突然觉得只有一个莫三夫人怕是还不能让女儿乖乖的听话,也许再多一个弟弟妹妹,更能让她乖巧些?
想到这里,莫逸良咧嘴一笑,先招手让人唤了张妈妈过来,接着便往莫三夫人那里去了,半路上张妈妈便赶到了跟前。
还没来得及行礼问安呢,就见莫逸良挥手让人退下,拉着小脸跑的红扑扑的张妈妈,到哪无人处的银杏树下,抱在怀里便是一通狠狠的揉搓。
待的张妈妈身软如泥,这才提龙入巷,就在这黑夜之中,朗星之下,将自己心里的怒火怨气全然发泄在张妈妈白皙纤细的身上,丝毫怜惜无有,半点爱意皆无。
这一场好事,便如同那夏雷阵阵,暴雨滚滚,狂风扫落叶一般的席卷而来,全然不顾身下的可人儿如何的哭喊求饶,直到将人弄得晕厥过去,他才算是心满意足,神清气爽的恢复正常了。
待的张妈妈回过神来,莫逸良早就整好了衣衫,随意的对她吩咐道:“一会你去我小书房,在黄花梨紫金纹三抽屉桌的抽屉里,有一个楠木雕花的盒子,你去取了来给四小姐送去,让她平日里好生打扮了,开开心心的奉承祖母,才是正经。”
莫逸良从头至尾似乎都没有正眼瞧过一眼张妈妈,这把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莫三夫人房里去了。
只留下张妈妈,衣衫凌乱的半瘫在地上,可怜她两只白生生的嫩乳儿,都被撕扯的红肿不堪,樱桃粒上,隐隐可见血色,她这会是双眼无神,默默的流泪,一张俏脸上是泪迹斑斑,就像那被大雨摧残过的娇花一般零落不堪。
由此可见刚才莫逸良的心情,确实是到了一个低谷,对着自己最衷心的女仆,最相信的情儿,都控制不住的爆发,实难想象,若是对着心中厌恨的莫三夫人,又会是怎样可怕的光景?
过了良久,张妈妈才随意的用袖子擦了眼泪,将身上的衣衫整好,明明应该很痛,但也不见她的脸上有半分表情,木然的将自己收拾好,便像个幽魂似得往莫逸良外院的思明院而去。
任谁也不知道,更猜不出,这个可怜女子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莫逸良倒是已经进了莫三夫人的房中,看着莫三夫人明显有些害怕的面庞,本该大发雷霆之怒的莫三老爷,反倒一丝要发怒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笑着吩咐红珠道:“老爷今个要歇在夫人院里,还不去备下香汤,伺候爷沐浴更衣?”
他此言一出,刚刚还都屏气凝声的几个大丫鬟,俱都露了笑颜,除了红珠和红玉两人速速去吩咐婆子抬热水来,就连红丝和红蕊也是巧笑嫣然的,又是端茶,又是给老爷捶背,好不乖巧。
就连莫三夫人也是笑得美艳如花,老实说起来,莫三夫人此时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纪,她本身就生得美艳,只要不发脾气,便如同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引得人不由得想去咬上一口。
饶是莫逸良刚已经提前发泄了一阵子,这会也就忍不住,又有些想要抬头的迹象了,不过好在他今日里本就有备而来,却原来刚刚的张妈妈便是提前唤去撒气用的。
此时倒也能按耐的住,只等着一会用罢晚食,沐浴过后,再好好的伺候莫三夫人不迟,这样的一个人,真真也算是喜怒无常,压根不能以常理去猜测他了,不过在他的心里,事情虽多,但却是有急有缓不是?
现下,再给莫莲娇的脖子上加一道枷锁,将女儿紧紧握在手心里,乃是当务之急,要知道,莫莲娇可是关系着他的美梦,能否成真的关键所在,所有的事情都加起来,却也比不上这点重要!
第一百五十章 **妻女有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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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不消说,莫三夫人也是过的极好的,莫三老爷真真也算得上是体贴温存,小意缠绵了,他甚至没有半夜离去,而是陪着莫三夫人睡了一整晚,这在近年来那是从没有的事情。
这莫三老爷不管是在正房里,还是去姨娘房里,只要问题解决了,定是要回自己的外院去的,还真是没人能留得住他一晚上,今日可也算是奇事一桩了,真不知道那些姨娘们要是知晓了,那得妒恨成什么样子了。
莫三夫人近年来在三房,可真是全靠着自己是当家夫人,身边还有个心思极多的女儿帮衬着,这才算是堪堪压得住阵,没让姨娘骑到头上作怪,要不是这两样,只凭着她无嫡子傍身,相公也不是特别的喜爱,她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这可别小看莫三老爷只是在正屋里歇息了一整晚,未曾离去,这就是三房里的一个风向标,莫三夫人又得了莫三老爷的欢心了,怕是原本都在暗地里没少动心思的那起子贱人们,得有好一段日子,抬不起头了。
莫三夫人早上梳妆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掩不住的喜气,她哪里知道莫三老爷的心思,只一门心思的想着,自家老爷还是疼爱自己的,当然,自家的乖女儿怕是也给老爷说了好话的。
想到昨夜莫三老爷在她耳边呢喃低语,说是要她再给三房添个嫡子,莫三夫人的心都要软的成了一汪春水了。
没儿子的痛苦,莫三夫人最是知道的。就连莫莲娇,都不知道催了她多少次了,她也知道只有有了嫡子,自己和女儿才能真正的挺起腰杆来,一辈子不受人欺负,这要是将来让那个笑面虎莫启同,当了三方的家,不光是莫三夫人过的凄苦无比,就连嫁出去的莫莲娇,也算是彻底的失了娘家的助力!
是以。就算莫三老爷给了莫三夫人万两白银。都没有这一句话。来的让莫三夫人激动,莫三夫人的确是个斤斤计较,总喜欢帮衬娘家,脾气暴躁。苛待下人的不善之人,可她再不善,对莫莲娇却是真心的好。
她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女儿,她也得生个儿子,好让自己的女儿将来有娘家弟弟的帮扶,不至于在婆家孤立无援!
早食莫三老爷依旧是在正房吃了的,为了伺候相公,莫三夫人甚至在阿姑那里告了假。好在莫老夫人也很愿意看到儿子一家人和睦,自然是准了,还顺道将自己小厨房熬的虫草碧梗粥给送来了一小罐。
这更是让莫三夫人欣喜不已,要知道,眼前一切。就是新婚时也不曾有过呢,那时节莫三老爷对她虽好,可莫老夫人那压根是正眼都不瞧自己的,面上说是免了自己立规矩,可其实是压根不想见到自己。
想想自己打熬到眼下这般光景,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唉,莫三夫人心里感慨万千,面上却是笑的嫣然,尽心的伺候着莫三老爷用了饭。
一时用毕,莫三老爷就着红珠手里的茶盏漱了口,张嘴吐在红蕊端着的小银盆中,接着又在红丝的伺候下净了手,一边拂了红珠奉上来的香脂,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昨儿晚上,娘亲留下你和二嫂,所为何事?”
莫三夫人这会心情极好,说话的语气里那是一丝埋怨都没有,顺手将刚切好的热茶给莫三老爷递上,笑着言道:“阿姑是让我和二嫂,精心的去查查几个未来姑爷人选的底细,这是要给咱家二小姐,三小姐定亲事了。”
“我瞧着倒有几个人家还真是不错,怡姐儿那边最好的,当属廉王妃的娘家侄儿孙,也是正经的嫡子,在家中行三,也是跟您一样幺子,定是很得宠爱的。”
“至于香姐儿那边,最好的却是庆王妃的娘家侄子,是他们家排行最小的一个,年纪相当,可就是差这辈分呢,娘亲当时瞧着就不大乐意,到是让我们多去探探,孔太傅家的情形,他们家的是位庶子,我倒觉得,香姐儿未必愿意呢。”
莫三老爷听完啜了口香茶,对着红珠笑着言道:“红珠这茶沏的越发的有长进了,一会让你家三夫人赏你。”
莫三夫人笑着应了,心里却恨红珠惯会奉承三老爷,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眉来眼去的,当满屋子都是瞎子瞧不见呐?
莫三老爷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娘亲吩咐你怎么做,你就老老实实的按她老人家的吩咐来,要知道,我这一对爹娘老子,那都不是一般人,那心眼子,啧啧啧,咱们反正是赶不上了。”
“不过按着人家吩咐的办差事,那准保错不了,还有,咱家娇姐儿的婚事,你别瞎搅合,我这当父亲的要亲自的给她选个好的才成,好在她还能长个两年,你只管将管家的本事好好的交了她,平日里多督促她和锦嬷嬷学着便是了。”
“你娘家那边,早早的让他们死了那条心,别说是我的娇姐儿,就算是华姐儿我也不会许给他们那破落户的,你可别犯糊涂,安心的给爷生个儿子倒是正经,今晚上多做两个好菜,爷还回来歇。”
莫三夫人送走了自家相公,这心里是忧一阵的喜一阵,这喜得是,老爷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一心一意的跟自己要儿子呢。
忧的是,自己怎么去跟娘家嫂子说,这自己家的两个女娃儿,那是都别想了,以前说的也都不作数了,另求她人去吧。
莫三夫人虽不聪明,但暗暗想来,老爷也怕是留着华姐儿有大用处呢,那也是不能轻易的给了人家,这高门嫁女,低门娶媳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将来若是华姐儿家嫁得好,对自家娇姐儿也是个帮衬呢,只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非让老爷提点了才看的明白?
想完这些子糟心事,莫三夫人斜眼瞧着自己帕子上绣的喜鹊登枝,一边心不在焉的问张妈妈道:“张妈妈,你家四小姐今日可好些了?”
她这一问,张妈妈立时便想到,等到昨晚自己收拾干净了,这按着莫三老爷的吩咐,将那个紫檀木盒子给四小姐送了过去,岂料,这进屋子一瞧,四小姐竟比自己还要哭的惨些,一对漂亮的桃花眼,都肿的只剩一条缝了。
心中知道,怕是也被莫三老爷收拾了,心里不由的是一阵凄凉,想来外人都觉得莫三老爷是个不管事情的浪荡老爷,只晓得花钱,不会赚钱。
可也只有自己这些贴身的人才知道,自家的三老爷,那从来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平日里的做派,都是装出来的,也不知道是装给谁看呢。
面上笑的像个老好人,其实心里做事阴暗不过,最是个面软心狠的主,莫三夫人跟他比起来,那简直就是菩萨。
像刚刚莫三老爷对自己做的好事儿,那简直隔上段时日便回来上一次,这定是刚和四小姐置了气,心里不顺当了,拿自己个来当发泄的物件呢。
张妈妈心中对莫莲娇也是难免的同病相怜,两人都是活在莫逸良的魔爪之下,见状,她是不免小心翼翼,柔声的对莫莲娇言道:“四小姐快别委屈了,咱家三老爷,知道刚对您是过了些,这不,出了门就后悔了,赶紧的让奴婢给您取了赔罪的物件来,您快看看吧,可真心是难得的好物件呢。”
莫莲娇这会早就哭的过了,虽然心里是死灰一片,但好歹也知道张妈妈是个不能得罪的,勉强的扯了扯嘴角,示意张妈妈打开盒子来看。
这一打开便是满屋子的珠光宝气,却原来是一套天金祥的赤金镶碧玺牡丹花头面。
头面一共却有八件,这碧玺的颜色品相都是不多见的好东西,牡丹花的样子也做的极为细致,丝丝花蕊毫厘尽显,端地让人观之咋舌,到真要比当日莫莲娇他们自己再天金祥买的要强得多。
莫莲娇若是往日里得了这般的好东西,怕早就要笑的合不拢嘴了,恨不得马上就簪在发边,出去好好的显摆了,可今日见了,心中却是恓惶的紧,一阵阵的发冷。
这原本便是自家父亲对自己的警告:“你若是乖乖的听话,自然这世间的好物件,都能替你寻了来,可若是忤逆父亲,那第一个倒霉的便是你娘亲,接着便是你自己个,到底是要顺着过好日子,还是跟你老子对着干,自寻死路,你自己个选吧。”
莫莲娇心中不由得是又痛又怕,痛的是父亲那是肯定不会帮着自己嫁给殷子晏了,别说是帮了,只怕还会派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凡自己越了界,那等着自己的就是雷霆手段。
怕的是,自己万一一个把持不住,犯了莫三老爷的忌讳,那自己的娘亲怕就要危矣,一想到连唯一真心疼爱的娘亲都会出事,莫莲娇真的怕得要死。
她绝对相信自家父亲的话,不是诳人的,她可是真真的瞧过莫逸良的手段,莫逸良怕是早就对莫莲娇的人生有了设置,所以有时候行事并不避讳她,甚至还故意让她亲眼看着,倒像是在亲自教导她一样。
第一百五十一章 订婚事长辈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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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最让莫莲娇记忆最深刻的一次,乃是父亲三年前纳的一房妾室,说起来还是个良家子,就因为长的貌美,被自家的父亲拿来换了银钱,不过这位和莫莲娇不同,她原本就是个贪高嫌低的。
对于嫁给平民老百姓为正妻,还是一顶小轿将她抬进镇北侯府,给莫三爷做妾,无疑,她欣喜万分的选择了后者,欢欢喜喜的嫁了进来。
因着莫三老爷长的本来也俊逸,这更是让薛美娘喜出望外,简直是使出了全服的心神来服侍莫三老爷,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接都以莫三老爷喜欢的为上。
因着她这般的对莫三老爷伤心,倒是很讨了莫三老爷的欢心,进门不过半年,就备受宠爱,风头甚至压过了莫三夫人。
说起来,薛美娘并不是为了银钱之类的跟莫三夫人较劲,全然是因为她真的爱上了莫三老爷,嫉妒,使她迷了眼,乱了心,平日里就把旁的姨娘不当回事情,再等她有了身孕之后,那可是对莫三夫人都不敬起来了。
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免不了的会持宠生娇,过分的高估自己在莫三老爷心目中的地位。
后来甚至在莫三夫人和莫莲娇跟前都敢甩脸色,说风凉话,莫三老爷当时知道以后,只警告了她一次,第二这位再犯的时候,就直接给薛美娘灌了打胎药。
前脚打下了孩儿,后脚就任其血崩而死,莫莲娇那时候唯一记得的,就是满屋子的鲜血,还有薛美娘凄厉的求饶声,说是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以后必定会恭顺的孝敬负任何小姐。
可莫逸良当时却笑着言道:“与其让你生个儿子来辖制我,不若我先送你们母子下去,你们娘俩太金贵,爷我伺候不了,也不伺候了,下辈子记住,男人说了一遍的话就记住,再不要犯了,否则就是自己找死,呵呵~~这辈子么。你却是没希望了。”
薛美娘和孩子后来都被丢到乱葬岗。连个棺材都没有。那孩子可是莫逸良的亲生骨血,可他压根就不在意,也许,自己的这位父亲。他的血和他的心都冷的,所有的人在他的心里,怕都是只分有用的和没用的罢了。
面对这样一位残暴的主儿,莫莲娇哪里敢用自己的亲娘去试验?
她勉强的笑了笑,那可真是比哭都难看几分,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言道:“请妈妈回禀父亲,女儿很是喜欢,以后定会带了去讨祖母喜欢的,请父亲放心便是。”
张妈妈见她眼神空洞。话意冰凉,听这话意思,估计这位是妥协了,倒还真是不知道,这一对向来关系密切的父女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闹将起来的?
张妈妈不敢再多想昨晚上的事情,只是赔笑这对莫三夫人言道:“四小姐昨日哭的厉害,这早起眼睛都肿了,倒不好意思出来见人,这会已经用了早食,在自己个屋子里歇着呢。”
莫三夫人闻言不由得担心的紧,要知道,这个女儿才是自己贴心的人,最是知冷知热的好孩子,她随即先将今儿个一大早,莫老夫人给她的那些写着名字的书简递给了张妈妈,让她和他家掌柜的,一起带着人细细的私下探访。
想到莫三老爷的叮咛,不免殷殷的嘱咐道:“你们夫妻二人,可务必要摸个清楚明白才成,万万不可偷奸耍滑,乱写些东西回来应付,要知道,不但二房的人在四处询问,就连老夫人自己,怕也是要去问上一问的,这要是敢作假,纯属自己个找死,怪不得旁人,到时候老夫人怪罪下来,你家夫人我也救不得你了的。”
张妈妈忙躬身应了,这事情的轻重,她哪里能不晓得?谨慎的将纸简装在怀中,这就出门办事去了。
莫三夫人对着美人镜整了整妆容头面,这才扶着红蕊往莫莲娇房里去了,这心里高兴不高兴的先放一边,倒是瞧女儿要紧。
进了屋自然是好一通的关心安慰,倒让莫莲娇的心里又彷徨了几分,眼前这位妇人,不管再有千般的不是,却也是真心的对自己好的,不为旁的什么,就为着自己是她的亲生孩儿,毫无什么利益牵扯,最是纯粹难得,让人不由得不去珍惜。
莫莲娇瞧着娘亲的气色极好,眼角带着掩不住的欢喜,知道莫三老爷昨天晚上必定是对娘亲,大大的怀柔了一番,这才使得娘亲笑颜如花,少见的没有对人冷脸。
莫三夫人还特意将人都撵了出去,笑着在女儿耳边言道:“乖女儿,你马上就快有弟弟了,你爹昨晚上说了,让我再生一个儿子呢,好孩子,等娘亲给你生了弟弟,你将来在娘家的腰杆也挺得直些呢,这可不就合了你的心意了?”
莫莲娇听完心里冰凉一片,她算是彻底明白莫逸良的决心有多么的大了,为了能让自己乖乖的听话,甚至不惜再让娘亲生个孩子,用亲情完全的把自己个困死,合着以前娘亲总是怀不上孩子,却不是娘亲的问题,而是父亲压根不想让娘亲再生孩子了。
莫莲娇刹那间觉得五脏六腑都结了冰了,她自问,自己绝对是做不到像莫逸良这般无情,绝情的。
世人都言虎毒不食子,可叹自己竟然遇到了莫逸良,这位别说是食子了,怕就没他吞不下肚的东西,到这会,莫莲娇却是再不敢轻举妄动。
倒不是说她真的就歇了心思,而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慎而又慎的思虑清楚才是,现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莫逸良倒还有个好处,那就是,只要你对他来说有用,又能听话的顺从于他,那么他绝对会对你很好,甚至将你捧到天上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莲娇想通这点,倒也先将诸事往后抛却,反正也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呢,何必就在这一天半日里活活把自己愁死?
再说了,现在殷子晏的态度也还没弄明白呢,倒也不好做决定,这要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又有什么意思了?
莫莲娇随即好奇的问莫三夫人:“昨儿个祖母留您和二伯母,所为何事?怎么还不许我们听呢?”
莫三夫人自然又将话给莫莲娇学了一遍。莫莲娇的看法到也和莫三夫人一样,淡笑着说:“娘亲,我看长房那边又要有好戏看了呢,说不得还要闹出大事情来,不信,您就看着吧。”
还别说,莫莲娇的话那可真是一语成谶,原本倒也都好好地,这莫老夫人瞧着收集到自己跟前的三份材料,基本都是一样,果真也都是认真去查看了的。
她晚间寻了机会,和自家相公坐在一起商议了下,这就想将莫莲香许给孔太傅家的四公子,这位孔四公子虽是庶出,却是个有才学的,到要比庆王妃的娘家侄儿有出息的多。
哪位纯属被惯坏了的纨绔子弟,家里不仅是三四个姨娘,甚至还有两个兔儿爷,竟是个男女不忌的混不吝。谁家能把女儿许给这样的人?
而莫莲怡自然就许了廉王妃家的侄儿孙,这个许六公子,是许阁老家中长房的嫡三子。
也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孩子,虽然许阁老已经告老在家,可他家的大老爷却在吏部办差,也是很得圣宠的一位。
再加上廉王妃的人品莫老侯爷夫妻都看得上,那日里在赏花会上,为了维护莫莲萱,竟是不惜和端睿长公主翻了脸。
就冲着这点,这亲事也能定下一半来,这在私底下明察暗访,也都说这个许六公子身边并无姨娘,大约只有一个通房丫鬟,而男色上那是压根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品行倒也算是良配了。
莫老侯爷夫妻决定之后,又将莫二老爷夫妻请来,这两下一商议,还都觉得这许家不错,最主要许六公子的脾气温和,这点最和莫二夫人的心意。
她就怕给孩子找个脾气急躁的,自家的姑娘又是个嘴拙不会说奉承话的,怕是处不好,现今长辈们也觉得许家好,那就这么定下来了。
这几日大约就会先交换个信物,只等莫家除了服,这就连文定,定期,过礼,一并办了去。
莫二夫人见自家怡姐儿的事情,算是妥当的办好了,不免多嘴问了句:“阿姑,那香姐儿的事情您看要怎么办?大嫂又那样的远,这书信往来怕不得三个多月了?”
莫老侯爷正在喝茶,闻言重重的把茶盏往案几上一放,沉声言道:“不用去信,老大不在了,他媳妇儿又远在西北,咱们俩老的就帮他们长房把主意拿了,我瞧着孔家四公子就不错,这孩子我倒也见过,白净知礼的一个孩子,配得上香姐儿了。”
“你们俩只管把怡姐儿的事情办好,这非哥儿的亲事你们是早就定下了,到也省的咱们再操心,现在倒还能再偷点闲,等出了老大的孝期,你们可都就有的忙了。
“要我说,最好把该准备的都提前准备下,老婆子,咱家云哥儿的东西,你就帮着孩子准备准备,别到时候都跟慌脚鸡似得,倒让人笑话咱们镇北侯府,行事忙乱没有个章法。”
第一百五十二章 我不悦都别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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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笑着对自家男人道:“这些事情不用你们男人家操心,我们自然办的妥帖,只是到时候你可要提前上表,让云哥儿回京娶亲才是。”
莫老侯爷开心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瞧他的神情,就能知晓,嫡长孙能够成家立业,使他特别的高兴,很有些老怀堪慰的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镇北侯府上上下下看起来都是一片欢喜,长房这边算是最寂静的,二房都已经开始让莫莲怡绣嫁妆了,莫二夫人现今是把全副的心神,全都用在给女儿筹办嫁妆上了。
虽说是大件的家具早都备好了,可是还得添置好些近些年时兴起来的玩意,比如说美人镜,以往准备的梳妆台虽然也很是贵气,奈何铜镜哪有美人镜好?
只能是换了去,从新再打大的好的来,诸如此类的事情还很多,莫二夫人自然是忙的很呢。
而三房更是一片的温馨喜乐,三老爷最近在正房的时日,比三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对莫三夫人更是好得出奇,光是像样的物件,都送了好几样,而且还是自己掏的腰包,这种举措,使得莫三夫人欢喜异常。
每日里都是容光焕发,喜色莹然,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再没见他训斥过那个丫鬟婆子,三房的下人们,哪一位都是求神告佛的,请菩萨保佑,三老爷这次能长久的对三夫人好,这样他们的罪也就好少受些。
莫莲娇表面上瞧着父母和乐,本应该极为高兴。可她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旁人也许都不知道,但她却是清楚地知道,自家老子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说真话,对于肯定要来临的弟弟妹妹,她心中的感情都极为复杂,她从小就是一个人,没有至亲的兄弟姐妹,打小她就羡慕长房和二房的小姐,人家都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偏她就没有。孤单清冷的好不可怜。
可现在这被她期盼的良久的事情,就要变成现实,莫莲娇的心却是骤然的紧紧缩在一起,她害怕。真的害怕,怕自己保护不了这个新生命的同时,也在心中暗暗的问自己:“你真的能够管住自己的心,任由他来摆布你的命运吗?”
这个问题问了很多次,但是可惜一直都没有答案,也许只有到了那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断吧。
总之现今莫莲娇的日子很不好过,每日里装出来的笑容,虽然还是那样的甜美。可是在她眼中,每一个欢笑的脸庞,都只能换来她的唾弃。
“都很高兴是吧?呵呵,那不如来点不打让人高兴的事情吧。”
莫莲娇似乎终于找到一件能让自己分心的事情了,所以她的笑容终于成虚假变回了真实。每日里倒是和以前一样,奉承莫老夫人,再锦嬷嬷那里认真的学习。
可是在一个月后,远在京外望月庵的白姨娘却回来了,而且是跪在莫老夫人的门前长跪不起,只是伤心垂泪,却是不出声。
很是让莫老夫人生了一场子气,但却还是不答应将莫莲香许给庆王妃的娘家侄儿,和儿子的小老婆置气是一回事情,这孙女儿的婚事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断没有说是因着置气,便将莫莲香的一辈子都毁了的说法。
随着白姨娘在欣荣园跪的时间越长,这镇北侯府的气氛就越是压抑低落起来,过来过去的下人们都是屏气凝声,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被卷进这场即将降临的大风暴中去。
其实莫老夫人真的是慎重考虑过后,才做的决定,在她的心里,其实努力的想给莫莲香找一门好亲事,旁的什么都不为,就为了自家老大的在天之灵,看到之后,能觉得宽慰罢了。
只可惜他们这些长辈的好心,人家却是压根当成了驴肝肺,也不知道是从那里听来的话,说是放着庆王妃娘家这棵大树不去靠,偏要去嫁一个老太傅家的庶子,这可真是忒不值当了。
莫莲香自听到这个消息后,就躲在屋里哭了好几天,后来下定决心给姨娘去了封信,结果这姨娘回来都跪了两天了,莫老夫人还是不吐口,这怕是死了心的要把自己嫁去孔太傅家了。
刚刚钱妈妈又来报信,说是白姨娘这两日是水米未沾牙,眼瞧着就要不行了,不由得劝道:“小姐不要再和老夫人扭着了,要知道,断没有亲祖母要祸害亲孙女儿的事情,肯定是哪位马公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咱家老夫人这才不愿意的。”
“要不然,怎会放着嫡子不嫁,要您去嫁庶子?您可也是咱们侯府的正经小姐呢,不会胡乱的给您许亲事的,您还年轻,没经过什么事儿,您听自家祖父祖母的安排,那是断不会错的。”
莫莲香也是哭了好几日,眼睛都是红肿不堪了,这会神思昏昏也没个主意,听到钱妈妈这话,倒是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想着去祖母那里告罪,就将婚事答应下来罢了,反正总不能让白姨娘跪出个好歹来,那自己可就真是没爹没娘的可怜人了。
可她这才走到半道上,就见院里的兰丫着急的跑过来禀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白姨娘撞了墙了,你快去看看吧。”
莫莲香闻言就晕了过去,待得醒转过来,更是哭天抢地的往欣荣园而去。
到了屋里,却见一年多未见的白姨娘老了许多,头上有了银丝,眼角也生了皱纹,哪里还有一年多前那貌美娇艳的模样?可见庵堂的日子,并不好熬啊。
此刻她的头上鲜血肆流,面白如纸,显见是进的气多出得气少,这绝呼不是做戏,是真的在以死相逼了。
好在莫家本来就养的有大夫,这总算是救得及时,人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可莫老夫人却被这场子事情闹得心灰意冷,觉得不如便随了这些人的意吧,自己何苦硬要做个坏人呢?
这便立刻使了人去庆王府,应下了马九公子的亲事,说来却也怪,莫莲香在自己房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完全没有一点得偿所愿的欣喜,反倒觉得前路茫茫,心中无限的惶恐。
暗暗回想当日自己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只可惜,当时在花园里,连人家的脸都未瞧着,只听见两个丫鬟在私底下议论。
可叹当时的自己正是焦心不已,却是轻易的便信了,现在倒好,不但是害的姨娘差点丧命,而这位马九公子到底是不是个良配,却还是两说了。
莫莲香不由得一阵子茫然,两行清泪缓缓垂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
这些天来,莫家后院里发生的这么多事情,莫莲萱倒是全都知晓光是朵儿和兰儿这两个小丫头,整天的跑进跑出,东唠叨细打听的,莫莲萱想要不知道,那都难。
不过,莫莲萱倒也知道祖父和祖母,给莫莲怡定的哪位许三公子,的确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这倒不是她前世所知,而是殷子晏特意写信跟她说明的。
甚至还随着信,夹带了一张尺许大小,许三公子的小像,看起来,一件青袍随意自在,一张面孔虽说不是多么的俊逸,可瞧着也是稳重老实,但又不是那种迂腐之人。
最主要,给人的感觉十分的亲切,也不知道是殷子晏画的太好,还是此人本就是这样?
莫莲萱想了想,还是将许三公子的小像给了莫莲怡,过后瞧着莫莲怡总是笑盈盈的,神色安然,看起来倒像是十分的满意,倒是彻底没了前段时日的惶惶不安了。
莫莲萱曾经偷偷问过莫莲怡:“三妹妹,你不觉的许三公子长的有些一般了?”
莫莲怡的神色虽然十分的羞涩,但却还是很肯定的对莫莲萱言道:“大姐姐,这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我的个性太温和,甚至有些死板,不会变通,又不会说什么讨人欢喜的好听话,要是真给我找个特别俊逸的,我怕是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到时候,反倒要被人嫌弃。
“可我瞧着您费心给妹妹寻来的画像,觉得......觉得画中之人,很是亲切温柔,倒觉得怕是能耐得下性子,听妹妹说话的人,这就足够了。”
“大姐姐,妹妹自从听得亲事已然定下,打那时起,便觉得患得患失,惶恐不安,可就在瞧到他的画像之后,竟然便觉得心安了,大姐姐,您说,这莫非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么?”
莫莲萱瞧着莫莲怡既欢喜,又带着向往的神色,心中不觉得十分的温暖,很是在心中替自家这位温柔可亲的三妹妹高兴。
回想她当初和莫莲怡姐妹俩孤苦伶仃的回到京城老宅,最先向自己和妹妹表达善意的,就是莫莲怡。
当初的莫莲怡,几乎日日把莫莲汐带在身边,不但是关怀备至,甚至在心灵上,给了惴惴不安的莫莲汐极大地安慰,只要想到这些,莫莲萱就愿意为莫莲怡多做些事情,只要她开心就好。
想来自己这位三妹妹本就温柔治理,善良懂事,再加上还是这样的漂亮,想来这位许三公子若是个知好歹的人,必然会珍之重之,好好的呵护莫莲怡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因果只得自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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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莫莲怡这般幸福的摸样,就必然会想到神思恍惚的莫莲香,这位最近总是神色飘忽,在皎月阁中已经受了好几次锦嬷嬷的申斥了,这在以前那是压根没有的事情,可现在却成了常事情。
要知道,莫莲香虽不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但是有一点她一定会做到,那就是处处都要压着莫莲萱,哪怕是绣一方帕子,写一张大字,那都不能是莫莲萱比她得好,因着这个,她以前还真的是尽心学习,唯恐连这些事情都被莫莲萱压制了去。
因此上在皎月阁虽不是最出色的哪位,可也没让锦嬷嬷操过心,自己就将自己的事情弄得很妥善,倒是从没给人添过麻烦,所以锦嬷嬷对她也还算是温和。
到现今居然连一向对她有好感的锦嬷嬷,都忍不住要斥责她,可见这位的所做所行,得有多不靠谱啊?
莫莲萱真是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啊。想来祖父祖母为着莫莲香的亲事,也算是费了心思的,挑选出来的人,也着实配的上她莫莲香了,可她偏偏不知足尽,要听人家的挑唆,这下好了,不但差点将自己的亲娘害死,就连自己也算是撞进了阎罗殿了。”
若说起这马九公子,莫莲萱还真心知道,不但知道,这俩人那还是有仇的对头呢。
当然不是此生而是前世,当初马九公子也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可他和莫莲萱他们不同,他就是仗着家里的势,庆王府的势,到处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手底下却是一点功夫没有的,就是养了好些个打手罢了。
结果某一日就在神仙阁遇见莫莲萱,那时的莫莲萱,正是青春年少,艳丽多姿的时候,一身红色劲装极为耀眼,那瞧人都是抬着头看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最骄傲的孔雀,或是一枝艳红色的带刺玫瑰花,那可真的是很吸引人的。
马九公子虽然知道这位的身上有刺。不好对付。可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色心大起。瞧着莫莲萱当时落了单,自己带的人又够多,当时就要来个霸王硬上弓,再大不了。事后娶回家去就成了呗。
结果却是被及时赶到的冷焱给收拾了,莫莲萱当时气得半死,生生的打断了马九公子的两条腿,连子孙根都给断了!
这事情在京里闹得可厉害的不行,后来还是廉王府出面摆平的,想来欺负自己家未过门的媳妇儿,那也是在被廉王府难看不是?
虽然说也要怪这莫莲萱自己个不庄重,青天白日的在外面晃荡,一点没有女孩家的矜持。可奈何自家的世孙身子骨不争气,这退婚也就只能是嘴上说说,真要去做,那确实不可能的事情。
这辈子,莫莲萱是不会再去打断马九公子的腿了。可就凭他那找死的样儿,早晚还会被别人收拾掉的,所以,莫莲香嫁给他,这就算是彻底的没啥盼头了。
莫莲萱一直都知道,可是也一直都没有说一个字,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说了,做了,莫莲香和白姨娘也不会觉得要来感激她的,她们之间有一种根本化解不了的仇恨与敌视,永远的将她们隔绝开来,永生永世都是不可能言和的。
莫莲萱觉得对于这样的人,倒是没必要去白花力气帮扶,这种人,永远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所以,便由着她去吧。
人这一生,走的路很多,做选择的机会更多,可你要一意孤行的往死路上走,一门心思的做最糟糕的决定,那别人又能耐你何?
其实想起来,以莫莲香的个性来看,走到这一步并不难理解,莫莲萱只是奇怪,让莫莲香嫁去马家,对三房又有什么好处?
能让三房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拐着弯的把话传进莫莲香的耳朵里,其实只要莫老夫人用心,最后,肯定会查出来是谁做的,只是,那人却也十分的了解莫老夫人,知道她现在被莫莲香母女伤了心,却是不会再问任何与莫莲香有关的事情了。
这件事情会是莫莲娇做的吗?或者是自家哪位神神秘秘的三叔?不管是他们俩谁,莫莲萱都觉得应该探个究竟。
而赵能最后奉上来那五六张写满了东西的纸张,虽然是把马家查了个清清楚楚,但莫莲萱却找不到有任何事情,是能和自家三叔,还有莫莲娇联系到一起的。
比如说,马家乃是武将,在先皇手里是极被宠信,不光是手握京城的禁卫营,还将嫡长女嫁给了先皇的弟弟,可谓是一门风光,荣耀无限。
可自从庚庆帝登基以来,马家的辉煌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却是冷家,这虽然也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缘故在里面,而马家和庆王府太亲近,也未尝不是庚庆帝决定放弃马家的原因。
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马家,莫莲萱真想不出来任何,能被莫三老爷看上的原因,至于莫莲娇,那更不会有,她最近倒是和德阳郡主,云三小姐走得异常近乎,听说,莫三夫人都把私房钱拿出来做生意了呢。
莫莲萱对德阳郡主的看法,就觉得这位是个骄纵的郡主,而且还是个有些聪明劲的郡主,再加上在庆王府很是受宠,这就越发的让她得意起来,想来庆王府的王爷王妃,都是爱孩子的人,这点,从他们家门口的石狮子身上,便可稍窥一斑了。
而对于云三小姐这个人,她一向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位做人一向都是十分的圆滑,即便是在赏花会上,也没有对莫莲萱做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来,至于云三小姐为何又跟莫莲娇走到了一起,她倒还真是没有兴趣知道。
时间很快就又到了冬天,莫莲萱心里发愁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了,比如说明年那场百年不遇的大旱,又比如说,殷子晏写的越来越勤快的书信。
再比如说,赵能已经好几次说,云三小姐偶遇殷子晏,甚至莫莲萱自己还在多宝街上亲眼见了那么一回。
虽然殷子晏的表现非常的冷淡,甚至连正眼都没给云三小姐一个,但看过云三小姐的眼神之后,莫莲萱要是再不明白云三小姐的心意,那她可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了!
这样一来,云三为何和莫莲娇走到了一起,那不就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这两个女人走在一起,显然不会有什么好事情,这恐怕也算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的手帕交了?
莫莲萱一边将祖父,兄长,甚至二叔父房里,记载大秦皇朝年历的书,全都扒拉出来,纵身在史书里,寻觅着能给自己帮上忙的记载。
又一边要分出心思来,应对最近明显不在状态的紫鸢。
好在现在的莫莲香一反常态,十分的沉默,在皎月阁里成了最认真的一个,甚至有时候晚间也会去馨香园拜访锦嬷嬷。
莫莲萱知道这位的心里怕是已经回过味来了,但事情已然定下了,还是用她姨娘的鲜血换来的,断无再去反悔的可能,要真是那样,莫莲香才算是彻底没脸活了。
所以她看明白这个之后,便只能是尽自己所能,拼命的去多学习东西,这样以后在那个跟战场不相上下的小院子里,才有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莫莲萱暗暗的冷眼旁观,却没有阻止锦嬷嬷教她东西,也许在莫莲香的身上,也有着莫家人的脾性,那就是永不认输。
想来也是,毕竟,莫莲香的身上,可是流着莫逸臣的血呢,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怕是很难磨灭的。
由此可见,莫莲香平日里还真的是扮猪吃虎,只不过,这一世的莫莲萱太过于冷静稳重,拥有一颗最淡然的心脏,她的那些把戏,自然算是对莫莲萱无用了。
走到眼前这一步,莫莲萱对这个庶妹,还真是谈不上有多么的憎恨了,只不过个人种下的因,就得自己去把这结下的果咽下,至于这是苦是甜,就只能让她自己去体会了。
莫莲萱想到白姨娘看着自己时,那双冰冷犹如毒蛇的眼睛,知道莫莲香这边还可以抬抬手,因为莫莲香还觉得自己的前途又希望,并没有灰心丧气,一蹶不振。
而白姨娘的心却是死了,她将所有的恨,都转载到了莫莲萱的身上,不管是莫启超做了见嗔大师的弟子,还是莫莲香将要嫁给马九公子,这哪一件事情,都足够白姨娘做出一些狠毒的事情来。
是以,当天晚上,莫莲萱就在莫老夫人跟前似有似无的说了句:“祖母,我今儿个再路上看见白姨娘来着,她整个人都蔫蔫的,可看着我的眼神却又冰又冷,看的我心里害怕呢,她这该不会是魇着了吧?要不要请师太来给她瞧瞧?”
莫老夫人当时只是一笑置之,但第二天,白姨娘就被送回了会景庵,莫莲萱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连笑都顾不上笑,只顾着在面前的书海里,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一章 莫侯爷率先买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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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庆三十六年的夏季非常的炎热,连树上的知了都仿佛被热的无力叫唤,良久才支吾那么一声半声的,听得人心里老实不自在,深觉得不习惯,真还不如往年那般声嘶力竭的叫唤着,起码让人觉得生机勃勃,哪能像现在?真是给人一种半死不活的感觉,到让人难受的紧。
这因为酷热,整个京城里的生意,不管是卖吃的喝的,还是那些卖玩的用的,都显得差了许多,贵人们唯恐出门中了暑,哪能还上杆子的往外间跑去?
唯一算得上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地界,竟是京城外的万佛寺,这大秦皇朝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是信佛之人,现今万佛寺里到处都是诚心祈祷,祈求上苍降雨之人。
就连万佛寺的方丈,都亲自带着弟子们开始念经做法事求雨了,可见这场大旱有多么的来势汹汹了。
这些都还不算,光是圣上都已经招见国师不下十次了,虽然国师每次都以天机未到,而不予理会,可这简直是庚庆帝登基以来,想要召见国师的最多次数了,这可真的是一个太让人吃惊的次数!
要知道国师乃是大秦皇朝的特殊存在,历代国师都自有传承,每位国师的继任都是他亲传的唯一弟子,而国师所住的万圣殿更是最神圣的所在。
就是京城郊外的北山,那里除了皇帝,别人擅入者死!每次皇朝有大事发生,国师才会主动觐见,这皇上亲自下诏的,还真的是没有过。
要说起来,这一山向来容不得二虎,一国又岂能有两种神职所在?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了,历来的国师与万佛寺的方丈都是至交好友。而从大秦皇朝开国以来,国师里竟有七位都是和尚出身。
皆是被当时的国师选中后,这才还俗入世,还说这原本也叫一种修炼,两方都觉得是一种荣耀和传承,倒还真的没有发生过互相攻歼之事,倒也是算大秦朝的幸事了。
所以此番大旱刚一有了苗头,万佛寺和万圣殿的主事人都是忧心如焚,想法设法的筹集善款,号召自己的信男信女们捐粮救灾。
这万圣殿的地理位置太过于偏僻。几乎是在荒山野岭了。真的是不利于救灾施舍。国师大人见状干脆下令,将自己这里筹集的所有东西,全都送到万佛寺,由万佛寺的方丈统一处理。倒真是齐心协力的拯救百姓于水火。
一时间朝堂上也暂且算是歇了勾心斗角,不管是好的坏的,求名的求利的,都一门心思的扑在了和旱灾做斗争上去了。
想想也就明白,要是大秦皇朝都乱了,那他们这些大秦皇朝的官员,又都能有什么好下场了?所以这些聪明人,都是很有默契的摒弃前嫌,一个二个的倒是配合的不错。
莫莲萱此时正隔着绣翠竹的沙拢往窗外瞧。她对于这场旱灾倒是知道的,更是早早的就往舅舅那边写了书信。
借着见真大师的名号,对舅舅言说是见真大师暗地里对她言道:“老衲夜观天象,见万良星灰暗无光,恐明年夏季天时不利于水啊。”
天知道。观星象的那是万圣殿国师大人的事情好么?可莫莲萱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如是的写上,好让舅舅能多筹集些粮食,到时也好运往京都北地,暂且度过这大半年的无雨之日吧。
这还不算,她还翻尽了自己祖父,兄长书房里的书,引经据典的对应今年的天时,硬是跟祖父说:“去年冬季有雪灾,粮食本就欠收,后来皇上又命州府开仓镇灾,而今年的天气也更是多雨水,很多地里的庄稼都泡坏了,但是天气却真的是十分的诡异。”
“孙女儿对照大秦皇朝的大事记,搞不好明年就要大旱的,您看看,现今的状况,是不是和龙和三年的情形有些相似?而咱们现今的情形怕是还不如那时节呢,这州府的粮仓里,其实等于是两年都未曾满仓过了,再要是遇到大旱,情形可想而知,祖父到是要早早的准备起来才是。”
看着祖父半信半疑的神色,她也顾不上会被人疑心了,眼神灼灼的盯着祖父小声的说了一句:“是父亲大人给孙女儿托梦的,他说明年有大旱,让您小心。”
莫老侯爷原本这心里就一直在猜疑,自己这个大孙女到底是哪一种情况,是和自己一样,还是真的受了大难,这才痛改前非?
可今日再一听孙女儿这斩钉截铁的话,他心里又涌上一个最新的想法,这该不会是个通灵的吧?!
不管他心里是个怎样的纠结想法,但好歹是把这话放在心里了,知道是要有大事情发生,自己也抱着莫莲萱送来的一大摞子书,跟几个幕僚闭门商议了好几日,他们是寻来了更多的记录,莫老侯爷甚至托了关系,连宫里的记档都给弄出来了。
最后,等到静心斋的门打开之后,莫老侯爷便开始雷厉风行般的开始行动了,如果说莫莲萱的示警让他心存警惕,那么他亲自收集的这些个资料,可就真的是确凿的证据了。
他原本就不是那种死心眼子的人,现在事情的前景不明,他倒也只能是尽力而为之了,毕竟若是真的,那可就能救活不少的灾民,要是假的,那也无非是损失些钱财,这人名和钱财,孰轻孰重?莫老侯爷的心里自有决断。
莫老侯爷跟京城里最大的粮商那可是兄弟,打个招呼,他就开始将手里的现钱全部买成了粮食,这京郊外的几个庄子里,全是粮仓,堆都堆不下了。
莫老侯爷这一开始屯粮,这和他同朝为官的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了,不管这买多买少的,反正家家都是粮满为患的阵仗。
莫老侯爷还把自己抄录的一些资料,送去了司天台和史部各一份,这后来司天台的太史令倒是上表启奏了,可明显是被无视加嗤笑了,被无数保守党说是妖言惑众,扰乱民心,居心不良!
这可真是要将太史令推出去斩了,才能平复激愤的架势,结果当场两派就在朝堂上吵了个不可罢休,最后倒算是不了了之了。
莫老侯爷当时就站在金殿上,但却咬着牙未曾多言,时候是给太史令郑重其事的赔了不是,并私下里说了很多,这才算是将要以死进谏的太史令给劝下了。
这个时候莫老侯爷的聪明,与众不同,眼光卓绝那可就完全的显示出来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上奏,说明年有大旱,这明摆着妖言惑众,纯属自己找死。
而且就算死不了,可这朝堂上光是口水仗至少没有个三两个月,它绝对完不了,所以他是先试探着将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送给了能跟这件事情搭上边的司天台与史部。
只可惜是不压根没搭理,太史令倒是看出来危险了,可却就如莫老侯爷所想,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啊!
所以与其在朝堂上,拉帮结众的讨论到底有没有旱灾,大把大把的浪费时间,还不如他自己开始买粮,再让跟自己交好的官家商家都开始卖粮。
一时间这打南边过来最畅销的货物,不是胭脂水粉,也不是吃食玩物,变成了粮食!
莫老侯爷这个人,他是十分的清楚人的虐根性,那就是跟风,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人掀起了个头,那后面你就别管了,准保跟起大风似得,可着劲的刮。
有了前面充足的准备,莫老侯爷今年一见真的如莫莲萱所言,有了大旱,便在京城粮价刚一开始,便站在金殿上对急的白了头发的皇上启奏:“皇上,微臣昨年想做些粮食买卖,但后来想道,咱这做官的不能经商,是以便都堆在京城外的庄子里,大约有个几百石的样子。”
“这会微臣愿意用当时买进的价格,卖给皇上您,皇上您也解了燃眉之急,臣也甩掉一个大麻烦,皇上您这意下如何?”
他这边话音刚一落,皇上就高兴的直吹胡子,这会别说是几百石这种巨额数字了,就算来个几十石,他都不嫌少啊。
庚庆帝高兴的言道:“好,好啊,莫卿家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啊,关键时刻,就你来给为朕分忧解难啊,赏,朕要大大的赏你。”
莫老侯爷还没来得及谢恩呢,廉王爷也有本上奏,说的话那是和莫老侯爷差不多,不过他不是想做粮食生意,他是想做酒庄,结果买多了,现在也请皇上帮着解决麻烦。
好么,有了这俩人起头,莫老侯爷这边的基本全都上奏,以当时购买的价格将粮食归于国库。庚庆帝这心里先是乐呵,后来也就渐渐觉得不对了,但他现在先以解了京城的粮价哄涨为第一,旁的先记着,过后再论。
过了会,他见也没人再启奏卖粮了,就想着退朝,在御书房接着理事。
谁料想这莫二老爷的老丈人王御史,这又站出来上奏道:“启禀皇上,微臣有本奏上。”
皇上今日心情好坏参半,但总的来说,好的要多一些,所以也没跟这老头计较说话老慢半拍的事儿,准其上奏。
第二章 为莲萱云清深谋(三十张粉红加更)
只见王御史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掏出来个小本子,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念上了,什么张大人庚庆三十五年秋,买了多少石粮食啊,用价几何,什么马大人庚庆三十五年秋末,买了多少石粮食,用价几何。
本来老大人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把这一本子全都念完的,可他才只念了俩,就见这两人跪在金殿之上,磕头求饶道:“臣糊涂,臣愿意不要钱,将所有的粮食捐出,为皇上您分忧解难。”
有这俩孬种一带头,金殿上跪下的,十有七八,都是同声同气的称自己有罪,愿意不要钱,将自己购买的粮食捐出,救民于水火。
庚庆帝心中这个火呦,蹭蹭蹭的往上冒,合着你们这群为官做宰的,个顶个的都有粮食啊,那还不学着人家莫老侯爷拿出来,朕又不白要你们的,咱掏银子买啊。
就这,你们一个二个还不主动说出家有存粮的消息,合着想自己发国难财?拿出去买个大价钱啊?
好在这王御史早早的就有了准备,倒是把这些黑心肝的全都记了下来,这下也好,倒是省了银钱买粮食了,只不过,他刚才的猜想,那可就成了铁证如山了,要说莫老侯爷不是早早的就筹备起来,等着给旱灾预备下的粮食,那他可绝对不相信!
就连这王御史也是和他亲家勾结一气,这才是早早的就给这伙子人挖好了坑,这会是让自己来埋呢。
庚庆帝不深想还罢了,这要一往深里想,脊梁杆子都发襂,觉得这莫老侯爷这心里还不知道想什么呢,倒是讲这么多的同僚玩弄于股掌之上,这还好是用在为国为民上,若使用在旁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是不由得扫了眼自己的兄长廉王爷,这会倒也不想发脾气做埋人的坏人了。压着嗓子言道:“成了,你们去户部尚书那里认捐吧。镇北候,王御史,你们随朕往御书房去,朕有话要问。”
莫老侯爷和王御史一路同行,往御书房而去,在路上,莫老侯爷忍不住嘴里轻声问王御史道:“老亲家,你不后悔吧?”
王御史眼睛一瞪,对莫老侯爷言道:“后悔什么?为民做事。救民于水火。本就是我等为人臣子该当做之事。以前我倒是小看你了,现今做的这件事情,倒是很让人刮目相看啊。只不过,你刚编的理由太差劲。还是想想怎么把今日说的话给圆过去吧,升上英明,他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莫老侯爷这心里沉甸甸的,情知今日就算自己再说得天花乱坠,大表决心,可这疑心病重的圣上,也算是把自己记到心里头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莫家更加的难过了。
可要是让他明知道要死无数的人。却只为自己的家族利益,而选择袖手旁观,这么冷心冷清的事情,他这个一直都做不到视人命为草芥的人,还真是做不出来。
想来。这男子汉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自己能救了千百万的百姓,这也算是积德行善了,老天爷不会看着自己家遭难,而袖手不管的。
谁知道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却是没能进得去,门口的小太监说是国师大人在里面,请您二位暂且候上一候吧。
莫老侯爷和王御史相视一看,得了,等着吧,这种时候,国师大人那可比他们俩重要的多了。
不大会,却只见马大总管开了门,从里头颠颠的跑了出来,那高兴的,笑的眼睛眯成条缝了。
他弓着身子对莫老侯爷和王御史言道:“皇上请您二位进去呢,莫侯爷,您可真了不得,这么大的事情,瞒的一丝不透,要不是国师怕皇上对您起了疑心,前来解释一二,怕是依着您的性子,还是死扛着不说呢。咱家这回算是服气您了,快请进去吧。”
莫老侯爷心里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啊,可面上却是依旧笑得云淡风情,一副暗自得意的模样。
这装样子给人瞧,可是他的拿手好戏,还从没输给过人呢,现如今,也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呗,他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可就是不知道,国师大人这么大的援手,到底会是谁给自己请了来的?
这两人低着头进了御书房,进门便瞧见,这玉阶之下竟然置放了一把紫檀木雕飞龙戏珠的圈椅,上面还贴心的放了一个细竹篾片编织的凉垫。
此时这把突然出现的圈椅上,倒是坐了一位身穿紫色绣星象图长袍,头戴紫金冠的年轻男子,他的年纪最多二十许,长了一张完美犹如神袛的俊逸脸庞,却是不带丝毫女气,让人一瞧就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这会天气如此的炎热,他却是穿了正装,里里外外最少也有三四层,特别是最外面的那件紫金袍子,更是云锦所做,那可是秋冬才上身的布料啊,厚实着呢!
穿的这样多,此刻他应该是汗水淋漓才是,但这位年轻男子的神色如常,额头干爽,不但是一点汗意的都没有,反倒是坐姿挺拔优雅,看着人的眼神极其的淡然。
头微微的抬起,眼神稍稍的下滑,紧紧抿起的唇角,没有一丝的笑容,一看就是一个清冷孤傲之人。
这见了两人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连起身的意思都没有,此人如此自大的做派,却正是大秦皇朝现任的国师大人安玄金是也。
安玄金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御书房?又为什么会替莫老侯爷说话,而这话又是怎样个说法?这些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了。
话说莫莲萱看着自家祖父大张旗鼓的开始购粮,带动的京中大户都开始存量,这势头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减弱,反而还是有增无减之势。
莫莲萱渐渐就觉出来不对劲了,她当初的法子真的是没有多经思考,她就记得大旱的时候饿死了很多人,甚至在京外已经有人开始易子而食,所以存粮,有粮食吃,就不会死人,不会有民乱,这个法子算是最简单直接的。
但现在她才算是看清楚了,就算到时候自家祖父将粮食带头捐献出来,解了旱灾带来的后患,可圣上的心里只要从头至尾,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到一起这么一想,那倒霉的肯定就是莫老侯爷啊。
你这带头存粮居心何在?你这知情不报又是为何?你这未卜先知更是匪夷所思啊!
莫莲萱瞧着祖父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便是十分的歉疚,这些事情都是她自作主张惹来的,怕是又要给莫家带来大祸事呢。
这样可怕的结果,在她脑海中日夜转个不停,她在心里憋得太久了,却是无人可以倾诉,后来给殷子晏写信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给全都写出来了。
她心里的百般担忧,殷子晏看完了更是千般的担忧,于是又写了一封信问她:“萱儿,你可知道,莫老侯爷是如何肯定的知道,今年夏季会大旱?”
莫莲萱拿着信反复的思量了半日,最终还是举起笔来写道:“云清,我有些事情未曾告知于你,其实我当日再西北大乱之时,病的已经快不行了,迷离之际,反反复复的做着同一个梦,都是父亲在向我示警。
“说后面有人追杀我们,还说妹妹被奶娘带去吴家集,等着我救,更是说我兄长和四叔正在宗离郡,让我去告知军情。后来这些事情都被一一的证实了,全是真的。”
“若是我现在说,我又反反复复的开始做梦,而梦里都是饿殍满地,天干地裂,民乱恒生,富户遭劫,你又信我吗?”
“我为了说服祖父,找了很多往年的宗卷,还有对照大秦记事,却愕然发现,咱们现今的情形,简直和龙和三年同出一辙,你不妨也找出来看上一看,我觉得我的梦不会是假的,应该早些准备才是。”
“祖父因为那些可查的证据相信了我,可是我却置他与此种境地,我心忐忑,云清,你素来机警,法子多,快些与我想个法子来,也好解救我祖父与莫家为危难才是。”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写来的这封信,心里不但没有觉得莫莲萱的行径匪夷所思,神神叨叨,反倒觉得莫莲萱总算是对他敞开了心扉,肯讲心里话告诉他不说,还愿意依赖自己,让自己想法子帮着解决问题。
殷子晏真心觉得欣慰极了,他在家中闷坐了三日,将使人从莫老侯爷那里取回来的记档,从头至尾的看了个仔细,在第四日一大早,便吩咐墨竹被马车,自己带着殷子瑾出门了。
这上了马车,外间的墨竹便问:“世孙,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殷子晏淡淡的言道:“北山万圣殿。”
马车得得的开始启程了,一路上都只见人来人往,好生热闹的景致,想到再过几个月,也许这里便会变成人间地狱,殷子晏的心情倒是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殷子瑾好奇的问自家兄长:“兄长这是为了避开云三小姐,躲在家中呆的无聊,想要去北山散散心么?不过那里看守很是严密,就算是上得了山,也进不了万圣殿,就只是爬山也怪无聊呢。”
第三章 惜字如金的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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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终于就在痛并快乐之中过完了,额,太不容易了!哈哈,终于可以休息下了,大大们明天单更给咱也放两天假呗!!!
殷子晏正在用手中的扇子,挑了车帘往外望,闻言淡淡一笑,却也并未解释。
慧清县主虽然是人人都向往之,而这人人中,却绝对不会包括自己。
他躲在家中避而不见,只是不愿意让某个人听了越传越烈的传言,而心神不安而已。
其实殷子晏原本还真的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这位慧清县主,是才名与财名兼具,且又颇为圣上所喜,一位尚书之女,竟是破格封了县主。
这样的人物,怕是圣上要收在皇家的,至于是给了哪一位皇子,倒是猜测不出,但是决然不会给了自己做妾就是了。
现今慧清县主造出这般大的动静,皇家却是无一人出来说话,这是否说明圣上也正在观望廉王府的动静呢?
这么个出众的烫手山芋,殷子晏就算是真喜欢,他为了整个廉王府也不敢肖想,更何况还是半点想法都没有,那更是要远远地避开了。
有时候殷子晏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位慧清县主十分的厌恶的自己,故意如此为之,就是为了让自己难做?这不是被皇家猜忌,就是被自己的岳家猜忌,不管是那一边,这其中的滋味,可也都是不好受啊。
他这一路上因着天气炎热,倦怠说话,几乎都在闭目养神,可是把殷子瑾一个人无聊的够呛,瞧着兄长倒是一片的安然,半点都不担心。
他不由得在心里偷偷的猜想。一会要是站在万圣殿的大门口,只能看,不能进,那可就好玩了,到时候不知道兄长,还能保持现如今的所谓风度么?
到了北山脚下,自然就有守卫上来盘查,因着他们廉王府的缘故,倒是顺顺当当的上了北山。
可惜正如殷子瑾所言,在万圣殿宏伟壮观。又十分厚重的青石大门之前。他们俩再次被拦住了。
殷子晏倒也不着急。淡笑着从怀里取出一片薄得几乎透明的青玉简,如此消薄之物上,居然还密密麻麻的雕刻着文字,这一细看却是不认识。应该属于某种符咒之类的东西吧?
他将青玉简递于门口的守卫,笑着言道:“烦劳仙师去通禀国师大人,就说画中老友特来求一见,可见否?”
这位穿着白袍的守卫,一见着这青玉简,神色倒是瞬间恭敬许多,忙说了声:“您二位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
一刻钟之后,兄弟俩就已经坐在万圣殿的大厅之中了。殷子瑾是一路走一路好奇的看。
这万圣殿自来便是个神秘之所,能进来的人几乎没有,而出去的人却又只字不提,这一来二去的,便弄得这里神乎其神。简直就像是住着神仙的地界一样。
这简直是没人不向往,没人不好奇的。
殷子瑾今日托了自家兄长的福,能进来一观,岂能不仔细的瞧上一瞧,回去和自己的好友,私底下也能说个嘴不是?
而他对万圣殿的感官,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字,静。
再多说一个字,那就是,冷。
这里伺候的下人绝不算多,园林树木却都是郁郁葱葱的,很是繁茂,一瞧便是有人精心打理,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仙气的缘故,同样的树木花草,这万圣殿的,就要比王府的长得好的多。
而这客厅之中也是干净整洁,一点灰尘也没有,主坐是雕着神帝的檀香木罗汉榻,色泽黝黑透红,一看就是经年的老古董,绝对的值钱货。
就连他们现在做的圈椅,都是精雕细琢,金丝楠木的稀罕材料,要知道,这金丝楠木就算是廉王府,成样的家具,也只有老王爷的书房才有上那么一套。
这种木料稀罕难寻,一向是皇家的御用之物,旁人家多件些小摆件,要是哪位大臣死了能有具金丝楠木的棺材,那想来他走的都要安心些。
可在这万圣殿,貌似金丝楠木的木料就是寻常物,就连摆放花盆的三腿圆杌,都是金丝楠木雕麒麟兽的!
殷子瑾暗地里咋舌,惊叹这万圣殿好大的排场,他却是忘记了,这万圣殿从大秦皇朝立国便有,至今已经两百多年了,就算是一位国师手里积攒下一两样来,这数字可也就可观的很了!
前来伺候的童子皆穿着素色的袍子,腰间系着不同颜色的腰带,想来便是分辩高低的标识吧,少时,童儿奉上了茶盏,两人一看竟是黑曜石所做,入手生沉,而这茶倒是新鲜的好茶。
半盏茶之后,一位着白袍系紫带,长相冷漠的男子踏入厅堂,对着殷子晏一拱手,不笑不怒的言道:“国师刚刚打坐完,请老友往书房一见,两位先生请随我来。”
殷子晏对着弟弟一笑,两人随着此人往书房而去,这一路上此人都是一字不发,殷子瑾想要问,但也被殷子晏抬手拦了。
这正厅离着书房的路程显然不近,殷子瑾乃是习武之人倒还无妨,殷子晏倒真是走的有些累了,但却还是咬牙坚持到了书房之中,等坐在椅子上,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汗,不但是嗓子眼里发干,双腿也有些微微的颤抖,可见是累的狠了。
殷子瑾见那人冷冷的吐出两字:“稍等。”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人了,也不见端杯茶来,走了一路了,是个人都会口渴的好不好?
他见到自家兄长被累的不轻,心中不免有气,不由得愤愤的言道:“这里的人都好生古怪,一个个的眼睛长在头顶上,这么远的路也不给人顶软轿坐,这是想累死人么?”
殷子晏喘了几口气,倒也算是轻松了好些,见着殷子瑾出言抱怨,却是轻斥道:“胡说什么?这万圣殿本就是神圣之地,里间的人都是不问世事之人。这哪里又能懂得交际应酬?至于这路远没有轿子,想必是这里压根就没有,你让他去哪里给你备来?”
“你若是这般急躁话多,不如此时便出去,在大门外等我便是,此间主人乃是我在意的至交好友,虽从未见过面,却也是书画往来多年的朋友了,彼此心性相和,志趣相投。我可不想你凭白的得罪了他。倒让我落了个不好的观感。”
殷子瑾倒是知道自己的兄长有一笔友。两人长长互通书信,里面会夹带一些书画,这两个人也算是神交已久了,可还真没想到。此人竟是大秦皇朝的国师!
这可真是太让人震撼的结果,殷子瑾怕被兄长真的赶出门外,忙吐了吐舌头,紧紧的闭住了嘴,再不说话了。
少时,门外竹帘响起,走进来一位身穿白袍,腰间连条腰带都未系的高挑男子,此人一头黑发随意的散着。脚上一双白色云锦软底布鞋,面上神色冷清淡然,长得却是极为俊美,气质卓然冷漠,倒是与殷子晏一般。都是不遑多让的俊美男子。
只不过这两人却是一冷一热,一个让人觉得周身冰冷,一个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同样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却偏偏给人如此不同的感觉,真真要惊叹老天爷的神奇了。
安玄金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僮儿,手端着一个白玉托盘,上面放着三杯白玉花盏,他先是给主位上放了一盏,接着才给客人放下,还是一句未发,行礼便退下了。
殷子晏站起身子,对着面前这位洒脱恣意的老友,拱着双手笑着言道:“金鑫与我心中所想相差不远,一样的真性情,不扭捏做作,随心而行,实在让人羡慕不已,云清这边有礼了。”
说着便是一揖到地,安玄金此刻眼中才有点笑意,伸手扶起殷子晏,淡淡的言道:“你也不错。”
说完顺手端起原本给殷子晏的茶盏,拉着殷子晏往主位而去,看都没看殷子瑾一眼,殷子瑾倒也不甚在意,自己端起茶盏,自己喝了起来。
只见两人在罗汉榻上坐定,安玄金便伸手在案几上轻点两下,殷子晏粲然一笑,撩起袖子,便将右手置于几上,安玄金探手上去,却是在为殷子晏把脉。
殷子瑾见状眼睛瞪得老大,茶都忘记喝了,这才明白,原来这位国师大人还是位医学高手。
这安玄金将殷子晏左右两手的脉象都摸了之后,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吐出两字:“命大。”
殷子晏更是笑得开心,伸手从袖中取出自己最近画的一幅画,朗声言道:“此乃小弟最近雨天观北山所得,金鑫不妨瞧瞧。”
安玄金闻言取过画,站起身子走到窗下的书案,铺开细瞧,只见天上阴雨阵阵,北山的树木郁郁葱葱,而万圣殿的一角便在山顶隐约而见,整副画飘渺犹如仙界,让人一看就是远在天外不可得之处,实属一副难得的佳作。
他皱着眉毛轻声道:“为何到而不见?”
殷子晏负手立在他的身边,瞧着画,笑着言道:“自我身子大好,便想来见你一面,要知道,当年祖父请出先皇的白玉简,这才求得你下山为我把脉,虽是没有能救得了我,可这七八年若不是有你一直书信往来,敦敦教诲,怕是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人在黑暗迷茫之中,总是需要一盏明灯指引前路的。你说是不是?可那日到了山脚,远眺山间,觉得北山寂静虚渺,犹如神界,我乃凡夫俗子,倒是怕玷污了这一方清静之地,所以便退却了。”
第四章 等答案云清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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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玄金听完还是面无表情,冷冷的接话道:“可你还是来了。”
殷子晏摇头苦笑,无奈的言道:“此事事关天下民生,我不得不来,再说,我却是知道的,你虽冷漠,但依旧心存家国天下,虽出尘,但却依旧关心百姓疾苦,更何况你们万圣殿的职责本就是救民于水火,我又焉敢不来?”
安玄金听完殷子晏的话,眼神中略有暖意透出,瞧着殷子晏被窗外阳光照的份外夺目的俊脸,淡淡的说道:“讲。”
说真话,这几年殷子晏与安玄金书信来往,倒也算是十分的熟悉了,可是他还真没想到,在信中常常洋洋洒洒数千字的安玄金,现实里,却是位惜字如金的主啊。
怪不得他的手下都是话少的可怜,有个这样的主子,谁又敢多说?
殷子晏还真是被安玄金少言寡语,清冷淡漠逗得有些可乐,明明心里是开心的,却偏还是冷冰冰的模样,真不知道他是本性如此,还是太会装神了?
这年头也只是再殷子晏的脑海中,一掠而过,他是笑着对殷子瑾言道:“瑾弟,将东西拿来。”
殷子瑾连忙站起来,走到这俩人的跟前,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个,藏蓝团纹花的小包袱递了过去。
殷子晏淡笑着在书案上将其打开,对安玄金言道:“兄不妨先看看,看完了小弟再说也不迟。”
安玄金一字未发,但是却是乖乖的坐下,皱着一对漂亮的剑眉,开始认真的翻阅书案上的纸张。
殷子晏见状嘴角微微翘起,转身坐回椅上,慢条斯理的开始品起了茶。
他每次喝到茶盏的三分之一处,门外的小僮必定便会进来添水。刚开始殷子晏并未发觉,可到了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发觉有些不对。
这次就故意喝的快了些,可依旧到了那三分之一处,那小僮便面无表情的进来给他添水。
殷子晏不免觉得好顽,颇有些乐此不疲,这样接连反复了几次,一旁认真看东西,神色越来越凝重的安玄金,语带无奈的言道:“僮儿会武。听力一流。”
殷子晏的表情瞬间有些僵硬。终是将茶盏放在案几上。略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他这番做派,倒把一边的殷子瑾逗得不轻,还真是难得看到自家兄长孩子气的一面呢。
当时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声,自然是换了自家自家兄长一个大大的白眼。
他连忙用手捂住嘴,却是暗自在心中腹诽:“偏生我笑话你就不成了,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好生的小气!”
他们哥俩这一场无声的顽闹,却是被安玄金清冷的声音打断了。
只见他扭过头,拿着看过一半的资料。声音多了几丝恼怒的问道:“你手中的这写东西,应该拿去给当今圣上看才是,你这般拿了过来,莫非是想让我以万圣殿国师的名义去说吗?”
殷子晏闻言微微一笑,伸手请了安玄金坐到自己身边。几乎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停顿了一会,这才淡笑着对安玄金,将近来与莫莲萱书信往来的内容,细致的讲述了一遍。
这话一旦开始说起来,那真的是毫无任何的保留,包括莫莲萱前后两次,总是重复的做梦示警,也都坦然的对安玄金说了。
这话可真心不比晴天响了一个炸雷的震撼小,就连殷子瑾都捂住了嘴巴,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大,暗道:“哥哥啊哥哥,您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万一这位叫起真来,你这不是把我嫂子往火堆上架吗?哎呦喂,好我的哥哥呀!你可也真是太实诚了!”
其实此时殷子晏的内心,并不是像他表面一样的风淡云轻,他这一路上都十分的紧张,不停地在脑海里演算着各种会发生的状况。
殷子晏在家中憋了三天,这三天他并不是一直都在看记档的,也不仅仅是脑子在动,就连这几年和安玄金的书画信件,他都来来回回的翻看了好几遍。
他心中隐隐猜测,眼前这位不食人间烟火似的谪仙,怕是也和莫莲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而且怕是历代的国师,都是差不差多,这些在他的言谈中和他的画中,都略微的能瞧到一些端倪。
所以他今天敢把莫莲萱的隐秘之事说出来,那完全是在赌一把大的,这要是他猜中了,那么真的是皆大欢喜,若是万一猜错了,殷子晏倒也是想了后招,但却是要大费周折,那可就真的失去了殷子晏的本意了。
所以这会他双手出汗,眼睛眨都不眨的盯住安玄金完美的侧脸看,似乎连喘气都忘记了,这可关乎莫莲萱的身家性命,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这心里,紧张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殷子晏真的感觉时间貌似都不走了,像是隔了一年,十年,这才听得安玄金叹息着言道:“可惜是个女娃儿,要不然必是我徒儿矣。”
安玄金为什么会隔了这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呢?
因为殷子晏的紧张,可以说是从一进门就被安玄金发现了,还有他的故作轻松,更是从来都没能瞒过安玄金的神目。
他心中倒是觉得,就只为了一个旱灾,怕是不能使殷子晏这人,这般的失态吧?这内中怕是还有别的隐情,定然是关系到更能牵动殷子晏心的事情才对。
再等听得莫莲萱的事情,他可真的就是大有感触了,却原来,殷子晏一直都是在为自己的未婚妻子紧张,担忧,甚至都出汗了!可见他的心内是有多久在乎这位名叫莫莲萱的女子。
不难想到,若是自己大惊失色,并要提出处置这个妖孽般的存在,那么殷子晏一定还会有厉害的招数,在等着自己呢。
其实殷子晏猜的没错,这历代大秦皇朝的国师,都是有异能的神人。
他们挑选徒儿也是如此,而安玄金打小就会在梦中预知未来之事,他那时年幼无知,根不不懂得这意味着什么,会直接的说出来,每每必当应验。
要知道,对于未知的恐惧,永远都是人的最大敌人,安玄金的家人也不能例外。
可是真的要抹杀亲子,他们倒也做不出来,只能是将他关入后院了事,直到上任国师闻风而至,选了他做为国师的继任者,他这才算是得以重见天日。
而那时节,他的家人避他如虎狼,那里有人会像殷子晏担心莫莲萱一样的担心他?甚至连他的亲娘,见了他都会发抖,这种打击使得他曾经整整有一年的时间,都没开口说过一个字。
因此,安玄金不免在心中感叹了一番,想来若是那时,能有个人做自己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自己的性格,怕也不会如此冰冷了吧?
殷子晏听完安玄金这简短的一句话,却是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笑着瞧了眼一样紧张的弟弟,眼神里充满了安抚的意味。
这种兄弟情深的景象,落在了安玄金的眼里,他的心中对殷子晏兄弟俩的好感,那也是不由得大增,想来关爱家人的人,又怎么会包藏祸心,是个坏人呢?
他扭脸瞧了这兄弟一眼,眼神里总算是带了一丝喜意,淡淡的对殷子晏言道:“继续。”
殷子晏对着安玄金融融一笑,这才言道:“小弟并不敢让兄,以万圣殿的名义,进宫启奏,这些年下来,小弟对万圣殿现如今的处境,也算是知道些。”
“小弟能想象的到,若是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圣上启奏此事,怕是立时便要被群起而攻之,无非是言说万圣殿百年之间毫无建树,现今却是为了再创辉煌,不惜妖言惑众,扰乱民心,其心当诛,其情当斩,其殿当废!”
“小弟就算是一心想为岳祖开脱,却也绝计不会陷兄于不义。”
安玄金闻言倒是一怔,不由得脱口问道:“你既然全都知道,说的这般通透,为何还会来?”
殷子晏勾唇一笑,朗声言道:“小弟在家中苦思冥想,终得一法,却是与你我皆有利,兄不妨听听,看可行否?”
安玄金点了点头,眼神倒是投注在了殷子晏自信满满的面庞上,显见是上心听着了。
殷子晏侃侃而言到:“现今只需要兄在灾害起始,便使人呼吁万圣殿的信徒,捐钱捐物捐粮,做出积极救灾的做派来,等到小弟通知之时,你再翩然进宫见驾。”
“对圣上直言,你早就夜观天象,得知今年必有大旱,但深恐说出后人心惶惶,民心溃散,对朝堂并无太大的帮助,反倒会起到不好的作用,到时候怕是赈灾不赈灾的两可,倒是朝臣们各成一派,互相攻歼,那就失了你提前预知的本意了。”
“所以只能是在朝中相中了十几位忠心爱君之重臣,大肆开始屯粮,想必那些想要赚钱之人,必将跟风而起,你再寻了朝中最敢直言,不畏强权的可信之人,暗地里将其购买多少粮食一一记下。”
“这样大灾来临之际,再将这些粮食统统归于国有,那么必将缓解灾情,平息民愤,想着这许多的粮食,也足以支持到南边的粮食送抵京师了。”
“这样一来,即解了岳祖的困忧,又替万圣殿大大的扬名立威,小弟现在就可以想象到,万圣殿在兄的手中,必将更加的辉煌!”
第五章 为官之道需脸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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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玄金这个人看起来的确是清冷孤傲,翩然出尘,宛如谪仙降世一般,让人望而生敬畏之心。
但其实他的骨子里,并不是一个毫无凡心之人,他的师父临坐化前,曾经殷殷叮嘱与他,让他无论如何不能只想着守城,定要想法子让万圣殿重获殊荣,否则不出两代,万圣殿便要悄然湮灭在这尘世中了。
若是这样,又怎么能对得起历代的宗师?想哪第一任的国师大人,原本就是开国国君的心腹兄弟,因着他在大秦皇朝的建立上,建功累累,却又偏偏不爱为官,国君不愿自己的兄弟独自遁去。
这才在北山上建万圣殿,封他为大秦皇朝的国师,几百年来,万圣殿都是忠心侍奉当朝圣上,从未有过异心,总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圣上的身边,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双手。
可是因着几代大秦皇朝都是平安无事,所以这万圣殿也已经沉寂了近百年,想要一时间便声名鹊起,必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行。
而殷子晏现今所言,正是安玄金所需要的那个契机,他不求万圣殿成为万人敬仰之所在,最少也要让万圣殿三代之内无远忧才行,要不然他怎么能对得起,当日从囚牢中将他解救出来的师父?。
想当初师父将他带回来后,当他亲子般教养,耐心的关怀着他,引导着他又重新开口说话,学会第一个符咒,学会第一套拳法,老天爷还是厚待他的,虽然给了他生性凉薄的父母。但却给了他胜似亲父的师父。
为了师父,安玄金近年来可真是没少动脑子,甚至连练功的时间都大为减少。
如果此番依着殷子晏的计策,能够顺利的帮助当今圣上度过大旱,那么安玄金便可以真的放下心里的包袱,一心洒脱的寻求成仙之路了!
安玄金瞧着殷子晏,这个当年才七八岁的孩童,现今已经长大成人了,风姿绰约,丝毫不逊于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从小练功。本就能让人瞧着仙风道骨。可殷子晏却完全是靠着自身的修养。而气质超群,当然那一场大病,也是把这块璞玉打磨出来的最佳工具之一。
当初他以殷子晏的书画,而欣赏与此子。此刻,他更以殷子晏的智慧,而觉得这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朋友。
想来,在这浊浊尘世之中,还能遇见一位能倾心相交的友人,这老天爷也的确算是偏爱自己了。
安玄金心中到此刻才有了波动,不由得是对着殷子晏微微一笑,点头言道:“我等你。”
殷子晏闻言便知,自己前前后后谋划了十几天之久。此刻,终于是彻底的成功了,虽然这以后的事情如何,还是两可,但殷子晏很是有信心。只要有大旱,此计必成!
这就是为何,咱们仙风道骨,宛如谪仙般的国师大人,会在此时出现在御书房的原因了。皇上此刻心里正处在一个激动的时刻,光是瞧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可正是龙心大悦之时。
安玄金虽然因着本性使然,不大会说话,可奈何殷子晏笔杆子厉害啊,他写的底稿,让安玄金背的滚瓜烂熟,刚才如是这么一说,虽然还是冷冰冰的毫无人气,可就是这个毫无人气,更让皇上觉得欣喜若狂啊!
眼前京师里的粮价已经开始疯长,而今日的早朝更是让这位多疑的皇上,觉得喜忧参半,甚至忧比喜多。
可经过国师这番完美的诠释,那可就是祖宗保佑,而皇上本人更是真龙天子,所以才能让国师从天象中明悟,进而做下了种种安排。
庚庆帝此时已经可以预见,京师之中注入大批的米粮,平价销售,不但是民心得以稳定,这要是将国师所言加以润色,通告全国,那所有的子民都将知道,当今圣上,乃是天意所属之人,化解灾害,那就是早晚的事情。
平民百姓嘛,只要有饭吃,饿不死,就不会有人生事,谁会一天吃饱了没事干,想去作乱啊?
这样一来,原本因无粮而导致粮价疯长,因粮价疯长而导致民心纷乱,因民心纷乱而会导致民乱!
再加上对灾民的救济不够,那可就更加的危险,甚至会发生灾民哗变的大事情!
可现在,这一切都被国师的洞察天意,全然的轻松化解于无形了。
虽说这饿死人还是免不了的,但总算是京畿重地平安,灾民能吃上救济粮,总要比发生动乱,打砸抢烧的强过千百倍去了,你说,皇上他能不高兴?不激动吗?
他对莫老侯爷此刻是感激的,觉得莫老侯爷还是忠心于自己的,至于往日里担心莫老侯爷会合廉王府勾结作乱,此刻却是早就被他抛去九霄云外了。
只听皇上对莫忘勇言道:“飞虎啊,经此一事,朕才知道,你还是对阵忠心耿耿,难为你竟然忍住不说,就连刚才在金殿之上,也是丝毫未漏,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啊,等到此次大旱平安度过,朕定要重重的赏你!”
莫忘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地位卓然的国师大人,会同自己站在一条船上,但他的脑子多活套?
眼睛滴溜一转,便跪倒在地上言道:“皇上,臣当年不过一充军之徒,却是被皇上慧眼提携,给微臣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从当年一个边卫到现如今的侯爷,满门荣宠,这天大的殊荣全是皇上您赐予的,微臣从未敢有片刻忘怀。”
“此次国师所托,不但能为皇上您分忧,还能解救万民于水火?臣敢不听从之?只是,微臣为了屯粮,早已经是砸锅卖铁,家无余银了,还盼望着皇上能早早的将粮食买回,好让微臣能有钱,去那神仙阁好好的解吨馋,吃口肉啊!”
莫忘勇这人算是演戏的祖宗,满嘴谎言眼,却还能睛不眨,脸不红,说到激动处哭的涕泪横流,倒把个庚庆帝感动的不轻。
他是即刻便扬声吩咐道:“得常,快去户部,跟他们说,现在就去镇北候家收粮,一手交钱一手纳粮,再让御厨房将昨日进上的野猪,给镇北候家送上几口,剩下的你再看着挑些,只要能解馋的都成,你亲自去办,给朕办好了!”
马大总管那是忙不迭的应声,这就退出去办差了了,庚庆帝这又对着刚起来又跪下谢恩的莫忘勇言道:“成了,朕记着你的好那,你和王御史先退下吧,回家看着把事情办好了,朕与国师再说几句话,明日咱们君臣再叙不迟。”
莫忘勇与王御史跪拜后齐齐退出,这一出来,走了段距离之后,王御史没好气的言道:“亲家,不是老夫说你,你瞧瞧你在皇上跟前那没出息的样子,还砸锅卖铁,还连肉都吃不起了,你骗谁那你?”
“昨个我那女儿回家,还说自家的公公,最近顿顿都要用红烧肉和冰糖肘子,无肉不欢,那胃口比年轻人还要强着些,说倒闲老夫吃的太少了,于身体无益,这么大的一个谎话,你也有脸说出来啊?”
莫老侯爷刚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闻言拉着老亲家到树荫下,小声言道:“亲家,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要是敢说买了那么多的粮食,家中还一点不受影响,该咋样咋样,那皇上想着,这人准保是个贪官,家里有钱!管不住什么时候国库一紧,就要拿小弟做了筏子,以充国库去了。”
“这就是为臣之道,永远得让皇上觉着咱们穷,只有他最富,最有钱,咱们想要点什么,都得讨好了他才能得来,不是我说你,你和我们家老二,都是太迂腐了些,真不知道我生的儿子,怎么就随了你了?”
王御史本来听的直叹气,大觉这亲家也忒不要脸了些,可听到最后一句,却是心怀大畅。
不由的言道:“这就叫天意,说来也怪,老夫生的儿子,个个愿意和你钻,跟着你赚钱过营生,可老夫的女婿却是十分的替老夫争气,若不是他,我们家怕是全都要改行做生意去了,真真是一饮一啄皆有天意啊。”
两位老亲家歇够了,边走边说的渐行渐远,瞧着倒是万分的和谐。
而这御书房中,却早就只剩皇帝与国师两人了,只听庚庆帝有的没的说了几句,很快就按捺不住,将话题往能否长生上引去了。
这安玄金今日进宫便知道,皇上肯定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万圣殿沉寂百年?
就是因为历代国师皆不为皇上传授长生之术,其实长生之术原本就没有,这历代国师活过百岁,也皆都是因为自小修炼,饮食合理,清心寡欲,这般的做下来,谁都能长生。
只可惜,你这般如实说了,皇上却只会以为万圣殿有所隐瞒,所以这就一晾上百年啊,你说恓惶不恓惶?
安玄金早在信中与殷子晏商议过此事,最后两人都觉得,长生之术原本虚无,但也不必说的那么肯定,成仙么,那都是要看机缘的,机缘不到,谁都无可奈何不是?
第六章 所谓的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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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这章,莫名的长出了一口气~~~~
所以这两位商议的结果便是,倒也不妨传授圣上一些养生健身的法子,他要是能够做到,多活上几年还是没问题的,这样一来,即满足了圣上的好奇心,也为万圣殿讨了个好来。
想来这圣上龙心欢畅了,这些为人臣子的日子,不也就都要好过的多吗?
于是,安玄金这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几个法子,冷然而细致的全然告知,皇上一见国师倾囊相授,更是觉得自己必定是天命所归,要不然,国师会将此无上大法传来?
这么一想,他可就更加的愉悦了,这心里不免对国师先行挑选的十几位忠臣良将上了心,要知道,国师都说是忠臣了,那就应该不会差的。
这种阴差阳错的形式之下,却是让皇上对廉王府的杀心淡了好些,这也和殷子晏身子大好之后的低调行事分不开。
莫莲萱在信中曾殷殷叮嘱过他,凡事低调而为,这样也会给那幕后之人,少有可趁之机,这样殷子晏的安全也要多一些保障。
殷子晏现今对莫莲萱极为爱重,那自然莫莲萱说什么,殷子晏就听什么,再加上这段时间,云三小姐的几番示好,弄得两人之间颇有些不自在,明显莫莲萱写信的次数少了,好容易来一封,也只是寥寥数语,这让殷子晏大为恼火,心里更是厌烦极了云雅雯。
所以殷子晏干脆闭门不出,一门心思的从父亲手中,接过家中的暗卫侍卫,一心要将王府打造的铁桶一般,别看咱殷世孙是文人,可人家的岳家是武将啊。
这只需要将镇北候府的法子,照样搬过来,让殷子瑾按此法加以训练,这不就成了?
简单又实用,还大大的讨了莫老侯爷的欢心。能在他那里讨要训练暗卫的法子,原本也就是对他的认可嘛,这样一来,大家都觉得很是满意。
只不过,有了前面的几件事情,殷子晏对现今的明卫暗卫,都很是不放心,打算在三几年中,便将府内的人,彻底的淘换上一遍。这补充的人选也大大有之啊。
殷子晏那可是听莫老侯爷跟他讲过。这每次战后的伤兵。老兵,那可都是多不胜数,到时候只管去西北道寻见大舅哥,开口要就是了。
一方面替莫启云减轻了负担。另一方面这些人选都是干净的,没有被人污染,大多数都是忠心于莫家。
只要廉王府是真心相待,就能让这些人用命来交换,这种双赢的局面,大家都乐意看到,想来到时间,殷子晏的想法必然能够得以实现的。
他这边为了避事低调而不出门,莫莲萱在家中。耳朵却都快被紫鸢这一起子大丫鬟,念叨的麻了。
原因无他,这自从去年的赏花会后,云华郡主被莫莲萱那一箭射的吓破了胆子,一直病病歪歪的。至今可都还没出过门,倒很是让莫莲萱解了气,想着这下总该消停无事了。
谁料想,这前世里的冤孽才解决了,今世里凭白的又蹦出来个云雅雯,这位比云华郡主那可强过了百倍,为人处世,才学品貌,那可都是将云华郡主甩了八条街以外去了。
跟她想比,云华郡主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贵族小姐,而云三,那可是真材实料做过许多大事的人,京城人谁提起慧清县主,那不得竖起一个大拇指?
这样的人物,居然对殷子晏动了心思,莫莲萱自己是忍不住的在暗地里思量了:“莫非是我重生而来,老天爷觉得有悖常理,所以才让我顺顺当当的除了云华,却是又赛来一个云三?”
“老天爷,您这也太讲究势均力敌了吧?虽说是男人家三妻四妾也是平常,可我瞧着这位云三小姐,那可也不是甘心做妾的人啊?您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她这心里虽是忐忑不安,但好歹是经过风雨的人了,面上倒还能镇得住,反观这身边的丫鬟们,那可就不成了,一个二个的都是担心的不行,唯恐殷子晏一个把持不住,做下了不能被原谅的错事,进而伤害了自家主子的心。
特别是紫鸢,这个丫头当日在多宝街,那可是亲眼见着,云三小姐大大方方的挡住了殷子晏,客客气气的邀请殷子晏去神仙阁,说是要切磋一下书法。
虽然殷子晏当时一口回绝,说是:“敢叫慧清县主知晓,小生卧病多年,书法画艺早已扔下,现今竟是不堪一视,再加上男女有别,小生并不能应邀前往,还请县主恕罪则个。”
要说起来,这从头至尾,殷子晏连个面都未漏,一直坐在车中,连个车帘都未曾掀起。
而慧清县主也跟所有人说是钦慕殷子晏书画双绝,一心想要讨教一番,可是女子的心思,生来就要比男子敏感得多,莫莲萱当时在寻香苑的楼上,看到慧清县主那失望却不绝望的神情。
就知道,这位怕是更要和殷子晏较上劲了,男人间不都流传这一句话么?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想来这女子也是一样的心态,你殷子晏越是不搭理,这本来就强势的慧清县主,怕是就会越上心呢。
这接下来的事情,果不出莫莲萱所料,殷子晏原本出门就有限,但每十日总会进宫给太后她老人家问安,慧清县主有了上次的教训,这第二次,便请了帮手来。
说来也是殷子晏的儿时好友,贵安候家的嫡长孙,金学海字流水。
这位乃是慧清县主的忠实拥泵者,用云三的话来说那就叫粉丝,他当年被云三的一首咏竹,彻底的打动,从那以后,便对云三格外的与众不同,世人都以为他是心向往之。
岂料金流水却是言道:“我与云三小姐乃属神交,莫要用男女之情来说,这只会玷污了我们神圣的友情。”
从此话便知,这位中云三的毒,可得有多深了。
云三这次不但是请了京城有名的才子金流水,甚至还请了书画大家毛三余,这毛三余的称呼完全来自他对自己的品鉴,人生在世,不求大富贵,只求‘余情余爱余痴’唯以!
所以世人皆称他为毛三余,这喊得久了,他的大名毛宁介,倒还没人记得了。
此人乃是清贵文士,倒是欣赏云三的才情,为了堵住殷子晏的嘴,云三还请了德阳郡主和白四小姐作陪,美其名曰书画会。
岂料这次殷子晏更绝,直接就说:“小生今日在宫中受了热,身子不适,刚就已经吐了两回了,这会双腿发软,两眼发昏,这就要回家去请见嗔大师来瞧病。:
“倒是辜负了大家的美意,想来小生的身子弱,总是好好坏坏的反复着,倒真是没什么精力参加书画会,以后你们只管自己玩乐便是,千万不要算上小生,免得又被扫了兴。”
这几句话说的是有气无力,后面还几乎没声了,这下好,费劲了心思,还是没能见得到,也得亏这些事情都是云三做下的,但凡是个别人做的,怕是早就要让唾沫星子淹死了。
这次,就连德阳郡主临走,都忍不住劝她道:“妹妹,不是姐姐说你,你这也太过明显了些,我可是听娇姐儿说过的,这莫大小姐那可是把老虎当猫养着玩的人,你这会怕是还没激怒她,要是激怒了她,想想吧,上次云华头上挨得那箭,真是那么的凑巧么?”
“我现今只要是是想想这个人,便会不寒而栗,这么个心思狠毒的女人,你可还是少招惹吧,你现今虽说是位县主,可你父亲毕竟只是礼部尚书,而人家的爷爷,那可是镇北候!”
“这位可是刀枪箭羽中杀将出来的,你又不是没见,上次在赏花会上,他有多护短了,就连长公主都敢顶撞,差点没把她老人家气的吐血,这要是知道你打他孙女婿的主意,那还不得想尽法子对付你们云家啊?”
“姐姐这话听着虽是不好听,可都是真心真意的为你好,这满京师里喜欢你的人多了去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想把你娶回家,当菩萨一样的供着呢,何必要为了个病歪歪的殷世孙,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这德阳郡主自赏花会后,因着莫莲娇送来的海棠撒花油纸伞并几样新巧的玩意,两人倒是成了一对手帕交。
德阳郡主经常会请了莫莲娇来家中做客,这一来二往的,可不就从莫莲娇的嘴里,多多少少的知道了那么一句半句的。
她自己本就是个伶俐的,再把这些闲言碎语给串起来,那可不就知道的多了?
这云华中箭也许不是凑巧的猜想,也就是从这里来的,而且从莫莲娇当时的表情来瞧,这位的心里怕也是这样想的呢。
德阳郡主当时就瞧出来,莫莲娇很怕这位长姐,对她的事情很少说上那么一句半句的,要不是自己追问,怕是压根不会提起呢。
她倒还是真心奉劝云三,这心里也是不愿意云三违逆了明晗公主的好意,将来倘若两人要是为这个闹将起来,你说她倒是帮谁好?
私心里相帮云三吧,却又不是明晗公主的对手,这帮着明晗公主来压制云三吧,又实在是非她所愿。
第七章 想不通主仆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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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这样,德阳郡主这才不厌其烦的敦敦教诲,云三也不是个傻子,她倒是也能听得进去劝的人,知道德阳郡主是真的拿自己当朋友,说的也全是真心话。
只不过,经过这两次毫不留情的被拒,她对殷子晏可是真的越发在意起来了,但是明显这光明正大的法子,是用不成了,殷子晏压根不吃这套,所以云三倒也是暂且偃旗息鼓,在心里谋划起别的法子来了。
就这么两次的相遇,一次是被紫鸢亲眼瞧了个正着,另一次更是经过赵能的嘴,绘声绘色的进了紫鸢的耳朵里,半点没有漏掉不说,还加了许多市井传言进去,那叫一个精彩!
紫鸢听完,真心生气的不行,说来她的脾气温和,从来没跟人争过眉高眼低,就算是有人算计了她,她也不会是急赤白咧的要寻回场子来,倒真是个少见的和善人。
可这次却是被这些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要脸给气着了。要说,这自家的姑爷是好,还好的不是一点半点,的确是特别的出色,可是姑爷再好,再出色,再有本事,那也是我们家小姐的!
岂能是你们这些闺阁中的小姐所能觊觎的?
而且还为了要抢姑爷,不停的给我们家小姐难看,云华郡主在赏花会上,明打明的来搜事就不说了,这云三第一次在街上拦住姑爷的马车,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们家大小姐就在对面?
就那么的巧,恰恰姑爷的马车。他就好巧不巧的停在寻香苑的对面?我呸,骗鬼鬼都不相信呐!
真真是好不要脸的狐狸精,明里暗里的给我们家大小姐使绊子。让她心里不痛快,真真是好生的没有道理。这也太欺负人了。
紫鸢这一生气,整个萱草阁都别想安宁,她总是不停的敦促莫莲萱,凡事都要精益求精,努力的做到完美。
用紫鸢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小姐,您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到最好。把那起子小人,比的影儿都没一个才是,让她们不要面皮的觊觎别人家的姑爷!”
“我的老天爷,这到底谁个什么世道啊?云家小姐都作出这样的事情来了。怎么都没人说她不守妇道啊?这也太不公平了,那起子爱说三道四的小人,这会子可是眼睛全都瞎了?还是全家死绝了?!”
莫莲萱的心里,那是原本想着,紫鸢这念叨一阵子。她也就过去了,她自然是知道,殷子晏最近也不会出门的了,倒是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过段时日。自然也就淡去了。
可奈何,紫鸢这个情形却是一直在无限期的持续着,这下,莫莲萱可就有些吃不消了,终于,她是找了个机会,让紫鸢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当着锦嬷嬷的面,又将这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又说了一遍。
锦嬷嬷当时脸色就变了,狠狠的瞪了莫莲萱一眼,这是埋怨她太把丫鬟惯得没样儿了。
当时就把紫鸢带回了馨香院,也不知道锦嬷嬷是怎么跟紫鸢说的,反正晚上紫鸢回来,不但笑呵呵的不见被训的迹象,反而从此之后再不提哪些子事情了。
过后,莫莲萱忍不住问锦嬷嬷道:“嬷嬷,您是怎么跟紫鸢说的?她居然也不哭也不恼的,这就再不提了?”
锦嬷嬷见她开口问,没好气的训到:“大小姐,也不是我说您,您心里对丫鬟们亲,嬷嬷都知道,可您也不能尽着性子的由她们来吧?看看,这都给惯成什么样了?紫鸢这孩子,以前最是温柔和睦的一个好孩子,现在竟然也会发牢骚了,您说,您做的对不对吧?”
莫莲萱乖巧的连忙认错,但还是窃笑着问锦嬷嬷同一个问题,锦嬷嬷最后被她缠的不耐,只好言道:“也没什么,老身就是让她一下午打了十根如意吉祥团花绦子罢了,她也就是心不静,这心一静,自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莫莲萱听完心中大叹锦嬷嬷了得,要知道,紫鸢几乎什么都会,就一样,不会打绦子,每每遇见此事,总是麻烦了别人帮忙,她也不是没学过,奈何就是在这个上头没有天赋,不是错了线,就是乱了花,没地糟蹋材料。
这下锦嬷嬷这不但让她打绦子,还一打十根,还是最繁复不过的花样,这紫鸢敢继续唠叨才是怪事情了!
由此可知,这真不愧是姜是老的辣啊。
莫莲萱心中极为佩服锦嬷嬷,但还是寻了一日紫鸢守夜,静心对紫鸢言道:“紫鸢,小姐我知道你是在担心,而且是一直在担心,以前殷世孙病着的时候,你担心我过去守活寡。”
“等到世孙的病好了,你又亲眼瞧了他多出色,这就又开始担心,殷世孙会把持不住自己,与别人有了首尾,我这大妇还没进门呢,那起子狐媚子就说不定想尽了法子,进了舒怡院,占了先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慧清县主那是什么样的人?要钱有钱,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名有才名,她这样的人,能甘心与人为妾?哼哼,我瞧着是肯定不会。”
“你信不信,她现在在家里还不知道花多大的心思琢磨呢,看看怎样吧我这个未婚妻子弄没了,她才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做大妇呢。”
紫鸢原本被锦嬷嬷收拾了一回,这心已经算是静下来了,可这会一听莫莲萱的话,立马着急了。
张嘴就啐道:“我呸,她好大的心思,凭什么,她一看上咱们家姑爷,就要让您不见了呀,她哪来那么大本事?我倒不相信了,咱们可是正儿八经早早定下的亲事,满京城谁不知晓?现今想用法子把你们俩给戳散了?她倒是做得好梦!”
莫莲萱望着她笑而不语,紫鸢突地就回过神来了,红着脸言道:“这云家小姐好毒的心思,感情这鸣鼓执杖的,就是要让您知道,心里不自在,生气嫉妒,这最好是您自己个沉不住气,闹将起来,让咱们自己先翻了脸呢。”
“唉,婢子真是太不沉稳了,大小姐,这段时间您可是被婢子烦的够呛,婢子知错了,愿意受罚,只要你别再让婢子打绦子,别的都成。”
莫莲萱笑的歪倒再床上,哪还有半分白日里的镇定模样,主仆二人说笑一场,倒也算是解了心结。
这等到笑畅快了,笑够了,莫莲萱这才正色言道:“紫鸢啊,这人啊,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相对应的付出才成,你瞧,以前世孙的身子不好,咱们便也许要面临一个女子最悲惨的命运。”
“而现在世孙的身体好了,咱们便得面对形形色色,明里暗里向世子示好的小姐们,唉,有时候小姐我也觉得好累,可是,咱能凭白的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送人吗?”
紫鸢坚决的摇了摇头,莫莲萱淡淡一笑,继续言道:“若是世孙是个薄情寡义之辈,那倒也罢了,别说有人来抢,就算是白给我,我也不稀罕,可你也是知道的,他还在病中便来示好,至今从未停过。
“上次在赏花会上更是为了我挺身而出,甚至不惧背上顶撞长辈的名声,所以,他有情我也不能无义,只要他没来亲口跟我说退亲,只要我没亲眼见他和别的女子相好,那么,我都信他!”
“人那,一辈子总得有个值得相信的人吧?若是连他都让人信不过,那却也忒没意思了。”
紫鸢见莫莲萱眼中情意款款,而神色却是有些悲伤,知道自家小姐嘴上说的好,面上做的更好,可这心里,却已然是有了想法了。
想来也是未来姑爷可真真是出色的紧,不但人长得好,这一举一动皆是十分的有章法,自己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也知道,自己姑爷必定是大家小姐们喜欢的那种类型。
唉,有时候人太出色了也不好,这老被别的女人惦记着,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主仆俩都是一肚子的心思,不知道想到什么时候才都算是睡下了。
.........
这莫老侯爷给朝廷办了大好事,已然是得了好几次皇上的嘉奖了,实在是风光的不行,这连带着莫莲萱的舅舅也是筹粮有功,不但是升了一级,还给御赐了好些物件。
东西值钱不值钱两说,关键却是有脸面,柳大人再一次心中庆幸,还好自己听了外甥女儿的话,要不然,到了他这个级别,升个半级一级的最是艰难不过了的。
这次虽然是受了些苦,可得到的却远比付出的多啊,这柳大人的心里又再转悠着,看看要给自家外甥女送些什么好物件去了。
除了莫侯爷,万圣殿也是此次大旱的首功,皇上早就是全国颁旨,大力的嘉奖万圣殿在此次旱灾中的功绩。
不但给万圣殿增加了每年的供奉,而且还赦封安玄金为荣庆圣国师。
一时之间,这万圣殿的风头无两,信徒翻了好几倍,好在安玄金懂得分寸,没多久就说自己闭关,连万圣殿的大门都紧紧关着了。
他这样的做派明确是越发合了庚庆帝的心意,大觉的国师不愧是出尘之人,一点都不眷恋尘世间的钱财权利,到真的是个值得信任的存在。
第八章 多宝街人伞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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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来有人欢喜,那可就真的免不了有人发愁,这不,莫家三房里就哭闹的厉害,其实认真说起来,貌似也就只有莫三夫人一个人,在哭闹罢了。
她这是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伤心欲绝的跟莫三老爷诉委屈:“这下可倒好了,买了那么多的粮食,现在却要人低价卖出,这一里一外,可要赔掉几千两银子那,这可是我给咱家娇姐儿攒的嫁妆啊,我的个老天爷啊,您怎么就不睁个眼啊,这可让人没法活了了呀~~~~~”
莫三老爷被她哭的好生心烦,正待要发火,可眼光却是扫到了莫三夫人已经鼓起来的肚子上,不由得又熄了火气,焦躁的再房里踱步转圈。
嘴里无奈的劝到:“好了好了,不就是那点破粮食闹得吗?你只管把粮食给我,你当时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多少就是了,犯得着这么闹腾吗?你不顾自己,总要顾肚子里哪个小的吧?你就不怕把他哭出来个好歹?”
莫三夫人现如今敢这般的闹,还不就是仗着肚子里有宝贝?
而且,她都去了好几个脉象绝佳的大夫那里,让人家给自己把过脉了,都说是个男孩子,她心里的高兴呦,那得意的,这人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反正莫三夫人现在高兴的太过,怕是早就把莫三爷的手段忘到天边去了,这不但不歇着,反而又要张开嘴嚎哭的架势。
好在她虽然是全忘记了。一边的莫莲娇却是记得清楚得很呢,哪里还敢让自家的娘亲拿弟弟的小命来冒险?
忙不迭的劝道:“娘亲莫急,爹爹既然都已经答应了。您这也不会少了一文钱,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再说了。咱家给慧清县主的银子,那不是早就见了回头钱了?”
“这往后还会更多的,有这位京城第一的财女在,您可就别再在银钱上操心了,她肯定会用您的银子生出更多的银子来,您就只管安心的坐在家中收钱便是了。”
“趁着有闲工夫,您还是多顾着弟弟些吧。您也不是没听大夫叮嘱过,这大人的情绪那可直接影响小孩子,你这般大哭,弟弟在您腹中怕是也不能安心呢。还是快些歇歇吧。”
“娘亲,来,喝口西瓜汁吧,红珠刚榨的,新鲜着呢。”
莫三夫人偏就听得进去女儿的劝。这用帕子拭了拭眼泪,端着面前的秘色瓷荷花茶盏,微微的尝了一小口,大约觉得真心不错。
这又笑着对莫莲娇言道:“是好喝,还是我的乖女儿最心疼娘亲啊。快,你去给你爹爹端一盏,加些冰才好,这天气热的紧,让他也爽快,爽快。”
莫莲娇闻言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暗暗高兴,还好娘亲总是听得进自己的话,要不然,自己可真心要被她给愁死了。
她连忙按着娘亲的吩咐,亲手给莫三老爷奉上一盏加了冰的西瓜汁,神色恭谨的言道:“父亲请用。”
莫三老爷对女儿最近的乖顺听话很是满意,这莫三夫人也总算是不哭了,他焦躁的心总算是能安静会了,这接过冰凉爽甜的西瓜汁便开始用,这冰凉入心的感觉,更让他的心恢复了平静。
用完了西瓜汁,莫三老爷这才算是正经的,对眼前的妻女言道:“今年大旱,百年未遇的大难,就连圣上都忧心如焚,这个月才算是好了些,你们可就安生着些吧,你买的粮食时间又不久,数量也不多,急着出手做什么?”
“且稳稳神,待得天冷再出手,保你不赔钱还要赚些呢,不过以后可要记好了,切勿再跟风了,尤其是我老子的风,那是万万的跟不得!”
莫三老爷这话可真的是体验的太深了,要知道,其实受害的不光是莫三夫人,就连莫三老爷自己也未能免俗!
他的手里,那可是暗暗的捏着东宫的经济命脉呢,这事几乎无人知道,但是若说这天底下,还有谁能让太子相信,把全副身家都交付,那也只有个莫三老爷了。
刚开始他也的确是忍耐的住,并没有妄动,可是后来这满京城的勋贵都开始大肆的屯粮,都跟疯魔了一样,这种疯狂的情绪最终也把莫三老爷拖下了水。
好在当时他手中余钱不多,因着这手下两拨人,一波出了海,一波去了西域,这都是花费银子的买卖,这要想有大量的活钱,必须得等他们回来才能够。
这也就买的不是太多,而且最主要是太子最为理解他,毫无理由的信任他,两人私下一商量,得了,干脆把这点粮食,用太子的名义捐献出来吧,还能落个大义博爱的好名声!
事实证明莫三老爷的建议是对的,自从太子在金殿上慷慨的把粮食捐出后,很是得了圣上的夸赞,连带的对太子的看管都宽容了好些。
这个直接表现在,已经不光让太子批阅歌功颂德的奏章了,一些事关朝政,但事情不算重大的奏章,也开始试着让太子批阅。
这一方面是觉得太子心底善良,为人厚道,倒是个能成器的,对自己也是一向恭恭敬敬的,都批改了四五年歌功颂德,不切实际的奏章了,却也不见半点怨言,倒还真不像是个能做出来弑父之事的人物。
而另一方面,却是国师大人安玄金传授的那些长生之法,每日里,也是要耗费时间修炼的,现在,就连圣上的厨子都换了个人,乃是万圣殿荣庆圣国师的厨子,现在专门来给圣上做养生的饮食。
还别说,这庚庆帝按着荣庆圣国师的嘱咐,修炼了这一阵子,真的是吃饭有滋味,睡觉不做梦。就连精神也健康了许多。
以前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宠幸一位妃子,现在竟然是三五日便能召见一次宠妃了,这还是荣庆圣国师着重嘱咐的。不能沉迷女色,至多五日一次。
可老皇上这多久不曾尝到鱼水之欢了?难免就忍不住偷了个腥。好在虽然荣庆圣国师闭关了,顾不上监督他,可皇上身边还有位最衷心的马大总管呢。
只见咱们这位马大总管,哭丧着一脸褶子的老脸,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一哭一求的,这召见嫔妃的日子,便稳稳的定在了五天这个数字上不动了。
他这劝住了圣上。心里总算是满意了安心了,可这后宫里,不知道多少的嫔妃美人,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咒那马大总管早点死了才好。
先不管这后宫里是如何的折腾,但就眼下看来,形式对太子是有利有弊。
这利嘛,便是太子明显受到重用,开始能直接的接触朝政和大臣了。而那弊嘛,就是圣上虽然开始慢慢放权,不再将太子看的死紧,只许他去做那些上不的台面的阴损事。
可是圣上严于律己,注重养生和修炼。这活的可也就会更久了呀,这也就意味着,太子作为太子,可还有的做呢!
就这个问题,太子不是没在莫三老爷跟前,隐晦的抱怨过,可莫三老爷人家的目光放得长远着呢,有些事情,只要可以人为的去操纵,那就不叫事情。
他是殷殷的嘱咐太子,让他只管把现在手中的事情做好,权利抓紧,多给自己身边聚集些忠心可靠的臣子才是正道。
好在太子谁的话都有可能不去听,但却是最听莫三老爷的,当然,他也发现最近皇上明显对廉王府不上心了,可奈何杂事缠身,他最近着实是没时间出去见莫三老爷,却也再不敢擅自妄为。
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可真是天底下最不好坐的位置了,因着不能太过于出色,而让圣上嫉妒,所以这大的政绩不会有,小错还却是一点不能犯。
光看上次瑞王的事情,就知道后果很可怕,现今,瑞王可是比以前更得皇上的宠爱,手里的差事就没断过,所以以前事为鉴,也只能暂时将此事搁下,寻个机会去和莫三老爷商量过后再做处置。
莫莲萱今日里又是到了往寻香苑去的日子了,她现如今手底下的生意又多了样,这都是她的舅舅,柳大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了去年赏花会上的事情。
干脆就给自家外甥女,送来了十几位做伞的手艺师傅,还全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莫莲萱今年年初见了这些人,那可真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当时可是一脑门子都在想着大旱该怎么办呢,哪有功夫顾得上什么伞不伞的?
只是让赵能带去自己的那两套宅院里住下,接着就把这起子人丢给了赵能,吴夫子和莫飞霞三人。
结果还真是没想到,人家这三个人分工合作,吴夫子专在已经变成手工作坊的宅子里,管手艺师傅的吃喝拉撒,还有做出来的油纸伞质量如何。
这赵能便是在作坊和多宝街两边跑,负责将新鲜的图纸拿回来,再将做好的油纸伞送去多宝街。
而莫飞霞自然是负责,销售和买卖这块的事情,其实她最开始的法子极为简单,就是自己穿的漂漂亮亮的,精细的画了妆容,这再举着一把跟衣裳相衬的油纸伞。
莲步轻移的在多宝街上赚上一圈,这每天都是不同的打扮,举着不同的油纸伞,那身姿妖娆的,啧啧啧,大半个月里,到了她出来走动的那个时辰,多宝街上边是人满为患。
这不,很快这销路便打开了,试问那位小姐不爱美?又有那位小姐甘心落在人后?
第九章 两女相逢争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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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堪堪半年下来,这个做油纸伞的小作坊,居然被他们三人经营的有鼻子有眼的,生意还火爆的不行。
现今的寻香苑里,可早就大大的变样了,不光只是买胭脂水粉,自家做出来的翠竹骨半透明油纸伞,或是紫竹骨的油纸伞,更是在多宝街卖的红火。
现在这些画着各式靓丽彩色的花鸟虫鱼,或是素白的水墨人物,都是大家小姐的最爱,至于在露在伞沿外面的伞骨上,不管是镶了玳瑁象牙的,还是镶了宝石碧玺的。
只要是能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发出夺目光彩的,那都是卖的供不应求,现在都得预定才成。
原因无他,这每把伞上就有八个能镶东西的伞骨处,地方都不大,但却要将宝石玳瑁等坚硬之物镶的牢靠,这没有一定的功夫压根办不到。
莫莲萱舅舅送来的这些工匠里,也只有三个人才能做到,所以这一天都做不出来三把。
你想想,这满京城里的贵族小姐得有多少?这有钱人家的小姐,更不要太多了好么?
现在这寻香苑的油纸伞,早就成为小姐们出门的必备品之一了,这需求量太惊人,不预约那还真是不现实的事情。
好在,这随着油纸伞的时兴,京城里倒也多了好些做油纸伞的手工作坊,只是,人嘛,都有先入为主虐根性,这总是觉得只有寻香苑的才最正宗,更何况,能镶亮晶晶的宝石,那可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所以现在的莫飞霞那是忙得脚不沾地,莫莲萱那可是连胡妈妈和胡春山两口子都给了她了。这才算是解了莫飞霞无人可用的为难。
不过好在莫莲萱不是个对银钱特别在意的人,手下也放的宽松,所以上从莫飞霞起。下至作坊里工匠,那都是为了能多多的赚钱。拼命地劳作不休,压根不用莫莲萱操一点心。
莫莲萱现今需要做的就是收银子,错,连银子都轮不上她收,那是人家紫鸢的差事,不过只看紫鸢每次月末收钱,都笑的眼咪咪。就知道,肯定不会少了去。
本来这一切都很好,可是,前段时日赵能让兰儿进来传话。说是寻香苑的对面,新开张了一家油纸伞铺,里面卖的伞和寻香苑的大同小异,他们家虽没有镶宝石的,但是人家却是又一种特别高雅显气质的油纸伞。
那就是请了有名的文人墨客。小画一副,或者是写上几笔草书,又或者小楷的诗经,伞上面有字有印章,虽然因为工艺原因。不能下雨时用,就算是挡太阳,怕是也用不长久。
可偏偏人家门口的横幅上写着“一伞在手,文风我有,若论雅致,还属文海”这对面那家油纸伞铺,可不就叫文海伞苑?!
莫莲萱当时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了,这是云三小姐,又生出来的新玩意,瞧她这意思,那是想在生意场上和莫莲萱一决高下呢。
莫莲萱不由得觉着有些好笑,说真话,谁见过那家的贵小姐,是喜欢做生意的?
那都是唯恐被钱财沾染上了俗气,巴不得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呢,好让大家都来赞一声,清纯脱俗!
真不知道这位慧清县主,这会怎么就看不明白?真是辜负了圣上给她的封号了,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那可真是既不聪慧,也不清明啊。
就算是莫莲萱心里对云三不服气,可也绝对不会选择在这个上面和她较劲,所以说,因为某些方面的文化差异,云三这次着力点那是压根没选对,所以也就注定了,不会有一个她所希望的结果了。
可是手底下的人这么着急的寻主人,莫莲萱也不能不管不是?
只能是借着每月只能出门一次的因,略微的往后拖延了几天,自己反正也是不着急,不妨先将云雅雯凉些时日,让她自己个着急去吧。
这不,今日一大早,莫莲萱便在紫容的伺候下,着了男装,轻车简从的往多宝街而去,身边就只带了朵儿,张山和赵能师徒,自然,还是连三赶着马车。
可别小看这养的组合哦,一般十几个大汉都不是对手,就算是遇见上次那样的死士,至少也能支撑个把时辰!要知道,只是张山和连三两人,这就都是杀人只当寻常事的主呢。
更何况还有朵儿和莫莲萱?所以,莫莲萱出门去多宝街,向来都不多带人,反倒是嫌人多了累赘呢。
这马车刚到寻香苑的门口停下,莫莲萱便扶着朵儿的手下了车,还没来得及进门呢,就听见对面有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笑的温柔的言道:“莫大小姐好早啊,真是没想到,您这不光是女装楚楚动人,就连这男装都是英姿飒爽,倒让人好生喜欢呢。”
莫莲萱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位得有多大的精神啊?您倒是搁我们家门口守了多少天了?难为我这刚一到,您就笑着赶上来了,唉,要是把守我的精气神用到你们家生意上去,管保你还能更有钱些。”
她倒是忽略了,人家慧清县主这又聪慧,又清明的,哪能做出守株待兔的蠢事情?
这谁不知道莫大小姐,是个守规矩的好孩子,除了初一十五往万佛寺上香,每月的月末往多宝街自家的店面里来巡视一番,那是哪里都不去的。
就算是和小姐妹们相聚,必定也是选在月末的这天,一起办妥了,即会了好友,又将店里的事情都处理了,一举两得,很是便宜。
这慧清县主不想在佛门里生事,她的心中,同样的尊敬神佛,所以这只能是在多宝街上见了。
她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想来自家店面也开了快一个月了,对面的生意,也被自己抢了至少一半,她就不相信,莫莲萱还能坐得住,一点都不着急。
且就算是莫莲萱她能坐得住,而她手底下那起子能人,却是早就坐不住的,有他们在主子跟前一申诉,添柴加火的,不愁莫莲萱不露面。
这不,这就妥妥的遇上了不是?
莫莲萱是‘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笑的真诚的转身,她既是身着男装,便是学着男子,双手做了个揖,笑道:“慧清县主早,多日不见,县主更是明媚娇艳,让人望之心动啊,怎么,这么早来买东西么?”
云雅雯见她还能笑的如此洒脱,更兼着莫莲萱身姿高挑,穿男装又毫不见扭捏之态,一举一动皆是洒脱自在,没有半点的女气,倒真像是个温文尔雅的江南俊书生。
心中也是感叹对手强悍啊,不过这话说回来,对手太弱,又有什么意思?
云雅雯好不容易在这里遇见个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那肯定是的越发的珍惜,认真的对待了,只不过,她原本很好的心情,在无意间瞧见莫莲萱手中,轻摇慢晃的扇子时,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小郁闷。
她自从将殷子晏定位自己的目标,那自然是要对殷子晏进行一番最深刻的了解,这立马是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里,通过各种渠道,坊间的传闻,抑或是儿时好友的口述,将这殷子晏是琢磨了个透彻。
这里面自然是包括,殷子晏最有名声,最擅长的字和画了,她是没少将自己得来的几幅作品,翻来覆去的研究。
所以她是一眼就瞧出,莫莲萱的扇面那绝对是出自殷子晏的手,这幅画明明是仿得高山揽枫图,却偏偏在山顶多了两抹身影,就算是看不清面庞,可以云雅雯的聪慧,哪能猜不出来,这画中的两个人都是谁?
显见得,这俩人私下里是有往来的,而殷世孙对莫莲萱还很是满意,要不然怎么会亲手绘制扇面,还刻意的添了一对看着就缠绵恩爱的男女上去?
这要是搁在旁人的身上,这个认知,怕是打击不小,可奈何云雅雯的神经像来强悍,很快,她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哼哼,莫莲萱,你等着,别看你这会在我跟前显摆,等我手里有了殷世孙的亲笔画,我倒要瞧瞧,你还能笑的这般得意吗?”
想来也是,在她以前的世界里,不但是恋爱自由,这结婚还有再离婚的呢,一切那可都是真爱之上,云雅雯那是完全有信心,凭着自己的才学,自己的能力,自己的长相,肯定能使得殷子晏刮目相看!
到时候,莫莲萱这个小土妞,那就是被抛弃的对象啊,呵呵~~先让你再穷高兴几天好了。
云雅雯的眼神在那扇子上一绕即回,心中也是思如电闪,她伸手抚着自己右手戴的琥珀蜻蜓银镯,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哎,那里是要买东西呀,实在是前段时日,瞧着莫大小姐的铺子生意红火热闹,一时忍不住,便自己也开了家。”
“原本是想给自己,还有闺中好友制几把与众不同的油纸伞,也好出去出出风头不是?谁料想竟是人人都来跟风,现今竟是千金难买一伞了呢。”
“这不,今一大早,伙计就去家中禀告,说是昨日宁欣郡主亲自过来,留下五百两的定金,非要求一把毛三舍的雨中莲,姐姐我只好亲自赶过来处理。”
“你是知道的,毛大家一向不轻易作画,这非得是我亲自去求取才成,所以只好早早的过来了,想着趁早办完便好家去呢。”
“岂料这般的有缘,却是与你相遇了,莫大小姐,相逢便是有缘,这既然都已经到了我的店门口,何不来我店中瞧上一瞧,要是有什么看的中的,姐姐我送了你便是。”
第十章 文海伞苑新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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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早在听见云三的声音时,就知道今儿个非去对面转上一圈不可,这会站在大街上,听她这啰啰嗦嗦,自己给自己擦胭脂抹粉的长篇大论,可真是忒累得慌,还真不如去她典礼走上一遭,来的爽快。
这要是能有个看中的,白得了来也没什么不好,莫莲萱虽然对钱不计较,可白给的东西,她一向都不会说不要的。
是以,她笑着对云雅雯言道:“那敢情好,满京城谁不知道姐姐的手里,那可全是好物件,件件俱是不俗,今要是偏了姐姐的好东西来,倒也不白辜负我出来这么一遭呢,姐姐请。”
莫莲萱前世里那是十日里,就有六七日穿的是男装,个性也是男孩子一样,所以现今穿上男装的做派,那的确是行云流水般的潇洒,竟将一旁的云雅雯看的一怔。
不免在心中暗想道:“这位还真是穿什么像什么,明明是我给大家创造的福利,怎么倒像是白白便宜了她呢?”
想来这京里的确是流行了一阵子女子着男装,还就是云三鼓捣着明晗公主,德阳郡主她们起的头,虽然当时也是被圣上赞誉有加,可也就是那一股子风气,依旧是过去就算是过去了。
想来这男装虽看着新奇洒脱,但却比之女装少了珠光宝气,那些专爱亮闪闪的贵女们,又怎么能够保持太久的兴趣?
所以现在也就偶尔见女子穿着罢了,只是有了云雅雯带着公主们在圣上面前那一闹,现今倒还真是没人拿女子穿男装来说事儿了,的确是便宜了莫莲萱。
呵呵~~她们两人,这会是云雅雯在前,莫莲萱摇着扇子。带着朵儿跟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两人面上都是笑颜逐开,这不晓得的人,搞不好还要以为这俩是一对呢!~
云雅雯的文海伞苑,就和莫莲萱的寻香苑是斜对面,不过,明显文海伞苑的门面要宽敞些,而且这楼也要高一层,门额上拉着一个丈许的大红锦缎横幅。
上面写着赵能说的那四句话“一伞在手,文风我有。若论雅致。还属文海”果真是霸气十足。
光这么一句话都是出自金学海金流水的亲笔。想这位金流水的字在市面上也是很值些银子的,居然就被云雅雯弄来写横幅,不得不说,慧清县主您好大的面子!
只这一样。寻香苑就被比的没影儿了,在文雅这个词上,堪堪被甩出去八条街都不止了。
莫莲萱站在门口一点不觉得自家被比没有了,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是摇着扇子赞道:“这金大才子的字,可是越发的进益了,你瞧瞧,这横平竖直的,写的可真是周正。好字!”
她对书法其实压根不是很懂。最多也就能看出来自家人写的字里,都带着祖父的影子,那还是因为看得太多了,想不知道都不行,所以她说的这句话可真的是太.....太中肯了。
听得云雅雯一阵抽眼角。还不得不符合道:“恩,我也觉得流水的字越来越好了,上次本想请了殷世孙,大家一起交流下,可惜他的身子不好,却是没能成行呢。”
莫莲萱瞧着云雅雯一笑,淡淡的言道:“哦,是吗?妹妹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唉,说起来,殷世孙的身子骨,可也真是忒让人担心了些,总是三天好两天坏的,也不知道见嗔大师是怎么搞的,怎么就不能干脆利索的治好了呢?”
此话一出,云雅雯还真是接不上话茬,实在是见嗔大师现今在京城里的名声大噪,这里面可真是殷子晏的大半功劳,另一小半,却是莫启超的。
要知道,经过一年多的治疗和引导,莫启超不但认了好多字,还会说两个字了,倒不是说只会说两个字,而是他每次说话只有两个字,而且说话的次数好十分十分的少,三天能听他说一句就不错了。
就这两字,可都还是见嗔大师,用自己的半条命换回来的。
话说当时见嗔大师不甚得了风寒,再加上对莫启超用心太甚,劳心伤神的厉害,这一病就是来势汹汹,莫启超在一旁呆着,看着这个来了也叹气,那个来了也摇头,甚至还有落泪的。
这孩子他虽然自闭,但也是有心的,见嗔大师算是对他最为真心的人了,他哪能舍得见嗔大师去见阎王?
恐怕是真的害怕,若是见嗔大师真的走了,又只剩自己一个孤苦伶仃的没人管,结果居然是急的对见嗔大师说了两字:“别死!”
这两字说的晦涩难懂,音都不准,其实压根听不出来到底说的什么,但这俩模糊不清的字,却是见嗔大师辛苦了这么久,付出了这么久,得到的最好回报。
当时老和尚抱住莫启超就哭了,哭的哇哇的,跟个孩子似得,结果还真是被莫启超的两字和几滴眼泪给留住了,硬是扛着没去阎王爷那里报到,现在又活的活蹦乱跳的了。
上次莫莲萱在万佛寺见他们师徒俩,他们俩可都在收拾行装,打算往西域去了,貌似殷子晏还找了他的朋友,请了一个常往西域的,经验十分老道的商队,也好陪着大师一路同行,这个商队就是那个叫胡毅寒的朋友给找的。
所以说,现今的见嗔大师,他的光脑门上明晃晃的嵌着四个大字:我是神医!
那这话就又说回来了,谁家没个得病的时候?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求上门去,云雅雯那是捧着敬着都来不及,哪能跟莫莲萱似得随意?
只能勉强笑着言道:“妹妹且随姐姐来,外头可要热起来了,别一会晒坏了,姐姐可心疼的。”
额,这虽然天气是很热,可若说你云三心疼莫莲萱,哈哈,那可还真是让人无法相信,您这客气话说的还真是漂亮呢。
莫莲萱听了也不介意,心里倒是算着离下雨的日子不远了,到时候某位闭关的出来,去到圣上哪里一说,莫莲萱可以肯定,这安玄金想保万圣殿三代之内无忧的想法,是完全可以实现了。
莫莲萱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本事了,居然真的救了好些的人,这可算是大功德了,她总算是找到了自己重生的理由,怕就是来就万民于水火的。
当然心里也觉得殷子晏太会交朋友了,前世里她一直搞不清楚,和殷子晏一直有书信往来的,到底是哪一位神秘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男是女都没分清楚过。
这辈子倒是早早的就知道了,原来却是国师大人,我的天哪,您还能交到更尊贵些的朋友嘛?
莫莲萱的心里充满了好奇,真的很纳闷,一直卧病在床的殷子晏,是怎样和国师大人成为文友的,而且感觉,他们俩的交情匪浅,否则,也不可能会呗殷子晏说动啊。
可有些话毕竟在信里只能说个大概,这要是能见面,就可以听的详细,问的明白了,想来两人也很久没见过了,要说莫莲萱对殷子晏是一点不想,那可真是有些矫情了。
不过这种思念的感觉,莫莲萱倒是很享受,这种又酸又甜的滋味,很美好,也很揪心,但的确是让人回味不已。
她这心情舒畅,觉得眼前的文海伞苑和云雅雯都要顺眼的多,笑嘻嘻的跟着前面的云三,进了文海伞苑红木雕仙鹿衔灵芝图的大门,打算好好瞧瞧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玄机。
这走进去四处一瞧,果真是气派的紧,与众不同的感觉是扑面而来,这整个大厅里,俱是绕着墙边摆了一圈的红木案几,上面放着各色各样的油纸伞。
而大厅中间的空处,则是置放着一架五寸许高,雕祥云的红木架子,上面放置着五六把撑开的油纸伞。
这打眼一看,各种类型的都有,很是齐全,不得不说,云雅雯永远都有新奇的想法,时刻都会让人觉得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莫莲萱开始四下打量的时候,云雅雯也没闲着,她一直在注意莫莲萱脸上的神色,只见莫莲萱一直笑意不断,而且很是欣赏,在瞧见中间的展示台时,还赞许的点了点头,显见很是喜欢,但却是一点没有妒意。
就好像,她自家没开卖油纸伞的铺子,云雅雯也压根没有抢她的生意,做她的对手一样。
云雅雯此刻的心里经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若是莫莲萱明打明的表现出来不屑,嫉妒,甚至是恼怒,云雅雯大约都会觉得心里舒畅,心情大好。
可是莫莲萱偏生就是摆明了一点不失态,更不会嫉妒生恨,全然都是站在一个欣赏的角度,这样一个沉稳大度,心思隐晦的女人,可真是最不好对付的那种了。
莫莲萱是兴致颇高的将二楼三楼全都看了,在与云雅雯坐在包厢里喝茶的时候,她是真心的对眼前这位言道:“姐姐的心思巧妙,万中难有一人,就算是男子,也少有像您这般厉害的,姐姐可真是给我们这些女子,争了脸面呢。小妹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说完就轻啜了一口,手中端的新茶,倒不是她不想一饮而尽,实在是茶水太烫,她想豪气也豪气不起来。
第十一章 境遇不同心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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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雅雯闻言竟是一愣,这心里不由得竟是百味丛生,隐隐约约的觉得酸楚起来。
要知道,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古代的世界,甫一开始适应了自己的生活环境,就被自己往日里观察到的一幕一幕所震撼到,觉得全身心的警觉起来。
云雅雯前世里是个绝对的白领,疯狂的工作,大把的赚钱,精致的享受生活,男人不过是生活里的调剂品,不能没有,但也不能放的过多,败坏了口味。
而这个新的环境却是不同,它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某个朝代,但据她自己的观察,却还是和隋末唐初的民风民俗,距离比较接近,但远远不及盛唐是对女子的纵容。
这里的女人虽没有被明宋那般严苛的礼教所捆绑,贵小姐们不用裹脚,寡妇也可以再嫁,但还是有很多规矩要守的,说白了,还是不折不扣的弱势群体,绝对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在云雅雯看见自家父亲将娘亲的贴身丫鬟,在娘亲自愿的情况下,收为妾侍,使自己的小妾达到了三位,她当时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这样,自己绝对不能够这样活着!
或者来说,曾经是个大女人的她,根本做不到一个贤良淑慧的当家主母,所能做到的大度,如果无爱那还无所谓,可要是有爱呢?
也,又有哪一个不会去渴望着,能够拥有这样一份美妙的感情?云雅雯她未必就不会有,只是这种感觉被她掩埋的太深。就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罢了。
想想也是,既然已经处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里,那就必须要和大家一样。如果不一样,可以想象的到。异类的下场就是个死啊!
所以她是一直小心翼翼的蹒跚前行,从让自己的奶娘传出自己在万佛寺的莲花池中,受到佛光普照开始,那真的是一步一探,步步惊心啊。
云雅雯自认,自从自己有了一定的能力起,便开始为这个世界的女子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做了许多的事情,为了让这些封建社会里的女子们,生活的更好一些,眼界更宽一些。行动更自由一些,她真的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而且也的确是有所建树的,至少,现在的贵族小姐们行动更加的自由了,甚至可以穿着男装。也可以在某种特订的场合下,遥遥与男子相望,是自己!帮着她们去掉了那层纱帘!帮着她们斩断了束缚在身上的绳索,虽然只是有限的几根,但是自己的确是尽力了!
可是大家却都觉得是理所应当的。还从来没有一个人,面对面的,对云雅雯说出感谢的话语,哪怕只是表示对她所作所为的一点认可和赞同也成.
而现在,自己最想听到的话语,居然是从莫莲萱的嘴里说出来的,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不,一点都不好笑!
云雅雯的心中更多是悲哀,若是早点有人这般说,她也许会感激涕零,继续的再接再厉,为这些可怜的封建压迫下的女子,多谋求一些福利。
可是现今,她大约还是会做,但却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殚精竭虑了,费尽心力的,还讨不到好,不但连句感谢的话都没有,甚至还被人看中选做棋子,她的心里能服气吗?
云雅雯根本就不是甘心为人棋子的那种人,所以从她发现了明晗公主对自己,究竟抱着何种目的之后,在充分了解到,自己和这些真正的皇族子弟之间的差距,根本就是天上和地上的差距之时。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可都是在为自己谋福利,想尽办法的披荆斩棘,为自己走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而殷子晏就是她选中的一棵,看着最顺眼的救命稻草,她是不会因为莫莲萱是难得懂自己的人而放弃的。
在得到一位知己,和得到自由畅快,不被人控制的生活上来选择,云雅雯义无反顾的选了后者!而且绝对是义无反顾!
莫莲萱的难对付,只会更加的激起她作战奋斗的欲望!她还就不相信了,自己一个二十世纪的高端白领,还就连一个古代女人都斗不过了?
要知道,穿越女一向都是主角,决然不会是炮灰!
心中有了这个最强而有力的信念,云雅雯突地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和信心,要知道,人往往做事情,都是看能不能坚定的遵守着自己的信念而行。
此时此刻的云三目标明确,头脑清晰,她很清楚的能感觉到,她的确是无法厌恶莫莲萱这个人,但同样的,这种好感也不能妨碍,她去争取殷子晏的心!
云雅雯从在大街上开口唤莫莲萱起始,到了这会,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子之后,她才算是找到了自己,到这个世界最开始的出发点,自己的心。
那就是,要自由自在的活着,做一个能独立自主的女人,不被别人所操控,也不为某些人的利益去牺牲!
为了不被这些所谓的最高统治阶级,随意的湮灭在这个尘世间,所以云雅雯就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保护伞,还有什么比皇帝的亲哥哥家,更有保障的地界吗?
云雅雯在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之后,忽的粲然一笑,端起茶盏,笑的真诚地对莫莲萱言道:“谢谢妹妹的感人之语,姐姐以后会更加认真的,对待所有将要发生在你我之间的事情,请你相信,在这个偌大的京城,唯有你能让我认真对待。”
莫莲萱听完这话是不由得哑然失笑,她真的觉得云雅雯的心里太过于自大了,说真话,这京城里最是藏龙卧虎之地,女人的心思,更是九曲十八拐的诡异之极。
先将别的抛开不谈,光是宫里哪一群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莫莲萱现今很多的东西,都是当年飘荡在深宫内院里学会的,像云雅雯这样的女子,到了深宫之中,活的下去活不下去,都还是两说。
莫莲萱永远都忘不了,她曾亲眼见着一位最低级的宫女,靠着自己无害的容貌,和狠毒的心肠,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走到皇上的面前。
在皇上眼前,她永远都是最纯洁,最善良,最体贴的哪一个存在,可只要是背过了皇上,她便是世上最恶毒的女子。
她会将好姐妹的孩子,笑着推进莲花池,用自己纤秀的脚,踩着孩子的头,活活将其淹死,接着便自己纵身跃进莲池,做出救人的姿态。
若不是来救的人早来一步,她怕也是活不了的,就这样,没人会怀疑舍己救人的她,竟会是幕后真凶,而没过多久,这位生病思念孩子的母亲,便也在越喝越多的药里,溘然伤逝了。
你能相信吗?这位由宫女做到宠妃的女子,就只是因为她的好姐妹,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侍奉了本该去她宫中的皇上。而且还就是在那一晚喜得龙子。
可怜这对死去的母子,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死的,要说起来,也是皇上半路上见色变心,又岂能怪得到旁人身上?
莫莲萱这样的事情瞧的可真心不要太多,反正她是真的不敢小瞧任何人,哪怕是最卑微的奴婢,一旦她有了异样的心思,都能做出任何你所意想不到的事情,造成万分可怕的后果。
不轻敌,不轻视,不骄傲,不莽撞,是莫莲萱此生的座右铭。
她真的不能明白,像云雅雯这种目空一切,总是觉得自己最强,别人都不过是蝼蚁的良好感觉,到底是怎么来的?
居然敢说出满京城无人能让她认真以对,仿佛,她现在认真的对待莫莲萱,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似得。
莫莲萱真的是被她的自大自能,给逗的笑了。
不过莫莲萱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会就算真的对她以诚相待,真心劝诫于她,她也是不会相信自己所言,反回认为是莫莲萱夸大事实,太高看这些娇气的贵女们了。
莫莲萱瞧了眼笑的夺目的云雅雯,这个女子此时竟然犹如凤凰般耀眼!
她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暗道:“希望你的这种自得,自傲,能多维持些日子吧,既然你都坦言会认真地对付我了,那我自然也会认真的回敬与你,要不然倒有些对不起你了。”
“像你这样古怪的女子,倒也真真少见,要不知羞耻的抢人家的夫婿,却还提前通知一声,我真怀疑你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不是被我推到莲花池里,给淹坏了呀?”
事到与此,莫莲萱也觉得没必要再坐了,毕竟她可连寻香苑的门都还没进呢,今日那边也是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一群的人等着自己去安抚,还真没空陪云雅雯在这里浪费时间。
莫莲萱笑着跟云雅雯告辞,云雅雯也没虚情假意的再留,只是吩咐丫鬟去将她给莫莲萱准备好的礼物取了来。
这物件取来之后,莫莲萱打眼一看,就是个装伞的长方形红木盒,可再仔细一看,这看着普通的红木盒子上,却被雕琢的满是花纹,竟是没一朵一样的。
这样讲究的东西,做出来那可是不少费工夫的,这会拿来装伞,倒真真是可惜了。
第十二章 主仆俩谈天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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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精致美丽的木盒,要是用来装画轴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自己不喜欢这些字呀画呀的,这偏又是云雅雯送的东西,还不能转送给殷子晏。
白搁在家里吃灰倒是怪可惜了得,不如送给冷三火好了,那家伙怕是也没有什么闲心思买伞顽,干脆就将这把送给他好了!
莫莲萱总算是在心里给这件名贵的盒子加里面装的油纸伞伞,找好了下家,倒也不去管这下家,到底对这些个玩意懂不懂,喜欢不喜欢的,这便欢欢喜喜的收下礼物,带着朵儿回自己的地界去了。
进了自己的寻香苑四下一瞧,这会时辰正好,店面里面的客人这会可也是多起来了,店里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请的女店员们都是笑容满面的招呼客人。
莫莲萱因着刚在对面转了一圈,这会特意打量起自家女店员来,只见这些女店员长的,那绝对没有对面云海伞苑的女店员们漂亮,但是五官端正,笑容亲切,一身粉蓝色的统一裙装,看起来都是蛮讨喜的呢。
莫莲萱想到莫飞霞跟自己说的话:“店员嘛,选那么漂亮做什么?不知道女人都有嫉妒心吗?特别那些大家的夫人,瞧见长得漂亮的,就马上将其归结于狐媚子一流了,还别说买东西了,瞧都懒得瞧呢。”
“所以婢子倒是觉得,只要长的端正,笑容讨喜就成了,人家贵人们毕竟是来买东西的,可不是来看美人的,咱们不要什么都跟着云家学,就比如说吧。这全是美人,婢子就觉得不好,可是女店员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裙,这个婢子就觉得好。”
“客人来了,打眼一看就整齐舒服,所以这鼻子觉得好的,咱就用上,觉得不好的,咱也不勉强自己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学呗,总之。鼻子觉得。咱们的店。还是得有自己的特色才成啊。”
莫莲萱在心里将莫飞霞的话回味了一番,深觉的确就是如此,就像对面的云海伞苑,人家不也是按着自己的风格再做吗?咱们又为什么非得跟她学?!
她这会瞧着自家的生意也不比对面的差。自然这心里也是欢喜的紧,这嘴里倒是说要淡然处之,不去在意,可到底这心里还会不自在,不舒服的。
毕竟,就算莫莲萱活了两辈子,她也还是个大活人,并且这辈子的感情,还要比上辈子来的更要丰富些。这若说是将云三的挑衅一点没在心上放,那全然是骗人的,忍气吞声,从来都不是她的习惯。
现在也只能说是,劝解自己不要明刀执仗的去和云雅雯对着干起来。这样只是让别人看笑话,给京里闲的发慌的女人们,来点茶后的谈资罢了。
真要是她在做生意上和云雅雯开始比拼,那简直就是重演上一世鲁莽的自己,莫莲萱绝对不会去重蹈覆辙的,有些亏,吃一次可就全然够了,有些痛苦,一次就能刻进你的骨头里去,让你永世难忘,再不会犯!
这次,她要用最冷静,最简便的法子,也是最枯燥,最无趣的法子,来解决此次的油纸伞之争。
想到虽然能把事情完美的解决掉,但却一点没有激荡人心的过程,更没有让人热血沸腾的结局,莫莲萱这会心里其实也觉得忒没意思,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都觉得忒没意思,那云雅雯岂不是更要觉得没意思?
这种没意思转变到了云雅雯那里,到怕是要让她觉得活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吧?
想到这里,莫莲萱又觉得开心起来了,这步伐轻快的上了后院二楼的小花厅,站门口就瞧见原地转圈的莫飞霞,她是心里大觉的好笑,这位可真是由侠女轻松转变成钱串子了,这对面的要挡她的财路,那简直就跟要割莫飞霞的肉一样啊。
莫莲萱笑嘻嘻的对莫飞霞言道:“我刚上来,到时瞧着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这可全是你的功劳,真是辛苦了,来,有话坐着说,别站着了。”
莫飞霞那还顾得上坐下?连忙问正端起茶盏要喝的莫莲萱道:“大小姐,云三这大街上便将您请了去,这都是跟您说了什么了?”
莫莲萱轻啜了口热茶,笑着想了想,言道:“就让我参观她的新店面来着,对了,还送了我一样礼物,朵儿,快拿进来,让你家姐姐开开眼。”
朵儿闻声便将盒子抱了进来,莫飞霞瞧着那繁复的花纹,用手轻轻抚过,叹道:“是万师傅雕的百花群芳图,万师傅拢也共就雕了五个,您这就白得了一个,可也忒不费力了,那四个现今可都被炒成天价了呢,您今天可算是赚着了。”
莫莲萱闻言一怔,马上对莫飞霞叮嘱道:“你一会把这这个盒子的来历,值多少钱,全都给我写明白了,我要送的那个人,是个马大哈,对这些事情都不上心,我怕他又当做一般的物件白送了人去,倒可惜了。”
莫飞霞本以为她要送给殷子晏,但一想应该没这么傻,云三送的东西反倒自己送给殷子晏,别对面那个死女人原本就打的这个主意呢。
而且她是越听越不是一个人,忍不住疑惑的问道:“这么好的物件,难得能得这么一件半件的,您这是打算送给谁啊?这般的大方?”
莫莲萱顺手打开红木盒子上的红宝石扣,拿出里面的油纸伞撑开欣赏,一边无谓的言道:“我想给冷三火送去,他怕是没有买过油纸伞呢,我也送他一把玩玩。”
莫飞霞看着伞面上毛三余的梅花图,金流水的咏梅赋,不由得可惜的嘟囔了句:“哪位爷怕是跟您一样,不懂这些字画的吧?那不是压根看不出来好了?”
莫莲萱笑了笑,淡淡的说了句:“他看不出来,冷大伯母能看出来啊,这些玩意儿,从来就不会有人会发现不了他们的妙处,这就让赵能送过去吧,再将咱们家新出的金银掐边花沿伞送去几把,我姑姑,表妹她们,肯定喜欢得紧。”
莫飞霞闻得她这般吩咐了,便只能是依言而行,这心疼的看着赵能出了门,便再也忍不住的发牢骚到:“您瞧瞧这慧清县主,这也忒不像了,一个金娇玉贵的县主,竟跟咱们家抢起生意来了,这也不怕被人家笑话,婢子都替她好生的脸红。”
莫莲萱拈了颗咸酥香脆的花生丢在口中,笑着问莫飞霞:“怎么,咱家的伞堆着卖不出去了?”
莫飞霞一愣,声音不大的言道:“那倒还是供不应求呢,这镶宝石的油纸伞,单子都接了几十个了,这都排到下个月去了呢,田师傅他们每天忙得水都顾不上喝呢。”
莫莲萱只是望着她笑,自己吃零嘴吃的开心,却是一句话也不说,莫飞霞渐渐的领会到了莫莲萱的意思,但这明白归明白,领会归领会,可总觉得这心里不服气。
她忍不住言道:“就算她开的店面对咱们家生意,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就这么白剌剌的开在咱们家对面,这也忒打脸了些,咱们不能一点没表示,没行动吧?”
莫莲萱就知道她心里不服气,这位以前是做什么的?那可是位女剑客!一个眼神不对付就要取人命的主,现今岂能眼看着云雅雯在对面嚣张?赚钱不赚钱先抛去一边,只这口气她是怕咽不下去的。
倒不是说云雅雯是和她们家抢生意,莫飞霞才生了这么大的气,真要是为这个生气,哪怕是莫飞霞早被人气死了。
要知道,现在京城里做脂粉生意的就不说了,因为着实太多,数都数不过来,光是这做油纸伞的作坊,现在也开了十七八家了,要是家家的气都得去生,那莫飞霞早气该死了。
她完全是因为云雅雯的腌臜想法,对殷子晏生出的那股子诡异心思,让人着实太恼火,这种无耻的不要脸女人,就该半夜里去她家,赏她一个透心凉才对。
当日,莫飞霞就站在莫莲萱的身边,她将云雅雯的做派那是看的一清二楚,莫飞霞那是尘世中打滚的老油子了,哪能不知道此女生了旁的心思?
还是那起子见不得人的心思,就算云雅雯对外遮掩的再好,她还是能从云雅雯的眼神,看透她想的是什么,要的又是什么!
这全是因着这样有企图的眼神,莫飞霞自己也曾经有过,只不过,她完全是真心,而云雅雯又多了很多旁的东西,可不管是为了什么,你云雅雯来觊觎我莫飞霞主子的未婚夫婿,就是大错特错!
莫飞霞真的是忍不了,也压根不想忍。
她今日见了莫莲萱,只需要莫莲萱点点头罢了,别的,都是有莫飞霞去做的,并不会让莫莲萱站在前面,不管将来多大的事情,莫飞霞都愿意一力承担,绝不会拖累莫莲萱。
莫飞霞的心思,莫莲萱看的很是清楚明白,也很是承了她的情,只是这次却绝对不能这么做。
莫莲萱歪着头,瞧着莫飞霞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话:“其实现今在京城里,谁不知道你莫大老板,是我莫莲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羡慕我,能有你这样一位貌美如花,长袖善舞,且又极会经营生意的妙人儿,那可真是命好啊。”
第十三章 如何你才肯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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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飞霞听完莫莲萱这几句话,深深的望了莫莲萱一眼,渐渐的低下了头,显然承认莫莲萱说的都是真话,事实就是如此,不管莫飞霞再说什么:“婢子所做的事情,与大小姐全然无关。”
或者说是:“都是婢子自己的主意,大小姐毫不知情,婢子只是替主人不平罢了。”
这些话,都只会让人觉得是托词,莫飞霞只是莫莲萱的替罪羊,全然的为莫莲萱扛下了所有的错,大家都会觉得莫飞霞是个忠仆,而莫莲萱却不是个厚道的主子!
可是不多会,就在莫莲萱以为自己的话意思,莫飞霞已经全然领悟的时候,莫飞霞突然抬头言道:“大小姐,您曾经说过,只要婢子想走,便会将卖身契还了婢子,还会风风光光的送婢子离去,这话,现在还作数吗?”
莫莲萱看着莫飞霞深深的叹了口气,感慨万千的言道:“我自问我对你做的不够多,也不够好,又有何德何能,让你这般为我?飞霞,我倒是小看了你啦,这倒是我的不是,我忘记了你的身世,你的经历,都让你养成了这种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个性!”
“但是,现在我却不能让你这样做,飞霞。好姐姐,她不值得咱们为她这般付出,以往你是我的大掌柜。我不会让你犯险,今日。我视你如姐妹,就更不会让你有半点的闪失,你便歇了心思,死了那条心吧,我却是断然不会答应的。”
莫飞霞看着莫莲萱的眼神是变了又变,最终是忍不住泪水映现,哽咽的言道:“你既是当婢子做了姐姐。那婢子更应该为您扫清前障,当初婢子来的时候,莫大公子是这般吩咐的,婢子也是承诺过了的。”
莫莲萱见她这般要强的人。竟也会有这样的小儿女之态,心中不免更是心疼她,干脆坐到她的身边,掏出帕子替她拭了泪痕。
柔声劝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都懂。可是我并没看到有什么阻碍啊,慧清县主现在做的的确是故意为之,可她的本意就是为了让咱们生气,和她对上,再闹个满城皆知。”
“让人都知道我镇北候府的长房嫡女。廉王府殷世孙的未婚妻子,因着一个虚幻的猜忌,就和慧清县主对着来,这话要是传进廉王府里,你说说,我倒是落下了一个怎样的名声?”
“而这满京城的人,又该如何看我?姐姐,你可知道七出的第一条,是什么?”
莫飞霞听完前心后背都是冰凉一片,但还是忍不住言道:“廉王府的人怎么会上了她的当,再说也是她挑衅在前,您只不过还击而已,这根本怪不着您。”
莫莲萱淡淡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言道:“就算廉王妃和世子夫人不会在明面上说些什么,可是怀疑的种子,却已经是种在了她们的心间,一旦有了恰当的滋养,他们就会破土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到那时,我在廉王府中便是进退两难,哭笑不得了。”
莫莲萱这话已经说得十分的明白了,莫飞霞几乎可以预见,要是按她的做法来,这莫莲萱嫁入廉王府之后,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长辈赐人过来试探一二了。
莫莲萱若是不留,那便是坐实了她果真是个妒妇,若是莫莲萱留了,那岂不是往莫莲萱的心口上扎刀子?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想一想,都会知道,要不了多久莫莲萱和殷子晏之间,就会因为嫉妒和有人刻意的献媚,而起了嫌隙,就这么闹将起来,而且会是个永无止境的恶性循环。
莫飞霞沉默了半响才小声,带着一些不可置信的问道:“您怎么就能看的如此透彻,如此长远?我的天哪,您毕竟才只有十三岁啊,怎么会.....”
莫莲萱望着跟用敬语称呼自己的莫飞霞,苦笑着言道:“怎么,你害怕了?”
莫飞霞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正色言道:“不,不是害怕,是尊敬,是打心眼里佩服,大小姐,您就说吧,应该怎么做?婢子绝对都按您的吩咐做,不会让对面那个黑心肝的贱女人得了意去。”
莫莲萱笑了笑,这其实就是自己今天想要的结果,这会自己付出了真诚,收货了信任,莫莲萱觉得挺值当。
笑着言道:“做什么?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原先怎么做,现如今还怎么做便是了,咱们又何必跟她较真?忒没意思,想必你也不愿意累死八活的,结果却是让别人看了场大戏吧?”
莫飞霞笑着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警告莫莲萱:“大小姐,按理来说,这主子的事情,咱们做奴婢的不应该多嘴,但是今个儿,您既然开了金口,喊了我一声姐姐,那我可就要把这心里的话都跟你讲上一讲了。”
莫莲萱笑着端起茶壶,给莫飞霞斟了些热茶,调笑着言道:“今儿个我出来得早,这时间还早得很呢,你想说什么只管言来便是,不过,先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再说也不迟。”
莫飞霞娇嗔的白了莫莲萱一眼,竟是让莫莲萱都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这在往日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莫飞霞故意做的怪。
她定了定心,狐疑的问道:“是惑心术么?听张师傅说,邪教里面有这种功法的,练得高了,一个眼神便能让人乖乖的听话,极是邪门。”
莫飞霞本在喝茶,听了这话,竟忍不住扭了头,将口中的茶水都笑的喷了出来,老半天,才喘息着言道:“哪有那么邪乎的玩意,想要做到一个眼神,便让人听了话,那得配合药物才成的,婢子刚才的法门,说白了上不得台面,乃是青楼不传的秘术。”
“婢子倒觉得,您现如今只是武功高,倒也没什么用,主要是用不上,倒不如跟着婢子学学这些,就算是您不屑用在未来姑爷的身上,但是总是技多不压身,说不准什么时候便能用得上,保不齐还能救了您的命呢。”
莫莲萱也没说学与不学的,只是突然明白什么似得,拍了下桌子,怪笑着问莫飞霞:“你往日里和旁人谈生意,是不是也用的这个法门?”
莫飞霞这次是真的无奈的白了她一眼,将茶盏放在桌上,斜着眼睛言道:“婢子做生意,那可都是靠的真本事,怎么可能用这些法子,要知道,这万一被要是被那个定力深厚的逮住,那还不把婢子给用火烧了啊?”
莫莲萱一想也是,笑着让莫飞霞把想说的话速速说来,就别再打岔了。
莫飞霞闻言这才正色言道:“婢子旁的话也不用多说,您这般的聪慧,还有什么看不清白?婢子就是想跟您说,殷世孙这位王孙公子,倒真真是不错的,您可不要太不上心,最后竟便宜了别人。
“婢子这会倒觉得云三她不是您最大的障碍,您最大的障碍是看的太清了,婢子怕您将来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要知道,这殷世孙将来是要承了王爵的,您想他将来......”
莫飞霞望着莫莲萱静静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了然,了然中还带着一抹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悲哀,这心里难受的不成,竟是不忍心说下去,就此打住,叹了气将头别向一边,看都不敢看莫莲萱一眼。
良久,莫莲萱飘渺的声音,似从天边飘来般的呢喃道:“除了你,还真没人跟我说过这些个贴心的话,我祖母知道这些,但是她觉得我应该自己去面对,自己去解决,世孙将来会不会有很多女人,能不能让世孙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之?完全取决与我的本事如何。”
“而锦嬷嬷也知道,但是她觉得,不管殷世孙娶了多少房妾室,都在我手里边,翻不出天边去,再加上她会一直在我身边,那些妾室根本不足为患,说白了,不过是爷们养的玩意儿,锦嬷嬷怕是压根没把她们当人看,又怎么会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她们两位想的也许都对,可是却都没有想过,我也许会伤心,会失望,会看破。”
“姐姐,你知道么,我娘亲在信里,甚至还说,特意为我准备了两个丫鬟,姿容都是不俗呢,她这是在为我着想,怕我又走了她的老路,被白姨娘分了宠不说,最后还又把春姨娘给搭进去了,现今是两个可怜人在一起,哪能不替我合计?不替我分忧?”
“我娘亲的苦心我明白,可我却不能接受!殷子晏他以后想纳妾,外边拉个公主回来我都不管他,谁叫人家有本事,可他要是敢碰我的人,那得问问我手里的宝剑答不答应!”
她这里话都没说完,话音也还未落地呢,外间突然有个声音叹息着打断了莫莲萱的话,沮丧的言道:“这都小两年了,你还是不信我么?难道不管是我亲口说的,还是在信中承诺的,你都全然不信么?萱儿,你倒是告诉我,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信,我此生今世,都只有你一人?”
第十四章 相思人终解相思(35票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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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声唰的就站了起来,望着莫飞霞的眼神满是惊讶和不可置信,莫飞霞见她这样,连忙站起来摇着手对莫莲萱解释:“不关婢子的事,婢子绝没有这个胆子,打死也不敢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
随着这话音,小花厅的门被人豁然推开,这当门而立的不是殷子晏殷云清,又是那个?
莫莲萱一眼望去,便由不得在心中暗暗的感叹,这位不论什么时候出来,都让人先看的要失神,明明他身上穿的也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书生袍,头上戴的也是王孙公子之间最常见的白玉冠,可为什么,总是让人看的那么顺眼,那么.....
莫莲萱突然从自己的臆想中会过了神,沉声问道:“你胆子未免也忒大了,居然敢青天白日的跑到寻香苑里来,你难道不晓得,对面有人日日夜夜的盯着这边看呢,万一被她们瞧见,你倒要预备怎么办?”
莫莲萱说话的时候,就发现莫飞霞早就不见人了,甚至还体贴的把门关上,她心里不由得大囧,怎么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二个的都这般的为殷子晏让道?
而殷子晏就更是个自来熟的货色,趁着自己说话的功夫,就已经坐在自己旁边的榻上,伸手就端起了茶盏喝茶,莫莲萱都瞧着他喝了一口了,这才想到,他竟然是用的自己的茶盏,俏脸瞬间就红了,火烧般的烫。
她这会倒是一点不洒脱了。看着就是一位穿着男装的美娇娘,还是羞羞答答,扭扭捏捏的那种。
殷子晏见她这般。心里跟吃了蜜似的,伸手扯着她的袖子角。让她坐下,这才故做伤神的言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做事就是那么的不妥帖吗?这样容易就被人抓到短处了?”
莫莲萱半点不示弱,小声斥道:“外面人多了去了,你就知道要防哪一个么?”
殷子晏淡笑着言道:“刚我过来时,倒是瞧见对面的文海伞苑里人头攒动,几乎半条多宝街的人都趴在她们家门口瞧热闹呢。”
莫莲萱不由的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我刚从那边过来时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便出了事情了?”
殷子晏轻摇着扇子,微笑的言道:“听说却是出了贼,这贼竟然还是个见色起意的,偷了陈大学士家女眷刚在云衣坊的买的衣物。貌似还是件极阴私的物件,结果这贼在被陈大学士家的婆子们暴打的时候,竟然说自己是虔信候家的四公子。”
“啧啧啧,这事情可就闹得大了些,这会里面正闹得厉害。外面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去了,想必这一时半会的,没人能有那个闲心来盯着咱们家的店面看呢。”
莫莲萱看着殷子晏的眼神变了又变,但是却硬忍着心里的好奇,不去问这件事是谁下的手。显见还是因着殷子晏无意中听到自己说的话,在心里不自在呢。
最终还是殷子晏不忍见她被憋坏了,自己叹了口气交代道:“好吧,是我使人去做的,谁叫这位慧清县主忒不识趣,若是只在我这边纠缠,我倒也能忍了,反正只要你能沉得住气,我便有的是法子推脱她,闹得久了,也是她自寻没趣,是人都长着眼睛,还能瞧不出她安的什么心?”
“这样不和世俗的存在,怕是要被人唾弃不已的,与你我倒是无关,咱们俩谁也落不了坏名声,倒是她自己给自己寻死路,谁也救不了她。”
“可她偏偏就寻上你的不是,故意的让你心里添堵,往你眼睛里扎针,这我又岂能忍得下去?你可是我的未婚妻子,这欺负你可就是明晃晃的打我的脸,下我的面子呢。”
“我这会只给她寻了个虔信候家的四公子,都已经是便宜她了呢,若不是他老子平时处事还算公正,她娘亲也是出了名的和善之人,我又岂能这般随意的饶过她去?”
莫莲萱苦笑不得的言道:“哦,这招了胡鬼脸来还算是便宜她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殷阎王弄来啊?”
殷子晏小声的嘟囔了句:“我这位堂兄前段时日去了江南游玩,倒是不在京里。”却原来还真是去寻过了!
莫莲萱真真是被他给气笑了,真的有点想不通了,为什么殷子晏在别人跟前,就是温文尔雅的璞玉,一副无害的模样?
而一旦到了自己跟前,就是又任性,又狡诈的模样呢?这简直是坑死人,却还让人半点不知晓是怎么回事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前世里也没见他有半点这种迹象啊,一直都是蔫蔫的老好人一个,怎么现今却是越来越没正行了?
殷子晏见莫莲萱半天不说话,只是瞧着自己发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自得,莫莲萱喜欢瞧他,这是好事情,总比她要喜欢瞧什么冷焱的好!
“哼,不要以为自己不知道,刚刚还使人给冷焱那莽夫送东西去了呢,怎么就不见你给我送东西,送得这样勤快?到底是他在你心里占得地方多?还是我占得地方多?”殷子晏在心里一通腹诽,继而想到莫莲萱刚说的话语,心里更是焦躁不安。
他真的是越来越觉得时间过得太慢,莫莲萱当初怎么就不早出生两年呢?要不然,这会都可以成亲了,额,也不成,莫家还没出孝那。
殷子晏恼怒的敲了敲案几,又认真的问了莫莲萱一句:“萱儿,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信我?”
莫莲萱被他问的回过神,想了想便答道:“我不想让你只拿嘴巴说,我只会看你将来的行动究竟如何,云清,你知道么,时间会改变一切,我也很想知道,你现在所认定的一切,在时间无情的流逝下,还能始终如一,永远不变吗?你的人,你的心,又能为了我莫莲萱坚守多久?”
殷子晏真没想到,莫莲萱会回答得如此深奥有内涵,这句话里蕴藏的意思那可就多了去了,殷子晏现在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莫莲萱认真的时候,她讲出来的话,都特别的引人深思,就像是一位活了几十年的老学究,让人觉得特别的诡异。
殷子晏自动将其归结到莫莲萱的与众不同上去了,他算是被莫莲萱的回答堵的没话说,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们继续交谈下去,殷子晏其实自己也觉得,他在莫莲萱的跟前,脸皮变得越来越厚。
而且还有些乐此不疲,谁叫只有自己说话大胆的时候,才能让莫莲萱的小脸变得嫣红,瞧起来又娇艳,又明媚,要是再能发点小脾气,娇嗔的瞪自己几眼......
哎呦,那可就更完美了!
莫莲萱见他半天不啃声,以为是被自己的话打动,自己细细寻思去了,结果扭头一看,这位正嘴角带笑,眼神腻歪的瞧着自己看呢。
莫莲萱和他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瞬间就知道他又没想好事,着恼的不行,暗恨这人越来越不正经了,可真是没脸没皮了!
她是顺手在桌上拿了个花生米,对着殷子晏就砸了过去,恰恰就砸在对面那位的眉心里,其实莫莲萱也没使内力,就是那么顺手一丢罢了,可殷子晏却是捂着眉心趴在案几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喊着。
这可把莫莲萱吓得够呛,她刚丢完就没再瞧了,见殷子晏那难受劲,暗想:“这该不会是好死不死的砸到眼睛里去吧?”
莫莲萱急忙站了起来,拉着殷子晏起来要瞧,到底伤在何处,嘴里还着急地问道:“是砸到那里了?眼睛么?云清.....”
她这扒拉开殷子晏的手,却见这位正冲着自己笑,情知又是上了大当了,这又羞又恼,伸手就要去打。
却是被殷子晏伸手抓住,柔声安抚的言道:“萱儿,我以后都不说,我只做,做给你看,萱儿,你别恼,我真的是忍不住,我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见你的机会,真的都快把我的头发给急白了。”
“前几次你出来,不是我妹子跟着你,便是什么沈小姐,陈小姐的,没有片刻是得了闲了,今日好容易没了人跟你,我那还能耐得住,我们俩可都有大半年没见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过年去你们家拜年,结果就瞅了半眼,倒更让人想的揪心。”
莫莲萱听他说的可怜,一对饱含深情的眼睛像是要沁出水来,看得人心慌意乱的不行。
她只能是无奈的辩解道:“明明我就站在祖母身边的,你怎么就瞧了半眼了?又故意的把话往歪了说,着实忒不老实了。”
殷子晏马上瞪着眼睛,理直气壮的言道:“当时厅里那么多的人,我哪里敢正经的看?就怕被老夫人说是不知礼的登徒子,也就偷偷瞄了半眼,你自己摸着胸口老实的说,我说的究竟是不是实情?”
莫莲萱听他讲当日的情形讲得这般活灵活现,再想想他当日难得的拘谨样,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总算是露出来个笑模样。
殷子晏见莫莲萱不再板着脸儿生气,更是得寸进尺,将莫莲萱的另一只手了拉了过来,密密的包在自己的手心里,这才算是极满足的叹了口气。
恍惚着言道:“萱儿,你能长快些吗?我怎么觉得你长得这样的慢?等的我心里都快疯魔了,整日里都在看你的画像,可越看就越是想你,我以前压根不懂相思二字真正意思,现在总算是懂了。”
第十五章 前尘灭珍惜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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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完他说的话,到跟着了魔似得呢喃问倒:“是什么?”
殷子晏叹息着言道:“就是想你想的要死呗。”
莫莲萱一听他这四六不靠的混帐话,倒是神志一清,忍不住便抽出手在他头上敲了下,嗔道:“闭嘴,混说什么混帐话呢?以后不许再这样死呀活呀的乱说,这好不容易才得了好,才消停了几日,你这就又造上了?是那几年的罪还没受够么?”
殷子晏伸手重又抓住莫莲萱趁机逃脱的小手,拉着按在自己的心口,再郑重其事不过的言道:“你自己听他说嘛。”
莫莲萱傻傻的将手放在殷子晏跳动有力的心口处,感受着手心里一下一下都代表着生命的跳动,一边不由得扯起嘴角问他:“说的什么?”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笑了起来,柔声言道:“殷子晏喜欢莫莲萱。”
莫莲萱整个人都被他这句话说得痴了,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也无需说话,就这么呆呆的瞧着对方,从对面的眼睛里,认真的寻找着自己的身影。
末了,莫莲萱轻声叹息的言道:“你下次可再不敢来了,我都有些怕你了。”
殷子晏有些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安抚的对她说道:“你放心,我不是殷阎王那种没出息的货色,我忍得不能动,不会笑。更不会发脾气,又能有什么意思了?”
莫莲萱白了他一眼,终是狠了狠心。将手抽出来,离了他远远的坐下。这才言道:“你来了可也有好一些了,这便走吧,别对面散了,你可就不好走了,若是为了长远计,更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殷子晏何尝不晓得这个道理,只是却还是舍不得就这样走了。这难得见一回真人,还不得多看几眼解解心慌?他不到最后一刻那能走?
压根不管莫莲萱出言赶他,就讪笑着瞧着莫莲萱,反正我就是不走。就是想多看你几眼才成,莫莲萱被他瞧的心里发软,偏又不敢往他身边去赶他走,只能是嗔他道:“越发的脸皮厚了。”
殷子晏见状不免又蹭到莫莲萱身边坐下,却又怕莫莲萱不自在。便清了清嗓子,问她道:“此番慧清县主寻事,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要是觉着我先前的法子不好,太过于温软了,我就直接去吏部寻那云大人。让他好好管教下自己的女儿,别一天到晚的瞎胡寻思,真不知道那脑子里都想什么呢?”
莫莲萱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看的他不好意思了,这才调侃的言道:“我打赌你不敢这样说,这位云大人倒也算是位敢直断的好官了,官生也还算不错,你就能这般跟人家说去?糊弄谁呢?我却是不信的。”
殷子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实交代道:“话是不能那样说,但是也可以委婉的说嘛,比如我这身子不好,却是不能多在外间参加聚会,倒是让您家的小姐费心了,接着就挑几位京里家世不错的公子谈论一番,就说若是云大人属意,我就请家父帮着做个媒就是了。”
“想来,他也是年纪轻轻就做了官的人,沉浮官场几十年,早就不是简单人了,这听话知音,回家去略一询查不就都知道了?我就不相信,他还能纵容慧清县主继续这样胡来。”
莫莲萱倒也是觉着这个法子只要用,就肯定能成,可这样一来,却定是搞的云家鸡犬不宁,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云雅雯嫁人都不好嫁了,云家最后必定是要记恨上殷子晏的,这俗话说得好,朋友百个不嫌多,仇人一个就睡不安稳。
莫莲萱倒还真的不想殷子晏去做这个恶人,淡笑着言道:“我倒觉得你先前的法子就很好,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你个大男人就别瞎参合了,需要你出面,我自然会说的,现今我自己倒是有办法,这慧清县主但凡要是做的过了,我肯定就会收拾她的,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能任人欺负的主?”
殷子晏一见她挑着眉毛,意气满满的问自己这话,不觉是笑这言道:“谁敢欺负你?难道是嫌头上的钗环不要不好瞧,想换你家的箭簇来尝尝鲜么?”
莫莲萱见她笑自己上次在赏花会上,用弓箭将云华郡主吓昏的事情,不由得旧愁新恨一起涌上,伸手便再殷子晏身上锤了几下,恨声言道:“谁叫你长得这般模样?没地四处惹些桃花债来,却是要我来替你收拾善后,这倒是凭什么呀?”
殷子晏任由莫莲萱打闹,轻声言道:“那都是她们自作多情,我是一眼都没瞧过的,说真话,云华我还是在病里,她跟着自家祖母瞧过我几次,每次端睿长公主都拉着她坐的远远的,生怕被我过了病气去,我连她的样子都看不清楚呢。”
“至于慧清县主,我更是要冤枉死了,你是知道的,到现在,我都还未见过她,倒是白担了这么个名声,你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胡乱的编排我的不是呢。”
莫莲萱知道他这说的都是实情,不由得掩着嘴笑他,殷子晏却是看着她灵动的表情,心中感叹万千。
轻声对莫莲萱言道:“我倒是不知道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这辈子这般的好命,竟是遇上了你,萱儿,你知道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好生的欢喜,这种感觉从我的心里涌出来,我竟是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去形容它了......”
莫莲萱听他说起前世,心里不觉伤心起来,更是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傻?怎么就听信了丫鬟婆子们的谗言,信了殷子晏给云华郡主花了肖像?
可叹自己到变成了鬼才知道,那幅画像却是云华郡主请人画的,拿来请殷子晏帮着提个词,就这样却还是被殷子晏拒绝了,是以她才哭的那般伤心,觉得殷子晏实在的好生绝情。
这样的场面看在怒气冲冲的莫莲萱眼中,可不就成了有私情?
她自己又是个不懂书画的,那时候血都上了头了,那还知道是不是殷子晏的亲笔?压根也就看不出来,就先入为主的认定,就是殷子晏画的!
莫莲萱真的好恨自己怎么就那么蠢笨?那么容易上当,又为什么会那样的生气?难道......难道那时节,自己其实已经是喜欢殷子晏的?只是自己压根不懂?不明白?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低着头,神色很是伤心,以为是自己说的太直白,让莫莲萱无所是从了。
忙拉着莫莲萱的手言道:“萱儿,不要生气,你若是嫌我说的过分,我以后保证再不说就是了,你别这样,我瞧着心里好生难过。”
莫莲萱被他说的话拉回了现实,感慨的瞧着着急的殷子晏言道:“不,我不是生气,你说的话,很好,我很......很喜欢听,只是......”
接下来的话莫莲萱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殷子晏却是想着,莫莲萱定时因为离别在即,很快又要很久不能见一面了,所以才开心不起来,他可不也是这种感觉么?
两人手牵着手坐着,都是极为珍惜,这得来不易的相处时间。
可殷子晏到底也没能和莫莲萱多呆太久,外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这梦幻般的温馨时刻,“世孙,对面虔信候夫人与陈大学士夫人都到了,估计要不了多大会,就要上三楼了,这外面看热闹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就要散了,咱们也该回了。”
殷子晏听到这个声音,瞧着莫莲萱言道:“殷銳,我的贴身侍卫,以后怕是会经常见的,我这走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永远只会站在你这边,相信我!”
“沈尚书给沈老夫人过寿的时候,我会带瑾弟一起去的,到时候,若是有机会,我会使人来寻你的,萱儿,你现在这样便很好,我很喜欢,不用再刻意的为我做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上次,你为了一副画就要......”
“总之,你现在你只要安心过好你的日子就成,珍重。”
殷子晏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站起来了,待得说完了,便低头在她额间温柔的吻了下,这才大步的走到门前,开了房门去了。
莫莲萱瞧着大开的房门,良久才抬手去轻抚被殷子晏印下吻痕的地方,眼神迷离,唇角带笑,脸颊确实不知何时,飘起了朵朵红霞。
晚间在自己的书房里,莫莲萱一个人趴在案几上写写画画,细一瞧,原来是一张写满了人名字的纸张。
今个在寻香苑被殷子晏临行前,那猛不丁的一提醒,莫莲萱这才突然发觉,沈家的事情居然也就在这一两个月了。
自己这不知不觉的筹谋了一年多,可不就是为着这一刻吗?
这自然是要把所有的人和事儿都理顺一遍的,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是被她写在了纸上。
当时最让莫莲萱痛恨的背主之人锦穗,现今却都还在沈若琳的身边,跟忠心不二的锦缎,都是沈若琳的贴身大丫鬟,当年若不是锦穗见利背主,沈若琳大约不会沦落到那样悲惨的一个结局。
第十六章 为祖母分忧解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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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都一年多了,莫莲萱依旧忍着没有动她,甚至连句离间的话都没明说过,只是一直重重的打赏她,倒让锦穗见了她比见了沈若琳还要亲切些。
这并不是莫莲萱觉得这丫头,这辈子就不会背弃沈若琳了,就会改邪归正了。
其实,莫莲萱早就已经试探过了,是让紫菱做的,果然,只要给的价码够,锦穗是将沈若琳的一切都全然的给卖了,这样的人,还真的是压根不敢让人信任她,想来沈夫人当日,也是瞧准了这点吧。
而之所以留下她,并没有处置她,是因为莫莲萱觉得没了锦穗,还会有旁人,沈若琳的个性温和,并不能像莫莲萱一般,将自己的萱草阁,治的犹如铁桶一般牢固。
她对人一向宽厚,这本来是好事,可难免就让一些心有不足的,生出别样的心思来,倒是不将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所以,与其让一个未知之人来代替锦穗,渐渐的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最终走上和錦穗一样的路,还不如就把这个明灯留下,到时候倒也好收拾。
不过莫莲萱还真是有些好奇,自从上次赏花会后,沈若琳的字也算是在京中小有名气,在莫莲萱的鼓励下,平日里但凡有姐妹们过生辰,她都会送上一幅自己亲笔写的字去。
这亲手写的礼物,总要显得有诚意些,所以,这满京城里,有沈若琳字的人家,也算是不少了,并不像前世里那般。藏在深闺无人识。
这样的局面下,倒不知道,这位沈夫人。还能想出来个什么法子,来污蔑沈若琳的名声?
自然。莫莲萱知道,这人心若是坏了,想要害人的法子,那可就多了去了,莫莲萱毕竟不能天天与沈若琳呆在一起,只能是提点着她不要只是一昧的宽和,也要有些规矩杀法才成。
好在沈若琳虽然脾气老好。可总还是个知道好歹,能听得进去话的,现今自己的闺房里,虽不敢和莫莲萱的比。但好歹也算是能瞧了,就连底下的四个二等丫鬟,也是齐刷刷的詈骂的乖顺了。
加上被莫莲萱用银钱喂的老实的錦穗,本就忠心耿耿的锦缎,还有一位前沈夫人留下的杨妈妈。倒也算是能过得去的,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倒也是能自己应付了。
莫莲萱基本已经是给沈若琳创造了一个比较好的局面,现在就等着下个月,沈老夫人大寿时。自己想法子引着沈若琳,将沈三小姐的一举一动都亲眼瞧见便是了。
想来这不管是不是亲妹子,谁要来觊觎自己的未婚夫,这心里都不会舒服得了吧?
莫莲萱自己感受过,深深觉得这滋味不好受,现在只要想起过年时,莫莲娇瞧着殷子晏,那痴迷爱慕的眼神,莫莲萱的心里就跟有人在里面抓似得难受。
真不知道,莫莲娇怎么还是没对殷子晏死心?这说来她可是老实了很久了,基本就没可能见过殷子晏,你到是说说,这么个见过一两面的男子,怎么就能让她如此的牵肠挂肚?莫莲萱还真是有些不能理解。
现在,等到了沈老夫人过寿那日,应该怎么个做法,莫莲萱心中基本已经预想了一个大概,而且这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次了。
想来有朵儿和紫鸢的帮助,拐着沈若琳偷偷往前院宴客的地界跑一趟,应该还是可以顺利成行的。
莫莲萱将手中的玉壶笔,搁置在莱阳奇石的笔架字上,揉了揉额角,心里倒是又忍不住想起了三房的事情,这三婶娘眼看着肚子大起来了,可却还是死死抓着管家的大权不放手。
莫老夫人明里暗里说了好几回了,让她暂时把对牌和钥匙都交了出来,先由莫二夫人来管一段时日,等她生完孩子,再还给她便是。
可谁知到,莫三夫人总是装聋作哑的不答应,倒弄得大家都尴尬。
说来莫三夫人前世里,可真是都没有再有过孩子了,可此生,怎么就又多出来一个孩子了?
对于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七弟弟,莫莲萱更多的是未知的迷茫,现在算不算是大家一起都有了改变?
就是因为莫莲萱改变了,所以围绕着她,大家都开始改变了?
但就目前来看,这位将要出世的七弟弟,倒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变数了。
因着莫三夫人现今的年纪可也就不小了,这怀的又是三房的嫡子,莫老夫人总是有着顾忌,不能是因着管家的事情,让莫三夫人动了胎气不是?
只不过,莫莲萱倒是觉得,这个家,是不能再让三房来管了,莫二夫人这边,倒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旁的都不说,只明年给莫启云成亲这件事情,莫莲萱就压根不放心莫三夫人。
这要真是让她从中操持,少不得也要被她揭过几层皮去,再说了,万一为了给自己搂银子,她来个以次充好,甚至以假做真起来,那可就要丢大人了。
莫莲萱可是知道,自家这位三婶娘,生就了就有这个毛病,前世里莫莲萱出嫁的时候,她也没少算计莫莲萱的嫁妆,就连莫大夫人留给莫莲萱的嫁妆,都被她暗地里汰换出去好些。
那些珍品好物件,后来都给莫莲娇做了嫁妆,此生,莫莲萱有怎么可能会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再将前世的事情上演一遍?只不过这次却是在莫启云身上捞银子了。
莫莲萱心中对莫启云的感情那样深厚,岂会让此事发生?所以,这莫老夫人不能忍心做的事情,少不得,得让莫莲萱出手帮上一帮了。
想到这里,莫莲萱扯起嘴角笑了笑,扬声唤道:“朵儿,你进来。”
待的朵儿进去,主仆俩低声商量了好一阵子,这才见朵儿笑的神秘兮兮的出来了。
和她一起当值的缎儿,见朵儿笑的怪,不由得好奇的问她:“大小姐跟你说什么了?瞧你笑得,跟偷到鱼吃的猫儿似得。”
朵儿眼睛滴溜一转,笑着对缎儿言道:“大小姐说,下个月沈二小姐的祖母过寿,要带着我们一起去贺寿,刚让我进去,是帮着想寿礼送什么好呢,这需得是个新鲜稀罕的,也好得个好彩头啊。”
缎儿狐疑的望了她一眼,但却也没再深问,要说朵儿这话,可信不可信,缎儿却是一概都不信的,谁不知道,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就数她最油滑不过?
这十句话里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谁要是相信,谁就是傻子。
可叹大小姐,偏分就还最是宠爱她,但凡有个私密的事情,都是吩咐朵儿去做的,这大家都是二等丫鬟,可这差距也就太大了。
缎儿心中是好生的不忿,但她乃是莫凌山的夫人送来的丫鬟,本就不是家生子,就算是心里再想获得莫莲萱的宠信,奈何因着当初自己和锦儿的事情,在大小姐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所以总觉得隔了些什么,能像现在这样,容着她在房里此后就不错了,缎儿现今倒也不想旁的,只想老老实实的不生事,将来能给大小姐选了做陪嫁就成。
想到这里,缎儿对着朵儿笑了笑,羡慕的说了句:“大小姐什么事情都跟你商量,真是难得,姐姐真是好生的羡慕你呢。”
朵儿闻言却是只笑不答话,心里暗暗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把莫莲萱刚刚布置的事情,做的完美无缺,让人瞧不出痕迹来。
这过了几日,欣荣园那边便有了动静,却是莫老夫人不知怎么的,不顾莫三夫人大着肚子呢,便将身边的大丫鬟白露,给了莫三老爷做妾,当时便开了脸,抬了做姨娘。
老夫人还亲自给了一份陪嫁,又赏了白露三桌上等席面,宴请自己的姐妹,这脸面可真真是给足了了,真是好不风光,不知道多少想爬老爷床的丫鬟在暗地里羡慕她。
当夜里莫三夫人的肚子便痛了起来,连清了三四位大夫都不起作用,后来还是莫老侯爷让全管家拿了名帖,去请了胡御医过来,施了针,这才算是昏昏的睡过去了,但显见是得修养段时日了。
莫老夫人这次倒是一点也不拖拉,直接就命白芍过去三房,取了对牌和钥匙,往二房送了去,这就算是把莫二夫人当家的事情给坐实了。
消息传到莫莲萱的耳边,她听完也只是一笑罢了,其实她也只是让朵儿想法子,引着白霞亲眼瞧见白露给红珠传话罢了,虽然这地方极是隐秘,却还是难不倒咱们机智的朵儿啊。
她还真的是把事情给办成了,倒是不负莫莲萱所托呢。
想来莫老夫人查了经年的事情,在心间梗着的一根刺,到这会总算是有了着落,挑了出来,这也算是孙女儿应尽的孝心不是?
至于莫三夫人闹肚子,额,那估计是被空降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姨娘给气着了,这可真的就不关莫莲萱的事情了。
不过只要一想,三房里又添了位不省油的灯,莫莲萱就觉得睡觉都要笑出来。
这段时日,莫莲娇实在是太安分了,真的太过于诡异,莫莲萱觉得很是不自在,所以,她帮着三房动作一番,瞧瞧,这莫莲娇还能沉得住气么?
第十七章 新生命与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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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要一想,三房里又添了位不省油的灯,莫莲萱就觉得睡觉都要笑出来。
要知道这位白露不光是长得漂亮,还有一手上佳的按摩手艺,莫老夫人就为这手好功夫,对她一直是与众不同些,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发这么大的怒气,想来必然是伤了她老人家的心了。
这白露对三房真可谓是忠心耿耿,估计根子都在莫三老爷身上,必定是因着莫三老爷的风姿倾心,甘愿为莫三老爷赴汤蹈火,做任何事情,你说,这样痴情忠心的一个妙龄女子,怎会不为莫三老爷所喜?
她即能在莫老夫人的跟前当差那么久,都没被抓住痛脚,可见是懂得低调蛰伏的聪明女子,这样的一个存在,又怎能是个让人省心得主?
这段时日,莫莲娇明明是与云三,德阳郡主交好的不成,想必这贴心的话儿,也说的是不少了。
但却在家里一点事情都不挑,对着莫莲萱不说恭敬有加吧,却也是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叫的亲热,实在是太过于乖巧了,这真的有些太诡异。
明明看着殷子晏的眼神是那般的狂热,却还能这般冷静自若的对待自己这个头号大敌,莫莲萱觉得实在是太不习惯,兼着便是浑身的不自在,总觉得背上发凉,心里发槮。
所以,她便主动的帮着三房动作一番。瞧瞧,这莫莲娇还能沉得住气么?
要知道现如今。莫莲萱回到镇北侯府的时日,可也就不算短了。有了祝妈妈的帮衬,以前那些被莫大夫人重用过的老人,莫莲萱这心里也都有了数。
一些被莫三夫人整治的狠得,她都借着祝妈妈的手,好生的安抚起来,这些人,可也不乏是府里的老人儿,这其中的关系,也真算得上是盘根错节。纠结的很。
你想,这三房里的奴婢婆子,未必就没有在二房做事的亲戚,而同理,这在长房做事的丫鬟小子,也绝对会有在三房里领差事的亲戚好友。
这么小两年经营下来,莫莲萱早就不在是无人可用了,说白了,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么?
谁都不是没消息的人,不过,在自己的家中如此的折腾,倒也终于让莫莲萱做了件时兴的事儿了。那就是给自家人使绊子......
听着挺可笑,但却是京城大户人家中最时兴的,而且还是永远都不过时的做法。
莫莲萱心里苦笑。但还是记着朵儿出了大力,当即。便将刚得了的牙色遍地如意云纹缎赏了她一匹,让她去求了紫容。给自己做套薄袄穿。
朵儿最喜欢的就是打扮自己,给她这些,要比给旁的更能让她开心,瞧瞧,她一溜烟就跑没了,莫莲萱就知道紫容是要不得安宁了。
第二天去欣荣园请安的时候,果然是不见往日里趾高气扬,挺着个大肚子的莫三夫人,连带着莫莲娇也不见人影,莫莲萱不由的问了句:“祖母,三婶娘和小侄儿不要紧吧?我一会想带着妹妹去瞧瞧她呢。”
莫老夫人闻言冷冷的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言道:“不要去,她喜欢穷折腾,就让她在自己院子里折腾去吧,别来我的院子里生事就好,你和汐姐儿今儿也不上学,干脆就去小花厅,瞧瞧你二婶娘是怎么样理事的,你们姐妹都去看看。”
这嘴上虽然没说莫莲香的名字,不过显见也是想让哪位多学点东西呢,老人家总是要心软些,想来最近莫莲香的一举一动,也都是落在老夫人的眼睛里的。
对于这么个不畏挫折的孙女儿,莫老夫人除了叹她的命不好,也只能是这般,无声的提携她一下了。
莫二夫人倒是没学莫三夫人的做派,非得寻一个单独的院落问差理事,她早晨给莫老夫人请了安,用完早食之后,就近在欣荣园的小花厅里召见府里管事的婆子们。
这今天乃是第一日,可也正是要给自己立威的时候,莫莲萱心里隐隐的还有点小兴奋,自己在心里暗暗镶着,待会莫二夫人会用什么样的法子,要是自己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又该当如何?
只见莫二夫人在小花厅的,黄梨木雕喜鹊登枝罗汉榻上正襟危坐,瞧着面上还带着淡然的笑容,倒还有功夫招呼莫莲萱几姐妹,喝茶吃点心,显然还是心中有数的。
莫莲萱自己本就只觉得好奇,并未觉得紧张,就算这些婆子已经是被莫三夫人收服了,可是,不出三个月,这些人除了眼亮投诚的,就全会被换个干净,这就是最后的真正结果。
当然,莫莲萱已经提前在莫二夫人那里,给自己家的老人,提前预定了几个位置。
倒不是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更不是为了跟莫二夫人抢什么管家的权利,而是要踏出最结实的一步,彻底在镇北候府站稳了脚,这心里稳了,才有力气和时间,去发掘发掘,这三房里到底有多少小秘密不是?
这些她都和莫二夫人说的很明白,并没有任何的隐瞒,她这般的大大方方,反倒彻底杜绝了莫二夫人会在心里胡乱猜想,莫莲萱现在是完全的信任二房,同样的,她也需要二房的人完全的信任她,帮扶她!
而这些暗地里的操作,并不是做了无用功的,莫莲萱现在就已经知道,自家的三叔,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只晓得花钱败家的纨绔公子。
他手里应该很是有些银钱,而且还总是会有一些很值钱的玩意,莫名其妙的蹦出来,有时候,还会赏给莫莲娇几样。
而莫三老爷这手里有钱,莫莲萱还是从这次买粮食风潮中发现的,莫莲萱本就让赵能注意自家三叔,所以顺着一些蛛丝马迹,赵能发现,莫三老爷倒很是买了些粮食,可是却也没见他卖出去。
这也不知道粮食放哪里去了,莫莲萱知道,并不是人家没把粮食放好,而是自己身边只有赵能几个人当用,实在是太少了,压根不能很好的监视人。
所以莫莲萱给自家兄长写了封信,让他给自己送些惯会寻人盯梢的人来,这随着时间的推移,莫三老爷的冰山露出了那小小的一角,这一点点的小发现,更是让莫莲萱雀跃着,激动着。
要知道,针对莫逸良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祖父知道,在老人家的心里,这个小儿子再不争气,单看他平日里赴宴都会带着莫逸良一起去,就能知道,他对莫逸良还是真心疼爱的。
所以莫莲萱压根没想着从祖父那里获得帮助,而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却还是知道的,所以,也排除了让殷子晏帮忙的想法,不到查出些门道,她是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最后,莫莲萱便将目标定在了兄长身上,这位,可是自己的血亲,有什么不能说的?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莫莲萱在信里,将自己的猜疑,发现,统统写了个清楚,最后到也说了,自己不是疑心病重,是真的有自己的理由,请兄长能信任自己,调派人手过来帮忙。
这信也寄出去大半个月了,就算莫启云完全答应下来,可这找寻人手,安排好相关事宜,办妥一切事情之后,这一行人从西北来回也得三四个月,且耐心等着吧。
不过想来,三房里最近人多,事杂,莫三夫人还时不时的动个胎气,真的演得好戏,估计莫三老爷和莫莲娇两人,在莫三夫人生产前,是无暇旁顾的了。
莫莲萱一边在心里想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边暗地里瞧着莫二夫人,笑着将这些婆子们整治的不敢啃声,这倒不是莫二夫人厉害手段高,只是首先尊卑有别。
其次,隔壁正厅里,还有莫老夫人亲自给自家的媳妇儿压阵,这起子牛鬼蛇神,倒也不敢就此作怪,不过想来这私底下的动静怕是不会小。
莫莲萱瞧了眼莫二夫人姣好的侧脸,祝愿她不要花太大的心力,就能平息这一场阴暗处的纷争吧。
这莫二夫人从一开始接受家事,便将莫启云成亲的事宜提上了日程,这点算是对莫莲萱最大的回报,要知道,能让莫启云风光顺利的大婚,这就是莫莲萱心中最大的期盼了。
前世里的莫启云,算是被镇虎关一战给彻底毁了,既没有成亲,也没有生子,倒是一人一马走的不知所踪。
现在莫三夫人肚子里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孩子,给了莫莲萱最大的信心与期盼,她想要那莫启云幸福的有一个家,想那位萧家大小姐能给自己添几个白白胖胖的侄儿侄女。
还有最最关键的一点,等到兄长大婚的时候,自家娘亲和春姨娘就会一起回来,而且不会再离开,因为将来陪着莫启云重回西北道的,将是莫莲萱的大嫂萧大小姐。
而莫大夫人,将会一直留在京城,直到莫莲萱出嫁。
还有什么事情比与家人即将而来的团聚,更能让人激动么?
所以莫莲萱现今是特别的勤奋,使出全力,帮着莫二夫人一起,为自家兄长的婚事添砖加瓦。
新房被选在欣华院的婉泽苑,这个院子的地理位置不偏,而且院里的玉兰花开的最好,听闻未来大嫂最是喜欢玉兰花,想来这个院子,会给她带来一些惊喜的。(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为寿礼四处奔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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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莫莲萱一心沉浸在为兄长布置婚房的时候,沈家老夫人的寿诞之日可也就到了跟前了,沈若琳那是提前就下了请帖,只不过莫莲香和莫莲怡都在家中给自己绣嫁妆。
莫莲娇整日里间都不敢离莫三夫人左右,早晨起来便匆匆赶到正房,晚间等莫三夫人睡下才会离去,唯恐院里这位新来的白姨娘,这整日里殷勤的来伺候主母,万一哪一点做的不好,失手伤了自己好不容易盼来的弟弟,那可就真的是太糟心了。
莫莲娇现今是连三房的院门都甚少出,看来这位白姨娘真是太让人满意了,所作所为没有哪一样不合规矩,却又不由得让人心里提防着她,这份吸引人精力的功力,简直是太过于深厚了,让人想不佩服她都很难啊。
莫莲萱有时候暗自在心里想,是不是祖母调教出来的人都特别的厉害?先前自己长房的白姨娘就没少让莫大夫人费神思,现今三房这位,怕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听说在莫逸良跟前甚是得宠,一连七八天都歇在她那里,真真算得上是独宠了,就连以往莫三老爷最喜欢的张妈妈,这会子都要靠边站了,不过这倒不妨碍,她依旧是莫逸良最信任的心腹之人。
结果这跟着莫莲萱一起去沈府赴宴的也只有莫莲汐了,剩下的两位妹妹,莫莲萱倒还真不想带。一来这莫老夫人没心思去,这带去了便是要自己承担责任。
可那天。想必莫莲萱肯定特别的忙,哪能照顾的到?
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那可就全是莫莲萱这个长姐没有照顾周全,回家来,那必然是要跟着带灾的。
二来,这五妹妹为人甚是乖巧,自己就提出说是不去,说自己要替还未出世的七弟弟,绣一个五毒的肚兜,还要替大哥哥绣一床最精致不过的百子被,用来做新婚的贺礼。那是最有诚意,最有寓意,也最是好兆头的了。
她这边说不能够去,六小姐便也乖乖在家吧,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跟着一起去的话了。
要不是莫莲汐仗着自己是莫莲萱的亲妹子,可怜兮兮的跟前跟后求个不停,弄得某人烦不胜烦只好答应的话,这莫莲萱真的只想一个人去,也好没有后顾之忧!
莫莲萱为这次去沈府赴寿宴。那可是花了大心思的,甚至还让赵能将沈若琳的未婚夫,白家公子白君善,都细细的查了一番。
当日里编造的出现在大姐婚礼上的未婚夫。其实便是白太傅家的三公子,白四小姐的嫡兄。
这白家的夫人成亲数年不能有孕,无奈之下才给相公纳妾。以期为白家的香火计,延绵子嗣为上。
谁料想这纳的两房妾室。都是能生的,其中二姨娘陆氏更是生了一男两女。而三姨娘却是只得了一女。
好在老天开眼,这白大夫人倒是也终于怀上了孩子,生了白三公子之后,又生了白四小姐,倒也算是儿女双全之人,但她年纪渐长才得了这两个孩子,未免便都娇惯了些。
这位白大夫人与先前的沈夫人那是手帕交,两人早就商议好了,要做儿女亲家,只可惜这白大夫人总是怀不上,所以这便与沈大小姐错过去了,好在倒还赶得上沈二小姐,这不,沈二小姐还在肚子里,便是已经定下了亲事的。
这位白三公子,倒是没什么大毛病,自己却也不爱秦楼楚馆,赌场更是从不涉足的,倒是在国子监里书读的极好,很是有些才名,被先生们看重喜欢,看来这必定是能考取个功名的,将来倒也是个有出息的。
莫莲萱现今能收集的也就这些,不过,她虽然知道前世里的事情怪不得白三公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人是没有一点好感。
这位先是负了沈若琳,后面又断然弃了毫不知情的沈三小姐,自己倒是花天酒地的过了一辈子,倒叫沈家姐妹为了他,一个早死,一个伤心了半辈子。
这种男人,这辈子居然还得让沈若琳嫁过去,莫莲萱的心里,真的是太不愿意了,可奈何,此生人家还是沈若琳早早就订好的未婚夫婿,要是莫莲萱的计划进行顺利,沈夫人没有机会可以下手,那沈若琳注定是得嫁给白君善的。
这个认知,让莫莲萱的心情不适了好几天,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能替沈若琳,决定嫁不嫁白君善,前世是因为沈夫人爱自己的女儿胜过继女,下了狠手整治了沈若琳。
可今生要是没这回事情,那按着事情原本的轨道,沈若琳也是得嫁给白君善,也许,他们俩成亲后会过得很好呢?
也许他们俩都是有文采的人,倒是有共同的爱好,想必应该会是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吧?
想到这些,莫莲萱决定先把成亲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去,现在先要解决的,是让沈若琳看清沈夫人和沈三小姐的心,从而真正的心生警觉,保护好自己,和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莫莲萱理顺了脑子里的思路,继而将全副的注意力,放到给沈老夫人准备的手里上去了,这次可就不能送伞了,其实,这送伞不是太好的兆头,所以甚少有人会送。
只不过现在京里时兴起来了,倒仿佛也都不忌讳那么多了,但是在正式的场合里,比如说婚礼,再比如说寿宴上,这都会很自觉的不送这样东西。
这样一来,莫莲萱是既不能给一位老人送些不适用的胭脂水粉,也不能送自家最得意的镶宝石油纸伞,这寿礼便得在旁的上想了。
后来还是锦嬷嬷出了个主意,让莫莲萱就随大流,要不就请一尊佛像去,要不然就请一位高人画一幅佛像,或者是绣一副佛像这也都可以,因着沈老夫人最是个诚心向佛之人,这样的寿礼,必定会讨了她的欢心。
首先这送一尊佛像被莫莲萱否决了,因为不管是沉香木或者是白玉雕的佛像,莫莲萱都不能送,不是她没有,而是实在太打眼,不敢送,想一个小女子都能送出这样的厚礼来,那镇北侯府又得有多少的家底呢?所以还真是不能出这个风头。
至于这请高人画一幅佛像,倒是十分的可行,旁人做不到,可莫莲萱却是见真大师的座上客,这位满京城都闻名的高僧,画出来的佛像,想来也是够有诚意。
也绝对能拿出手了,只可惜,莫莲萱兴冲冲的跑去一问,结果却让她傻眼了,见真大师不会画佛像!
莫莲萱不由得在心中腹诽:“明明是和尚,却连佛像都不会画,这也太不应该了!这还是不是个合格的和尚了?”
见真大师彷佛看出了莫莲萱心中所想,双手合十的选了一声佛号,喃喃的言道:“阿弥陀佛,我佛在我心中。”
莫莲萱却在听到这句正大光明的话时,看到见真大师稍稍露出来的一点尴尬之色!
最后,便只剩这绣佛像一途了,自家现在赶着绣,明显是来不及了,不过没有关系,莫莲萱同云衣坊的云掌柜,那是老交情了,去他那里买一副,这总可以了吧?
只要让绣娘不要全修完,莫莲萱亲手绣上一些,这也就算是亲手绣的了。
其实莫莲萱也知道这法子太取巧,丝毫没有诚意,可是她本身也就只是想要赴宴,想要帮助沈若琳而已,想来如果沈老夫人能够知道的话,也是会理解的。
好在,莫莲萱的运气还算不错,去云衣坊的朵儿,倒是真的带回了一副千手观音立绣佛像,说是,本来是给端睿长公主府绣的,现今先把这件给了莫莲萱,他那边再让绣娘日夜赶出来也就是了。
莫莲萱心里十分的感谢,又使了朵儿带了四样表礼,往云掌柜家里去了一次,表了表谢意。
接下来,莫莲萱花了几日的功夫,将观音剩余的一只手绣完,这就算是成了,接下来便是有紫鸢她们浆洗装裱,弄得规规矩矩的,到时候好送礼去。
既然礼物已经备好,这到时候该怎样行事,莫莲萱的心里也有个想法,那么现在便是要将这个想法,弄成现实,并且让她成功就是了。
很快,到沈府赴宴的时候便到眼前了,去赴宴的衣饰,昨日晚间便早已经准备好了。
一套银丝如意云纹玉色蔷薇彩绣薄袄,下面配了一条百褶如意云纹水月长裙,外间罩了一件烟霞银丝蔷薇绡纱长衣。
这套衣服色泽淡雅,绣工精致,外间的绡纱长衣更是用的纯银线钩边绣花,领口还镶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做纽扣,瞧着珠光蔼蔼,十分的贵气。
紫容见莫莲萱这套衣裙十分的美丽,便给莫莲萱梳了一个惊鹄髻来配。
细细的将繁琐的发髻梳好后,便簪了一支鎏金穿花戏珠银步摇,右侧配了一支金鱼戏莲的琉璃珠花,金鱼嘴里吐出的泡泡化为一颗颗白色透明的琉璃珠,在阳光的照耀下却是发出了七彩之光。
这样的好物件,自然又是天金祥的新花样了,今年里天金祥的新鲜花样,便是从这锦鲤上来的。
这样吉祥的鱼儿,却是当今圣上最为喜欢的,御花园的琼池中养了上万条各色的锦鲤,现在贵族家的庭院里,那是家家跟风,已经是京里的一大特色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为何事莲萱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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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由得笑着在莫莲萱的耳边言道:“萱姐姐你不要太担心了,我这位兄长一向聪慧,定然能想到稳妥的法子,与你相见的,据我所知,他最近与沈大公子十分的要好呢,想来对沈家也应该挺熟悉的,这样想来定是会有个极稳妥的地方才是。”
她这会这样一说,莫莲萱突然想起上次,殷子晏在寻香苑临走前跟自己说的话,会想办法跟自己在沈府相见,这段时日莫莲萱全副心思都在沈若琳这边,且又忙着准备寿礼,还真的是没想起来这茬。
感情今天也太热闹了,这事情一件件的,都需要莫莲萱参与其中,也不知道她忙得过来吗?
莫莲萱现在就是担心,自己去见殷子晏的时候,沈三小姐那边动了,亦或是自己正陪着沈若琳往德谦院去的时候,殷子晏又找不见她。
真是纠结啊,莫莲萱心里也是很想见殷子晏的,这俩人现今情书往来,那可真是热络得很呢,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见上一面,她岂能放弃?
但是要帮着沈若琳拜托前世的悲苦命运,也是必须得做的事情,两者缺一不可,哪一样对她都是那么的重要,莫莲萱头大了,更是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好在她旁边还站了个紫鸢,这位什么都知道,她自己却是知道的,莫莲萱刚才还正在发愁,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引得沈若琳跟着她去前院,而这会。不就是有了一个上佳的借口么?
她轻轻扯了下莫莲萱的衣裳角,对着外面瞧了眼,莫莲萱马上就跟各位小姐妹们告了罪。说是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在众人了然的神色下,她这才扶着紫鸢往外间走去。
紫鸢扶着莫莲萱到了清静无人之处,这才让朵儿守着,注意着人来人往,自己却是付在莫莲萱耳边言道:“大小姐,紫鸢到有个办法,能让这两件事情成为一件事情。可就是怕的让殷世孙,也知道沈小姐的事情了。”
莫莲萱对于这点倒是不怕,她和殷子晏原本也就没有秘密,之所以没说沈府的事情。是因为觉得这些小女儿的事情,男人怕是不会关心的,现在既然有需要,那说了也是无妨。
莫莲萱瞧着紫鸢点头答应,让她只管畅所欲言。这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道理,她还是知晓的,又怎能会不听紫鸢的建议?
紫鸢见莫莲萱一点不介意,还等着自己献策,心中一松。这才小声在莫莲萱耳边言道:“要婢子想着,您不如干脆就和殷世孙安排在德谦院见面,更可以用这个做借口,请沈二小姐帮着您安排相见的相关事宜。”
“到时候您再说请她一起去,说是您一个人会紧张,沈二小姐对您极是用心,肯定不忍心见您这样,定时会陪着您一起去的,到时候,这两事合一事,带着沈二小姐去德谦院的借口也有了,您和殷世孙也能借机见面了,您觉得这个法子怎么样?”
莫莲萱瞧着紫鸢不禁笑出了声,叹道:“哎呦呦,难为我们家紫鸢,现今竟成了个军师般的人物了,竟是将你家小姐都为难的事情,全然轻松的就办妥了。”
“小妮子,厉害啊你,就按你说的办,这法子很好,我相信殷世孙,同样我也相信沈二小姐,她不是个出卖朋友的人,这看人,你家小姐我还是看的很准的。”
莫莲萱和紫鸢这一对主仆是相视而笑,莫莲萱这便吩咐朵儿去二门外找到赵能,再让赵能去找殷銳,只要把话传到殷子晏那里就成了,想必以殷子晏的头脑,自然晓得该怎么做。
解决了这两个问题,莫莲萱欢喜的扶着紫鸢进了正厅,却只见沈老夫人跟前,此时正站着一位,身穿彩霞宝相纹联珠对孔雀云纹锦衣,下身系一条翡翠绿撒花洋绉凤尾裙。
镶着白玉明珠的宝蓝腰带上,左边垂着一只羊脂白玉孔雀团福玉佩,右边却是一串各色琉璃穿在一起的小鱼儿,鱼儿的嘴里衔着小米珠,身下缀着宝石流苏,光芒璀璨,好生别致,倒是与众不同。
脚下的乳烟缎攒珠绣鞋上,竟镶着两个不小的明珠,果真是艳丽无比,华贵非常,各家小姐都是不约而同的,偷偷的将眼神往她身上偷瞄,而这位显然是知道自己正在成为诸人的焦点,不但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更是笑的开怀。
这位将沈老夫人哄得喜笑颜开的艳丽女子,正是慧清县主云雅雯,莫莲萱心中最坏的预想,终于是到来了。
这位身边足足带了四位丫鬟,两位妈妈,这么多的人手,可真是不好绊住他们的脚呢,好在莫莲萱身边还有个可心意的静雅县主。
这位自打云三瞧上自家兄长,那是对云三一点好感也没有了,她知道莫莲萱的担忧,想必云雅雯今天会紧盯着莫莲萱不说,搞不好还会想法子去和殷子晏在沈府来个偶遇。
光看她今日的打扮,头上簪的金刚石孔雀衔珠步摇,那金刚石亮的要让人眼瞎,若说她这般费尽心思的打扮,毫不低调的炫耀自己的财富,不是打着殷子晏的主意,那可真是不可能的事儿。
静雅县主淡笑着言道:“我觉得慧清县主今日的打扮,真是好生的美丽,瞧瞧,哪一样都得是我几年的月钱了,我看着都嫉妒眼红了,一会定要拉着婵姐姐,一起去跟她学学,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有这般漂亮的步摇戴呢。”
莫莲萱轻笑着在静雅县主耳边言道:“别忘了拖住她带来的人,我一会大约会在德谦院去见你兄长,你带着孔大小姐她们一起去跟慧清县主聊天,我需要琳妹妹给我带路,这边的一切,就全都交给你了。”
这会只要看着静雅县主雀跃不已的眼神,就知道,对于能参与到兄长和嫂子的密会当中,她有多么的兴奋和激动了,这种被人信任还有保守秘密的感觉,真的是太符合她这个年纪,对世间的好奇心了。
好在今天云雅雯的注意力,此时貌似并没在莫莲萱的身上,她今日请来的一尊沉香木卧佛像,大大的在寿宴上出了彩,不但哄的沈老夫人极为开心,甚至有几位信佛的夫人,都颇为待见她,这都允许她坐下,探讨佛法了。
在只能是有品级夫人才能坐下的地界,突然地冒出来这么一张年轻的脸,还真是特别的引人注意,好在云三她平时为人为的好,基本上经常见的大家小姐们,都对她很是喜欢。
毕竟这位的出手及其大方,也许你看中的物件,靠你自己有限的月钱没办法得到,但是没关系呀,你有一位极其贴心的手帕交,她会看出你的想法,继而将你梦想中所想拥有的东西,送到你的手上。
这样的情景,想必谁都会很感动吧?
亦或者说,听完这段故事以后,你也想成为故事里哪位幸运的女主角?
呵呵,总之抱着这样的目的,还真的很少有人和云三处于敌对的局面呢。
这但凡要是换个人,大模大样的坐在贵妇人才能坐的地界,怕是早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呢,但放在云雅雯的身上,却是不会发生那样难看的局面,大家心里大约都觉得理所应当。
莫莲萱这会真的有些心不在焉了,要不是静雅县主和莫莲汐在一直替她打掩护,怕是早就要被几个好姐妹看出来不妥当了,还好雅倩公主今日没来,就哪位敏锐的观察力,莫莲萱早就暴露了。
倒也不是莫莲萱沉不住气,实在是这次可是关系到沈若琳一生的大事情,若是没有办好,或者没有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那这种变数,又会带来什么?
莫莲萱现今遇见的变数实在是多不胜数了,有的是她直接制造的,也有的是间接,还有的甚至和她无关,但是就那么突生变故了,莫莲萱这会还真的很是担心,一会又蹦出来个什么变故来。
莫莲萱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将沈若琳带到外间,面带羞涩的同沈若琳言道:“琳妹妹,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帮忙,当然,如果你愿意最好了,可是要是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勉强你的,但是现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话说到最后,莫莲萱的眼睛里也就升起了霭霭的水雾,看起来真是少见的忧伤和脆弱。
在沈若琳的心里,这位才相交了一年多的好友,却彷佛是自己认识了两辈子的朋友,不但兴趣相投,而且莫莲萱这个人,永远都是那么的乐观,勇敢。
她从来都是积极的面对所有问题,而绝不后退,自己现今的院子里,能有好的改观,可全是她的功劳呢。
有时候沈若琳会觉得,莫莲萱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最不由得想去依靠的人,自从娘亲走后,除了祖母,也就只有莫莲萱,能让自己有这种孺慕之情了。
说起来很可笑,但却是事实,她总觉得莫莲萱除了像姐妹,像朋友,更多的像一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长辈,总是有很多能教给自己的新东西,像是无穷尽似得那么多。
这样一个在她心里占据了极大位置的人,在她心里是那么高大勇敢的一个人,怎么会难过成这样?
到底出了多大的事情,才能逼的她竟然落泪了?
第二十一章 姐妹情深意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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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见状真的是瞬间就急了,仿佛比她自己受了人为难还要着急百倍,她是一把拉住莫莲萱的手,急急的言道:“出了什么事情了?啊?谁欺负你了?你说,我肯定会帮你啊,不管我能不能帮,我都会帮,竭尽全力的去帮你,萱姐姐,我保证!”
“你就快点说吧,咱们俩这样的要好,比之亲姐妹也不差什么了,你可就别再藏着掖着的了。”
沈若琳这样赤诚的回答,这样真切的表情,真的是让莫莲萱心里一热,眼睛里的泪水不知不觉中,便成了真的了。
她所有无限制的付出,在此刻却是得到了最大的回报!
是的,她付出了,所以她得到了一位两肋插刀的朋友,一个温柔懂礼数的大家小姐,愿意为自己做一切,不管对错,不问原因,只要是莫莲萱想要获得,她就会给与。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能给莫莲萱将此事完美进行下去的信心?
莫莲萱自己微微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这会应该说什么了,她颤着声音继续说了下去:“琳妹妹,哪位慧清县主做的事情,你怕是都知道了吧?就是对殷世孙做的那些......想来大家怕是心里都有数的,却都是不会说半个字的。”
“我心里其实一直都瞧得明白,知道在她光面堂皇的邀请下,都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其实我很担心,真的,慧清县主那么出色,连圣上都赞扬她,我跟她有什么可比性?”
“你知道么,我一直都隐忍不发,是因为想知道世孙到底是个事么样的立场。就在刚才,我身边的丫鬟来传话,说殷世孙约我在德谦院一见,说是他有话跟我说。”
“琳妹妹,我怕他.....他.....”莫莲萱说到这里竟然说不下去,只是紧紧抓着沈若琳的手不放。
沈若琳怎么可能不知道云三做的好事?只是这些私事,莫莲萱不说,她哪里好提起?这可是戳人心窝子的话,她珍惜莫莲萱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哪能冒险说出这样伤感情的话来?
万一莫莲萱为这个羞恼起来。和自己硬生生的变生分了。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啊。
这会见她见莫莲萱终是不再隐瞒自己内心的想法。全然真诚的对自己倾诉了,她心里既痛恨慧清县主不要脸的行径,又心疼莫莲萱少见的无助难过,真是比慧清县主伤害了自己还要痛苦些。
沈若琳努力的深呼吸。尽全力平稳自己的情绪,争取冷静的帮助莫莲萱,处理眼前的问题。
这殷世孙找人来传话,见面要说的话,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要退婚,另一种就是表明立场,不会退婚,两者的可能性都很大。现在谁都吃不准,殷子晏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和莫莲萱见面之后,又会和自己的未婚妻说些什么?
她轻声问莫莲萱道:“那你想去见他吗?”
莫莲萱瞪大眼睛瞧着她,尴尬的低头问沈若琳:“我若是说我想见。你会不会觉得我不知羞耻?”
沈若琳连忙安抚的,对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莫莲萱言道:“怎么会,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又不是你想见他的,是他非要见你,再说这种事情不说个明白,老是悬在你的心里,这时日久了,再憋出个好歹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旁人?
“你现下只管放心就是,这是在我家里,只要你想见,我一定给你安排的妥当,德谦院的管事,是我奶娘的表哥,咱们能找一个清净无人的地方,听听他到底说什么。”
“你也不用怕会走漏了风声,被人知道,不妨告诉你,我奶娘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我手里,而她表哥的卖身契,我过后也会想法子要了来,所以绝对不会有一字半语漏出去的。”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我会陪你一起去,和朵儿在门口帮你们守着,就算万一有人来了,我也能帮着挡上一会,好让你和殷世孙离开,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想不想见他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吧。”
莫莲萱握着沈若琳的手,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仿似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她,是的,眼前这个,怕才是真正的沈若琳。
你瞧她说话,条理清晰,镇定自若,甚至连退路都想得好好的了,真的是太出乎莫莲萱的预料了,有好些本该由莫莲萱引导着才能讲出来的话,沈若琳自己就全说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友情的力量?
自己曾经也为冷焱这样做过,现在,终于也有人愿意为自己做了?
虽然所有的难题全是虚假的,可是沈若琳孤注一掷,豁出去的为莫莲萱做事,这点太让莫莲萱感动了。
她对着沈若琳用力的点点头,在心里暗暗的对沈若琳说道:“琳妹妹,不管今天将要面临什么,都让我们姐妹俩一起去共同面对吧!你若不离,我亦不弃。”
这原本用在男女之情上的暧昧诗句,这会子被莫莲萱拿来用在友情上,却依然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沈若琳拍了拍莫莲萱的手,让她回大厅里去,自己转身扶着锦缎,往自己的玉香院而去,这是要去找自家奶娘去安排德谦院的事情,看着沈若琳匆忙但却坚定异常的背影,莫莲萱嘴角翘起,觉得自己折腾了这一年多,可真是没白费!
过了小半个时辰,沈若琳总算是回来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特意重新换了套衣裙,这样,她的离去可就有了解释了。
不多会就有人来请大家入席,沈若琳趁着功夫,拉着莫莲萱轻声言道:“都办妥了,随时可以去。”
莫莲萱点了点头,眼神扫了下紫鸢,紫鸢笑了笑,转身便退了出去,朵儿顺势便走上来扶住了莫莲萱,笑着言道:“大小姐慢些,小心台阶。”
不得不说,有了锦嬷嬷的调教,这几个丫鬟,可是越来越像回事儿了,瞧瞧,这行云流水般的配合,看着人都觉得舒服,更别说,莫莲萱这个做主子的心里,那得是有多得意啊。
用完了午食,大家都往后花园而去,这静雅县主对着莫莲萱一笑,牵着莫莲汐,领着孔大小姐她们,便朝着慧清县主的方向走去了。
而她们走了不过盏茶的功夫,紫鸢就过来笑着说:“大小姐,咱们这便走吧。”
莫莲萱情知沈三小姐那边已是有了动作了,毫不迟疑的伸手牵了沈若琳,也往德谦院而去。
到了外间却见朵儿站在路边,笑着对她们俩行了福礼,轻声言道:“大小姐,咱们不若走九林曲廊过去吧?沈二小姐,您觉得如何?
沈若琳只以为她们几个丫鬟,是来送了几次物件便记住了路,岂不知,那是朵儿瞧见沈三小姐往九林曲廊那边去了,这既然要看,那自然是应该一路跟着了,要不然这半路上错了些什么,那多冤屈?
好在沈若琳还以为她们来过两次,大约知道路径,又觉得自家的九林曲廊十分好顽,像个迷宫一般,且又阴凉的紧,夏天走最是舒爽不过,因此,这才想要走那边去德谦院。
想来也是,自己和莫莲萱行的本就是偷摸的事情,哪里还能大张旗鼓的乘轿过去,只有走那僻静少人处,这又凉快舒适的地界才是正经。
朵儿见她们俩笑着点头应了,这便故作欢喜的,蹦蹦跳跳的往前去了,沈若琳只当她小孩心性贪玩耍,岂料这位是眼明耳尖的往前面去探风去了。
好在这一路上都是安静无人,到了临近德谦院地界的林海,却远远瞧见朵儿站在竹林之中,沈若琳正要唤她,却见她是将手指头数在唇边,轻声嘘气,示意她们轻声着些。
等她们一行人走得近了,这才悄么声息的示意她们跟着来,转身带着她们往竹林里面的小路而行,沈若琳本想提醒她们,走小路容易迷路,但见莫莲萱神色紧张,倒把那话咽回了肚子里去,只管跟着往前行进。
不大会到了个岔路口上,便见朵儿隐在竹林中不动,莫莲萱和沈若琳两人便也随着她站住,这主仆五人静悄悄无声息的藏在竹林中,倒还真是没人能发觉。
正在沈若琳耐不住性子,想要询问朵儿到底在藏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脚步声想起,并且还伴随着自己最为熟悉的一道声音:“明音,这可也太远了,累死我了,走的满身的汗水,好生难受,你说,娘亲明明都已经答应了,让咱们进来德谦院偷偷的相看,怎地却还是让咱们走了过来,不许乘轿?让人绕了远路来走,没得这般的折腾人家。”
明音见三小姐累的站在这里不动,忙轻声劝道:“三小姐,咱们这本来便是偷偷来的,这要是乘了轿子过来,那岂不是要被那起子爱嚼舌根的下人,胡乱的说了出去,这可与您的闺名不利啊。”
“要是被老夫人和二小姐知道了,那可就糟糕了,夫人这是为了您着想呢,您可别想岔了去,咱们这也就快到了,夫人在那边都安置妥当了,想来点心茶水都是不缺,咱们到了地方再歇息不迟啊。”
第二十二章 九林曲廊故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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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小姐虽是还在生气,又是跺脚,又是用手中的象牙柄粉缎荷花样团扇,拍打着路边的竹叶出气不已,但好歹也算是被明音劝住了。
沈三小姐住了手,猛给自己扇了阵子风,小嘴噘的老长,忍不住有对明音抱怨了几句,主仆两人这才重又往前行去。
竹林中的沈若琳,紧紧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真的无法相信,一向严于律己的沈夫人,竟然会纵容妹妹做出这失了规矩的错事来。
这好在是被自己和莫莲萱看到了,倒还都不会出去乱说,这要是被外人瞧见了......沈若琳想到这个,那是不由得汗毛倒立!
自己家可是足足五位小姐呢,除了自己和大姐,别的姐妹可都还没有订下人家,这要是传了出去,可都别想落得下好了。
沈若琳被刚才那幕惊吓的不轻,还是莫莲萱拽了他的袖子,示意她跟着往前走,这才让沈若琳会过神来,她是默默无语,心中带气的跟着莫莲萱往前行去。
这次走了不大一会便又停住了,原因不用前面的人说,沈若琳自己就看见了,却原来自家妹妹和一位穿着天青色长袍的少年公子,撞了个面对面!
这位公子身材修长,长相俊朗。仪态气质都是上上之选,身后还带了一个半大的小厮,显然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内院之中,碰见这本应该在内院的小姐。
他是连忙一揖到底,略微着急的言道:“小生并不知道在这里会有小姐出现,小生只是前来纳凉散心的,若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小姐海涵,请小姐只管放心。小生必不会乱说。只当从未曾遇见过小姐便是了。”
言罢也不敢抬头。极为守礼的站在路边,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鞋尖,只等着沈三小姐过去,自己方才好离去。
他这面上瞧着是沉着冷静。波澜不惊,可是他握着紫竹扇柄的手,却是忍不住的轻轻颤抖,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他其实也是很紧张的。
沈三小姐很是好奇的瞧着这位,微微发抖的手,这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可就忍不住瞧了眼他的脸,只见这俊脸可真是长得好。倒把个沈三小姐,瞧的愣神了,当时便停步不前了。
还是急的要死的明音,本来就见自家小姐的行踪好死不死的被人撞破,这会子却还因为贪看人家公子的长相。大大的失了仪,此情此景之下,她可是再也按耐不住,根本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上前抓着沈三小姐就走,片刻都不敢多留。
沈若琳在一边看的是满身的冷汗,动都不敢动,心脏就觉得跳的要蹦了出来,暗暗责怪妹妹太不懂事。
只见这位知礼的少年公子,缓缓的站起了身子,瞧着明音匆匆扯着沈三小姐离去的方向,不紧不慢的打开手中的扇子,缓缓摇动,只有他那微微向上牵起的嘴角,显出了他此时有多么的欢喜得意。
而沈若琳却觉得这笑容阴森恐怖,饱含深意,让人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只觉得毛骨茸然,不寒而栗。
这时,那位站在一边的小厮,却是满脸不解的问道:“公子,这您要是想瞧,也应该是瞧沈家二小姐才是,怎么却是费劲心思的见了三小姐?要知道这沈家二小姐,才是咱们未来的白三奶奶,您这不见姐姐却见妹妹,倒真是让奴才不解了。”
沈若琳听完这话,简直犹如晴天响起了霹雳,震得她是全身发麻,握着莫莲萱的手,青筋都爆了起来,可见她的心里是多么的惊惧了!
只听这白君善意气风发的言道:“要是沈二小姐的娘舅家,是古相府上,那本公子今日里要见的自然是她,只可惜,呵呵,她没有啊,听闻这位沈二小姐写的一笔好字,让好些男儿都要自愧不如,倒是也可惜了了的。”
说完,微微的摇了摇头,满脸遗憾,漫步闲庭的往德谦院而去了。
莫莲萱听玩白君善的这番言辞,前世里的缺失,总算是完全的补了上来,怪道这沈三小姐来相夫婿,好死不死的就相上了自己的姐夫。
却原来是有人早就谋划好的,一步步的引着沈三小姐往陷阱里跳呢,这白君善好毒的心肠,好狠的手段,前世里竟然还让他得了手,硬生生的把这姐妹俩,全都毁在他的手中了。
莫莲萱快速的在脑中寻思,细细想来,那时节沈三小姐失了宠,正是古家得罪了庆王府,失势彷徨的时候,这白君善当即便又将发妻踢到一边,怕是又要去巴结那家得势得人家了吧?
此时的沈若琳早就是满脸的泪痕,手脚发软的站立不住,要不是朵儿眼尖,赶着抱了在怀中,怕是直接就要摔倒了。
朵儿是紧紧的捂住了沈若琳的嘴,半点不敢让她哭出声音,唯恐被白君善发现,那就非得要出人命不可了。
只见沈若琳是脸色发白,鬓发湿透,紧闭的双眼中是不断涌出泪水,胸口起伏的特别厉害,不一会便头往旁边无力的一歪,却是已然承受不住的晕厥过去了。
这可把莫莲萱吓得够呛,连忙一把抓开朵儿的手,用手里的梅花团扇用力的给沈若琳扇着风,泪流满面的锦缎也是捡起自家小姐掉在地上的扇子,卖力的给自家主子扇风。
待的沈若琳缓缓醒了过来,却是先扑进莫莲萱的怀里痛哭了几声,接着却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猛地推开莫莲萱,泪眼朦胧的掩面而去,奔着竹林深处跑去。
她这般的举措,让莫莲萱和三个丫鬟全都大惊失色,压根来不及反映,便连忙便奋起直追,朵儿本就腿脚快,穿的又远比莫莲萱利索的多,几下就窜到前面去了。
岂料这竹海本就是按着迷宫的方式修建的,几人这眼见沈若琳左拐右转的,几下就跑的没影了,留着着急的莫莲萱带着几个丫鬟,不死心的往竹林里寻来。
沈若琳此时此刻是又羞,又怒,又伤悲,心中是怒火滔天,却又夹杂着痛不可当,她觉得自己被人用刀捅了无数下,满身鲜血,遍身伤痕!
她更觉得,自己像是刹那间被人剥光了衣裳,没有半点尊严可言的丢在人群之中,在这个时候,她真的觉得羞臊,慌乱不已,觉得丢尽了脸面的沈若琳,哪里还能面对莫莲萱?
觉得失去了一切的沈若琳在竹林中乱跑一气,狂奔着发泄这自己的不满与委屈,却是遇见了在德谦院遍等莫莲萱不来,出来随意散散的殷家兄弟,而这沈若琳好巧不巧的,便一头撞进了殷子瑾的怀里。
殷子晏一见沈若琳发鬓散乱,全身是汗,哭的神思昏沉,显见是糊里糊涂的了,这位可是和莫莲萱一路来的,她这会变成了如此摸样,那莫莲萱又该当如何?
殷子晏瞬间忘记自己压根不会武功,更顾不上喊殷子瑾,心急火燎的就往竹林深处跑去,倒把抱着半昏半醒,泪眼朦胧沈若琳的殷子瑾急了个半死。
这想要追这兄长过去吧,但却瞧着怀里小脸煞白,鬓发湿透,痛不欲生的沈若琳,觉得好生怜惜。
想来上次在赏花会中相见之时,这位沈二小姐,身姿优雅,容貌美丽,皮肤白的竟像牛乳一般,端的是位极出众的小姐。
为人又十分的温和有礼,对着人笑的时候,竟像是要笑进人心里去了,低着头羞怯不已的时候,却又让人好生的不舍。
这彷佛昨日才发生的事情,让殷子瑾久久不能忘怀,怎么这会她便在自己家中成了这副模样?
好在殷子瑾瞧见殷銳跟着兄长去了,这才安了心,左右四顾无人之后,咬了咬牙,将怀中的沈若琳打横抱起,往竹林深处里走去,想要寻个僻静无人处,好安置沈若琳。
这全是为了沈若琳着想,这在路上待着,万一被人瞧见,便是浑身长嘴,却是也说不清楚了。
好在竹林深深,这样的地界并不难寻,殷子瑾将沈若琳半靠在自己身上,将身上的纱袍脱下,小心的铺在地上,这才将沈若琳缓缓的放了上去。
瞧着沈若琳浑身是汗,呼吸急促,赶紧又在腰间抽出扇子,可着劲的给沈若琳扇起了小风,等着沈若琳醒转。
沈若琳醒来的时候,便瞧见殷五公子神色紧张,很是关切的盯着自己瞧,手上好给自己用扇子扇风。
沈若琳慌忙坐起身子,这才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一件沙衣,不用说,这纱衣也是殷子瑾的,这般体贴细心的男子,世上不好找。
见到他这般的做派,沈若琳更是心痛如绞,痛不欲生,这样一位只遇见两面的,只能说是认识的男子,都能这般小心在意的呵护自己,并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麻烦丢掉,却是带着自己来到这竹林深处,小心的照顾着,陪伴着。
而自己打小指腹为婚的夫婿,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天,下半辈子的依靠,却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只为些许利益,便决然的将自己舍弃了!
这样的认知是痛苦的,是残酷的,更是现实和绝望的!
第二十三章 感情来时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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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这般一对比,那可不是越想越是伤心了么?
她是不由的将身体缩到一起,将头埋在双膝之中,闷声大哭起来。
却又是不敢哭的畅快,怕声音太大,因此引来了人,却要连累了好心的殷五公子。
殷子瑾站在原地,瞧着沈若琳哭的直喘气,却还不抬头,鬓边刚刚消失的汗水,又开始滴滴答答的往下落,他还是真害怕沈若琳自己把自己给闷得憋过气去!
此时的沈若琳脑子里乱成一团,想到早去的娘亲,远嫁的亲姐,从来不懂得关怀的亲爹,还有自己最大的依靠,沈老夫人!
这些人在沈若琳的脑子里飞来转去,渐渐的又都消失不见,只剩白君善俊俏的脸上,那一抹冷冷的,得意的笑容,她不禁更是觉得心惊胆战,全身发寒,更是紧紧的将自己缩成一团,来获取那一点点的安全感!
殷子瑾这越看越是担心不已,那是围着沈若琳转起了圈子,最后心里一着急,竟是跪在地上,将悲伤莫名的沈若琳抱在怀里。
一边拍着她单薄的肩膀安抚,一边狠狠地问道:“是谁?是谁欺负了你,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你不要怕,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好不好?”
这也不知道是殷子瑾的小意抚慰起了作用,还是他的保证承诺起了作用,反正他这毫无章法的胡乱言语了一会,这沈若琳倒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但却也并没有将殷子瑾一把推开,真的,沈若琳这会十分的清楚。自己俩人这会做的事情,被人看到只有去死的份,而且身后还是骂声一片,甚至整个沈府都会被她拖累死的。
可是她就是不想离开殷子瑾温暖的怀抱,她就是想要只为了自己的感受,着想一回,哪怕只是一小会也好。
只有沈若琳自己知道,自己正在感受到,殷子瑾年轻火热的身体,此时正在渐渐的融化着自己先被戳的千疮百孔。后又渐渐被冻结成冰块的一颗心!
她在自己的父亲都没有感受过这种安全感。这种被人完全保护起来的感觉。让沈若琳恨不得被溺死在其中,迫切需要温暖的她,正在疯狂的汲取着殷子瑾的热量。
说来也真的好笑,自家父兄都没有给予自己的感情。沈若琳却是在殷子瑾的身上完完全全的感受了一个彻底!
这总算是她死灰一般的心境,渐渐的有了那么一丝好转,不至于彻底的坠入地狱之中。
殷子瑾这回也是稀里糊涂,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又瘦又小,又软又香,这种感受对他来说真的太新奇了,殷子瑾和别的男孩子不一样,他从小就陪在兄长身边。懂事后更是以兄长为中心,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还从来没有机会接触过。
所以他这会虽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快要着火般的热,却还是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情。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却是只听见怀中的沈若琳,突然对自己说道:“他叫白君善。是白太傅家的三公子,也是我的未婚夫婿,可是你能想到吗?就在刚刚,就在离我不到几十步远的地方,我的未婚夫婿刻意的引诱我的三妹。
“却只是因为,我没有强大的娘舅可以去依靠,不能对他的仕途有所帮助,所以,我这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已经成了他最大的绊脚石,要被他彻底舍弃的东西。”
“现在,我就只能眼看着他是如何的将我搬开了,而我期盼了十几年的美好生活,却原是一个最大的笑话!原来,我还是一无所有,你说,这个故事好不好笑?”
殷子瑾听完沈若琳状似平静,语气淡漠,其实每一个字都是滴血的话语,再感受到她那抑制不住发狠发紧,不住颤抖的娇躯,这个八尺男儿真心怒了!
他轻轻推开沈若琳,将她小心扶正,自己却是猛的站了起来,现在就要去德谦院找那白君善,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先替沈若琳出了这口气再说。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迈步子,就被沈若琳一把抓住衣角,抬头求道:“别去,你这会绝对不能去,就算你这会去了,大庭广众之下,最多只能打他一顿出气,可你这打人的理由还说不出口,凭白的得了个仗势欺人的名头不说,还让廉王府和白太傅府结下了仇怨,为了我,不值得,别去,我求你了,不要去啊。”
殷子瑾深深的看了眼沈若琳,肯定的言道:“你说不值得,可我却觉得值得,这原本也是我自己情愿的,不关你的事情,和你根本没有关系,我只是瞧他不顺眼,打了也就打了,他又能耐我和?”
说完便要将衣角扯出,却又见沈若琳双手将自己衣角抓得死紧,这般撕扯拽了出来,怕是要拉伤手的,他这里是不愿意留,却又走不得,真真是个两难之地。
殷子瑾记得在原地踱了几步,终是又劝道:“你快放手,我这会再不进去,他怕是还有后招呢,不如就先让将他狠狠的走上一顿,任他再有千般心思,也只能先歇着了。”
他话说完便狠心要扯衣角,却听见林海声动,马上警觉的站前一步,将沈若琳完全的挡在自己身后,自己准备来迎接这未知的祸事。
岂料,等人来了一瞧,却是殷子晏和莫莲萱她们,莫莲萱瞧着沈若琳傻愣愣的扯着殷子瑾的衣角,彷佛那衣角便是她全部的力量源泉,心中一痛,走前几步,便跪在地上,将沈若琳抱在怀里,低声哄劝。
殷子晏也几步走了过来,低声劝着弟弟,显然这会去打人,却是极度的不理智的。
莫莲萱眼瞧着沈若琳这样子实在不像,便扭头吩咐锦缎和紫鸢道:“你们俩速速回去,给琳妹妹去取套衣裙过来,首饰头面俱都带了来,咱们一会便在德谦院准备好的厢房见,朵儿这会便去找德谦院的接应,我们这就过来。”
几个丫鬟闻声而动,这会也都顾不上礼不礼的了,全都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都只想着越快办完差事越好。
看着走远的人影,莫莲萱怜惜帮沈若琳将纷乱的鬓发抿了抿,其实这抿与不抿的,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她的头发实在乱的太厉害了,单这么不轻不重的抿上一抿,却是压根做的无用功。
她狠了狠心,轻声的问沈若琳:“这样的人,你还想不想嫁?”
这句话一下就戳到了沈若琳的心窝子里,沈若琳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甚至只要自己低头,都能看得见满地的鲜血!
她恨恨的言道:“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嫁他!”
莫莲萱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
她肯定的对沈若琳言道:“那就不要再伤心哭泣了,为这样的畜生,压根不值当,现在你需要做的,乃是收拾心情,恢复理智,你要相信,我定会帮你想个法子,妥善的解决掉他的,你瞧,你不是孤军奋战,你还有我,还有殷世孙和殷五公子,想必他们也是极愿意帮你的。”
殷子瑾赶忙插话道:“你放心,我肯定义不容辞,上次在赏花会就说了的,只要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都会尽力而为的,现在,不以后都还是算数的。”
沈若琳感激的对他笑了笑,虽然跟哭差不了什么,但显见心情总算是恢复了些。
莫莲萱扶着沈若琳站起来,柔声问道:“还有力气走路吗?”
沈若琳顺手在脸上擦了两下,点了点头,她抬手擦脸的时候,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手里还抓这殷子瑾的衣角呢,忙不迭的丢了手去,脸红的扭了身子,不敢再瞧殷子瑾一眼。
而殷子瑾瞧着被沈若琳抓的皱成一团的衣角,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眼神里,却带上了难得的温柔。
殷子晏冷眼旁观,暗暗觉得这可不大好,要说若是这沈若琳还没定亲,那嫁给自家弟弟,也还算般配,可她若是退了婚......
殷子晏轻轻地摇了摇头,拉着弟弟先行一步,好让后面的两人稍作整理,自己也顺带去把把风,也还有时间跟弟弟单独说几句话。
殷子晏拉着弟弟朝前紧走了几步,估么着身后的人听不到自己说话了,这才小声对殷子瑾出言警告道:“你要帮沈二小姐,我不反对,她也着实可怜,而那白家公子,也着实可恨,咱们力所能及之处,帮一帮也无妨。”
“可你若是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对沈二小姐生了旁的心思,我告诉你,那你在沈二小姐出嫁之前,再也别想踏出府门半步,别问我原因,你不傻,自己知道原因!”
殷子瑾听完兄长声音不高,语气却十分不善的话语,整个人都呆住了,是,他的确是知道了,但也是这一刻才知道的,被自家兄长提醒之后才知道的!
原来自己的恼怒,怜惜,心痛,不忍,却是因为!因为自己喜欢上沈若琳了?!
我的天,这是一个自己才见过两面的女人,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会发生?
第二十四章 为后事四人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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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瞧见弟弟脸上的神色,真是刹那间丰富到了极点,这才猛然发觉这个傻子,怕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对沈二小姐动了心。
自己这警告的话,却是正好点醒了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怎么了,殷子晏不由得暗自后悔。
这话若是不说出口,事情也并未挑明,自己暗地里控制着不让他们见面,说不定,这过段时日也就淡了,毕竟殷子瑾的年纪可还不大呢,少年心性,总是不大有定性的。
可现在,他瞧着殷子瑾一会悲,一会喜的傻样子,就知道从今日起,怕是自己便有的为难了。
殷子晏怕这样傻站着,一会后面的人赶了上来瞧见不妥,便伸手拉了神游状态的殷子瑾往前走,不一会便遇见前面等着的朵儿,引着他们俩从德谦院西北角的小角门进去,到了临北墙的一排小抱厦中安坐。
殷子瑾趁着朵儿出去接莫莲萱她们,这才悲伤的对殷子晏言道:“我知道兄长你刚才为什么那样警告我,那是因为咱家祖母和娘亲,绝对不会允许,我去娶一个退过亲的女孩子,对吗?”
“哪怕这错压根不在于她,也不会有半点的不同,是不是?”
殷子晏淡淡的瞧了他一眼,扭头看着案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出神,却是什么都没对殷子瑾说。
他虽然不说话,但殷子瑾却突然问了一句:“若是大嫂也是这样的境地,你又会怎样?”
殷子晏不由心中一跳,但还是轻声对明显不服气的殷子瑾言道:“我和你大嫂之间,从来都不会存在这样的变故,我生来便要娶她,而她也只能嫁我,我们俩是老天爷定下的姻缘,根本不会有你说的那种可能性!所以我压根不用去想。”
他说完这话。瞧着自家弟弟低落的情绪,忍不住又叹道:“瑾弟,你这样的不冷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你想在她跟白家退婚之后,还要再被咱们家羞辱一次吗?你这是在要她的命,若是真的在意,便给我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殷子瑾进门就靠墙而立。此时闻言不由得伸手狠狠的锤到了墙上。不但墙壁上被他打了一个窟窿。他自己的手上,也是血迹斑斑。
殷子晏轻声叹了口气,站起身子,走到弟弟跟前。伸手携着他坐到椅子上,殷子晏瞧着自家弟弟鲜血淋漓的手,心中能不心疼吗?
这位打小不去进学,都要陪在自己身边,比个小厮还要贴心的照顾自己,有时候半夜自己的呼吸浅了,都能把他吓个半死,好多次,殷子晏都瞧见殷子瑾在竹林里偷偷的哭。
对于这样血脉交融。倾心相待的亲兄弟,殷子晏不能,也狠不下心肠看着他受苦,这让他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想来当初自己病的半死。弟弟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他终究对这个正处在血气方刚时候的弟弟言道:“这会还都没想出法子,顺顺当当的跟白家退婚呢,想得那么长远,有用么?还是等萱儿一会过来了,咱们一起商量,再做计较吧。”
殷子瑾跟殷子晏那是日夜相处,直到前段时日殷子晏大好了,兄弟两人这才分开睡了。
他可真的是太熟悉自家这个稳若磐石的兄长了,听到这话里隐隐暗示的意思,那就是露了一点点缝隙了,虽然很少,但是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他深信,只要有了睿智多才的殷子晏帮着想办法,自己一定会如愿以偿的,他一高兴,便习以为常的伸手去抱兄长,却是正好牵到了伤处,那是连连呼痛不已,那里还半分刚才那沉痛的大人样?
瞬间又变成小孩子,殷子瑾甚至还把伤处故意举到殷子晏的眼跟前,像小时候一般撒娇道:“兄长,疼。”
殷子晏被他弄得无奈,又深觉这样血肉模糊的实在不好看,只能是转身出去要水,帮着他先擦洗干净伤口,抹上殷子瑾随身带的伤药,暂时粗粗的包扎一下,等回了王府再作处理了。
殷子瑾看着殷子晏细心的帮着他包扎伤口,忍不住嘿嘿傻笑着拍马屁道:“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最是心疼我,弟弟这次是死是活,是好过还是痛苦,可全看你的了啊,你可别不管我啊。”
殷子晏见他这做作样,忍不住手下使了点劲,看见自家弟弟呲牙咧嘴的喊疼了,这才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哦,合着我这长兄,在你的心目里,也就这点出息,没怎么的呢,就把自己个的亲弟弟给抛弃了?”
殷子瑾连忙讪笑着言道:“怎么可能,我哪里会这样想啊?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你可别冤枉我!!”
殷子晏好笑的敲了敲他的脑门,无奈的言道:“你这急躁的秉性也该学的沉稳些了,真不知道咱们家个个都是沉得住气的,偏就出了你这个燥葫芦。”
殷子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便瞧着兄长有条不紊的在自己手上打结,他们这里弄完了,莫莲萱也扶着焕然一新的沈若琳进来了。
沈若琳一身的衣裳首饰都换了,却还是遮不住她的难过伤心,还有那蔫蔫的神色。
莫莲萱扶着她坐下,扭头问殷子晏:“可有使人去前面盯着,瞧瞧那白君善到底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殷子晏笑着言道:“早就让墨竹去瞧着了,一会自然会回来禀告的。”
莫莲萱到了这会,深深觉得找个心眼多的相公,也没什么不好,这不用自己说,他也知道该做什么。
莫莲萱将案几上的热茶,送到沈若琳手中,自己也挨着她坐下,端起茶盏便喝,这折腾了一场,真是又累又热又渴,直直的喝了三茶盏,这才算是歇了口气。
她轻声问沈若琳道:“你现今是个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这里也都是今日的知情者,倒也没什么顾忌,你说了,咱们也好商量出来一个解决的法子。”
沈若琳这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她想要殷子瑾偷偷的杀了白君善,后来又觉得让这样的人死了,有些太过于便宜他了,应该揭开他的真面目,让大家全都知道,他就是一个趋利的小人!
可等到自己沐浴完了,换好了新的衣裙,瞧着锦缎眼红红的,小心翼翼的服侍自己,看着莫莲萱温柔体贴的帮自己选钗环,再想到刚在殷子瑾义愤填膺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自己被戳了无数个窟窿眼的心,一下子就被填补满了。
恢复了理智的沈若琳,可太清楚,若是要达到目的,就必须得付出代价的道理了。
自己却是一个没有能力去报仇的人,想要做到这一切买就必须得让莫莲萱,殷家兄弟出手相助,可是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们要替自己的事情,来承担风险。
那么就算是将白君善整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能让自己解了气,但却说不定会将莫家和殷家牵扯进来,要是这样的话,自己就算是报仇了,也不会觉得心安理得。
但是就这样放过白君善,她又觉得极其不甘心,这种矛盾的想法使她纠结急了,这会莫莲萱开口问她,语气诚恳,态度又那样的温和。
沈若琳老半天才挣扎的回答道:“我要退婚,我也想报复,但必须是在你们都不会被牵扯进来的情况下,若是你们会有一丁点的危险,我都放弃报复他,因为,要是为了对付一个自己厌恶的人,而伤害了自己在意的人,这简直就是舍本逐末,我却是不屑与去做的。”
她这话听进在座三人的耳中,那都是觉得很是欣慰,就连不免对沈若琳生了一点小郁闷的殷子晏,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沈二小姐,的确是一位值得相交的人。
其实,再想一想,若是能给莫莲萱找到一个合得来女子做妯娌,倒也不算是件坏事,反而是件好事情了,这深宅大院的女人哪,都是寂寞的,有一个好朋友能陪着,想必也能轻松许多。
殷子晏刚才的心不甘情不愿,这回终于有些松动了,他瞧着莫莲萱问到:“萱儿,你是什么意思?”
莫莲萱笑着言道:“若是只退婚,这一点倒是十分的容易做到,只要沈三小姐瞧上了白君善,一心要嫁,这沈夫人心疼爱女,必定会想办法,到时候只需要随机应变就是了,退婚对琳妹妹来说,反倒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沈若琳忙言道:“不行,不能让三妹妹嫁给这个心怀叵测之人,太危险了,三妹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莫莲萱自然知道沈三小姐最后是个什么下场,不过,她却是淡笑这问着急的沈若琳道:“你确定你能劝得住你家三小姐?那么你倒是想怎么样去劝他呢?告诉她,你不但偷看到了她和未来姐夫的偶遇,而且这偶遇还是未来姐夫精心安置的陷阱,琳妹妹,你确定,沈三小姐会相信你么?”
第二十五章 当头棒喝惊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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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被莫莲萱几句话问得是膛目结舌,无法回答,她自己的妹妹是个什么样的秉性,她会不知道么?
现今这个情形,要是自己真的去跟她说,怕是只会适得其反,估计妹妹真的会以为自己耍心机,为了保住自己的亲事,想着法子,不惜抹黑白三公子的去让她死心。
沈若芳是沈夫人嫡亲的女儿,那自幼是沈夫人一手带大的小姐,明面上瞧着和沈若琳一碗水端的平平,可是私底下,难免就会偏心娇养着些。
但凡白日里在什么事情上受了委屈,晚上,这沈夫人也总是想了办法,给自己闺女找补回来。
久而久之的,这沈若芳便养成一副要什么就非得要到的脾气来,沈若琳冷眼旁观的瞧了几次,就知道要是不能让这个三妹妹满意,这怕是自己把自己饿死的事情,她也是能做的出来的。
沈若琳哪能知道,自己的猜测竟就是真的?
前世里的沈三小姐,最后可不就是用的绝食这招,逼得沈夫人不得不答应下来的?
现如今,虽然事情的发展有了改变,可是那也仅限于沈若琳自己,这沈三小姐,那可真就是说不上了。
她的身边可没有个预先知道前情的好友,就只有一个面上淡然,其实爱女儿爱进骨子里去的亲娘!
因着沈若琳被莫莲萱问住,这屋里倒是无人说话,沉寂下来了。
正在此时,帘外传来墨竹的声音,说是有话要回。
殷子晏朗声唤了他进来,正色言道:“你瞧到了什么便直说好了,不用瞒着。”
墨竹闻言点了点头。侧身给莫莲萱和沈若琳请了安问了好,这才脆生生的说道:“奴才刚才一直在德谦院里转悠,后来却是在德谦院的小耳房里发现了沈三小姐的踪迹,这小耳房从里面瞧着是锁起来的,但是从外面还有门可以进来。”
“这瞧着厅内的人和事儿。倒甚是便利。奴才刚才在厅上,见今日里谈诗论赋,尤以莫二公子和许六公子。陈三公子,白三公子最为出彩,很是得了诸位大人的喜欢。”
“奴才倒是瞧见,沈三小姐一直看着白四公子,目不转睛,而且一直欢喜异常,久久不肯离去,后来还是后院来了位妈妈,才将她领了回去。奴才瞧着她们走了,这便回来复命了。”
沈若琳听完墨竹这有条有理的一番说辞,脸色是更加的苍白,像是随时都要晕过去似得,看的殷子瑾好不揪心,但是却又什么都不能做。这感觉可真跟有蚂蚁钻进心里,抓挠的十分难受。
他这情急之下,习惯的用右手敲打案几,却是让沈若琳瞧见他的手上包着帕子,而且还渗着血。马上着急地问道:“五公子这是怎么啦?我刚才应该没有发狂,应该不会伤着你才是,怎么您这就受伤了?我这就遣人去请大夫来。”
殷子瑾赶紧把手缩回去,张着嘴却是说不出来话,殷子晏甚少瞧见自家弟弟这傻乎乎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瞧自家弟弟期期艾艾的模样,还真指望不上他能说出来个什么,便只能自己替他实话实说了:“沈二小姐且慢,您这好意咱们兄弟心领了,不过这大夫就不用请了,我刚已经给他简单的上了伤药,包扎好了。”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伤,只是刚才瑾弟气愤的很,但是又顾忌沈二小姐您的声誉,而不能去寻那白三公子的不是,于是气不过便......”
说着便指了下刚才殷子瑾砸过的墙,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淡笑。
沈若琳扭头一瞧,这墙上的洞和那血迹斑斑,都让她心中刺痛不已,才刚消失的泪水,这便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抽噎的言道:“都怪我,都怪我,是我连累了五公子,都是我不好。”
殷子瑾狠狠的瞪了自家兄长一眼,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沈若琳,情急之下不免又是砸了桌子,这下可好,沈若琳瞧着殷子瑾手上的血又涌了出来,这哭的都喘不上气了。
莫莲萱若是这会还看不出来个什么,那可真是白活了两世了,她没好气的瞪了这位上辈子,就莽撞的将自己封在棺材里,害的自己被人活活闷死的小叔子一眼,厉声斥道:“你要想让她哭死在这里,你就多砸两拳,这种时候不知道用脑子,就知道使蛮力,真真是活该你流血受疼!”
沈若琳却是泣声替殷子瑾求情道:“萱姐姐,你莫怪他,不是他的错,都是我......‘
莫莲萱闻言立马就怒了,站起身子没好气的言道:”你错了?你错什么了?我怎么就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了?”
“你是错在不该今日里,好巧不巧的瞧见了白君善的伪善面目,还是错在应该去找你那死去的娘亲,问她为什么会帮着你定下这么个畜生?”
“琳妹妹,你为什么总喜欢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拉,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自己明明知道继母和继妹,并不是表面瞧上去的那么简单,你为什么还是能若无其事的,把她们当做好人?”
“你这样的做法,我无法认同,若是你真的觉得我们多事,没关系,我们现在就可以离开,你喜欢怎么样去处理,都由你好了,反正将来被人当棋子摆布的,又不是我!”
沈若琳被莫莲萱疾风暴雨似得一番训斥,弄得愣了神,竟是立刻掩声不哭了,她是两眼发直的瞧着莫莲萱,全身都有些发抖,胸口更是起伏的厉害,瞧着情形很是怪异,莫名的觉得有些吓人。
殷子瑾当时便急的要走过去,却是被殷子晏拦住了,轻声言道:“别去,萱儿是为了她好,这就比如是佛家的当头棒喝,且看看能不能震醒她吧,要是她自己想不通,过不了这个坎,那么我敢保证,不管你心里想的什么,都会成空。”
殷子瑾知道兄长从不说大话诳人,也明白沈若琳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怕是不知道有多么憋屈和委屈呢,这口怨气若是不发出来,那估计真会是兄长说的那样,变得颓废消沉下去。
要是想她好,那早晚都得受这一遭,那还不如就在自己眼跟前受了,也省的人瞧不见担心,这若是沈若琳此时能想明白一二,殷子晏可也就能放心不少了。
在沉默中过了良久,沈若琳突然扑在案几上大哭,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让莫莲萱都忍不住的红了眼圈,但是,莫莲萱总觉得,现今沈若琳吃的这点苦,值得的很,总比将病死在尼姑庵强一百倍!
所以她是狠着心的不去劝,等着沈若琳自己渐渐地缓过来。
哭过这阵子,沈若琳一边抽噎这用帕子拭泪,一边尴尬的谢谢莫莲萱的劝解,虽然是让人难以接受了些,但总算是很管用,让她发堵憋屈的心,痛快了好些。
沈若琳当着殷家兄弟,这般还无形象可言的大哭,真的好生羞愧,特别她自己的心里,一点不想让殷子瑾瞧见自己这么可怜的模样,真是觉得形象尽毁,颇有些无地自容的滋味在心头。
莫莲萱见她总算是缓过来劲了,心里不免一松,等到沈若琳平静了些,她便扬声唤了锦缎进来,又伺候着沈若琳净了面。
等沈若琳瞧着好些了,她这才柔声问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沈若琳这会想回给莫莲萱一个微笑,可她今日是糟了大罪的,身心俱疲,这还真是笑不出来,只能是勉力的扯了扯嘴角。
轻声对关切的瞧着自己的莫莲萱言道:“好多了,这心里不堵得慌了,觉着呼吸也顺畅了好些,就是这心里还难受的紧。”
莫莲萱叹了口气,劝道:“这心里难受是对的,要是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还没事,那我可真要怀疑你,正常不正常了。”
莫莲萱这话虽说的挺沉重,可要是仔细品起这话里的意思来,却又凭的想让人发笑。
是啊,要是此时此刻,沈若琳却是不哭不闹,还能镇定自若的和他们几个商议怎么处置和白家的婚事,那可真是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了。
而全天下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人,怕了只有咱们大秦朝的国师,安玄金了!
可人家那是个什么存在?神仙!还真没人能和他比得上。
想到这里,殷子晏清了清嗓子,出声言道:“我们在一起的时辰,倒也不短了,我们兄弟俩倒还好说,就说是贪看九林曲廊的景致,竟是迷了路便成,可是你们俩,要是迟迟不归,怕是不但不好解释,某些有心人更是会借机生事的。”
岂料沈若琳听见殷子晏正经其事的说话,突地想起自己和莫莲萱到底是为着什么,才跑来了外院。
这倒是先把自己的事情往后放了,很是紧张的问道:“殷世孙,您这般大费周章的请了萱姐姐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我看还是你们俩先谈,我和五公子若是不便在此,大可以去隔壁回避下,要知道,有时候该知道的答案,还是早些知道的好,省的日夜挂在心中,没得折磨死个人。”
第二十六章 情愿死也不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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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听完这话,一时却是无法回答,只能是好笑的望着莫莲萱。
莫莲萱使了什么样的借口,将沈二小姐领了过来,他却是真实不知道的,只晓得赵能传话给殷锐说,怕今日的时间不够,所以一起见了罢了。
这到底所为的何事,他还真是不知道,为了不漏底,他也只能是含笑不答,等着莫莲萱自己来圆这个场子。
莫莲萱这会被沈若琳这般郑重的一问,也才想起,自己原本是用了殷子晏做借口才来的德谦院,经了这一场子事情,她自己都要忘记了,怎么沈若琳却是牢牢记住了?
她再去一瞧沈若琳面上紧张又关切的神情,瞬间就明白了,这孩子竟然是关注自己远过于自己的麻烦事呢。
她不由得是心中一暖,笑着对沈若琳柔声言道:“琳妹妹,倒是忘记跟你说了,刚才在竹海中找你的时候,殷世孙已经趁机告诉我了,他对慧清县主并无他想。”
“就是知道最近的闲话是越说越离谱了,所以才想着借你家的宝地,跟我说明白了,也好让我放心,毕竟,我们俩的婚期那还早呢,要是旁人还没怎么着,我们俩自己先闹将起来,怕是别人那是笑死了的。”
沈若琳闻言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可真是更害怕,今天再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那自己这姐妹俩,岂不是伤心到了一处?
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倒让她发冷发虚的心,看到了一些希望。
想来像慧清县主这样的女子,即美丽大度,又天生的会赚钱,且还为人和善。这满京城都对她赞誉有加,很少有人说她的不是。
这不光是赞她奇思妙想无穷尽,甚至还有她那些或华丽,或激昂,或深情。或大气的诗句。更是一个传奇式的存在。
恐怕这满京城的男子,都对这样一位才色两全的女子,心向往之。而面对这样出色女子的主动示好,殷子晏却还能保持本心,对莫莲萱始终不变,没想着退亲另娶,也没想着坐享齐人之福,就这么简单的说了句:“别无他想。”
这话虽简单,但是却是大不易啊,沈若琳原本认为男子性凉薄情,她的父亲是这样。娘亲刚走,便又迎娶了新夫人,还是用的自己做借口,说什么孩子还小,需要有人教管,可到头来。自己还不是被祖母养大的?
而她的未婚夫婿还是这样,只为了一己私欲,丝毫不去顾及沈若琳的感受,只要觉得沈若琳对自己无利,便能这般干脆利落的抛弃掉。转而去勾搭别的女子,而这女子,还是沈若琳的亲妹妹!
还有什么样的打击,能比这更痛?更锥心?更让人对世间的一切都倦怠?
经过了今天,沈若琳真的是太失望了,太灰心了,眼前黑暗一片,瞧不见半点希望,甚至就算是自己退了婚,将来再嫁之人,怕还是会与白君善同属一丘之貉吧?
可以想象,若是莫莲萱今日遭遇了殷子晏的拒婚,这个结局会对沈若琳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再加上致命的一击,她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人间有爱了。
也许,她不会再做任何的抗争,万事且随它去,自己不过是世间沉浮的蝼蚁,何必大费心力的苦苦挣扎?人那,怕的就是心死,怕的就是失去希望。
现今殷子晏和莫莲萱的好消息,就像是乌云遍布的阴天,突然出来的骄阳,又像是大雨滂沱无处可躲时,有人递来了遮风挡雨的雨伞。
沈若琳真的感觉到,人生也许还是又美好的事情存在的,比如现在,她能看出来殷世孙虽然面上很是淡然,但他偶尔看向莫莲萱的眼神中,却是饱含着情意的,显见是钟意莫莲萱的。
沈若琳终是发自内心的为好友高兴起来,她瞧着莫莲萱一直关切的注意着自己,并没有发现殷子晏时不时投向她的眼神,心中暖暖的,总算是找到了一件值得自己自豪的事情,那就是有一位这样一心一意关心自己的好姐妹!
她对莫莲萱软语言道:“萱儿帮着我拿主意吧,我这会心里乱糟糟的,一会一个想法,倒是做不得准数的,常言说的好,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你觉得怎处理最好,就怎么办吧,我没有意见。”
“若是......若是我家三妹妹真的觉着白家好,那便也由她去吧,她的脾气我最是知道的,我若不说还好,我若是说了,她必定认为我是不愿意拱手相让,故意说出这些诋毁白......白家公子的话。”
“那她更是要想尽法子,直到自己如愿以偿才会停止的,到时候怕更是要将家里闹个天翻地覆的,所以萱儿说的很是,我这说,还不如不说,有时候这世间的事情,你就算是早早的知道了又如何?却还是无法去阻止和改变它,真真凭地可悲。”
莫莲萱听见她说的后面那几句话,心里很是有些感触,其实想要帮沈三小姐,也不是不能帮,可是那样一来,毕竟麻烦好几倍,而且自己必然不能是出头露面的,到时候实际参与的又是殷子晏。
莫莲萱在心里想了想,觉得沈三小姐和殷子晏压根没有可比性,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殷子晏现在已经够引人注意了,她觉得还是少生事端的好。
一念及此,她是莞尔一笑,对在座的几人言道:“其实现在也不用我们做什么啊,只需要静静看着,等待一个最佳时机就好了,琳妹妹,你若是不想呆在家里,不如去我家做几天客?”
“说真话,你现在这样的状况,我还真不放心让你自己呆在院中,到我们家,至少还有我和汐姐儿陪你,而且我瞧着你和我们家三妹妹也很说的来,这样人多了热闹,想来也好过些。”
沈若琳听了也颇为意动,但是随即便言道:“可是我去了你们家,就不能知道母......沈夫人和三妹妹的举动了呀。”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沈若琳可真的是再也叫不出母亲这两个字了,要不是沈夫人纵容女儿,今天这件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但是沈若琳却是没有想到,若不是这阴错阳差的事情发生,她又怎么会发现白君善的真面目?
只是她现在心里太乱,塞进去的东西又实在太多,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这些,只能说,她经过此事,怕是在也不能用平常心,去对待这一对母女了。
莫莲萱听到沈若琳的担心,这点,她心中早就有了安排的,说真话,就算是沈若琳在家守着,她也未必能知道些什么,还不如一走了之,倒还好让沈三小姐施展些。
她微微笑着对沈若琳言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你只管跟我走,把锦穗留在家里看守门户就成了,我瞧着这丫头倒是个机灵的,你只管多给她留些银钱,好让她去四处探听消息便是了。
“需知道,有些时候,你这主子的身份,反倒阻碍了你的行动范围,倒不如让她来办这件事情,反倒不打眼,知人善用,说的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了?”
沈若琳一副虚心受教的摸样,认真的点头倾听,她现在真的把莫莲萱当做生命中的一盏明灯,良师益友,自然是要好好跟着学的了。
莫莲萱见事情大致上也只能是如此了,现在倒也只能静待时机,就算要给白君善一个狠狠的教训,那也得等到退了亲事之后了。
莫莲萱现在心里的预想,最好就是能让沈若琳有确实的证据,将所有的一切告知沈老夫人,让沈老夫人和沈大人商量,来个姐妹易嫁就成了。
到时候只需要对外声称,当年订婚就是订的三小姐便是,想来年代久远,而大家也都懂的,这些高门大户之中,总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深究的道理。
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睁一眼闭一眼的也就过去了,倒是能把对沈若琳的伤害降到最低。
现在,关键就是要看,沈若琳到时候能不能用最深情,最恳切的话语来打动沈老夫人了。
对于这点,莫莲萱还真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想着将沈若琳带回家中,让锦嬷嬷好好的教教这做戏的妙法,到时候才能事半功倍,一举拿下沈老夫人这个最大的同盟!
而这个出击的最佳契机,莫莲萱都已经想好了,就在沈三小姐开始绝食的第二天!
前世里的沈三小姐,那可是足足不吃不喝的扛了三天三夜,一个娇生惯养的娇小姐,能够做到这样,只能叹这小女子的性子,真是也够犟的了!
硬是把不愿意的沈夫人给扳了过来,为了女儿的性命,狠起了心肠,去设计另一个名义上的女儿。
这般一来,沈三小姐可真是用自己的命,换回来一个狼子野心的夫婿,外加将自己的亲姐姐送上了死路。
所以莫莲萱这次发自内心的不想去救她,在某个方面来看,沈三小姐跟莫莲娇处在同一个位置,都是一样的可恨之人,踩着别人的身体去或得幸福,这样的人就不配得到好下场!
第二十七章 撒娇求情去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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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因着沈若琳软弱无依,事前又是毫不知情,虽然有祖母庇佑,可那时的沈老夫人也是早就不管家了,这权利都在沈夫人的手中,要不然,她怎么能那样顺利的陷害沈若琳?
等到事情被闹开了,沈老夫人就算是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估计为着沈府的颜面,也是含恨遮掩了,但却是对庵堂里的沈若琳照顾有加,直到沈老夫人故去,沈夫人才故意不闻不问,任由沈若琳病死在庵堂,替她自己的女儿彻底的扫清了前路。
而这次,莫莲萱倒是要将她们母女俩的真面目,一一的全部揭开来,让沈老夫人和沈大人都看个一清二楚,这沈府的当家夫人还有嫡小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品心性!
到时,且将沈若琳放在一个痛不欲生,委屈之极,却还是要为寻死觅活的亲妹妹求情的境界。
想来,明明你的亲妹妹都这样的不顾亲情,要抢你的未婚夫婿,这等于是要断了你的活路!
可还,沈若琳却是忍痛,为了妹妹能够活着而选择退让。
在这样的局势下,莫莲萱还就不相信了,将自己置于如此难堪,如此可怜境地的沈若琳,还不能获得沈大人的怜惜。还有沈老夫人的更多疼爱?
因此上,这会除了依着莫莲萱所言,静候时机,倒也还真是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要知道,就算想要给这个狼子野心的白君善,一个狠狠的教训,也只能是等到他和沈若琳退婚之后了。
所以这会倒也没什么需要商议的事情,虽然殷子晏对于今日没能单独和莫莲萱相处。而觉得十分的不满,但是,今天确实是出了大事情,他倒也不能过分的要求什么。
毕竟从莫莲萱对沈家二小姐的态度上来看,她十分的在意这个女孩子,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照顾于她。虽然是还比不上对莫莲汐的感情深刻,但也是难得的见她着急了。
更加上自家的弟弟明显是春心萌动,这更是让殷子晏意识到。这位沈二小姐,怕以后相处的时日还多的很呢,这言行上更是加了几分善意,瞧着便是极为可亲可敬。
与殷家兄弟告别之后,莫莲萱一行人倒是顺利的回到了沈府后花园,此时这后花园正是热闹的时候,诸位夫人小姐们,都分了开来,个人有个人的小圈子,或是品茶闲话。或是谈诗论赋。
而孔大小姐更是应沈夫人的要求,抚琴助兴。这场面虽然没有庆王府的赏花会气派人多,但却要比那时节温馨有趣。
这也全是因为,今日来的俱都是沈大人的至交好友,也就是说,大家都是一个战线的,那自然是相处的和谐。不会刻意有人来针锋相对。
莫莲萱与沈若琳两人对视了一眼,沈若琳便朝着小花厅走去,想要跟自家祖母告假,好跟着莫莲萱一起回镇北侯府,经过刚才的事情,她对莫莲萱的依赖更是多了好些。
在她最苦难的时候,是殷子瑾和莫莲萱伸手拉住了她,给了她温暖和安慰,殷子瑾是个男子,那时只能避嫌不能亲近,可莫莲萱就不同的,现在的莫莲萱就等于是沈若琳的精神支柱,救命的稻草,她能不跟紧了,拉住了?
沈若琳那是早已经吩咐锦缎回去准备,收拾行李包袱,这不但是给自己带上平日要用的物件,还嘱咐她重重的给莫家的女眷们,都备上一份妥当的表。
这时候她更是庆幸,还好由莫莲萱帮着掌眼,自己倒是选出来四个妥当的二等丫鬟,要不然身边只有锦缎和锦穗两个堪用的,岂不是要活活忙死?
她这里进了小花厅,先给自家祖母,还有陪着沈夫人的几位长辈恭顺的请了安,这才笑着依偎在沈老夫人的跟前,看起来极为亲热,眼神里也是充满了孺慕之情。
沈老夫人很快的就发现了,自家这个乖巧的二孙女,这是哭过了,还哭的挺伤心,这还以为是跟那家的小姐置了气呢!
想来自家的这个二孙女儿本性温和,最是不爱生事的人,这会子定是被人家给欺负了,这却还是再自己家中,竟然会出这样的事情,她岂能容的?
沈老夫人不由得生气的问道:“这是谁惹得你如此伤心?瞧瞧这眼睛肿的,都快成条缝了,快快告诉祖母,祖母必定与你出气。”
这话一出,沈若琳更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大哭,要不是刚才在路上,莫莲萱一直都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失态,她这会怕是要将一切都说出来了。
好在她还是听话的好孩子,硬是压抑着自己不要大哭,委委屈屈的笑着言道:“今日是祖母您的好日子,那里会有谁不长眼,在咱们家欺负您孙女儿呢?”
“这是孙女儿刚才跟莫家大小姐,在咱家花棚里瞧花,不知怎地,就说到他们家前年在西北的事情上去了,孙女儿听得好生不忍,觉得他们家也忒惨烈了些,这才.....倒让祖母挂心了,都是孙女儿的不是,还请祖母不要着恼呢。”
沈老夫人闻言轻声叹了口气,她和莫老夫人这两年倒总是能在万佛寺遇见,可在莫家嫡长子出事以前,那是从来没有的事。
莫老夫人虽信佛,但却都是让家里的妈妈每月来上供奉和香火,自己倒是很少来,自从他们家大爷去了,这才初一十五的按点进香,想来是替自家儿子祈福,求一个来生吧,倒真真是位慈母。
沈老夫人轻声对孙女儿嘱咐道:“那莫家大小姐,也是个可怜见的好孩子,你倒是有眼光,与她相好,她去年在赏花会上很是出了些风头,倒是个懂礼守规矩的实诚孩子,你不妨多多的劝慰着她吧。”
沈若琳见状故意叹了口气,撒娇的扯着沈老夫人的袖子,娇声求道:“祖母倒是不知道,因着她父亲的祭日又是快到了,她这心里极是不痛快,瞧着郁郁寡欢的,却偏还要在自家妹妹跟前做出一副欢喜的摸样,让人瞧了都要心疼。”
“孙女儿看了十分的不舍得,兼着她刚还在感叹,要是孙女能时时在她身边,让她能有个倾诉的人,那就好了,孙女便想着,想去她们家住上几日,也好给她宽怀不是?祖母,您说好不好啊?”
沈老夫人听到这里就笑了,点着沈若琳的鼻尖,笑着跟自己的好友言道:“瞧瞧这个鬼灵精,明明是自己个想要出去散散,不愿意在家里整日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却还偏要拿人家莫大小姐作伐子说事,真真的该打。”
众位老夫人都被这对祖孙逗的大笑,沈老夫人笑了一阵子,这才又感叹的言道:“唉,说来也多亏了这个好孩子,每日里怕我寂寞,也不嫌弃我老婆子,天天间的陪着我,倒是最乖巧懂事不过的,要不是还有个她,不晓得我这个孤老婆子,还要多么的寂寞呢。”
“罢了,瞧在莫大小姐今日送来的那本,见真大师亲手抄写的大慈大悲咒,实实的得了我的喜欢,这便放你去松泛几日,刘妈妈,去给莫家的女眷们,都妥妥的备上一份表礼,咱家二小姐要去麻烦人家,这可得好好的表表心意才是呢。”
沈若琳此时心中被祖母浓浓的爱意所填满,倒是觉得也没有多少的心痛难当了,毕竟自己失去了幻想中的夫婿,却还有关怀备至的好友,与慈爱自己的祖母,这些感情,哪一样也不比情爱来的浅薄。
到这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所拥有的,也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少,其实真的已经很多了,这人可得有足尽,不能跟个无底洞似得填不满,那可也就忒贪心了些。
她连忙笑着对祖母言道:“祖母,孙女儿刚都喊锦缎去预备着了,您倒是不用破费了。”
沈老夫人也不怪她自己就先做准备了,只是笑着言道:“傻孩子,你准备的,那是你的心意,祖母准备的,却是咱们沈府的心意,常言说的好,礼多人不怪嘛,你这还推辞上了,可见也是忒老实。”
沈若琳感动不已的扑进祖母的怀里,哽咽的言道:“谢谢祖母,还是您最心疼琳儿了,有您在,琳儿什么都不怕,琳儿知道,祖母会一直陪着琳儿,照顾琳儿的。”
沈老夫人被自家孙女儿这几句肺腑之言,也是感动的不轻,轻轻拭了泪,没好气的在沈若琳的身上拍了几下,嗔道:“这孩子,大好的日子,偏要说这些动情的话,没地惹了我老婆子掉眼泪,真真该打。”
旁边的夫人们都凑趣,皆说沈老夫人好福气,竟有这般的孝顺懂事的孙女儿,实在的难得,倒是把沈老夫人高兴的不轻。
她这里算是顺利的成行,而花园里,莫莲萱却终于是和慧清县主坐在了一起。
这倒也不奇怪,以慧清县主的聪明劲,见到往常都不大待见自己的静雅县主,今日居然带着姐妹来寻自己玩什么执壶游戏,消遣取乐。
再瞧着自己的丫鬟妈妈们,也都被人绊住了脚,这心里那里还不知道,失踪不见人影的莫莲萱,八成都是跑到德谦院去见殷世孙了。
第二十八章 两女争锋谁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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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雅雯要不是得知殷世孙今日也会来沈府祝寿,她倒还真是没这样的好兴致,来小小的沈府一游。
不过瞧着眼下的情形,这心里想要与殷世孙见上一面的想法,怕是不能够了,不光是被莫莲萱抢先了一步,更是因为静雅县主今日的阵仗够大,这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己有机会走人的。
鉴于将来也要是要和静雅县主做姑嫂的,这小姑子将来可是一个异常重要的存在,她倒还真不能将事情做绝了。
云雅雯略一思量,倒是渐渐静下心来,真心诚意的陪着静雅县主玩乐了这么久,而且一直都在以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悄悄的感染着静雅县主。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云雅雯的影响力真是不小,要不是莫莲萱在静雅县主的心中先入为主,怕是静雅县主早就要投降了!
好在莫莲萱走了这么久,总算是回来了,成功的将云雅雯引到了自己跟前,倒是让有些抵挡不住的静雅县主喘了口气。
静雅县主瞧着云雅雯身姿款款的走向莫莲萱,心里暗暗觉得这位好生沉得住气,她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了,却还是不骄不躁的陪着自己做戏,真心的讨好自己。
虽然她的目的性,功利性太浓厚,可是静雅县主也不能否认,云雅雯的确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这样的女子要是真的能跟自家兄长说上话,她都不知道,兄长能否还像现在这样坚持的住?
想到这些烦心事。静雅县主赶忙使劲摇了摇头,将这些恼人的想法赶跑,她暗暗对自己言道:“你可不要做墙头草哦,萱姐姐才是你正经的嫂子,要是这么几下就被旁人迷惑了去,你对得起她么?别让旁人都瞧不起你呀!”
旁边的陈六小姐见她将头上的步摇钗环摇的叮当作响,笑着言道:“哎呀,你不妨再用力些。这也好真的摇掉几个好玩意,让我们捡了去,也凭空的发个小财不是?”
大家都被陈六小姐逗得笑,静雅县主却是恼怒的去闹陈六小姐,这下可就更热闹了,这些娇小姐们都是笑个不住。倒惹的旁边的人都抻着脖子瞧热闹。
云雅雯大大方方坐在莫莲萱的身边,趁着这会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还都没集中过来。倒是没人来打搅自己的好事。
她抓紧时间,看似很随意的轻声问道:“殷世孙的身子可还好么?”
莫莲萱瞧着她淡淡一笑,答道:“我刚才倒是和沈二小姐在她们家花棚里呆了会,瞧着她们家这君子兰开的极好,不由得想起父亲极爱此花,常言此花品行高洁,最是值得人珍惜。”
“这睹物思人,却是不由得想起前尘往事,倒是好生伤感,忍不住便唠叨了几句。反倒是累的琳妹妹听着我发了半天的牢骚,倒是让她哭了好一阵子。倒都是我的不是了。
“我这是连忙的哄劝与她,可你也是知道的,这琳妹妹最是个多愁善感,伤春悲秋的性子,这好不容易哄得她不哭了,时辰却也不早了。想来殷世孙早就离去了,倒还真是没见到,不过若是慧清县主真心挂怀,不若我一会遣了家仆去廉王府帮着您问问?”
云雅雯听完莫莲萱不慌不忙的一番言辞,倒是一愣,她满以为莫莲萱是被自己逼迫的坐不住了,这才要去私见殷子晏,好让殷子晏对她加深些印象,多一些好感,这在后面才好走的更长久些。
她还真是压根没想到,莫莲萱居然没有去,反倒是和沈若琳呆了半下午,这说话的语气表情客套中带着几分真诚,笑容也是恰到好处,再正经不过的模样,这的一瞧,还真不似作伪,这倒狠是让云雅雯出乎意料了。
对面坐的这位女子,仪态不俗,装扮的也是不繁琐不简慢的恰到好处,想想几次见面,这位都是淡定从容,还从没见她急色过。
这会不但是丝毫不介意自己提起殷子晏,甚至还愿意帮着自己去问消息,这倒并不是莫莲萱显自己大度,而是故意说出来讥讽云雅雯的。
这话里的意思不外乎就是,你连和殷世孙互通消息的资格都没有,又凭什么肖想别人的未婚夫?
还别说,这句话看似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但的确是把云雅雯气得不轻。
这里面倒是有个莫莲萱都还不知道的原因,那就是前几日,云雅雯又使了人去给殷子晏下请帖,说是起秋季诗社,这京城里稍有才气名望的公子们,都会受到邀请。
因着这理由是正大光明,所以这请柬是被人一路顺风顺水的送到了舒怡院,留下送请柬的小厮,在大门的耳房里等候回信,倒也是好茶好水好脸色的招待着。
谁知道当时这进去送请柬的家仆,便受了殷子晏好大的气,殷子晏神色不虞,口气严厉的训斥道:“回去告诉你们管事的,以后再不许将云家的请柬递进来,两家又没有什么交情,你们倒是腿长跑得快!这又是收了人家多少银子的好处?”
“至于这次的诗社,你们就说我殷子晏才疏学浅,并不敢谬以为自己有才学,更不敢称自己是才子,所以还是等以后真的有了些才学,再去不迟。”
这位家仆原本以为会得些赏呢,岂料一个大子没有,还反倒落了埋怨,被训的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这心里气大的没法,自然对云家来送请柬的小厮,压根就没有客气,这很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一脸的嫌弃不耐烦,将来人速速的给打发走了。
其实这就是殷子晏想要的结果,他很是明白这起子门房上仆役,最是眼色瞧得准,自己这么一发火还不给赏钱,这一肚子的气自然是要发给云家下人的。
想来这绝呼不好听的话,进了云雅雯的耳朵里,她怕是会消停一阵子了,对于这个一再来骚扰自己女子,殷子晏还真是半点好感皆无。
他在心里深深地觉得奇怪:“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厚脸皮的姑娘家?他家人也不管她?这云夫人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娘啊?”
你说,这云雅雯到底得是多能纠缠人啊,不但是在自己这里不消停,还连着去招惹莫莲萱,他自己这边那都不说了,最起码,也会很好的保持君子之风,不去赴会,但也不会翻脸。
可是一旦牵扯到莫莲萱,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这云雅雯却是不知道,莫莲萱就是殷子晏的底线,你找殷子晏最在意人的麻烦,那就是明大明的跟殷子晏作对。
所以,殷子晏才毫不客气的给伞苑找了点麻烦,就算对她们家的生意没什么太大影响,起码也能云雅雯心里恶心些日子。
他可真没想到,这位居然还能来给自己送请柬,想想吧,这话要是传进莫莲萱的耳朵里,她这心里能好受得了吗?
所以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了,要知道,你能放任他顺顺当当的进来一次,那就有二次,还不如一下子就让她死了这份心,自己少受点呱噪不说,还能让莫莲萱少些不痛快,这又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情静雅县主不敢让莫莲萱知道,怕未来嫂子心里觉得不自在,而殷子晏则是压根没时间说,这今日都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些私人的事情,他不介意对莫莲萱倾然告知,但却绝对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一星半点的。
所以莫莲萱是一点不知道这个小插曲,但她所说的话,却是好死不死的戳中了云雅雯的痛处。
要知道,听到仆从吞吞吐吐的将廉王府仆役的话说完,她当时就是由不得的火冒三丈,暗暗痛恨道:“殷子晏,你也自视的太高了,自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好大的架子!居然半点不留情面,敢这样的羞辱与我,你以为我这样就会退却了?”
“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我云雅雯不把你们俩给搅合散了,我誓不罢休,你今日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会千百倍的奉还与你,我要让你心甘情愿的来求娶我!等咱们俩成了亲,再看我怎么收拾你!”
莫莲萱瞧着云雅雯脸上的神色是连着变了好几番,显见是被自己气到了,不由得暗自好笑,觉得这位县主也忒受不得气了,就这样,还想着嫁入廉王府?
要是莫莲萱不肯退让,而镇北侯府也压根不去退婚,那么势必云雅雯就得做小,就算是给云大人面子,赏她个滕妾的名分,将来的侧妃,可就凭云雅雯的气性,这般好强,你在宅院深深的廉王府,又能走多久?
莫莲萱这会可真的是半点都不看好云雅雯,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挺觉得遗憾的,这么一个少见的聪慧女子,竟在这么个事情上,钻了牛角尖,置上了气,这可不是自己作死么?
她这里正想的入神,突然,云雅雯靠近她的耳边,轻声言道:“不管怎么样,我总是能见到他的,我就不信,凭我的谈吐学识,他能够不动心,你现在的确是占了上风,压我一头,可那也只不过是仗着名分二字罢了,我且瞧你还能这样云淡风轻的笑多久?!”
第二十九章 论斗狠谁比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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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雅雯是云淡风轻的撂下这几句狠话,身姿款款的起身就要走,岂料她甫一站起来,却是被旁边的莫莲萱一把抓住,手腕上不轻不重的使了个暗劲,就这么轻巧的一反一转,就把站起来的云雅雯瞬间掉了个位置。
莫莲萱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压着云雅雯坐到了黄梨木圆凳上,自己却是弯下身子,直直盯着云雅雯充满了惊讶的眼睛。
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冷冷的对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云雅雯言道:“第一,就算您是费尽了心思,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他,也丝毫改变不了我们俩已经定亲的事实!”
“第二,就算是他对您动了心,那又如何?只要我还在,您就注定只能做小妾!”
“第三,就算您是如愿以偿,从意昌街的小角门被抬进廉王府,这以后我为大,您是小,我坐着,您就得跪着,一天三遍时时请安,我穿大红,您只能着粉衣,我带着凤钗金冠,您只能是银簪雀头钗。”
“我和他坐着吃饭,您就只能站在我身后,替我们布菜,这样的日子,您高高在上的慧清县主都能过的,我一个小小的侯府小姐,又有什么过不得?”
“啊,对了,我倒是忘记了,大约您还是存了让我们俩退婚的念头,那么我这会就告诉您个准信好了。在今日之前,也许退婚并不是没有可能,这世上男人不是他一个,没了他,我莫莲萱还就嫁不出去了?”
“可是既然您刚说了那样的话,我倒是绝对不肯退婚的了!咱们俩这就杠上了吧!我倒要瞧瞧,到底是您能笑到最后,还是我能笑到最后!”
云雅雯早在莫莲萱强行将她压得坐到圆凳上。便想要挣扎开来,可奈何她两辈子都是手无傅鸡之力的弱女子,那里能敌得过莫莲萱这个两辈子都会武的彪悍女人?
这就算是再不想听,莫莲萱充满了威胁和强势的言辞,却也只能是从头听到了尾,这些话。全都一字不落的砸进了她的心中去!
莫莲萱此刻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全身都充斥着一股子凌然之气,倒是将刚才骄傲的如九天仙子的云雅雯。彻底的拉到了凡尘里,毫不留情的踩到了脚底下。
“跟本大小姐斗狠耍威风?我呸,你还生出来的晚了些,本大小姐上辈子手举龙筋马鞭,跨骑胭脂宝马,纵横多宝街的时候,你娃娃早就化成灰了!真真是自不量力的到了一种境界了!”
莫莲萱瞧着云雅雯大张着嘴,惊讶的瞧着自己看的模样,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她是轻吁了口气,便松开了紧紧钳制住云雅雯的双手。极其温柔的笑着帮她正了正,刚因为突然大力坐下。而歪掉的金刚钻镶明珠步摇。
神色极为惋惜的言道:“啧啧啧,趁着这会还能肆无忌惮的戴这些好玩意,就多带带吧,将来真的进了廉王府的小角门,您可是知道的,我们镇北侯府穷啊。带不起这么金贵的玩意。”
“唉,到时候您倒是被我这穷人给带累了,怕是也就只能瞧着这些珠光宝气的好物件,过过眼瘾了,戴么?恐怕就只能是在梦中了。”
莫莲萱说完这话,优雅万分的站直身子,顺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角,轻轻的抚了下自己的鬓角,对着云雅雯粲然一笑,转身仪态万千的离去了,倒是将刚刚云雅雯想行之事,做了个十足十的架势出来,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气的才回过神来的云雅雯全身发抖,眼神阴毒,紧紧握着的手指甲,都把掌心肉皮刺破了,还不觉得疼。
她到这个世界这么年了,除了先头一年收了些小磨难,这后面几年都是一路顺风顺水的走了过来,还真是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呢。
这还是第一个敢如此嚣张对待她的女人!让她怎么能不火冒三丈?
想来莫莲萱平时都是温和大度的做派,很是能沉得住气,但从沉稳二字上讲,甚至比云雅雯还要强些,就是这个认知,才使得云雅雯敢说出挑衅的话语来。
以她的推断,莫莲萱八成都会隐忍过去,不会再这样公众的人多场合发作,凭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
可谁知道今日的莫莲萱像只炸了毛猫儿,稍一撩拨,便彻底的爆发了出来,这样的结局,还真的是大大的出乎了云雅雯的意料之外!
云雅雯的脑子里,这么会功夫至少转了十几种还击的办法,倒是都觉得狠得不够彻底,对付这样无耻的女人,就要彻底的将她毁掉!
在这个世界上,对这些封建主义下的女子来说,什么最重要?
却不是命,而是什么狗屁名节,既然你莫莲萱自己找我来斗,那么好吧,我云雅雯必定要给你一个死都难忘记的教训!
到了此时此刻,这针尖对麦芒的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了。
主要是云雅雯今天自己没找对时候,说个不好听的话,这位本来就是一肚子的不满意,你却是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让人家发泄火气,这不自找吗?
平日里莫莲萱大约还真的是就笑着忍了,可今儿个,却是被那伪善的小人白君善,给大大的恶心到了,正是满心的不痛快呢。
她前世里一直都认为白君善只是被沈夫人蒙蔽了,他是毫不知情的,虽说是懦弱了些,但大错却不在他的身上。
但今天的一幕却是完全颠覆了莫莲萱的观点,使得她瞬间恨不得将白君善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
这贱男人太可恨了,为了一己私欲,生生的毁了两个大家小姐,虽然一个是无辜的,一个是自找的,但是这姐妹俩都是被他害了,却是没有一点点的争议!
这样披着人皮的货色,就应该下地狱,日夜被烈火焚烧,半点好日子也不要给他过才对。
只可惜现在的形式确实不能妄动,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莫莲萱只能是咬牙生生的忍了,但你说她的心里能平心静气,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吗?
明显不能啊,这云雅雯可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倒还真是怪不得莫莲萱给她来了个对不起。
她们俩的动静虽然不算很大,但是绝不算是小了,要知道,女人都是好奇心很重的,这外间早就将他们三人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了。
但是大家都还只是猜测,可究竟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今日这两人在后花园甫一聚首,那就瞬间成了女眷们关注的中心了,别看她们还都是有说有笑,各自都还专注于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可其实,那后脑勺上都长着眼睛呢,就等着看,这两位今日能闹出来个什么动静。
结果自然是没让大家失望,莫莲萱和云雅雯两人的确是闹将起来了,而且瞧着最后两人分开时的做派,一个神色愉悦,昂首挺胸的好不得意,另一个却是脸色怨毒,一脸不服气的坐在原处发呆。
这孰胜孰败,也算是一目了然了吧?
这个认知还真的是让绝大数人都惊讶不已,要知道,云雅雯给人的感觉十分的完美,不论何时都是成竹在胸,自信满满的做派,几乎没有见她和谁翻过脸,闹过不快。
甚至在能力所及的范围里,还会悄悄的帮帮那些被公主,郡主们欺负的小姐们,这样一位智珠在握的女子,今天竟是被莫莲萱气的变了脸色,这个可也出乎人的意料了。
其实现下京城里的贵妇小姐们,隐隐间已经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拥护莫莲萱的,觉得明媒正娶才是礼仪教法之所在,这才是天经地义合该在一起的一对,云雅雯就算再是对殷子晏心存喜爱,也不应该做出这样没廉耻的事情,真是没地让人瞧不起她。
而另外一派则是拥护云雅雯的新潮女子,她们觉得,云雅雯是用情至深的可怜女子,她是真心喜欢殷子晏的。
但因着殷子晏已经打小定了亲事,失了先机,但却也是光明正大的邀约殷子晏赴会,每次都是好友众多,并没有行那起子私下相遇的阴司事儿,倒也让人敬佩。
这群人倒是觉得,莫莲萱应该早早看清现状,要是胸襟广阔,便接纳云雅雯做了妹妹,若是心眼子小,何不就早早的退了婚事,成全一对有情人也是一段佳话不是?
然而这些想法,都是被深深隐藏在每个人心中的,不会宣之于众,更不会说出来讨论,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说是有那个苗头吧,却又被遮掩的很好,一点没有被挑开来。
所以,这些关注此事的人,都在静静的观望着,等着这两位各有所长的女子,分出一个胜负来,好来满足自己心中的那份幻想。
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莫莲萱和云雅雯却是在不经意中,给京城这些原本就无聊的贵妇,小姐们,增加了最有份量和最值得关注的谈资。
今天到沈府的夫人小姐们,现在无疑是拥有了第一手的最新消息,这回去了,得有多少人追着自己问啊?她们这心里能不兴奋吗?
第三十章 手帕交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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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基本好友的大作:《重生千金大翻身》作者:瑶琳仙静。《绘春》作者:拈香一朵。《田园贵女》作者:媚眼空空。
大大们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你们的菜!
就在整个沈府后花园,都在看似波澜不惊的水面下,悄悄的用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议论刚刚发生在莫莲萱和云雅雯俩人之间的事情之时。
莫莲萱却是神清气爽的牵着妹妹,和静雅县主她们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跟没事人一样,就像刚才那个完全性,一边倒的压制了云雅雯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似得。
这会跟她坐在一起的几位,那心里也都是各有各的想法,静雅县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完全站在莫莲萱这边,认为刚才那样,才是名正言顺之人应有的架势!就是不应该给云雅雯留什么脸面才对。
而一向圆滑的施兰芝,却是隐隐的为莫莲萱担忧,总觉得她刚才有些失态,没有把持的住自己的脾气,这会发泄出来的确是痛快了,却没想到过后,因此而来的麻烦事,要知道,她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乃是京城最具盛名的云雅雯!
而孔大小姐就要淡定的多,她秉承家学,最是个文雅的贵女,从小又是被当作当家主妇教养大了的,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自有自己的见解。
她的想法基本是和莫莲萱刚对云雅雯说的话不谋而合,但是她却不会像莫莲萱这般的沉不住气,换到孔大小姐身上,绝乎是将自己置放在一个委屈而又大度的角度上,主动跟婆家提出不若就纳了此女为妾罢了。
也省的闹得满京城风风雨雨。几家子都跟着丢人,这样一来,自己先把事情做到了前头,若是云雅雯不能接受做妾,在这种情形下,却也是绝对再也翻不起大浪了,这舆论可就不会再对她有利了。
想来人家这正经的未婚妻子,可都大度的同意你这个不要脸面。硬蹭上来的做妹妹了,你却还凭地不知足尽,要将别人赶尽杀绝,到那时怕是不用当事人说什么,这婆家就先要不愿意了!
这谁家不愿意给孩子娶个贤惠大度的?偏要去娶一个不知廉耻,不懂进退。还贪心不足的?这也太没有可比性了,但凡有点脑子的就知道要选哪个。
这万一要是云雅雯忍得下这口气,低头做了妾侍。奔着未来的侧妃,甚至正妃而去,孔大小姐却也有数不清的法子,让她半道上便栽了大跟斗去,自古以来,这妻妾斗法,还总是正妻胜的多。
那些被妾侍压制住了的,大多都是自身软弱,娘家不够强势,或是莽撞暴躁的。但凡是个沉稳有智慧的主,占着这个主母的巨大优势。就没有收拾不了小妾的。
孔大小姐一直觉得莫莲萱和自己挺像,因此上从未有担心过,莫莲萱对此事处理不好,可是今日却不知怎地,出了这样的状况。
不过她的脾气却不会主动来劝莫莲萱的,这是私事。人家有心来问自己,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若是人家不来问,那也自有她的道理,孔大小姐也不会多问一个字的。
只有陈六小姐最是个爱八卦的,此时想了又想,终究是按耐不住的问莫莲萱:“萱儿,刚才你跟慧清县主说什么呢,你瞧瞧,都把人给气跑了。”
莫莲萱随即回头一望,云雅雯果真是带着丫鬟婆子们,往小花庭而去,显见是要告辞离去了,远远瞧去这脚底下可不算慢,显见气还没消呢。
莫莲萱不由得莞尔一笑,随意的对陈六小姐言道:“也没什么,就是慧清县主觉着我刚引着琳妹妹这个主人家去了花棚,有好瞧的玩意儿看,却没有喊她,她这心里嫉妒吃味呢,不过我想着她一向大度的紧,倒是不会跟我计较的,下次再见,想必早就忘记了,又跟我一起亲亲热热的说笑呢。”
这话明显却是掩饰的话语了,大家都是一笑而过,没一个深究的。
只这陈六小姐,心中猫挠似得痒痒,面上也是讪讪的,倒是觉得莫莲萱好没意思,明明跟前都是自己人,却还是嘴巴闭得死紧,半个字都不肯透漏,这还到底有没有把这些人当作好朋友了?
这心里倒是对莫莲萱很是不满起来。却是全然忘记了,若是此事出在她的身上,她又岂会当着众人说出?好让大家拿她的事来做谈资呢?
晚间,沈若琳如愿以偿的跟着莫莲萱姐妹回了镇北侯府,光是沈家给莫家女眷带的礼物,就足足装了一车,可见是诚意十足的很了。
莫莲萱这一见之下,倒是大觉的不好意思,不免埋怨沈若琳道:“你这又是做什么?我这只是请你去家里顽上几日,散散心罢了,你倒好,弄了这么些物件,合着我是瞧上你们家东西了呀?”
“这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我了?说我是贪你们家好物件,这才死气白列的拉你家去,哎呦喂,你这可是嫌我还没被人家说够么?”
沈若琳望着这一车的东西也有些不知所措,她还真没想到,自己祖母竟也太实诚了些,竟是装了这么多的物件来。
她倒是不知道,沈老夫人那可是精着呢,知道孙女儿这次算是交上了好朋友,以前那雅倩公主身份虽是尊贵无比,却是不敢攀附的太过,皇家的事情风云莫测的,别一个不小心,没得到什么好处,还倒把沈家给搭进去了。
现在这镇北侯府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仅是早就功勋卓著,此次在大旱使得表现,更是让人打心底里敬佩,要不是莫老侯爷得了国师大人的青眼,早早领了法旨,带动整个京城的存粮大潮,这会京城里能这般的风平浪静?
自己还想这般风光的过寿?做梦吧,搞不好都要阖家逃难去了!
所以这沈老夫人很是看得上镇北侯府的行事,这更加上还是国师大人口中的忠臣良将,那更是值得相交。
所以,虽然沈大人一向都是只忠于皇上之人,但这次母子之间私下说话的时候,也稍稍的透露了些讯息,让母亲不妨与镇北侯府家的女眷们交好。
这在朝为官,却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行事的确是要比旁人辛苦的多,沈大人能做出向莫家靠拢的决定,也全都是深思熟虑后,才得出的结果。
因此沈老夫人此次对这个二孙女儿,是特别的满意,真是太会交友了,这借着孙女儿的风,可不是趁机就要好好的表达下善意么?
沈若琳并不知道自家祖母与父亲的深意,只是单纯地以为,是祖母怜惜自己,想替自己争个面子罢了。
她伸手牵了莫莲萱劝道:“你也别想太多了,毕竟这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这礼重些也是应当的,我祖母本来就大方,再加上我自己也预备了一份,这双份礼加起来,可不就得多了些?这是我们家的心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莫莲萱倒被沈若琳说的无话可回,这显见也是不能再退回去的,只能是硬着头皮生受了。
她本就敏感多疑,遇事总爱深想几分,又不似沈若琳不知世事,心里倒是能猜出来几分沈家的意思来。
沈若琳是个老实的好孩子,她可不是,这一车的东西收下去,是个人都知道,一向不偏不倚的沈尚书,这次是要往莫家靠了。
这个事情可真不是小事情,所以她虽然是早让赵能回去跟全叔禀告,顺带问一问祖父的意思,可这总归还没收到回信,自己却带了礼物回家,这可就算是给祖父出了个难题了。
好在沈大人的为人中正,莫老侯爷倒是瞧得上眼,这作为朋友相交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至于将礼物退了回去,明晃晃的打了沈家的脸不是?
不但以后相安无事难,那还是给自家结了仇家了,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莫老侯爷如此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做的出?
至于这礼物收了也没什么,最多下次沈家有事情,镇北侯府双倍奉还也就是了,送礼嘛,本就是你来我往的,最是好办不过的。
这个消息,莫莲萱下车就被早早就等在二门上的兰儿告知,倒是放下了心,好好的照顾来做客的沈若琳。
因着她早早就告知家中,沈家二小姐会来府中做客,所以收到消息的莫老夫人与莫二夫人,那是早就开始准备迎接娇客的到来了。
不光是吩咐厨下拟了晚间待客的菜单子来看,还叫丫鬟们去各房通知小姐们速速收拾齐整,都往欣荣院来,这马上就有客人要来呢。
这还是近两年,镇北侯府第一次来了客人,莫老夫人很是高兴,务必是要办的风光大气,让沈二小姐宾至如归。
莫二夫人自然是奉承着莫老夫人,婆媳俩倒是兴致勃勃的,对着菜单子有增有减,应心的不行。
莫莲怡今日本就跟着莫二夫人理事,这会一听沈若琳要来,更是高兴的紧,她们俩的个性倒是相近,因此上到很是能处到一起,这好友要来府中小住,她岂能不激动?
连忙便主动帮着自家娘亲,带着丫鬟婆子们细细的布置小花厅,一会可是要在这里用晚食的,务必要收拾的舒适齐整,让客人观之惬意才是。
莫莲怡以前就跟着莫三夫人学管家,现今,莫二夫人又是倾囊相授,半点不留私,又实践了好些日子,瞧着她这会指挥下人的做派,倒是已经很有些章法了。
第三十一章 神仙阁太子气闷(5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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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莫莲萱姐妹俩携着沈若琳,三人亲亲热热进来正屋的时候,便看见莫家女眷,除了莫三夫人还在修养不便前来,其余的倒是到了个齐全。
就连一直闷在房中的莫莲香,与一直精心照顾自家娘亲的莫莲娇也都是到了,这沈若琳的到访,倒似给波澜不惊的水面上投下了一粒石子,慢慢的荡漾开了水纹。
因着莫老夫人提前的吩咐,这俩人倒是也都用心收拾了,莫莲香穿着一件弹花暗纹云锦交领襦裙,挽了一个天鸾鬓,斜簪着一枝琉璃八宝镶珠银流苏。耳上带着一对素银流苏耳坠子,倒是比以前素气端庄了好些。
倒是莫莲娇,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娇艳,一身粉紫的宝相花云锦长衣,挽着繁复的祥云髻,簪了一套落英缤纷粉琉璃嵌玳瑁头面,臂上挽了一条镶珠绣玉簪花的云肩,长长的拖在身边,看着真是贵气的紧。
莫莲怡倒是不消说,还是中规中矩的一身装扮,绝不会出挑,但也不会垫了底去,倒是五小姐和六小姐两人,都是穿着公中今年才做的新衣,又簪着莫老夫人前段时日赏的步摇,瞧着都是一身的新,面上也是一片欢喜。
坐在罗汉榻上的莫老夫人,将底下嬉笑的几位孙女儿瞧在眼中,觉得到底是这两位庶出的可怜些,穿戴上明显比嫡出的差了一大截子,却因着一件新衣。几件钗环便高兴成这样,倒是免不了在心中怜惜了几分。
这两位的年纪相仿,又都是庶出,小五在二房还稍能好一些,小六在三房,那一向是被莫三夫人辖制的紧,可这俩孩子却都是花朵般的年纪,总也是想穿戴一新的。
莫老夫人在心中感叹了阵。心里倒是想着,不如便借着二儿媳妇当家的时候,对她们俩松着些吧。
沈若琳进门便瞧见,一位身穿铁锈红斗纹锦上添花锦服,面相姣好,气度雍容沉静。额角唯有几缕银丝的夫人,半歪在正南边的红木雕花罗汉榻的云锦绣花大靠枕上,面带微笑的望着几位孙小姐。
她身侧的锦杌子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素淡暗绿色绣茉莉花袍子,清云鬓上只簪了根银绞丝双股花穗钗,容颜柔美,眼神柔和的年轻夫人,时不时靠近榻上的人,亲热的说几句话。
她们俩前方却不似正厅里摆着整齐的官帽椅,却是左右两边分别摆着两张五蝠奉寿的圆桌子,圆桌上暗红色软绒福字喜鹊蹬枝桌布映着红色的烛光,更显贵气。
圆桌的周边个围着八张镶着白玉面的八角圆凳,因这是夏日炎炎。圆凳上都铺着纨蚕冰簟这样的稀罕物件,此时左边的桌旁却是无人。只右边或坐或站的围着五位盛装的娇小姐。
沈若琳心知这罗汉榻上歪着的,面容年轻却鬓带银丝的便是莫老夫人,而一边殷勤跟她说话的温柔女子,面容上合莫莲怡有几分相似,必当是莫二夫人无疑。
这右边圆桌围着的五位,便是镇北侯府另外的五位小姐了。这人可到的甚为齐全。
沈若琳见莫家众人对自己十分的看重,很是喜出望外,先给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请过了安,这才和姐妹们斯见一番。
她本来就是个温柔知礼的好姑娘,这样的人哪有人不喜欢?
莫老夫人当即便将手上套着的一个,白玉镶红珊瑚雕牡丹花的镯子戴在了沈若琳的皓腕上,怜爱的拉着她说话。
莫二夫人的见面礼是早就准备好的,一个精致的花瓣织锦盒中,装了一对赤金镂空镶东菱玉滴珠耳环。
因着沈若琳和莫莲怡颇有些相似之处,很自然的便让莫二夫人对她关照许多。
时间不长,沈若琳便赢得了长辈的喜爱,还有平辈的尊重,当然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因为晚间她跟着莫莲萱回了萱草阁后,便将从沈家带来的礼物,让紫鸢她们几个带着锦缎和冬雨,冬雪,给莫老夫人和各房夫人小姐一一送去。
这第二日早间再相见,那众位小姐待她,又是格外的亲热不同。
沈若琳在顺利的被莫家上下接受之时,不由得赞叹还是祖母真是厉害,虽说这送礼的法子是俗了些,但的确是非常的好用,若是单靠她自己,没个三五日怕是不能够的,可是现今却是轻松的达成了。
沈若琳昨日晚间本以为自己会碾转反侧,夜不能寐,甚至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是噩梦连连。
可谁知道,她这一躺下去就一觉到了今天早上,甚至还是莫莲萱喊她起来的,这除了让沈若琳觉得挺不好意思,还让她有了一个新的认知,那就是,也许白君善在自己的心里,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吧?
其实却并不是她所想的这样,昨天她是整整的劳累了一天,不光是走了许多的路,精神方面也是极度的紧张,但后来却是被莫莲萱等人合力安抚了下来。
后来在莫家又感受到了平静和温馨,和众位长辈,姐妹说话又是聚精会神,全心全意的周旋于莫家女眷之中,只期盼着给大家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新的环境需要她全副心神的去适应,还真是没有时间让她走神想些别的事情。
这等于是给她做了一场精神沐浴,她疲劳的身体和放松下来的神经,都需要有足够的休息,所以还真没精力做恶梦。
这样的结果是莫莲萱想要看到的,她昨天也有想过,将沈若琳留在她自己家的后果。
自己这些朋友们没走怕是还好些,要是等客人们都告辞回家了,沈若琳回了自己的院子,没人陪伴,没人抚慰之下,必定要胡思乱想,自怨自艾的,这样一来,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所以这才极力邀请沈若琳来自己家做客,看看,这可是来对了吧?
瞧着沈若琳跟莫莲怡她们聊得开心,坐在莫老夫人身边,帮着莫老夫人剥南瓜米的莫莲萱笑了。
心里暗想:“好在家里妹妹们多,到是不愁没人缠着她,帮着她分神呢,一会再带着琳妹妹一起去皎月阁,有锦嬷嬷在,那更是不愁了,她总是有法子让人专心听她说话的。”
莫莲萱按着自己的方式帮助着自己的新朋友,每天都是过的忙忙碌碌,充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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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宝街的神仙阁三楼紧东面,还是那间永远只为大秦皇朝太子殿下留着的厢房,今天,在寂静了了一个多月后,又迎接来了它的主人。
其实这间名为梦来苑的厢房,在京中贵人们的心里十分的神秘,传闻它早在神仙阁开张之时,便被江南水乡一位极其有钱的富商包了下来。
除了他在京中有限的几位好友,那是从来都不会不接待任何客人。
这间厢房在神仙阁三楼的最东边,原本便有着独立的楼梯,并且做了隔断与三楼的其他包间分开,所以就算是有人进去了,旁人也是瞧不见的,而这边的人却是不允许过去的,所以倒算是俗世中的隐秘之所,到还真是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好去处。
其实这些人却不知道,神仙阁早就落在了莫逸良的手中,刚开始只是为了有个地方,好与太子爷相见,后来还真没想到,神仙阁的生意在莫逸良的经营下,却是如此的好,竟是成了他们俩的钱柱子。
这次,倒是太子爷先到,而一向早到的莫逸良却是姗姗来迟了。
倒不是他要故意来晚的,只是他临出门前,又被莫三夫人使人请了去,说是白姨娘有喜了,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什么好消息,这些孩子,除了莫莲娇,那一个他也放不到心上去,反倒是带累的他,耐着性子听着莫三夫人捧着肚子,酸溜溜的说了好些子埋汰人的话。
这好不容易从正房踏了出来,却是在大门口瞧见,满面欢喜等着他的白姨娘,这不遇见不说,遇见了,他自然是要去安慰一番的,这一来一往的可不就迟了吗?
莫逸良一进门就看见太子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无聊的转着杯子玩,桌上的酒菜早都凉了,却还是完完整整,一下没动,显见是在一直等自己呢。
这可都什么点了?太子殿下居然还没吃东西,莫逸良不由得瞪了眼小魏子,怪他没用,竟不知道劝着主子先用。
小魏子连忙低了头,暗想:“我都劝了八百回了,奈何他老人家压根不听啊,您这会倒是心疼了,那怎么不知道要早点来啊?”
太子淡淡的说了句:“行了,是我不想吃,你迁怒于他做什么?小魏子,去喊人来,从新置办桌新鲜的也就是了。”
小魏子得了主子的吩咐,马上出门去办,这本就是莫逸良的地界,底下的心腹那是提着心等吩咐呢,得了小魏子的旨意,不过片刻便将先前的酒菜撤掉,换了新的来。
莫逸良使了个眼色让小魏子出去,自己亲手帮着太子将酒满上,又盛了碗汤,柔声言道:“先喝碗汤,酒等会再饮不迟。”
第三十二章 经年间悔与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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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冷冷的斜了莫逸良一眼,对他的话是充耳未闻一样,偏分就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仰首便一饮而尽,这也不吃一丁点菜,就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态度可算是恶劣到了极点了,显见是在跟莫逸良耍脾气呢。
他这刚端起来要往嘴里送,却是被莫逸良一把夺下,本待要发脾气,可一想今日却是自己不对,太子出来一次本就不容易,自己明明知道他有多着急,却还是耽搁了时间,也难怪他甩脸子给自己瞧。
想来那白姨娘本就在自己家中,早过去与晚过去又有什么关系?自己当时怎么脑子就糊涂了?凭白的让这人窝了一肚子的火。
想到这些,他是半点火气都没有了,干脆挤进太子所坐的圈椅之中,抱着人轻言细语的安慰了好一阵子,伏小做低的,好半天才逗得人露出个笑模样来。
但却又好景不长,太子今日的心情明显很糟糕,脸上的几丝笑意很快便隐去了。
只见他是无力的靠在莫逸良的怀中,十分无奈的言道:“我昨个又见到云清了,他大约是全好了的,神采奕奕,哄的太后她老人家极为开心,我就像是个外人,站在一边连句话都插不上,人家俩是说说笑笑的亲热极了,那做作的,仿佛就害怕旁人不知道她们俩是亲祖孙一样!”
“你说,明明是我这么些年来。每天早晚请安,风雨不断,真心的孝敬她,可为什么她心中还是喜欢那个病了好些年,就算是好了,也是半个月才来一次的人?”
“父皇现今因着国师大人,不但是不找廉王府的麻烦了,甚至还拉着廉王一起进宫修炼。这精神头,那可是越来越好了,可真是跟吃了仙丹返老还童了。”
“你知道么?今早上,孟贵人宫中来报喜,说是孟贵人有了身孕,你是没瞧见,父皇他有多高兴,那赏赐简直跟流水似得往茉风苑送,太后她老人家。也跟着父皇一起凑趣,哎呦,那可真是热闹的紧。怕是当年我母后有了我。也没她这样的风光。”
莫逸良握着太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道:“你没有妄动吧?”
太子嗤笑着摇了摇头,苦笑着言道:“现在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我着的哪门子急?父皇现今尝到了修炼的甜头,那是大半的心思都放在那上头去了,但凡觉得不是要亡国的差事。就会往我这边扔。”
“弄得我现在手里的事情,那是越来越多,我连殷云清的麻烦都来不及找,哪有时间去对付她?要不是今日父皇大喜之下,又逼着我纳太子妃。我也不会出来找你的,元君。我真的不想......”
莫逸良听到后面几句,这身子是不由得一僵,他的身体本就和太子紧紧相贴,太子哪里能感觉不到?随即就住了口,不忍心再说。
良久,莫逸良才叹气言道:“你今天做的很好,其实这个孩子先别说能不能生的下来,就算生下了,他的出身,年纪,那一样也对你没有丝毫的威胁,与其操心他,不如多警觉瑞王和岳王,明王他们哥三是正经。”
“至于圣上着急替你纳太子妃,其实还是好事情,说明他心里在意你,想让你早早诞下嫡孙呢,你这可也拖了好些年了,还真的是再不好拖下去了,若是你有了嫡子,这太子之位又要稳固许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中竟觉得刺痛无比,明明这是自己早就等着的时机,怎么这会机会来了,自己不但不高兴,反而是痛心极了?
莫逸良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抱的死紧,太子虽然吃痛,可却是一声不吭,心中酸苦,眼中都是湿润一片,终于,这泪水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滴在莫逸良的手上。
这泪滴仿似灼伤了莫逸良的手,使他突然的松开了太子,连声问道:“可是勒疼了你了?我......我......”一向侃侃而谈的他,连着结巴了好几句,这话竟是压根说不下去了。
太子重重的咬了下嘴唇,反手便抱住莫逸良,发泄似的重重吻了上去,两人心中都是凄苦酸涩,这男人的发泄本就猛烈,瞬间两人便激烈的纠缠到了一起。
一个更比一个想要去占有,完完全全让眼前的人,彻底的属于自己,莫逸良本就是个疯狂起来就肆无忌惮的人,这会更是仗着自己习武的身体强健,很快就将太子抱到罗汉榻上,死死的压在身下。
丝毫不像往日那般温存小心,前戏做足,这横冲直撞的就进去了,等到两人都平静下来之后,莫逸良突的想到了什么,连忙托起太子的双腿,只见他身下血迹斑斑,那里更是不忍心去瞧!
莫逸良伸手就把身边的案几掀翻在地,恨恨的用拳捶打身下的罗汉榻,眼睛都红了,深恨自己怎么就这会犯了混?一点不知道节制,狠狠的伤害了自己的心尖子!
还是太子伸手拉住他,轻声言道:“你这是要将榻捶烂,还是要引得旁人来看啊?我没事,将养两天也就好了,你去喊小魏子打了水来,我袖兜里倒是刚好带了药,原本是想着给你用的,没想到,却还是给我自己准备的,呵呵~~~”
莫逸良闻言住了手,却也没喊人来,而是俯身抱住太子,将头埋在太子的肩头,也不见他身子起伏,只是太子却是觉得肩上滚烫,这些泪水仿佛并没有从他的身体上滑落,而是全部钻进的他的皮肉里,最终全然凝聚在太子锐痛的心头。
这么些年以来,莫逸良从没在太子跟前这样失态过,他总是觉得自己年长,就应该老成稳重,给年纪小的做个好的榜样,所以他将他的所有不良情绪,尽数都会在家中释放干净,在太子跟前永远都是一座最沉稳的靠山。
就算是太子急躁的要杀人莫逸良也总是冷静的掌控一切,劝慰暴怒的爱人,安抚他焦躁的情绪,引导他尽量圆满的将问题给解决掉。
莫逸良深深觉得,太子的身边合该就应该有自己的存在,他们俩人就是老天造就了要在一起的,总是能恰到好处的互补,体贴的为对方着想,而他也一直做的很完美,从没出过任何不妥。
可是今天,一种决然而凄凉的感情轰然来袭,他一时之间竟是掌控不了,结果太子的刻意为之,让他成为了直接的受害者,莫逸良看着倦怠的眼都眯着的太子,还在尽力的安抚自己,他真的好心疼。
这心里的想法就更加的坚定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一边亲手帮太子打理身上的狼藉,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要怎么去说服太子。
太子对莫逸良可以说是十分的熟悉了,见到他今天又是失控,又是走神的,就知道这位心里,怕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跟自己个摊牌了。
他的心不由得紧紧地揪起,生怕莫逸良说出以后不要再见面的话来,只是左等也不见莫逸良开口,右等也只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种心灵上的煎熬可真不是人受的。
他本来在和莫逸良有关的事情上,就没多大的耐性,这般反复几次后,干脆抓着自己半倚着着的软垫沉声言道:“你有话就直说,未必和我说话,还要这般费心思的去想么?”
莫逸良瞧着太子俊雅的面庞,突然想到他幼时的可爱样子,不由得言道:“要是我们俩能有一个,长得即像你又像我的亲生孩儿就好了,你小时候长得极好,像个仙童似得,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偏要装出大人样,自己丢了银钱没办法会帐,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的嘟着嘴,让人瞧见便喜欢的紧,我真是忍不住便抢着帮你付了银子呢。”
太子见他突地说起往事来,心中柔软一片,又不由得恨道:“你还有脸说,才见了几次面,就借着酒醉行了事,痛的我死去活来好不受罪,我当时真想杀了你,可是月亮照在你的脸上,却是那般的俊逸好瞧,那般的朝气蓬勃,我就又不忍心下手了,倒是白白便宜了你这么些年。”
莫逸良手上抻着劲帮太子揉腿,淡笑着言道:“那天我是真的喝多了,你又笑的那般好,我那时正是20出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里还能忍得住?到后来竟像是上了瘾似得,几日不见你,便觉得没意思,这一来二去的竟也十几年了,百川,你可有后悔过?”
太子将手轻轻覆在莫逸良的手上,笑着言道:“你我皆是大丈夫,做事情都是自己拿主意,何悔有之?有时夜深人静细细想起来,倒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却要比做太子欢愉的多,元君,你只问我悔不悔,那你呢?你今日可是后悔了么?”
莫逸良一怔,瞧着太子凝重的神色,却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有此一问,但还是反问道:“悔又如何,不悔又如何?”
第三十三章 诡异所思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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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阅读愉快,推荐几本朋友的大作:《重生千金大翻身》作者:瑶琳仙静。《撩心萌媳》作者:禁忧晓。
太子闻言心中更是紧张得很,也顾不上身下疼痛了,硬是勉强坐了起来,拽着莫逸良的领口,将他拉到自己跟前,两人面对面,眼对眼的几乎碰在一起。
他是一字一句的对莫逸良郑重的言道:“你若是敢说后悔,我上天入地,想方设法也要斩杀了你,灭你莫氏九族,男女不留,将你剁成泥,烧成灰,将来等我死了再将这灰带进棺材里,永生永世都不和你分离!”
莫逸良听着太子这仿似宣誓般的狠毒话语,嘴角却是不由得越翘越高,最后低下头,狠狠的堵住了堵住了太子的嘴,碾转的亲吻了好一阵子,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了开来。
轻声对神情不虞的太子言道:“你听好了,我从无后悔,也绝不后悔,百川,你终究还是不如我狠,若是你敢背我,我就敢杀你了你,再自杀,阎王殿里都不放过你,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下辈子我还是要遇见你,要了你,管你是男还是女,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百川,我不悔,你听清楚了么?我莫逸良从不后悔爱上你。”
太子突的长出了一口气,合着这半天他都是秉着气息呢,他是轻声的笑了起来,渐渐的越来越大声,后来竟是靠在莫逸良身上,笑不可抑。最后连眼泪都是笑出来了的。
他喘息着说了句:“我下辈子就为你变成女子好了,你想要个我们俩的孩儿,我便生一个给你就是了,你可还开心?”
莫逸良握了握拳,暗暗的深呼了一口气,将嘴唇貼在太子的耳边,蛊惑般的言道:“我们俩今生就可以有属于我们俩的孩儿,百川。就看你想要么?”
太子闻言一惊,离开莫逸良一段距离,满脸惊愕的望着莫逸良,不可置信的轻抚着他的脸,呢喃的问道:“你这是魔症了吗?这怎么可能?”
莫逸良直视着太子极为认真的言道:“我很正常,一点都没有疯,更没有魔症,这个法子在我心里萦绕了数年了,我早就想要付诸现实了。可惜娇姐儿还太小,所以只能......”
太子听到后面突的惊讶的言道:“什么!娇姐儿?你的嫡女?你这是想让我和她?......我的天,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这可是......可是乱伦!”
“我的天。你这是疯了吗?这般天地都不容的念头,你快点给我打消了吧!你和我下了地狱还不够?还要拖着娇姐儿一起?这不成.....”
莫逸良瞧着都有些语无伦次的太子,伸手捂住他的嘴,柔声言道:“你莫急,你且静心想一想吧,这世上只有她与你生下的孩儿。身上才是能既流着你的血,也流着我的血,而且娇姐儿本就肖像与我,你想想,将来这孩儿必定是和我们俩都像。你确定你不想要?你问问你的心!”
太子瞪大的眼睛,慢慢的在莫逸良的言语中恢复原状。继而紧紧闭起,颓然的倒在软垫上,他真的还不能结接受,但是不可否认,他的确是动心了。
他早就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自己和莫逸良要是能有个孩子,那就算是圆满了,他一定会将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这个孩子的面前,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绝不会让自己的一生在孩子的身上重现,自己会相信他,爱护他,教导他,信赖他!
绝对不会像自己的父皇对自己那般,防着,哄着,利用着,用尽残酷的手端磨练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现在莫逸良居然跟他说,梦想可以成真,但是这个实现的过程,却也太残酷了,若是别的女子,太子那是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可是这个却是爱人的唯一嫡女,他甚至想过,将来等自己登上大宝,就封莫莲娇为公主,享受和自己女儿一样的殊荣。
在某一方面来说,他已经将莫莲娇当自己的孩子看了,可现在居然要让莫莲娇和自己生孩子!太子真的太震惊了,不管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他都接受不了!
莫逸良瞧着太子紧闭的双目,紧皱的眉头,知道他的心里是滔天大浪,翻滚的厉害,他当初第一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也被自己的离经叛道吓得半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念头非但没有减退,反而更加的深刻起来,而且他越是爱太子,这个念头就越发的强烈,他相信太子也必然会和自己一样。
只是,自己也用了数年才做下的决定,又怎么能要求太子现在就有了答案?
他心疼的抚了抚太子的眉心,柔声劝道:“好了,我也只是跟你说说,你不妨先冷静的想想,也不是现在就要你定下来,这原本也就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看把你给愁得。”
太子半天才睁开眼睛,苦笑着言道:“你今天这样的失态,都是为了这件事情?”
莫逸良轻轻的点了点头,语气里充满无奈,轻声言道:“后年年初娇姐儿就要及笄了,等她行了及笄礼,我可就再也压不住,那只能是由着家母给她寻亲事了。若是今年内便将此事能定下来,我倒是能省些心。”
太子瞧着莫逸良的精神也极是不好,知道这个决定对莫逸良来说,那是更加的不容易,莫莲娇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这心里不禁又十分的心疼起莫逸良来,这说的话可也就回寰了许多:“这件事情,你且让我好好想想,现在我竟是心慌意乱,一点头绪都没有,我答应你,下次再见,必定给你个答复,好么?”
莫逸良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缓缓的在太子身边躺下,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两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相依相偎的呆着,任由时间的流失,却是没人想分离......
良久之后,太子呢喃的问道:“廉王府那边最近开始大肆的更换仆役与侍卫了,我怕要是再不动作,以后将会更难下手了,我瞧着父皇不是修炼,就是在后宫里和嫔妃相聚,对这些事情倒是压根不上心了。”
莫逸良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疲乏,但却很是条理清晰的言道:“现在就不要想着在廉王府内动手,你想,他们一旦证实,你哪堂弟原是中毒不是生病,那警惕性还能低的了么?而且最近想对殷子晏下手,几乎不大现实,不过,虽然不能让他死,可是让他难受的法子多的是啊。”
太子眼睛亮了亮,也不说话,就抓着莫逸良的衣襟,等他说法子。
莫逸良瞧着太子暗淡的眼睛里,总算是有了神采,不由得是微微一笑,轻声言道:“云家那位三小姐,最近不是动静挺大的吗?可殷子晏压根不给面子,不过,这机会不都是人来创造的吗?”
“倒不如这样办吧,反正圣上催着你迎娶太子妃,你这不管迎娶还是不迎娶的,起码也得做个样子吧?最近倒是秋高气爽的,不若你就选个好日子,在琳琅花苑里,举办一次盛宴,将京里有名声的才子佳人都请了去。”
“琳琅花苑,乃是圣上赏你的20岁生辰礼物,这在你自己的地盘上,安排个偶遇之类的小事情,还是不难的吧?想来云家这位小姐,必定会抓住机会的。”
太子轻轻扯了下嘴角,颇有些遗憾的言道:“只可惜,云三这个财女却是不能便宜了殷子晏,要不然给他们来些‘夜夜笙歌’,那才有意思呢。”
莫逸良无所谓的言道:“云三肯定不能嫁入廉王府,但是旁人家的小姐未必就不能,比如你那位云华表妹,她对你哪堂弟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你到时候不妨成全他们下,请端睿长公主在太后跟前求个恩旨,做个平妻两头大,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你要知道,太后越是疼爱殷子晏,就越是愿意他身边的女人多,这女人多就代表着孩子多,那位老人家,不想看见自己的亲孙子,子嗣繁盛?”
太子听完这话,总算是轻声笑了起来,感叹的言道:“你真的太坏了,就你那侄女的和我那表妹,这两位可是仇深似海啊,居然让她们俩共侍一夫,啧啧啧,我现在都可以想象到,到时候,我这位堂弟夹在中间,可得有多为难啊,真是怪可怜的呢。”
莫逸良用手极尽温柔的抚摸着太子的长发,满足的言道:“我不是都说了吗?想让他死,那的确是不容易,太后她老人家第一个就不能善罢甘休的,圣上为了面子怕是也得做做样子呢。”
“你乖乖的听我的话,就压住性子忍耐忍耐,且让他多活几年,等到你大权在握的时候,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再说了,你时不时的给他添点小麻烦,瞧着他手忙脚乱,慌脚鸡似得可笑样子,还能开开怀呢,逗个乐子使呢,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太子连连点头,突然轻声问道:“你到时候也一起来吧?我会给你和娇姐儿都下帖子的,你知道的我那玲珑花苑里,最值得一去的并不是那些山水花草,而是九天碧波那几池子温泉水,我早就想着和你一起去了,你就答应我吧?”
第三十四章 为钱财锦穗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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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逸良闻言是顺手轻轻拽了拽太子的头发,没好气的言道:“还跟我讲条件了?我若是不去,你就不给娇姐儿下帖子了?”
太子讪讪的言道:“那自然是要的,但是,我真的太想你去了,元君,就当是为你今儿个欺负了我赔罪,好不好?”
莫逸良听了这句话,心里不由得一颤,想到刚才的情景,心里就忍不住的打冷颤,真的是好生懊悔,这可就强硬不起来了,最后在太子祈求的眼神下,总算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去了,这可算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啊,以往莫逸良总是绝对的小心谨慎,从不会在公众场合里,和太子有过多的交集,就是怕两人的情意浓厚,在一起会不由自主的有眼神和肢体上的习惯动作。
这要是被细心的人瞧见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若是他们俩都是消遣取乐的,那莫逸良倒也不会这样的在意小心,可问题就是这俩人那是一个比一个认真,这样一来,莫逸良可还真不敢拿两人的未来冒险了。
是以,虽然太子总是想和他大明大放的来往,却都是被莫逸良否决了,事实证明。莫逸良的决定没有错,这么些年了,两人还真是没出过篓子。
可没想到,莫逸良今儿个居然就答应了,太子可真有些喜出望外了,他是轻声欢呼,抓住莫逸良的头便压了下去,啃了好一阵子才被气喘吁吁的莫逸良推开。勉强言道:“你可就安生会吧,这是要磨死我吗?”
太子无言的笑了,真心觉得这样的莫逸良实在是太可爱了,为了眼前这个人,他愿意去做一切事情,如果,那个可怕的念头,真的是他心心念念之所想,那就成全了他又如何?
反正自己和莫逸良已经够离经叛道得了。倒也不差这一件二件的,不过,现在先不告诉莫逸良。到时候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才好。
太子此时还想到了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若是莫莲娇真的成了他的太子妃,首先镇北侯府就拴到自己的战船上了,不管怎么样,起码面上看起来,莫家是站在他的身后了。
其次,莫逸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被授官。有了自己的帮扶,加官进爵,那都是寻常事,给太子妃的父亲封个侯,想来父皇也不会太反对。
到时候莫逸良的心愿可就达成一小半了。起码先将他二哥彻底的超过了!
至于和自己有所接触,到那时。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那个女婿和岳父不亲近?
瞧瞧王御史和莫逸诚吧,那两人成天价的泡在一起,大家还都盛赞他们感情和睦,是翁婿的典范呢!
想明白了这点,太子真是很不得马上就去找父皇,禀明此事,要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莫逸良风风光光的站在人面前,光明正大的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能够一起出席各家的宴会,各种盛大的场合,现在,这个愿望居然可以提前实现,太子激动的心跳都加速了。
他是死命的压抑着自己的兴奋,一心想着给莫逸良一个惊喜,这样的表情做派看在莫逸良的眼中,却是成了他对琳琅花苑即将举行的盛宴,有了无比的兴趣。
莫逸良在心里暗暗笑道:“可见还是个孩子心性,廉王府虽该防范,可现如今最应该防范的,却是你自己那几个年长的兄弟,这些人,才是最直接的皇位继承人,对你的威胁最大啊。”
“不过也不要紧,这些你忽视了的,我都替你照应着呢,这瑞王府,岳王府,明王府,那可都已经有了咱们的眼线,只要你能顺利的登上皇位,咱们还愁什么呢?”
这两位,心中都是各有所想,却都是不约而同的为对方着想,这也真真算是难得的了。
..........................
而这边的莫莲萱,总算是接到了錦穗传来的消息。
錦穗是借着来给沈若琳送衣裳的名头来传讯的,莫莲萱瞧着她就是有话要说的模样,因此上很快就将人都遣了出去。自己和沈若琳两人,并坐在小书房的黄梨木雕花圈椅上,静等着錦穗秉事。
錦穗真的是没有辜负,莫莲萱那大笔大笔付出的钱财,这探听消息可真是特别的尽力,特别是她的表婶,见到还有这般容易来钱的路子,更是每日都将耳朵竖了起来听消息,唯恐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因这她是个妈妈,还不是最得宠的那两位,所以并不能随时随地的侍奉在沈三小姐身边。
但是她脑子却是转的不慢,很快就将主意打到了沈三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明心身上。
这个丫鬟对沈三小姐本是极为衷心的,但她家中哥哥却是个不争气的,最是个好色之徒,却是在那烟花之地染上了风流病。
这拖拖拉拉的富贵病,很快就拖的明心家里走了下坡路,原本家中父母老子,加上明心,都是受主子信重的,这家里也很是宽裕,要不然她哥哥也没那闲钱逛窑子去。
现在,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却是被自家兄长的病给硬生生的拖垮了,但是一母同胞,亲亲的骨肉,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去死?
明心硬撑着不肯在姐妹间开口借钱,生怕被人小瞧了去,吴妈妈和她们家住的近,倒是知道她们家的近况。
以前倒是只觉得造孽。并没想着主动帮把手,现今那可就不一样了,她是主动的给明心拿银子不说,还给明心家里送了不少物件,很是让明心家松了口气。
两家的关系瞬间便热络起来,吴妈妈平日里倒也很是能和明心说的上话了,但却是一直没有乱问,怕引起明心的疑心。
直到昨个晚上。她要回家的时候,却发现明心从沈三小姐的闺房出来,眼睛红肿,手里还端着些东西,用个蓝色的锦帕盖住。
她当时就想到,定时有状况了,便紧随明心而去。
果然,明心将手中的物件都倒在下人房的垃圾堆里,又亲用手遮掩了一番。随后却是又蹲在地上流泪不止,显见是十万分的伤心委屈。
吴妈妈想了想,便理了理衣裳。急急的走到明心跟前。关切的问道:“明心,你这是怎么了?我刚要回家,就见你哭着出来,怕你是被小姐责骂了,赶紧跟过来瞧瞧,是你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被罚了?”
明心瞧见吴妈妈,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言道:“没有,三小姐没有责罚我,是我自己不好。不关三小姐的事情。”
吴妈妈满脸怜惜的将明心拉起来,两人坐在抄手游廊的木台上。她这才感叹的对明心言道:“好孩子,妈妈是心疼你,你瞧瞧你,这家里的事情,就够受得了,在府里却也是不安生,你这孩子生来就是个要强的,什么都不肯说,直往心里憋着,这长久下去,憋坏了,那可怎么好啊。”
明心这几天的确是没有安生过,自己三小姐,往日里性子虽然不好,但总算还不会拿下人出气,砸砸东西也就完事了。
好在小姐的亲娘是当家夫人,倒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也就过去了,砸了旧的,总是能顺利的换了新的来。
可自从前几日老夫人大寿以后,这三小姐当天晚上还是高高兴兴的,在夫人房里撒了好一阵子的娇,娘俩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可第二日在夫人房里,就闹将起来了。
她当时就和明音站在门口守着,那里面沈夫人和三小姐的对话,她们俩那可是听的一清二楚,险些没把明心给吓死!
却原来是三小姐偷偷跑去德谦院相看未来夫婿,却好死不死的就瞧中了二小姐的未婚夫婿,白家的三公子,白君善。
沈夫人特别的生气,大发脾气,让自家小姐死了这份心,说是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以后三小姐的婚事夫人会看着定下的,让自家三小姐不用担心,定要选一个比白家三公子还要好的来。
自家主子当时就哭着出来的,这几日那是茶饭不思,砸东西越砸越顺手,自己和明音两人这两个贴身伺候的,每日里都是战战兢兢,寸步不离的守着闺房。
压根都不敢让人进去,唯恐这事情闹开了去,自己这两个贴身大丫鬟,先要被活活打死了。
今日,三小姐又莫名其妙的发了怒,不但将一套粉瓷玫瑰花茶盏打碎,居然还动手打了明音,吓得明心小腿肚子都转筋了。
这不,趁着来扔碎瓷片的机会,倒是好好的哭了一场,一会进屋去,那是不敢有半点不高兴的,还是得笑着奉承自家主子呢。
她这可真是憋在心里三四天了,家里人也是半点不敢透漏,今日不想却是被吴妈妈看了个正着,被她轻言细语的贴心一劝,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忍气吞声全然都抑制不住的爆发了,扑在吴妈妈怀里就哭了个不住。
最后却还是多多少少的,说了那么一句半句的,吴妈妈在心里略微一揣摩,多少也就明白了点。
这可真是大事情啊,妹妹居然瞧上了姐姐的未婚夫婿!
天哪,这消息要是告诉了二小姐,那得有多少赏钱啊?!
于是,今个一大早,錦穗就忙不迭的来到了镇北侯府,将这个吓死人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知晓。
第三十七章 耳目闭塞乃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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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这会还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啥滋味了。
反正绝对没有觉得妹妹要踏进火坑,自己却很高兴,她原本就不是幸灾乐祸的那种人。
但是因为沈若芳这么一来,却是在无形中帮着自己挡了灾,她心底一种深深的解脱感,却是油然而生。
沈若琳自己的感觉那是骗不了自己的,她一方面觉得大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又为自己有这种感觉而觉得羞耻。
她现在做的,应该是是拆穿白君善的假面目才对!
什么偶遇?怕是天天在沈府门口候着呢吧?
什么登徒子?沈三小姐最爱排场,每次出去丫鬟婆子动辄十数人,前呼后拥的,谁能这样不长眼?去招惹这样的贵女?
可是为什么那登徒子竟然能靠近沈三小姐?那些丫鬟妈妈都是吃白饭的么?
其实她和莫莲萱俩人都是不知道的,今世里的事情发展,却还是和上辈子有了偏差,前世里却是白君善买通了沈府的门子,由门子攀上了贪财的錦穗。
这才靠着背主的丫鬟和沈三小姐搭上了线,可是今世里錦穗是被莫莲萱早早的就用银钱拢住了。那是大门都不出的在玉香院里守家当呢,兼着她怕院子里的丫头惹事,干脆是院门紧闭,和谁都不来往,那可真是连个面都见不着。
白君善见在沈府里想不到办法,因此只好是等门子的消息,顺带在神仙阁安排了这么一出,却是也因此给自己惹来了滔天的大祸!
沈若琳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这事情是匪夷所思啊,不由得问莫莲萱,为什么那个登徒子能如此顺利的靠近沈三?
莫莲萱想了想便觉得不是很难,她笑着对沈若琳解惑道:“想来你妹妹带的人虽多,可去神仙阁用饭,却不可能个个都带进厢房里去的,这十有八九都是在去厢房的路上遇见的,那人怕是早早就旁的厢房内等候,见着时间差不多。就出来,这不就面对面的撞上了?”
“怕是这位登徒子还打扮的不俗,你们家的丫鬟婆子见着这位。是位大家公子的打扮。自然是放低了警惕心,想着是位知礼的公子,必定会避过才是。”
“你想,神仙阁这种地方,去的人可都是有些身家底蕴的,谁能想到有人会生了包天的胆子。突的发难,想必如此这般,你那妹妹这才轻易的让此人近了身。”
“而白君善只需要恰当的出现,随意的挨上几拳,这就轻松的俘获了令妹的芳心。这位白三公子,可真也算得上是算的精准了。他怕是早就瞧出来,沈三小姐对他有意思,这才兵行险招,冒着被人拆穿的危险,彻底将你妹妹打动了,琳妹妹,这么一说,你可是想明白了?”
沈若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无奈的问莫莲萱道:“我家三妹这算不算是没得救了?”
莫莲萱淡淡的笑了笑,并不多说话,对这种自己做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要知道,莫莲萱可是一点没插手,既没推波助澜,也没让人引白君善上套,这可全然是他们俩自己凑到一堆去的,倒是与人无尤。
莫莲萱吩咐紫鸢去取了银钱,再殷殷的嘱咐錦穗道:“你最近就不用过来了,等什么时候你家三小姐开始闹绝食了,你便速速来回就是。”
錦穗听完莫莲萱的话,倒是深信不疑,自家这位三小姐,以前也不是没闹过,只不过做多也就是个一半天的,夫人便会妥协了,生怕自己的亲女儿吃不好饭,对身体有影响,这怕是自家二小姐说与莫大小姐知晓的,她接了银钱便自回沈府不提。
这边厢莫莲萱却是开始让锦缎整理东西,到时候说走就走,省得耽搁时间,这又按着自己的法子,让沈若琳将到时候要发生的一切都演练起来。
甚至请了锦嬷嬷来扮沈老夫人,朵儿来扮沈三小姐,自己来扮沈夫人,这每次的说话都各有不同,全然看沈若琳如何应变,这样几番下来,原本心中没底,手心额际都出汗的沈若琳,也是渐渐的适应了。
倒是能按着莫莲萱说的来,也不显得做作,或是嘴笨不会说话。
莫莲萱是殷殷的嘱咐沈若琳:“切记,话不要多,但句句要说到点子上,眼泪不能停,想想那日竹林里的事情,我保你哭的能晕过去,再不羁,你便想想逝去的沈伯母,这样就能哭的情真意切,才能彻底的打动沈老夫人。”
“我想着,你们两个都是她的亲孙女,她定是不会为了护着你,弃了你妹妹的,倒不如你自己求退,这样不但显得你识大体,知情重意。”
“而且可以我保证,这样一来,就连沈老爷和沈老夫人以后对你心存歉疚,也是会加倍的对你好,甚至在你下次的亲事上,也会为你着想的多些。”
沈若琳将莫莲萱的话,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间,要说来,这沈若琳最大的好处,就是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而别人的长处在哪里,却是能虚心的听得进去人言,并不会自己心生嫉妒,或是不服气,甚至是自作主张。
莫莲萱现在跟她说的,她晚上躺在榻上都要再回味几遍,生怕事到临头,自己乱了章法,凭白的让莫莲萱白费了这么多的心思,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这到了第三日,錦穗果不其然早早的便来了,几人在屋里商量了几句,就见锦缎和錦穗带着小丫鬟们开始将包袱往外搬,这就是要回沈府去了。
趁着丫鬟们收拾东西的空档,莫莲萱拉着沈若琳的手,一起到莫老夫人那里辞行,这一路上都是不厌其烦的嘱咐了许久,这才送她归家了。
沈若琳在路上想了一路,决定明早再发动,今天先去祖母那里稍稍的吹上几句风,也好利于明日行事。
这般一想,沈若琳连自己院子都没回,直接就去了祖母那里,进门自然是说不尽的亲近。
亲热完了,沈若琳四处一打量,诧异的问道:“祖母,今日怎地不见三妹妹?”
沈老夫人笑着言道:“说是不舒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闹肚子呢。”
沈若琳闻言却是紧紧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大宅院里的女人,越老越是人精,见孙女儿这副模样,沈老夫人哪能不知道,怕是有事情发生了。
但却是不好当着人说出来的,见状便将服侍的人都屏退,只剩她们祖孙俩人,这时,沈老夫人才嗔道:“成了,有什么话就说吧,这会也没有人了。”
沈若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讪讪的言道:“什么都瞒不过祖母您的眼睛去,不过这听来的话,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祖母您也就先听听吧。”
沈老夫人见她如此谨慎,无奈的点了点头,沈若琳这才言道:“今儿从镇北侯府回来,在耳门上听的几个小厮闲话,说是前几日在神仙阁出了件奇事,有位大家小姐在三楼的过道上险些被人轻薄了。”
“还好是被人及时的救了,这救人的人却是白家三公子,而那大家小姐,却说是像咱们家三妹妹,孙女儿想着,这怕是看错了也是有的,三妹妹平日里但凡出门,都是与孙女儿一起的,想必不会是她。”
沈老夫人却是知道沈三小姐前几日的确出国门的,可事关白君善,却是也不能说出来,但是却是在心里寻思了个没完。
暗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只顾着念佛,却是将家事抛却一边,现在这家中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居然都不知道了?
对于一个从年少的妙龄女子,一直走到现在沈家的老封君,这一辈子的经验告诉她,耳目闭塞,乃是深宅中的大忌!
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子发冷,但多年的起起落落,使得她很是能沉得住气,倒是未在沈若琳跟前透漏一星半点,待得沈若琳回去了,她这才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彩云,让她去请阮妈妈过来。
这位阮妈妈是沈老夫人当年的得理助手,现今也就是白日里过来陪沈老夫人说话解闷,这会天色尚早,阮妈妈倒是奇怪,怎么往日都是下晌才过去,今日却是一大早就来情了?
莫非是有什么事儿?
想到这里,阮妈妈不由得精神一震,这自打沈老夫人不管事以后,她也跟着被闲置了,可是这种温吞水般的日子过多了,也觉得忒乏味,这要是有点事情来做,阮妈妈她能不高兴吗?
她是兴冲冲的就往老妇人院里走去,只觉得腰也不酸了,眼也不花了,平时半个时辰的路,今日里是一刻钟就到地了。
这进门先给老夫人请了安,平复下稍有些激动的心情,静静的坐在老夫人身边的锦布小杌子上,等候主子的示下。
沈老夫人将自己手上的金丝楠木雕金刚经念珠,慢慢的转动着,叹了口气,问阮妈妈道:“彩蝶,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阮妈妈听得这个称呼,整个人都一阵子颤动,自家主子多少年都没交过自己这个最初的名字了,她突然觉得感慨万分,一阵子莫名的伤心涌了上来。
第三十八章 紫槿院姐妹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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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她们这一茬子大丫鬟,乃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一共四人,那一个都是打小就跟在沈老夫人身边的,可是现在,除了自己,剩下三个人皆都去了。
她们三人的死法各有不同,却都是心太大了,眼界看的太高了,被荣华富贵和姨娘的排场迷了眼,忘却了本心,早早的就把自己给葬送在了这深宅大院之中,只有自己这个谨小慎微,从不敢肖想男主人的,活到了现在。
沈老夫人冷眼瞧着这些贴心的大丫鬟,一个二个的如飞蛾扑火般的奔着沈老爷而去,她没有阻拦,何必呢?按下葫芦起了瓢,不如干脆将她们一起抬了姨娘。
没出五年的功夫,就全都没了,阮妈妈不知道沈老夫人瞧着自己最亲近的人自相残杀,她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只看见,沈老原本璀璨的眼睛渐渐的黯淡下来,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圆滑,生生的将整个沈府牢牢的抓在手里。
虽然这个惨烈的过程,是每个大家主母都必须要经历的。不杀出一条血路来,岂能睡得安稳?可是软妈妈却在心里替主子难过,替主子伤心落泪。
她此时情难自已,不由得是哽咽的言道:“奴婢跟在主子您跟前可有四十四年了,婢子八岁就在您身边了,这您嫁入沈府也有36年了,可不就是四十四年了么?”
沈老夫人也感叹道:“是啊,好久了。我原本想着咱们主仆几人,都能开开心心的一直到老,岂料最后只剩下你一个,彩蝶啊,咱们都老了,警觉性也都没有了。”
“你可知道,你主子我,现在可是成了瞎子聋子呢,这后院的事情。人家想让我知道,我老婆子才能知道,不想让我知道。我竟是连个风声都听不见呢。真真好大能耐。”
阮妈妈身子一抖,知道这说的是沈夫人,那位最是个爱权的,将沈府接在手中不过六七年的功夫,老夫人的人就被她换了个遍。
以前的老人都被她换着法子的打发了,好在老夫人的余威尚在。她倒也不敢闹得太过,只是腾出位置了事,人嘛却还是都在的,就是都成了管闲差的了。
前些年到还能敬着老夫人,大事都会跟老夫人商量一二。而这些年却是越来越独揽大权了,很多事情压根都不予老妇人商量。自己便拿了主意,还美其名曰:“不能打扰老妇人礼佛,我这做儿媳妇的,自然要多辛苦些个了。”
她也曾经在老夫人跟前暗示过,可奈何,老夫人却说:“皇帝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家?换了就换了吧,她自己的人手,用着倒也得力些,跟着我的好歹也有吃有喝有月钱,比起别家的赶尽杀绝,你家夫人已经算是慈悲了。”
现在可好了,终于知道人家是完全将您给抬起来了吧?阮妈妈轻声言道:“只要主子您吩咐,婢子自然会下去安排,咱们的人都还在府里呢,虽然都不是正经管事的,可好歹也都是老人了,即忠心,又是惯会行事的,只是探听个消息,倒再是容易不过了。”
沈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吩咐她道:“让人将紫槿院的消息给我仔细打听了来,我倒要看看,她们娘俩到底再闹腾腾个什么!”
阮妈妈得了主子的吩咐,这就马上开始付诸于行动了,可是她们这些老人着实是休息的太久了,就算要恢复正常,怕是也需要一些时间的。
再加上沈夫人怕自家女儿绝食的消息走漏出来,掀起滔天巨浪,这紫槿院里几乎都是她临时加派的人手,倒是防的密不透风,极为严实。
所以,沈老夫人到了晚间,也只是知道紫槿院里的确是出了事情,沈夫人今天一日里就过去了三四趟,且每次出来都是怒气冲天,最后一次,显然是哭过了,眼睛都是红肿的。
沈老夫人倒也不着急,只等着第二天再论。
可她哪里知道,这翻天的事情,就在明日便要爆发了。
第二日一早,沈若琳选了一套素色的衣裳,挽了一个最平常不过的弯月髻,头上只简单的簪了一朵粉色的镶珠绢花,打扮齐整这便带着杨妈妈,古妈妈,锦缎,錦穗,四个二等丫鬟,并四个洒扫上的婆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紫槿院而去。
旁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都纳闷的想,怎么二小姐去看个妹妹,便要带上这许多的仆人?难道是也沾染上了三小姐的习气?
可这洒扫上的婆子,又是怎么回事情?总不能是带着她们去给三小姐扫院子吧?
只有杨妈妈和锦缎,錦穗,今日一大早便得了主子的吩咐,今日不管是闹是打,就算是惊动了沈老夫人也要闯进沈若芳的闺房。
这可就算是大阵仗了,锦缎明显有些紧张,手握的紧紧的,暗自想着一定要保护好小姐才成。
而杨妈妈乃是前沈夫人给沈若琳留下的教养妈妈,那也是宅门中的常胜将军,近年来只是因着沈若琳不争气,凡事忍让惯了,这三番四次的下来,她也算是灰了心,不再争强好胜,只是尽力保着沈若琳平安出嫁便是了。
可今日,沈若琳竟然一反常态。要和那边斗上了,她不免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三小姐是做了什么,惹得您如此生气?”
沈若琳这会自然不会瞒这个亲近的心腹之人,靠近杨妈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杨妈妈大睁的双眼,脸色瞬间气的通红,咬牙切齿的恨到:“这不要脸的老娼妇,教出来的这部不要脸的小娼妇。合该让她们下阿鼻地狱去!”
錦穗却是兴奋的不行,眼睛里都冒光,见此时时辰不早,忙催到:“二小姐,咱们这可就过去吧,再等会,夫人大约就要过去了,万一咱们迟了,两边人都聚在紫槿院。咱们怕是就更难闯进去了。”
沈若琳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珠花,掸了掸裙边的褶皱,淡淡的言道:“这就走吧。早去早回也好。”
杨妈妈此时还只以为沈若琳要去出气罢了。还真没想到她要退婚,她出了房门,便吩咐圆丫去喊上四个洒扫上的婆子来,只管选有力气的来,今日要是按着自己的吩咐把差事办好了,一个人赏二两银子和一匹尺头。
这常言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二两银子,可是这些婆子半年的月钱,那还有个不死命卖力气的?
这到了紫槿院,却只见院门关闭的紧紧的。院子里也是不闻人声。
此时錦穗越众而出,拍门唤道:“开门。快开门,我是錦穗,找我表婶吴妈妈,有要紧事情问她。”
如此喊了几声,只见大门微微的开了一条缝,探出来半个脑袋,嘴里小声言道:“夫人有命,錦穗,你今日却是不能进来.....”
这看门婆子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大门是应声而开,这婆子也栽在地上摔了一个大跟头。
沈若琳也不瞧她一眼,目不斜视的就往前面走,步伐很急,但却不慌乱,她今儿个也是豁出去了,不闹上这一场子,难道真的要坐等沈夫人寻事栽赃?
莫莲萱说的肯定是对的,沈夫人哪里舍得让女儿去做妾?
就算是平妻,那也是不甘愿的,她降伏不了自己的亲女儿,那就只能在沈若琳身上找机会,若是能让沈若琳出个大错,让白家来主动退婚,到时候再来个姐妹易嫁,到那时候,可就并非是难事了。
毕竟沈老爷的官名在外,白家是不会轻易放弃和沈家结亲的机会。到那时自己凄凄惨惨,人家风风光光,这不是本末倒置?岂不是要活活将人气死?
沈若琳在莫莲萱的影响下,总算是将骨子里不多的那点子骨气,血性给激发出来了,她今日试下定了决心,不成功便成仁,哪怕是一头撞死在沈老夫人跟前,她也绝对要退婚!
宁死不嫁白君善!
抱着这么一股子信念,虽然一路上来阻拦的丫鬟婆子不再少数,却依然是被准备充分的沈若琳,一一掀翻在地,要知道这二两银子一位,那可不是百花的。
她在众位勇猛的婆子丫鬟护航下,终于是顺利的进了沈若芳的闺房,她在进去的那一刻,听到有人大喊:“不好了,二小姐进屋了,快点去请夫人来啊。”
沈若琳嘴角若有似无的翘了翘,一脸无所谓的进了沈若芳的卧房。
进去一看,这里面人到不多,就明心和明音两人在里面伺候,这回俩人是全身发抖的站在银镏金飞鸟百花博山炉的旁边,眼里泪光点点,颤着声音跟沈若琳屈膝清了安。
沈若琳随意的摆了摆手,眼睛却盯着躺在雕着百花盛放的拔步析上,眼睛紧紧闭着,却是一动不动的沈若芳瞧,这脸上的神色似悲还喜,似怨还恨。
好一会,沈若琳才能让自己,笑着坐在沈若芳的身边,柔声言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姐姐不过是去镇北侯府做了次客,这才不到二十天的光景,怎么你就成了这般模样?”
“瞧瞧,这面无血色,头发枯黄,就连指甲都没有光彩了呢,啧啧啧,到底是谁欺负了你?快跟姐姐诉诉委屈,姐姐也好替你做主啊。”
第三十九章 热闹处老夫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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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沈若琳的话,沈若芳的眼睛动了动,但却还是闭嘴不言,只是放在粉紫色起牡丹花叠丝薄衾外的双手,却是忍不住握成了拳头,显见心里还是忐忑万分的。
沈若琳也不着急,接着言道:“好妹妹,趁着姐姐还在家里,倒是还能为你分忧解难,要是等到姐姐嫁了去白家,那可就相帮.....”
“不行!你不能嫁给白公子!”沈若芳闻言突然睁开眼睛,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
可是因为她都两日水米不粘牙了,真的是实打实的在绝食,绝对没有背着沈夫人偷吃一块糕点,偷喝一杯白水,因此上这声音还真没多大。
沈若琳闻言不由得一怔,过了会才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姐姐不能嫁白公子?我们俩可是指腹为婚,这辈子,姐姐也只能嫁给他了呀,傻妹妹,可是病糊涂了么?”
沈若芳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不甘心的言道:“可他压根不稀罕你,他不想娶你,你硬要嫁给一个不喜欢你的夫君,能过得快乐吗?”
沈若琳听完此话,心里说不怨愤,那全然是假的,这种锥心之语,亏沈若芳也能当着自己的面,就这样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可见真的是鬼迷心窍,再不可救药了!
她嚯的站起身子,顾不上起的急切,竟是倒退了几步。将拔步析上挂着的影红洒花簇云雾纱帐都撞散了下来。
沈若琳面色紧张的言道:“你胡说什么,你又没见过白三公子,你就知道他不喜欢我?你就知道他不想娶我了?你到底是在那里听来的浑话?却故意拿来气我?”
“我自问一向对你都是掏心的好,你要的东西,我绝对不多看一眼,家里但凡有什么好物件都是仅着你先挑,你怎么就是这样回报你姐姐我的吗?”
她这番话说的都是心里话,一边说着。这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沈若芳听的也是伤心不已,大觉的老天爷太捉弄人了,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竟会是姐姐的未婚夫婿?
而他却明明也是喜欢自己的,听他那日话语里遗憾的口气,绝望的眼神,沈若芳知道,经过这两次的偶然接触,白三公子的心里已经是喜欢上了自己。
但是却碍于和自家姐姐是指腹为婚。为了两家脸面,这才不得以,必须要娶沈家二小姐的。
沈若芳只要一想到白君善那双悲伤的眼睛。心就跟刀绞死的疼。这个正处在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女,已经不可自拔的跌入了白君善给她织好的幻梦之中。
沈若芳突的勉力撑起身子,挪动身子,拉扯住沈若琳的袖子求道:“二姐姐,我知道你一向疼我,是真心的对我好。我也是一样的爱你,敬你啊,可是这次不一样,我不能失去他,二姐姐。我求求你,求你跟白三公子退婚吧。”
“他真的不喜欢你。你和他退了婚,我求娘亲给你另寻一户好人家,你一定会过的比嫁给他幸福,我求你了,二姐姐,只要你答应了,我愿意将我所有的好物件都给了你,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嫁给他就足够了,二姐姐,妹妹求你了。”
她一向骄傲的紧,甚少如此求人,沈若琳被她可怜的模样弄得更加心痛,真想摇醒这个中了白君善毒的妹妹,大声告诉她:“你被骗了,傻妹妹,他只是在利用你,想借着你搭上古家,他根本不爱你,他爱的是官帽啊!”
就在沈若琳有些失神,恍惚间想要将实情告诉沈若芳,让这个傻妹妹不要再糊里糊涂的,相信一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的外间脚步匆匆,环佩乱响,想来着走路的人,也是急得不行了,连基本的仪态课都顾不得了!
这人进门之后,先是厉声呵斥沈若芳道:“芳姐儿,你瞧瞧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小姐的模样了?都病成这样了,还不好好歇着?没得胡乱说话吓到你二姐姐,琳姐儿,你别听她胡说,她这时烧糊涂了,当不得真的,你听娘亲跟你说......”
沈若芳这时候已经是上了头了,唯恐自家娘亲拦了自己的好事,冲口而出:“我和白三公子是互相爱慕,他想要迎娶的人是我,不是你!你现在知道还不晚,若是嫁过去才知道,自己的夫婿喜欢的是你的亲妹妹,那可就太晚了,二姐姐,你醒醒吧,和白三公子退婚,另觅他人。这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啊。”
沈若琳还处在愣神中,就听见‘啪’的一声,却见是沈夫人狠狠的给了沈若芳一记耳光,沈夫人大约也是被不知羞耻,彻底不要脸面的女儿给起了个半死,这一巴掌可真是用尽了全力的。
沈若芳本就两天没吃没喝了,这会情绪又激动对的厉害,这会挨了这狠狠的一巴掌,一口气没上来就晕厥过去了。
沈夫人见沈若芳瘫在榻上,呼吸微弱,面白如纸,满脸的泪痕的好不可怜,不由得扑到在拔步析边,捶着床面是大哭着恨到:“孽障啊!你这是要逼死你自己的娘亲和姐姐吗?”
言罢是再也按耐不住的,伏在床边大哭,旁的什么却也都是顾不上了。
想来这段时日,她承受的压力也不算小,这会却是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
就在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外间有人惊呼:“老夫人来了,老夫人来了。”
沈若琳一听祖母到了,干脆两眼一闭,就往身后的杨妈妈身上倒去,这下锦缎和錦穗也是被吓得够呛,抱着沈若琳哭天抢地一阵子喊叫。
还是刚进门的沈老夫人,一见这鬼哭狼嚎的乱成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死了人呢,这可也闹得忒不像话,大声喊道:“都闭嘴,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们这般下死力气的给我嚎丧!”
“锦缎,还不先将你家二小姐扶到美人塌上,地上那样凉,你这是想害她么?闲杂人等全都出去,杨妈妈留下伺候琳姐儿,都速速退下。”
大家听了吩咐,瞬间就全都出去了,谁这会也不想留下来,唯恐跟着带灾,被火大的沈老夫人,当作出气的发落了。
沈老夫人扭头吩咐了一句:“阮妈妈,在门口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说完,她先走到拔步析跟前,瞧了眼昏迷中的沈若芳,再看了眼跪在地上,泪痕斑斑的沈夫人,一股子怒气油然而生!
自己两个娇花一般的孙女儿,交在她的手中,一个二个的都成了这般可怜模样,你到底是怎么做人母亲的?
她怒气冲冲的坐到拔步析上,咬牙捶着床榻言道:“都到了这会了,你觉得你还能处理得了?不知道想法子,就知道一昧的死死瞒住我,怎么,你这是怕我夺了你的管家大权?”
“啊?我告诉你,古丽钰,我能将这个家交给你,我也随时能收回来,现在,还不快点将事情都如实告诉我?”
其实这件事情,沈夫人背负的压力是最大的,原因因无他,她现在能在沈家只手遮天,那全是靠着公平二字得到的。
沈夫人嫁过来的时候,她的娘亲就暗地里嘱咐她,一定要大度,对前房留下的两位小姐要视如己出,这样你夫婿和阿姑,才能真正的从心底里接受你,你在沈家的日子才能好过。
沈夫人无疑是个聪明的,她将她娘亲的嘱咐谨记在心,果然,不但是夫婿爱重她,就连阿姑也是慢慢的接受了她,最后,放心的将沈家交托给她,这就是她最大的成果。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越来越重的私心,还有被权势彻底迷了眼睛,她渐渐变得自大狂妄,唯我独尊,将其他人等都不放在眼里了,稀里糊涂答应了女儿不应该做的事,结果居然是惹下了这样大的祸端。
当日九林曲廊的事情,她是毫不知情的,直到出了前几日神仙阁的事情,沈若芳回来便一改初衷,原本都答应自己要另寻佳婿的女儿,突然便反悔了,不但与自己哭闹不休,甚至还当着自己的面砸了东西。
那可真是状似疯癫,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沈夫人暗地里把明心和明音拘了来,又骂又吓的逼问出了实话,这才知道有这么两起子事情,这头一次还可以说是偶遇,可这第二次,却真的是漏洞太多,沈夫人也算是后宅中的先锋,哪能看不出来这些许猫腻?
这白家三公子的居心绝计不良,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位良婿?
自家的女儿虽有些娇气任性,但好歹还是个能听得进去劝告的,这次却是被人家惯了迷魂汤,死活是听不进去话了,最后竟然绝食来逼迫自己。
现今,自己千方百计隐瞒的两个人,是全都知晓了,沈夫人竟是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觉得自家阿姑是个年长的,又经历了无数的事情,这想必是有法子处理的。
她赶忙拭了泪,有些混乱的将事情毫无隐瞒的全然相告,沈老妇人一听就急了!
这白家的孩子,以前看着倒像是个不错的,怎么突地做出了这般不知羞耻之事?难道真是对自家三孙女一见钟情?这才起了心思?
第四十章 即无情何必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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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婚姻大事自古以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有能让自己做主的道理?
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做法,不管是白家也好沈家也罢,岂能容得了他这般的自作主张?
可是这两次相遇皆无确凿的证据,也只是自己心中的揣测罢了,这就算是要上白家给自己家的孩子讨个公道,也有些站不住脚啊!”沈老夫人在心中暗自思量着。
但是,真要让她在全然知晓此事之后,还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沈若林嫁去白家,那沈老妇人还真是做不出来。
要知道,女人嫁人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事关重大,现在明知道这白君善不是个老实的,甚至还喜欢的自家老三,这还要将沈若琳往火坑里推,那可也就太过分了。
自己毕竟还是沈若林的嫡亲祖母,而这个孩子一直都是自己教养长大的,最是对自己孝顺不过的好孩子,沈老夫人只会希望这个二孙女儿能一辈子过的和顺,哪能明知道会过的不好,还让她嫁?
沈老妇人沉思了良久,还是决定等儿子回来,与他商量过后再做决定,沈若林一听这个结果,简直就是心急如焚,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最是尊礼守道的,若是让他决定。八成自己还是要嫁过去的。
好在老天总算是有眼,就在这时,沈若芳却是幽幽的醒转,她却是还不知道沈老妇人过来了,想起刚才娘亲居然打她了,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情。
她突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娘亲的手,用力往自己身上招呼。边打边说:“你打,你打,你使劲的打,我不怕,我就是要嫁给白家公子,我们俩是真心的,你不能这般狠心的拆散我们。”
“娘亲,你只要打不死我,我就还是要这么做。我这么做是对二姐姐好,你们打死了我才能让二姐姐嫁过去,只要我没死。就不会让她嫁去白家痛苦一辈子。”
沈夫人和沈老妇人。都是被她搞的变了脸色,沈夫人更是哭泣不止,似乎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似得。
沈老妇人气的手脚都发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声喊道:“快来人,将这个不孝的逆女给我捆起来!”
沈夫人闻言被吓得不轻。赶忙跪在地上求老妇人手下留情,那是磕头不止啊,正在闹得一团糟的时候。
沈若琳有气无力的声音突然响起:“祖母,母亲。我愿意和白三公子退婚,你们不要再逼三妹妹了。你们这样会活活把她给逼死的。”
沈若琳从美人榻上艰难的撑起起身子,扶着杨妈妈的手。脚步蹒跚的走到老妇人跟前。
跪在地上哭着对沈老夫人言道:“祖母,三妹妹她做的事是有错,但我相信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身不由己,情难自禁罢了。”
“祖母,您想想,再这样毫无休止的闹腾下去,早晚会传得人尽皆知,若是再让父亲知道了,怕是要狠心将妹妹送去家庙的。”
“到那时,她还能活吗?”
“既然她口口声声说是和白三公子两情相悦,不能嫁他就宁愿去死,那么,我这个从没见过白三公子的人,愿意退让。”
“我宁愿要我妹妹的一条命,也不愿意为了一个男子而害的家人反目,阖家不安宁,祖母,您就成全我们吧。”
说完这番话,沈若琳是痛哭不已,连连的对着自家祖母叩头不止。
沈老夫人半天才哀嚎了一声:“我苦命的孩子啊,怎么就让你遇见了这样的事情?等将来到了地下,我可怎么跟你娘亲交代啊?!”
祖孙俩禁不住是抱头痛哭,伤心不已,可这还没一会呢,就听见沈夫人大喊:“芳姐儿,芳姐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娘亲啊,你祖母和二姐姐都已经答应了,娘亲也不拦着你了,芳姐儿,你可不能去啊~~~”
沈老夫人被她这通哭弄得有些紧张,赶忙走到拔步析跟前,颤着手往沈若芳的鼻下一探,觉得还是有气息,只是轻的很,想来饿了两天,这又闹了这大半天,应该是脱了力了。
她是没好气的对着沈夫人斥道:“哭什么哭,遇见大事就知道哭,往常看你还是个有用的,怎么这会确实凭地没用,有哭的功夫,倒不如去喊人熬些稀稀的燕窝粥来,再不给她吃东西,那只怕是真的要饿死了。”
说完便拉着沈若琳出门而去,倒把这一个乱摊子留给了沈夫人,不过好在最大的问题都已经算是解决了,旁的也只能算是小事,沈夫人也能处理得了。
半个时辰后,沈夫人瞧着女儿有气无力的吞咽着燕窝粥,总算是将一颗焦躁不安到极点的心,渐渐的平静下来了。
她一边为女儿觉得伤心不值,觉得闹死闹活的,却是为了一个心机如此深沉之人,这还让自己娘俩彻底的落了下风,以后在沈家怕是直不起来腰了。
这会静下心来,她倒是已经觉出来点味了,这个白君善,怕是瞧上了自己的娘家有些势力,而沈若琳却是个没娘的孩子,舅舅家也远在江南,且也无人在朝为官了,对他往后的仕途确实是没有帮扶之力。
而白家现今是表面瞧着风光清贵,可其实却是渐渐的在走下坡路了,自从白老太傅高了老,他们家的大公子显见的不被圣上待见,而他们家二房,本就是靠着长房过日子的,那就更别提。
这白君善是白家的嫡子,自然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往高处走,从新让自己的家族走向辉煌。
对于功利心重这点来说,倒是好坏参半,只要白君善还用得上自己娘家,就绝对不会对芳姐儿不好,定是会小心小意的对待她,这倒让人觉得微微的安心。
可是,现在这白君善为了利益,却是死活都要巴上来,将来万一有了更对他有力的人家,那自己的芳姐儿岂不是危矣?
现在她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形,可那里又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只自己女儿这豁出去要死要活的架势,就将她弄得怕了,再不愿意经历第二次了。
这事情倒是要回娘家,跟娘亲父亲好好商议下,这些事情她可真是没胆子跟沈家的娘俩商议,就凭刚才沈老妇人对她看都不愿意看的样子,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刚才好在是琳姐儿大义,出来给自己娘俩解了围,要不然,依着芳姐儿执拗的脾气,被沈老夫人那样肯定的拒绝斥责,怕是要一头撞死在当下的。
看来自己倒是没白对她好啊,这次芳姐儿坏了人家的亲事,自己将来必须的好好的弥补才是,就算阿姑不愿意让自己给琳姐儿寻女婿,那么自己便厚厚的给她些好物件做陪嫁便是了。
沈夫人坐在紫荆院,守着气息微弱的女儿是半步不敢离开,心里面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太阳穴都是突突的跳的厉害。
而那边厢的沈老夫人却是眼神灼灼的盯着沈若琳问道:“你就这般的将未婚夫婿拱手相让,半点都不后悔?你可是要知道,你这退过婚后,再找可就不易了,高门大户的难免要猜闲与你,而一般的人家你又能甘心吗?”
沈若琳此时也是神色萎顿,眼睛肿的不行,坐都做不端正了,她闻言是惨然一笑,老实的回话道:‘就算是这样,也总比嫁去白家,日日面对白三公子的好,想着他也是一心爱慕三妹妹,要不然怎么会一次两次的想法子见她,做出这样出格越距的事情?”
“我反正注定是不会受他待见的了,又何必插在他们中间?做那拆散鸳鸯的恶毒女子?既然他们俩才是两情相悦,那我不如便成全他们吧,何必继续闹下去?”
“若是真的逼死了三妹妹,不光母亲心里要痛恨我,就连父亲和弟弟,怕也是要不爱见我的,到那时,我可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还不是任人家搓圆捏扁?”
“我害死了白三公子最心爱的女人,他又岂能让我好过?说不定是连条活路都不会给我的,与其为了这样一个,心里丝毫没有我的男人走哪一步,不如我先退却了,倒是先逃了性命再说旁的吧。”
沈老夫人可不就是知道是这么个道理?
难为这个没娘的孩子竟也看得如此透彻,到了这种地步,显然是已经撕破了面皮了,芳姐儿那样子是死心塌地的瞧上白家那位了,这要是真的让秉性耿直的沈老爷出手,那可真的是要出人命的。
毕竟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知道,若是沈若琳怕是痛苦些时日也就过去了,可沈若芳的脾气却不知道跟了谁,但凡是不能如了她的意,那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唉,也罢,反正是他白家有错在先,到时候让儿子去跟他们分说,就如了他们家的愿,将二小姐换成三小姐罢了。
到时候两家暗地里换了八字更贴,信物,与外人只说当初就是订的芳姐儿便是。
反正琳姐儿也不算太大,慢慢的再替她寻么着,这样好的孩子,总要为她寻个比白君善强过百倍的才成!
第四十一章 太子设宴琳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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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到了此时,方才算是下定了决心,这姐妹换婚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了,沈老夫人有信心能说服自己的儿子,想来都是他的亲骨肉,总不能真的忍心逼死一个吧?
事已至此,再去怪谁都已经是无用功,先赶紧的,趁着还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将此事遮掩过去罢了,至于亏欠琳姐儿的,以后自然是要好好的补偿她的。
沈老夫人见沈若琳面色苍白,神情恍惚,一双眼睛更是肿的不像样子,可真是心疼的不行,赶紧让杨妈妈扶她回玉香院休息去了。
这孩子这会必定是心痛难当,合着一家子都欺负她一个没娘的孩子呢!
就算是她忍着锥心之痛,顾全大局答应了退婚的事情,可是这会最难受的人,必然是沈若琳自己啊!
沈老夫人瞧着沈若琳靠在杨妈妈身上,凄惶离去的身影,眼中也是泪光映现,暗暗埋怨道:“佛祖啊佛祖,信女也算是诚心向佛了,初一十五更是亲往万佛寺与您上香添油,那可真是一心一意的伺奉您了。”
“为何您却不保佑我们沈家?不怜惜我这可怜的孙女儿啊!可怜一个没妈的孩子,却是遇见了这样的遭心事。这得亏是个心眼大的,但凡是个小心眼的,这会怕还不去抹脖子上吊了?!”
想到这些,沈老夫人怒气上扬,突的一拍身边的红木雕松柏延年缠枝云脚案几,沉声吩咐道:“去,这会就去外书房,等你们老爷回来了。立刻便给老身请了来!”
她身边此时只有一个大丫鬟彩云,闻言,立时往外走去,出门还嘱咐厅里的丫鬟,进去两个服侍老夫人,又在廊下喊了一个三等丫鬟,使她去速速请了阮妈妈过来。
这会老夫人的情绪激动,得有个贴心人在身边服侍开导才是,诺大的一个沈府。此刻竟都是惶惶不安,人心浮动,让人不由得要暗叹一句。白君善真真的是抓的准啊。
若是他把这玲珑心思用在正道上。也不是出不了头啊,何必行此阴司事情?平白的给自己身上增添罪孽?
沈若琳坐着软轿回了自己的院子,却见锦缎巴巴的守在门口,一看见主子回来,连忙赶前来接住,轻声问道:“二小姐。婢子吩咐婆子备好了香汤,还让小厨房给您熬了燕窝粥,您看是先歇一会再沐浴用饭么?”
沈若琳这会真是觉着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全身发软,脚底虚浮。
刚才对自家祖母最后的表态。已经彻底的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她毕竟不是莫莲萱,这也只不过被教导了这么些日子罢了。今日里好几次都差点要坏事,自己肚子里的那些秘密,那是险些就要忍不住的爆露出来。
好在老天有眼,此次都算是助她成事了,虽然过程漫长又让人痛彻心扉,可是好歹算是过去了,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基本上已经是成功的做到了。
沈老夫人亲口答应让她和沈若芳换嫁,这个承诺,可比什么都要让沈若琳安心。
她轻声吩咐道:“这会就先去沐浴,折腾的全身都是汗,好不难受,待打理的清清爽爽的再去歇着不迟,你这就让錦穗去趟镇北侯府,让她把今日的事情,都跟莫大小姐禀明了,看看莫大小姐有什么话要带来的吗?”
錦穗这会可也不敢胡乱的跑动,就在正房门口等着呢,一听锦缎的吩咐,立马就要动身,往镇北侯府求见莫莲萱。
倒是被杨妈妈一声喊住:“錦穗,你去将咱们新得的进上新茶,用白玉罐装上些,给莫大小姐送去,再去耳房取几匹上好的尺头一并送去。”
“就说茶叶是给莫大小姐尝鲜的,这尺头却是给屋里伺候的姐妹们,咱们家小姐在她们那里住的时日不短,倒是多有打扰,也辛苦她们多方照顾,一点小玩意,也算是个心意吧。”
锦穗听完觉得大有道理,这有来有往才能处的长远不是?
连忙点头应了,在锦缎那里取了钥匙,自去耳房挑选东西不提。
..........................
莫莲萱这会人正在莫老夫人房中,几个妹妹却都是围着莫老夫人,却是都乖巧的不吭声,只那眼睛都在期盼的望着老夫人手中,一张银底金字暗起翔龙花纹的精美请柬。
莫老夫人细细的从头到尾瞧了一遍请柬上的内容,笑着言道:“太子此番倒是好兴致,竟是在琳琅花苑里设宴,请京里的才子贵女们,都去闲散上一日,这起的名字还怪好听,叫做‘琼台宴’。”
“咱们家倒是得了两个名额,这却也是大殊荣了,萱姐儿,娇姐儿,你们俩这几天挑个时日,祖母喊锦嬷嬷,陪着你们去多宝街添置些新鲜玩意。”
“到时候,也好给咱镇北侯府添光不是!太子殿下想的很是周到,特意点了你三叔和你们二哥哥俩人,陪着你们姐妹俩一起去呢。”
莫莲萱闻言倒是一怔,这前世里直到太子登基,貌似也没有在琳琅花苑设过宴会啊,怎么此生倒是也来凑热闹了?
而且还将自己这种已经订过婚的女子也请了去,说是给太子相看太子妃吧,这却又是不像了,可若说是不是,却又透着几分非比寻常的慎重在里面。
要知道这个琳琅花苑,乃是圣上赠与太子的生辰礼物,太子一向宝贝的很,甚少往里面邀请客人呢,但凡是能被太子殿下邀请进去一游的,那最少也得是那人半年的谈资!
这次却是怎么了?太子殿下居然这般轻易的,就将众人请了去这金贵地界赴宴?
而莫莲娇心中第一个反映上来的,却是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焦躁,最近这段时间,莫三老爷对她的看管越来越严格了,甚至连庆王府都不许她去了。
每日里除了锦嬷嬷的课程,下午和晚间,还要背地里再学很多东西,莫莲娇隐隐的觉着,要是真的有什么,怕就是这半年天气上说话了,搞不好就是这次琼台宴上的哪一位大家公子。
她的心里充满了不甘愿,可是自家娘亲越来越多的笑颜,还有她肚子中那个已经能连踢带打的小弟弟,正使得她一点一点的失去了抗争的勇气。
这次可是太子东宫下的请柬,这谁敢说个不去?
莫莲萱和莫莲娇这俩得了邀请的,纵使心中再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是,却还是得去,还得十分精心的装扮了去。
正在这时,留在院中的紫菱亲自过来禀告,说是沈家二小姐使人送了礼物来,还有几句话要亲自禀告,请莫莲萱回萱草阁。
莫莲萱情知怕是有消息了,也不多耽搁,跟祖母告了罪,这便携了丫鬟婆子们先回自己院子了。
这进的屋来,听的錦穗将今日的情形一一告知,莫莲萱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心里首先第一个感觉,是沈三小姐忒傻了,一双眼睛看着又大又亮,可是怎么就看不清楚人呢?
为了这么个畜生,竟是痴心相付,沈三小姐有句话却是没说错的,那就是:“你们现在明知道白公子喜欢的人是我,却还要将姐姐嫁了过去,那是在害她。”
莫莲萱虽然心中有些替沈若芳觉得不值,可现在她能保下一个沈若琳都是费了大心思的,两个一起保,那又谈何容易了?
只能是暂且将这个心思放下,待日后再说吧,这就算是近日里换了婚,也好要等个一年多才能办婚事呢,这么久的时间里,谁知道又会生些什么变故呢,这可都还是说不准的事情。
她想了下,便吩咐錦穗道:“你回家去告诉你家小姐,最近就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呆着,好好的伺奉沈老夫人,要是觉得无聊了,不妨抄几卷清心咒,暂且哪里都不要去了。”
“这一个月以后,太子殿下会在琳琅花苑设下琼台宴,京中有美誉的贵小姐们,都在被邀请的名单中,想必你们沈府也有请柬,若是邀请了你们家三小姐,不妨让你们家二小姐求了来,到时候,我们姐妹倒可以在琳琅花苑见上一面。”
莫莲萱当场便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大大方方的全然照付,錦穗从萱草阁离开的时候,身上不但多了一个赤金镶八宝的镯子,还多了两张百两的银票。
这使得錦穗深觉得自己没有跟错人,以后更是要坚定不移的这般走下去。
这回到家中,沈若琳也必定是少不了要赏的,錦穗在路上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才短短一年多的日子,自己家的破瓦房,已经改成了五间的新瓦房了,这次的银子,又可以给家里盖上一院子新房了。
这下爹娘再不用愁,给哥哥弟弟们娶媳妇了,自己要使劲的努力,好好的给二小姐效力,争取多拿些赏钱,好让自己家多盖几院子新房,这样就家中的兄弟,也就不会再打闹争执了。
錦穗的心里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为这这个远大的目标,倒是对沈若琳又忠心了几分。
第四十二章 香影院母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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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云府的香影院中,云雅雯的手里也有那么一张,银底金字起翔龙暗纹的请柬,这时刚刚云夫人派丫鬟专门给她送过来的,倒底是亲娘俩,那是唯恐让女儿来回的跑麻烦。
只不过,这诺大的一个云府,两房,嫡庶加在一起,足足八位小姐,却只有云雅雯一人受邀,旁人却是连提都未提。
这对于云雅雯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暗地里却是受尽了姐妹们的妒恨,那些庶出的姐妹就不说了,从来嫡庶之间也没有相处的好的,就连二房的两位嫡小姐,也是面上和气,背地里不知道怎么诅咒云雅雯出乖露丑的呢。
对于这些,云雅雯全然知道,但是却从不放在心中。
这些后宅的事情,她一向不屑于去参与,大约是她太强了吧?总是压倒性的制胜,这么七八年下来,后院里压根没人敢动她的念头。
云雅雯瞧着精美的请柬,嘴角牵出了一抹微笑,这次是太子殿下亲自下得请柬,设的酒宴,就算你廉王府再牛,这未来国君的面子,你敢不给?
所以。这次在琳琅花苑必定能见到殷子晏,自己可要精心的打扮才是,这一会就去画套首饰样子,喊天金祥最顶级的匠人给自己打造出来!
这样子既要高大上,还不能低俗媚!
到底是花朵呢?还是虫草?
上次瞧见谁家的小姐,带了一套银兔衔金瑞草赤金镶红宝的头面,那兔儿做的灵动可爱,瞧着到很是有趣。
自己倒是要显得可爱俏皮好呢?还是端庄雅致的好?
她在黄花梨镶象牙牡丹纹美人塌上。斜倚在素色海水绿团蝠大靠枕上,暗暗思索着,到底要画个什么花样的头面才好?
却听见外间素香欢喜的言道:“夫人来了,快请进,三小姐在东暖阁呢,婢子这就带你过去。”
只听一个温柔可亲的声音言道:“成了,自己家里客气什么?我自己过去就好,你们姐妹也好说说话。”
这位是云尚书的正妻,她身边的大丫鬟春螺却是素香的亲姐姐。俩人虽在一个府中,但因着服侍的主子不同,见面倒是天天有。可要说真正能说上话。可就没那么多时间了,谁叫她们都是主子身边得用的人呢?
姐妹俩得了恩典,自然是欢喜的谢过云夫人,手牵着手的去了正厅。
素香知道夫人怕是有私房话,要悄悄的跟三小姐说,连忙招呼秋菊和夏蝶坐下喝茶吃点心。几个人坐在一起说闲话,倒是融洽的很。
云雅雯早在听见素香的话时,便起身往外迎来,这位云夫人可是她的娘亲,对她到是真心的好。这当然也是自己有出息,能给她撑腰的缘故。
原先云雅雯初来的时候。就没少见那些得脸的妾侍,在云夫人跟前飘凉话,只可惜这位却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吭声的主。
在后来云三有了本事,兴了家,得了贵人的青眼。
又被皇太后和皇后喜爱,就连圣上都夸奖过,甚至恩封为县主,这可是极少见的事情,有了这样一位出息的女儿,云夫人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那些当年嘴碎的妾侍,早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留下的,都是老实本分的,就连去年新给云老爷纳一房的良妾,都是空有颜色,没有脾性的。
可见,这些后院的夫人们,都是善会把握时机的很呢,真正从头傻到尾的还的确是罕见。
云夫人笑着将手中的一个紫檀雕龙凤喜字的木盒,递给云雅雯拿着,娘俩携手进了云雅雯的闺房。
云雅雯进了闺房就将手里的紫檀木盒,放在靠西边的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长方桌上。
转身先扶着云夫人,坐在自己的紫檀木折枝梅花拔步析上,这才又在一边的箭腿小桌上,用淡黄色牡丹花纹琉璃茶盏,亲手给云夫人奉上一杯雀舌新茶。
这才亲热的坐在云夫人的身边,撒娇的问道:“娘亲这会来可是有要紧事情说?有事情要说,怎地不使人来唤了女儿过去,刚刚冬雪姐姐不是还过来送请柬了吗?只要她说一声,女儿这便就过去了,怎地倒要劳动您走了这么些子路,实实是大不孝啊。”
云夫人笑着品了口甘醇的香茶,小心的手中的稀罕茶盏放在案几上,扭头瞧着云雅雯笑着言道:“本是该当如此,可我刚用饭的时候,因着适口贪用了两口,倒觉得胸口有些发堵,干脆出来走几步,消消食,省的积了食,那可就不好了。”
云雅雯闻言忙问道:“娘亲现今觉得怎么样了?要是还不大舒服,女儿帮着娘亲揉揉?”
云夫人笑着说是好多了,一会再走回自己的院子,也就差不多了。
云雅雯这才松了口气,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医院,万一有点大病,那可就糟了,这有亲娘的孩子和没亲娘的孩子那可是两样待遇。
所以她一向都十分的在意云夫人的身子,嘘寒问暖的甚是殷勤小心,这一举一动落在别人眼中,倒是博了一个纯孝的好名声。
云夫人瞧着自己的女儿,心里倒是十分的满意,想来能有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出梢,且又极有本事的女儿,那个亲娘能不高兴得意的?
她轻轻拍了拍云雅雯挽着她胳膊的手,笑着言道:“你今日不是接了太子殿下的请柬么?这可是件极有脸面的好事情,虽说这还有一个月,可也得先将首饰头面,衣裙修鞋的预备起不是?”
“娘亲知道你手头有的是好东西,根本不缺这些个物件,不过我这做亲娘的,还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添份心意,你去打开盒子瞧瞧,看看可还喜欢么?”
云雅雯笑着站起来,先施礼谢过自家娘亲,这才走到长案边,将盒子取了过来,依旧回来坐在云夫人的身边,笑着将盒子打了开来。
只见这紫檀木盒里,装着一件精美的白玉镶红蓝双色宝石金步摇,这件步摇上的白玉被雕成镂空的牡丹花样,只白玉花瓣就叠了三层,底下又叠了一层赤金花瓣,和一层纯银花瓣。
这牡丹花的花心上镶着一颗火红的红宝石,足足有拇指指肚大小,这底下金银两层花瓣上,皆是镶着耀眼的红蓝宝石,步摇垂下的流苏也是红蓝宝石加珍珠各两串。
这件步摇的做工极其反复,工艺也十分的精湛,五层的花瓣重重叠叠,真真难为怎么镶的这般牢靠,只瞧着这一点,就是个不可多见的好物件,与天金祥的也都不遑多让了。
且这件还是件有年头的古物了,怕是经历过好几位女主人了,这样具有深厚底蕴的家传首饰,才是真正能让人怦然心动的好东西啊。
云雅雯惊讶的问道:“娘亲,您不是说这件福瑞牡丹,要等我出嫁才给我的么?怎么现今就给了女儿拉?”
云夫人爱怜的对着她笑着言道:“早给晚给,还都不是要给你的?你这里好东西又多,就连我哪里,但凡能看得上眼的,也俱是你送去的,娘亲总不能又拿了你的物件来送给你吧?”
“唉,说起来,娘亲能给你的倒也还真是不多,谁叫我的女儿这般的有本事呢?”
“想来这件福瑞牡丹倒真的是能给人带来好运,你瞧,娘亲不就有了你?现在可不就是享了你的福了?”
“你到了那天赴琳琅花苑盛宴的时候,就簪着它去吧,娘亲希望它能给你带来一些好运气,能给我的女儿带来一位心地善良,为人老实的夫婿吧。”
云夫人对这个女儿那是真心的爱护,不管是女儿年幼帮不上她什么,还是长大了,给她带来无数的惊喜,她都是一直精心呵护着自己的亲骨肉,确实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云雅雯听完云夫人这一番肺腑之言,莫名的觉得有些感动,心里不自觉的想道:“其实娘亲待我真的很好了,倒还要比前世里那位只会伸手要钱的强过百倍去了。”
“只是当初我才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内里又与常人大不一样,所以无论对着谁,都是心生警惕,日夜的防备,唯恐被人看穿了,却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这无形之中,却是连自己的娘亲都算在内了,现在竟是已经养成了习惯,想改都不大容易改了,总是觉得不能毫无隔阂的去爱敬她。”
“但是娘亲却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默默的支持着我做一切事情,倒是我愧对了她。”
“不过也无妨,这一辈子还长的很呢,我以后好好孝敬她老人家也就是了,让她也成为沈老夫人那样的老封君,快活自在的过日子。”
云雅雯想到这些,心里此刻倒也是柔情四起,依偎在云夫人的肩膀上,做足了小儿女之态。
轻声言道:”娘亲,女儿以后定会好好的孝顺您和父亲大人的,不会辜负您们的一番心血,您就只管安心的享福吧。”
云夫人见自己送福瑞牡丹的真正含义,女儿似乎并没有明白,不由得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第四十三章 云三也有伤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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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今日接到太子东宫亲下的请柬,心中十分的欢喜,想着这样盛大的宴会上,必定是优秀的王孙公子极多,定是有出众的,不会只让殷世孙一枝独秀。
因此上才特意的送上家传的福瑞牡丹,期望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女儿能听的明白,那就是按着自己的说的,找一位老实稳重的公子,最重要,是没有订婚的!
可是,大约是自己说的太隐晦了,女儿根本没明白,只是满面笑容的靠在自己的肩头撒娇,看着更是让人心中难受的紧,为她担忧不已。
云夫人不由得想到前几日回娘家,自己嫂子真心真意说的那几句话来:“妹妹,咱们家雯姐儿长相人品都是顶尖的,最重要倒是孝顺你,咱们可是她嫡亲的亲人,不能看着她走歪路啊,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觉得廉王府的殷世孙是个不错的人选,长得好,学识好,人品好,家世更好,是京里难寻的良配。”
“若是他真的能对雯姐儿倾心,为此和镇北侯府退了亲事,娶了咱们家雯姐儿,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情,你这是打着乐观其成的主意呢。”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殷世孙的人品既然那么好,又怎么会做出退婚这样的事情来?难道廉王府的王爷王妃也就任由他胡闹不管么?”
“你难道不知道。这俩家的婚事,当初可是廉王爷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硬求了来的,并不是镇北侯愿意的,现今人家姑娘长大了,你家病歪歪的世孙身子骨也见好了,你们家倒是跑来要退婚了。”
“妹妹,我只问你一句。谁要是这般对你家雯姐儿,你能愿意吗?更何况,镇北侯那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血海里爬出来无数次的人!刀枪箭雨什么没见过?”
“就连朝堂上那么样的大风大浪,照样混的风生水起,八面不靠,四面不沾的,这样的人,你们云家,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尚书府。就算圣上封了雯姐儿做了县主,可是她和镇北侯府在圣上的心目中,孰重孰轻?你确定能惹的起莫家?”
“按我看。现在的情形。人家殷世孙怕是压根没这个意思,你自己想想,咱家雯姐儿可是纡尊降贵的请了他两三次了,那一次人家都没给面子不是?”
“这样明确的态度,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非得让人家把话说的明晃晃的,那咱们家雯姐儿还有什么脸面?以后可怎么在京里做人?趁着人家还没把事情做绝。快劝劝雯姐儿,不要再闹腾了,没得闹的太丢人,凭白将这些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
“你可是孩子的亲娘,这她想不到的。你得替她想到,这她做的不对的。你得给她指出来,说明了,到底问题出在那里?雯姐儿她再有本事,可也还是个孩子呢,你不能一门心思的巴望着她去攀高枝,那可是你亲生的,你得让她过的好才成啊。”
这些话,在这大半个月里,云夫人是翻来覆去的在心里想了好多遍,真的是都可以倒背如流了,不得不承认,自家嫂子的眼光很准,看人心也看得很深,自己的那点子小心思,全然是没有瞒过她。
没错,云夫人在云雅雯第一次当街拦殷子晏车架的时候,隔日便收到了消息,说真话,别看云雅雯在别的事情上有本事,在后宅的事情上还真的太粗心了。
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给的银钱够多,这手下的人就会忠心耿耿,可是却忽略了,有些事情却要比银钱更重要,比如说亲情,恩情,和爱情。
毕竟这人可都是有感情的,所以只要瞅准了她们的弱点,想要在云雅雯身边安插一两个人,简直太容易了。
云雅雯一直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信念,她身边的人,只要是她觉得好的,基本都不会防着,所以云夫人对女儿的事情,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时甫一知道这个消息,云夫人真心生气的紧,一个女儿家,怎能做出这样逾矩的事情来,这让别人怎么看待云雅雯?怎么看待她云夫人的家教?
她当时便要去寻云雅雯,质问她的目的何在?礼仪何在?羞耻心何在?
可是走到半道上,云夫人又回去了,原因很简单,云夫人在路上不免冒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是殷世孙还真的喜欢上自家雯姐儿,那又该当如何?
这要是能嫁入廉王府,成为未来的世孙夫人,世子夫人,廉王妃!这又是多么大的荣耀?
自己家还从来没有出过皇亲国戚,当今圣上近年早就不选妃了,太子殿下那里也是久久不见动静,至于几个王爷,那自家的身份,怕是也不能想的吧?
就连这廉王府,自家也是大大的高攀了的,且还得是殷世孙自己先属意于云雅雯才成!
思来想去,怕也只有廉王府还有那么点可能了,虽然女儿用的法子不甚光彩,可是只要有个好结局就成啊,自家孩子又有本事,又有才情,长相更是没得挑,这样的佳人谁能不喜欢?
云夫人对云雅雯那是极有信心的,总觉得,只要是云雅雯要做的事情,那几乎就没有做不成的,到现在为止,还真没有失败过,就这样,她又鬼使神差的回自己屋了,接着,便对此不闻不问,任其发展。
可现在嫂子的话,简直就是当头棒喝,自己怎么就只看到了好的一面,而压根没想过那些不好的呢?现在可好了,自己到底要怎么开这个口?
想来,在太子殿下亲设的宴会上,一定会有殷世孙的一席之地,这莫莲萱九成也是会去的,自家的女儿有多么大的胆子,她这当娘的可真的太清楚了。
这万一要是偶遇殷世孙,却被莫大小姐遇见,当场这再闹将开来,自家女儿怕就是要被毁了啊。
云夫人想到这里,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依偎在她身边的云雅雯,随即便抬起头,关切的问道:“娘亲,可是冷了?女儿去为您拿条云肩披上吧?”
云夫人望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亲女,终究是亲情占了上风,真狠不下心,用自己亲女儿的未来来博取富贵名声。
她咬了咬牙,对云雅雯言道:“女儿啊,娘亲以前在一些事情上犯了糊涂,迷了眼,竟是眼睁睁的瞧着你走了歪路,却一点没有尽到为人母亲的责任,娘亲有错,娘亲对不起你啊。”
云雅雯心里大约能猜出来一些云夫人的想法,她当时心里的确是有一些失落的,但是更多的,却是暗自庆幸,这云夫人睁一眼闭一眼的态度,不会影响她的事情。
可这会,云夫人竟是如此的说了出来,还这般的动情,甚至在这个父母至上的年代里,跟自己认了错,这是个什么概念?
云雅雯一时间有些糊涂了,怔怔的望着云夫人不说话。
云夫人一瞧这样子,那还有不明白的?
当下更是羞愧难当,深觉自己真是对不起女儿。当即也不再多说无用之话,只是拉着云雅雯,将当日嫂子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
末了,云夫人感慨的言道:“好孩子,常言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趁着现今大家还都不觉得太过于反感你,就收手了吧,咱们另寻他人就是了,娘亲就不相信了,诺大的京城,就没有一个既无婚配,又能配得上我女儿的男子!”
云雅雯此刻的心里是又苦又涩,但是却因为感受到云夫人真正的母爱,而觉得幸福不已。
她的心里此时真的大为后悔,当初不该高调行事,弄得京城里无人不识云三小姐,自己将自己送到皇族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给自己标了一个高价的牌子,现今却是要被人待价而沽。
云夫人说的这些,全然是真话,也是真心的为女儿好,可是此时却是已经来不及了,云雅雯此时已是骑虎之势,想要下,哼哼,也得看后面看戏的人答应不答应了!
若说她此前还不大将云家人的安危放在心上,那么此刻,她才猛然惊觉,自己所以为单薄的亲情,只不过是表像,而自己以为的假戏,其实却早已经是在真做了。
一个人做了七八年的乖乖女,这种感知早已经刻进了她的身心,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要不然她当日见云夫人对她不加阻止,那淡淡的伤心失望,又是怎么来的?
云雅雯半响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对云夫人言道:“娘亲,您知道么?明晗公主当日在赏花会,便察觉到女儿对殷世孙动了心,当时便让女儿死了这条心,说是要亲自为女儿寻找良配。”
“您说,她能给女儿找个什么样的良配?是去做太子的小妾?还是做岳王的侧妃?或者是瑞王?”
“可这不管女儿被她们许给了谁家,暗地里都是只能帮太子殿下做事了,女儿的钱财是他们不愿意舍弃的,更是他们最需要的东西,您想,他们会轻易的放过女儿吗?”
“怕是连咱们云家也必将被她们拉下水,攥在手心里,做要挟女儿办事的筹码呢,女儿不想做他人手中的棋子,不要当作傀儡一般的生活,娘亲,您说,除了廉王府这样的大树,除了想法子嫁给殷世孙,谁还能保住咱们家,保住女儿?”
第四十四章 母女俩各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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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听完自家女儿说的话,此时已然是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深悔自己当初不该纵容她出去折腾,安于平凡起码能保得女儿平安,不被人觊觎,若是云雅雯没有挣下这诺大的家财,只是一个平凡的大家小姐,又怎么会被逼到如此境地?
现在可好了,就是因为自己的虚荣心,因着自己想要吐气扬眉,就支持着女儿大肆的发展,现今女儿的确是狠狠的给自己挣了口气,再没有人能小看自己,云家也终是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了。
可是谁知道,这到头来却是水月镜花一场空,反倒是把自己女儿的下半辈子给搭进去了,甚至还得搭上整个云家!
女儿的心里原来这样的苦啊,自己这个做亲娘的却是一点不知道!云夫人的心里是追悔莫及,痛不可当,哪里还能忍得住,当即是抱着女儿嚎啕大哭,弄得云雅雯也是跟着哭了好一阵子。
云雅雯这放长声哭了一通,倒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扶着娘亲边帮着擦泪,边劝慰道:“娘亲莫要伤心,女儿此时只能是往前行,斩出一条生路来,却是绝不能往后退,这会要是退了,娘亲,不出三个月,你女儿我就要被一顶小轿随便送进那个王府了!”
“现在根据女儿看来,这不管将来走到那一步,上面的那几位,此刻却都是故意纵容女儿如此为之的,只看明晗公主现在对女儿。不管不问的态度就知道了。”
“女儿倘若此时收了手,不但连那百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以后怕是要彻底沦落进了她的手中,一辈子都要苟且的活着了,与其那样,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没有了自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云夫人闻言大怒,拍着云雅雯的肩膀斥道:“你这是在胡说什么?什么愿意轰轰烈烈的死去,什么自由?什么就叫做没意思了?难道你爹爹娘亲对你来说没有意义?难道说咱们云家对你来说没有意义?难道你辛苦弄得那些店面,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难道你外祖一家就白疼了你?白替你操了一场心?你难道不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要是你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的亲人日夜为你啼哭,旁人又岂会被你的死所撼动半分?”
“儿啊,你听娘亲跟你说,现在,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为你担这不好的名声,娘亲认了。就算将来莫侯爷来寻事,娘亲也认了,只要我儿过的好,娘亲情愿!娘亲情愿承受这所有的罪孽!”
云雅雯心中简直觉得幸福的快要死掉。这么多的母爱弥漫在自己的身边,层层叠叠的包围着她,简直像是要多的将她溺死似得。
她上辈子压根没有得到的母爱,今生,至此时,方才算是真正的看到了,听到了。拥有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才看清楚,算不算太晚?
云雅雯含泪带笑的对云夫人言道:“娘亲,您放心,女儿心里自有主意,女儿这么多次想要请殷世孙出来见一面,也是有原因的,第一,女儿的确真的被他所吸引打动,这么多年了,却还是女儿第一次动心,要是因为他定了亲就不去尝试,女儿真的不甘心。”
“要知道,现今可都是盲婚哑嫁,殷世孙和莫大小姐怕是根本就不了解对方,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他的心里未必就非莫莲萱不娶,也许他还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真爱呢!”
“就因为这样,女儿才会想要见殷世孙一面,当面恳谈,女儿觉得,以女儿的学识见解,远远要比武将出身的莫大小姐适合的多,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殷世孙要是有了这样的认知,未必不会对女儿另眼相看。”
“这第二,若是殷世孙真的不为女儿所动,一门心思的只有莫大小姐,就是死活要遵从长辈的话,硬是要娶自己的订婚妻子,那女儿倒也无可奈何。”
“以前女儿倒还想着,不想要莫大小姐太好受,可后来从沈府回来细细一想,倒觉得这想法也太过幼稚,那位可是个会武的莽撞女子,惹急了便要咬人,压根不讲道理,女儿那里是她的对手,怕也只能是白白的先挨了打,再说旁的了。”
“对于一个压根不听你说道理的人,说再多也是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狠揍一吨!女儿虽然不惧她,但......但还真是丢不起这个人,若是被她当众来上这么一出,女儿怕是真要羞死了,以后怕是真的没脸在京城里待着了。”
云夫人听着就急了,她原本总以为自家女儿无所不能,今日这听女儿刨心之谈,这才知道,原来女儿还有这么多的不能够。
她不由得紧握着女儿的手,急切的问道:“那你到说说,要怎么办才好啊?这前有狼后有虎的,你可该怎么办好啊,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你怕是再难见到殷世孙。”
“可是若要是到了那一日,咱们的运气好,真的让你见着了殷世孙,却又好巧不巧的被莫大小姐遇见,那可不是自己个找不痛快么?这可要愁死个人啊。”
云雅雯淡淡一笑,握着娘亲的手,笑着言道:“娘亲说的这些,可不就是会发生的么?女儿总是隐隐觉着,这怕是有人故意为之,虽然女儿猜不出为什么,可就是知道他们没安好心,不过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那一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只要将莫大小姐会碰见的可能性去除,不就圆满了?”
云夫人叹着气言道:“琳琅花苑那可是皇家园林,大的都不是一点点,寻常人进去没人引领怕是就要迷路的,你就知道自己会在那里遇到殷世孙?而莫大小姐又是从哪里来?”
“还有,就算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可你又怎么样去阻止莫大小姐过来?”
云雅雯听的云夫人这么多的问题,倒也不觉得厌烦,只觉得有人能跟自己探讨这些将会发生的事情,却对自己极有帮助,总比自己一个人在脑子里不停地想像要好得多。
这多了一个人来想问题,就多了很多不同的看问题的角度,多了很多的想法,这其实是好事情,这样商量出来的法子,才会减少很多漏洞的存在,这就是为什么大户人家的老爷夫人们,身边都会有很多的清客或是心腹妈妈的存在。
云雅雯略想了想便言道:“这在哪里会遇到殷世孙,女儿的确不能确定,毕竟按着规矩,男女宾客是分开的。但是,莫大小姐这边,却是可以防备的,您想,女儿和她同属女眷,想必都在一起,这只要使人盯着她,那就会知道她的动向。”
“这样一来,就完全可以在她也许会碰到女儿和殷世孙的时候,带着人拦下她,所以这不管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咱们便都从莫大小姐这里讲问题给解决了就是。”
“只要不被她当场撞破,那女儿和殷世孙就是私会,想来殷世孙不管是因为对女儿有了好感,还是要对女儿敬而远之,却都是会隐瞒不提的,要知道,若是被人知道我们俩私底下见面,女儿可就只有去他们家做小妾了,这不管是哪一种情况下,殷世孙都不会作此选择的。”
云夫人此时也晓得女儿是在和自己商议事情,这种状况以前还真没有过,这个女儿太有自己的想法,每次有什么只是通知自己罢了,要不就是撒娇,先求着自己答应了事。
那里会如此正经的和自己商议?听下人的回禀,每次但凡有什么需要决断的大事情,云雅雯都是孤坐在书房里,一个人寻思许久,有时候会是几个时辰,有时候会是一天两天,总之,还真是没人能有资格和她商议事情。
这会,是不是说明女儿终于打开心扉,愿意相信自己了?
云夫人想到这个可能性,更是认真的陪着云雅文作推算,半点不敢疏忽。
她很快便反问道:“好啊,就算你的想法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么,人家莫大小姐就是个死人?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就被你派去的丫鬟盯梢,一点都不想法子处理?”
“要知道,去年赏花会的事情娘亲可都是知道的,她可不是个善茬,雯姐儿,你知道么?娘亲可是听人说过的,她和别的女孩子从小就不一样,不光是个性如同男孩子,就连养宠物都是和女孩儿家不一样,你们养猫,她养的可是虎!”
“当初你因着她掉进了万佛寺的荷花池,虽然不是她刻意为之,可也是因着她和旁人争斗,生生的拖累了你,差点便要了你的命!娘亲当初差点没哭瞎了眼睛!好在你得了菩萨的护佑,安然的度过了劫难。”|
“你自己想想,要不是当初你命硬,跨过了那个坎,你能平安的活到了现在么?”
“这样嚣张跋扈,行事乖张的一个孩子,谁若是跟我说她现今变成大好人一个,凭他谁都信了,可娘亲却是压根不信的!
第四十五章 可心买不用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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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夫人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起当年莫大夫人带着莫莲萱前来家中致歉,那莫大夫人的态度极为谦和,说话也是诚意十足,那是真的觉得自家的女儿太过费事,比个男孩子还要难管教,终是惹下了大祸来。
可是莫莲萱就不同了,她当时年纪才五六岁,可是神情极为不认同,莫大夫人催她认错,她憋了半天才大声喊道:“不是我的错,若不是有人推我,我又怎么会撞上她?我又不是故意的,不是我的错!”
莫莲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怒火和不屑,还有不甘!那对亮的让人害怕的眼珠子,到现在,云夫人可都没有忘记过!
她狠狠的握了下云雅雯的手,语气极为肯定的言道:“娘亲有一种预感,她现在八成是披着淑女的伪装,骨子里还是那个嚣张跋扈之人,女儿啊,我的乖女儿,你可不能小瞧了她!”
“娘亲这么跟你说吧,这后宅里的女子,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那些心思单纯的,早早的便做了鬼了,不会活的长久的,你以为,你自己的行事很周全吗?”
“你那是不知道,娘亲我背地里帮你抹平了多少的事,就连你房里的丫鬟,又有多少个都是旁人的眼线?这些你都知道吗?你是个做大事,凡事直往高处看的人,这些后宅的事情,你是从不上心。这个却是你的致命伤!”
云雅雯听着前面只是觉得娘亲夸大,听到后面,马上追问道:“都有谁?谁会背叛我?女儿平日对她们可都不薄,就是小户人家的小姐,怕也没她们过得好呢?怎么可能发生背主的事情?”
云夫人无奈的对眼前的女儿言道:“这件事情早晚娘亲都要跟你说个清楚,好让你能好好的想个明白,学学到底怎样管家理事。现今且放去一边吧,你只说,到了那日要怎么防备莫大小姐便是,现今却是要先顾着要紧事,旁的过后再说也不迟。”
云雅雯听完娘亲这句话。想想也是,倒也不急着这会就弄个水落石出的。
按着娘亲所问,将自己心里的法子对她言道:“只要娘亲将您身边衷心的小丫鬟借给女儿一个就成了,需是个面生的,到时候让她跟在德阳郡主附近,远远的瞧着莫莲萱便是。而这阻止莫莲萱之人,女儿也已经都想好了,那就是德阳郡主!”
云夫人讶异的言道:“你也太想当然了。你一个外八路的县主,岂能指挥得了一位正牌的郡主?且还是最高傲,最孤芳自赏的那位!这压根不可能啊。”
云雅雯低头莞尔一笑,抬头柔声言道:“女儿交的这些朋友。多数都是为了女儿的钱财,或是想要借着女儿的名头,好在闺阁中有些吹嘘的本钱,唯有这位,却是真心相交。”
“只不过,她也是得听命于明晗公主,并不是她不愿意帮我。只是她就算来帮我,也只不过多一个一起死的罢了,这次我会提前和她说明白,成与不成的,这就是最后一回,若是殷世孙真的没有此意,女儿以后绝不再纠缠就是了,她得了女儿的承诺,必然会出手相帮的。”
云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为女儿能有一个这样诚心相交的朋友感到高兴。
但随即便犹疑的问她:“你真的会信守承诺?”
云雅雯苦笑着言道:“现在女儿对娘亲也无需隐瞒什么,上次在沈府,莫大小姐倒是在女儿刻意的挑衅下,随意的亮了亮她的獠牙,那可真的是又尖又利,还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娘亲,我哪会真的相信,要是我和殷世孙私会被她撞见,那必定是要被她活活捏死的,也许她自己都还没发现,她对殷世孙的占有欲有多么的强,我不知道她和殷世孙到底往来过几次,但是可以肯定,她已然是将殷世孙当作自己的所有物来看待了。”
“这样一个危险且还极不稳定的存在,女儿想要忽视,真的都很难,在那之前,女儿的确还有些小瞧她,那次之后,再要还是小瞧与她,那简直就是自己找死,女儿自问并不是白痴,更不是无脑的女子,自然不会做太过愚蠢之事。”
“那次回府之后,女儿自己沉思了良久,自己的本意是想活的更好,那要是为着殷世孙而得罪了这么个人,万一她一松口,同意廉王府纳我为妾,那女儿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这压根违背了女儿最初的本意啊,本来女儿还是在犹豫,打算和她背水一战,可是今日有了您的真心劝诫,女儿可真的想明白了,如果真的不成,便另寻它法就是了。”
“想来这天无绝人之路,总是会想到办法的,只是有一样,女儿却是一定不会做明晗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棋子的。”
云雅雯和云夫人这晚谈的很多,晚上云夫人更是少有的陪着女儿一起就寝,真的是母女交心,都是觉得深深的满足和安心,可是云雅雯想的虽然很好很完美,但是能否实现?
却都还是个未知数,想要轻松的从太子和明晗公主手中脱身,谈何容易?
云雅雯现在身份特殊,那是京城里难得的双才(财)女,偏偏她的家世根基浅,最是容易掌控,这简直就是最合适的一枚棋子,这些用人命博弈的人,岂会放过她?
而且云雅雯现在与云家的羁绊日渐加深,到时候,怕是就由不得她得了。
..............
隔日一大早,莫老夫人便使人请了锦嬷嬷过来,给家里的女孩子们放了假,请锦嬷嬷带着莫莲萱和莫莲娇姐妹往多宝街去一趟,给这姐妹俩一人添置几套衣裙和首饰头面。
莫莲萱和莫莲娇这姐妹俩,倒是一个比一个拿得住,面上都是笑容如常,半点没有大喜过望的模样,都是不约而同的起身谢过莫老夫人,再又对锦嬷嬷道了烦劳。
这情形瞧在莫老夫人眼里,却是觉得及其欣慰,一个如此的大家族,能培养出来一个这般沉得住气的人物,就算是不易了,自己家却就出来了两个。
还有一个莫莲汐,虽然未长成,却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主,这样几个出色的孙女儿,都是莫老夫人亲自带大的,她的心里能不自豪吗?
莫莲萱瞧着祖母高兴,倒觉得自己受这些琐碎事的烦劳是值得的,说白了,只要祖母高兴,心情好,能长命百岁,让莫莲萱做什么都成。
她索性凑趣的对莫二夫人笑言道:“二婶娘,您瞧瞧,祖母今日是要被咱们姐妹花去不少银钱呢,偏又还笑的这般开心,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啧啧啧,您可要记住了,下次要是祖母她老人家心情不好,您便将咱家银钱多花些,这样祖母她必然就开怀了,知道么,侄女儿却不是乱说的,这却是有个典故在里面的,叫做‘千金买一笑’”
她这话一说完,这厅里的人都是用帕子掩着嘴儿直笑,只有莫老夫人笑的最大声,弄得白芍直在旁边帮着顺气劝说:“老夫人,老夫人可不敢这般的笑,别一会有笑的岔了气,您最是有这个病根了,这一岔住气,又要折腾的您几日不得安睡了。”
莫老夫人在白芍的安抚下,渐渐住了笑声,指着莫莲萱言道:“你个小猴崽子,感情往日的贤淑都是装出来的?我怎么瞧着,这还是原来那个鬼灵精啊?”
莫二夫人一边恭顺的给自家阿姑奉上一盏热茶,一边笑着言道:“孩子这是为了让您高兴呢,所以才故意说了俏皮话来逗着您开心的,咱们萱姐儿,现今可是位真正的淑女呢,这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可做不了假呢。”
莫二夫人这话一说出来,莫老夫人这才察觉自己太高兴了,竟是说失了口,这话要是传出去,旁人会说自己说的,大孙女儿是个惯爱作假的,本是个猴精猴精的,却偏要装成老实厚道的来糊弄人。
这怕是更要引起非议了,好在二儿媳妇一向稳妥,帮着自己将话圆了回来,她微笑着饮了口茶,拍拍莫二夫人的手言道:“有你这这贤惠端庄的莫家二夫人,在一旁悉心教导着呢,她必然是个好的,这谁能不信?”
莫二夫人极欢喜的言道:“萱姐儿一向是个好的,媳妇儿倒也教的省心,您是没见,这给咱们家云哥儿收拾成亲的院子,那可都是萱姐儿亲力亲为的,等到过几日,收拾的利索了,请您也过去瞧瞧,帮着掌掌眼呢。”
莫老夫人连忙点头应下,这嫡长孙成亲的大事情,她是最记挂在心里的,往日里便是事事过问,别人回禀的事情,她事都要细细的再斟酌一遍的,这会正待细问,却又想起这还有人要出门呢。
她是连忙先笑着对莫莲萱与莫莲娇言道:“好啦,你们俩也就不用呆在这里陪着听我们闲话了,这就跟着锦嬷嬷去吧,我这里跟你二婶娘我们俩说我们俩的,就不留你们了,只管可着心里喜欢买就是了,不用替你祖父省钱。”
第四十六章 有希望才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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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和莫莲娇见祖母急着问莫二夫人事情,便双双笑着行礼退下,待得出了院门,这莫莲娇那是从来都不走路的主,莫莲萱索性也陪着她一起坐轿到了二门。
她今日出门只带了朵儿和紫容,旁的人倒是都没带,总觉得带的多了反倒麻烦,反正她每次出门,张山和赵能师徒俩总会紧跟其后,这俩人可比丫鬟婆子顶事万倍不止。
而莫莲娇除却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还带着张妈妈和自己房里的陈妈妈一起,倒真是好大的阵仗。
莫莲萱甫一下轿就在人堆里瞧见了张妈妈,只见她身穿一件豆绿色绣花暗纹云锦薄袄,下身系着一条同色散花云锦百褶裙,梳了一个反绾髻,鬓边簪着一枝翠玉崐点珠桃花簪。
脚上的绣花鞋上绣着几朵迎春花,绿地黄花显得特别的嫩生生。这一张芙蓉面是更加的水嫩动人,瞧着必定是日子过的极为舒坦。
莫莲萱淡笑着受了张妈妈恭敬的福礼,伸手便拉着张妈妈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嘴里笑着问道:“怎么今日却是张妈妈陪着四妹妹出去?那三婶娘的身边可又有谁贴心伺候呢?”
张妈妈陪着笑,任由莫莲萱拉着她的手,虽然面上的表情极不自然,但却也是没那胆子挣开了去。
因着莫逸良的信任。她在三房几乎就是个女管家的存在,可是在莫莲萱跟前却是半点不敢放肆,更是不敢拿谱,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倒把一边,平日里瞧惯了她张扬的陈妈妈给乐的不轻。
张妈妈讪笑着回话道:“咱们家三夫人担心四小姐身边的人不老道,慢待了四小姐。便遣了奴婢来伺候着,至于三夫人身边,却是胡妈妈在伺候的,她也是位及稳妥的老妈妈,还是我们家老爷特意从外间寻了来的。奴婢样样都及不上她呢。”
莫莲萱明显感觉在说胡妈妈的时候,张妈妈的长指甲不轻不重的刺了自己一下,她笑着点了点头,松开了手,顺势轻抚了下被风吹着的鬓边。
微微扭头对紫容言道:“赏。”
紫容笑着走上前去,将袖口里早备好的香囊递给张妈妈。亲热的言道:“今日还请妈妈多多提点了,我和朵儿都小,眼界又浅。还得全靠妈妈主持大局才是。”
张妈妈瞧了眼早就坐在马车上,掀了帘子往这边的莫莲娇,只见她是不耐烦的微微点了头,这才笑着收了香囊。
也不敢托大。一边说着:“那里就轮到我了?咱们只管都听锦嬷嬷的吩咐办事,也就是了,有她在,必定是万事齐整,绝然不会出岔子的。”
一边小意的扶着莫莲萱上了前头的马车,刚一背过莫莲娇的视线,张妈妈低着头小声说了句:“琳琅花苑之行咱们家三老爷也会去。前晚上他给四小姐送了一套赤金金刚钻的头面,好不奢华,奴婢瞧着眼睛都睁不开了。”
言罢便恭顺的伺候着莫莲萱上了马车,这才理了理衣襟,顺势左右这么一看,只见丫鬟婆子门都上了车,只有二门上伺候的小厮讨好的对着自己笑。
张妈妈懒怠搭理他们几个,清了清嗓子,仰着头,摆着细腰上了莫莲娇的马车,前头的连三一见人都上了车了,甩了一记记响亮的响鞭,驾着马车沉稳的率先而行。
瞧着马车稳稳当当走的远了,那二门上的小厮才收回笑脸,直起身子,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低声咒骂道:“真当自己谁什么得脸的妈妈了,只不过是爷的胯下之物,还连个名分都没有,让你这会且嚣张着去,等到日后失了宠,看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个小淫妇!”
莫莲萱这会正靠在锦垫上,手中端着紫容刚奉上来的温热蜜水,嘴里低声吩咐朵儿:“你一会到了多宝街,不用陪着我,只管先在外面寻了赵能,再去寻香苑告诉你家莫姐姐,让他们都去查一查,三房的那位胡妈妈,是个什么来头。”
“还有,想法子将琳琅花苑的情形打探出来一二,我总觉着,这次花苑的宴会,怕是宴无好宴啊,锦嬷嬷,我现今都不知道是怎么得了,总觉得只要是宴会,那就肯定要出事情的,弄得我心中都极是不自在,一听要去赴宴,心中就发紧。”
锦嬷嬷叹了口气,劝她道:“大小姐这般想,也是有原因的,这一来,您这几次出门,都没有消停过,次次都是有事发生,看起来倒还真的是从没有安宁过,也难怪您会这般的想了。”
“但是您不妨想想,您这回来也快两年了,拢共也就出了这不到五次门子,这在冷将军府还没出事,沈府那也不是您的事情,这算下来,倒也不算很频繁。”
“要知道,这自古宴会,花会上,那都是要出点幺蛾子的,想来在别人的地界上,咱们也只有小心防备为上了,可惜飞霞这孩子不能随身伺候,要不然她倒是个极大的助力呢。”
谁知莫莲萱听完此言,倒是笑的灿烂,扯着锦嬷嬷的袖子言道:“嬷嬷可真是我的福将呢,一句话就能解决极大的问题,飞霞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陪着我去了,但是到了那天,却是能让她扮了丫鬟的模样,顶了紫容的名字随我一起去赴宴。”
“嗯,这就让她趁着我们都还没出来,便上了咱们的马车就是,到时候有连三在二门接应她,倒也便利。”
锦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赞道:“还是您聪慧,一句话便能得出这样好的主意来,如是这样便是您的福将,那奴婢以后只管多说话就是了。”
主仆几人都是掩口而笑,莫莲萱笑过了,又想起什么,转而吩咐朵儿道:“一会你出去也要个合适的借口,不如这么着,你一会便在咱们店里选一把上好的油纸伞来,这你们四小姐那日也是要一起赴会的,倒是要给她一把好的才是,不但这面上能过得去,且也是给咱们家的东西做个展示不是?”
朵儿笑着应了,直说:“婢子对这些倒是不在行,您也知道,婢子就喜欢那些闪闪发光的玩意,倒是太俗了些,一会还是请飞霞姐帮着选吧,我只管拿过来就是了。”
紫容听完是掩着嘴笑她:“早就跟你说过不下十次了,不一定闪光的玩意就是好的,这还是要看做工,花样和手艺呢,偏偏你就是听过忘,左耳朵进是右耳朵就出了,真真是个没记性。”
朵儿不服气的回嘴道:“谁说的,你看,这金刚钻最是闪耀不过,价钱也是贵的离谱呢,唉,也不知道咱们这样的奴婢,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件那样的好物件啊?”
莫莲萱和锦嬷嬷相视一笑,莫莲萱瞧她低头不悦,安慰道:“等你成亲的时候,小姐我便送你一件金刚钻的首饰压箱可好?”
朵儿听完眼睛里瞬间光芒四射,高兴的问道:“真的?大小姐,您说的该不会是哄婢子的吧?”
莫莲萱笑着摇了摇头,朵儿拉着紫容笑个不住,显见极是兴奋,莫莲萱对着笑的勉强的紫容言道:“你们姐妹几个,都是一样的对待,只管放心。”
紫容一怔之下,连忙跪下给莫莲萱磕了头,谢道:“婢子先谢过大小姐的赏,这辈子能伺候您,是婢子的福气,婢子以后定要更加的尽心尽力,不辜负您的信任才是。”
朵儿一见也连忙跪下磕头,她倒是说的要更为直接:“大小姐,婢子还是一如既往,您让婢子做什么,婢子就做什么,就算将来成了亲也是一样的,婢子对您绝无二心。”
莫莲萱笑着让她们起身,嗔道:“成了,多大点事儿啊,用不着行这样的大礼,只管好生做事就可以了,有你们几个忠心的好丫头在我身边,倒也是我的福气呢。”
锦嬷嬷只是看着她们笑的慈祥,深觉着这才是过日子呢,想来自己现在都四十的人了,人世间沉沉浮浮了这样久,终究算是熬出了头,到了现今,小主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通透人,一天比一天成熟起来。
而自己也是有了个贴心孝顺的女儿,等到紫菱嫁了人,自己可就只管等着孙子孙女的降临了,这些事情,想想都觉得十分的有希望,锦嬷嬷相信,在自己的教导下,又能得到莫家的提携,自己家重振家门,也不是太远了。
莫莲萱自然是瞧到了锦嬷嬷欣喜的神色,暗地里也觉得高兴,她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想着让她们也过的好,这样自己看在眼里才觉得舒服啊。
到了多宝街,自然还是先往云衣坊而去,这云掌柜是早就备好了厢房,茶点摆的整整齐齐的恭候大驾。
听着云掌柜细致的介绍,今年这京城里,却是最时兴凸绣,这说来却也很是繁复的活计,一个花样就足足要绣三遍。
除却第二层是金银线,第一层和第三层都得是本色线,这样绣出来的花样,凸出明艳,就像是活的一样。
只是这绣功却是要求极高,倘若这第一层和第三层的针法与配色稍有些错失,那就算是败笔了。
所以这样制出的衣裙精美是肯定的,但是花费也相对应的是非常高昂。
第四十七章 云衣坊凸绣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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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好物件,也不是拿着银钱就能买到的,你想这云衣坊就算是京城最大的成衣铺子了,手底下更是分店无数,开遍了大江南北,可是,能上手绣制这样精致,要求极高的绣娘,怕也是为数不多的。
这样一来,但凡能在包厢里,拿到绣品样式册子的人家,必定是在京城里数得上的上等人家,说个不好听的,就连沈家来了,这册子也怕是拿不到手里的,换句话,能让云掌柜亲自介绍,亲自捧了新绣样的册子来招待,这本身就是极大的脸面。
可以想象,到了去琳琅花苑赴宴那天,这身上能穿着凸绣袄群的,怕至多不到二十位,而这能穿着云衣坊今年最新的绣花袄群,不用说话,只需往众女跟前这么一站,那身份地位脸面,可不用人介绍,大家就全知道了。
莫莲萱心想,这也算是云衣坊的一大进步了,这云家怕也是学着天金祥的做法,立志做出与众不同的东西,且还是极力巴结矜贵人家的喜好,还别说,都说这同行是冤家,可现在瞧着,都是商人,云家偏偏就从对头的身上吸取经验,刺激自家的新生物品出现。
这可算是好的一面了,也算是积极向上的,要是家家商铺的主家,都能有云家家主的气度胸襟,眼界魄力,那可就不得了了。
云掌柜怕是早就给镇北侯府预备好了绣娘了,这还使人去取了一件绣制好的成品,这是一件湘色绣海棠花镶各色琉璃珠子的薄袄。怕也是那家贵小姐订制,刚巧完工还没来得及给人家送上府去的。
只见这件薄袄的布料本就不俗。乃是织金飞花锦,原本布料就已经很美丽了,却又在左胸和右下襟,各绣着一丛嫩粉,桃红的海棠花。花心里俱都镶着各色流光溢彩的琉璃珠子。
这花儿用的自然是凸绣,这第二层线却是配的银线,立体的海棠花娇艳欲滴,纷纷嫩嫩的十分漂亮,花苞都是层层叠叠,透着点点银光,真的太好看了,简直像是真的玻璃海棠。
让人不由得赞叹这些绣娘的活计。可真的太精湛了,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莫莲萱心想和这些人比起来,自己绣的简直就是不忍目睹啊,哪里还能拿出手送人?
可偏偏就是有人丝毫不嫌弃,三天两头的写信厚着脸皮亲自讨要,今天又要个装银子的荷包啦,明个却又想要个笔袋子了。后来甚至连束腰的结绦都要问自己来要,莫莲萱实在想问他:“你们家这时没有绣娘么?怎么什么都要我来做了?”
其实莫莲萱是嘴上抱怨,心里受用。还别说,就是因为这个关系,她现在的绣活倒是突飞猛进,虽然还跟这些技艺精湛的绣娘比不了,但是和以前的她来比,那简直就是飞速的增长着。
莫莲萱不由得轻轻抚摸这凸出的花儿。心里十分羡慕能将花儿绣到此等境界的高人,她歪着脑袋,脸上带着微笑。
好奇的问云掌柜道:“云掌柜,这样的绣法,咱们这里可真的没有见过呢,就连以前我在西北那边也没见过啊,这是哪里传来的?西域么?难为她们怎么想来的,真的太美丽了,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啊。”
云掌柜见莫莲萱对自家的新绣样如此推崇喜爱,心里极为高兴觉得大有脸面。
他笑着言道:“回大小姐的话,这花样倒不是西域那边来的,是西南那边信安郡的深山里流出来的绣法,原是那边的美娅族的特殊技艺,只有那边的贵族夫人小姐,才能穿的金贵东西,咱们的官员女眷瞧着绣的不错,带回来那么一件两件的。”
“小老二瞧着倒是很有些意思,便同他们商议,用当初和贵府二小姐的法子,将绣样换了回来,经过几位顶尖绣娘的钻研,又加了些新的想法进去,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模样,大小姐瞧着倒还可心么?”
莫莲萱笑着点头,赞道:“的确很是特别,怪到如此受人追捧,今日我们姐妹,倒是也少不得一人备下一套了,到时还烦请云掌柜选个出梢的绣娘来帮我们制衣才是。”
云掌柜对莫莲萱的印象极好,且又加上另有要讨好的人,那还不能尽心尽力的奉承莫莲萱,他这回倒是不讲,什么一位小姐只能定制一套的规矩了。
那是笑着言道:“大小姐不要嫌价高,小老儿一会给您打个八折便是,还给您和四小姐,一人赠上一双凸绣镶珍珠的云头彩缎绣鞋,至于这绣娘,您可只管放心,咱们是什么交情?定然是先紧着您的做好了才是。”
莫莲萱闻言很是满意,她这会还不晓得这种袄裙,一位小姐只能订制一身,倒是真的是不愿意花钱太多,回家去难免有人说嘴,虽说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个莫莲娇,但是莫莲萱也不想有人为这个心生嫉妒,惹出闲话是非来。
这人家云掌柜这般卖力的解说,要是一身都不置办,这先是让云掌柜没了面子不说,这在琳琅花苑的宴会上,那定是要大大的丢面,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地里议论,以自家的身份地位,两位嫡小姐竟连一件凸绣的袄裙都没有,特别是还有个云三在!
莫莲萱可是半点不想输给她,这大概也跟云雅雯赌气的结果吧,更多的怕还是小儿女的嫉妒心呢。
所以她便想着,一人只置办一身凸绣的袄裙也便是了,不过既然云掌柜这般的知趣,给了这样的折扣,要是再推脱却就显得小家子气了,莫莲萱显然不是小气的人,只不过因着今日使得公中银钱,这才觉得缚手缚脚而已,要是花她自己的钱,那倒还真是要洒脱的多了。
莫莲娇早在瞧见这件凸绣琉璃海棠花薄袄时,便有了眼前一亮的感觉,终是打破了她那张完美的笑脸,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了,这样既美丽又华贵的物件,乃是莫莲娇的最爱。
在听到价钱时,她的心里也是一突,后来听莫莲萱说一人裁制一身,这才略松了口气,再一听云掌柜经给了八折,还送了那样的好东西,这莫莲萱又点头答应置办两身,她这更是心花怒放,笑的真心起来。
锦嬷嬷见莫莲萱低头瞧花样,便问云掌柜道:“今年的披风,可有什么新鲜的样子?”
云掌柜忙去使人拿了样品过来,自己极殷勤的对锦嬷嬷言道:“大小姐她们若是选了凸绣花样的袄裙,自然也是要陪上凸绣的披风才是,您一会看看就知晓了,因着披风的质地要稍厚实硬挺些,这反倒更是衬托的凸绣的花朵极为显眼,这再镶嵌这各种的珍珠宝石,翡翠玳瑁,那才叫一个惹人喜欢呢。”
莫莲萱也被云掌柜生动的话语引得用心去听,不免就抬头瞧了眼云掌柜,这一看之下却竟然发现,云掌柜瞧着锦嬷嬷的眼神光彩奕奕,笑容也是殷勤的不行。
她不由得心内一震,再一瞧今日云掌柜的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圆领团纹长袍,腰间系一根镶了象牙的白玉带,头上并不像年轻人那样用了冠,只是绑了一根天青色的带子。
这可要比往日的打扮精神的多,也显得他年轻了好几岁,往日弯着的腰身,今日却是挺得笔直,瞧着要比锦嬷嬷高的多,而他圆脸上讨好的笑容,更是让他显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莫莲萱此时早已不是那种,不知情为何物的少女了,她心里有了爱人,尝到了情的滋味,这自然能看得出来,云掌柜这怕是对锦嬷嬷有意思啊!
这个认知让莫莲萱的心有些乱了,首先,她现在对锦嬷嬷很是依赖,很多法子都是锦嬷嬷帮着她想的,而院中的大小事宜,丫鬟妈妈都是锦嬷嬷在管教,且还十分的有成效,现如今的莫莲萱,一时半会的,还真不能少了锦嬷嬷这个大帮手!
可是她心里又知道锦嬷嬷现今都四十岁了,却还没尝过情爱的滋味,这要是这样活一辈子去了,也忒有些可怜了。
莫莲萱前世里就没有真正的体会到爱情,此生拥有之后,更是为前世里那般傻的自己大大的不值,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摆在锦嬷嬷的面前,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莫莲萱却是听二婶娘说过的,云掌柜今年还不到四十五岁,他的妻子过世也有四五年了,他一直未曾娶妻,家里也就一个妾侍帮着料理家务。
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子,早就在云家的商队里跑动跑西,天南海北的到处走了,小的是女孩子,今年也才十二岁,这婆家也已经订好了,倒是云家长房的一位庶公子,亲事是云家大老爷定下的,只等小姐及笄了就完婚。
云掌柜的掌管云衣坊多年,因着对主子忠心,那早就已经放了自由身了,且还自己有院三进的庭院,家资不薄,年纪相当,虽然长相是一般了些,可这个年级上还真是寻不出能比云掌柜更好的人了。
莫莲萱瞧着锦嬷嬷笑容如常,拿着丫鬟刚拿来的凸绣金线菊的蜀锦斗篷细看,时不时的还问身边的云掌柜几句话,这根本就是还未察觉表现啊。
第四十八章 老女人也有春天(进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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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见状不由得大觉纳闷,怎么像锦嬷嬷这般聪明的人,后宅里的什么事情,都难瞒过她的一双利眼,谁藏得再深,都能被她看出端倪来,那简直就是无人能在她的跟前撒谎欺瞒。
可怎么云掌柜这般明显的表现,这般的殷勤相待,锦嬷嬷却愣是看不出来?
莫莲萱却是不知道,锦嬷嬷这辈子都没有谈情说爱过,前十几年是浪漫天真的大家小姐,后面二十几年都是在仇恨和报仇中度过的,那可真是前面无忧无虑,后面每日里都是提心吊胆,小心谨慎的过日子。
这样的一个不正常的生活范围,使得她只懂得深宫中的算计与谋划,只知道争宠与防备失宠,想想也是,这深宫大院里,哪里会有个真爱?
真正爱上皇帝的人,最后一个比一个的下场要惨烈,这人都长着眼睛的,谁还敢爱?久而久之,锦嬷嬷还真就不知道,啥叫个情爱了。
她这会瞧着云掌柜的这般小意殷勤,围着自己不停的打转,又是介绍衣料,又是建议花样的,又是殷勤得让丫鬟端茶来用。
全只当是这位为了推销自家的物件,好多赚些银钱呢!
哪能就想到,这个笑的跟弥勒佛似得老好人,心里竟是打着自己的主意呢,这怕是压根也不会想到这个上头来呢。
莫莲萱心里在为点不点醒锦嬷嬷纠结,那边莫莲娇却是瞧着花样子十分的发愁。这些小小的绣在布料上的花朵,每一种都是那样的美丽夺目。
不管是富贵的镶着明珠的牡丹。还是高雅的镶着猫眼的兰花,就连平日不大喜欢的金菊花,镶着对比鲜明的蓝宝石,都是那样的夺目!
她还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呢。一本本就不厚的册子,却是被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十几遍。就这还是在看呢。
张妈妈瞧着自家小姐那样的犯愁,不由的悄声在莫莲娇的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金刚钻。”
莫莲娇手不由得一抖,虽是心中暗恼,但还是指着一个绣着金缕梅,梅花心里镶着跟金刚钻一样闪光的白琉璃的花样言道:“就这个花样,做一件刚那样的小袄,再配一条同花样的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便是。”
一边伺候的丫鬟忙用笔细细的记下,写完了又让莫莲娇再过了一遍目。这才又站在一边,等着莫莲娇选第二套的花样子。
那边锦嬷嬷也跟云掌柜定下了,给两位小姐一人做一件凸绣的披风,至于花样便看袄群的花样来定便是。
云掌柜见锦嬷嬷做了决定后的展颜一笑,身子都软了半边,明明眼前的女子也老大不小的了,可却依旧是鲜艳明媚,仪态出众。真真让人由不得的便藏进了心里去。
他鬼使神差的对锦嬷嬷言道:“嬷嬷那日必定也是要陪着大小姐赴宴的,小老儿便自己做主,给嬷嬷做上一件晚香玉的披风。想必到时间却是能用得上,这算是小老儿自己送的,只为感谢嬷嬷平日对咱家生意的照顾,却是不收银钱。”
锦嬷嬷闻言一怔,先没说这披风要是不要,只问他道:“您怎地知道我最爱晚香玉?”
云掌柜赫然一笑。言道:“您用的帕子上都绣着晚香玉,小老儿便想着您必定是喜欢这种花的。”
锦嬷嬷闻言有些感慨,这晚香玉其实是他们家的徽记,以前哪里敢用?还是后来到了镇北侯府,这才用了起来,说来这还是第一个在自己身上用心的男人。
想到这里,她猛地瞧了眼云掌柜,又去看远处魂游天外,半天都没选下一件花样的莫莲萱,心里简直跟擂鼓似得响起,脸色也不由得红了起来。
在云掌柜灼灼的眼神里,恍惚的嗯了声,心里这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但却是一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样的事情。
因为她根本就没遇见过这样的事情,这一旦遇见了,那可真是心慌意乱的不知道怎么好了,所以稀里糊涂的这就給应下了。
她这一答应,这可把云掌柜乐的够呛,在心里不停的转悠着,想着,这给锦嬷嬷的披风上绣的晚香玉要是个什么样的花形?是含苞待放的呢?还是盛开的?
这花心里又要镶个什么宝石好?是配了碧玺好瞧些?还是白玉的更显高贵?
而这这系的带子,是要结绦的如意结子,还是亮色的锦缎?
却是一点没想到,这锦嬷嬷在镇北侯府的地位虽然不低,可总也是担着奴婢的名儿,他这送了这般富丽堂皇的披风过去,这位倒是要怎么穿呢?
锦嬷嬷虽然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情形,但好在她也是刀尖险境中挣扎过来的人,大风大浪那可是经历的多了,所以不管心里再怎么震荡,可这面上却是恢复了平静。
但却是不敢再和云掌柜呆在一起了,连忙走到莫莲萱身边,轻轻在她肩上拍了下,催促她道:“快些选,选完了咱们好去天金祥,这可都也不早了。”
莫莲萱这才被锦嬷嬷拍回了神,她选东西向来都很快,不大会便选了镶着绿宝石的羽叶茑萝,与镶了珍珠的蝴蝶荚蒾。
这两个花样一个大气高贵,一个精致小巧,倒是各有不同,至于披风上的花样儿,她却没要和袄裙一样的,单单选了缠枝莲花的花样。
倒也不为别的,就觉得那一朵朵绽放的白玉莲花,特别有种出尘的气质,像极了某个人,是以,她是不由自主的便选了这个花样。
锦嬷嬷瞧着这袄裙披风都是定下了,压根不想再多耽搁半刻功夫,这便带着莫莲萱和莫莲娇便跟云掌柜告辞,往对面天金祥而去。
等到出了云衣坊的大门,她才觉得能顺畅的呼吸了,锦嬷嬷可还真是大半辈子都没有尝过这种滋味,很有些不知所从,慌张失措的样子。
莫莲萱看她这般做派,心里边知道必定是看出来云掌柜的心思了,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知道了,但是也觉得知道了好,这倒是还省了自己受为难了。
若是他们俩真能有个结果,莫莲萱就算是再舍不得,怕也是还要忍痛放了锦嬷嬷离去的。
毕竟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这并不是错,莫莲萱自己深深的感受到了这种滋味,她有怎么忍心阻止锦嬷嬷不去感受下呢?
因着莫莲萱和锦嬷嬷这两位,一个比一个面上来的平稳,是以莫莲娇从头到尾,一点不妥也没瞧出来。
她那里本已经有了套莫三爷送去的,品质上等金刚钻的头面,按理再有一套也就是了,但是按着她的为人,又怎么会比莫莲萱少买了去?
这自然也是细细的给自己选了两套头面,不过好歹这次没有像上次那般失态,到只是选了两套便不再去看了,显见的这心智又是成熟了不少。
莫莲萱向来在这些上就不贪,也只是选了两套和衣裙相配的头面便收了手,旁的倒也不耐烦再瞧。
倒是锦嬷嬷这会已经是定住了神,又给两位小姐一人添置了几样小物件,什么压裙的宝石串子了,耳坠子,戒指的,别看东西不大,花钱却是不菲。
这全是因为锦嬷嬷的眼界太高的缘故,便宜货色,她还真是瞧不上呢。
这在天金祥买东西到还要比在云衣坊快了好些,临走的时候,莫莲萱让朵儿将装了油纸伞的盒子,给莫莲娇奉上。
她自己从朵儿回来到现在,一直都在忙着呢,倒也没顾上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样子的,但总是相信莫飞霞的眼界绝计不会差了就是。
她淡笑着对莫莲娇言道:“姐姐的一点小小心意,妹妹还请不要谦让才是。”
莫莲娇显然没想到,莫莲萱会主动给自己送东西示好,一时竟是忘了要说个客气话,只是伸手便将盒子打开,去一探究竟,瞧瞧这到底给自己送了样什么好东西。
却原来描金花卉的纸盒里面装了一把油纸伞,这抻开来一瞧,可真不是一般的货色,乃是一把现如今京城里最抢手的,镶宝紫竹伞骨象牙手柄的绘水墨江南油纸伞。
这把伞镶了八块红珊瑚,虽然不大,但是颜色火红,一看便是好东西,配着白象牙和水墨画,真是色泽对比鲜明,做工又极为精湛的好物件。
压根不是那些京城里一般伞坊可以比得上的,就连云海伞苑与之相比,都在做工上差了半筹不止。
莫莲娇老半天才将手中的油纸伞合上,眼神颇为不舍的合上盒盖,这会才想起还没有跟莫莲萱道谢呢,神色微有些不自在的赫然一笑,屈膝行了个谢礼。
不大好意思的言道:“大姐姐不要怪罪,实在是伞儿太好看了,竟让人看得失了神,都忘记要谢过姐姐的美意了,实实该罚,还请姐姐不要见怪妹妹才是。”
莫莲萱莞尔一笑,调笑着说了句:“咱们家四小姐一向是个眼界高的,这会竟是看得失了神,可见这油纸伞还真是不错的,到让我觉得心里大慰啊!这若是妹妹没能瞧得上眼,那我这心里才要失望难过了呢。”
第四十九章 迷雾重重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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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小羽创作至今,已经可以领到神光了,所有看了小羽老书,又还在看小羽新书的大大们,麻烦去领下神光吧~~~~谢谢。
两位小姐这般一说,身边伺候的众人,皆是赔笑说着奉承话凑兴,无外是赞誉莫莲萱寻香苑的物件好,这从香粉到各色纸伞,竟是无一不精无一不好。
这说起来是竟是就停不来了,不但是语句夸大,语调夸张,居然将一间小小的寻香苑,说的都能与玉香园相比肩了,难为她们一个个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说的就跟真有其事一般。
最后莫莲萱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觉得脸都发烧,真真是觉得这话说的也太过了,便笑着制止了这个话题,吩咐紫容和朵儿赏了这些凑趣的丫鬟婆子,想着无非是想说些吉利话,讨个赏钱,着自己给了也落个耳根子清静不是?
谁知道莫莲娇一见莫莲萱发了赏钱,她哪能落了下风?更何况这些人里还是以三房的人居多,以莫莲娇的秉性,怎么会让莫莲萱当着自己的面成功收买人心?
这自然是吩咐张妈妈也发了赏钱,这下可好了,接连得了两份赏钱,更让这些人欣喜不已,这气氛一时倒更为欢快起来,奉承话那更是扑面而来,滔滔不绝。
莫莲萱本意是花钱买自在,谁料到却是适得其反了,她是个做主子的。到不好斗头泼盆凉水过去,只能是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再瞧了锦嬷嬷一眼。
锦嬷嬷不由得是暗暗好笑,原来自己的小主子,也有按耐不住的时候啊。
她是笑着对众人言道:“成了,我知道你们得了两位主子的赏,心中感激。不过只管将这恩典记在心里便是,倒不必这样的表忠心,只要你们好好的办差,主子自然会看在眼里,今日的时辰倒也不早了,这边收拾收拾回府吧。”
有了锦嬷嬷的话,丫鬟婆子们倒是再不好说下去了,赶紧按着吩咐收拾东西。终于得了清静的莫莲萱,感激的对着锦嬷嬷笑了笑,算是谢谢锦嬷嬷帮她解了围。
回到了镇北侯府,自然是先到了欣荣院,衣裙的样子款式,哪都是要细细的说上一说的,就连头面,莫老夫人也是一一的看过。显然对此次的宴会极为上心。
想来也是,毕竟是皇家举办的宴会,和平日里的宴会那是大不相同。若说这天地下那里的规矩最多,自然莫过于皇家了,莫老夫人也曾经参加过多次这种盛宴了。
最是知道这种宴会,表面上奢华热闹,花团锦簇一般的繁华迷眼,其实却是隐患多多。一个不注意,便有可能会踏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还会牵连家人,她这个过来人,自然是要孙女儿们操心了。
莫老夫人瞧完了物件,又细细的将需要注意的事情,一一的跟两个孙女儿细说,甚至还有些,她当初赴会发生的一些大事情,也都不做隐瞒,莫莲萱倒是十件里面便知道七八件。
不过瞧着祖母说的认真,便知道她在为自己姐妹担心,这自然心中暖意融融,乖乖的坐着受教,一点不耐烦都没有。
这样一来,莫莲萱回到萱草阁,可都已经是用过晚食了,她也不急着沐浴,先往书房,将自己想要查知的事情,俱都写了下来,使紫鸢送去飞云小筑。
再让赵能明日送去廉王府殷子晏的手中,想来他本就是皇族中人,且又是个男人,这查探消息,总要比自己来的方便,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次的宴会就算是非去不可,也要先把功课做足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小心驶得万年船,多知道些,总是没错的。
就算有锦嬷嬷不断的身边宽慰着自己,莫莲萱却还是习惯性的小心谨慎,她知道,此生不管是自己关注的事情,还是自己关心的人,可都要比前世多太多了。
她绝对不能允许出再什么叉子,继而影响了眼前这一切,前世里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悲惨结局,是莫莲萱心中最大的心理阴影。
就算是她现在身边的亲人环绕,心中还有依人相伴,可这种根深蒂固,骨血相融的恐惧感,依旧是没能够挥散而去。
反倒是让莫莲萱更加的如履薄冰,要知道,从她将自己的疑问跟祖父提起,再到殷子晏的事情被揭开,这镇北侯府与廉王府都是在暗地里查探不休,从未有片刻的掉以轻心。
只可惜,却还真是半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未能查到,由此可见,这幕后之人隐藏的有多么的深,又有多么的耐心了,基本从廉王府开始大肆盘查家仆侍卫开始,就再没有任何行动了。
这是被廉王府吓到了?决定要收手不做了?
也许别人会这样想,但是莫莲萱却永远,永远不会抱有这样的侥幸心理,现在想想前世里两家最后的局面,那真可谓是从云端被踩进了泥里!
若不是新帝的心中存有善念,封了自家三叔承袭爵位,那么自家可真是又要沦落为平民老百姓的光景了。
两家的自相残杀,现在无疑都是为他人所精心策划的,就是要让这两府自己内耗,最终彻底的崩塌。
不知道是不是莫莲萱太过于爱猜忌,她总是觉得,廉王府那边暂且不提,只自家这边来看,长房和二房算是全被毁了,却是平日里最没用的三房,最后捡了大便宜。
一方面可以看成新帝就是要选了这样没用的人,承袭侯爵,是为了在百官眼里做做样子,证明他与先皇的不同之处,要比先皇仁厚的多。
而另一方面,莫莲萱却是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三叔扮猪吃虎,笑到了最后?”
这个想法真的很可怕,但是莫莲萱却是抑制不住的这样去怀疑,要知道,锦嬷嬷有一句话,说的扎进了莫莲萱的心里去。
锦嬷嬷当时是在跟莫莲萱说后宅里的阴司事,她跟莫莲萱言道:“有时候看待这些事情,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做下的好事,不能只去看表面,也不能用平常的为人处事去评估,并不是说,这个人一直是个最小心温顺的,她就没可能去下手。”
“也不是说,这个人帮扶过你好多次,就不会在关键的时候给你致命一击!更不是说,她是你最亲近的人,便没有理由去做这些腌臜事,这想法都会让你时刻面临最大的危险。”
“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往往不能去看表象,或者是靠你往日的认知来判定,嬷嬷跟你说个法子,这第一,先去看这件事情的最后,谁的获利最大!”
“第二,再去看在你失势的时候,还有那些人能对你一如从前,又有哪些人,会趁着这个机会暴露出她对你的本意。第三,跟着你的感觉走,闭上眼睛,顺从你的心,将所有你用眼睛看到的东西,全然忘却,用心去看!”
“有了这三样,要是再还觉察不出这人是谁,大小姐,奴婢便也只能说,您还是在害怕,害怕知道真相,不愿意知道到底是谁害了您!”
想到这里,莫莲萱真的在打哆嗦,将锦嬷嬷的这番话,套到自己前世里所发生的事情里,不管是看结果,还是看别人前后的态度,甚至是不用眼睛只用心去看。
这种种的迹象,都让她想到了三房的那一家子人!
可是只有猜想是没有用的,现在必须拿到确切的证据,还有,莫三老爷道是谁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一个人得要有多狠心,才能只为了一个爵位,灭掉两位亲兄长,毁了自己的家,气死老母毁了老父?就只为一个侯爵的名头?
这真的说不通啊,他就能知道,只要自己灭了长房和二房,在那样的低谷局势里,新帝不会趁机将镇北侯府抹去,而是选了三房重新扶植一个标杆?
就因为莫莲娇是太子妃?莫三老爷是新帝的老丈人?莫莲萱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绝对不会是因为,这个最肤浅的表面原因的!绝对不会!
那个皇帝会希望自己有一个强大的外戚?希望自己的太子会有一个稳固的舅家?这些可都是对他屁股底下哪个位置,最大的威胁!
新帝做了几十年的太子,他不会看不清这点的,就像在镇北侯府和廉王府火并的时候,老皇帝和太子当时,不都是选择了乐观其成?甚至也许还会煽风点火?
将这两府的力量同时削弱,才是做皇帝的最想看到的!
所以莫莲萱觉得,好不容被踩下去的镇北侯府,新帝本应该选择的是就此闲置,但为什么会是又将莫家扶植起来呢?
每当想到这些,莫莲萱都觉得是一头雾水,有时候明明觉得这就是真相,可是很多别的事情,又将这些彻底推翻,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是以,在这样的情形下,莫莲萱简直就是在数日子,期盼着兄长给自己的人手,能早些到来,好能挖掘出更多的东西来。
她隐隐觉得,真相离她本就不远,只是需要时间和线索,来证明自己的所思所想,究竟那些是对的,哪些又是错的?
而这个让一切都能顺理成章的支点,又会是在那里?
第五十章 和全叔殷殷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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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最近已经不敢再多去想这些事情,她现在很是害怕自己会走火入魔,因着自己的偏执,因着莫三夫人和莫莲娇对自己的背叛,先入为主的认定了,这些事情都是三房的阴谋。
这样是不对的,这个事情的后果已经太过于严重和沉重!整个镇北侯府都怕是无法接受的。
莫莲萱深觉的自己的压力太过于巨大了,要知道,这位可是自己的亲三叔,父亲的亲弟弟,祖父祖母的亲儿子!
没有能说明一切的确凿证据,莫莲萱压根不会,也不敢去跟祖父说自己的猜想推想的。
所以,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耐心等待,再耐心等待!
说起来很简单,但是这做起来的确是不容易的,人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想法,好在最近家里的事情比较多,莫莲萱倒被这些事情绊住了脚,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越发的少了起来。
说起来都是因为,莫二夫人管家与莫三夫人管家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莫二夫人她不是大权独揽,而是将手中的权力,下放给家中的几位年纪长的小姐妹。
比如莫莲萱现今就管着厨房,莫莲香管着针线,而莫莲怡则是采买,莫莲娇却是药材与古玩。
她们四人平日里早间,都得抽出时间来安排自己的差事,这安排完了之后,便会再跟莫二夫人禀报。
这时。莫二夫人便会帮着她们姐妹,点评她们中谁做的好的决定。为什么这么做很好,也会详细的讲解一番。
再接着,便是说出谁做的事情有漏洞和错失,而这些漏洞和错失又会导致些什么结果,都是说的清楚明白。丝毫没有觉得麻烦的意思。
像莫二夫人这样的做派,才是真正的在帮着她们学会,学懂理家,而且她并没有因为亲疏的关系,就偏心那个,或是忽视那一个,瞧着便是大度的紧。
就连莫莲娇,也并未因着莫三夫人以前经常跟莫二夫人打擂台。而给她难堪,也是一并悉心的教导着。
莫莲萱的心里对莫二夫人的所做所为,很是瞧得上,她觉得这样才是当家主妇应有的做派,莫三夫人那样的独断专行,只凭个人的喜好对待事情,这实在是太过于小肚鸡肠,失于气度了。
莫莲萱现今缺的。可不就是这么一个可以实践的机会?
她的肚子里东西多啊,除了锦嬷嬷教给她的,还有前世里不能投胎转世。变成鬼魂东飘西荡时学到的,那可真的是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成十年的时间,这得要看了多少家,高门大户内宅里的兴衰灭亡啊!
可唯一就是一样,她就只是了解了。却还没机会实打实的做过,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她是好好的把家中的大厨房,好生当成了一块磨刀石,试一试到底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镇北侯府的大厨房,与别家的还有些不一样,那就是只属于莫家的特色,它也是学着军中的法子管理的,这管事的不是位娘子,却是一位莫老侯爷原先的亲兵。
因着原先为莫老侯爷失了一条胳膊,现如今倒是得了这个好差事,莫莲萱在大厨房里也是有耳目的,倒是知道,这位经过了十来年的安逸生活,早就不再是原先那位心中只有主子的人了。
他倒也不贪银钱,偏生就是好色,但凡是想在大厨房里寻些好处的,只要从这个上头来着手便绝对手到擒来。
比如说,现今每日里给镇北侯府供应日常菜蔬的侯家,供应米粮油的马家,还有供应肉类鱼类的程家,这三个大户那可都是给这位常管事送了个美人儿去,这才得了这个甜头的。
听说,这常管事家中,小妾就三位,通房丫头也不少,他的妻子早就被他气的不问世事,专心念佛去了,这家中管事的,却是马姨娘。
莫莲萱再使人去查了这侯家,马家和程家,三家之中,只有侯家虽然是走了后门,送了美人,但是送来镇北侯府的菜蔬,却都很是新鲜。
且还不会参杂不好的菜进去,只是价格上头,稍微的高了两三成出来,莫莲萱倒觉得这价钱还能承受,只要送来的东西好,价钱贵些也无妨。
毕竟他家送来的都是当天摘下的菜蔬,冬日里更是绿菜不断,且还不加价,这私下扯平了一算账,倒也还算是公道。
想来这侯家当初送人给常管事,也只是为了拿下这单大生意罢了,后面的做事倒还老成公道,是个能打交道的生意人。
而程家的鱼肉鸡禽,却是分了两种,一种新鲜活物却是专为家中有头面的主子准备的,而另一种不新鲜,甚至死了的鸡鸭鱼,却是给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主子,个房不受宠的小妾,还有府中的丫鬟婆子们准备的。
而这两样却是都算得同样的银钱,那些死物吃了,虽不至于让人生病,可是总让人觉得心中郁闷,而且只要一想到五妹妹他们这些庶女庶子们,是受着这样的待遇,莫莲萱真心觉得这常总管是要不得了。
至于这送米粮油的马家,倒是最可恨的一家,经常会把陈米当作新米送来,给那些最下等的杂役丫鬟吃。
莫莲萱真有些想不明白,他们家怎么就这样大的胆子?而常管事怎么就这样明目张胆的犯事?全叔却是不管不问?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的,莫莲萱倒也不急于先将常管事罢免,而是自己亲自往全关家的院里去了趟,全管家对镇北侯府的事情,那是心知肚明,了若指掌的,有事情就去问他,准保没错。
全管家瞧见莫莲萱亲自过来自己家中,那是高兴的不行,又是喊老婆子沏茶,又是喊媳妇儿端点心,简直是发动全家来恭迎莫莲萱的到来,这热情的劲头,倒很是让莫莲萱觉得温馨。
莫莲萱吃了两盏茶一块点心,陪着全婶说了会话,笑意妍妍,不急不躁,坐的很是稳当,全然看不出是有事情来的,就像是特意来全叔家串门子聊天的。
倒是全叔自己心中明白,看着差不多了,就让家人都退下了。
这才笑嘻嘻的问道:“怎么?这是要将小常打发出去了?”
莫莲萱一怔,转即却是莞尔一笑,嗔道:“您明明知道,却不给我递个信去,偏要等着我亲上门来问,全叔,您这可是越老越滑头了啊。”
莫全瞧着这个花朵般的姑娘,已经越来越老到稳妥了,他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连忙跟莫莲萱解释道:“是咱家侯爷不许我主动帮你,说是要看看您是怎样行事的,要知道,咱家大老爷腊月里就要出孝了,这廉王爷私下都见了咱家侯爷好几回了。”
“说是特意在国师那里,给咱家大公子和你都求来了好日子,咱家大公子是定在了二月初八,您的及竿礼却是三月二十四,婚期就在明年夏天,定在了六月十八那一日,这中间还有咱家二公子的亲事呢。”
“您瞧瞧,这时间可真是一点都不宽展,现在全府都开始动弹了,就怕到时候,半年之内嫁娶三次,咱们家会手忙脚乱的出了岔子。”
“老侯爷他就想着,您跟锦嬷嬷学了可也有两年的功夫了,到底学的怎么样,可不是得检验下?”
“所以才这般的对全叔我这般的吩咐下来,你这找来了,我才能全然相告,你要是不来,我却也是不能主动去提点你的,我的好小姐,可要体谅咱家侯爷对你的一片心啊。”
莫莲萱听完全叔这番话,眼睛都红了,忍不住黯然的掉了会眼泪,感叹祖父对自家长房的看重。
一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莫老侯爷总是在长房的身上,下的心思最多,这种偏心眼是特别的明显,就连二叔那样有本事,有出息,他都不是特别的上心,基本都是靠着二叔自己求上进。
要不是二叔自己个性坚韧,又对读书特别的喜爱,成日里是手不释卷,后来哪里能考取功名?做到现在位置?
至于三叔,自家祖父那更是放任他自己成长,当然该有的老师都给他请了,该学的功夫也是一样得教了,京城里所有大家公子该有的,他是什么都没有缺过。
可是因为莫老侯爷的不大管,就总是让人觉得,莫老侯爷对这个儿子虽宠爱,但却并不上心,所以才硬是将莫三老爷,教成了现在的纨绔模样!
但就是为了这样,莫莲萱那是更不敢轻易的下结论,更是下定决心,在没有真凭实据拿在手中,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之前,绝不能轻易的给莫逸良这个人盖棺定论!
待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莫莲萱用帕子试了泪痕,轻声对全叔言道:“全叔,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这心里总觉得对祖父和祖母亏欠良多,他们二老因着我父亲的事情,总觉的亏欠我们多,其实却不知,父亲的事情又怎么能怪在他们两人的头上?”
“这是天意,天意如此,咱们这些凡人又怎么能够改变的了?萱儿在这里恳请全叔,您平日里多在祖父跟前劝解着,萱儿倒是知晓,祖父他老人家对于父亲的事情,从未有一刻看开了的。”
“这心里很是为祖父觉着担忧,您是知道的,他年纪虽还不算太大,身体又一直很好,可是终归这郁结在胸久了,怕是要出事情的,他老人家倒是能听的进去您的话,您可要多费心才是。”
第五十一章 教育子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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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心中的这些疑惑,可其实这些疑惑放在莫忘勇身上,那就不难解释的通了,他虽然到大秦皇朝已经好几十年了,可是他当初成亲生子的时候,也才只只到宝地十几年罢了,心里和脑子里的东西,大多还都是来自他以前世界的想法和作风。
所以他对自己的五个子女,基本上都是采取一样的教育手段,包括女孩子,也是跟男孩子一样的教养,该学的哪一样都不会给落下,但是他却是任由孩子们自由发展的,从不会横加干预。
至于对老大严加管教,事事都是亲力亲为,那是因为他看的比平常人长远的多的多,他明白这种封建王朝,嫡长子承担家族的绝大部分义务和责任。
要是从小不好好教,那长大了可是要祸害整个家族的,他好不容易披荆斩棘,小小年纪就扛着一把破刀,愣是将破败不堪的家族从新带往辉煌,他可不会冒险,让继承人随意的去发展,这万一发展成个文人书呆子,那他哭都没眼泪了。
而且事实也证明,他对长子的教育绝对是成功的,莫逸臣文武双全,果敢坚毅,而且还忠君爱国,不畏生死也要将自己的职责尽到,到最后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却是得到了皇朝绝对的肯定,和西北道所有民众的敬意!这样的一位英雄人物,任他谁也不能说莫老侯爷教出来的儿子不好。
要说起来。莫忘勇采取的教育方式,绝对不算错。这莫家的老二自己凭着自己对文学的喜爱,还有他对圣人的崇拜,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向了一条成功的道路,到现在都是京城老一辈人口中的模范弟子。
而莫家的大小姐。绝对的文武双全,阴谋阳谋双全的奇女子,嫁去远方,成为侯夫人,将诺大的平远侯府都捏在自己手中,就连平原侯有大事情都要和她商量,这样的女子在这样的世道里,可是不多见的。
莫家的二小姐。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天真烂漫,性子赤诚,嫁去冷家多年,上得公婆喜爱,相公也是独宠她一个,别说她性子大大咧咧的不靠谱,可冷二公子就稀罕她。妯娌之间更是处的都很好,这基本就是内宅夫人的典范了。
只有莫家的老三,从小就爱调皮捣蛋。大了更是吆五喝六的,到处惹是生非,风月场所乃是他的最爱,让自己老子来给自己善后,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这样看来,五个孩子也只有一个出了问题。这可真是不算莫忘勇的教育方式不对,只是每个人脾气秉性不同,所以长大之后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会有所不同。
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莫老三没成为莫家长子,或者是莫家二公子那样有所为的人,但是却没有看到,这三个人,他们的心和思想,从骨子里,那就是不同的,你又怎么能将莫老三长歪的事情,来怪到他老子的身上呢?
只可惜这些事情莫莲萱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了的,而还有一个莫三老爷,他也是不明白的,更不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差别如此大的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
其实他才是莫家五个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但是他被嫉妒和不甘心蒙住了双眼,于是按照自己的心,来指引自己所走的路,前世里的他决然是成功了的,夙愿得偿的他,不知道看着被自己毁掉的家,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今生,却不再会是这样了,因为多了一个莫莲萱,这个最大的变数!这鹿死谁手却就压根不知道了。
现在的莫莲萱,对祖父和祖母两人都是心存极大的愧疚,前世里自己的莽撞无知,傻大姐一般的做法,生生的用自己的愚蠢,让人家成功的利用自己达到了目的。
祖父和祖母全都被自己所拖累,二房更是被自己害惨了,是以她现在真的是将两世的感情都投注在今世里,对家人那是更加的看重。
自然是对莫老侯爷夫妇特别的看重关心,平日里总是侍奉在莫老夫人这边就不说了,就连莫老侯爷那边,也是透过绿翠她们暗地里关怀不已。
莫全对于莫莲萱平日的举动,那都是暗地里关心着呢,所以,莫莲萱有多么的孝顺,他全然的晓得,想到这么个难得真心的好小姐,不久也要嫁去旁人家了,不由得是深深的不舍得啊。
他打起精神劝道:“成了,我跟侯爷那是生死相托的人,这辈子,都要追随在他身边,自然会尽心尽力的服侍他的,倒是您,年纪轻轻的,思虑却是忒深重,不免要费深思,这样不好,好啦,这就别想那些伤心事了,您这不是有话要问吗?这就问吧。”
莫莲萱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问道:“全叔,您和祖父应该都是知道常管事的情况,为什么却是一直置之不理?甚至还默默的纵容着呢?”
全叔听完神色一暗,继而叹气言道:“小常以前不是这样的,世人都说他是救了咱家老侯爷,这才得了这个肥差,可是其实他救得却是咱家大老爷。”
“那时候咱们家大老爷还没大公子的年纪大呢,当时又是一场苦战,他吃亏吃在年纪小,气力不济上,险些就要被釜蛮子所害,多亏小常拼死相护,这才得以保全。”
“是以咱们对他才睁一眼闭一眼,好在他总也没闹出什么太大的乱子来,现在大小姐您想怎么做,完全看您,我却是不能出主意的。
莫莲萱听完却是不由得苦笑,自家祖父出的这个题目还真是让人为难,这人原来却是于自家有恩。
那自己到底要怎么样去做?是要报恩,继续任由他这般下去?还是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换掉他,以正风气?
这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祖父满意?
莫莲萱不由得是低头暗自思量,好在她并不是一般那优柔寡断的闺阁女子,且见识的又多,这主意很快便也拿定了。
只见莫莲萱语气肯定的对莫全言道:“全叔,这位常管事我是一定要换的,不过,因着他对我们长房有恩,我愿意每个月出二十两银子奉养他一家子。”
“至于这差事么,他的年纪大了,身子又不甚方便,也应该回家好好的休养去了,您不妨便将我的意思跟祖父禀明,若是他老人家没有意见,那我可就这样办了。”
莫全听完是哈哈大笑,拍着手言到:“我的好小姐,您这几年可真真是大变了样啊,做事情很是果断,这恩威并济,公私分明的处置,倒很是妥善,想必老侯爷听了一定很是欣慰,又要抱怨白便宜了殷家那臭小子了!”
莫莲萱听着全叔前面的话还很是高兴,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可再听得最后一句,脸却是刷的就红了。
不由得以袖遮面,站起身子跺着脚喊道:“全叔,您现在也说这样的话,真真是好没意思,我不跟您说了,这后院事情还多呢,这便告辞了。”
说完,那是看都不好意思再看全叔,直接便出了厅门而去,只留下身后全叔哈哈的爽朗笑声!
莫莲萱出了院门走了一阵子,这才觉得心跳恢复了正常,她本来想着怎么也得到了父亲出了孝期,这才好请期纳礼的,却没想到,这做长辈的竟是暗中都在做了。
想必也是因着自家兄长的婚期与自己离得太近,这是因着萧家大小姐的年纪,可着实不小了,实实的也是拖不起了,他们家还指不定在心里怎样的担心呢。
这两年莫启云在西北道那是声名鹊起,很是立了些战功,现在可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一品将军了,这在大秦皇朝还是少见的很。
但是因着镇北侯府在今年大旱时,积极救灾那可是立了大功劳的,庚庆帝干脆就将奖励落在了莫启云的头上,反正他原本也行的是一品将军的权利,何不就给个恩典让他名副其实?
这想来提携莫忘勇的嫡长孙,倒是要比提携莫忘勇本人,更能让他高兴。
这个想法便在前段时日的第一场大雨时,付诸于现实了,现今的万圣殿风头正劲,大家谁不知道,这雨期乃是荣庆圣国师大人,提前便用金笺告知当今圣上的?
更可敬的是,圣上为此多次嘉奖国师大人,却都被国师大人婉拒了,说是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为国为君尽自己的本份,这万圣殿的大门更是紧闭着。
所有的一切都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人能够进去,出来的人还是冷漠低调,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这种荣宠不惊的做派,更是符合大众对世外高人,神仙降世的想像,是以他们的信徒反倒是比以往多出了十倍不止!
莫莲萱自己对此次大旱的事情,默默的做了一个小结,那就是自家做了好事情,但却不图名声,不求回报。
但是越是这样一心的为劳苦大众做事情,你不想要名利,这老天爷却会看在你一心向善的份上,全然的都给你送到跟前。
莫莲萱现如今最满意的就是,自家兄长的官阶可是完全的定了,这样的少年将军世间少见。
莫莲萱只要一想到,自家兄长骑着宝马,身披战甲,手拿长枪的威武英俊模样,那真的是忍不住便要笑出来。
第五十二章 晚香玉重重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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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莫莲萱便开始着手处理大厨房的事情,这也是她不爱拖泥带水的个性使然,在这一点上她像极了自己的祖母,像来都是雷厉风行,做好了决定,便会很快付诸于行动。
今生里,她将以前做事不过脑子的毛病,那是全然的硬性改掉了,想来就大厨房这样的事情,搁在前世里,怕是一知道常管事坐下的好事情,就会立刻拿着马鞭冲到大厨房的管事间。
先狠狠的教训常管事一吨,出了气再说,后面也只会匠人扫地出门,那里会管常管事如此被放纵有什么隐情,防止他乱嚼舌根,给什么抚恤,莫莲萱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也会将自己的前世今生做个对比。
她是越来越觉得,前世里的十六年算是白活了,还不如重生的两年过的有滋味,真不知道前世里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没脑子,就是愿意听莫三夫人和莫莲娇两人,可着劲的给自己灌迷魂汤?
到了大厨房,莫莲萱也不着急召见诸位管事妈妈和丫鬟婆子,先一步进了大厨房跨院里的管事间,着手先把常管事的事情给解决掉。
这件事情处理的不算很顺利,如莫莲萱自己猜想的那般,当场,这位常管事便是眼泪鼻涕齐流,大声哭喊着大老爷,请大老爷为自己做主。大声的哭诉着自己现在受到的羞辱,言语里暗讽莫莲萱不知道报恩。
并且又将他当年的救主之事。添油加醋的又拿来说了一通,那可真是深情并茂,让人听的极为唏嘘。
好在莫莲萱早有准备,这管事间里,现在皆是自己带来的人。且还在全叔那里请了几位侍卫,一见常管事开始闹腾,莫莲萱便掩面喊人来将常管事叉了出去。
当下便使人将他们全家都送到,城外养大猫的庄子上去了,常管事家里的细软都允许他带去,而此事一出,他家里养的那些丫鬟小妾,除了他的正妻和马姨娘。其余的皆做鸟兽散了。
而这庄子他们一家进去容易,这出来便难了,为了不让有心人借此人生事,污蔑自己的名声,莫莲萱还特意请全叔派了人看守庄子。
想来那养大猫的庄子倒是凶名在外,附近的人家那可都是知道,庄子里养着猛虎,这晚间可是放养的。谁敢进去?莫不是想自己寻死么?
弄走了常管事,莫莲萱将刘妈妈放在大厨房,这位可是见过大场面无数的老人了。放在萱草阁里怪可惜的,就应该给她一个用武之地,好好的发挥下她的能力才是。
等到莫莲萱将马家和程家的掌柜的请了来,开诚布公的将事情掰开一说,这倒是施恩给了他们补过的机会,以前的事情一概不提。以三个月为限,这三个月要是送来的东西都是新鲜的,那将来镇北侯府还会在他们那里采买。
可要是再犯了老毛病,重又将好坏参杂在一起送来,那可就要旧账新账一起算,将以前吃莫家的银钱也得吐出来才行。
她这般一说,这两家哪还敢放一个屁?
两位被主家支使来的掌柜,那是汗流浃背,忙不迭的应承,抖着手在契约上签了字,盖上主子的印鉴。
说真话,那是契约上写什么都没有好好看,只盼着快点离开这个地界就成啊!
这外供上头一捋顺好,内里基本是没什么大事情,有莫莲萱前头的雷霆手段,这伙子妈妈们后脑勺上都长得眼睛,生怕一个没做好,就被大小姐扔去庄子里去陪大猫了,哪还敢有生事的?
很快,莫莲萱便在刘妈妈的全力支持下,将大厨房理顺的顺当了。
不用说,莫莲萱此次的表现绝数上佳,经了这起子事情,莫莲萱这才觉得,自己在这些事情上的确是游刃有余,压根没费啥大力气。
当然这也是家里长辈无声的支持着她的原因,先是祖父一力支持自己的决定,事后还派人解决常管事的相关事宜。
后来,祖母又是在暗地里相帮不少,要是没有他们二老的默默支持,莫莲萱光是处理常管事和外供,就得费大力气,哪里会有这般的速战速决?
想来,等将来嫁去了廉王府,一旦世子夫人开始对她放权,让她帮着理事,她可就不能这样的行事了。
首先,她上头的人,要是换了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这两位,怕就不会是这么万事相帮,齐来相助的和谐景象了。
说起来倒也不稀奇,毕竟莫莲萱是个外来的,光是这与廉王府众人的磨合就不是容易事情,更别提这老一辈的还有个极品的侧妃!长一辈的还有三四位姨娘了。
那位外表柔美,内在彪悍的许侧妃,可是只凭喜好做事情的人,而碍着廉王妃和世子夫人,莫莲萱却还是不能去讨好她的,想来和这么个泼辣货色做对手,还真不是什么舒心事情。
至于这世子的那几位姨娘,两位庶小姐,想来也都会在暗地里给自己使绊子,等着自己出乖露丑的,这才好心理平衡啊,想到这些成亲后的琐碎事情,莫莲萱就莫名的有些心烦。
好在,这琳琅花苑的宴会就在眼前了,莫莲萱的精力却又被这件绝乎不算小的事情所引了过去,倒还真没时间再去瞎琢磨,那些属于廉王府后宅的精彩人物了。
云衣坊的云掌柜,总算是提前三日将她们订制的袄裙送了来,莫老夫人当时看了便觉得欢喜,深觉这样的华贵绣工,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孙女儿。
为着以示公平,她当场便让云掌柜的给剩下四位小姐,一人做上一套这样的袄裙,不过却是要了厚袄,想来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还是做的厚衬些才好。
这下可算是皆大欢喜,云掌柜这个老好人是被几位小姐团团围住,皆是娇声询问,自己适合什么样的花色,要什么样宝石?
这叽叽喳喳的,简直要吵的人晕了头,好在云掌柜是个极老道的,也不管尊卑,只管按长幼,一一给这四位小姐们,量衣取样,配置花色,按部就班的半点不见慌张,倒是让一直暗地里注意他的锦嬷嬷,高瞧了他一眼。
说来也怪,上次在云衣坊,这位云掌柜对锦嬷嬷是再殷勤小意不过的,今日却只是笑着见了礼,便再无交流,这种无视,一直到他们告辞离去。
锦嬷嬷当晚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闷闷的回到了自己的馨香院,就在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茶,看着烛火跳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
却见朵儿捧着一个不小的包袱,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张嘴就言道:“嬷嬷,这时云掌柜托了婢子给您送来的物件,说是让您品鉴的,你快瞧瞧,里面是什么啊?还怪沉的。”
锦嬷嬷的心情刹那间便变了样,她笑着在朵儿的头上戳了下,嗔道:“我看是你自己好奇吧?却还推在嬷嬷这里,真是个鬼灵精,难怪咱家大小姐,最是欢喜你。”
朵儿拽着锦嬷嬷只管撒娇,却是非看不可的架势,大有你不给我看,我就不走了的架势。
锦嬷嬷倒是想到,怕是莫莲萱嘱咐的,要瞧瞧里面到底包了些什么物件。
这样一想,她也不好再拖延下去,直接就将榻上的绿色撒金花包袱打了开来。
两人同样好奇的注视着案几,这全部揭开一瞧,却是两件披风。
一件月白色的绣着淡紫色的晚香玉,这花瓣重重叠叠的极为繁盛,吊钟似得花朵里,都镶着一小片紫玉,披风的边上掐了浅紫色的花牙,系带却是一对结着如意团花的紫色结绦錦穗。
这件披风的绣工可真是让人大大的惊叹,瞧着竟像是要比两位小姐的那件还要好些,真的是材料质地绝好,绣工绝佳的好物件,瞧着便让人想往自己身上披。
而另一件则是竹青色绣白梅的云锦披风,上面却是什么宝石琉璃珠子都没缀,清爽大方,倒是符合锦嬷嬷的身份,先前那件,竟是太过于贵重了,想来锦嬷嬷却也是不能穿出去的。
朵儿不由得轻叹了声:“云掌柜的真细心,难得好人啊,想的真是好周到呢。”
锦嬷嬷淡淡言道:“天底下那来的那么多好人?”
她这后面还有半句话,却是不能说出来,那就是:“人家没点目的,能给你费这样大的神?”
可她虽然知道是如此,但还是忍不住被云掌柜的心意触动,这种被男子讨好的感觉,她真的是从来没有感受过。
真心觉得很是新奇,难免会有些抵触,但却又压制不住的有些期盼,刚刚被人家无视了,居然还自己生了闷气。
锦嬷嬷不由得骂了自己一句老不修,这样的年纪了,竟还被个胖子弄的乱了心神,真是好没道理!
她却是不知道,就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却更容易被这种陌生又奇异的情感乱了心神,真要是个品尝过情爱滋味的,还真是不会太过于患得患失了呢。
第五十三章 老年有爱更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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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好就好在,锦嬷嬷本身是个厉害的存在,倒不至于是被情爱迷的失了本心,她此刻的心中虽然有些心向往之,隐隐的在期盼着一些什么,也想要去知道的更多,究竟这情之滋味到底如何?
这样的想法真的不奇怪,只要身为女子,都会忍不住向往爱情,这不分地界国域,也不分古往今来,更不分年轻年老,这是一种本性,就算先前被某些事情压制了,可是一旦有了机会,它就会马上自己发芽,茁壮的成长起来。
虽是若此,但锦嬷嬷好歹总是不会忘记,自己现如今是个什么样的身份,而自己的主子又是个怎样的存在,还有自己的女儿以后又要怎么安置。
最重要的是,现在自己的幸福生活,那都是谁赐予的?
只要她的思想一触即到这些上面,瞬间就会回归于现实之中了,是以她现在还算稳得住,不至于两件披风就被讨好了去。
云衣坊里的后院里,云掌柜此时也并未回家,并不是他的事情没有处理完,而是他的心中有事,回家见到女儿,反倒更会让他不安。
他原本以为自己大约也就是,守着儿子女儿,将来的孙子孙女过完一辈子了,可真的没想到,会让他在这个年纪。遇到了意中人!
还是很可笑的一见钟情!他就像是个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只凭着一股子冲动。去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了锦嬷嬷,他换了新衣,整齐的束了发,虽然不好意思正经的戴冠。可也还是扎了锦带。
见到锦嬷嬷喜欢凸绣,他便忍不住的自己送她一件,最美丽,最细致的哪一件,虽然事后想到她的身份,又补了一件简洁的,可是就算是只能看,不能穿。他也希望这件披风可以代替自己,陪伴着锦嬷嬷。
云掌柜可以肯定自己是动心了,还不是一点点的,简直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这个已经不年轻的女子,他从锦嬷嬷的眼神里,能看出来,这个女人经历了无数的沧桑。
而从锦嬷嬷的行动习惯间,也看出来了她良好的教养礼仪。他甚至私底下让人打听了有关锦嬷嬷的一切事情。
现在他所要面对的困难真的是太多了!
第一,锦嬷嬷现在可是镇北侯府的教养嬷嬷,身契必然在主子的手里。这想讨出来,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锦嬷嬷至今为止,都没在他面前有一丁点的表示,虽说是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可是却是对待自己和常人无异啊。
这两件事情。乃是横在他们俩人前面最大的问题,云掌柜一边盘着腿自斟自饮,一边默默地想着,该怎样来解决这两个大问题!
而萱草阁里的莫莲萱这会,也正在脑子里想着锦嬷嬷的这件事情,她能够想像的到,此刻锦嬷嬷是何种的心情,只因为她也曾经体会过,并且也就是这一两年间的事情。
所以真可谓是记忆犹新,莫莲萱明白这种感觉有多么的诱人,真的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更多。
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云掌柜是真心实意对锦嬷嬷的话,锦嬷嬷的后半生会过的多么幸福,而这种心爱之人给与的幸福,是自己和紫菱都不能给予的。
莫莲萱此刻的心里是多么的纠结,就说明,锦嬷嬷对她有多么的重要,两年的时共渡时光,亦师亦友的深刻关系,互相付出的信任与感情,这些都已经让锦嬷嬷成为莫莲萱的一个精神支柱。
虽然莫莲萱本身已经就是个很强悍的存在了,可是她依然需要一个精神上的依靠,原本这个存在,是莫大夫人,可是后来莫莲萱带着妹妹进了京,莫大夫人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于是,这个依靠后来便渐渐的被锦嬷嬷所取代了,莫莲萱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一种念头:“不管怎么样,不管是非成败,总还有锦嬷嬷来替我善后。”
事实上,锦嬷嬷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她并不高调张扬,只是默默的为莫莲萱做着一切,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不管是传授莫莲萱知识,还是帮着莫莲萱调教丫头,管理院子,甚至,她将紫菱教的那样好,还不就是在为了莫莲萱将来身边不缺得用的人手?
这样的锦嬷嬷,在莫莲萱的心里既是良师,又是益友,既是亲密的家人,又是并肩而行的伙伴。
莫莲萱真的是舍不得将锦嬷嬷给了云掌柜,可是偏又很想锦嬷嬷过的更好,更开心!这两边都想占有,那一样都不想舍弃的感觉,还真是不爽啊!莫莲萱真心的烦躁了!
好在她身边这会人是正多,紫容正在给她通头较干头发,那真是一缕一缕的弄得极为细心,这么繁琐的事情,她做起来却是极为耐心细致,一点点的过手,生怕弄疼了自家小姐。
紫鸢正在收拾赴宴那日要带的头面,布儿眼睛放光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叽叽喳杂的问东问西,恨不得让紫鸢把所有的首饰头面的名字,全都给她讲解一遍。
而紫菱正在将今日云掌柜送来的新袄裙,同缎儿一起往耳室里的,黄梨木雕兰花二十四幅密格木衣橱里置放。
这个好物件本不是莫莲萱的,而是莫大夫人的嫁妆,莫莲萱瞧自己的衣裙在不知不觉中,却是越来越多,想起自家娘亲的卧房中,有这么个庞大又能放东西的好物件。
白放着吃灰也怪可惜的,干脆自己收拾干净了搬过来用,并且还给莫莲汐也寻了木匠,打造一架一样的。好让妹妹也便宜些。
后老莫二夫人瞧着这件家具,真是又阔气。又实用,干脆就让自家请来的木匠,给家中的小姐一人置上一件,当然木料还是分着好坏的。
这莫莲萱打制家具的木料,那可是莫大夫人打莫莲萱出生就开始淘制的好木料。全是清一水的金星紫檀木,还有能做一架罗汉榻的金丝楠木,这可就是顶顶不错的了。
而莫莲香是公中出大头,长房补贴,白姨娘也自己出腰包,而庆王妃也托人送来了一笔不少的银票,这才算是凑了一套黄花梨的家具。
莫莲怡则和莫莲萱的情况差不多,但莫二夫人的娘家那是谁?人家王御史早就给自家外孙女把东西准备好了。一套前朝的古董红木雕喜鹊石榴缠枝花家具。
莫莲萱当时看过,记忆最深刻的是哪一架拔步析,里里外外足足三层!那叫一个大呀!
许家为了这架拔步析,那是将两间房弄成了一间,原先那间只放一架拔步析就差不多满了,可见这架拔步析有多么的巨大了。
所以许家人是砸了墙,还笑的合不拢嘴啊,知道这次给孩子娶得媳妇儿。家私可是深厚着呢,许夫人更是将先前的所有单子,全部的推翻。从新又加了两倍,这才觉得不算是薄了!
莫莲萱的心思,渐渐被屋里收拾东西的丫鬟们,转到这些好事情上,这才觉得心里不那么难受了。
她暗自决定以后不去想这件事情,既不拖波助澜。也不横加阻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可还是第一次,莫莲萱选择在面对问题的时候,做一个缩头乌龟!
不多会,朵儿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缀着五福临门如意结绦的玉玲珑,她这一回来家里可就更热闹了,举着手里刚在锦嬷嬷那里得来的好物件,就开始显摆起来。
这下可好了,除了紫容,所有人都围着她,有催问包袱里面是什么好物件的,也有抢着玉玲珑好好相看的。
这朵儿最是个机灵不过的,她心里对锦嬷嬷有很是尊敬,怎么可能会说出来?只能是没正行的笑道:“想知道?行啊,一两银子给我,我就说,没银子就免谈,哈哈~~~”
众人自然是埋怨她钻进钱眼去了,可不是就该将她扔去寻香苑,好好的去给大小姐赚钱去才好呢,这般的死爱钱,压根不配给大小姐做丫鬟!
朵儿闻言更是笑个不住,她可不就是那里出来的么?这些人除了紫鸢却是都不知道的!
她只管傻笑,却是半字不吐,看着众人抢着玩她新得的玉玲珑,也丝毫不着急,更不急着要回来,看起来倒很是大方不小气。
莫莲萱冷眼在美人镜里瞧着,心里到更是对朵儿的嘴严,满意了几分。
要知道不管将来锦嬷嬷和云掌柜走到哪一步,莫莲萱都绝不允许,谁来败坏锦嬷嬷的名声!
朵儿的作为正是合了莫莲萱的心。
也难怪莫莲萱总是偏心她,这孩子万事都很合莫莲萱的心意,真是想不偏心都难啊。
也不是没人在暗地里说过,朵儿这么个个性不稳重的跳脱丫鬟,怎么就是得了莫莲萱的看重,不光是走到哪里都带着,更是赏赐的没完。
虽说是个二等丫鬟,可实际上的待遇,却是跟一等丫鬟不差什么了,这底下嫉妒她的人,可真是不少。
不过好就好在,朵儿自己争气,不但是个有能力的,凡是莫莲萱交代的差事,就没有办砸乐的。
其次她经过莫飞霞的提点,手底下也学的大方,经常会给底下的丫鬟一些大钱,而前面的几个姐姐们,却总是将自己得来的好物件相送。
这和身边人的关系倒是都处的蛮好,再加上还有个莫莲萱护着,所以倒也是过的安生,还没有真的和谁明打明的闹腾过,倒是让莫莲萱省了不少的心。
第五十四章 双娇赴宴颜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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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去参加琳琅花苑宴会的那日,莫莲萱不消说自然是又偷懒了一日,早晨没去练功,这倒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时间紧迫,不光是收拾打扮颇费时间,就连路上那也是用时不短的。
今日要去的地界,不像庆王王府,或是沈家,都在京城里,左不过一半个时辰也就到了,琳琅花苑乃是皇家林园,这京城里可放不下它,还在郊外呢,所以这光是路上,就且得走阵子呢。
莫莲萱还是天色未亮就起身,沐浴过后便开始在锦嬷嬷的亲自侍奉下,开始梳妆打扮了。
她今日先穿的是镶着绿宝石的羽叶茑萝凸绣袄裙,水蓝色的袄裙上,绣着几簇白色五角的嫩花,花心里又配着绿光闪烁的宝石,颜色上明明搭配的很是清爽,可偏偏就是让人觉着华贵不已。
锦嬷嬷绕着莫莲萱转了圈,便给她梳了一个不大繁琐的弯月髻,正面簪了一枝镶着绿宝石的茑萝步摇,右侧则戴了一枝白玉嵌珠翠扁方,耳坠子却是选了最简单的水滴白玉耳坠,只是玉料却是定好不过的,晶莹剔透,水润透亮。
腰上左侧戴了一个缀着圆形粉碧玉银坠角的绣花香囊,右边则是装着她象牙小镜子的荷包,手上也是套了一对白玉的手镯,倒很是简洁。
这全是因为凸绣的袄裙本就是十分的华丽。看着贵气十足,这配饰自然要选的精而少,淡而雅。
这精是为了要能衬得上袄裙的华丽,少是为了不显得浮夸。淡是为了不夺袄群之色,雅是为了和莫莲萱的气质相契合。
要不然一水的花团锦簇,珠光宝气,倒真是要显得俗气了。
现在这样,这才正好能和袄群交相辉映,互相衬托。更显味道。
莫莲萱在美人镜里瞧了瞧自己,笑着扭头对锦嬷嬷言道:“还是嬷嬷的眼界好,瞧瞧这一身的打扮,不浮不躁,不过分的张扬却也压得住场子。”
“说起来,要穿这样的袄裙,还真是很有些考验人的眼光啊,今日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拿捏不住这样的分寸呢,不信你们去了瞧。肯定好多花枝招展的美人儿呢。”
大家听了她这样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莫莲萱等她们笑过了,这才往屋中间这么一站,让锦嬷嬷前后左右这么一打量,瞧瞧可都还妥当了?
锦嬷嬷左右看了看。还是又给莫莲萱披了一条荼白色起云纹暗花的云肩,这多了两条飘逸的长带垂在身侧,倒更是显得多了几分灵动,少了几分呆板。
紫容站在旁边忍不住拍手囋好,锦嬷嬷现在可是很少亲自动手了,所以今日的机会倒是难得,她可是睁大了眼睛学着呢,一点都不曾大意了。
人人都常言画龙点睛,可不就是这话么,这条淡色暗花云肩看似平淡无奇。却是真的起到了这样的作用,使得原本华丽略显呆板的一身装扮,瞬间便随着云肩飘洒,而鲜活了起来。
锦嬷嬷见大家都用敬佩的眼神望着自己,丝毫不掩饰对自己的仰慕。这赞美的话语也是毫无吝啬的说着,她自己也笑的很开心,一个人再出色,没有人肯定她的成绩,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是笑着吩咐众人道:“今日跟着小姐一起的,是紫鸢和紫菱,朵儿还有老身,布儿也会跟着一起去打个杂,我这会便嘱咐你们一句,今日咱们去的,可不是一般的地界,乃是皇家的园林。”
“这花苑里伺候主子的皆是宫女太监,基本上与皇宫的规矩一样的多,而这种地界里的门道,那可就更多了,你们必须谨记,除非大小姐和老身,谁吩咐你们做事情,都不许妄动,绝不许擅自听人的吩咐,或是心软使好心。”
自己出了事不说,最后反倒要拖累了主子,所以但凡遇见这类事情,定要婉转而明确的说明,‘婢子需得先回禀了主子,等她同意了,婢子才能做’。”
“这皇家的宴会还与别家的宴会有所不同,皇家气派,天威浩荡,这每位去的小姐,三两位便会有一间专属的厢房,用来做休息换衣裳的地界。”
“布儿今日的差事,就是要帮着紫菱将咱家大小姐的物件都看好了,紫鸢和朵儿还有老身,会陪侍在大小姐的身边。”
“紫菱,你谨记着,到时候可一定要放机灵些,和布儿两人,定要将咱家的东西都看好了,不能少了什么,更不能多了什么东西出来!你不妨再检查一遍,带有咱家印记的物件,不要带去。”
“紫鸢和朵儿只管听大小姐的吩咐便是,只要将大小姐护好了,旁的不用你们操心,基本上就这些了,旁的全看你们自己的应变能力了,这刚才嘱咐你们的话,可全都记清楚了?”
几个丫鬟都是行礼齐齐应下了,神色都是万分的郑重其事。
莫莲萱瞧着锦嬷嬷训话的气势十足,弄得几个丫头由不得的紧张起来,便淡笑着加了句:“成了,你们也不要太紧张,这互相之间都是有伴的,万一有事情躲不过,相互商量着来便是了,切忌落单便是了。”
“另外还有一件,这吃喝上也要多注意才是,再不要有紫鸢上次的事情发生了。”
紫菱听了莫莲萱这话,眼睛闪了闪,连忙屈膝行礼,跟莫莲萱回禀道:“大小姐,您这一说,倒是提醒了婢子,婢子这边还需要准备些东西,能不能就不去老夫人那里了?一会婢子和布儿就从咱们院子里往二门上去,这有人帮衬着拿东西不说,路还能近好些。”
莫莲萱自然点头答应了,留下她在家中拾掇整理,自己往欣荣院陪莫老夫人用早食不提。
而紫菱却是等莫莲萱等人出门之后,自己忙就去了小厨房,用自家从西北带回来的铜鎏银缂丝壶,装了两壶白开水,盖上塞子。
再又将昨日做的点心包子,捡了好一些,末了想了想,又带了两块煮好的卤汁牛肉并四个馒头,全都用一个镶银簪花红木扁食合装了。
准备作为今日在琳琅花苑的干粮,要说怎么在吃喝上多加小心,那可还没有什么比不吃她们那里的东西更保险的了。
莫莲萱在莫老夫人屋里,陪着祖母和妹妹们用过早食,这才又在紫容的伺候下,整了整妆容,这边要准备出发了。
莫老夫人先是瞧了一眼大气的长孙女,又去瞧了眼耀眼的四孙女。
这莫莲娇今日的打扮,可也真的是只能用耀眼两字来形容了,你瞧她身穿,绣着金缕梅的珍珠白琵琶襟小袄,腰身收的极服帖,更是显得她纤腰不足一握。
底下配的那条珍珠白盘金彩绣绫裙,裙摆刚刚盖住脚面,这稍一走动,便露出脚上穿的那双如意蝙蝠纹红牡丹绣鞋,那鞋头绣着精致艳丽的红牡丹,花心里也镶着一簇白色闪七彩的琉璃珠子。
梳的精致的香云鬓上,簪着一套镶金刚钻五色缠枝梅花头面,这套头面做工很是精湛,丝毫不逊于当初殷子晏送给莫莲萱的那套。
她今日穿戴的这一身,颜色最重的便是脚上那双绣了红牡丹的绣鞋,其余的皆是色淡而又显得贵气十足,这虽是讲了华贵二字,但却也是绝对没有流于艳俗,这决然也是有高人从旁指点的结果。
莫莲娇本就是镇北侯府小姐中,长得最为貌美的一位,今日如此一打扮,更是显得娇美异常,真真是耀眼的很那。
莫老夫人瞧着这样美丽的孙女儿,却不知道怎地,心中一突,她可是大约知道的,太子今日的设宴,十有八九是在想看太子妃的人选,今日这莫莲娇打扮的如此出梢,该不会......
莫老夫人轻轻摇了摇头,莫莲娇可还未及笄的,再好也是个小丫头,太子今年可都二十好几了,庶长子都六岁了,嫡长女那可都七八岁了,哪能看中这么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是多想了,抛却心中的疑虑,她是笑着嘱咐锦嬷嬷道:“今日去的地方,可是规矩多,事情繁杂,你可得多操些心才是,咱们不求出梢,只求无过,让两位小姐平安归来,这才是最要紧的。”
锦嬷嬷忙屈膝应了声,只说:“奴婢自当小心谨慎的侍奉好两位小姐的,还请老夫人安心。”
莫老夫人笑着言道:“我自然信你有这个本事,好啦,这会时辰也不早了,这琳琅花苑又还远,你们这便去吧,记住,少言慎行,莫要与人争风头,也不要去掐尖要强,低调谨慎,平安回家才是正经。”
莫莲萱和莫莲娇齐齐给祖母屈膝行了礼,娇声应下了,这才辞别祖母,姐妹,往二门而去。
二门上,莫逸良正和二侄儿莫启非说话,因着莫逸良本就显得年轻,这叔侄俩倒像是兄弟俩。
两人都是继承了莫家的好样貌,身材修长,面容俊俏,都是神似的凤眼,只是莫逸良天生的带着些许的轻佻不正经,而莫启非却是从莫逸诚那里沿袭的君子文士风范,目不斜视。
第五十五章 皇家园林气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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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叔侄俩今日因着赴宴,却也都收拾的极为齐整。
莫逸良身穿一件云锦暗绣宽袖紫袍,腰上配了条虎头纹嵌黑曜石的华美腰带,身上倒是佩戴了好几样精致的玉佩,香囊,但却一点不显的累赘。
他脚上穿着一双上好的软牛皮长靴,手里拿着黄杨木雕花的马鞭,随意的甩来甩去,整个人举手抬足之间,都充满了男性的特有魅力。
让旁边站着的丫鬟婆子,都看的是面红心跳,不敢多看,却又忍耐不住去看,这人可真真是个天生就了的祸害。
而他身边的莫启非,就穿着简单的一袭蓝色书生袍,只是质地上佳,领边袖口,俱是绣的宝蓝色缠枝竹叶,腰间系着一根白蓝两色蝙蝠如意八福结绦,只在右边佩戴了一块质地绝佳的,羊脂白玉雕君子兰的玉佩。
远远看去,这对镇北侯府的叔侄俩,穿紫袍的风流倜傥,穿蓝袍的文质儒雅,俱是让人倾慕的翩翩男儿,不知道要惹来多少女子的羞涩眼神呢。
莫莲萱和莫莲娇一出二门,就先跟叔父(父亲)与兄长见礼问安、
莫启非只是笑着对两位妹妹颌首示意,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心里暗暗觉得,还是自家的妹子好看,旁人家的小姐远不及多矣。
而莫逸良则是满脸的得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大笑着问身边的二侄儿道:“非儿。你瞧瞧,你这两位妹妹这么一打扮,可真真是好瞧,这满京城能像我莫家女儿这般颜色的。可也难寻见几个!”
莫启非一听自家三叔这惊人之语,险些一口唾沫把自己个呛死!
瞧着两位妹妹都是被自家三叔这句话,说的羞得低下了头,显见的极为不好意思,他的心中实在是怜惜的紧,觉得自家这位三叔。怎么在家和在外面都是这般的没正行?
说话也是丝毫的不计较,自己家的妹妹们,都是正经的闺阁千金,那里听人当面说过这些浑话?这定是被三叔羞了个不轻。
他是忙对三叔言道:“咱家的女孩子肯定都是好的,三叔,这时辰也不早了,这到琳琅花苑的路程也不近,咱们这边启程吧?”|
莫逸良一见侄子不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不由觉得大没意思,板着脸训道:“不是三叔我说你。小小的年纪,谁不好学,偏偏要学我那二哥?整天都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你累不累啊?”
莫启非半点不敢犟嘴,只是弓着身子陪笑道:“三叔教训的是,只是侄儿这脾性生就了就是这般。侄儿也羡慕三叔您的洒脱,可就是做不来,这要是学的不好了,反倒是落下个邯郸学步的嫌疑,倒要惹人家笑话,侄儿也是好生无奈啊。”
莫逸良最烦就是这样唯唯诺诺的人了,自己就没个主心骨?总是要讨好逢迎旁人,事事都要顾及别人的脸色,这活着却还有什么意思?
他却是忘记了,这莫启非乃是他的晚辈。哪里敢和他做对?只这样顺着来,都害怕将这位肆意张扬的三叔伺候不好呢,哪里还敢板着脸,装老学究?
莫逸良这一觉得没意思,便耐不住便扬声言道:“算了算了。教都教不会,懒得理你,成了,这就启程吧。”
说完便往自己的马跟前走去。莫启非瞧着莫逸良的背影,直起身子长出了口气,温和的对着两位妹妹笑了笑,算是抚慰了下两位妹妹。
他小声言道:“你们俩还不快上车?还想让三叔回来训话呀?”
莫莲萱冲着莫启非笑了笑,听话的转身上车了,心里觉得原来二哥也不是一点不通人情世故啊,这还晓得给妹妹解围,也算不错拉。
因着莫飞霞前几日难得的生了病,因此上不能陪着莫莲萱一起赴宴,莫莲萱自然是让她安心休养,又遣了朵儿送了药材补品过去。
莫莲萱随手理了理自己的云肩,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她现今的云袖却也有了几分功力,自保到还是没有问题的。
再说了,她今天可是想好了的,就和静雅她们扎堆呆在一起,绝对不擅自一个人乱跑就是了。
可莫莲萱却是忘了,有时候你想得再好,计划的再周全,但却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今日里的琳琅花苑,那真可谓是美女如云,才子如林。
这么多的人,这般的大场面,你能掌控每一个人的举措吗?
明显不能啊,这人越多,就代表变数会越大,再加上主人家的刻意安排,想来今日的宴会必当是精彩纷呈,高潮迭起了。
趁着在马车上赶路,莫莲萱又将殷子晏前段时日送来的信息,仔细的又看了看,她现在对琳琅花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这座从开国初期,便已经开始修建的皇家园林,位处于京城的西边,临近梁河的地界。
因着每代大秦皇朝的皇帝,都多多少少的会对这座园林进行修缮,这越修便越是大了起来,现今倒是占地十分广阔,加上周边还有碧水萦绕。
就因着靠山环水,景色上佳,美景奇多而出名。
莫莲萱却是知道,这琳琅花苑中最绝妙的,却是有一眼上好的温泉泉眼,上面盖着金黄琉璃顶子的碧波小谢,宫里人都唤那里为九天碧波,这却是难得好地界。
别看现今这园子圣上金口一开,那是赐给了太子,可是每到深秋寒冬,天气转冷,就连圣上和太后,也都会来小憩几日的。
为的,可不就是这一波温泉水么?
只可惜,这样隐秘的好地方,莫莲萱她们却是连看的机会都不会有的,也只能是看看图纸臆想一下,过过瘾了。
不过莫莲萱比之旁人倒是强不少,那就是,她自己也有一处温泉庄子,倒是以后可以好好的归置一番,咱不能用金黄的琉璃顶子,至多换个颜色不就成了?
又或许压根不要屋顶?这样夜晚的郎朗星海下,观星泡澡,这得有多安逸呀?
图纸上的琳琅花苑分为八殿十六院,这各院中的阁楼小谢又是多不胜数,算是一个非常宏伟庞大的皇家园林了。
现今因着天气还不算太冷,这西山的红枫又正是好时候,因此这主宴会的场地便分为两处,男宾们都在山下,女宾们却是在临近松翠池的流华殿,靠近西北边。
这次在琳琅花苑却不会再和庆王府那般了,而是分了时间,这早间女眷们在松翠池玩耍,男客则是上山赏枫叶。
到了下晌,却是两者互换,女眷们不想走动的,可以在山脚的翠薇院,抬头观枫叶,低头赏菊花,而精力旺盛喜欢玩耍的,也可以上山赏枫叶。
这样一来虽然都是瞧得一样的景致,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可是因为时间却是被错开了,男女宾客是并不会碰面的。
这样虽然很多人心中失望,但却是按着老规矩来的,倒是不能让人挑出太子的不是来,莫莲萱觉得就凭这点,太子殿下还是很稳重的品行。
莫莲萱她们在路上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到了琳琅花苑的门口,随着马儿的驻足不前,莫莲萱在车上掀帘往外一瞧,便能瞧见远处的西山上是火红一片。
在蓝天白云之下显得异常的夺目,让人不由惊觉天地之广阔,景色之醉人。
这会先不说今日这宴会如何,只凭这绝佳的景色,奔波这一趟子,倒也是值得了。
莫莲萱看着枫叶红似火,自然又想起殷子晏送她的那副扇面,不由是在心中暗暗思量:“却不知到底何时,我与云清,才能光明正大的并肩观赏这等仙境美景?”
等到她回神,直直的望出去,却只见一扇巨大的,镶着金色福禄寿德门簪的朱红色宫门,是早已经大大开启,迎接各位嘉宾的到来。
而宫门上,硕大的铜鎏金兽面衔环辟不祥,上层形若衔环,饰以飞龙戏珠图案,这一层之下,金色的飞龙饰纹衬托着华丽的‘仰月千年铞‘。
狰狞的兽面铺首镶在朱漆宫门上,同金色门钉相互映衬,好不堂皇,两边的围墙又高又长,延绵不绝,让人一眼望不到头,真真是皇家园林,光是这一个‘大’字,别人家也是只能仰望,而不得拥有了。
在琳琅花苑的大门前,坐着两尊高大的铜铸大狮子,张牙舞爪,威武有气势,和它们身后的巨大宫门,一起彰显出无比宏伟的皇家气派,第一次来的,无不被它的宏伟所震撼。
莫莲萱扶着锦嬷嬷的手下了马车,往后一瞧,却见莫莲娇扶着一位穿着秋色袄裙的年轻妈妈,下了马车。
这位妈妈年纪不大,皮肤很是白皙,长相倒是平常,但却是眼角带笑,嘴唇微扬,一双眼睛显得十分的灵动,一身的打扮也很是精干,瞧着很是顺眼,让人无法生出厌恶之心来。
莫莲萱心里知道,这位便是三房那位背景神秘的胡妈妈了,这位的来历十分蹊跷,赵能是遍查不着。
倒像是莫三老爷往街上转了圈,随手回来,便多了这么个人带回家似得。
第五十六章 休憩之所有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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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在三房倒也是多多少少的,得到了一些有关于她的消息,这位胡妈妈在暗地里,一直都给莫莲娇授着课呢。
而且每次晚间授课都是单独相处,所以到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位胡妈妈,是给莫莲娇教什么的,但却是会针线,懂烹饪,还在妇女之事上特别的经验丰富,现今莫三夫人都是她在亲自照顾。
可莫莲萱瞧着莫莲娇这大半年的做派,还有今日的打扮,却是知道这位胡妈妈,定是个厉害人物,就算是和锦嬷嬷相比,怕也是不会差得太多。
因着前世里是莫莲娇得了锦嬷嬷的青眼,而并非是莫莲萱,所以也压根没有这样一位全能妈妈出现过。
而现如今,锦嬷嬷却是死心塌地的跟了莫莲萱,莫莲娇却成了附带的,所以莫三老爷马上便寻了这么个能人,来给自家女儿吃小灶,这难道就是为的和太子结亲?
想当初,为了莫莲娇成为太子妃的事情,莫老侯爷被莫逸良气的都要吐血,但奈何人家技高一筹,乃是当今圣上亲自下得恩旨,你谁敢不遵?
可以说,是莫三老爷硬生生的让从来不靠边的镇北侯府,在世人眼里靠到了太子这棵大树上!
可是又能想到,就算表面上看起来是太子殿下的岳家,可自家的祖父。还是没有将自己当成太子一党,甚至还避起了嫌,更加的疏远起来。
想必,要不是莫老侯爷如此执拗。不肯全力的支持太子殿下,自家和廉王府相争的时候,这一对皇家父子,也不会暗地里加油添醋了吧?
今日莫莲娇和莫三老爷都是盛装华服,意气满满,笑容莹然。大约也是私底下商量好了什么吧?
前世里莫莲娇是及笄礼之后,才接的圣旨,但也不能说此前就没有任何动作,现在想来,莫莲娇估计是早就得到信了的。
莫莲萱倒记得,莫莲娇有段时日特别的高兴,总是对着镜子照来照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可那时是自己婚期将近,一天到晚烦躁的不行。哪里会主意到莫莲娇的不对?
而今世的情形原本便是改变了好多,三房在镇北侯府的地位日渐下落,现在更是连管家的权利都失去了。
莫三老爷但凡有点心思,怕也是要开始行动了,莫莲萱也佩服自家三叔的眼界确实是高,不动心思不说。一动心思就瞄上了大秦皇朝的下一任皇帝!
这能是个纨绔子弟,所能有的眼界吗?
不过就算他们父女俩谋划的再好,莫莲萱今次却也不会再让前世的景象重演一遍。
想做尊贵的太子妃你是不用想了,莫莲萱早就给莫莲娇想好了招数,只等着她先上了云端,再狠狠的将她从云端上给拽下来!
到那时节,痛哭失意的莫莲娇,怕才能让莫莲萱稍解,前世里被欺瞒,被背叛。被活活害死的恨意吧!
莫莲萱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将注意力从莫三老爷和莫莲娇的身上拉了回来。
只见琳琅花苑门前已经是车来人往,自家倒是来的不算早了,这样盛大的宴会,不知道多少人会觉的。能被邀请乃是天大的荣耀呢,心情自然是激动的紧,这早早的便赶了来,倒也就不难理解了。
莫莲萱和莫莲娇姐妹俩,跟在莫三老爷和莫启非叔侄俩的身后,缓缓的拾级而行,岂料刚一上玉石台阶没几步,便闻得身后有人呼唤:“莫大小姐且慢行。”
莫莲萱闻声便转身,这一瞧之下,却原来是施兰芝施三小姐,这却是遇见老熟人了。
在陌生的地界瞧见熟悉的面孔,总是能让人瞬间开心起来,就算是稍有紧张的心情,也会得到一定的安抚,只要看施兰芝面上明显放心的笑容,就能明白了。
莫莲萱和施兰芝之间相处的算是不错,因为她能体谅施家的不易,所以对施兰芝总是很宽容,这让总是夹在中间的施兰芝感激不已。
倒是隔月便会出门,特意的等着莫莲萱理事那日,与她相聚。
莫莲萱和施兰芝互相见了礼,忙笑着给莫逸良叔侄和莫莲娇引荐。
莫逸良本就不耐烦管这些琐碎小事,顺手摘下身上的白玉锦鲤玉佩,送给施兰芝做个表礼,便四处打量起来。
莫启非却是从头至尾秉承君子之仪,目不斜视却又彬彬有礼,到很是让施兰芝脸红心跳了好一些。
莫逸良一瞧莫莲萱她们有了女伴,便极为放心的把女儿和侄女儿抛下,自己洒脱的进门找乐子去了,竟是压根不将她们俩送去流华殿附近。
而莫启非不敢违背三叔的意思,只能有抓紧时间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妹妹们小心谨慎,莫要惹了是非,但凡有事,就赶紧使丫鬟来寻,早晨必在翠薇院,中午就在正殿,而下午就来流华殿便是。
送走了殷殷嘱咐的二哥,再瞧着远处三叔的背影,说真话,瞧着莫逸良今日这一副漫不经心,随心随性的模样,莫莲萱又觉得自己的猜测怕是不大对。
要知道,前世里的莫莲娇并没有受到,云雅雯这种厉害角色的压制,不到十二岁就在庆王府的赏花会上一曲成名,接着便交好德阳郡主,成了各府邀约的红人。
那里会是现在这样籍籍无名之辈?这点上真的是和前世相差甚远啊。
会不会是圣上闻得莫莲娇素有贤名,这便下旨封了她做太子妃?
这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可这下旨至于提前一年多暗地里通知么?
莫莲萱带着心里的疑问,和莫莲娇,施兰芝一起迈进了琳琅花苑的大门。
这一进大门便看见,门里少见年轻男子,多是陪着女儿或妹妹来的年长男子,想来这年轻的单身男子必定是走的别的门,也省的闹出不好的笑话。
在身着嫩绿色宫装的宫女们的指引安排下,莫莲萱她们乘着软轿往流华殿而去,琳琅花苑的软轿都是统一的样式,天青色的八团报喜云锦面。
轿子要比一般的轿子大上一些,里面的椅子脚踏,俱是红木雕朱雀的花纹,铺着厚实的缠枝菊花蜀锦坐垫,真是舒适的很。
想来今日的女眷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样的轿子岂能少得了?果然还是天家的气派最大啊。
这因着琳琅花苑的地界十分的大,所以这一路走来的时辰可也就不算短了,到了流华殿的附近,莫莲萱她们就都被请下了轿。
放眼一瞧,再往前走个百十步,也就到了殿门口了,提前在这宽阔处下来,定是为了保证殿门前的畅通。
她们三个小姐原本相识,莫莲娇今日在外间也是刻意的温顺,这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倒是好不和谐。
单看表面,还真是半点瞧不出,莫莲萱和莫莲娇俩人之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合不起,这任谁看都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好姐妹。
到了流华殿宫门口,自有接引的宫女上来招待,她们却没有直接引着客人进正殿,却是含笑有礼的询问了名姓,这便带着她们先去今日歇息的厢房。
这却是为了让这些一路赶来的小姐贵女们,能有个休息整理的地界,可别小看了这个安排,有了个可以重新梳妆的地方,一会各位小姐可都能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去参见宴会的女主人了。
莫莲萱暗想这样妥当的安置,怕也只有皇家能做得到,想那庆王府也是王府至尊了,却也只是给自家人归置了厢房院子,别的客人都是通用的。
还别说几家子了,听朵儿说,一共也就两个院子,客人又多的很,那些厢房里都是小姐,不知道有多少小姐被趁乱摸了东西去呢。
还有好几家都吵闹不休,争执的很是难看,真真也是乱得很了,听说那里每年都是这样,能有自家厢房休憩的,至多也就十五六家。
虽然上次莫家也算是有厢房的,可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过后她又被请去廉王府休憩的院子,还真是没机会去看,那厢房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今日竟是三位小姐就能有一个单独的厢房,可真真算是宽展了,莫莲萱干脆就请了施兰芝和自己姐妹一起,想来都是相熟的朋友,倒也省的要多加小心。
因着她们几人来的还算早,而刚才和两位宫女甫一见面之时,这两位即便得了紫鸢送出去的荷包,且又摸着不菲,圆圆滚滚的甚是招人爱。
再按着镇北侯府的官阶和自己手中的物件,这两下一结合,便想着干脆将她们引去郡主们的隔壁院子好了。
这休息之处也离着正殿近了许多,倒省的一会多走路,这便是她们收了银钱,而予以的方便了。
她们俩原本是个好心,秉着拿了钱便要办事的道理,想着谁都愿意结交贵人,这样的场合,原本也就是冲着攀高枝来的,所以这样的安排,想来必定能让莫莲萱她们满意。
可她们俩哪能想到,莫莲萱却是最不愿意和这些贵人们相见的,只因为这越是贵人,事情就越多,上次在庆王府赏花会上的教训,至今都还是记忆犹新呢。
第五十七章 道不尽奢华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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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好就好在,咱们莫莲萱莫大小姐,人家可也是认识贵人的人,这不,还没到本来要安置她们的地方呢,就见青石地面的路上,翩翩然行来一位身着粉色宫装的貌美宫女。
她是笑嘻嘻的迎面而来,却是正好截住磨练萱她们三人。莫莲萱定目一瞧,却是认识的,她惊喜的问道:“月如姐姐原来是你,可是雅倩公主今日也来了?”
这叫名叫月如的宫女,是雅倩公主身边的得用人儿,早在庆王府的赏花会上,便和莫莲萱相识了,到现在可也都见过两三次了。
也算是熟悉的人了,她这会自是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回莫大小姐的话,咱们公主那边倒是得了个独院,地界大的很,公主便说请了姐妹们一起过去热闹,也省的寂寥,奴婢刚出来那会,陈六小姐便已是到了的,您们二位这也就过去吧?”
莫莲萱笑着瞧着紫鸢和月如亲热的手拉手,只看那月如越发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便晓得紫鸢的手底下,没少赛东西过去。
她是故作沉吟的言道:“承蒙殿下看的起,我自然是想去给殿下请安问好的,说起来也是许久不见了,这心里怪是想念的,只是我今日却是带了妹妹一起来的,倒怕公主没有邀请,这要是擅自去了,怕公主着恼呢。”
月如手中握着的荷包,早被她熟练的抖进了袖袋之中,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大小姐过滤了。平日里可就数您最客气,但凡有好物件,总是先想着我们家殿下,没少往宫里送东西。不论旁的,单只这份心意,可就是难得得很了。”
“这些公主殿下可都是瞧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要不然能巴巴的特意让奴婢来接您吗?殿下那是早就知道了,今日镇北侯府乃是两位小姐一同来的。可算是京城里难得的一门双娇,殿下刚就吩咐了,请四小姐一起过去,说是人多了热闹呢。”
莫莲萱听得月如这话,这才不做推辞,谢过那两位先前引路的宫女,随着月如去了。
那两位宫女待得莫莲萱她们身影渐远,这才寻个人少处,打开荷包一看,里面却是装了七八粒金珠。成色也是十分的好,两人都是相视一笑,暗道今日倒是好福气,随意的便遇见了贵人,得了这么大的好处。
像她们俩能得了今日这样差事的,也都是给管事嬷嬷供奉了好处的。这今日的进账,那自然是越多越好了,宫里的女人,大多爱财,两人将荷包贴身装好,这便又匆匆往殿门口赶去,期盼着再遇见一位金主才好。
今日雅倩公主所分得的殿宇,却是流华殿内的绛绮苑,离松翠池的路程不远,很是便宜。
月如在路上看似无意的笑着言道:“今日明晗公主也是来了的。和我们家公主都在一处,大家倒是自觉的各占半边,好在与两位公主殿下相好的小姐也都不多,这房间还是宽松的很呢,您就算想一人一间。都没多大的问题。”
莫莲萱听着月如说的话,暗地里寻思着她传递的信息,想来这雅倩公主的好友,满打满算超不过十位,而那位明晗公主为人更是目下无尘,眼界极高。
她向来不屑与庸脂俗粉为伍,更是瞧不上眼的压根不要,这样一来,她身边的人可就更少了。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必定会在的,那就是慧清县主云雅雯,看来这月如是想告诉自己,云雅雯今个也是到了的,让我自己提防着她呢。
对于这点,莫莲萱倒不是很顾及,因着上次沈府的那一通爆发,云雅雯可是安分了好长一阵子的,这说明她绝对是个好面子的人,并不是不要脸面,无所顾忌之人。
而今日的宴会,那可真的是云集了京城里的美女佳人,哪一位说出去,都是要得人夸赞的主,这样的环境里,云雅雯更是要顾及多多,怕是绝不会故技重施,凭白的惹人注意,给人家添谈资的。
所以即便是云雅雯今日也在流华殿,甚至一会还得面对面的遇见,莫莲萱觉着,她也不会瞎折腾的,倒还真是不用再过在意了。
莫莲萱这一路行来,眼观之处无不高大宏伟,不管是房屋挑檐,还是地面梁柱,都是要比别家大上好些。
还真是完全符合皇家的至尊身份,这脚下铺的玉石地砖,那是打磨的光可鉴人,左手边的雕龙凤窗棱子,更是高贵繁复。
莫莲萱细心的瞧了,竟是每一幅窗扇都是不重样的,或是八喜临门,或是八仙过海,或是五福喜庆,或是梅兰竹菊,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这走上不到十步,便有一个双人才能环住的朱红盘龙通天柱,底座上漆着明黄色的金漆,瞧着便让人心中敬畏,忍不住的想要赞叹。
重活一世,将以前飘荡过的地界再脚踏实地的重游一番,这种感觉真的好踏实,让莫莲萱莫名的有了几丝欢喜。
到了绛绮苑,月如进了大门,便先喊了一个小宫女,带着几人的丫鬟,和需要放置的物件往休憩的厢房去,自己却是引了三位小姐往雅倩公主待地方而去。
一进红木雕流云百蝠的殿门,便瞧见孔大小姐,陈六小姐和沈二小姐都在,几人正坐在紫檀木雕福寿如意的圈椅之中说笑品茶。
而正南面靠墙的高大梁柱上,飘飘洒洒的垂下四副淡青色云拢沙绣缠枝花帷帐,皆以流苏紫金钩挂在两边。
正中是一个紫檀木雕吉祥百花的高台,高台上摆放着一张青金瑞兽雕漆凤椅,两边各置放着两个,越有人高的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
烛台边低眉顺目躬身站着两个粉色衣裳的宫女,都是眉目姣好,身子曼妙的佳人。
而那高高在上的凤椅中,此时正坐着一位年轻的貌美女子,她的身量高挑,坐姿端庄,身着一袭亮红色翟凤出云宫装,面上是巧笑嫣然,但满身步摇环佩摇曳生姿,更见明艳华贵。
让人不忍移目的赞叹她的美丽,这却不是雅倩公主又是那位?!。
这样四下一瞧,可就单单只少了一个静雅县主了,莫莲萱先瞧了眼沈若琳,见她打扮的精致典雅,面上的神色也是一如往常的温和,只是瞧着自己的眼神里,却是压抑不住的高兴。
看见这样的沈若琳,莫莲萱这就算是放心了。
连忙先给雅倩公主屈膝行礼问安,这才又和众位相熟的姐妹斯见,再将莫莲娇介绍给姐妹认识,倒真是热闹的紧。
雅倩公主特意招了莫莲娇到她身边去,仔细这么一打量,连声夸奖莫莲娇的模样长的极好,莫莲萱却都是及不上呢!顺手就将自己手上带着的,艳红色的红珊瑚镶珍珠手串,赏了莫莲娇。
这串红珊瑚镶珍珠手串色泽赤红,镶的珍珠也是清一水的有大拇指肚大小,绝乎是上佳的饰品了,雅倩公主却是随手便赏了莫莲娇,由此可见这莫莲娇还真的是极引人喜欢的。
倒是莫莲萱大度,笑着打趣道:“我们家可不就是四妹妹长得最美,人也最是乖巧,不像我,粗手笨脚的最是讨人嫌,刚就说不敢带着她过来,瞧瞧,这有了好的,可不就多嫌起我来了?”
大家都是被她逗得直笑,陈六小姐最是个爱笑的,这又正含了一口茶,一是没忍住,竟是扭头喷在了地上,倒更是惹得人发笑不止,一个个都是花枝乱颤,环佩叮咚作响,真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这正高兴处,却听的静雅县主人都还没到,声音却是先到了,只听她欣喜的问道:“哎呦呦,好热闹啊,这却是说什么呢?偏分的也不等等我。”
说话间,人可也就急急的进来了,只见她是一身的凸绣玉兰花镶珠薄袄,配着一条百褶凤尾长裙,外间披着一件大红色的云锦百福花披风。
头戴八宝镶珠金凤步摇,脚踩一双彩缎绣荷花的绣鞋,绣鞋头缀着两颗圆形嫩粉色锦球,瞧着倒是活泼可爱,浑身都是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真真是个阳光下的娇贵县主呢。
她一进门先给雅倩公主行礼问安,又和姐妹们斯见一番,这最后自然也是站在莫莲萱的身边,笑个不住的拉着未来大嫂的手不丢,倒叫雅倩公主好一通笑话。
莫莲萱身边本就有一个沈若琳,这位也是许久不见莫莲萱,见了便丝毫不想离开身边了。
她们两人虽没有机会说话,但好歹算是用眼神交流了一番,知道还算平安,便也都能先和大家顽耍,待得一会再寻机会说话不迟。
这会偏又加了一个静雅县主,也像是有满肚子的话要说一样,这位却不像沈若琳似得,能沉得住气,一副着急样竟是掩饰不住。
莫莲萱见她欲言又止,心情极度兴奋的模样就替她急得慌,顺手从桌上取了块核桃酥,递给静雅县主,好歹让她先有个事情做,也省的再被人笑。
好在这本来也就是个休憩的地界,让贵人小姐们,稍作休整,以一个良好的状态去游园,所以倒是肯定不会久呆的。
第五十八章 再相见彷如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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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在琳琅花苑里,这早晨是在流华殿里的松翠池周围玩耍,这松翠池里的水,乃是从附近的梁河里引来的一股子活水,从花苑的西面进来,蜿蜒的穿过整个园林,再由东面出去,归于梁河。
为了这股子活水,当初皇家也是下了大力气的,硬是用人力挖了一条河道出来,不过现在以琳琅花苑的美景看来,这一切的劳心劳力都是值得的。
花苑里有水的地界,尤以流华殿为最佳,这里的松翠池水面宽广,池水碧绿清澈,以前是满池子的莲花摇曳,近年来却是陆陆续续的放养了几千条锦鲤,因着这里的水质好,这些子锦鲤倒是要比皇宫深苑里的活的精神。
所以这观锦鲤,便是今日的重头戏了,当然,这松翠池边的花树郁郁葱葱,再加上今日设宴,怕是要多出来很多盆栽的菊花,这可就更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了。
而到了午憩之后,这些贵女小姐们,便要转去翠微院,这却是要赏红枫去了,不过翠薇院本身的楼台亭阁,就很出众,到时候不愿意走动的小姐们,在院子里观花游戏,也是很惬意的。
雅倩公主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自己的一群玩伴,结伴出了殿门,要往松翠池而去。
而这刚一出殿门,迎面便遇见了身着一袭,粉紫色双色绞丝凸绣牡丹花。时新宫装的明晗公主。
只见她梳着高高的云鬓,簪着金镶玉赤金双鸾曲凤红宝石步摇,脚下踩着的乳烟缎凸绣双凤拱珠云头锦鞋,双臂上挽着一副玉色祥云纱绞小米珠银线流苏云肩。
这耳上缀着明月珰。颈上更是带着一副红宝石赤金凤凰展翼璎珞,纤腰上所系的腰带更是神来之笔,乃是在白玉雕牡丹镶珠的腰带下面,又密密的缀了一圈绿豆大小的珍珠,长长的垂到在她的玉臀之上。
随着她的莲步轻移,真个是珠光摇曳。款款生姿,莫莲萱瞧见这美丽别致的珍珠白玉腰带,直觉这玩意,绝乎是出自云雅文之手,怕是特意制来,讨明晗公主开心的。
事实证明,的确是很有用,这明晗公主此时是眉目舒缓,唇角含笑,显见心情不错。
她原本就是皇家公主。且又是个靠山大的,这越发是仪态卓然,再配上这一身镶金嵌玉的打扮,更是犹如九天仙子,煌煌入世,决然的显示了公主的高贵身份。
和她的尊贵高傲。气势凌人相比较,雅倩公主可真的是温婉秀美,气质婉约的佳人一位了。
明晗公主身旁站着略带英气的德阳郡主,德阳郡主的手里却携着笑的温婉的慧清县主,两人之间显然关系极好,份外与别个不同。
她们三人的身后还跟着三四位装扮不俗的小姐,但却是换了新面孔,莫莲萱唯一认识的,也就是白四小姐了。
想来这位能长久的讨得明晗公主的喜欢,却还真真是个有本事的。难为她倒是将高傲的明晗公主服侍的好呢。
一众人碰上,这领头的倒是没什么,姐妹俩互相有礼的相见。
可就苦了莫莲萱这些没有品级的,那可真是见礼见了个不停,好在大家都是假装的高手。上次在庆王府的不愉快,仿佛压根没发生过。
包括上次被莫莲萱在沈府,毫不留情对待的云雅雯,居然都是面不改色的和莫莲萱斯见,且还笑意盈盈的姐妹相称。
她们俩在某一时刻,瞬间变成了诸人注目的焦点,好在两人都是温顺有礼,一点不爽快的表情都没有,倒很是让那些想瞧好戏的人失望了。
最终,这两队人合为一队,都是心平气和的相携往松翠池而去,因着领头的是两位公主,是以她们便无可避免的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走到哪里都不乏艳羡的目光,真不知道有多少小姐,都心甘情愿的付出最高的代价,好让自己可以加入这个队伍之中。
今日女宾这厢,待客的女主人,却是给太子殿下生了庶长子的钱良媛,这位现今是太子东宫品阶最高的妃子了,且有有个儿子在手里,所以自从太子妃驾鹤西游,太子东宫的事情便一直是由她在打理。
她本是钱学士家的庶女,刚进东宫也不过是小小的昭训,可就是凭着伺候太子妃殷勤,隔年便升了承徽,等她生下庶长子后,又被封为良媛,现在在东宫中也算是一家独大。
钱良媛的兄弟如今俱都在朝为官,典型的一女兴一门。
莫莲萱知道能在宫中一步一步走上来的,都不是简单人物,所以别看这位身穿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暂明珠双鸾金步摇,笑的极为温和,容貌极是温柔的女人。
这会子虽然对谁都是好言好语,笑容就没有间断过,瞧着便是个和蔼可亲之人,可其实,这位肯定是个不简单的主,绝乎是个面软心狠的主。
当初太子妃生产的时候,这位可是全程殷勤的陪在身边,想来这太子妃崩逝,她大约也不是个手脚干净的,就算不是主谋,起码也没少往里面加柴禾。
对于这样危险的存在,还是离得越远越好,是以莫莲萱压根就没往跟前凑,只远远的瞧了眼钱良媛的打扮,觉得倒是个会扬长避短的。
莫莲娇这会早就跟德阳郡主她们呆在一起,她们几人本来就是私交甚密,只是还没在明晗公主那里得到关注罢了。
莫莲萱的身边,这会却是只有静雅县主一个人了,这全是因着沈若琳早就瞧出来,静雅县主怕是有话要跟莫莲萱说,她便跟孔大小姐,陈六小姐她们先往松翠池那边去了,故意给他们俩家留点说悄悄话的空间。
静雅县主此刻的心中又激动,又兴奋,她这会已经是兄长最信任的人,喊她来给未来的长嫂传话,这种信任感,使得她十分的满足,想到今日兄长要做的事情,她又忍不住觉得好生的兴奋!
莫莲萱和她慢慢的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抄手游廊,拉着静雅县主坐下,她们俩的妈妈丫鬟便四散而立,都是四处打量,给主子把风。
静雅县主拉着莫莲萱,一对和殷子晏神似极了的大眼睛,正在闪闪发光,她是压低声音,小声的对莫莲萱言道:“兄长让我来告诉你,下午大家伙上山的时候,让咱们不要去,他会安排人请咱们去流华殿旁边的祺鸾殿相见的。”
“到时候咱们俩便同琳姐姐一起去,瑾哥哥说是她们家和白家却已然是商量妥当了,连更贴信物俱都换了,今日倒是是个极好的机会,趁着人多,在太子面前,好好的让白君善丢次人,当然,也得琳姐姐答应才成,所以才要咱们一起见面的。”
莫莲萱想了想,觉得很是不妥,便对静雅县主言道:“今日却是在皇家园林,见面甚是不妥当,这万一被人发现,那可是罪加一等,倒不如改日在神仙阁相见,倒还保险些。”
“至于五公子所言我倒觉得可行,只是却不能让人知道,是你家两位哥哥所为,说真的,白君善这样的伪君子,不管你琳姐姐心里怎么想的,我却是觉得这位不受点教训太亏了些。”
静雅县主闻的莫莲萱不肯去,心里面极是失望,却又知道莫莲萱所言是真,这要是出了事情,却还是要带累家人的,于自己的名声更是大大的不利。
她从小被世子夫人教养的极好,比起家中那两位比她更像县主的庶妹,那可真是强得太多了,该懂的道理她都知道,但却还是忍不住觉得丧气。
莫莲萱很能明白她的心情,她前世里体验的多了去了,而静雅县主却一直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这次好不容易能有件刺激的事情来做,却还被莫莲萱坚决的给否定了,她这心情好得起来才怪!
莫莲萱带了莫莲汐两年,倒是对年纪小的孩子很有一套,轻声在静雅县主耳边许了几个喏,果真是引得静雅县主开心起来。
瞧着这般可爱的小姑子,莫莲萱真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前世里,就是会对她视而不见?
有时候想起来前世里自己做的那些蠢事,莫莲萱都有点想不通,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偏分就傻成那样?真的是迷了心窍么?
莫莲萱见静雅县主心情转好,不免又叮嘱她道:“今日里闻听他们那边是要在翠薇园谈诗论画的,你兄长我不担心他,他素来是个低调沉稳的,必定不会选在今日来出这个风头,做一个出头鸟。”
“反倒是你那五哥,最是个经不得人激将的,我就怕他忍不了旁人的言语挤兑,跳出来大喊:‘你们谁都没我家兄长画的好,不信!我让我兄长画一幅你么瞧瞧!’”
“要真是这样,那可就中了旁人的计了,这人哪,早晚得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他早年间要不是那样出梢,怕是不会后来的大祸事的。”
“咱们先前可是已然吃了一次大亏的,那可就得长心眼了,不能一个坑里摔倒两次,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第五十九章 不配活在人世间
静雅县主见莫莲萱引经据典的,说出来的话也很是有道理,且又是事事都为兄长着想,显见与自家十分亲近,丝毫不见生疏。
心里不由得更对莫莲萱亲近了几分,她招手换来一个年纪不大的丫鬟,嘱咐她去翠薇园寻世孙回话。
莫莲萱见此女眼神灵动,后来又将静雅县主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大觉这是个人才,眼神里也是投出了几分欣赏之意,伸手将右手带的一个素银镶玫瑰晶蔷薇花样的戒指赏了她。
这丫鬟瞧了眼主子点头示意,这才笑着接了,眯着眼言道:“红笺谢莫大小姐的赏。”言罢便自去办差事了,倒也没有多余的奉承话。
静雅县主好心的对她解释道:“她是娘亲才给我的丫鬟,是娘亲身边大丫鬟巧雯的妹妹,不过她们俩的心性不大像,巧雯是个逢高踩低的,可我瞧着她妹子却好,机灵还知分寸。”
静雅县主好心的对她解释道:“她是娘亲才给我的丫鬟,是娘亲身边大丫鬟巧雯的妹妹,不过她们俩的心性不大像,巧雯是个逢高踩低的,可我瞧着她妹子却好,机灵还知分寸。”
莫莲萱瞧她说的认真,小大人样十足,不由嬉笑着捏着她挺翘的鼻尖,调笑着言道:“哎呦呦,这还知道瞧人了,可见是世子夫人教的好,倒是教出来一位女诸葛了。”
静雅县主挣扎着脱了身,揉了揉鼻子,笑着对莫莲萱言道:“我娘亲有多好。萱姐姐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呀......你很快就是我们家的人了,这阿姑教自己儿媳妇,那可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说完这话。她是早就知道必定是要挨打的,话音还未落呢,便扭身跑开,离得莫莲萱老远。
果然,莫莲萱可不就是被她说的羞了,忍不住便起身追她。要好好教训这个乱说话的小妮子,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这么肆无忌惮的拿自己嫂子开玩笑了!
两人这一跑一追的,可不就到了沈若琳和陈六小姐的跟前,静雅县主躲在陈六小姐身后大声求饶,直说:“妹妹再也不敢了,姐姐就大发慈悲,饶了妹妹吧!”
莫莲萱瞧她躲在陈六小姐身后,嘴上说着歉意十足的话,背着人却还在对着自己做鬼脸,不由得更是着恼。更是要去抓她过来,好好的教训一番才是。
却是被沈若琳伸手拦了,笑着劝道:“好了拉,她才多大点,说了什么话,你不与她计较也就是了。这里的人多,再要闹,那可要引得人来看了,你平时最是个冷静的,怎么今儿个反倒暴躁起来了?”
莫莲萱听得沈若琳软语相劝,不由得往四处偷偷打量,这一瞧,可不是有好些人眼带笑意的望着边看么?
还真是被沈若琳给说中了,莫莲萱心中也懊恼自己怎么没沉住气?却是被个小丫头给戏耍了,这才住了手。狠狠的瞪了静雅县主一眼,姐妹几个商量着,往池边去观那一池子好锦鲤去。
此时的翠薇院里也是热闹异常,京城里的大家公子那都是到了,但凡是有家世。有才华的,基本上是济济一堂,互相这么瞧,也都是平日里相熟的,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太子殿下开始倒是出来露了个面,陪着众人说笑了几句,这便自己离去了,他这般洒脱的一走,倒让这些人心下一松,觉得这样玩的更自在些。
这些公子们大约分了三波,一波是爬山览枫去了,冷焱和十六皇子殷宏毅这两人最是坐不住,太子一走,他们俩就窜上去了,嘴里还嚷嚷着,输了的要请赢了的往神仙阁吃酒。
他们俩这率先一跑,引得众人莞尔,随着他们俩后面,陆陆续续的又跟了些人上去,这些大多是年轻贪玩的。
剩下的一波在玩投壶,输了的人得帮着赢了的人办件差事,至于这做什么事情,只要不出格就成,你要是想人家跑到女眷那边偷样东西回来,那人家也不可能答应不是?
明王爷和岳王爷倒是率先捉对厮杀起来,看着倒是精神十足,旁边围着一群人奉承,自然是少不了表面坦荡荡,内心黑漆漆的白三公子了
最后一波乃是文人才子,都聚在一起谈诗论画,莫二公子和许六公子就是此中翘楚,因着也想帮自家妹妹掌掌眼,莫二公子今日倒是一直和许六公子在一起。
不过瞧着许六公子恭谨的表情,略显僵硬的动作,想来此时面对未来大舅子的他,那是非常的不好受啊。
八角亭里的金大才子还有毛三舍,这俩人今日里那是憋足了气,要寻殷子晏的不是,居然接二连三的推脱了慧清县主的邀约,还连老友都不搁在眼里,那可真的得好好教育下你了!
想来只不过是让你来谈谈字画,漏上几手罢了,又不是让你做什么天大的难事,你至于这样不给脸面吗?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这个见面的机会,他们俩岂能放弃?那是结伴在翠薇园中转悠着,东寻西找的寻觅着殷子晏的身影。
只可惜,他们俩今日怕是还要做无用功了,人家殷子晏和殷子瑾兄弟俩,此刻却不在别处,正在翠薇院一处名为君韵阁的二层小楼上。
一边和瑞王说着闲话,一边瞧着西山的红叶美景,喝着茶,谈着天,好不悠哉,这样隐蔽的地界,你们俩确定能找得到?
看起来,莫莲萱的操心是多余的,殷子晏早就想到今日有人会盯上他,所以干脆提前好几日便让殷子瑾和瑞王约好,兄弟三人在这里相聚,既不用应酬那个,还可以悠闲度日,真真是逍遥的紧。
不一时便见墨竹从楼下上来,瞧着殷子晏笑了笑,主仆辆极默契的出了小花厅,转到左手边的厢房里,墨竹这才小声将红笺的传话跟殷子晏禀明。
殷子晏听完也是跟妹妹一样,大失所望,但也知道莫莲萱处理的很是理智,不像自己,别的事情都没半点问题,只要遇见要和莫莲萱有关的,就忍不住要感情用事。
明知道在这样的场合里,压根不应该见面,却还是想着见了再说,好在这两人里总有个头脑清楚,没有爱的昏了头的,要不然今天的乐子估计就大了。
但是因着这个认知,殷子晏却不由在心中暗自揣测:“萱儿能比我冷静,比我能控制得住自己,是不是因为我在她的心里地位不高啊?”
不过好在,经过上次的误会,他却是知道再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莫莲萱现今还是对自己大有情意的,这嫁给殷子晏也是早晚的事情。
莫启云和殷子晏的婚期,全是殷子晏自己跑了趟万圣殿,求了自己的好友给推算出来的。
好在这安玄金天生不是个会开玩笑的,又因着殷子晏白送他的功劳记着人情,倒是没有笑话他的急不可待,而是郑重斋戒了七天,这才给他们俩对新人,选出了最近,也是最吉利的婚期。
所以知道明年六月自己就能得偿所愿的殷子晏,又岂会在此时胡乱猜测?
他想,就算莫莲萱不如自己爱的多,那也无妨啊,只要自己努力的对她好,表现给她看,总有一天,莫莲萱会被自己的真情感动,跟自己爱她一样多的来爱自己的!
正在他想的入神的时候,一直在一楼守着的殷锐上来禀告道:“启禀世孙,白三公子与明王爷玩投壶输了,这会正要应明王的要求,去那半山上的览枫亭,摘五片最红的枫叶回来。”
殷子晏微微一笑,站起身子走到窗边,负手而立,那一头黑顺的长发迎风而动,欣长的身躯虽然略显瘦削,但是却绝对不影响这看似完美的背影。
他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红色叶浪,淡淡的言道:“见嗔大师临行前可是嘱咐过我的,身子好了之后,可就不能偷懒了,每日间要多行多走,不可懒怠。”
“说起来,今日可是光坐着了,墨竹,去,请了瑞王爷和五公子来,咱们也得活动活动胳膊腿,往山上溜达一圈去才好。”
“殷锐,你先去,不过注意脚下,可不要摔个鼻青脸肿才是。”
殷锐双手抱拳,笑着言道:“属下手底下有分寸,管饱摔不死他。”
他说完这话,见殷子晏连动都没动,还是盯着窗外看,随即摇了摇头,健步如飞的往后山去了。
他本就是武功高强,一会见了白君善,随手一个小石子,就能让他摔得七荤八素,好好的难受一阵子。
当日在沈家,从头至尾他都是在的,所以很是觉得沈若琳可怜,所遇非人,好好的小姐却这样被人糟蹋,真真是天理不容。
相对应的,那可不就觉得白君善可憎?
他既然得了主子的吩咐,应下了这个差事,那就必然不会让白君善好过的了。
待得殷锐脚步声渐远,殷子晏才冷哼道:“一跤摔死才是正经,这种畜生,不配活在人世!”
今日若不是在琳琅花苑,想来这白君善是必死无疑,正因着莫莲萱刚叮嘱的那句话,这才让殷子晏收了杀心,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女人在他身后提点着他呢。
不过再一想到,这也是莫莲萱关心他的一种表现,殷子晏重又高兴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衣襟,扭身出门,去和瑞王爷殷子瑾会和,往山上瞧瞧热闹也好。
第六十章 白君善命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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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黄朝的帝都,三面环山,这东边是万佛寺后面的小青山,西边是琳琅花苑后面靠着的小赤山,北边则是万圣殿,却是没有起别名的。
这三座山都不甚大高,却各有各的看头,若说小青山是因为那一山的梅花出的名,毫无疑问,小赤山的赤字,便是从眼前的这一片红枫林上来的。
本来殷子瑾和瑞王爷的身子骨极结实,又是一直练武的好手,而这小赤山也不算太高,依着他们俩的身手,那是早就应该到半山了。
可是因为多了个殷子晏,这位可是大病初愈才一年的主,平日里虽然跟着殷子瑾也在锻炼身体,可总归亏损了好些年,这并不是说一年两年就能完全恢复的。
所以这两人也是放慢了脚步,陪着殷子晏缓步而行,好在这秋风阵阵,红枫浪摆,映着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倒还真是有那么几分看头。
三个人也不着急,瞧见景致好的地方便站下来品评一二,趁机也好让疲乏的殷子晏歇歇脚,倒也十分的惬意。
就这样一路悠哉的行来,渐渐的也就离那半山的览枫亭,越来越近了,就在她们一行,快到半山之时,却听得上面有人大喊起来。
虽说上山来玩耍的人不多,但眼看着也聚了十几人,其中可不就有冷焱和十六殿下两人。眼前发生的事情,非但没让这两位畏惧,反倒都是一脸的兴奋,两人是小声嘀咕着。猜测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殷子晏此刻没见到发生的事情,只想着应该是殷锐的事情办成了,心中倒是很轻松,这原本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了几分。
谁料到,再往上走了不到二三十步远,便有两三个小厮一脸惊慌。飞一般的往下跑,瞧着便知道是出了大事,绝非是摔了一跤,抑或是摔断了腿所应该有的表情。
殷子瑾见状,顺手便一把揪过来一个,厉声问道:“跑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啊?上边是怎么了?又喊又闹的?是被蝎子蜇了?还是遇见了毒蛇拉?”
被他提溜在手里的这位,着急的都结巴了,但好在他也算是爷们身边服侍的老人,见得贵人极多,眼前这三位个个头顶的束冠。
都是镶宝嵌玉的好不华贵。这可不是大富之家就能显摆的,肯定是王孙公子,是以他心里再是着急心慌,惊恐悲伤,也不敢慢待贵人,再给主家惹祸。
他是强忍着心头的巨大恐慌。颤抖着答道:“回三位爷的话,是.....是.....我家三公子,他....摘枫叶时,有人突然冲了过来,和我家公子起了争执,最后撕扯之时,我家公子竟是失足.....失足摔了下去,头正好装在石头上!这会已然是去了,我的老天爷啊,我可是活不了了啊......”
说到这会。却是再也隐忍不住,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整个人都摊成一团,显见的是害怕到了极点的。
这听话的三位面面相觑的看了眼,突然异口同声的问道:“你是哪个府上的?”
这人老半天期期艾艾。勉强的哭道:“白......白太傅府上。”
说完,这人就咬牙颤抖这站起来,抹了把眼泪,恨恨的往山下跑去,这定是要回府报信去了,想必那推人的歹人,也应该是没能跑得了,要不然这小厮怕是压根不敢回转,搞不好就此逃跑了,也是有的。
想来在活命和做逃奴之间选择,怕是有不少人都会选择活命的,就是不知道这一位,会选择什么?
殷子晏这会只觉得心中大奇,这居然是有人上来厮打,那就必然不会是殷锐做下的,殷锐若是动手,必定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白君善吃个哑巴亏,哪里会蠢到现身?
再说他临行前可是得了殷子晏的吩咐,只是略施惩戒,并不要取其性命,殷锐向来都是令行禁止的做派,此次也绝然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思,而只顾自己痛快。
这样一来,那疑点可就多了,怎么会有人突的和白君善起了争端?就算是再有私怨,却怎么会选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来闹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这倘若是大家子弟,那就只有少数几个没脑子的,若不是,难道还有人能从外面偷偷潜入,戒备森严的皇家园林?这事情可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会虽然死的只是一个白三公子。
可你能保证不是弄错了对象?万一这贼子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呢?!
三个人都觉得事有蹊跷,且还都觉得大大的不妥,殷子晏忙沉声言道:“你们俩不用等我,先去瞧瞧究竟怎么回事情?这可是皇家园林,太子设宴,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这会先问清楚了,一会也好帮着太子解惑。”
他这是让弟弟先去把事情问个明白,倒不是全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计,这大半却都只是为了,日后相见好跟莫莲萱说个清楚明白!
等到殷子晏上去的时候,却见瑞王爷坐在览枫亭,身后的木栏杆上,却是坐着冷焱和十六殿下,两人笑嘻嘻的看瑞王办差。
而瑞王的面前跪着一个身穿杂役打扮的人,这说是跪着,其实几乎是半瘫在地上的,估计也被吓了个半死。
亭子四周站的人绝乎少了许多,估计多半是怕出了人命牵连了自己,这趁着还没闹开,便已经先离去了。
而亭子前面的平地上,则放着一个被长袍遮住头脸的尸体,四周点点滴滴的血迹还没被擦掉,这可是在半山,大约底下的人上来,也要一会呢,所以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暂且也只能是先包裹起来。
殷子晏只瞧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便走进亭子里,坐在瑞王爷的右手边歇息,他刚走的急了,也是累得够呛。
也顾不上虚礼了,跟谁都没打招呼,先缓口气再说。
旁人倒还罢了,都知道殷子晏的身体状况的确不算是太好,都能理解,可是冷焱就觉得不好,这身子孱弱成这样,能指望他照顾好莫莲萱吗?
别反过来,到让莫莲萱过去他们家,当起了老妈子,整日间端茶递水的,辛苦个半死!
他身边的十六殿下,见冷焱只管瞪着殷子晏瞧,神色中十分的不屑,不由大觉奇怪,要知道,自家这位堂兄,在宫中一向极富盛名,深得太后与圣上的喜爱。
谁在殷世孙跟前都是巴结不已,还真没见过哪一位会像冷焱这般,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来,他心中越发的好奇起来,忙用胳膊肘撞了下冷焱,再瞧了眼殷子晏,又给冷焱撂下一个询问的眼神。
冷焱和这位十六殿下从小混到大,最是没有秘密的,只是这会不好直说,只能先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只等等会落了单,这再好好的跟好友发会牢骚。
殷子晏身后的墨竹,早就趁空先把装着热水的银壶递上去,殷子晏喝了几口,顺了顺气,随手盖上水壶盖子,递给墨竹。
这才瞧着地上半瘫的人,问瑞王道:“怎么回事,这人的打扮瞧着压根不是花苑中的仆役,他是怎么进来的?还偏偏就是来找人寻仇?这可也太匪夷所思了。”
瑞王那是办惯了大差事的人,坐到这时间不算长,但是基本算是问了个七七八八,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离奇的事情。
他压低声音对殷子晏言道:“说来真是诧异的很,这里面竟还牵连到了沈尚书家中,这人名叫田宽,他本是东琉璃街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混混。”
“前段时日,这白三公子找上了他,说是有个赚钱的差事便宜他,他本就是个穷的,家里还有个生病吃药的老娘,因此只要是能赚钱那是什么都肯做,结果你猜怎么着?”
瑞王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这时故意卖关子呢,他身后栏杆上坐着的殷子瑾三人,那是绝乎整齐的,全都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嫌弃瑞王也忒无聊,这种时候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有意思么?
可前面的殷子晏,还是配合的摇了摇头,故作好奇的问道:“怎么?是见他机灵,让他做个杂役么?”
瑞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言道:“这白家公子倒是好生奇怪,领着他去了附近的绸缎庄,买了身顶好的衣袍给他,又给他佩戴了几样金贵的物件,这么一打扮,到还真是个贵公子。”
“白三公子接着就带着他去了神仙阁,开了两间包间,叮嘱他说,一会有位小姐要来,到时候只需他做个调戏的姿态便是,这套路,田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这时要上演英雄救美啊!
“就这样,他是轻轻松松的赚了30两白银。可是没几日便花用完了,本来他也是知道的,这是一锤子的买卖,倒也没想着再来寻白三公子的麻烦.”
“可谁知道,有一日他在万艳楼找相好的借点银钱,好给家中的老娘买药,却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白三公子那日做戏的小姐,竟是沈府三小姐。”
“而白三公子的未婚妻,却是沈府的二小姐,听说就在那件事情后不久,这沈白两家已经秘密的商议换婚了。”
第六十一章 为何杀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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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爷一口气说到这里,自己也算是将审讯的结果稍稍的总结了下,不免觉得黯然,稍作停顿,这才有接着言道:“这个意外得来的消息,简直就是催命符,它让田宽又动了歪心思,因为他知道这可是条来钱的路子。”
“果然,他后来又顺利的在白三公子那里弄到了钱,可是你也知道,他这样的贪得无厌,总是要出事情的,这不,三天前的晚上,他家中来了盗贼。”
“但却不是要偷银钱的小贼,而是要杀人的贼子,田宽那夜恰好不在家中,那贼子却是将他老娘误认成他,在脑袋上开了个洞,等他回到家里,人早就硬了。”
“这人虽然混账,却是个孝子,这死了老娘,还不跟白三公子成了死仇?他在白家门口等了三天,这不今天才等到机会,谁知道却又是仆从众多靠不得身。”
“他便想了法子,充当送菜的杂役混了进来,这却是让他逮到了白三公子来摘枫叶的空子,终究是成了事。”
“唉,还真没想到,往日里瞧着白三公子最是个温文知礼的公子,谁能想到,他竟会是这样的人?而这沈家可也忒倒霉了些,两位小姐都是被他祸害的不轻啊。”
殷子晏听完也是不免陪着叹了口气,他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暗暗想来,却都是白三公子自作自受,自己给自己惹下的祸事啊。
现在倒好了,都用不着自己出手。这边彻底的解决问题了,但不知道怎么的,他瞧着外面那蒙着头的尸身,还有地上这位存了死意的田宽。
总觉得这未免也太凑巧了点,原本只是些微的小事情,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死路上。真真可叹。
他那里知道,这些个巧合,可全然不是听到的和看到的那样!
这一次的确可以说是巧合,两次那就有了问题了,要是连续三次以上,可真的就是说明有鬼了!
这白三公子和田宽身后的鬼,却又是何人呢?
却正是在九天碧波里,刚刚春风几度的太子殿下与莫逸良两人!
这可就有人要问了,怎么白君善最是个贪高想往上爬的,却怎么还会得罪了。最要可劲巴结的太子殿下?
这要是从头说起来,可就只能怪白君善的运气忒不好,并不是谁有心要设计他,而是他自己硬撞进了死路上去。
那日,他殷勤小意的将对自己恋恋不舍,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崇拜和爱意的沈若芳。送进了沈家定下的包间之中。
这为了留下君子的美名,自然是就毅然的告辞了,一点没有拖泥带水的想占人便宜。
因着今日里做成的这件事情,本就是极圆满的达成了他的愿望,再加上沈若芳那含娇带羞的娇俏模样,也着实的让白君善飘飘然。
想来也是,沈家的家教极严苛,就算他是四时八节都往沈府走动,可依然是从未见过佳人一面,所以并不知道沈若芳的模样长相。究竟如何。
而沈若芳却是他实打实瞧见的,的确是美艳动人,且又对自己极为倾慕,沈若芳眼神里丝毫不加掩饰的崇拜,是每个人男子都需要的。极好的满足了白三公子的虚荣心,在这一刻,他深深觉得,自己的抉择简直太正确了!
这一切的一切,搞的他很是有些晕头转向,得意的不行。
这下楼的时候,竟是走错了方向,好巧不巧的转到了被莫逸良专门做出来的隔断之前,这隔断的另一边,就是太子和莫逸良专用的见面之所。
白君善本来走到这里,按规矩折回去也就是了,这样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他的小命也算是保得住。
可他偏又想着,怕再折转回去被沈家的仆人瞧见不好,怪没有面子的,也更怕露出了马脚来,被有心人深究。
这想着反正也是空着的,转过去走东边的楼梯倒还更快些,反正没有人,谁也不会知道的。
谁知道白三公子这一转过去,就被默默守着路口的人给拦住了,这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白君善最悲催的事情就从天而降!
那间神秘的包间门就在此时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了两位男子,皆是仪表堂堂,锦衣玉服的翩翩佳公子。
特别是前面那位,白君善觉得十分面熟,穿着打扮也十分的华贵,不管是衣裳还是配饰,皆是顶尖的玩意儿。
他虽觉得疑惑,但随即就礼貌的行了礼,这样的人物,先做出一个好的仪态来,准保不会有错。
只见对方先是一怔,但见白君善貌似没认出来,这也就松了口气,笑着拱手还了礼,但却没有多搭话,速速的便转身离去,倒让白三公子觉得好不失望。
白君善觉觉得面熟的人,可不正是太子殿下?
而随着他这一移驾,走廊上的人,那侍卫们都是习惯性的躬身,小太监们都跪在地上恭送,待得太子走了,这才都起了身,鱼贯尾随着而去。
这种肃穆和森严的等级规矩,这么大的架子,瞬间就让白君善想起了刚觉得面熟的年轻男子是谁了!
那是想都没多想的拔腿就追啊,其实,他要是这会不追上去,还不会有生命之危,毕竟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只要没认出来他是谁,那也不会当场就发作了白三公子的。
可奈何,白三公子偏偏就是个功利心极强之人,千载难逢的遇见了微服出游的太子殿下,那岂有不去奉承之礼?
结果就是,他倒是顺利的和太子殿下搭上了话,却也把自己送进了鬼门关里去。
太子的马车缓缓启动之时,莫逸良在后门里,清晰的看见了太子的眼神,这眼神的意思很明白:“我被认出来了,这个人却是不能留了!想法子送他一程吧。”
虽然现在白君善,的确是还什么都不知道,但谁能保证他会守口如瓶?
要是这嘴大漏了出去,自然会有有心人从这件事接着往下查的,最后怕是挖出萝卜带出泥!
这种潜在的威胁绝对不能存在,所以白君善是必死无疑,只是怎么个死法,却要看莫逸良的安排了。
莫逸良这个人,从来做事都是万分的小心谨慎,前后的思量清楚了,才会付诸于行动。
他总是不愿意自己亲自去动手,喜欢找出最有可能做这件事情的人,在背后,用自己的手,推着他往自己设定的方向走。
这样既能除掉隐患,自己的手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沾上。
这神仙阁可是莫逸良的产业,阁里所有的消息,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耳目?
很快他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了白君善玩的这个小把戏,继而便想到了,白三公子为何这样做。
莫逸良的心思最是个阴沉的主,他从来不会将人想的多么美好,这白三公子在他跟前,简直就是个小孩子,他那一点点小心思,在莫三老爷眼睛里,那可真是无所遁形。
这可是白三公子自己送上门来的把柄,莫逸良又怎么会让它白白的浪费掉呢?
于是,田宽老娘的病是无缘无故的重了几分,大夫开的药也是渐渐的贵了起来,以至于他口袋的钱总是不够用的紧。
碾转反复之间,可就有能捞钱的消息,自己巴巴的钻进了田宽的耳朵里,像白君善这种伪善之人,做下了这见不得光的事情。
又遇见了田宽这个油锅里的钱,急了都能空手捞出来的主儿,他能凭白的放过白三公子么?
再往后,田宽可不就是一次次的尝到了银钱的甜头?
还有什么比白来银子更让人觉得爽快吗?没有!
终于,不堪被骚扰的白三公子,再也按耐不住的扯下了自己的和善面具,他警告田宽:“这是本少爷最后一次给你钱,从此以后各不相干,要是你再敢来勒索,那本少爷只好逼不得已的,送你去鬼门关一游!”
这句狠厉的话,倒是把得意又贪心的田宽,从美梦中给震醒了。
他眼前这位,可不是普通的有钱人家少爷,而是官家的少爷,人家不但有钱,而且还有势!
别看平时白三公子笑嘻嘻的时候,田宽不觉得有什么什么,可一旦人家露出了尖而锋利的獠牙,却就彻底的让人胆寒。
田宽终究是民不敢与官斗的,他觉得的确也捞得不少了,该收手了,要是再继续下去,自己准保被气急的白三公子,一脚踩死,到那时候,可就悔之晚矣了。
他倒是想明白了,只可惜,他想收手的时候,有人却是一点都不愿意的,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让田宽彻底的豁出去这条贱命,为之一搏的,大约就只有田宽的老娘了。
这下来的事情可就简单了,贫民区里遭了盗贼,黑灯瞎火的,谁知道是谁杀得人?而这些苦地方,像来都是乱糟糟的没人管,丝毫不用担心官府的人会来介入。
当田宽醉醺醺的回家,一跤绊倒在抱自家老娘僵硬的尸身上时,他的酒瞬间就醒了,不由得是抱着尸身嚎啕大哭。
而在这样的时候,田宽脑子里的杀人凶手,那就只有有一个人!白君善!白三公子!
第六十二章 用人命来做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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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此种境地,这俩人便算是结下了不死不休之死局了,莫逸良的推手到了这会,基本算是可以笑着看戏了。
至于为什么会在今日,会在此地发生,那都是因为某人的恶趣味,想要给自己爱人一份惊喜罢了。
而田宽和白三公子的生命,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游戏中必然要存在的砝码,早失去和晚失去,并没有多大的意义。
在琳琅花苑的西南面,山脚下种着一片不少的桂花树,在这些高大的树林中,隐隐的露出明黄的琉璃瓦,这些精工细作的瓦当,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放光,这里便是莫莲萱心向往之的九天碧波。
今儿个,这闲置已久的地方,终于迎来了主人的大驾光临,里里外外都是焕然一新,烟波渺渺袅袅的温泉池里,正是情人幽会的不二之选。
莫逸良和太子殿下两人,一贯都是腻歪的很,此时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少有的机会,尽情的享受着独处的时间,要不是莫逸良怕池子里太热,呆的过久会发生晕厥的情况,怕是这会两人还上不来呢。
年轻的太子殿下显然意犹未尽,连衣服都不肯好好穿,缠着莫逸良寻些琐事顽闹,就是不愿意和情人分开。
好在莫逸良总是最清醒的那个,知道这样盛大的宴会,作为主人的太子殿下。怎么可以只露了一面,就消失不见呢?
他是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自己又亲自殷勤的服侍,这才让太子殿下愿意更衣了。
莫逸良温柔的给太子殿下将颌下的明珠扣系好。嘴里笑着叮嘱道:“你一会去见娇姐儿,可要温和些,别冷着张脸,你呀。笑的时候特别的勾人,娇姐儿必定会被你吸引的。”
太子殿下虽然刚才在温泉汤里,就答应下要先见莫莲娇一面,可这会见莫逸良笑着叮嘱自己,心里终究是不自在起来。
脸色也是不好看的厉害,低着头很无奈的嘟囔了一句:“知道了,你刚一进门就说有惊喜给我,怎么这会都要出门了,也还没见呢。我刚可是把你身上的袋子都翻遍了。什么稀奇玩意都没有。你这又是哄我玩呢吧?”
莫逸良瞧他这撅着嘴拉着脸的样子,就觉得时光倒流了五六年,眼前的还是那个小孩子呢。真是觉得这样的太子殿下可爱透顶,不由的便嬉笑着要去哄。
可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小魏子略带惊慌的声音:“启禀太子殿下,刚刚有人前来禀告,说是后山的览枫亭却是出了人命了,死的乃是白太傅家的三公子,白君善。”
“瑞王和廉王府的五公子,还有十六殿下正好就在览枫亭,咱们在山上伺候的小太监,跑下来传讯的时候,瑞王爷可都在问话了,您看.....”
太子惊喜的瞧了眼笑的得意的莫逸良,轻声赞了句:“好样的。”不由得是先在莫逸良的唇间深情一吻。
这才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既然有六弟在,那慢一点也没关系,他近年来可没少办差事,最是个老道不过的了,吩咐人先把白三公子妥善的请到,翠薇园隔壁的清沐殿安置。”
“再请瑞王,明王和岳王,十六弟和殷世孙他们都过去,孤王这也就过去了,对了,请人速速去白家请老太傅和白大公子过来,记住,要缓缓的说,切莫心急,太傅的年纪可不小了。”
“唉,这白三公子可是老来子啊,乃是白太傅亲自教养承认的,岂料竟会出了这样的惨事,这可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住呢?”
小魏子听完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耽搁,忙去吩咐人办事,门外又恢复了寂静。
里面的莫逸良搂着太子殿下的腰,摇头轻笑,无声的用口型对太子言道:“装模作样。”
太子殿下倒觉得这样极有意思,好玩得紧,便也用口型无声的言道:“跟你学的。”
两人看着对方的表情,不由得笑做一堆,齐齐倒在罗汉榻上,笑个不停。
良久,笑过劲的莫逸良,才着催太子殿下往前面去,毕竟出了人命了,拖拖拉拉的倒很不好看,好在这里离着清沐殿不算远,过去也费不了太多时间。
而他自己却是半点不着急,又喝了两盏茶,吃了块雪梨乳酥,这才慢慢悠悠的往翠薇园晃荡过去。
这后山上出了人命的事情,倒是很快便在翠薇园传开了,当时亲眼目睹的人可是很多,而且还有不少人都是隐约听到了田宽的供认不讳。
这白君善因何而死,又做下了什么好事情,倒是很快便被人替他补了个齐全。
不消说,这白三公子的人是死了,这名声也全都臭了!
就连沈若芳也是被他拖累,落下个轻浮的名声,唯一被人可怜的,却正是被白君善抛弃的沈若琳。
这大约可以算是今日宴会中,最为轰动的消息了,现在翠薇园里的公子老爷们,这投壶的也不投壶了,这吟诗作对的也消停了,就连写字作画的,都将手中的大作丢下,惊讶的询问起事情的起末来。
这下可好,没过一会,这园子里的人便分成两派,一派是说白三公子太虚伪,面上一套背后一套,心思阴毒的毁人一生。
而另一派则是说田宽胡乱攀咬,企图给自己减罪,明明是自己杀了人,却还要污人声誉,其心可诛!
而此时听来,却是说田宽攀咬,污蔑的人更多一些。
这主要是白三公子的为人,平日里实在是君子般的做派,可以说是没人不喜欢他,他的朋友很多,而且都是品行端正之人,再加上他平时也是严于律己,从不做出轨的事情,因此上,风评一直都很好。
这两拨人吵到要紧处,竟是要打起来一般,好在岳王和明王还没被请走,见事不对,便连忙喝止开来,言明不许在讨论此事,一切都等太子殿下审讯过后,再做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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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流华殿离那翠薇园不算近,所以消息却是还没有传到这边来,莫莲萱她们这边倒是一切如常,只有钱良媛的附近来了一个额角滴汗的小太监。
先是小声跟钱良媛的贴身大宫女说了几句话,接着这宫女也是面色一变,赶忙在钱良媛的耳边禀报了听来的消息。
钱良媛听完,只是眯了眯眼睛,伸手示意宫女退下,接着和明晗公主笑着说话。
这她听到的,必定是白君善的事情,这都出了人命了,却还能面色如常,态度不变,可见真是个深藏不露的。
或者说,在这高高的宫墙之内,就没有简单的女子能够存活。
就在钱良媛那边得倒消息不久,莫莲萱这边,可也就知道了那边的事情,只是这红笺回禀的却要详细的多。
因为殷子晏是全然的知道前因后果了,这告诉红笺的信息,也就多了许多。
莫莲萱听完心里先是一松,但是瞧着沈若琳好奇的眼神,却又为她担忧,这下沈家和白家那点破事算是全被抖搂出来了,两家势必都要处在风头浪尖上一阵子了。
身为这件不甚光彩事情中的一员,还是个主角,这沈若琳怕是又要难过一阵子了。
不过好在等这个风头过去了,沈若琳也就算是彻底的解脱了,再不用被白君善和沈若芳的阴影所包围了。
只是莫莲萱还真没想到,白君善能死的这么干脆利索,虽然死的原因很可笑,但是却是对沈若琳最有利,有些人,自己做死,旁人却也是没有办法救他的。
至于为何又发生了和前世里压根不一样的事情,莫莲萱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是归根于,自己的存在,改变了太多事情,继而又有别的人和别的事情,因为这而被改变。
就像一个怪圈,还越转越大起来了,先是自家的三婶娘怀了不该怀上的孩子,现在本来活到最后,笑到最后的白君善也先死了。
这往后,怕是偏离她预知的事情会越来越多,莫莲萱却也不会觉得太过于想不通了。
果然,沈若琳知道这个消息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对于白君善,她的感情却是最为投入,也是最为丰富的。
从小沈若琳便知道自己有个指腹为婚的夫婿,虽然是因为家教太严,俩人从未见过面,但她也听闻白三公子风度翩翩,学识渊博,是个极有才华的佳公子。
她的一颗芳心牢牢的系在了白君善的身上,少女怀春时,可没有少想像自己未来的良人,憧憬过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岂料世事多变,自己竟然会亲眼瞧见那丑陋不堪的一幕,原本以为是自己未来的一片天,却是轰然倒塌,好在沈若琳身边还有知己良朋的帮扶,总算是磕磕绊绊的从万丈深渊里爬将出来。
这都还没怎么回过来味呢,白君善却是死了!
还死的那般窝囊,死后的名声都变得臭不可闻。
沈若琳心中不由得想到沈若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又会怎样的闹腾,估计这沈家又是要阖府不宁了。
第六十三章 棠染小榭风波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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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真的来的太突然,压根没人有这样的预感,它就毫无顾忌的,丝毫不留情的冷漠袭来。
莫莲萱自己都觉得有点像是做梦,沈若琳更是神色凄惶,姐妹俩坐在一起,都是暗自思索,好在一边还有个静雅县主,不遗余力的给她们俩打掩护,倒是没让人瞧出来不对。
莫莲萱先回过来神,扭脸一瞧沈若琳,连忙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劝她收敛些,这里可不是什么简单地方,没看陈六小姐的眼睛,已经在不停的往沈若琳这边看了么?
这些后宅里的小姐,都是极为敏感多疑的,你稍有个不对,她马上便能从这一点上,分析出来更多的信息,想想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沈若琳终是镇定下来,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至少已经不再哭丧着脸了,品茶用点心的,看起来倒也如常。
接下来的午宴倒是进行的很顺利,午宴便摆在流华殿的正殿,这百八十张案几摆下来,居然也不显得拥挤,可想而知,这正殿的地界得有多么的大了!
这皇家的饭菜要比自家的花样多,且观其刀工花样,也都要繁琐的多,只可惜,这御膳房和流华殿的距离不算近,这放在红木卷草纹束腰案几上的菜肴。基本上都不冒热气了。
想当然而,这味道可就真的要差很多了。莫莲萱不敢吃太过油腻的,怕伤了肠胃。只挑着素淡的用了些,再用了两碗热汤便罢。
这饭菜虽不怎么合心意,不过席间的歌舞倒是很吸引人,这宫中的舞姬,纤腰柔软,长袖翩翩,一阕‘望江南’却是意味悠长。
莫莲萱重生后却还是第一次观看这样的大型歌舞,不仅人数多,而且编排的极为雅致婉约。每个舞姬都舞动的十分有味道,极为吸引人。
她明显是沉溺在美丽的舞蹈,和悠扬的乐曲中不可自拔,显得极为关注,倒是将刚才的茫然散去了好些。
午宴散后,原本该移去翠薇园休憩的,这样便于下垧观景游玩,但却是久久未见动静,并没有嬷嬷宫女前来安排。
想来是那边早间出了事。这下晌却是不会再让人上山了,好在这琳琅花苑本就是皇家的园林,这八殿十六院的美丽景致那可是多了去了,随便换个地方。也足够小姐们散心的了。
因着无人安排更换宫殿,众人只能是簇拥着两位公主,重又回到绛绮苑休憩了。
而雅倩公主怕是已经收到风声。略微的给姐妹们透露了几句,但却不敢多说。她瞧着沈若琳的神色极为怜惜。
原本沈若琳知道消息,乃是莫莲萱偷偷告知她的。所以沈若琳也是只能知道装成不知道,就这么硬撑着。
可是雅倩公主这么若有似无的一提点,她可也就再呆不下去了,倒也不用再假装,反倒让她觉得松了口气。
她随即就跟公主告了罪,和诸位姐妹道了别,在姐妹们极为复杂的眼神里,在月如的陪同下,收拾好东西回沈府了。
待得送走了惴惴不安的沈若琳,大家免不了又坐在一起叹息了几句,陈六小姐刚就看出沈若琳有些不对,免不了在莫莲萱跟前追问起来。
好在雅倩公主本就是个不爱说人是非的意见陈六小姐又有些按耐不住的模样,便将话题引向了一会要去的,锦曦宫里的棠染小榭。
雅倩公主面带微笑的给玩伴们,细细的将这棠染小榭讲述了一番。
棠染小榭里此时秋海棠开的正好,再加上还有一个挺大的琉璃頂花棚,里面倒是很养了些奇花异草,这个季节去玩耍,倒是再好不过的。
园子里的湖山奇石林立,绿竹林海而盛名于京城,素有‘棠粉竹绿’之佳名。
棠冉小榭的湖石假山既多且精美,造型别致,洞浑然天成,曲折盘旋,如入迷阵,素有“石林迷宫”之称。
小榭里的亭台楼阁纷然而立,尤以燕回阁为主,阁后为小方厅,两边个伸出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
廊下隔几步便挂有各色珍稀的鸟儿,只那些装鸟的雕花笼子,绞丝银笼子,赤金镶宝笼子,便能看的你眼花缭乱,不忍离去。
这声声鸟语,茵茵的林海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如临仙境一般。
西边的假山上还建了一座余味亭,亭内藻饰精美,雕梁画栋,梁上的人物花卉栩栩如生,细细品来却是二十四孝中的故事,意在引人向善,怪道叫个余味亭了。
这里却是为全园最高处,站在亭里,整个锦曦宫的景致便会尽收眼底,一览无余。
园西景物却是听风阁为首,阁前为双仙小筑。双仙小筑的后面按着江南风韵,建有一小院,这里面可全然的江南风情,清新雅致,格外的让人眼前一亮。
莫莲萱听完雅倩公主如梦似幻的描述,深觉这锦曦宫可要比后山好玩的多了,心里倒是浮现出来在二婶娘小书房里瞧到的一首诗:‘秋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
瞧着众女脸上向往不已的神色,莫莲萱晓得,大家心里的想法也都跟自己差不多。她不由得盼着时间过得快些,好能进去畅快的游玩一番。
不管是‘棠粉竹绿’还是“石林迷宫”,或是那挂满各式各样漂亮精致鸟笼的抄手游廊,都让莫莲萱觉得心向往之,恨不得此刻便能置身期间才好。
也幸好是人多热闹,这休憩的一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大家都回屋去换了一套袄裙头面,笑着结伴往外间乘轿,好去锦曦宫玩耍一番。
岂料她们这一行人,刚一踏进锦曦宫的宫门,门口有位穿着比别人不同些的嬷嬷,先给雅倩公主请了安,说了两句闲话。
这才笑着问道:“敢问,镇北侯府的两位莫小姐可在?”
莫莲萱心里突地一沉,想着怕是有事情来了,但还是往前走了一步,对着这位嬷嬷行了个礼,笑着言道:“敢叫嬷嬷知晓,小女乃是镇北侯府大小姐,那位着粉裳的,却是我家四妹妹。”
这位嬷嬷见莫莲萱知礼有分寸,倒是牵着莫莲萱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这正瞧着呢,却是觉得手中多了两样东西,圆圆滚滚的还不大不小,她是钱良媛身边的钱嬷嬷,从家里跟着一起来的,最是个得主子信任的。
平日里手里也没少过好东西去,猜想着不是玉珠便是珍珠,但凭着手里触手生温的感觉,她是断定必定是两枚少见的暖玉珠。
这礼可就是很重的了,她笑着瞧了眼一边略显紧张,但却还是傲然挺立的莫莲娇,点头赞道:“镇北侯府果真出美人儿,瞧瞧一个二个的都是人比花娇,怪不得我们家娘娘稀罕,想请过去好好叙叙话呢。”
“这地方倒也不远,就在西边的双仙小筑,咱们这就去吧,早早的回来也好陪着公主赏景不是?”
雅倩公主本来心里也在思量,看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但一想这莫莲萱已经是名花有主,莫莲娇却是还未及笄。
但却又长的极为美丽,姿态礼仪也是丝毫不亚于哪一家的小姐,再一想自家母妃前段时日跟自己和兄长所说的话,心里大约知道了些。
雅倩公主便笑着问钱嬷嬷道:“是单单请了镇北侯府的小姐?还是也有别家的小姐?”
莫莲萱暗囋雅倩公主问的恰恰就在点子上!
这若是单请自己姐妹俩,怕就是要生事端,这就要小心应对了,倘或有半点不谨慎,怕是今日进得容易出去那可就难了。
若是还有别家小姐被请,那就是钱良媛在替太子殿下办差事,这是在相看未来太子妃的人选呢,搞不好太子就在背地里偷偷看着。
这倒还不会有事,自己不过是个稍带,跟着溜达一圈也就算是完事了。
是以,现在钱嬷嬷的回答倒是至关紧要。
只听钱嬷嬷笑着回话道:“奴婢回公主殿下的话,这有好几家小姐呢,不过镇北侯府的两位小姐,却是头一波,可见咱们娘娘心中实在是看重的很。”
雅倩公主闻言心里一松,笑着点了点头,扭头对莫莲萱言道:“既然是钱良媛喜欢你们姐妹俩,想要和你们亲近亲近,却也是难得的好福气,你便陪着妹妹走一遭吧。”
“这边的亭台楼阁都盖得紧抻,仿的本就是江南的景致,倒都不算离得太远,这么着,本宫带着诸位姐妹先往余味亭去,在哪里四处远眺一番,顺道等你。”
“那里却是离双仙小筑最近的地界了,你待会一出来,便能瞧见咱们,倒是十分的便宜。”
不得不说,这宫里的女子就是不简单,这番说辞看着是关心之语,其实中心思想也只有一句话:“本宫就在余味亭,万一出事就让人来报信,这两边离的不远,只要你拖延片刻,本宫就能来救你。”
莫莲萱心里这会还真是挺感动的,说来,她与雅倩公主见得最少,虽然自己给别的姐妹送东西,总是不会少了宫里的一份,但是总是差距太大,觉得遥不可及。(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白大公子算计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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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雅倩公主是岳王爷的亲妹妹,和太子殿下并不算太亲近,所以但凡和太子殿下的靠边的事情,她都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绝然不会上杆子的沾染上是非。
可是这会,在钱良媛召见的情势下,雅倩公主却是肯为自己出这个头,话里话外的关照自己,这虽说是暗地里在给自己递话,可也未必就不是让钱嬷嬷听着的。
想来却也没有几位大家的小姐,能如此的得公主殿下的青眼,钱嬷嬷那可是宫中的老人儿了,这个中的事情,她看的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谁能动谁不能动,对谁倨傲,对谁恭敬,她可是门清。
她今日本也就是例行公事,只不过钱良媛按着她与太子殿下,共同拟定的名单请小姐们过来,这镇北侯府家的千金,可就排在第一位,且钱良媛是知道太子殿下的某些特别安排的。
自然很是重视,便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前来迎接,还真的是没有旁的意思。是以钱嬷嬷见雅倩公主对莫家大小姐这般的爱重,态度上更是恭敬了几分。伺候着引着莫莲萱姐妹过去。
经此一事,莫莲萱深觉雅倩公主不管别的怎样。在对待朋友上,却要比明晗公主强上几分,最起码不管事情做到哪一步,但是态度先是摆明了的,只凭这点,就能让莫莲萱对她多了几分敬意。
她是郑重其事的对雅倩公主行了福礼,道了谢,这才带着莫莲娇,跟着在一旁陪着笑脸。半点没有不耐烦的钱嬷嬷去了。
钱嬷嬷早在一转身的瞬间,就先将手中紧紧握着的两枚珠子瞧了眼,这一瞧之下,心里却是震惊不已。
原来她猜测的暖玉珠倒是没错,可现今她手中的,却是两枚少见的紫色暖玉珠,打磨的圆润光滑,中心还极贴心的打好了孔眼,只需穿上錦穗或结绦便能用。
这样漂亮贵重的好物件。就连她们家良媛娘娘都没有一枚,这位莫家大小姐好大的手笔,出手就是两枚,还只是打赏自己这个传话的嬷嬷!
光凭这一对紫玉珠。别说是本就平安无事,就算是自己的主子真的要算计与莫大小姐,钱嬷嬷八成也会透点消息出去的。
只可惜。今次太子针对殷子晏,莫莲萱和云雅雯的计划极其隐秘。全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亲自经手。就连钱良媛也是一知半解,且太子殿下还叮嘱断不可再入他人之耳。
钱良媛少见太子殿下如此的慎重其事,自然是谨慎守密,半点不敢乱说,所以钱嬷嬷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也是没有风声透出来给莫莲萱。
她是慎重的将这两枚紫色暖玉珠,装在贴身的岁岁平安荷包里,转身便殷勤的笑着,陪莫莲萱叙话。
莫莲萱一见她这坦荡的神情,更觉得绝对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因为在这样的重礼之下,可真还没几个人能保持神色如常,这要真是有什么,钱嬷嬷要么就会稍稍的提点一二,要么便会神情纠结。
绝不会是像现在这样,巴结奉承的笑着,陪自己个说话的。
莫莲萱并没有觉得这两枚紫玉珠花的不值,只想着花钱买个平安罢了,旁的倒也无暇顾及太多。
这钱嬷嬷也是个健谈话多的,将这琳琅花苑的景致,如数家珍般的跟莫莲萱讲述。
过了会她却瞧着锦嬷嬷疑惑的问道:“这位姐姐却是好生面熟,这身姿做派更是天天得见,不知是否也是宫里出去的供奉嬷嬷?”
锦嬷嬷丝毫不加掩饰,笑着对钱嬷嬷笑道:“可不是,老身本在鲁尚宫手下当差,您想必去给充媛娘娘领过物件,这见过,却也不稀奇。”
钱嬷嬷一听是宫里出去的,不由得落后了一步,暗暗仔细的打量,锦嬷嬷上上下下的一身装扮。
只见锦嬷嬷是身穿深青色挖云鹅黄绣菊花儒裙,脚上的绣鞋虽说颜色素淡,豆绿色的鞋面上,只绣了几只月白色雏菊,可是这料子却是上好的苏缎。
头上盘着最素净不过的圆月髻,却是簪着两支银镏金嵌玳瑁制成的菊花簪。
手腕上带着一个双股素银镶珠手镯并一串黄色猫眼儿手串,耳朵垂上缀着银镶珍珠的水滴子,随着她的脚步微微摇晃。
这一身的打扮绝乎不张扬,甚至可以说低调的厉害,可是只要是个有几分眼光的,就知道,锦嬷嬷的这一身行头没有一样是便宜货,皆是品相俱佳的好物件。
她在莫家过的绝对很好,在莫莲萱跟前的地位还很卓然,这点只需要看莫莲萱不时瞟向锦嬷嬷的眼神,还有朵儿和紫鸢对锦嬷嬷,恭敬有加的态度便能得出结论了。
钱嬷嬷本就是钱良媛的奶娘,她的年纪可也不小了,即将面临着永久留在宫中,还是选择出宫的三岔路口上。
她已经在东宫呆了成十年了,在她身边死的人,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什么无辜被牵连的,想要仗着有姿色爬太子殿下床的,还有那些旁人的暗棋,那可真是各种死法都有,她都看的麻木了。
她深深的害怕自己哪一天也不明不白的去了,特别是太子殿下马上要面临迎回新的太子妃,这要是新人一进宫,那有着庶长子的钱良媛必定是首当其冲的眼中钉啊。
到时候两位娘娘斗法,死的全是身边伺候的人,钱嬷嬷可真心不愿意走到哪一步,她身边敛的好玩意,那可是多了去了,她就想着能顺利的出宫,寻一家妥善的人家做个供奉嬷嬷,平安的度过后半生就成了。
钱嬷嬷可是压根不想回钱家,那里的人全是眼皮子浅的货色,就是一群暴发户,这样没有内涵底蕴的乱地方,没地到最后还是拖累了自己呢?
这不,今日恰好办差事就遇见了一位,活生生的供奉嬷嬷,貌似人家过的还有滋味的不行,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暗暗地打定了主意,一会定要在锦嬷嬷这里多打探些消息。
最好是能拉上关系,将来处出了感情,也好请这位帮着自己寻么一家上好的人家呢。
钱嬷嬷有了这个想法,却是将莫莲萱姐妹往边挪了挪,一心的跟锦嬷嬷套起了交情,她此举正是喝了锦嬷嬷的心意,两人一个刻意奉承,一个有意结交。
只不过从锦曦宫的大门走到了双仙小筑,这两位就已经开始,称姐道妹的了,这遇见不明内情的,还以这两位原本便是几十年的好友了呢。
到了双仙小筑的门口,这院子里,门廊上伺候的宫女就多了起来,钱嬷嬷也收起了刻意的奉承笑容,恢复了端庄规矩的微笑。
这廊下的宫女都笑着给钱嬷嬷行礼,倒是很给了钱嬷嬷涨了面子,不知不觉得,钱嬷嬷的笑容里也带了几分得意出来。
莫莲萱冷眼旁观,觉得这位到底是年纪轻,经历的怕也远远不及锦嬷嬷受的挫折多,想来钱良媛这一路走的倒也顺当,这身边的人的阅历自然也要少了些。
不过,她觉得钱嬷嬷的想法还是对的,瞅的人也是准的,就是这个性还是不够沉稳,过于外漏了。
就在莫莲萱她们在双仙小筑门外的玉石走廊上,等着钱良媛的召唤之时,殷子晏和殷子瑾还有瑞王爷这三位爷,也是被太子殿下拉着,从清沐殿那边往双仙小筑而来。
他们几位算是大秦皇朝年轻一代中,身份最贵重的几位爷了。
这太子殿下就不用说了,瑞王爷也是庚庆帝的爱子,殷子晏和殷子瑾是庚庆帝的亲侄子,可就是这样至高无上的存在,刚才在清沐殿也是被闹腾的不轻。
白太傅倒也没有言辞狠厉的要个说法,但却也是几次三番的的哭晕过去,搞的他们几个面上都是讪讪,要不是太子殿下早早请的御医在殿外候着,今天怕是又要多出条人命了。
好在白家大公子真心是个有远见的,知道此次错虽在自家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可一来,这白君善本就是家中唯一的嫡子,他这一死,白太傅家就只剩白大公子一个顶梁柱了。
家财全都归了他不说,就连以后家族的兴衰,也全然的转移到了他的肩膀上,这样好坏参半的大事情,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
前后这么一总结,还是好处多啊,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个金元宝,不偏不倚的就砸在白大公子的头顶上!
二来,这白君善不管为的何事而死,却总规是死在太子殿下设的宴会上,若是自家不闹的撕破脸,让太子殿下能妥妥的下个台阶,想必他心里也会记着白家的好处。
这白君善已经去阎王殿报道了,太子殿下将来补偿的好处还不是落在白大公子的身上?
一旦能博取太子殿下的同情,得到他的有力扶持,那带着渐渐衰败的家族重新走向高处,那还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自古以来,家族的兴衰,还不是都是主子们的一句话,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未来大秦皇朝的新帝!这样的大靠山,此时不把牢,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粉饰太平最无趣(十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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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说了,若要是惹急了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这几位一合计,再翻脸不认人,说是白君善故意勾结歹人,欲在琳琅花苑对太子殿下行刺,却是自己窝里斗,出了人命,将屎盆子全然的扣在白家头上!
这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到底是天恩难测,自己家能不依不饶的让太子殿下没脸,人家又何须对这种不识抬举的货色,手下留情?
要知道这谋逆行刺,自古以来便是满门抄斩的死罪,白太傅现今是告老在家,早已没有了往日为帝师的荣耀。
白大公子也只是吏部五品的给事中,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让人着急,这说起来倒是很风光,其实却是,白家已然是在走下坡路了。
要不然这白君善也不会这样的着急了,为了博取功名和家族的兴旺,竟是不管不顾的,做出了这么一场子好戏来,最后竟是连自己的性命也给搭进去了。
所以针对今日这个事情,白家的处理方式,绝不能是不依不饶,反倒是要期期艾艾的作态,痛哭流涕的伤痛,来博取太子殿下更多的同情,为白家以后的事情做铺垫。
想通了这三点,白大公子在白君善枉死的这件事情上,可就表现的极为可圈可点了,先是为弟弟的死痛不欲生,捶胸顿足的做足了姿态。
再是劝慰伤心欲绝的老父亲。那就是跪在地上对着白太傅磕头,砰砰的作响。丝毫不做假,更不怕疼。头都磕的流了血,在光可鉴人的玉石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的血迹。
他这样的痛心,却又是这般的通情达理,不但没有追根刨底,反倒是帮着劝阻父亲歇斯底里的痛哭,倒真的是在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的心里,留下了一个绝好的印象。
正因为有着白大公子的讲道理,这到了午宴之时。太子殿下他们必须去正殿露个面,便很是细心的给白家父子,留下了独处商量的实际。
白大公子跪在白太傅的跟前,连哭带劝得,将眼前的形式小声仔细的,给老父亲由前至后的捋顺了一遍。
白太傅这会已是哭了几阵子了,那股子无法接受的巨大悲伤打击,倒是也过去了些,渐渐的。他缓过来心神了。
听着自家老大分析的条条是道,知道现在既然已经出了这样的遭心事情,在博取同情和一门子死心眼的要个说法,最终是要在太子跟前留下个。被深深同情的好印象,还是彻底的得罪了太子殿下,而落得一个一无所有。
这两边其实真的并不难选。想这白太傅也是做过帝师,教过太子殿下的饱学之士。在官场里浮沉了大半辈子,织染知道。现今的情形,也就只能往最对家中有利的方向靠拢了。
他一边凄凄然的点头同意了白大公子,只杀首恶的办法,一边在心里暗恨白君善这个傻儿子,怎么就这样莽撞的做出了,不可弥补的大憾事!
小儿子的心思他能猜出来几分,虽然的确是急功近利了些,可也罪不至死啊!
他错就错在所托非人,但凡能跟老父亲商量下,在庄子上寻个面生的家生子,做成此事后,再远远的打发了,以绝后患,这不是远比胡乱找个人强一万倍?
再一想到即将要去面对的沈家,白太傅更是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沈尚书那人,话虽不多,可那眼神却犀利的紧,瞧在你身上像是刀子一般,面上瞧不出来血痕,其实血都流到心里去了。
白君善闹出这么场子事情,却是将沈三小姐连累的不轻,这样的女孩子,再给谁家,谁家怕都是不敢要的。
自己家中就两个儿子,老大那是早就成家立业,给自己孙子都生了两个了,这再没有个合适的人选能接受沈三小姐。
现在的局面,可真是个死局啊,这又该如何是好啊?这沈家是一定要安抚好了的,要不然,这以后在京城里,怕事就要无立足之地了!
白大公子听了父亲的担忧,也觉得难办,他虽然惯会见风使舵,但却是个爱护家小的,他现今一妻两妾,两儿一女,过得不知道多逍遥,怎么可能会再作他想?
不过这主意都是被逼着想出来的,他这眼皮子一转,在殿堂里转了十来圈之后,这主意可不就是来了?
他对白太傅咬牙言道:“父亲,现在事已至此,不如您便去跟二叔父商议,将君奇过继到咱们长房来,儿子情愿将家产分他一半,只要他答应娶了沈三小姐,将来儿子出息了,必定要带携他一起共进退的。”
“父亲您是知道的,二叔父那边正是风雨交加之时,二叔母的病生生的将二房拖垮了,好在他们那边却是四个儿子,这对于二叔父来说是负担,此时对咱们家来说却是福音。”
“这君奇是您看着长大的,模样本就和君善相似,甚至还要更好上些许,且也是个勤奋上进的,这到了咱们家凭白得了分家产,又替他们家减轻了大负担,他们二房岂有不乐意的?”
“现今的情形却还真是到了紧要关头,咱们两房若是不拧成一股绳,那肯定是全部要完蛋,若是按着儿子的法子,太子殿下这边刻意的遮掩了事实,咱们再将沈家这边安抚住了,得了个面上光,怕是还能有些转机。”
白太傅昏暗无神的眼睛,充满死气的面上,到了此刻,总算是有了几分光彩。
但随即便不确定的问道:“那要是沈家不愿意呢?”
白大公子沉声言道:“咱们到时候只需带着君奇一起去,您到时候只管哀哭不止,旁的做低伏小的求情事情,皆有儿子替您做,想那沈尚书乃是儿子的上司,本就是个端正的,咱们只管认错低头,求他给咱们家一条活路。”
“他们家的小姐,原本也有不对的地方,显然是再难嫁出去了,不如跟了咱们家的君奇,这以后,有这样的把柄捏在沈家手中,谁敢薄待于她?”
“咱们这样千恳万求的娶了来,岂不比她随意寻人嫁了的好?这般的好事情,儿子就不信他会拒绝!”
白太傅看着白大公子感叹的言道:“固儿,好在你是个表礼如一的,要不然,咱们家这次怕是要败了啊。”
就这样,在午宴后,太子殿下和几位王爷重新回返,白太傅就率先跪下,给太子殿下认了错。
泣声言道:“是微臣没有把儿子给教好,倒是给殿下添了麻烦,现下只求将首恶正法便是,旁的也不敢多求,请太子殿下看在微臣也曾经用心教过殿下,还请殿下给白家一条活路,帮着遮掩几分才是。”
太子殿下想到少年时的光景,心里也说不出什么味道,他这心里再明白不过,白君善为何而死,不过他不死不行,现在只管补偿了白家也就是了。
太子殿下感慨的言道:“白三公子,今日在琳琅花苑,上半山上洪峰,却是贪看景色滑了跤,这不偏不倚的将头撞在石块上,这边不幸的英年早逝了,这就是事实!”
言罢。便趁着掺扶老太傅起身的时候,悄悄在太傅耳边许了诺,答应事后提携白大公子,倒是让老太傅又喜出望外的昏了过去......
殷子晏瞧着事情处理完了,总还是粉饰太平的结局,心里不免觉得无趣,这接着自然是要带着殷子瑾告辞,懒得再瞧田宽被交给白家的情形。
谁知道话刚出口,却硬是被太子拉着不丢手,非要让他去双仙小筑,帮着自己掌掌眼。
殷子瑾和自家兄长从来不分开,到哪里都是一起,唯恐自家兄长又出了不好的事情,那是肯定赶不走的。
而瑞王爷却最是个爱凑热闹的,笑嘻嘻的跟在后边,压根不管太子哥哥的脸色不大好瞧,这狗皮膏药一旦贴上来,太子殿下想揭掉,暂时却也是不容易。
就这样,这古怪的四人组合,就这么一路气氛诡异的从西边的夹巷里,走小角门进了双仙小筑。
双仙小筑的布置也是一派的皇家风范,不过因着今日的事情,却是稍稍的从新布置了下。
用一面十六扇的,紫檀木镶象牙白玉雕花牡丹刺绣屏风,在正殿的三分之二处隔了开来,屏风后面还缀了一副细密的米珠帐帘,好更能确保里面的人不被外间的人发现。
珠帘后面余的三分之一的地界却还是很大,靠墙摆了一张金丝檀木嵌螺钿牙白玉长方桌,桌上中间摆着一个错金虎兽香炉,此时正袅袅的冒着龙诞香。
香炉的两边摆着两盆玉枝牡丹镶五色宝石花盆,长桌的两边各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青花底琉璃蟠龙瓶,这几样东西都是今日才从内库去了来的,专位太子殿下而设,往日却只是普通的鲜花罢了。
长桌前方摆了一张金丝檀木雕龙嵌玉石面的八仙方桌,桌上摆放了八样精致的咸甜点心,并一套雕龙纹的白玉和阗茶具。
方桌的主位摆着一张蟠龙雕花圈椅,上面铺着一套明黄色双龙戏珠锦垫,左手一张官帽椅,右手却是两张官帽椅,都是湘色的绣花椅套,想来已经是知道会有谁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小院中太子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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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带着自己的三位弟弟,悄没声息的从后门进了这个小隔间,早有等在里面的宫女,殷勤的伺候着他们斟茶倒水,殷子晏只管瞧着面前的屏风出神,仿佛那屏风上的绣花十分的吸引与他,桌上的茶水点心他倒并不入口。
瑞王和殷子瑾这俩人向来都是百无顾忌,中午心中有事,白太傅那边还没处理完,满心都是白太傅哭的伤心的情形,只觉得心中堵得慌,哪里还能吃得下饭菜?
现在大事都已经圆满的处理好了,这白太傅家也算是认了倒霉,总算是没有闹出太大的纰漏来,这不,心一松,就又觉得饿了,桌上这八样点心,又都瞧着极为精致。
这对堂兄弟,伸手拈来,倒是吃喝的极为欢畅高兴。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钱良媛一贯温驯的,隔着屏风行礼请示道:“启奏殿下,这镇北侯府的两位小姐,已经是到了殿门外了,您看,臣妾是不是请了她们两位进来?”
一直贪看屏风的殷子晏,听闻此言不由得是身子一震,一双黑曜石般的凤眼,瞬间便大睁着望向太子。样子到很是情急。
倒把太子殿下给逗笑了,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对殷子晏言道:“是她妹子,她们俩是姐妹搭伴来的。总不好请了这位不请那位,只不过是陪着过来的,看把你给着急的,真是没出息。”
殷子晏闻言讪讪的低下了头。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这太子殿下就算是再没品,也不可能能光明正大的夺人妻不是?
因此上他尴尬的低了头,嘴里吱唔道:“臣弟也没旁的意思,就是闻得她过来,觉得有些诧异罢了。”
太子殿下见殷子晏难得的在自己跟前吃了个瘪,不由得大为开怀,心想:“这元君说的还真没错,这暂时不能动他。但是故意这般的逗着他顽。也是很解气的。”
他这回心情大好之下。倒也不与殷子晏计较,朗声朝着外间,对钱良媛吩咐道:“爱妃这便请了莫家小姐进来罢。”
随着这一声吩咐。钱良媛今天下晌的差事就算是开始了,她倒是就真的只当是身后无人。该怎么样接待就怎么样接待,说话行事,都是按着自己一贯的做派来。
对待莫莲萱和莫莲娇两姐妹,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不但是关怀备至的问了几句家常话,还还不吝啬的夸奖莫莲娇生得好,又正是花骨朵办的年纪,自己好生羡慕云云。
太子殿下今日摆下这样大的阵仗,折腾了这么多的人手,所为的,也只不过是莫莲娇一人而已。
因此上他倒是正经的站起身子,一点不敢敷衍的在屏风间隙,往外瞧了眼。
岂料就是这一看之下,太子殿下的心里,真的是大为震惊!
这莫莲娇的长相果真莫逸良所言,和她老子长得极像,特别是眼睛,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璀璨至极的桃花眼,勾魂摄魄的紧,其实这时莫家的遗传,你没看从男到女,个个的眼睛都是这样水汪汪的直勾人?
太子殿下事到临头,只瞧了这一双眼睛,心里便是愿意了的,这样的女子诞下的子嗣,必定会结合自己和莫逸良所有的优点!
太子殿下此刻真的是别无所求,就只是发自内心的向上苍祈求:“老天爷,孤王只求您可怜见,将来的小皇子长着和元君一模一样的眼睛就成!若是此愿达成,孤王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绝不反悔!”
莫莲萱和莫莲娇她们姐妹俩,在厅里大约也只坐了盏茶的功夫,钱良媛便笑着赐下不菲的礼物,笑着端茶送客了。
莫莲萱出得门来,心中大定,抬眼就瞧见门廊上,站着一位盛装的女子,这衣饰皆不是凡品,模样艳丽如盛放的牡丹,站在那里姿容高贵,却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这个女子莫莲萱前世里倒是认识的,乃是九门督使大将军何家的嫡长小姐。这位当时和莫莲娇一样,也是京城里极富盛名的贵家千金,在京里也是很多人家求取的对象。
后来在与莫莲娇竞争太子妃位失败后,却是有幸被太后瞧中,赐婚给了瑞王爷做了王妃,后来跟着瑞王一起,被新皇打发去了西边。
虽说是西地不如京城里的繁华奢侈,但是好在他们夫妻间却很是和睦,倒也算是觅得良配了,倒也能算得上是位得了好结果的。
这既然面对面的遇见了,自然是要见礼的,此女家教绝佳,气质不俗,不卑不亢的与莫家姐妹见了礼,便往小花庭里去见钱良媛去了。
莫莲萱见莫莲娇盯着何小姐的背景发怔,眼神中不乏流出审度的神色来,便也不去喊她,由她发痴去,自己四处打量锦嬷嬷的身影。
却见钱嬷嬷拉着锦嬷嬷在右边的廊下说的正开心,她知道锦嬷嬷的心意,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也就打算先带着莫莲娇往余味亭去了。
可这还未移步呢,便被两位宫女拦下,说是钱良媛要绣一副百美图,为皇太后祝寿所用,今日见莫四小姐容貌出挑,便想请宫中的画娘为她留个小像,还请莫四小姐往西暖阁一行。
莫莲萱则被另一位叫青梅的宫女,带到后面的江南风光小院游玩,等着莫莲娇画完了出来。
莫莲萱知道这怕是画像给太子殿下选妃用呢,却拿了太后来做挡箭牌,她实在不想在后院晃荡,却又怕自己离去,莫莲娇一个人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却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再说锦嬷嬷也在前面没走呢,她便托了青梅找人去余味亭给雅倩公主回话,将这边的事情全然告知,自己怕是只能等妹妹画完了小像,才能过去了。
这不经意间,莫莲萱却是和身边的人都分开了,身边只余朵儿和紫鸢,还有一位素不相识的青梅宫女。
好在后院的江南风光着实不错,婉约灵动,柔美钟秀,再加上假山石林俱是有型的,有的恰似苍鹰,有的却似可爱的小狗,还有的像是大肚的弥勒佛组,倒是十分的有趣。
主仆几人猜来想去的,嬉笑一番,倒也不觉得枯燥无味。
莫莲萱带着朵儿和紫鸢,是渐行渐远,虽偶尔也闻几声娇语,却总是院子大了,又是奇石林立的,总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青梅那是有人特意安排来伺候莫莲萱的,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借着让莫莲萱歇脚饮茶的因,将她往预定的地方带。
果然,这朝耳房那厢走了百十来步,便听得前方有人说话,这管子声音娇脆高扬,朝气蓬勃,极有特色,却不是云雅雯是谁?
莫莲萱原本还想着人生何处不相逢,觉得不是冤家不聚头呢,可在听着云雅雯说的话时侯,这脸上的神色,渐渐就凝重起来了。
只听云雅雯言道:“这世上男子多傲骄,甚少有殷世孙这样低调谦和之人,小女不才,却最是对字画倾心,也曾用心研看过世孙您的大作,但觉您是位对生命二字,感悟极深之人。”
“这不管是您那副‘清河柳’,还是‘遥寄西域友人图’皆是流露出您对生活寄予的希望,还有您对世间万物的渴望,小女观后甚为感叹。”
“世孙怕是对外界极为向往,您现在是否很想游遍名山大川?将自己的足迹踏遍大江南北?”
云雅雯今日的确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见殷子晏一面的,原本也都安排的妥善,德阳郡主那里也都说通了,谁知道翠薇园却是出了那起子事情,几位王爷都被拘在清沐殿中处理人命大事,德阳郡主再大的本事,却也是帮不了她了。
云雅雯在失望到极点的时候,却是被请来双仙小筑,她被排在第三位,前面一位正是何大小姐,后面却是见到了施三小姐,她知道自己这是被请来相看了。
心中不由得着急了起来,要知道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地方,只需一张圣旨,饶是你有再大的本事,也休想蹦达得起来。
若是能在及笄前就将自己定了出去,那还能逃出一劫,若是不能够,自己岂非只能是任由太子和明晗公主摆布了?
她这心里恍惚,跟着引领她的宫女,不知怎地,迎面就撞上了殷子晏和殷子瑾兄弟俩!
云雅雯当时就觉得是老天爷在帮她,原本这两位翩翩公子都是目不斜视的换路而行,云雅雯知道自己要的机会,就在此刻,全然要靠自己去争取,又哪能放过?
当即便咬牙狠心,豁出去一切的扬声言道:“小女云雅雯,给殷世孙,殷五公子见礼,两位公子万福金安。”
殷子晏刚在小花庭里听到云雅雯的名字就有些坐不住,当即便寻了借口,提前出来,岂料却被太子拉住东拉西扯的耽搁了一会时间。
这下倒好,出来还没走多远呢,就正好撞见了云雅雯,这可真是越不想见谁,谁就偏分的到了你眼跟前,他相见的人,却是急的半死见不上,这却又是什么道理?
第六十七章 表里如一爱意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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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视而不见,速速离去的殷子晏,听得这话,只能是无奈的站住,转身谦恭的回了礼,起身便要离去,压根不想多做纠缠。
岂料云雅雯紧接着就言道:“小女有几句话想对世孙说,世孙能否留步?”
殷子晏背着身子淡淡的言道:“自古以来便是男女有别,实在不便,小可已是订婚之人,怕的是对县主你的名声有损,还请县主您深思。”
说完便要走,岂料云雅雯在身后冷冷言道:“您好歹也是个男儿,怎地却怕一个女子?小女只不过有几句话想要说罢了,又不是要对您不敬,至于这般仓惶而行么?”
殷子晏闻得此话,干脆便停下不走了,想着既然人家不要脸,那咱也就不用留脸给她,今个正好一次性的解决了,却还省的让日后让萱儿不痛快。
他转身遍对云雅雯言道:“县主既如此说,那便请您畅所欲言便是。”
说完却也没有让身边的人回避,此时殷子晏身边跟的墨竹,殷子瑾身边跟的谷子,都已经退到远处。
引云雅雯过来的宫女更是人都不见了,她的丫鬟也早就见机的退到后面去了。
这便只剩了殷子瑾还没眼色的杵在哪里,寸步不移,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云雅雯还真没想到,殷五公子这般的不识趣,不由得看了他几眼。意思是让他暂避,不要站在这里碍事。
谁料殷子瑾坏笑着言道:“县主不用看我,您不管再怎么不高兴,我也却是不会走的。这万一要是被人撞见,我也好与我家兄长证明个清白不是?您这有话就说,不说我们兄弟俩可就走人了!”
云雅雯被他这话气了个倒仰:“合着你兄长为男子,还要在意起清白了?我一个弱女子还能就地把你哥给强了啊?!”
但总算是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回就算心中再有怨气,再觉得不忿,可是自己的仪态风度这会还是要的。
一定要好好的说上几句精髓之言,还得是从未有人说过的亚伦,这才能像一柄利刃一般,划破所有的障碍,直直的刺进那人的心中。
只有达到这样的效果,才能让殷子晏刮目相看!
云雅雯想到这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便对着殷家兄弟俩。不疾不徐。言语有序的侃侃而言。
莫莲萱溜达过来的时候,可不就从半截子开始听上了?
待得云雅雯说完,心中感觉自己所说的这段言辞。绝乎没有什么漏洞,说的极为贴近殷子晏的为人。绝对是直戳他的要害的,那是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为自己的良好表现觉得得意。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冷淡的声音,不带什么多余情绪的反问道:“县主,您这是说完了么?”
云雅雯一怔,她刚说的话,可也都是经过仔细斟酌的,当然只是一个引子,从画里表达的意思开始深入探讨,这却是最容易引起共鸣的话题。
云雅雯自认莫莲萱是个彪悍的女汉子,那是看不懂这些高雅的东西的,若是自己能让殷子晏生出知己的感觉,那还愁自己不能在殷子晏的心里留下身影?
只要相知了,那可就相识了,只要这相知相识了,那这以后的事情可就顺水推舟,水到渠成了!
可谁知道殷子晏这位爷,听到这样深刻的,发人深省的话题,居然不搭话,更不按着套路出牌。
别人正在饱含深情的赞誉自己的字画,有多么多么的好,人家是多么的欣赏字画的作者。
又这般情真意切的同自己谈论远大的人生理想,他却是半点客套话没有,既没有意想之中的赞同和被理解的喜悦,也没有被人奉承的得意,更是没有遇到红颜知己的感觉!
就这么冷冰冰的问自己:“您这是说完了吗?”
这剧情可一点都没有按照云雅雯想象中的来,她极力的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回答......
而和她们隔着一大堆奇石的莫莲萱几人,却是被殷子晏这句话弄得笑了出来,莫莲萱赶紧用手掩了嘴,又示意身后的三人不要弄出声响来。
这种偷听的事情,可不是每次都有这样好的机会的,真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莫莲萱这会倒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不在殷子晏的眼跟前,面对着双才女,美娇娘,对他毫不掩饰倾慕的云雅雯,慧清县主!殷子晏又会是怎么对她?
云雅雯此时虽有些被殷子晏问住,但好歹还没有慌神,大脑也正常的运转着呢,人家可是博士生,大学里演讲,台下几千人,那都不带腿打颤的牛掰存在,岂能被殷子晏一句话便问住了?
她是莞尔一笑,笑着对殷子晏言道:“明明是小女先问的您,您却是连答都未答呢,这却不妥,还是应该您先答了小女的话,小女自然就会答了您问的话。”
殷子晏实在是懒得跟她弯弯绕,眼前这位妙龄女子,的确是位极出色的存在,打扮的高雅端庄,且还是位口齿伶俐,有急智的,对自己的心思也揣摩的及透彻,甚至连自己想做什么,都猜了个准,倒真真是不容易了。
只可惜。早在殷子晏还病的起不来的时候,莫莲萱就在万佛寺,靠着自己简单又直观的话语,冲进了殷子晏的心房,牢牢占据着知己的位置,牢不可破!
莫莲萱当时就从,殷子晏送给她的莲花图中看出来,并对着殷子晏本人说出来了三个字的感想,那就是:“我想活!”
这三个字和云雅雯今日文绉绉的侃侃而谈相比,一点都不华丽,也不婉转,更没有一点点的诗情画意,但是,这三字它恰恰就是殷子晏的心声!
只要说准了,说对了,这就够了,与这些华美的辞藻相比较,殷子晏更中意于莫莲萱的直接。
相对于云雅雯的刻意为之,殷子晏更喜欢莫莲萱的坦诚相待!
想到莫莲萱,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殷子晏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他淡笑着言道:“县主看得很准,猜的更准,小可正是这样想的,只不过有一样您没猜对,我不是想一个人做这些事情,我要带着我最爱的女子,同我一起做这些事情,这个女子您是认识的,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子,镇北侯府的莫大小姐。”
云雅雯看着对面,浅笑如风,身姿挺拔,容貌俊美如画中仙的殷子晏,心中一片决然的悲哀。
这样一位美好,温润如暖玉的男子,这个世道里难得一见的好人,却是有了心上人,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
云雅雯苦笑着,心里悲凉的想道:“我却真的输给了一个古代女汉子,还输的这样惨,居然还没有开始,就被人家一巴掌拍死了!”
殷子晏说的这句话,是那样的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彻底的从根本上,杜绝了云雅雯的一切说辞,怪不得他不躲了,耐下性子听自己说话,原来是存心要让自己死了这条心!
云雅雯不由自己的冲口而出:“你和她根本就不了解,你怎么就能肯定的知道,你爱的就是她?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们俩可以先像朋友一样相处段时日,这样你就能知道,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你不用这样武断啊,要知道,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得到这样旁人想都想不到的机会,为什么你不要?”
殷子晏看着神色悲戚,说话不顾一切的云雅雯,这个飞蛾扑火般决然的女子,果真不是个简单角色,的确是有着能吸引人的存在。
他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对云雅雯言道:“您只是被一具臭皮囊迷了眼罢了,要知道人总会老,容颜再好,它终究也是会随风逝去,您又何须执着于此?”
“县主,您也是位女中君子,何苦要将自己置于如斯境地?您所说的这个机会,别人也许会豁出性命的去渴求,但是我却绝不会要,还请县主见谅,你我不妨就此别过,您先请吧。”
云雅雯穿越后,第一次觉的心中痛不可当,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是有着出乎自己意料的人格魅力,吸引自己的却并不是仅仅长的绝好了。
她大约也是此时,才真正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可惜,人家却是半点机会都不给自己留下。
云雅雯今天可以说是颜面尽失,心情纠结愤懑到了极点,但殷子晏已经摆出,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再要是死活纠缠,却也不是云雅雯的风格,她也真还是做不出来。
因此上,她也只能是勉强维持着仪态,对着殷子晏与殷子瑾兄弟俩行了福礼,便转身扶着自己的丫鬟,仓惶离去了。
殷子瑾瞧着云雅雯摇摇欲坠般的背影,心里一直不喜欢云雅雯的他,竟然也觉得这位忒可怜,就这样被自家兄长给无情的拒了。
不由得叹道:“您这可也真够利索的,这位瞧着倒是真心喜欢您呢,您好歹也不给人家留点脸面,三言两语就将人家给打发了,这也忒无情了些,感情您这春风化雨只能是对我那未来嫂子,对着旁的女子都是犹如数九寒天啊?”
第六十八章 小**终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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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一听自家弟弟说的这话也忒不像了,随即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大觉这孩子的想法有问题。
不免是毫不留情面的斥道:“你这又是在胡说些什么?什么叫做无情?我和她压根就不认识,你这是要让我有个什么情?既然本来便是子虚乌有之事,那还和她啰嗦个什么劲?
“这样废话连篇的说话有意思?我要不是为了让她死心,省的你嫂子胡思乱想,我刚就不会留下听她废话!”
殷子瑾闻言大为吃味,暗暗觉得自家兄长也忒关照未来嫂子了些,自己这个亲弟弟倒是要靠边站了一样,心中难免会觉得不是滋味。
便忍不住嘟囔了句:“也不知道我那未来的嫂子有多么的好,竟让您这般的为她,我打小便长在您跟前,现在倒要靠了后了!”
殷子晏为自家弟弟莫名其妙的吃醋,觉得大为无奈,这孩子简直久还没长大的娃儿,就这样还想去谈情说爱,殷子晏怎么就觉得不大靠谱呢?
唯一现在瞧着还好的,那就是沈若琳这位千金小姐,倒是个极为端庄沉稳的,这俩人一跳脱,一安静,倒也勉强算是相辅相成了。
当然这件事情现在说还太早了些,目前还是安抚自家弟弟要紧些!
他叹声对殷子瑾言道:“你们都觉得我对萱儿的感情来的太快,太多,也太重了些。可其实却是不知道,我对萱儿的感情却是由来已久,也许刚开始只是觉得亲切,可是再往后。那边越来越意义不同了。”
“瑾弟,你知道么?我七岁的时候就已经见过她了,你是知道的,我们俩那是订的娃娃亲。她那是才一岁多点,我也是三岁便知道自己有个小妻子的。”
“长大了便难免会觉得好奇,想要知道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会是像祖母那样睿智?还是像太后那样雍容?或是像母亲那样温柔?”
“后来我便趁着祖父带我去镇北侯府拜年,偷偷的溜去外面,本想去后院瞧一眼,自己的小妻子到底是何模样,谁知道却是好巧不巧的就遇见了萱儿。”
“她那时身穿大红绣花袄,长得粉嫩雪白。梳着两个小揪揪。瞧着可爱极了。可这么个小人儿,却偏偏是极霸道的性子,瞧见我身上的荷包精致。便学土匪硬抢了去!”
“临走还威胁我,说我要是敢说去。她就会狠狠的把我揍成猪头,让我娘亲都认不出是我!”
“再后来我便病了,在病榻上就是靠着你们的陪伴,和对萱儿美好的记忆撑过来的,我不想死,我不想生机勃勃的萱儿被我拖累,我想活着,好好的照顾她,让她永远都活的恣意。”
“祖父大约是最先发现这个秘密的,因为我会偷偷的画萱儿小时候的画像,咱们家怕只有他见过萱儿几次,因此上倒是猜的出来,他后来总是会有意无意的,透漏萱儿的近况给我知道。”
“什么,你未来媳妇儿可了不得,费事的不行,今日是又揍了哪一家的公子了,赶明个学厨艺又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呀,还有她居然将老虎当猫儿养!”
“瑾弟你不妨自己想想,我是那般的病体恹恹,她却是如此的神采奕奕,我有时候禁不住会有种错觉,萱儿她是在替我们俩活,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费事?比个男孩子还要淘气?”
殷子瑾瞧着感慨万千的兄长,心里倒还真是顺畅了许多,知道自家兄长这是在为自己着想,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的。
他听完便用力拍了拍殷子晏的肩膀,安慰道:“好在......”
他本待说是好在解了毒了,谁知道身后的奇石之后却是突然的有了响动,他本就是习武之人,耳目那是十分的灵敏,绝对要优于常人,略有些小动静便能听到。
这当下也顾不上说话,几个纵身,脚下便点着石头,翻了过去,这到了顶上往下一瞧,不由得惊呼:“兄长,是......是莫家大小姐!我嫂子!”
莫莲萱本想静静候着殷子晏他们兄弟俩先离去,毕竟她身边还有个青梅,那却是不能相见的。
谁知道先是殷子瑾大吃自己的干醋,嫉妒哥哥对媳妇儿比对他好,简直就像是谁在和他抢糖吃一样。
这后来又换了殷子晏对自家弟弟大发感慨,想那殷子瑾听了怕是没啥感觉,顶多会少生点气罢了,可这一番话倒把后面的莫莲萱感动了个半死。
眼睛都哭的红了,她虽然曾听殷子晏在万佛寺说过,小时候两人曾经见过,但压根没有说的这般详尽,只是随意的那么一提,哪能知道这后面竟还有那么多的故事?
后面再听到殷子瑾差点就要说错话,这也顾不上自己正在感动呢,忙在脚底下做了点动静出来,引得殷子瑾住了嘴,过来查看,借此叉开了话茬。
殷子晏听了殷子瑾惊讶的喊声,连忙转了过来,一瞧,真还就是莫莲萱,眼圈红红的,显见是落泪了。
他脑子里轰得的一声响,立马是一片空片,只想到:“糟了,萱儿居然听到了,她肯定要伤心死了,我刚就应该直接走掉,一句话都不同慧清县主说的。”
他心里胡乱想着自己刚都说了什么,嘴里忙忙的解释道:“我是无意间撞到她的,真的是偶遇,我......”
莫莲萱急忙打断他的话,言道:“小女都明白的,世孙不用解释,小女并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知道此事怪不得世孙,只能怪造物弄人,让慧清县主的痴情错付。”
“咱们便只当今日之事从没有发生过便是,这样,倒也让慧清县主日后好做人,朵儿,紫鸢,你们俩切记,定要守口如瓶,青梅姐姐,还请您也帮着咱们守密才是。”
说完,就将腕上腰上的玉佩摘了下来,递在青梅手中,算是谢礼。
青梅虽是按着上头的吩咐,将莫莲萱引导这里来,可她还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宫里的女子,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更何况,她对殷世孙的为人处事,本就很是高看,像这样表礼如一的男子,倒是少见了,因此上很是有些好感。
这见莫莲萱赏自己东西,堵自己的嘴,知道不拿,反倒不能让人安心,干脆便大大方方的接了。
屈膝行礼脆声言道:“奴婢就陪着莫大小姐观奇石,因着讲解的细致,很是得了大小姐的欢喜,便赏了奴婢玉佩,奴婢谢过莫大小姐的赏。”
紫鸢忙上前将青梅扶了起来,青梅对着莫莲萱一笑,轻声言道:“莫大小姐,从这里右转一直走,便是双仙小筑的抄手游廊,想必您家四小姐也快要出来了,奴婢先替您去查看一番,一会便在抄手游廊等您就是。”
这却是收了东西就办差事,倒是给殷子晏和莫莲萱留了点说话的时间,殷子瑾这会倒是跑得快,人影都没了。
紫鸢她们也是远远的站开,好让两位主子说说话。
殷子晏现就忍不住了,惴惴不安的问道:“你可是真的不生气?你刚说的明明就是面子话,应付旁人的,你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的?快点跟我说,别急人。”
莫莲萱一瞧他这猴急样又来了,那还有半点刚才那风淡云清,冷漠稳重的模样?
真是不知道,若是那云三知道这位背过人就是这幅样子,她还喜欢的起来么?
莫莲萱瞧了殷子晏一眼,小声言道:“我生气,很生气,特别的生气!都怪你,非得长成这招摇的模样,凭白的惹出许多的是非来,人家云三小姐,对你可是痴心一片,愿意先做朋友,让你慢慢发现她的好呢!你却是个傻的,这般的好事,都不要么?”
殷子晏见她忍不住说酸话,这心里才好受了许多,讪笑着就想来拉莫莲萱的手,却被莫莲萱躲了开。
板着俏脸啐道:“呸,你个色胆包天的,也不瞧瞧这是哪里,就敢动手动脚了,也不怕被人瞧见,当下就得拖出去打板子了。”
殷子晏被她一提醒,也才想到这里乃是皇家园林,时刻都是有人要来往的,瞧这样子,怕是出来的小姐,只要不用留下小像的,都会被引来奇石林游玩一番。
要不然,怎么就这样的巧?偏分的就在诺大的皇家园林里,他们三个人就碰到一起了!
这地方倒是不能久留,虽然殷子瑾在前头四下观望着,可万一被人瞧见,总是对莫莲萱的闺誉有损,他想到这里,还是先挑要紧话问了才是。
他轻声询问莫莲萱道:“你刚才使人前来与我传话,说是等改日咱们去神仙阁相见,可是这离着你月底出门,还有七八天呢,那还不是又要人等的心焦火燎的?”
“你就不能提早出来一天?我都在信里跟你说了好几回了,想带着你往北山去一趟,我和金鑫都说好了,他愿意帮你瞧瞧,看能不能解了你夜夜怪梦的毛病。”
“你却是不知道,这晚上要是睡不好,那可最是伤人不过的,你别不当回事的大意过去了,自己的身体,还是要珍之重之才是。”
第六十八章 是巧合还是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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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心中着实感激,这殷子晏可真谓是处处为自己着想了,时刻都在为自己操着心,知道自己总是睡不好,这见嗔大师又带着莫启超去了西域,他便求了安玄金来帮自己瞧病。
可他哪里知道,莫莲萱却是压根不敢跟着他上北山的,打死都不敢去,莫莲萱到底是那里的毛病,她自己可再清楚不过的了。
且她还是个重活一世的异类,这去北山倒是没什么,可万一要是被国师大人的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那可真真是自己送上门去寻死路了。
所以,不管殷子晏在信里怎样的催促,莫莲萱就是死活一个‘拖’字诀。
这会见殷子晏当面又是问这个,莫莲萱只好无奈的对殷子晏解释道:“旁人不明白我,你还不知道吗?在父亲未过三年祭礼之前,我是绝少出门的,前头去沈家,那是因为我在意琳妹妹这个好友,不愿意和她为这些事情生分了。”
“今日来这厢,却更是因为皇命难违,除了这两次,你可还瞧我去过别家?”
“再者,要我说,我有这毛病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在西北道家遭巨变之后,便有了这个毛病,这夜夜噩梦的确是不好受,可是也背不住有用的时候呢?”
“比如今年的大旱?这万一要是国师大人将我治好了,可是这预见大事的好处却是没有了,那岂不是可惜了了的?”
殷子晏闻言却是半点也不曾被她蛊惑。而是极认真的对莫莲萱言道:“我宁可你没有这预见大事的好处,我只希望你能安安宁宁的睡个好觉,我不期盼拿你这异能兴利,只盼着你健健康康的就成了。”
“你既然因着岳父大人的祭礼未过。而不愿意出门,这点我绝对能够理解,那就等腊月过完,岳父大人他出了祭礼之后再去吧。到时候我肯定也要过来的,我们俩那时候再约了,一起往北山去寻金鑫便是。”
莫莲萱现在只能是拖得一日是一日,她倒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和殷子晏在这里说话,和殷子晏说好月底在神仙阁会面,这便带着朵儿和紫鸢,按着青梅指引的路,往双仙小筑的抄手游廊去了。
经了刚才的激动人心的一幕,紫鸢这才算是彻底的。对未来姑爷放下心了。今天这可纯属瞎撞见的。谁都不知道会这般的遇见对方。
更没人提前打好了招呼,编排好这一切,可是殷世孙竟然美人当前。都拒绝的那般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更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不忍心。
这可真真是太难得了,要知道,这易的无价宝,难求有情郎啊!
今天站在殷世孙眼前的,可不是随便那家的阿猫阿狗,那可是京城里最富盛名的慧清县主!
不光是有品貌,有家财,还是个不多见的才女,那可真是做出不少能流芳百世的大作呢!
京城的纨绔公子哥,没一个不想贪得她的大笔陪嫁,好让自己后半辈吃好喝好的过好日子。
而那些才子书生,却又仰慕她的才情,恨不得恭恭敬敬的迎回家中,说起来,慧清县主今日的姿态那可是放得够低的了,就连先做朋友的荒唐话,都说出口了。
哎呦喂,只要想要云雅雯当时说出的这句话,紫鸢便忍不住要脸红心跳,这位慧清县主,果然是与别家的小姐不一样,真个是胆大包天的,这种话都能说的这般利索!
啧啧啧,真是想不佩服她的勇气都难啊!
可面对这样一位对男子极具诱惑力的贵女,殷世孙的表现简直就是绝佳!
超乎所有人的想像啊,紫鸢那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倒还比朵儿更沉不住气些。
莫莲萱瞧着紫鸢丝毫不加掩饰的喜悦,心里也是感概的不成,殷子晏总是能带给她惊喜,不管是在何时何地,只要遇上了,就能让你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按照前世里共同生活了三年的全部记忆,怎么翻来覆去的想,殷子晏都是一位极温和的王孙公子。
虽然身子骨的确是很不好,但是待人接物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让人很快便能放下心防,不由自主的亲近与他。
因着身体不适的缘故,殷子晏平日里压根不大见客,可只要是见过他的,没一个不觉得是老天不开眼,这样一个钟敏俊秀的人物,竟给了这么一个结局,真真是可惜了了的。
而今世里的殷子晏,他整个人都是多姿多彩,变幻不定,对着旁人的确还是一派和气,君子之风在他的身上,那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让人顿生仰慕之感。
可是每当他和莫莲萱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会瞬间变的让人目不暇接,一会温柔的似一池春水,一会却又耍赖的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一会却又机敏的帮着你出主意,就像这次大旱,闷不吭声的,就帮了莫家一个最大的忙!
解除了莫家即将面临的,一个最大的危险不说,还帮着莫老爷子在圣上面前,树立了一个绝好的标杆。
使得莫老爷子无形中减轻了好些压力,要知道,被上位者猜忌防范的日子,它的的确确是不好过啊。
今天,背着莫莲萱,殷子晏也是做到了表里如一,他大约是记住了莫莲萱对他说的话,不听你说立下的誓言,只瞧你到底是怎么做的。
好啊,人家现在就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让你好好的看了一回,怎么样,惊喜连连吧?
莫莲萱这会的心情简直好的不行,真有些踏入云端,飘飘然的感觉,又像是喝了酒,头发晕是脚发飘,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很奇怪的状态里面去了。
莫莲萱隐隐的有些知道,为什么沈三小姐会为了白君善寻死觅活,非君不嫁了。
现在自己不也是那样的心情?
这种感觉,真的是特别的美妙,让人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莫莲萱前世里从没有体验到,爱情它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而今世里却是体验的如此深刻,如此不能自拔!
莫莲萱真的是默默感激上苍,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果然,只要自己努力的学习,拼命争取,就可以改变前世里悲惨的命运!
虽然眼前还是迷雾重重,看不清楚方向,但是殷子晏的存在是那么的强烈,简直就是莫莲萱的指明灯塔。
因此上,不管前面的事情再怎么无迹可寻,只要有了殷子晏全心全意的爱,莫莲萱的心也像是被装的满满当当,进而变得信心十足!
莫莲萱现今连最难得的都拥有了,她还会再怕什么呢?
从奇石林走到双仙小筑廊下的路不算太远,莫莲萱的心中却想了许多许多,人的每一次蜕变,都需要一个契机,而今日殷子晏的所作所为,则是给了莫莲萱一个最好的契机。
现在的她笑容更加的自信,腰身更加的挺拔,这全因为她的底气足啊,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有殷子晏这样的良配,谁都得是底气足,腰身挺啊。
她这边还没走到廊上,便瞧见青梅来迎,却原来莫莲娇还没有出来,青梅特意为她寻了个歇脚饮茶的地方,这特意来带她过去的。
莫莲萱自去休憩的地界,等着莫莲娇画完画像出来,也好一同往棠染小榭去。
而另一边往流华殿去的殷子晏,却是满腹的疑虑不得其解,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巧的出奇,让人不由的要去多想几分。
今日这在双仙小筑后面的小江南里,殷子晏先是不偏不倚的撞上了,被他刻意躲避的云雅雯。
后来在万不得已,和云雅雯说话的当目下,却是又遇到了莫莲萱在奇石后,这好死不死的听了个完完整整的。
这可也未免太过于凑巧了些吧?
虽然这暗中安排此事的人,手端高超,是丝毫不着于形迹,但是说句真心话,这两位,在这般广阔的皇家园林之中,能遇见一位都是极不容易的,更何况是两位一起碰见?
这前后的时间还差的不远?仿佛就是为了让莫莲萱听见而遇见一般!
可见还是有人暗中推动的可能性最大,殷子晏今日里,不管莫莲萱在与不在的,都会这样对待云雅雯,他是一点不觉得心虚。
可是,这事情过后,殷子晏却真是越想越是后怕,万一当时自己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或者为了云雅雯的面子,拒绝的不那么干脆,那该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真要是那样的话,就凭着莫莲萱的脾气,哪怕是有的折腾了,要是真的当场就闹开了,这还不知道演戏给谁瞧呢。
殷子晏心里不由得是反复的思量,到底是谁,这么的见不得他好?非得没事也给他找点事情出来?
能在琳琅花苑里行此事,还能指挥得动宫女的人,必当是皇家中人,那他(她)又会是谁?
是现今一直与自家兄弟交好的瑞王,还是总是冷言冷语针对瑾弟的明王?又抑或是与云雅雯交好的明晗公主?
明晗公主可是太子殿下最为喜欢的妹妹,这琳琅花苑她更是常客,有时候,太子甚至会允许她带着女客来玩的。
要是这样理顺过来,那今日的一切巧合,便可能说的通了。
第六十九章 后宅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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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定是云雅雯求了明晗公主暗中相帮,这得了和自己碰面的机会不说,却还又用了一招釜底抽薪,将同在双仙小筑的莫莲萱,也使人一并引了来。
就是为了让莫莲萱听到自己对云雅雯所说的话,这但凡有了一点的想头,种下那么一丁点的根苗,这可想而知,是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从今日起就让两人之间生了嫌隙,这只要外力再来些推波助澜,才好利于云雅雯顺理成章的插入不是?
想到这里,殷子晏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恼怒,这些个后宅女子,长在后院之中,从小便耳读目染,无师自通,这行起阴司事来个顶个的手端高超,一个比一个还要花样百出。
她们的心思早就不循常理,且又极是诡异,更兼着还狠毒的不成,让人一个不留神便要着了道去,等你事情过了再来回想,却早已经是大错铸成,悔之晚矣。
若不是今日里殷子晏本就心无旁籍,压根没想着要和云雅雯发生些什么,才子佳人的美妙故事,但凡是他嘴里的话说的温和些,再有上那么几句引人遐想,或是怜香惜玉的。
那后面的事情可就跟着来了,莫莲萱虽然不会依她们所想,当场不管不顾的闹了出来,但事后必定会和殷子晏生分了,搞不好要退婚都是大有可能。要真是到了那一步,可真是合了这起子毒妇人的意了。
殷子晏此时更是在心中。感激自己的师傅见真大师,还有国师安玄金这位好友。这俩人都知道殷子晏此生习武无望,却偏分身份特殊,身后还隐隐的有着针对他的存在。
是以,都是不约而同的传授了他一些坚强心智的法门,这些法门,虽然不能帮着他杀人,可是却能让他随时保持头脑清醒,心神冷静,不至于慌乱之下。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最近自己将心思都放在整理王府上去了,倒是和这二位良师益友接触的少了,这可真是大大不应该啊,需知道,人生知己良朋本就难遇,这自己万幸却是都有,又岂能忽略他们的存在呢?
殷子晏暗暗决定,明个先一大早,先去万佛寺和师傅恳谈。上次师傅给自己布置的课业,自己也都已经做好了,明天一并带去奉上,师徒俩倒好好生的谈论一番。
再过几日便让府里的厨娘。提前精心准备好,到时候便好带上几样精致的点心,去北山看望安玄金。
那位和自己的小师弟一样。却都是个好吃的,上次来信还说呢。让他下次再将双色马蹄糕,花生酥糖。核桃瓜子糖酥都带上些,说是觉得廉王府做的,要比万圣殿的厨子做出来的好。
这话虽是这样说的,可是殷子晏却是暗中猜测,就以安玄金平日里冷漠的做派,怕是压根不会主动提出自己想要吃写什么的。
大约安玄金的那些弟子信徒却是都不知道,外表冷漠,惜字若金的安玄金,却是一位最爱吃甜食的人吧?
安玄金自己怕也不想让人知道这些,所以这才写信让自己待了去呢。
殷子瑾见自家兄长一路上都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暗自寻思些什么,他最是知道殷子晏此时是不能被打扰的,所以直到兄长的眉头疏解开来。
他这才纳闷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想的这般费神?见嗔大师临走可是说了,让你多行走,多观花赏竹,多开心抒怀,少费心神,少操心。”
“你的这身子,被亏的狠了,非得好好的将养上三五年才能成,可是你瞧瞧,最近,你可越来越管不住自己了,东想西想的就没见你歇过。”
殷子晏笑着对弟弟言道:“你说的我都晓得,不过脑子不用就会变得迟钝,你这是想要一个傻子做哥哥么?”
殷子瑾先是一怔,接着又按耐不住的哑然失笑,后来便哧哧哎哎的问殷子晏道:“兄长,白君善现如今已然是死了,您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沈尚书家上门提亲啊?”
殷子晏不觉被自家这个直肠子的弟弟给气笑了,他无奈的问道:“你觉得你现在处在,白家刚死了儿子的风头浪尖上,能让祖母和娘亲答应此事?或者祖母和娘亲她们俩疼你,答应去沈家提亲了,你就能肯定沈二小姐,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能彻底的想通了,可以再一次面对婚事?”
殷子瑾听完张着嘴,颓然的摇了摇头,突然停住脚步,靠在身边的赤红盘龙柱上不走了,这可就是明显的再跟自家兄长抱怨了。
他嘴里不忿的嘟囔道:“你今日可到是好,前有倾慕你的娇小姐上杆子的要和你做朋友,这简直是奋不顾身一般了。”
“后头我那未来嫂子,又对你温柔的不行,红着眼睛背你感动了个不轻,你倒是见到我嫂子,两人你侬我侬的欢喜非常了,怎么就不想想你这可怜的弟弟呢?”
“我今日连琳妹妹的衣裳角都没看到,这还不知道她得了这消息,得有多么的伤心呢,你可也算是个好哥哥了,只顾自己高兴,就是不管亲弟弟的死活!”
殷子晏晓得他肚子里憋火,倒也不制止他,任由他靠在盘龙柱上啰啰嗦嗦的埋怨着,自己却是站在他的身边,认真的瞧着对面风灵阁的朱漆楼花长窗看。
仿似在研究这长窗上,到底是篆刻着一个什么样缠绵悱恻的故事。
直到殷子瑾都说完半天了,还不见自家兄长接话,扭脸一看却是走神了,更是压制不住的推了殷子晏一下。
大声言道:“你压根都没听我说......”
殷子晏马上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殷子瑾早就习惯殷子晏的指挥了,见状那是立马闭嘴,唯有一对黑漆漆的大眼睛透漏着‘我非常不满意’的讯息!
殷子晏好笑的扯了扯弟弟的耳朵,无奈的说:“你这是要喊的大家都知道么?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最先被你害死的,就是你心尖上的人,我跟你说,你要是还不能沉心静气的,我可真就撒手不管你这事情了啊。”
殷子瑾一听殷子晏这话马上急了,扯住殷子晏的袖子,刚想要说什么,却又想起殷子晏的话,马上松开手。
站的笔直的沉声言道:“我保证不急躁,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回家我给你洗十天的笔这还不行吗?要是你还觉得不满意,我再去祖父的书房,将他那个汝窑紫竹莲花纹笔洗给你弄了来。”
“我可是知道的,你惦记那玩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一进祖父的书房,那眼睛就往笔洗上漂,祖父都被你吓着了,换了地方存放他的宝贝,你自己想想,是不是好久没见到了?”
殷子晏本来觉得好笑,听到最后几句却是不由得出声道:“怪到都有两三个月没见着这样好物件了,合着是被祖父他老人家藏起来了啊!不对,怎么祖父书房的事情,你却这样的清楚?”
殷子瑾就知道自家兄长,专爱在这些物件上上心,赶忙言道:“我身边的麦子,他哥哥就是祖父书房的门童,那还不是什么都瞧得一清二楚啊?”
殷子晏瞪了他一眼,但终究是对那个汝窑紫竹莲花纹笔洗念念不忘,反正本来也不可能不帮弟弟,所以是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对殷子瑾言道:“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我这就帮你一次,月底你嫂子来多宝街的时候,我请她帮你把沈二小姐带来,咱们在神仙阁的包间里见,你要是能让沈二小姐对你敞开心门,那我就帮你去跟祖母还有太后她老人家说去。”
殷子瑾喜的连连点头,兄弟俩说笑着往流华殿而去。
莫莲萱与画完小像的莫莲娇,从双仙小筑一路走到了棠染小榭,一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了,很快她们就找到了雅倩公主与静雅县主众人。
此时她们可都已经游玩到百鸟游廊了。
莫莲萱心中最想看的就是这里,倒是畅快玩耍的尽兴。
而旁边的莫莲娇,今日的表现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点错处都挑不出,且这会更是安静,只是面带微笑的跟在众人身后,也不主动去寻谁说话。
要是有人主动搭理她,莫莲娇也是亲亲热热的极有礼貌,倒是让雅倩公主对她高看了一眼,觉得这位是个好的,小模样长的又极是美丽。
犹如夏日里最美的哪朵娇莲,娇娇怯怯的极是可人疼,要是能给了十六弟做妻子,那还真是不错,两人的年纪倒也只差三五岁。
莫莲娇这会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是被雅倩公主惦记上了,她今天是面上冷静,内心却似滚油开锅,那翻腾的,可不是一星半点的油花子,早都溅了一心的滚油了。
她原本满心以为,自己就是个来陪衬的,就当作来观景赏花的走个过场罢了。
因为她还真没听说过,那一朝的太子殿下选太子妃,还能有耐心等着小姐长大及笄的。
可谁知道,昨天晚上,父亲亲自过来,对自己说的一番话,那可真是彻底颠覆了莫三老爷在莫莲娇心里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太子暗订莫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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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原来,自家的父亲这不是想把自己,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做填房,更不是想要拿自己换银子花,却是在自己的身上寄托了天大的希望!要让自己飞上九空做凤凰呢!
这个巨大的让人震惊的认知,让莫莲娇的心里万分的感慨起来,眼前不由得回想起,自己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美的贵小姐,将来自然是要配最尊贵的人儿的。”
“乖女儿,爹爹总会让你站在最高处,让她们都跪在你的脚下。”
“好孩子,认真的学,这些东西对你将来都是极有用的。”
这些话莫莲娇以前可真是只当成耳边风,认为是父亲安抚自己的话语,却还真是没想到,父亲他是用一种多么认真的态度,十年如一日的再坐着这些事情。
“可是,父亲啊父亲!您怎么就不想想,您女儿的样貌的确是还能瞧,可是这京里出了名的美女,那可是多了去了,从西街牌坊排到多宝街都还有的剩。”
“您怎么就有这样大的信心,太子殿下他就能瞧上我这么个半大孩子?是啊,女儿可是后年年初才能及笄呢,您说太子爷他能放着马上就能迎取的不要,老实的等女儿及笄?您可真是太异想天开了啊!”
莫莲娇心里虽然是又酸又涩,百味杂陈的这般想,可嘴上却是半个字都不敢漏,只是喏喏的答应了。不敢半点违背父亲的意思。
自家娘亲这可都六个月了,不管怎么样的委屈。自己也得挨过去,更何况现在才知道。父亲的志向这般的远大,这天下为人父母的,却都是想着自己的孩子最出色。
所以就算莫莲娇心中觉得压根不可能,但还是不忍心让父亲的美梦破碎不是?这样的结果可远比自己以前,总是以为父亲对自己待价而沽,要好上太多了!
莫逸良瞧着女儿口不对心的胡乱应承,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乖顺,倒也不觉着着急上火,反倒是对这个女儿有些真心的怜惜。
要跟一个注定不会爱上自己的夫婿生活在一起。怕是很多事情都要错过了,一辈子虽然能过得锦衣玉食,可是却总归是缺了情爱,这又怎么能过得好呢?
莫逸良年轻时他跟没啥感觉,就觉得只要是发泄了爽快了,那就是情爱,可是后来他遇见了命中的灾星,两人这十几年纠缠下来,莫逸良倒是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情爱!
这种美好奇妙而又异常珍贵的感情,自己的女儿却是注定得不到了。
莫逸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要知道,这凡事都只能是紧着最要紧的那边来。现如今,已经走到这步上了,却也是开弓无有回头箭。再说旁的却也矫情。
他不免又柔声嘱咐了女儿几句,说了说明日要小心主意的事情。这便让女儿早点休息,自己便离去了。
莫莲娇满心都想着。自己的父亲是心太大了,眼界太高了,这样一来,自己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和那个人在一起呢?
若是今日在琳琅花苑,自己被摘了出来,那廉王府却也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了。
到那时,父亲死了做国丈的心思,怕是会帮着自己想法子,代替莫莲萱嫁去廉王府的。
莫莲娇可是太清楚自家父亲的手段了,只要他愿意,可以有无数的法子,干脆而又彻底的把莫莲萱给毁了!
今日里一切的事情,瞧起来都没什么大的问题,也压根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也算是一帆风顺的过了大半日了。
到后来自己和别家的小姐一起来觐见钱良媛,虽说有的小姐出来便被引走,可是留下画小像的也不少,并不是只有自己是个例外。
比如自己后面进去的何家小姐,这也是个惹人嫉妒的美人儿,一样的得了这件殊荣,现在就在自己的隔壁,也在画像呢。
可谁能知道,正在给自己认真画像的女画师,中途便瞧没声息的退了出去,而再进来的人,却变成了太子殿下本尊!
莫莲娇是从他身上穿着的,明黄太子服上认出来来人身份的,惊的她连忙站起来行礼问安,太子殿下跟没事人似的叫了起。
转身便坐在自己原本坐着的,双鸾合欢团刻紫檀圈椅之中,笑的温柔的招手唤莫莲娇走近些。
莫莲娇那会心都要跳出来,低这头往前小小的走了几步,哪里敢胡乱的瞧?
她却是一点没想到,太子殿下竟是用手托了自己的脸起来细瞧,嘴里还喃喃的言道:“这眼睛生的可真好瞧,亮的都要比过星辰了,娇姐儿,你可真会长,偏分的.....”
太子殿下的话声本来就不大,后面更是轻的压根听不到了,莫莲娇这会想不看见太子殿下,却都是不可能的。
只见太子殿下瞧起来很是年轻,并没有二十三四的样子,一对飞凤眼微微上挑,显得极有神采,再加上他一直身处高位,浑身上下都是掩饰不住的贵气。
再仔细想想,太子殿下的面相倒还真与殷子晏有些相似。
只是太子殿下更有威仪,殷子晏却更像世外谪仙。
要知道,这俩人原本就是嫡亲的堂兄弟,长得像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就在莫莲娇忍不住跑神的时候,太子殿下却是松了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龙凤呈祥绿翡翠双扣玉佩。
这块绿翡玉佩成色极好,里面竟像是隐隐有水流动,显见年代久远,是件传世的宝贝,玉佩上边是金绞丝做的双环扣,底下却缀着双明黄乳白珍珠錦穗。
只见太子殿下伸手在镶了明珠的龙木和风目上,灵巧的点了几点,这块团型玉佩便一分为二。
他笑着将龙佩放在莫莲娇的手心里,嘴唇贴近莫莲娇的耳边,轻声言道:“这块龙佩给你做个信物,过段时日自有圣旨到,等你及笄礼一完,孤王便迎娶你为太子妃!”
莫莲娇当时跟被雷劈了似的,脑子里轰轰作响,心里一片空白,太子殿下何时离去的,她不知道,女画师何时进门,又重新开始画像的,她也不知道。
莫莲娇就觉得手里握着的那块龙佩,像块烧的正旺的热炭一样烫的厉害,烫的她想马上把龙佩扔掉,可是她不敢,是的,她还没彻底乐疯了。
莫莲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压根不可能能发生的事情,变成了现实,但却是知道,抗旨不尊会是个什么下场!
就算她再对家里人没有好感,可是满门抄斩的下场,可不要太过惨烈!
等莫莲娇从二楼下来的时候,面上一如既往,可怀里却是多了一个宝贝,还有就是在人看不到的心里,多了一个大窟窿,空落落的,深不见底。
而她却好似已经掉进这个大窟窿里面,一直往下掉,却永远也到了不最底下......
在楼下见到等她的莫莲萱,莫莲娇本以为,自己会油然的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可叹啊,自己却并没有这样得意的感觉。
她的心里几乎全是深深的嫉妒,滴着血的嫉妒:“凭什么你就能嫁给他?凭什么?”
莫莲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惊声尖叫,只是温柔的笑着,跟着同样一脸假笑的莫莲萱来到了棠染小榭。
莫莲娇其实觉得自己这会飘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自己的躯壳,假模假样的假笑着,和众人谈笑说话,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世人说的灵魂出窍?
自己这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她一时间还真的是分不清楚了。
这神游中的莫莲娇,却突的被莫莲娇爽快的笑声吸引了过去,只见这位正和静雅县主玩得高兴,两人疯颠颠的扯了竹叶,便附庸风雅的要来吹曲。
却是没有一个能吹响的,只是发出难听的出气声,倒把围着她们的众女逗的大笑不止!
莫莲娇看见莫莲萱笑的那么的痛快,她这回决然不是假笑,是发自内心的在开心,这样的莫莲萱仿似被镀上了一层红光,那么的引人关注,那么的恣意欢乐!
莫莲娇此刻总算是回了魂了,她笑的极为灿烂的瞧着莫莲萱,心里却恶毒的诅咒着:“莫莲萱,你以为你还能笑多久?只要有我活在这世上一天,我都不会让你痛快了去,你以为你能嫁给他就好了?”
“哈哈,做你的美梦去吧,我会利用我身边一切所能利用的,让你过的生不如死,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喜欢上了别人!我要让你和我一样,活在深深的嫉妒和痛恨中!”
莫莲娇这会心里倒觉的能做太子妃,也不是一无是处的事情了,最起码手里有权利!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到的事情!这便是自己对付莫莲萱最大的优势了!
这会想想,太子殿下对自己倒是极为喜欢的,有了这个大靠山,自己以后做什么都会简单容易许多!
现在的自己总是在莫莲萱手里吃瘪,却正是因为长幼有序,自己被她长姐的身份牢牢压制住了。
可要是换上个身份,两人对调,哼哼,那到时候吃瘪的,可就只会是莫莲萱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选妃看的是娘家?
莫莲娇心中沸腾的滔天咒怨,正笑得畅快的莫莲萱那却是一无所知,她今日的确是十分的开心,这全都是因为殷子晏今日没有让她失望,给了她最大的惊喜和承诺。
而这个最美好的承诺,还决然不是用嘴说的,是用实际行动来做的,因为当时殷子晏那可是压根不知道,莫莲萱和他也就十步之遥,只是隔了一丛奇石罢了。
所以这些话,虽然都是他亲口所言,但是从莫莲萱这个角度去看,那可就是殷子晏实打实的在做了!
莫莲萱觉得今日琳琅花苑中的宴会,来的可真是值了。
自己意外的得到了一份最昂贵的礼物,就是殷子晏对她的一份真心真意。
别看殷子晏当时只是说:将来陪他看遍千山万水之人,只会是莫莲萱。可这话对莫莲萱的意义重大,远胜他言。
下晌,在琳琅花苑倒是还有晚宴,隆重的局面不会比中午差,而且入夜还会有烟火绽放,但却是可参加也可不参加,并不勉强客人。
因着莫逸良自己转来转去,觉得甚是无趣,他这个年纪,来的人还真不多,与他交好的,更是一个人都没来。
所以干脆使人来请莫莲萱和莫莲娇收拾行李,说是不如趁天亮就赶路回京,也省的一会要走夜路,虽说这里是京畿重地,可该小心的地方,还是小心为上,毕竟还有两位年轻小姐呢。
想来各府的想法也都差不多,这有女眷的人家基本都提前告退了,最后留下的。也多是单身的年轻男子。
太子殿下劳累了一天,更是倦怠应付。就干脆将剩下的事情都托给瑞王爷和明王爷,自己带着钱良媛。两位公主,岳王一起先行回宫了。
莫莲萱上马车的时候,无意间瞥见后面莫逸良不知道问了莫莲娇句什么,但只见莫莲娇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可是莫逸良却显见的高兴极了,连连的抚摸着莫莲娇的乌发,表情似乎是赞扬了好几句,这才自己转身往后边上马去了,瞧着他走路的样子。都轻松三分。
莫莲萱坐在车里,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揣测,今日里莫非莫莲娇依着莫三老爷的吩咐,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而且还给成功了?
要不然莫莲娇只点了点头,就能把自家三叔乐成这样?
她却是因为视线的问题,没有瞧着,其实莫莲娇偷偷将一样物件递给了莫逸良手中,莫逸良这才彻底的开怀的。
锦嬷嬷见莫莲萱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想着怕是因为紫鸢刚才跟自己个回禀的事情。心中还有担忧。
便笑着劝解道:“大小姐何必还不开怀?要奴婢说,殷世孙这就是个顶好的男子汉了,说话办事都是光明磊落,君子不欺人于暗室。行事极是坦坦荡荡的,无愧于心。”
“且经过今日的事情,那位慧清县主必定是要死了这条心的。您想想,就算她再厉害。可也终究是位女子,这今天丢人可也丢的仅够了。哪里还会再死了心的自己作死?”
“再说了,根据往日里她的行事来看,奴婢觉得这位本就是个掐尖要强,爱面子惜羽毛的主,她要不是爱极了殷世孙,那就是必有什么不可告人,非嫁入廉王府不可的心事。”
“要不然也不会一反常态,什么都抛去一边,这般不顾脸面的纠缠不是?常言说得好,‘事极必妖’,她为的什么,咱们管不着,由得她去吧。”
“可是,老奴只能说,被殷世孙这般明白的拒绝了,慧清县主受的打击怕是不轻,想必回家去,也会做一番深思的,到时候痛定思痛,这个聪明人,必定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对的,而什么却是再不能做下去的了。”
不得不说,锦嬷嬷的确是老道之人,看人观事都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她这会分析云雅雯的心态,不能说是不精准的,所以这几句话说的很有可信度,让莫名的觉得心中踏实。
可是莫莲萱心里,这会倒还真没去想云雅雯,过后会如何怎样的,她觉得只要殷子晏这边把持得住,云雅雯再怎么可着力气折腾,却也是翻腾不出来大浪花的。
更何况就如锦嬷嬷所言,这明明可是一点希望都看不到了,话都是说绝了的,莫莲萱也不相信聪慧如云雅雯,还会硬要再来倒贴!
这要是再要往下再走,那可就只有想办法行那龌龊之事了,莫莲萱和云雅雯那也是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人了。
这云雅雯虽然骄傲自大且还自视甚高,但是,她却绝对不会将自己那般作践的。
莫莲萱可以断言,她绝对是狠不下这个心来的,因为她太爱自己了,哪里舍得自己将来面临千人唾骂,万夫所指的绝望境地?
因此上,莫莲萱并不想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只是笑着对锦嬷嬷言道:“嬷嬷说的很是,再要是还出什么幺蛾子,那可就是她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了,到时候被人践踏进泥地里,倒也怪不得旁人。”
“咱们又何必替古人担忧?倒是嬷嬷您今日里,与那位钱嬷嬷谈笑了那么许久,可有知道些什么新鲜事儿?”
锦嬷嬷见她看的通透,心里自是大觉安慰,又见她好奇的来问,也不做隐瞒,便将下午得的那些讯息,一一的道来。
她淡笑着对莫莲萱言道:“这位钱嬷嬷倒是个懂得给自己寻后路的聪明人,知道在宫中虽然风光能敛财,可却是时时都在悬崖边上溜达,危险处处,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做了筏子,拉出去杖毙了。”
“可是她又嫌钱府的人势力肤浅,不愿意出了狼窝又跌进火坑,因此上倒是想托着我给她寻一个主子温和的府上,做个教养嬷嬷。”
“倒也不为那银钱,却只为给自己的下半辈子,寻一个可以依靠的主家,她和我一样,都是那没了亲人的,要是没个庇佑,光凭她的那些家底,还不得被人生吞了去?”
“这因着她是有求于我,所以奴婢问她了几句话,她倒也没有多加遮掩,多少透漏了几句。”
“今日这宴会,正是为了太子殿下甄选太子妃而立,却原是宫中有妃嫔怀了龙种,圣上高兴之下,便催着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这是想要嫡孙呢。”
“其实您二位进去的时候,那钱良媛身后的屏风,便坐着太子殿下本人,这是要亲眼相看呢,今日过后,怕是要不了多久便能有了音讯,就是不知道谁家的小姐,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呢?”
莫莲萱倒是知道前世里是莫莲娇拔了这个头筹,虽然没有什么琳琅花苑设宴这个花头,但是皇后也是下旨,请了莫莲娇进宫一见的,当时得此殊荣的一共有四家。
后来却是被莫莲娇占了个梢,从宫里回来没多久,大约是冬里时分,圣上便颁了旨意,定了莫莲娇为太子妃。
可是今世里的情况和前世里相差的太大,就凭莫莲娇一个小女孩子,京城里比她风头盛的小姐多了去了。
这次没有了前世里盛名相助的莫莲娇,怕是没什么可能被太子瞧中吧?
除非......
除非太子殿下,前世和今生,选太子妃都不是看小姐的为人,而是再看小姐们身后的家族?
要知道,镇北侯府可是手握兵权,镇北侯在朝堂上也极有影响力,两个儿女亲家还都是有本事的,一个是清流的领头羊,一个却是坐镇一方的郡守。
这就更不用提大女儿是平原侯夫人,二女儿是冷老将军的儿媳妇了,这手里可真是要文有文,要务有武,兵马将卒的甚是齐全。
若是镇北侯能支持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登基,可就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任他谁再也难翻起浪花。
想到此节,莫莲萱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前世里莫莲娇的命就那么好,会成了太子妃。
而今世里就算她不如人多矣,却八成还是会被太子殿下瞧中的。
而至于这为何选了莫莲娇却不选莫莲怡,那就应该在皮囊上说话了。
这俩姐妹显然是莫莲娇长的更为美丽动人,在家世的基础上再加上美貌,想来没有那个男人会不这样选的。
这要是按着莫莲萱自己的推测来看,其实却是只对了一半、
这太子殿下为什么会选了莫莲娇,原因却是再简单不过了,就是为了莫逸良的心愿而已。
而他既然已经有了莫逸良,就等于已经是间接的掌握了莫家,要知道现如今最大的障碍,可都已经算是清楚了,莫家二房向来都不是最大的问题。。
所以就算镇北侯不愿意表态又怎样?就算镇北侯一直都要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那又怎样?
脚下若是有那绊脚的石头,只管挪开来便是,这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莫逸良本人,他们俩那一个都不是那热心肠的主,断没有个念及亲情而下不去手的道理。
这莫老侯爷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已经生了外心,为了自己的爱人,那是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把莫家弄个家破人亡也是在所不惜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白姨娘不慎小产
前世里太子殿下和莫逸良这俩人,无疑是成功的笑到了最后,并肩笑看江山如画。
而现今却多了莫莲萱这个冥冥中的异数,就不知道镇北侯府,廉王府和太子殿下莫逸良,这三方的势力,最终的角力结果是什么了!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若是莫莲萱再不快些找出些蛛丝马迹,尽快的知道,自家三叔才是自己家族最大的敌人。
那么,只要太子殿下得了势,丧失了先机的莫莲萱怕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走上老路,最终莫家的长房和二房还是会被三房踩在脚下,抑或是被莫逸良完全的掌控?
好在莫莲萱此时心中,已经是对莫逸良起了疑心,现今就看莫启云给自家妹子找的人手,多早晚能来,还有就是得用不得用了。
晚间回到家里,莫逸良和莫莲娇这对父女俩,都是对太子殿下,已经属意莫莲娇做太子妃的事情,只字未提,那是一样的能沉得住气。
这个重大的消息,任凭它个在谁家,那可都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号事情啊,那里还能一丝风都不漏?跟谁么事情都没发生似得?怕是恨不得嚷嚷的世人皆知才满意呢!
可人家莫逸良得有多精啊?他早就知道自家父亲,是不会在皇子间做选择的,莫忘勇那是打定了主意要做孤臣,只忠于当今的圣上,绝不会拉着整个家族,去参合夺储之战。
将来谁能行有本事,坐在金銮殿上的宝座之上。他就听命于谁,这样才符合为人臣子的本份。且还暗暗符合中庸之道,绝对会保的一家平安。
这也就是说。莫逸良他老子那是绝对不会同意,在现在的形势下,和皇家有任何的沾染,想当初,他可是为了不让女儿进宫,早早的就把两人给嫁了。
现今又怎么会愿意莫莲娇做什么太子妃呢?
要是这会莫逸良喜滋滋的跟父亲如实禀报了,那么等待他的,不是老父亲的夸奖赞赏,而是一顿大骂和吃一顿老拳。
接下来。莫忘勇就会赶在圣旨下之前,将莫莲娇先给订出去,来个彻底断绝莫逸良的念头!
莫逸良筹划了这么多年的大事,岂能被自己的父亲给毁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的支持太子,别说是把女儿嫁过去了,就算让他将整个莫家都拱手相送,他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所以莫逸良这会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自然也是嘱咐女儿半字都不许露,包括莫三夫人那里。也都不许提起。
就静静的等着,直到圣旨降临,成了不可更改之事,到那时。莫老侯爷那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还得答应!
莫逸良只要一想到自家老子,到时候会被自己气个半死。就觉得是莫名的爽快:“哈哈!叫你只疼大哥一个人!叫你不把我当亲儿子看,我倒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能引领者莫家步入新的辉煌!我要让你亲口在我面前承认你错了!你本来就是错的!”
莫逸良大喜的摸索着袖拢里的半边龙佩。这个宝贝,太子殿下原本早就是要给了莫逸良的,却被莫逸良拒绝了。
这个物件,可是要给未来太子妃的信物,自己拿了,将来太子妃可拿什么去?以莫逸良走一步想三步的为人,他可不会做这种傻事情。
不过现今兜兜转转一大圈,这玉佩却终究是落在了自己家!
莫逸良心情大好,想了想便吩咐身边的亚安道:“去,将你家张妈妈喊到外书房来,爷今个心情好,喊她置办些酒菜端过来,乐呵乐呵。”
亚安那是跟他最久的心腹,按理来说都该升管事了,可是因着旁人都不如亚安稳重踏实,且有忠心耿耿,所以他是一直压着没放出去。
好在亚安倒也不计较这些,这在外间铺子里,还是在莫逸良身边,不都是为主子办差效力?那在哪里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莫逸良坐在在自己西暖阁的临窗大炕上,安逸的靠在红木雕花罗汉榻上,斜放着的宝蓝色八福团花软垫上。
手里拿着一本《西南游记》,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悬在半空中右腿悠闲的晃来晃去。
脚上穿着的小牛皮长靴时不时的,从他身上穿着的紫色长袍里漏出来。
嘴里还断断续续的哼着戏文,这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只可惜,这世间的事情,总是福祸两相依,老天爷他总是不能让你过的太舒坦了。
这不,就在莫逸良满心欢喜等着娇嫩的张妈妈,来小意伺候自己的时候,这没等来美娇娘,却是等来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是亚安带回来的,这小伙子就是沉稳,因此上虽出了大事,还是照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
他进门先按着规矩行了礼,这才皱着眉头言道:“三爷,咱家后院却是出了事了,白姨娘她小产了,奴才刚去后院传话,却是正好撞见,这会子大夫都到了,奴才瞧着那血水一盆子一盆子的往外端,这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的时候多。”
莫逸良听完不慌不忙的坐正身子,顺手将手中的书掷在案几上,伸手轻抚着案几上的蝙蝠如意雕花,眼神里透出来很大的不耐烦来。
他是冷冷的对亚安言道:“这后院的娘们,就是爱穷折腾,大好的日子,偏要给爷来个血光之灾,扫爷的兴,真真可恨!亚安去喊小栓给爷备马,家里乐呵不成,咱爷几个去外头找乐子去。”
亚安躬身应了,却忍不住问了句:“那白姨娘那边?”
莫逸良头都没抬的说道:“肯定是咱家后院子那群女人动的手脚,这会懒得查,你喊张妈妈自己开了库房,拿些补血补身的药材,再取四匹尺头,两套头面给白姨娘送去。”
“就说是爷我说的,让她只管好生歇着将养就是,她还年轻得很呢,只要养好了身子,将来还愁没有孩子傍身?你顺道问问张妈妈,看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亚安出了门在廊下唤了小栓出去备马,又唤了书房里伺候笔墨的黛香来伺候莫逸良更衣,自己这才又匆匆的往后院去了。
莫逸良听着他在外间有条不紊的吩咐事情,嘴角翘了翘,深觉得有个好的伴当就是省心的多,这便自己动手开始解衣袍上的带子,准备换了衣裳出门玩耍去了。
此时白姨娘住的院子里,那是人影攒动,过来过去的都是下人,莫三夫人和莫莲娇都在小花庭里坐着,莫三夫人急的脸色都有点变。
莫莲娇身上穿的衣裳头面都还没来得及换,显见也是担心不已,她本是日夜的操心,防备着自家娘亲肚子里的弟弟会被人害,这会白姨娘出了事,她虽是心中有数,但听着白姨娘的哭嚎声,也觉得不由得烦躁的很。
大夫刚才所言就很明确的直言,说是孕妇怕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流产,而且这东西,还不是吃了一天两天的。
莫莲娇压着性子问道:“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这话倒把大夫给问住了,半天才言道:“回四小姐的话,这只凭把脉是无法知道确切误食了什么东西,您若是真想查出来个名堂,不妨让人将姨娘今天用过的东西,捡剩下的都端了来,老朽也好瞧个清楚。”
莫莲娇心知今日的事情,不管怎么说,非得摆出个,想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姿态来不可。
要是等到自家那狠心的父亲回来一看,自己和娘亲对此事丝毫不上心,那可真就不知道要出什么养的事情了。
她连忙吩咐白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按着大夫的吩咐办事。
不一会这白姨娘今天吃过的喝过的,就都被端上了桌子。大夫是左观右看的细心检查着,最后却是摇了摇头言道:“这些东西都没有问题,也有可能这有问题的都被换过了。”
这时,白姨娘身边的春茶却是泣声言道:“启禀夫人小姐,咱家白姨娘往日里在吃喝上极为小心,当天吃的东西都会留下一些,等第二日无事再倒掉,这些东西到都是姨娘吃剩的,因着姨娘的胃口不大好,倒还没有太多,所以应该不会被换掉的。”
莫莲娇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言道:“你个傻子,你们难道还有人一直守着这些玩意儿?只一错眼的功夫,说换还不就换了?要说是什么最容易动手脚,可不就是在吃喝上了?”
莫三夫人今日也是被吓得不轻,她看着那血水不停的往外端,耳里又听着白姨娘的惨叫,那简直是头皮发麻啊。
她一见查不出来个端倪,就有些着急了,拉着女儿的手言道:“娇姐儿,你可一定要将这黑心肠的人给查出来啊,你想想,她这一次得了手,没被揪出来,怕是后面还会再忍不住下毒手的呀。”
“那你弟弟可就危险了,你瞧见没,这次下手之人,那可绝对是狠心的,咱们可千万不能让她逃脱了,娇姐儿,你是最聪明不过的了,快点想法子啊。”(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狠毒事怎样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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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娇见自家娘亲被吓得不轻,这又满脸泪痕的闹腾,这心里更是烦躁不已,干脆喊了胡妈妈将莫三夫人扶回正房,有她在这里更是没事情都要找出来事情了。
眼见着莫三夫人在胡妈妈的陪侍下,带着丫鬟婆子会正方去了,莫莲娇这才转身喊了黄叶,让人分别去请莫二夫人和莫莲萱过来。
不管怎么说,从面上来瞧,这白姨娘和莫三夫人不同,她是没有资格在,莫三夫人的专用小厨房里吃东西的,她所有的饭菜,和补品那全是在大厨房端回来的。
除了她的安胎药,一直是在自己院子后面,用一个小泥炉子熬制的以外,别的大体都是随着大家一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所以这既然是大夫断言,乃是吃食里出了问题的,那么大厨房里肯定是彻查的第一个地方。
但现今管家的是莫二夫人,而管着大厨房的,却是莫莲萱。
莫莲娇自己到是不愿意出这个头,这得罪人还不一定能找出根苗的的事情,就扔给莫莲萱去做吧。
既然是在你的管辖里出的事情,那就得给我们三房一个交代才行!
莫莲萱这会子正在自己的闺房,她才刚沐浴完,头发都还没绞干呢,就听外间三房的人求见,莫莲萱看了看更漏,大觉的怪异。这会说晚不晚说早不早的,倒会是什么事情来寻自己?
等到这额角见汗的婆子这么一禀告,原来却是白姨娘因吃了不该吃的饮食,而导致了流产,莫莲萱听完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些可都是前世里压根没有的事情,现今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蹦了出来,一点没有让人歇口气的表象。
其实三房这会使了人来请自己和莫二夫人过去。这内中的轻友压根不难想象,莫莲娇这是想躲在自己后面,让自己为三房效力,站在前面将此事查明呢。
这要是查出来是谁做的好事,那是自己原本就应当应分要做的,谁叫你现今管着大厨房?
可要是莫莲萱查不出来个所以然,那就是莫莲萱没本事,或是莫莲萱包庇凶犯,不愿意让此事水落石出。莫莲娇的这一招祸水东引。还真是用的巧妙,丝毫不流露于行迹。
莫莲萱淡淡的吩咐三房来报信的婆子先回去,说是自己换了衣裳就来。等到人走了,她吩咐紫菱去请了锦嬷嬷过来,又让紫容随意的取身家常衣裳来,头发也随意用一根锦带系在身后。
外间此时天色已暗。紫鸢连忙又转回去,取了件银丝蜀锦绣缠枝花披风来给主子系上,以防夜晚风大。主子着凉那可就不好了。
莫莲萱轻声吩咐紫鸢道:“现在就去让胡妈妈查,先将管着白姨娘院子吃食的婆子丫鬟们拘了来,分开,一个一个询问,看看她们的证词,都对得上号不?”
“若是有一个人和其他几人的说辞不一样,那问题就是出在她的身上,你就不用跟着我去三房了,直接帮着胡妈妈查个明白才是。”
紫鸢领命去了,莫莲萱只带了朵儿便出了门。到了院门口便见灯影重重,却是锦嬷嬷恰好到了。
紫菱应该是把事情都跟锦嬷嬷说了,只见锦嬷嬷面上如常。并没有着急的模样,莫莲萱见状,心里更是稳了几分。
这身边还有个懂药理的朵儿,再有一个经验老到,见惯了宫中阴司事情的锦嬷嬷,再加上莫莲萱自己本就是个什么都知道些的,估计要查出幕后之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锦嬷嬷笑着让紫菱回去,自己陪着莫莲萱边走边说话:“这既然大夫说了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就总能查出来蛛丝马迹的,能让孕妇流产的吃食,无非也就那些样,只在下手时讲究个方式方法不同罢了。”
“走吧,先去看看,这总是要到地方亲眼见了才成,您是不知道,这为了能打下孩子,那些人想出来的法子可真是五花八门,有时候你亲眼见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呢。”
莫莲萱笑着点头,这里免得门道,她可也是知道的不少,是以,到一点不觉得锦嬷嬷是在夸大其词。
朵儿和布儿左右打着一柄,象牙柄雕翠竹蝙蝠八角琉璃灯,在前面照着亮,锦嬷嬷扶着莫莲萱,主仆几人是缓步而行。
待走到二房和三房临近的竹林处,却看见前面有人打着灯笼,这瞧着人还不少。
莫莲萱想着是莫二夫人在特意的等她,连忙紧走了几步,到了跟前可不正是莫二夫人?
莫莲萱笑着上前见礼,起身却看见莫二夫人的神色不大对,果然,莫二夫人半点笑容皆无,看着十分的严肃,这会天也黑了,莫莲萱一点没看到,莫二夫人拢在袖子里的手,在抑制不住的颤抖着......
她是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缓无事,所以便故意压低声音。
沉着声,又极简短的对莫莲萱言道:“萱姐儿你随我来,二婶娘有话要跟你说。”
莫莲萱一怔,却不知道这会二婶娘有何事要跟自己说?
但她还是只瞧了锦嬷嬷一眼,就乖乖的跟着自家二婶娘去了。
莫二夫人引着莫莲萱来到了附近的挑檐卷云八角亭中,蓝青将手里的蜡烛放在青石莲花石桌上,又给石凳上各铺了一个云锦软垫,这就出了亭子,站的远远的守着。
莫莲萱心中觉得奇怪之极,真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这莫二夫人半天都不说话,搞的气氛更是又沉默,又紧张的不行。
好一会莫二夫人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但是却很肯定的言道:“萱儿,好孩子,你一会就和锦嬷嬷回去罢,不用再往三房去了,这次的事情,二婶娘会处理的,不用你来担这个坏名声。”
莫莲萱被她说的话弄的愣神了,她借着烛光,细细的瞧了瞧莫二夫人的神色。
只见她低着头,少见的神色不虞,而且紧紧皱着眉头,手上却是忍不住的在一下一下的顺着帕子,显见心里极是慌乱不安,且还很焦躁。
莫二夫人是一位端庄沉稳的大家夫人,教养良好,平日里就算心里不痛快,也绝对不会露出丝毫的不妥当。
像今天晚上这样的流于表面,丝毫的不加掩饰,还真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也许是她慌乱极了?所以一时间都忘记要掩饰了?
莫莲萱本能的就暗暗觉得不好,本想听莫二夫人的吩咐离去,但一想自己回来后,明里暗里,二婶娘是怎么帮着长房的。
她这心里一软,又忍不住对莫二夫人言道:“二婶娘,您对萱儿一向犹如亲生,从不曾对萱儿瞒过什么,今天您这样绝对是有很重的心事。”
“萱儿年纪虽小,可好歹也是也经过风雨的,不是那温室里的娇花,您要是信得过萱儿,不妨直说,萱儿也许还能帮着婶子分忧,想想法子。”
“若是您实在不好说,那侄女儿也想劝您一句话,万事都不妨先想想二哥哥和三妹妹,千万不要冲动行事,这过了年,接二连三的喜事可就要到跟前了。”
“这种要紧的时候,您可不能犯糊涂。”
莫二夫人本就心里煎熬异常,却又是只能自己暗自痛苦的承受着,跟谁都不能说。
这会一听得到莫莲萱贴心的话,便再也没能忍得住,眼泪自己个就掉了下来,她连忙转了身子,用帕子掩了面,生怕被莫莲萱看见。
可莫莲萱此时那是双眼紧紧的盯住了她,一点都没敢错眼,生怕漏看了什么,这一见她这副控制不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是大惊!
莫非三房出的这起子遭心事,却是二婶娘下的手?
除了自己,能在大厨房里行事便宜的,可也就属她了。
可问题是,二婶娘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没有理由要去祸害三房的子嗣啊!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莫莲萱不由得捏紧了袖口,咬着牙沉声问道:“二婶娘,事已至此,不管是出了什么样的大事情,作为您的亲侄女儿,萱儿都不能袖手旁观,只顾得先将自己摘清。”
“您这会子可要想清楚了,此事可大可小,且被人查出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就这么大个院子,就那么些婆子丫鬟,您想想,能拖多久?”
“二婶娘,您要是不敢和旁人说,难道还不敢跟萱儿说吗?”
莫二夫人哭了一会,发泄了下子,这才强忍着悲伤,红着眼睛对莫莲萱招了招手,莫莲萱乖巧的走到莫二夫人的身边,安抚的半蹲着,轻轻的安抚着情绪极其不好的二婶娘。
莫二夫人反手拉过莫莲萱的手儿,轻声言道:“好孩子,你一向是个再聪慧不过的,这会怕是已经猜出来几分了,晓得你二婶娘我做下了糊涂事情了。”
“你猜的却也没错,三房这件事的确是二婶娘下的手,但却不是冲着白姨娘去的,而是白琴儿个毒妇!她该死!”
“萱儿,你是不知道,原来你那可怜的弟弟新哥儿,这苦命的孩子不是病死的,却是被害死的,这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白琴儿这个贱人!”
第七十四章 做错事想法弥补(十五张粉红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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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完莫二夫人如同天雷般的话语,当场便瞬间呆住了,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家娘亲去了西北,她这一走,等于是拱手将管家的大权交出。
因此上,这京城老宅里,当家理事的不二人选,可就该是二婶娘她了,可是二婶娘接手还不到半年,新哥儿就得病去了,二婶娘也为此一病不起,连自己都管不好,哪里还能谈到管家?
这么大个侯府,莫老夫人一个人压根忙不过来,整天都是闲不下来,后来还是莫老侯爷心疼莫老夫人,这才让三婶娘接了管家的大权,由莫老夫人指点着,开始管家。
这要是新哥儿的死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而这下手的人还是三婶娘,那这一切可就说得过去了啊。
莫莲萱用力反握住二婶娘的手,急急的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告诉你这个消息的人又在那里?”
莫二夫人满腹的悲愤,忍泪言道:“是去年冬里,快过年的时候我回娘家,出门的时候被一个小孩子挡住了路,说是王妈妈要见我,我当时想了好半天,这说的怕是原来新哥儿的乳娘,王妈妈。”
“当初新哥儿去了。你二叔父怕我见着她们伤心,就把新哥儿房里伺候的人都打法出去了。这王妈妈也是其中之一,我想着好歹她也奶了新哥儿几年,这见一面也是要得的。”
“谁料去了之后,他们家倒还不算破败,只是王妈妈却是病入膏肓,时昏时醒的了。好在老天开眼,我去的那会她居然清醒了,说是有话只能跟我一个人说。
“等所有人退出去了,她这才说,她一直都怀疑新哥儿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害死的,她问我还记不记得,新哥儿那时几乎都要好了,却突然的又病情加重。”
“她问的这事情。我哪里会忘记?这些事情都牢牢刻在我的脑子里,我当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明明都要好了的孩子,却是突然就去了?”
“王妈妈说她过后思念新哥儿,却是回想过无数次那些日子的情形,她说有一夜她睡的特别的熟。这在往日里从不曾有过,原本她担心新哥儿,夜夜都是趴在榻边凑合入睡。一夜都要醒来七八次,可是那夜却是一次都没有。”
“就连也贴身照顾新哥儿的两个大丫鬟,那夜也是睡得特别的死,她猜想着会不会是有人给她们下了药,趁机在新哥儿身上做了怪?”
“她那时虽然怀疑,可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凭实据,口空白牙的,那里敢回来跟我说?原本也就打算带着这个疑问去了的。”
“可是就她病的快不行的时候,却总是梦见新哥儿,还是原来粉白可爱的模样。蹦蹦跳跳的极为快活,她受不了这种煎熬,这才让孙子找了我去。”
莫莲萱不由得恨到:“她该死。早跑去做什么了?要是她事后有这些个疑问,便赶紧的回了您,那时候怕是还能寻得蛛丝马迹,可现在,这陈年往事,倒是再难说清楚了。”
莫二夫人苦笑道:“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可是现在再恨她也无济于事,王妈妈当天夜里就去了,我竟是连个人证都没有了,后来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你二叔父,他怎么想到会让新哥儿房中伺候的都打法出去?”
“你猜怎么着?是白琴儿在他跟前说,怕我思念新哥儿,见了新哥儿身边伺候的更要伤心伤身,对身子更加的不好,你二叔父想着的确是这个道理,可不就按她说的做了?”
“你再想一想,我的新哥儿去了,我也病了这么些年,是谁最得利?你大约忘记了,那些年你祖母最是不待见她的,要不是你们长房皆去了西北道,我又病的不成,那里轮得到三房猖狂?”
“你说,这般的思想下来,害死我可怜孩儿的不是她又是那个?”
莫莲萱轻声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对莫二夫人言道:“现今咱们手中没有证据,说出来也只是口舌之争,并不能寻个究竟的,只能是两房相争,祖父和祖母夹在中间为难,到最后也是每个什么结果的。”
莫二夫人咬牙恨恨的言道:“我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只能是学那些恶毒的女人,做下这起子阴毒的事情,她害了我的新哥儿,我又岂能眼睁睁的瞧着她诞下嫡子?”
“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夜夜都梦见我可怜的孩儿,让我给他报仇,所以我就做了,岂料怎么会是白姨娘出了事?白琴儿却是什么事情都没有?”
莫莲萱情知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堪不破的魔障,自家二婶娘什么都好,就是在新哥儿的事情上总是过不去那个坎。
以前什么都不知道,还病病歪歪的折腾了那么些年,现在知道事情有鬼,而莫三夫人十几年没有身孕的人,却突地怀了孩子,还私下说是个哥儿,这样的情形下,她又怎么压得住不发作?
只是她显然低估了三房的能力,或者说,二婶娘压根就没将三叔父和三叔母放在眼里。
所以有这样的失败,倒也不稀奇。
她本就在莫二夫人的膝下,此时更是伸手紧紧握住,莫二夫人颤抖的手,轻声言道:“三婶娘身边有位胡妈妈,是三叔父为三房寻来的,她来历不明,但却再女人的事情上极有能耐,自从三婶娘有了孩子,她便负责三婶娘的饮食。”
“侄女儿估么着,她怕是早就瞧出来了,但却是跟谁都没说,很淡然将您下了东西的饮食,给了白姨娘用,这样即保住了三婶娘肚子里的孩子,又除了白姨娘肚子里的那个。”
“可是这样一来,三房终究是出了事情,不管是谁,总要给她们一个交代,二婶娘,人家怕是早就设计了好了套子,就等着您来钻呢。”
“这次的事情要是抖落了出来,您想想,怕是二叔父和二哥哥三妹妹都要受了牵连,以后在这个家中,还能直起腰杆子说话么?”
莫二夫人听完整个人都傻了,眼神发直,嘴里喃喃的言道:“我该死,我太激进了,是我连累了相公,连累了我的孩子,我该死,我该死啊!”
莫莲萱瞧见莫二夫人这般模样,心中酸痛不已,眼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但她很快就擦干了眼泪。
忍着难受拽着莫二夫人的手轻声喊道:“二婶娘醒来,二婶娘,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咱们要想法子把这个坑给填平了,安然的度过才行,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害了你们一家人啊。”
莫二夫人听完这话,浑身一个激灵,就像是頻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赶紧低头盯着莫莲萱焦急的问道:“萱姐儿,你快说,现在要怎样补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二房给摘出来?只要不连累你二叔他们,我做什么都无所谓,我什么都愿意做。”
莫莲萱连忙劝慰道:“二婶娘,您不要着急,你先说说,您到底是怎样行事的?到底用的什么法子下的药?我只有知道这些,才能想法子帮您啊。”
莫二夫人摇了摇头,想了下该怎么说,接连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算是能正常的说话了。
她对莫莲萱轻声言道:“你三婶娘每日都要用燕窝粥,虽说是在自己的小厨房熬得,可是燕窝却是公中领的,我就将马齿苋砸出汁浸在燕窝中,然后再阴干了送过去,这样她虽然每日只用一点,可是长久使用,早晚也会是流掉孩子的下场。”
莫莲萱连忙问道:“这种加了料的燕窝您估计三婶娘那里还能剩多少?您自己跟前有还剩多少?”
莫二夫人尽力回想,最后言道:“三房来领燕窝怕也有半个月了,这估么着剩的也不多,我哪里还有二两,就在蓝青的房中。”
莫莲萱长出了一口气,嘱咐莫二夫人言道:“还好您用的是这样隐蔽的法子,这会到要比别的漏子好弥补些,您现在赶紧的让蓝青姐姐回房将那有问题的燕窝处置了。”
“至于三房剩下的燕窝,侄女儿会想办法帮您换成无毒的。只是一会在三房,你这阵仗可要闹得大些,必须保证小厨房里无人,这样侄女儿排取得人才好行事。”
“这样吧,您便说这会查大厨房已是晚了,院门都上了锁,婆子们也都家去了,但是为了三婶娘日后的安全,先要将小厨房里审视一番,今日才出了事情,她们怕是还没这么快转移东西。”
“这会丫鬟婆子都还在灶上呢,她们怕也得等到夜深人静才好动作,咱们现今在时间上想法子错过去,将东西换了出来,以后说起来,却是第一时间查的小厨房,而里面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的,最少也先将她们将事情往公中领的上面靠。”
莫二夫人这会子和莫莲萱这般一商量,倒是已经冷静了许多,她心中倒是不后悔下毒,也认为自己没有错,只是不愿意因着这件事情将二房拖下了水,这样一来,三房可不就更得意了?
第七十五章 娘俩个暗夜谈心
莫二夫人这会对莫莲萱感激的不行,却是再也对她毫无隐瞒,连忙嘱咐莫莲萱道:“婶娘一会自然会按着你说的去做,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搞不好她们还愿意咱们检查呢,到时候大夫可都在跟前,要是查出了什么来,众目睽睽之下,那可就是铁证如山。”
“倒是三房的小厨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那一星半点的燕窝,不知道的人怕是有的好找呢,现在咱们就是得快,给她们来个措手不及才是正经的。”
“二婶娘在她们的小厨房有自己人,待会我会想办法告诉她,让她回小厨房帮你派去的人,将剩下的燕窝给换了,只要今天晚上将此事办妥了,明日里,就算她们将大厨房翻个底朝天,却也只是无用功了。”
莫莲萱闻言点了点头,到了这会,莫二夫人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了,这样的情形当然是莫莲萱想要看到的,这孤军作战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有援军谁能不想要?
但她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因此上不由得又对莫尔夫人言道:“二婶娘,侄女儿十分的明白您心中的苦处,可是您千万要慎重而行啊,要知道,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身边有二叔父,身后还有二哥哥和三妹妹。”
“要是再这般的为了自己那放不下的执念,而又抑制不住的做下这般的莽撞事情,二婶娘,侄女儿到想想问您,下次,您能肯定自己还有这般的好运气么?”
“论理,您是长辈,且还是为最睿智不过的人,侄女儿实在不该这样说话,可是侄女儿实在担心二哥哥和三妹妹。他们俩却是最无辜的,的确,新哥儿早殇是很可怜。可是您这样的做法,却又对他们俩公平么?”
莫莲萱此话真是不吐不快。现在这个世道,女子的地位不是很高,总是要以夫为天,三妹妹又是个那样温婉的性子,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将来在夫家如何立足?怕是只能渐渐的枯萎了。
而二哥哥虽然是个男子,将来娶的人又是自家舅舅的女儿。家庭里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可是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在朋友间,朝堂上。又该如何立足?
莫二夫人这次做事,的确太过莽撞,她无形中将新哥儿看的太重了,却完全忽视了做下这桩事,会对自己还活生生的两个孩子。造成怎样沉重的伤害!莫莲萱真心觉得,自家二婶娘做的太不对了。
莫二夫人这会倒已经是全然冷静下来了,要知道她可也不是那起子无知的妇孺,她从小便在亲娘的教导下长大,这该学的事情那时一样都没落下。
她这会可是太明白。自己的一时糊涂,到底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了,如果今日不是莫莲萱心细,而且还是真的关心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这今夜的最佳时机就要被自己给彻底浪费过去了。
这件事情倘若最后被闹腾开来,莫二夫人就算一死讲问题解决了,可是自己的女儿将来在婆家怕是一辈子都说不起话,自己的儿子,更是难以做人。
她这可不就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样不算难看透的结局,莫二夫人却是看不到的想不到!这可真真是让人觉得可悲可叹。
人么,犯糊涂这一次也就尽够了,那还能再明知不为而为之?
她苦笑着安抚莫莲萱道:“好孩子,今日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二婶娘我更是要一错再错,步步错了,你放心,二婶娘以后必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二婶娘在这里跟你保证,若是我还想这要害你三婶娘肚子里的孩子,二婶娘将来不得好死。”
“二婶娘这会才想明白了,若是二婶娘做的和你三婶娘一样的事情,岂不是也变成了和她一样的人?”
“我和她白琴儿是不死不休,誓不两立的,但是却不会再犯糊涂,拿无辜的孩子出气了,更不会拉着你二哥哥和三妹妹他们俩做垫背的,二婶娘知道你是个好的,自然不会让你为难。”
莫莲萱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言道:“既如此,二婶娘您就先过去吧,侄女儿将事情安排好了,就会过来,今晚上咱们就近先在三房盘查,明日里再将大厨房的人一一问过便是。”
莫二夫人明了的点了点头,唤了蓝青过来,替自己整了整仪容,觉着看不出什么了,这才扶着蓝青,带着自己的丫鬟婆子往三房走去。
莫莲萱瞧着她身姿笔挺,步伐稳健,晓得这位经过刚才和自己的一番谈话,倒是将心中的郁气疏解出来了,现今倒是头脑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去弥补了。
不过,从此以后,二房和三房却怕是再也好不了了,二婶娘是个心思多的,三婶娘怕是压根不是对手,不过莫莲萱却一点不着急,想来,还有什么比让莫三夫人和莫莲娇难受,更让莫莲萱觉得开环的呢?
想到这里,莫莲萱不由得要暗叹一句:“三房可真是自作孽啊,这前世将自己耍了个死去活来,最后连个善终都没捞着,硬是凄凄惨惨的去了。”
“今世里,却又是和二房结下了血海深仇,虽然二婶娘不会将此事告诉二叔,但是要知道,以二婶娘在二房和镇北侯府的影响力,三房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安宁了,这可都是你们自找的,怪得谁来?
莫莲萱回到锦嬷嬷和朵儿的身边,连忙先安排朵儿一会先回自己屋里,悄么声息的取点燕窝来。
再嘱咐拿了燕窝便趁乱去三房的小厨房,哪里会有一个叫程大娘的人等着她,到时候用自己手里的燕窝,将小厨房里的燕窝换了出来,再将换出来的燕窝带回萱草阁毁掉。
朵儿向来是只听主子的吩咐办差事,虽然心中好奇,大小姐为什么要换燕窝玩,但还是一点绊子不打的,按照莫莲萱的吩咐办事去了。
瞧着朵儿几下就没了人影,锦嬷嬷这才小声问道:“是二夫人做下的?”
莫莲萱知道瞒不过锦嬷嬷,小声将事情捡要紧的说了,又说了自己是怎么处置的,想的什么来弥补的,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锦嬷嬷道:“嬷嬷,您觉得我这法子里,还有什么漏洞没有?”
锦嬷嬷瞧了她一眼,眼神平静的言道:“程大娘。”
莫莲萱整个人怔住了,她心里其实明白,这个程大娘万一以后反水,或是借着这个事情拿捏起二房来,那可都是后患无穷的事情。
可是这位程大娘此时却是无辜的,她还没有做出来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还在帮着自己这边做事,这要将一个无辜的人就此抹去......
莫莲萱不由得用手按住了胸口。
她不是没杀过人的人,可是那是杀得釜蛮子,杀的马贼,杀的全是罪孽深重的该死之人,这无辜的人,她还真没有下过手。
莫莲萱的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难受,不由得转过身扶住身边的一棵翠竹喘息了起来。锦嬷嬷瞧她这样,暗叹她还是心太软,对弱小的人总是不由得心存怜悯。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不也就是因为她的好心肠,而决定一辈子跟随她,照顾她的吗?
锦嬷嬷本可以自己悄悄的将此事瞒下,一字不提,压根不说这程大娘三个字,因为根本用不着莫莲萱动手,也有人会送程大娘一程的。
可是她却不想瞒着莫莲萱,这些事情虽然会让人不舒服,但是却是莫莲萱必须面对的事情,想一想,将来的莫莲萱可是要嫁入廉王府的,以太后她老人家对殷世孙的喜欢,往后这进宫怕是常有的事情。
这宫里什么最多?就是无辜死去的冤魂最多。
要是连这个都承受不住,以后的日子那可就没法过了。
莫莲萱自己扶着翠竹平息了会,轻声对锦嬷嬷言道:“您打听打听,将来偷偷给程大娘的家人拿些银子吧,若是他们不愿意留在这个伤心地,我倒可以给舅舅休书一封,让他们去南边过活。”
锦嬷嬷唇边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最起码,莫莲萱这会没动着念头,要将程大娘想办法送出京去,可见还是晓得轻重的。
至于这对程大娘的家人多加照顾,倒也不是不能够,只不过确实不能让他们知晓是谁帮了他们,甚至去南边也是不可以的。
但是锦嬷嬷这会并不像再逼迫莫莲萱,她想这些道理,莫莲萱都能想的通的,这会又何必紧抓住不放?
这总也要给人留一个喘息的空档,不能逼得太紧了。
好在莫莲萱一向都不会让她失望的,不过走到三房的院门口,莫莲萱就对锦嬷嬷言道:“让赵能偷偷送些银钱过去也就是了,程家的事情咱们不能沾手,我倒不能因着心软,就将这么个隐患给舅舅送了去,这岂不是出事就要带累他?还是不要这样做的好。”
锦嬷嬷这才笑着赞了句:“大小姐现今处置事情,越发的周全了,心思细腻,懂得瞻前顾后,这可真是难得,嬷嬷也不瞒你,当初嬷嬷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你猜,嬷嬷用了多久才想明白的?”
第七十六章 换燕窝安然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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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有些不安的心,此时是被锦嬷嬷的几句话引的好奇起来,不由得疑惑的问道:“几个时辰?”
锦嬷嬷含笑摇了摇头,莫莲萱又问:“那是一夜?”
锦嬷嬷还是摇了摇头,莫莲萱眼瞧着快到地方了,赶紧催问道:“哎呀,您就直说呗,还非让人家费神的猜想,您在不说可就到三房的院子里了,您这是要急死我么?”
锦嬷嬷被她逗乐了,笑着言道:“三天,当时我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想着要怎么去补偿,不过好在当时我也被关着呢,要不然,怕是紧跟着她就去阎王殿报道了。”
“那位动手的娘娘,一直派人暗暗盯着呢,我们一屋子六个宫女,最后只活下来两个,大小姐,您说,跟愧疚相比,是不是活着更重要?”
莫莲萱看着锦嬷嬷淡笑的唇角,长长的出了口浊气,此时倒也没时间让她来感慨了。
欣明院门口的婆子就在眼前,见了莫莲萱只带了锦嬷嬷一个人就过来了,眼神中都觉得好奇,嘴上却都是殷勤的问着好,都很是巴结的行礼。
莫莲萱笑着言道:“这更深夜重的,妈妈们都辛苦了,锦嬷嬷拿些大钱,好让妈妈们买些酒吃,这今个儿晚上,怕是还有的折腾呢。”
锦嬷嬷闻言从怀里随意的抓了两把,递在离她最近之人的手中,惊讶的言道:“哎呦,这手可真够凉的,快去加件衣服吧,可别着凉生病了。”
俗话说得好,豪华三句当钱使。这冷语伤人六月寒那,主仆两人这看似不经意的几句话,却是暖到这几位婆子的心里去了。
等她们款款的进去了。门口的一个婆子不由得嘟囔道:“这大黑天的,大小姐就带着一位嬷嬷就过来了。还一点都害怕,可也是忒胆大了些。”
能站在这里守门的,多是不受主子信重的,那一个都爱说是非,嘴碎的不行。
她这话音刚一落,旁边就有人接话到:“你们难道不知道?咱家大小姐那可是打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身上煞气重着呢!一般的小鬼那里敢靠近她呀?!”
刚那个接了赏钱的婆子却是嗔道:“你们几个好不知好歹。今天这人来人往的,折腾了这许久,除了大小姐知道关心咱们几个老不死的,还有谁看过咱们一眼?你们却还忍不住嚼她的舌根子。好没道理!”
刚说画的婆子却是讪讪笑了下,便接着言道:“哎呦,不说她也成,这会可真是无聊,站着也是白站着。咱们姐妹几个不妨说些奇闻异事玩耍,也好排喧下寂寞呗?”
这下子,有她起头,这话匣子就算是被打开了,几个婆子围在一起神呀鬼呀的乱说一气。直到有个婆子无意间抬头,却是瞧见一个黑影,嗖的飘进了三房高高的院墙。
她颤抖着声音喊道:“鬼,有鬼,你们看到没?刚有个黑影飘进......”
她这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厉声叱道:“你这是想找死么?白姨奶奶刚失了孩子,你便喊叫有鬼,这是想被杖毙?你想死,可别拖累了我们姐妹几个!”
旁的婆子也笑她忒胆小了些,只不过听了几个没影的故事,便被吓成这样,真是个没用的。
这个婆子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又被说话的人吓住了,倒是哆嗦着再不敢说话,不敢辩解,自己刚才压根没有看花眼。
她哪里知道,刚才的一抹黑影,却不是鬼而是取了燕窝过来的朵儿,那翻进墙的地方,可不就是三房的小厨房附近?
莫莲萱来到莫三夫人的小花庭时,这里那是灯火通明,廊下,院子里都站着人,个个都是低着头,屏声秉气的鸦雀无声,比往日里的眉高眼低,不知道乖觉了多少倍!
她扶着锦嬷嬷进了小花庭,却是不见莫三夫人,只有莫二夫人坐在靠墙的,黄花梨雕喜鹊蹬枝的罗汉榻上。
莫莲娇坐在她的右手边陪着,面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悲伤,不言不语的瞧着莫二夫人身边的得力妈妈问话。
莫二夫人和莫莲娇瞧见莫莲萱过来了,莫二夫人却是用帕子在眼角拭了拭,恨声言道:“好孩子,今日你三婶娘这里可是出了大事情了,你三叔的那位白姨娘,被人暗害,失了孩子,大夫说是饮食上出的叉子。”
“今日里天色已晚,咱娘几个先将你三婶娘的小厨房里查探一番,也好求个安心,这白姨娘已经是出了事了,你三婶娘可千万不敢再有个什么了。”
“这只待明日里一早,咱们便再去大厨房瞧个究竟,定是要给人家白姨娘一个交代的。”
莫莲娇早就站起来跟莫莲萱行了礼,这会见这娘俩倒是摆出要叙话的架势,心中冷笑,倒还真是不耐烦见她们俩做出一番要好的姿态来。
不由得带着哭音言道:“二婶娘,既然大姐姐已经来了,咱们不若此时便往小厨房去吧?这时辰也不早了,侄女儿还不放心我那可怜的娘亲,她今日被吓的不轻,有些动了胎气,不舒服的紧,咱们这边速速的查审完了,侄女儿也好去陪伴娘亲。”
莫二夫人和莫莲萱真没想到,莫莲娇这般的着急,她们俩这会都不知道小厨房内,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但是想来莫莲萱这才进来,那边怕是也还没有这般的迅速,这要是现在就过去,万一撞个正着那可怎么好?
莫莲萱马上急着问道:“怎么?三婶娘居然动了胎气?这可怎么好?二婶娘,不如我们先去瞧一眼三婶娘?听四妹妹这么一说,侄女儿的心里怪害怕的,这要是三婶娘有个不妥,可怎么跟祖母和三叔父交代啊?”
莫二夫人此刻那是半个眼都见不得莫三夫人,可是形势逼人,不这样拖延一会时间,怕的是小厨房那边的事情办不妥。于是只好配合莫莲萱,娘几个先往莫三夫人的寝室而去。
莫莲娇暗自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原是想速速将她们俩打发了去,谁知道这两位还真会伸着杆子上,这假模假样的提出,要去看望莫三夫人。
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但是一个二个的怕是巴不得我娘亲肚子的孩子保不住才是吧?
莫莲娇心里这般一想,更是觉得恶心,但是有莫二夫人在这里,还真是轮不上她拿主意。
这三人在莫三夫人那里转了一圈出来,再往小厨房去,却见里面灯火燃起,倒是没有一个人,莫二夫人不由得斥道:“你们怎么也不留一个当值的?万一这要是丢了什么东西,谁担得起这个责?”
底下小厨房的管事妈妈,低着头半句不敢吭声,但却不由得在心中腹诽道:“不是您让我们全都去小花庭问话吗?怎么这会又怪上我们了?真真是个难伺候的,唉,上头的人出事,倒霉的全是我们这些下人啊。”
莫二夫人此刻已是心神大定,有条不紊的吩咐底下人按着账本子,开始盘查小厨房里的食材,大夫今日也是受了重金的,很认真的在各式食材中,问问看看的。
莫二夫人见状不由得暗笑,倒也知道瞧不出来个什么了,干脆带着莫莲萱和莫莲娇坐在暖阁里,喝茶等消息,面上是一派的坦然。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做的无用功,这要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东西,怕也是早就被处置了,哪能等到这会?可是这个姿态确实要做的,这一番盘查下来,可就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只有莫莲娇觉得奇怪,她可是知道是什么玩意有问题的,本想着大夫肯定能看出来的,可谁知道,这左等右等都无人来报信,到了最后竟是安然度过,说是所有的东西都很干净!
她这心里可就纳了闷了,是大夫的眼界太低?瞧不出来那里有问题?还是下毒的人手段太高?一般人压根查不出来?她这回确实不能明打明的喊胡妈妈来看。
她要是真这样做了,别人只会说她是刻意为之,搞不好还是他们三房想要栽赃陷害,倒打一耙呢,因此上,莫莲娇也只能是将疑惑压在心里,面上倒是露出放心的模样来。
莫二夫人见所有的物件都能对的上,且大夫也名言没有问题,这便叹了口气,又给大夫拿了五两银子,使人送了他家去。
这才对院子里站了大半晚上,提心吊胆的下人们吩咐道:“成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明日早间细细查了大厨房再说,萱姐儿,这大厨房现今是你管着的,明儿你就多费些心思,细细的盘查才是。”
莫莲萱点头应了,这各人回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
莫莲萱和莫二夫人倒也没机会再私下说些什么,两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可也不算少了,所以也只是用眼神交换了信息,便做罢了。
回到萱草阁,刘妈妈早就在侯在那里,神色里免不了有些紧张,毕竟莫莲萱将大厨房交给她来管理,那可是信任她,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管怎么样都是难辞其咎啊。
第七十七章 三老爷心智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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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柔声安慰刘妈妈道:“刘妈妈也不必如此害怕,您可也是咱们家的老人了,一直在娘亲的身边,那是应该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咱们主仆俩,是脱不了一个御下不严的干系的。”
“好在咱们当初也不是看重了厨房的利益,想要插手捞好处,只不过是应了二婶娘好心,真心学着管家,好让将来的事情顺当些罢了。”
“现今既然是出了这样的遭心事情,干脆不要留恋,直接交出去反倒利索些,要是再做出舍不得的姿态,没地还倒惹人笑话。”
“明儿个,我自己就会跟祖母二婶娘回话,自此以后再不管大厨房的事情了,倒落得个清静,您也就还回咱们萱草阁吧?倒是委屈您了。”
刘妈妈见莫莲萱不但没有责怪,反而安慰自己,并没有将错处安在自己身上,心中大慰,又一次觉着,自己当初跟着莫莲萱进京,这是来对了。
她心中感动,不免泣声言道:“都是老奴没用,没有管好这起子黑心思的下作娼妇,害的您丢了面子,奴婢该死啊。”
莫莲萱淡淡的笑了笑,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妈妈不必这般,咱们本就是要出嫁的女孩儿,娘家的事情就算是管的再妥帖,却也是管不了太久的。”
“而且就算咱们管的再好,怕也是落不下个什么好来的,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将来,总是会有您的用武之地,现在,咱们暂且韬光养晦的也不错。”
刘妈妈听主子这话里的意思,知道这是给自己承诺,将来到了夫家,肯定会重用自己。不会闲置着的,她这心里才是大定。
这会的时辰可也不早了,刘妈妈忙忙的拭了泪,行礼告退,好让莫莲萱也得以休息,这今晚上折腾的时间可不算短,劳心劳力的,可不是乏得很了?
打发了身边的人都去下去,莫莲萱这才在紫菱和紫容的伺候下。又去沐浴更衣。
出来便斜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让紫容伺候着给她绞干乌黑的长发。
她眼睛极是认真的,盯着红木雕花窗棂上悬挂的,那副拢雾沙绣水仙花窗纱,仿佛在用心的数着那窗纱上,到底绣了多少朵水仙花一般。
此时。窗外风声阵阵,吹的园中的花草树枝沙沙作响,这般的动静。也不晓得明天是不是会下雨?
莫莲萱此刻的心情,可并没有她面上看的那般静逸,虽然她也真的是有些困乏了,但这心里却好似一点都静不下来。
却是在忍不住的感慨着,自家二婶娘的悲痛遭遇,原本一位端庄娴淑,心地善良的大家夫人,却也被这个阴暗龌龊的内宅,逼得要去行那害人的勾当。
自己家在京里怕是还算是好的呢,想到以前飘荡在宅门后院之中。亲眼瞧到的那些腌臜事情,莫莲萱忍不住冷笑了几声。
她是暗暗佩服三房的好算计,真可谓是步步为营。硬是从最不受重视的一房,变成最后在镇北侯府的大权独揽,唯我独尊之势。
想到这些,若说自己这位三叔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莫莲萱打死都不回信的,可是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真相,却又是毫无头绪。
这就好比你明明站在一棟豪宅跟前,可是转了有好几百个圈子,却偏偏找不见门,压根进不去!
莫莲萱想到此处,不由的是长长的出了口气,又在心里算起了日子,估么着兄长给自己找的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拢阳销金烛的烛光份外的明亮,还带着一丝丝淡淡的茉莉花味,烛火将莫莲萱的曼妙身子投影在窗幔上,在这寒风阵阵的秋夜里,显得格外的意味悠长。
莫逸良今日却是并没有在外间过夜,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是后半夜了,不过他书房的灯却是亮着的,虽然只有一盏,却也是在这黑夜里,显得有了那么一分暖意。
莫逸良瞧着那烛光,冷冷的哼了一声,心里大约知道,这会还会跑出来的,会是那个了。
他一进门便冷冷的问了句:“亏你还是自诩是个经验最老到不过的,居然连个孩子都保不住,倒还有脸在这里候着,怎么?耐不住要来自己领罚了?”
他一边说着讥讽的话,一边拂开亚安来伺候自己的手,自己恨恨的揭开了紫金泥绣万字不断云纹的披风,随意的甩在了罗汉榻上,撩起外袍,重重的坐在了榻上。
闷声喊到:“茶来,爷都回来这么会了,连个端茶递水的都没有,合着养了一屋子死人啊!”
他这话音刚落,从屋里的阴暗处走出来一个女子,瞧着身姿纤细,姿态也很是恭敬,这个背影在烛光下,倒是很诱人。
只听她是恭顺的言道:“三老爷莫要动怒,是奴婢让她们都不要进来的,三老爷要喝茶,奴婢早就已经备好了,此时正是不烫也不凉,温度恰好能入口,您尝尝,看看奴婢沏茶的手艺可有退步了?”
说着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弓着身子,将手中的彩釉缠枝春草纹茶盏奉上。
此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和寻常的女子无甚大区别,可是她说话的方式却很是怪异,这竟然有些像唱歌似得,明明应该十分违和的,却被她运用的巧妙极了。
让人听着就觉得很是享受,莫逸良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在听了这几句话后,经也是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唇角紧紧的抿着,显得十分的冷漠,莫逸良顺手取了茶盏,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就置于案几之上,却是并不饮用。
只冷冷的问道:“胡妈妈,天色不早了,你有事就说,无事便可以回去了。”
原来此女便是那位出身神秘的胡妈妈,她闻言抬起头来,神色郁郁,显见的十分的不喜。
这位的容貌明明也就是个中上,连张妈妈都不及多矣,只是全身上下都萦绕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让人无法轻易的忽视她的存在。
胡妈妈委屈的问道:“三爷,您可是在为白姨娘的事情生气?”
莫逸良从一进门到这会都没正眼瞧过她,闻言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事情已然发生了,多说无益,你只管伺候好三夫人就成,若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问题,胡莉清,你可是晓得的,你家三爷我,也不是个好糊弄的。”
“到时候爷倒也不会杀你,只不过,春香阁里最近少人手,你这面皮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奈何你这功夫厉害,想必只要去了,必定会大红大紫的。”
胡妈妈的身子闻言不由的一抖,泣声言道:“三爷好狠的心肠,既然领了奴家回来,却是正眼都不瞧上一眼,只是让奴家伺候小姐夫人,这长夜慢慢空寂廖,三爷,也不怜惜奴家则个。”
她此时说话语调又是一变,声音娇柔,语气断断续续,听起来倒似是在与人欢好,按耐不住发出的春音一般,门口站着的亚安脸色瞬间滴血似得红,身子都有些发软。
莫逸良瞧了眼亚安,淡淡的对胡妈妈言道:“你是用角夫人的高手,自给自足也就是了,何必来求人?我再说最后一次,有话就说,没事就走,否则,别怪爷我翻脸。”
胡妈妈见自己接连换了几种法子,都对莫逸良不起作用,心里暗恨莫逸良不是个知情识趣的,更是觉得此人的心性坚定,远远胜于常人,更是有了几分想要去挑战的欲望。
但她终究是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倒也不敢太过放肆,这位可不是一般人,光凭这份定力,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更何况还是个极有势力的?
胡妈妈只得站的端正,老老实实的言道:“那使得白姨娘失了孩子的饮食,乃是咱家小厨房里,每日里给夫人熬制的燕窝粥,婢子当时便瞧出来不对,哪里敢让夫人用?”
“谁知道四小姐却是个极为聪明的,立时就在奴婢这里瞧出了不对,便日日将燕窝粥赏了给白姨娘用,这显见是要为自家弟弟开路的架势。”
“奴婢那里敢质疑小姐的决定?也不敢在四小姐跟前耍花招,奴婢这里倒是留了些有问题的燕窝,而这燕窝乃是公中所出,这来源想来很是好查。”
“小厨房里原本也还有剩下的燕窝,不过经过今天晚上这一番折腾,就连大夫都没查出来问题所在,这怕已然是被人调换了,那些人的手脚倒快的很,三老爷可要留神些。”
莫逸良一听原来是自家女儿的所做所为,不怒反喜,禁不住囋了声:“这孩子倒是个有决断的,这该下手时,就绝不手软,不愧是我莫逸良的种,成了,那毒燕窝你自己想办法处置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老爷我心里有数,你们都不要再管了。”
“以后你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三夫人,直到她安然生产,等到四小姐嫁了人,我便依着先前的承诺,给你一大笔银钱,再送你出海,想来你那仇家再有本事,他能跨过大海去找你么?”
第七十八章 背黑锅莲萱引辞
胡妈妈一听莫逸良说的这话,那脸上的神色是抑制不住的大喜过望,连忙郑重其事的再三谢过,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期期艾艾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奴婢也极愿意留下伺候三老爷您的,只要您一句话就成。”
莫逸良无奈的对满面羞涩的胡妈妈言道:“成了,你的好意老爷我心领了,可就是怕我这身子底子薄,伺候不了你多久,便要折在你的手里了。”
“老爷我的这条命可金贵着呢,哪能为了一夜欢愉,就给生生的葬送了,你呀,就别再打这个主意了,老老实实的办你的差事,爷我亏待不了你,你这就走吧,天色马上就要亮了,被人瞧见可真不好。”
胡妈妈闻言气的直跺脚,还别说,她这跺脚生气的样子,都格外的好看,那小脚跺的跟跳舞似得,让人不忍心不去看,看了就忍不住想要去抚摸一番。
偏就是这会对这个跟瞎子一样的莫逸良,那算是全做了无用功了,等到胡妈妈恼火的离去,莫逸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软软的躺了下去,暗叹这胡妈妈的媚功着实了得,真是厉害。
别看他面上板的死死的,看着淡定自如的很,可其实他的心里跟猫挠似得痒痒,好在他是个极为爱惜羽毛的,绝不肯只图一时之乐,便将自己栽进了沼泽泥潭之中的。
过了会,莫逸良才回过神来,嘴里不带任何感情的对亚安言道:“小安,你可给爷记牢了,这个女人打死都不能碰,你若是敢碰她。不用她吸干了你,爷先送你下地狱见阎王去,你给爷听清楚,记牢靠了。”
亚安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苦笑着言道:“是,只要奴才我寸步不离老爷您的身边,她就算打了什么坏主意。也定是要落空的,您就放心吧,奴才晓得厉害。”
莫逸良随意的蜷缩着身子,这是懒得挪窝了,打算就这里安置了。
亚安连忙上来轻巧的给他脱了靴子,又在里间拿了一床锦绣翠竹棉被,轻手轻脚的给莫逸良给盖好了,自己这才随意的躺在墙角的春藤躺椅上,也就这么凑合睡了。
莫逸良这会虽然是躺着。眼睛也并未睁开,但却是没有睡着,他这会的心中,那是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自己是怎么下定了决心,又是怎么使人去二房下的药!
想来新哥儿这孩子冰雪聪明的。自己也曾经抱过亲过,曾经真心疼爱过这个侄儿的,怎么当时的自己就能下得了那个手?
莫非。自己的血果然是冷的?
除了一个太子殿下阴差阳错之下,走进了莫逸良的心里,别人那是谁都不在意的,完全只看能不能给他带来利益罢了。
以前小的时候,莫逸良还会为这样冷心冷清的自己觉得害怕,觉得怎么自己就跟人不一样?
甚至怀疑自己是地狱的恶魔投胎,现在随着年纪渐渐的大了起来,那些无稽之谈早已经不信,但是对于自己这样天生的脾气,他倒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抗拒了。
想来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不好的。伤害别人,总比别人伤害了自己强!
莫逸良将身上的被子拉了拉紧,直到将自己裹成蚕蛹一样。这才算是渐渐睡着了。
隔日一大早,莫莲萱带着人在大厨房,有条不紊的细细查问了一遍,这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一点出问题的人和事都没发现。
她这便带着胡妈妈往莫老夫人的上房来请罪。
莫老夫人见三房出了这样的腌臜事情,心里极为不舒服,要知道,在莫老夫人的手里,还从没有出过有人暗地里谋害莫家子嗣的事情呢。
这临到老了,却猛不定的出了这码子遭心事情,这能让她不生气吗?
莫莲萱见莫老夫人这般的生气,心里也觉得极是对不起老祖母,但奈何这样的事情,其实她自己也并不想见到,可谁让自家就有这爱引起祸端的人呢?
莫莲萱暗暗叹着气,郑重其事的将自己审查的结果禀明了莫老夫人,莫老夫人虽然不是惯爱玩弄阴谋诡计的人,但是好歹从小生在世家,长大了又成了侯夫人,这最起码的见识还是有的。
她也是知道,现在就想查个水落石出,确实不大现实,可是听见这样的一个结果,却还是忍不住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泄气。
莫二夫人连忙出言宽慰,但语句空洞,也没个什么重点,显见她也知道查不出来个什么名堂的。
莫莲萱想着自己今日里要做的事情,反正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还不如这会就说了,也好让祖母转移下注意力。
她站起身子,对着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屈膝行礼,朗声言道:“祖母,二婶娘,萱儿有话要禀明您二位知晓。”
莫老夫人她这心里就算再不开心,对着这个聪明孝顺的嫡长孙女,那也是和颜悦色的,丁点的不虞那是都没有的。
她柔声对莫莲萱言道:“好了,说话就说话,还行的什么礼,自己家里,何必这样的客套?倒弄的人不自在,我可是你嫡亲的祖母呢。”
莫莲萱淡淡的笑了,不过却认真的言道:“敢叫祖母和二婶娘知道,此次三房的白姨娘出了这样不幸的事情,孙女儿虽然没有主责,可是总也逃不了一个监管不利的错处。”
“孙女儿想着,这大厨房在后宅乃是最重要不过的地方,让孙女儿来管,到底是不周全,不若趁着此事,换一个得力有本事的妈妈,认真的管束下,这样才好杜绝再出惨事的机会。”
“孙女儿个人觉得石妈妈就不错,她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以前也管过大厨房的,后来因着祖母您身边离不了她,这才换了旁人管,此时,可不就得这样的熟知大厨房底细的人来经管么?还请祖母不要舍不得石妈妈才是呢。”
莫二夫人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倒觉得与其让三房的人来说不是,还不如便如莫莲萱这般果断的辞了差事来的光棍。
她心中觉得好生对不起莫莲萱,都是自己拖累了这个好孩子,这个人情可真的是欠的太大了。
她却是不知道前世里,自己的相公为了长房,那可是连命都不要了,莫莲萱这会做的这件事情,她自己倒还真是觉得,远不及二叔父为自己家所作的之万一。
莫二夫人面上极是感叹的对莫老夫人道:“唉,说起来,儿媳妇当初也有不周到的地方,只想着让孩子们历练,却是忘记应该循序渐进的道理。”
“阿姑,既然萱姐儿这般说了,您便就答应了吧,就让石妈妈好好的经营下大厨房,以示震慑,至于萱姐儿,就让她跟着石妈妈多学学,也是好的。”
“这些门道要是不学个通透,将来去了婆家,可不就是更要受为难?咱们还是提早让她学的精到才是正经。”
有了莫莲萱主动请辞在前,莫二夫人巧言的帮腔在后,莫莲萱便是顺顺当当的,就从这个烫手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一点都没让人觉的她贪权。
但她随后,还是正经的备了两份上好的礼物,先去了三婶娘那里赔不是,说了好些内疚的话语,自己倒是先将自己贬低的没边了,倒让别人空有一肚子的话也说不出来。
莫莲娇在一边看着,心中这个滋味,真是不好受,明明这落不是的应该是莫莲萱,可是为什么她居然还能让别人,觉得是她全然的大公无私,惦记着顾全大局,是自觉自愿的为府中着想?
莫三夫人听到大厨房换了人手,自己的小厨房也将所有该领取的食材,折算成了现银,让莫三夫人自己派心腹去采买,这样的大的动静,甚至为着三房都破了规矩。
莫老夫人的这番作为,倒让人觉得她是十分的在意,莫三夫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莫三夫人得了这样的殊荣,真心觉得气顺了很多,这对莫莲萱的态度,那可真是和蔼可亲的很呢。
从莫三夫人这里告辞出来,莫莲萱紧接着又去了白姨娘的房里。
好生的安慰了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番,她这给白姨娘的礼物,表面上看着一般,暗地里倒要比给三婶娘的强好些。
她却是在装珠花的弹花锦匣里,偷偷的置放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
白姨娘现在旁的东西到还不缺,怕就是手头紧张,莫莲萱此举无异于雪中送炭,倒是让白姨娘好生的感激。
其实白姨娘也是个极聪慧的,此时早已经知道,怕是自己在正房喝的燕窝粥,出了问题。
当初自己想着,这是在正屋用的燕窝粥,三夫人就算再见不得自己,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想来自己在她那里用的饮食,出了事情,她又怎么能逃脱得了干系?
便连着用了几日,也果然是没出问题,她便更是放下了心,想来她一个姨娘,哪里能日日吃到这般精致的饮食?
这为了腹中孩儿能生长的好,燕窝粥自然是要吃的。
可谁知道,竟然是慢行的毒物,足足三四个月了,这才爆发。
现在白姨娘是悔之晚矣,但是心里却是恨毒了莫三夫人。
第七十九章 姻缘还是天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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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已至此,她就算再迫切的想要为自己的孩儿复仇,暂时却也是动都不能动的。
自从出了这档子事情之后,莫莲娇是借着丫鬟婆子伺候的不妥,将白姨娘的身边人,换了个七八成,现今她行走坐卧皆有人注意,她本就身子不好,再这般的被监视,那里还能动弹得了?
她只好是一边用心的将养着身子,好让自己能早日恢复,只有身子彻底的大好了,才有希望去伺候老爷,才能重新获得宠爱,或得更换丫鬟妈妈的全力,这样才能便于行事。
而另一边,白姨娘却是日日都在思索,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莫三夫人肚子的孩子,也一样生不出来!
这个事情可绝乎不是个容易办的事情,自从白姨娘这里出了事情,莫三夫人那是连门都不出了,整日里小心谨慎的养着胎。
估计白姨娘就算身子好了,身边的人也如愿以偿的都回来了,有了帮手的白姨娘想靠近莫三夫人的身边,只怕也是难上加难的。
所幸她现在坐着小月子,这最不缺的可就是时间了,这法子不都是靠人慢慢想出来的吗?现在就好好的琢磨个一二吧。
送走了莫莲萱,眼瞧着她往白姨娘的院子去了。这一直瞧着莫莲萱翩纤背影的莫莲娇,心中真是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是这般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怕丢面子的,就这般毫无眷恋的将差事交了出去。
到让莫莲娇后面准备的那些招数,都不能用的上了,她是不免觉得有些气胀。想着莫莲萱今日过去白姨娘那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暗地里出什么幺蛾子。
回了屋里,暗地里又郑重的叮嘱胡妈妈和张妈妈,一定要提防白姨娘,就算白姨娘出了小月子,也不能让她踏进正屋半步,但凡要是谁将白姨娘放了进来,出了事,就得用全家来陪葬!
胡妈妈这本来就是个什么都知道的。因此上也是晓得白姨娘那是不可能轻易眼下这口气的,她是早就知道要严防死守了。
而张妈妈本来还不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可莫莲娇这郑重其事的吩咐下来,她心里也就明白了个七八分,毕竟这位可也是后宅里的老人了,很少有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将这次的事情前后这么一联系。张妈妈是心里暗暗吃惊,却原来这下手的是四小姐!
这个结局人倒也想得通,这不就是怕白姨娘生了儿子。更是要被三老爷捧到天上去了,没有两三年的光景怕是凉不下来的。
所以干脆就将她肚子里那个除去了事,这不但让白姨娘顿时失了依仗,最起码三几个月近不了老爷的身,等到三五个月后,小公子都出世了。
三老爷必定心中欢喜,一时间绝乎还顾不到白姨娘哪里去,这样三拖两拖的,白姨娘最少得受个半年的冷落,这三老爷身边可从来不缺女人。到时候白姨娘再想恢复先前的风光,那可真是绝非易事了!
这样一来,即少了位公子与嫡子较量。还将白姨娘暂时送进了冷宫,倒还真是件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呢。
张妈妈以前总还觉得莫莲娇是个可怜的,总是和自己差不多,被莫三老爷控制着,压迫者,所以很是同情她。
可此番想明白了之后,却更是觉得三房乃是虎狼之地,这对父女俩,那是一模一样的狠心冷血,伺奉着这样的主子,那简直就是在鬼门关上不停的打着转。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进去了,可是任凭旁人都能从三房脱身而去,可是她却是不能够的,不但是自己暗地里是三老爷禁脔,就连自己的相公,一双儿女,那也是攥在人家的手心里呢。
这想要逃的出去,只有三老爷死了,才怕能成呢,这希望真是不亚于上九天揽月一般的难呢。
她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还是打起精神,伺候好主子,再想别的吧!
白姨娘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转,总算是过去了,二房和三房都是一片的平静,表面上总还是祥和一片的。
莫莲萱虽说没有了大厨房的差事,可是依旧忙碌不堪,这是因为她更是全心全意的,投入到自家大哥婚事的准备上去了。
今日却是她往多宝街去的日子,顺带的,她还要去马家的奇石斋里,给自家兄长的新院子,选几块造型质地皆属上乘的好石头。
虽然说是不要想和琳琅花苑奇石林里的相比了,但好歹也得能看得过眼不是?
再加上还要和殷子晏他们在神仙阁见面,这今天的日程安排,还真是不大轻松呢。
莫莲萱今日依旧是一身绣着几枝翠竹的箭袖男装,腰上系了镶犀牛角的腰带,脚蹬一双鹿皮靴子,头戴白玉冠,很是俊逸潇洒的出了门。
这到了寻香苑,莫飞霞急的眼都要望穿,她上次因着生病错过了琳琅花苑的宴会,那是后悔的不得了。
今日可不就是抻长脖子,等着莫莲萱莫莲萱她们来了,也好问个清楚明白不是?
于是这主仆几人刚一进门,她便拽着莫莲萱问个不停,好在过了不大会,沈若琳便到了,这可算是给莫莲萱解了围。
只听莫莲萱喜意盈盈的言道:“朵儿,去,你给你飞霞姐姐说说那天的情形,我这里还要问沈二小姐话呢。”
朵儿本就是莫飞霞带大的,俩人感情好的跟姐妹俩一样,闻言,莫飞霞干脆带着朵儿往自己卧房而去,省得呆在这里,说笑声音大了,影响莫莲萱和沈若琳叙话。
瞧着这姐妹俩走了,莫莲萱笑着对沈若琳言道:“还好你来得早,要不然我口水都要说干了呢。”
沈若琳闻言勉强笑了笑,实在是没啥心情搭话,莫莲萱这会也瞧出来沈若琳心情很不好,转念一想,搞不会是白家非得让沈若芳抱着牌位成亲吧?
这事情在京城里可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过那家的势力和女家十分的悬殊,这白家和沈家本就相差不多,白家怕是没这么大的胆子和能耐吧?
莫莲萱示意紫鸢关上门在外面守着,就只剩她们两人了才问道:“怎么了?可是和白家的亲事退的不顺当?瞧把你愁的,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沈若琳今日来,本也就是想将心中的怨气抒发出来的,这会一见没了人,那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语气怨愤的对莫莲萱言道:“萱姐姐,你恐怕是猜不到白家用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家。”
莫莲萱好奇的问道:“他们家白三公子都死了,难不成还要让你家芳姐儿抱着牌位嫁进他们家去?”
沈若芳一怔,赶忙摇头道:“那倒还不至于,他们家老爷子和大公子到我们家找我父亲,又哭又求,装可怜表忠心,甚至还将太子殿下搬了出来。”
“硬是求着我父亲答应,让三妹妹嫁给他家刚过继二房的白二公子,这父子俩一个哭一个求,配合默契,那压根就是不要脸面了,真是豁出去的架势。”
“本来父亲他咬紧牙关不愿意,可不知道怎么的后来又答应了,我在祖母那里求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哪白二公子在父亲面前说了话,父亲觉得这位言之有物,是个可造之才,且又宽顺温和,到要比面上和善的白三公子强得多。”
“而且白大公子还答应,这位白二公子将来和他平分家产,处处都愿意以白二公子他们为先,做兄长的也愿意帮扶弟弟。父亲最后几相权衡之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你说这事儿气人不气人啊?这弄来弄去,折腾了天大的一个圈子,三妹妹她还是得嫁去白家,这可真是让人好生气闷。”
莫莲萱听完觉得白家可真是能成精,这样的法子都被他们想了出来,这得是有多想和沈家,古家做亲戚啊?
但是她却还有更好奇的需要问呢,她问沈若琳道:“那你家三妹妹就不哭不闹的答应了?”
沈若琳原本正端着青瓷茶盏饮茶,听得此问,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案几上,对莫莲萱言道:“原本三妹妹知道白三公子的死讯之后,那哭的简直悲惨至极,就连父亲都想着怕是得费尽口舌才能说服三妹妹出嫁的。”
“可谁知道,三妹妹听完倒是提出相见白二公子一面,这见过之后,居然是轻轻巧巧的就答应下来了,这几日可都在接着绣嫁妆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莫莲萱一听果真如是,不由得冷笑着言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这位白二公子想必是个俊逸的,你家三妹妹就喜欢这样的,这死了一个,再来一个,还要比先前哪个更好些,你说,她又为什么不愿意?”
沈若琳听完莫莲萱暗带讥讽的几句话,心里觉得好生羞愧,这错不在自己,却依然觉得羞于抬头看人了。
她真的是对自己这个三妹妹失望已极,这样势力现实的女子,还真是没有亲眼见过,以前总在戏文里见过,都嗤笑这种女子丢人现眼,可现今自家亲妹妹居然就是这种人。
第八十章 雁南飞四人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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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这会子,真的是忍不住黯然神伤,心里是又难过,又憋屈,又觉得好生没面子,低着头半天不言语,眼睛也是湿漉漉的沁着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人欺负的小白兔。
这还好没别人,要是有人在跟前,准保以为沈若琳是被莫莲萱欺负的狠了呢。
莫莲萱见状也只能是暗暗的在心中叹气,这件事情可算是是沈若琳的家事了,她也不能是只要和沈若琳沾点边的事情,她就都插手去管不是?
这人嘛,总是要在漫长的一世里,经历过无数或好或坏的事情,在成功和失败中吸取经验,不断的改正自己的缺失,这样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莫莲萱就是个最现实的例子,她上辈子算是最糟糕的人生了,可是她却是比别人幸运万倍,得了个重过一次的机会,因此上她是痛定思痛,拼了命的努力学习,改正错误。
因此上才有了现在的模样和生活环境,才有能力可以在沈若琳的事情上出了大力,所以现在她虽然是什么都知道,但却不能帮着沈若琳去避免这些问题。
要是她就这样轻巧这么伸手管了,那么沈若琳以后但凡有点什么事情,不管事大事小,都会在第一时间里来寻莫莲萱这个军师的。
但是这样的话,沈若琳将会面临一辈子都长不大的问题,只晓得事事都来讨问莫莲萱的主意,变成一个只晓得依赖,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问题的人。
这样的一来,沈若琳的人生将是一个失败的人生,虽然比起前世里枉死好了太多太多,但是一个没有主心骨的女人,在后宅中又岂能立足?
莫莲萱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都盯着她,这完全不现实!
所以就算沈若琳现在再无所适从。情绪低落,莫莲萱也只能看着,帮着开解下是可以的,但是却绝对不能直接告诉沈若琳,你该如何如何做,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置,还是得让沈若琳自己拿主意才行。
莫莲萱瞧着郁郁寡欢的沈若琳,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不好起来,这完全是受了沈若琳的影响了。
她想了想,不如这会就去神仙阁吧。到那边登高望远。瞧瞧风景。总比憋闷在这小花厅里好。
再说,殷子晏和殷子瑾兄弟俩怕也是过会就要到了,这人多了,说说别的有意思的话儿。倒也能让她换个心情,自己也就不用再看着不舒服了。
想到这里,莫莲萱率先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沈若琳言道:“好啦,你今儿个出来不就是为了换换心情的吗?何必还将家中的烦恼带了出来?”
“瞧在你今个儿心情着实糟糕的份上,姐姐我决定,中午,请你在神仙阁用午食,那里三楼包厢的景致不错。登高望远,也许能让你的心情变的好些呢。”
沈若琳苦笑着点了点,倒是还知道说了句顽笑话,打趣莫莲萱道:“既然今日是姐姐做东,那妹妹可就不客气了。早就闻得神仙阁做的暖寒花酿羊肉蒸锅,最是出名,这会用却是最好不过了。”
莫莲萱想到包厢却殷子晏早早就订好了的,这银子也必定是早就付过了,心里难免觉得好笑,这还是第一次借着人家的地界,花着人家的银钱,却用的自己名头来做好人,还真真是蛮有意思的。
她今日本就穿着男装,此时便学那男子的举止,双手抱拳作揖道:“只要能讨得沈二小姐一笑,别说是酿羊肉了,就算是您想吃龙肉,小子,怕也是要上天给您寻来的!”
这话一说完,倒还真是把沈若琳给逗笑了,莫莲萱见目的已经达到,莞尔一笑,牵着沈若琳便出门往神仙阁而去。
因着殷子晏早就使人来传话,说是定的神仙阁三楼‘雁南飞’包厢,所以莫莲萱和沈若琳一进神仙阁,便让小厮引着往三楼‘雁南飞’去了。
进屋一瞧,这件包厢恰好便是临街的位置,推开窗子便能瞧见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致,房间绝对不算小,进门靠墙便是一架黄花梨雕花的博古架。
上面摆放着各色的精致摆件,有白玉雕的老叟垂钓,也有黄山玉的盆景,更有小巧精致的银鎏金莲花纹香炉,还有青花底紫琉璃花樽里插着新鲜的秋菊。
博古架旁边摆着一张,能坐八人的金丝檀木雕富贵吉祥花样的小圆桌,桌上铺着淡青色软绒花鸟纹桌布,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八套粉彩百花型的餐具。
放置雕牡丹花银筷子的架子,都是白玉雕的如意云纹。
荷花状吃碟里的小银勺子,更是缕着精致的花纹镶着绿色的宝石。
这会不说旁的,只瞧着这一套清清爽爽,雅致不已的餐具,就让人有了用膳的欲望。
莫莲萱转眼再往里看去,靠屋里面置放着一张,黄花梨花角罗锅枨平头案,上面摆放着红木雕翠竹节节高升的笔架子,笔架子上面挂着一拍由大至小的浏阳进上毛笔。
桌上那个汝窑碧水青天的笔洗,也是翠绿的让人喜欢。
靠着右手边还放着茉莉花香的上等宣纸,随时可以让人取来挥毫泼墨。
在平头案的对面却是一架雕八仙过海的黄花梨罗汉榻,上面的釉里赭花卉宝座螺钿小平几上,来伺候的侍女,已经沏好了今年的新茶。
摆上了四样精致的小点心,分别是色泽红亮的红枣团,橙黄的豌豆黄,圆溜溜的蜂蜜花生,还有香味扑鼻的蜜饯荔枝。
莫莲萱微笑着连连点头,这‘雁南飞’里的一番布置,的确是让人瞧着舒心,大约殷子晏订的包厢也是顶尖的好,就连茶点都绝不比莫莲萱平日里用的差。
沈若琳也是绕着屋里不错眼的转了一圈,细细的在心里品味了一番,最后站在被莫莲萱推开的红木雕花窗棂前,举目远眺,瞧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皇宫亮黄的琉璃顶,还有地下多宝街越来越多的人潮,终是满足的呼了口气。
笑着言道:“真真是秋高气爽,风光无限美好啊,这天高地阔的,瞧得人心里好生的畅快,真是由不得人想起美好的事情,而忘记烦恼。萱姐姐,真是让你费心了,妹妹总是给你添麻烦,真是好生的过意不去。”
莫莲萱此时已是走到博古架前,瞧着青花底紫琉璃花樽里插着的那几只秋菊,研究自己到底认识几种。
闻言回头笑道:“也没什么,你瞧把你给见外的,咱们俩虽然认识的晚,可到底是志趣相投,难得的知己好友,应该好好珍惜才是,说这些客气的话做什么?以后若是我的心情不好了,你也照样来神仙阁给姐姐摆上一桌便是了。”
沈若琳掩口而笑,走到莫莲萱的身边轻笑着言道:“那有何难?虽然妹妹的月钱不多,可是请姐姐吃饭的钱那还是有的,别说是一顿了,就是十吨也可以啊,一直让姐姐吃的开怀为止。”
莫莲萱被她逗得大笑,直说:“你当我是猪啊?还吃十顿呢,这不要撑死人么?”
沈若琳伸手扶摸着娇嫩的花瓣,极为正经的言道:“又不是一天就让你吃十吨,天天来不就完了,我就不信,这样好的环境里,十天还不能让你开怀?”
莫莲萱轻笑着言道:“那紧够了。”
她这话音才一落,就听得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反问道:“什么足够了?”
莫莲萱和沈若琳闻言都是扭头往门口瞧去,却见正是殷子晏领先走进来,后面却是跟着殷子瑾。
殷子晏顺手将身上的浅蓝色镶边披风解了下来,随手递给身边伺候的墨竹,里面却是穿了一袭白色的软绸长袍。
除了领口袖边用蓝色锦线绣了连绵不断云纹,旁的一点花色皆无,倒是腰间的紫玉腰带,晶莹透亮,紫光映现,显得十分的打眼。
而他身后的殷子瑾去了月白的披风,里面却是一身湛蓝的紧袖劲装,绣着竹叶暗花,腰间系了一条宽宽的白玉带,更显的他身姿挺拔,神采奕奕。
不得不说,这对兄弟可真是一儒雅,一英武,各有各的神采风度,哪一个都是及惹眼的存在。
想来他们俩明明是一母同胞,却偏偏是不同的味道,但是无可否认,两人都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莫莲萱见了殷子晏的紫玉腰带,不由得笑着言道:“你这个腰带倒是与我今日戴的紫玉冠很配,早晓得,应该我换了别的戴,将这个送给你才是。”
殷子晏丝毫不客气的言道:“那你一会就摘下来吧,你戴了我这个银鎏金镶珠的顶冠去,我用你的和腰带配成一套也好。”
莫莲萱见他一点不知道避人,这样的话居然就直戳戳的说了出来,丝毫不在意房里今天还有个沈若琳,她是不由得大窘,却被堵得不知道会什么话。
这说给了他吧,明摆着不合乎规矩,这说不给吧,又怕人家觉得自己小气,所以只能是什么话都不说。
她只来得及瞪了一眼一点不客气,坐在罗汉榻上端起茶壶,自斟自饮的殷子晏,就连忙红着脸扫了一眼八仙桌那边的沈若琳,生怕自己被人笑话了。
第八十一章 且开怀只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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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只见沈若琳居然是红着脸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好不古怪,怕是殷子晏刚说的话她也没留神听。
莫莲萱心中讶异,再转过眼神一看沈若琳对面站着的殷子瑾。
嗬,这位大约是许久不见真人了,这会可不正是目光灼灼,眨都不眨的望着沈若琳,那眼神简直比璀璨的星光还要耀人眼,怪不得沈若琳乱了心神呢。
你说,被这样俊逸洒脱的公子,用这样火热的眼神瞧着,沈若琳若是还能挺胸抬头的,自觉得意非常的,那才叫奇怪了。
她可不是云雅雯!哪一位再被人盯着瞧,也只当是对自己的肯定和荣耀,这灼灼的目光乃是男子对自己的欣赏,她只会觉得更加的自信,那会像沈若琳这般脸红心跳呢?
想到了这里,莫莲萱先重重的咳嗽了声,见得殷子瑾回神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赶忙用口型言道:“好生说话,别乱来。”
然后便坐到殷子晏身旁,轻声问殷子晏道:“我最近一点慧清县主的消息都没有,你那里呢?有什么消息没?”
殷子晏笑着望着莫莲萱,小声的嬉笑着言道:“那你说,你是希望我有她的消息,还是希望我没有她的消息呢?”
莫莲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斥道:“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俩,你好歹正经些!别让人家笑话咱们俩才是。”
殷子晏对莫莲萱话里的‘人家’和‘我们俩’这俩个用词满意至极。
心中情意涌动,忍不住便想要拉莫莲萱的小手,可不远处便是自家弟弟和沈家二小姐,门虽然关着,可门里还站着小厮丫鬟伺候着呢。他哪里还敢擅动?
只得先小声叹息道:“早知道多要一间包厢了,咱们俩也好单独说会话,这又是成十天不见了,可想的我够呛。”
莫莲萱被他赤裸裸的表白,说得大为不好意思,低着头随意拿了茶盏,饮茶来做掩饰。
嘴里却是急急的言道:“说正经事!别瞎扯些有的没得。”
殷子晏瞧这莫莲萱遍布红霞的俏丽面容,那真是五脏六腑都舒坦极了。
他是淡笑着言道:“前几日我进宫给祖母请安,倒是又再慈安宫里遇见了她,她说是已经想明白了。可以不再做对你我二人的纠缠之事。但是得让咱们俩帮她一个忙。要是咱们俩不帮她这个忙的话,她就敢在多宝街上拦了我的马车蹦上来,死气白列的进廉王府做小妾,恶心死你。”
“唉。你先别变脸色,这些全是她的原话,可不是我说的,这个女子真的太让人难以接受,前次见面还是理性温柔,哭的梨花带雨,让人觉得天下人皆负了她似得。
“这次再见面就是冷言冷语,斜着眼睛瞧人,这威胁人的狠话说的比谁都顺流。仿似全天下人都欠着她一样,真真是个奇葩!”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压根把她和琳琅花苑那日的人,想不到一块去,这可真跟换了个人一样。让人好生的大开眼界。”
莫莲萱暗暗想像着云雅雯理直气壮的威胁殷子晏的表情,不由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真话,她心中一直结的云雅雯和人不一样,总是觉得比别的闺阁女子多了些什么,显得她很是与众不同。
莫莲萱瞧见殷子晏的脸上表情好生的无奈,这才将笑容收敛了起来。
转而好奇的问他道:“她让咱们帮她做什么?”
殷子晏冷哼着言道:“其实说起来倒是她太过招摇了,生怕这世间的人都不知道她能行有本事,将自己搞的那么高调,闷声发大财这句话,那是半点都不晓得,非给自己弄一个送财仙子的名号。”
“现在好了吧,她这么有钱,有才,又有声望,可真是让人不想注意她都难,太子殿下和明晗公主,那本就是很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站在他们那边,那能放的了她?”
“这怕是不是让她进东宫为妃,就是将她送给瑞王或者岳王做人情和暗棋的,而她却是哪一样都不想要,不但不想做人家的棋子,更不愿意失去自由,所以才在我这里这般的折腾。”
“现在她想和我们俩做一笔交易,要是咱们俩能保的云家无恙,她云三不用做人棋子,任人鱼肉,她以后不但不纠缠于我,还愿意献上三分之一的家财,做咱们俩成亲的贺礼。
“可要是咱们俩冷眼旁观,瞧着她和云家落入太子殿下的手心里,那她以后决然会和咱么俩死磕到底,她不痛快,咱们俩也就别想舒坦,你说说,这位和疯子可还有区别么?”
莫莲萱听完深深的叹了口气,想来云三过的怕也是不易。
只不过,她想的也忒理所当然了些,她以为说了几句看似凶狠,其实却是苍白无力的威胁之语,殷子晏就会低头答应了?
可笑啊,莫莲萱觉得云雅雯这个人真的是个矛盾的存在,你说她精明能干吧,却总是傻乎乎的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的境地。
可你说她嚣张跋扈,不知死活吧,却又不是那样,她这个人为人还是很有一套,身边朋友不少,甚少有人针对她或是说她的坏话,压根没给自己树下强敌。
只看她给自己挣下的那一份家业,还有京城里人人提起她,都要竖大拇指夸赞的情形,她可真的是很会为自己造声势,经营人脉。
但她本来可以靠着自己的聪慧,低调的做人,偷偷的赚些钱,过自己幸福舒坦的小日子也就是了,可她却反其道而为之,搞的京城无人不知云三小姐。
最后居然都闹腾到圣上跟前了,当时看着风光无限,得了县主的殊荣,可在莫莲萱看来,这却是圣上给她打上了皇家所有物的标签。
话说白了,她本来就已经属于皇家,旁人哪里还能管得上她呢?
就算是谁想管这件事情,可也得掂掂自己的分量,能不能和皇家相抗衡啊?
这云雅雯自己也不想想,虽然廉王府的实力强悍,可是这都是因为他的弟弟是皇帝,他的母亲是太后!
他们家的一切都是圣上赐予的,你让殷子晏为了你去和自家大伯堂兄做对!
呃,你这脑子是怎么想的啊?
莫莲萱怕是宁愿让云雅雯进来做妾,高高的将其供起,也不愿意让她把廉王府往死路上引啊!
莫莲萱轻声问道:“你没答应?”
殷子晏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莫莲萱轻声笑了起来,殷子晏被她笑的不好意思,无奈的白了她一眼。
轻声问她道:“万一她真的破罐子破摔,你打算怎么办?”
莫莲萱淡淡的言道:“廉王府大了去了,不少她一个院子,不多她一双筷子,最坏不过多一房小妾,我又不是那起子拿捏不住的,让她只管来吧,我定会好好招待她的。”
莫莲萱说话时,语气淡定,但却是信心十足,眼神里透漏出强大的自信,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光,耀眼的让人难以直视。
殷子晏最爱的就是莫莲萱这样朝气蓬勃,不惧任何人的飒爽摸样了,哪里还能按耐得住,伸手便抓住莫莲萱放在案几上的手。
颇为激动的对莫莲萱言道:“你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让她得逞的,我的确是不能拖着整个廉王府,为她一人而对抗太子殿下,可是我也一样不能让你受委屈,我从小就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深受其害,我不会再让你和我们的孩子,和我受一样的罪!”
莫莲萱听完了先是抑制不住的羞涩,这好么,孩子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吗?
但是随即就品出来别的意思了。
她反手拉住殷子晏的手,有些紧张的轻声问道:“可是查出来什么了?”
殷子晏也是握紧了莫莲萱的手,似乎想要从此获得力量和鼓励。
他沉声言道:“是霍姨娘,但是她也是被人利用,为了给三弟增加筹码,在郊外明月庵的尼姑指引下,寻了京里北四里的神婆子批命。”
“结果两下里这一来二去的,竟就被那婆子说动,趁着年节里祖母那里人多,在茶水里下的药,本来按照那神婆的话,我应该死的无声无息。”
“谁知道她等来等去的,我却是没有死了,却只是在病榻上度时光,霍姨娘事后发觉上当,也曾去找过那神婆,其料想那里早就是人去无踪,至于明月庵......”
“明月庵在七年前被一场大火烧掉了,这手脚做的还真是干净啊。”莫莲萱接着殷子晏的话茬说完后,轻轻拍了拍殷子晏的手。
笑着安慰殷子晏道:“不管怎么样,最难过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好人自有佛祖庇佑,而那贼人既然能想了这般阴毒的法子来害你,又岂能是无能之辈?”
“现在暂时断了线索,找不出来也是有的,但是只要你提高警惕,但凡是那人还不死心,想要再行暗事害人,到那时,必将被你看出端倪的,现在且将往事放下,只管往前看吧。”
第八十二章 心有毅情思懵懂(请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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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原本阴郁的心情,在听了莫莲萱贴心的话语后,渐渐好转起来,说来也是奇怪,莫莲萱总是能轻易的左右某人的情绪,想来怕也是因为殷子晏太过在意某人的原因吧?
他是对着莫莲萱笑了笑,正待要说些什么,却突的放开了莫莲萱的手,笑着对着莫莲萱身后言道:“怎么?有事么?”
却是殷子瑾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兄长只顾着和莫大小姐说话,也不瞧下时辰,这会可也不早了,咱们中午可是要吃些什么才好?”
殷子晏闻言莞尔,这才想到,说是请人赴宴,到这会却是连菜都没点,可也真是忒不像了些。
他连忙唤了在门口伺候的墨竹进来,让他去将神仙阁可口招牌菜点些来,倒是要荤素搭配,不要太过油腻了。
顺便让他们也点了菜一起用,但是门口却是必须留人。
他这里一吩咐,墨竹自然片刻都不耽误的就去办差了,殷子晏转身扫了眼门口坐着的沈若琳,脸上红霞隐隐,眼神却是飘忽不定,双手及局促的缠绕在一起,显见心里十分的纠结不安。
殷子晏瞧着沈若琳的作态,觉得沈若琳对殷子晏应该也是大有好感的,想来那日在沈府之中,关键时刻。却还是殷子晏帮了沈若琳的大忙。
当时沈若琳身边一人皆无,情绪失控的撞上了殷子瑾,若不是殷子瑾不顾自身是否会被连累,义不容辞的照顾着神志大乱的沈若琳。那天会出什么样的事情,还真是说不准呢。
作为局中人的沈若琳,那会忘记这点?殷子瑾在她最脆弱无助时出现,想来在沈若琳的心中,必定是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殷子晏这般一分析,倒觉得这俩人,怕是有戏!
他是淡淡的笑了笑,决定出手帮自家弟弟一次,也算是履行自己对殷子瑾的承诺吧。
殷子晏站起身子。朗声对局促不安的沈若琳言道:“听闻沈二小姐写的一笔好字,今日机缘巧合,这里又有现成的笔墨纸砚,不如请沈二小姐给咱们写上几个字,也好让咱们兄弟两人开开眼界不是?”
沈若琳听完更是大觉不好意思。连忙谦虚的言道:“都说殷世孙书画双绝,小女哪里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徒惹笑话?不如请殷世孙随意写几个字,也好让小女子学习一二。”
莫莲萱大约是明白殷子晏的意思的,她也起身笑着言道:“嗨,你们俩就别客套了,又不是外人。何必尽说些虚头吧脑的话呢?听着反倒像是你们俩互相吹捧似得。”
“我看反正这回左右也是无事,不如你们俩就都写首小诗,咱们一起都来欣赏下,权当是消遣解闷不就完了?云清,你先来吧。”
殷子晏见莫莲萱和自己心意相通,心中更是高兴。笑着点头道:“那好,就依萱儿所言,我就先抛砖引玉吧,既然萱儿让写诗,那我便随意写上一首好了。”
殷子瑾与他兄长早就是配合默契。这边才说了要写,那边就开始磨墨了,一边磨还一边说:“哎呦,这里竟然备的是兰香墨,真真是下了功夫的,难怪他家的生意这般的好,这般的舍得花钱,能不生意好么?”
殷子晏淡淡一笑,他对这些事情倒不是很惊奇,在他心里写字自然是要用上等的好墨的,要不然就算写出来了,都会觉得看着不妥。
他是只待着殷子瑾将墨磨好了,这才取了一张宣纸,用檀香木雕花的镇纸压好,提起毛笔沾上墨汁,想都没想的一挥而就。
只见他写完了一看,却是一首有名的咏莲诗: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字迹姿势磅礴,劲道十足,果真不愧那么多人推崇与他,果真不是乱说的,的的确确是真功夫的主。
倒是他写的这首诗寓意明显,倒是闹得莫莲萱又红了脸,心中暗骂这人脸皮忒厚了些,一点都不晓得要收敛么?
而一旁的殷子晏却跟没事人一样,温文有礼的笑着请沈若琳来写。
沈若琳被这两位暗地里的交流,弄得很是想笑,原本不知为何十分紧张的心情,也觉得放松了许多。
殷子瑾这会顺理成章的留在原地,极是殷勤的帮着沈若琳,铺好宣纸,甚至连笔都沾好了墨,这叫一个伺候的贴心周到!
沈若琳站在一边瞧着殷子瑾为自己忙东忙西的样子,心里竟是觉得甜丝丝的,觉得被人关心看重的感觉,着实不错。
她拿起笔,抬手便写了:湖光山色景色佳,暖烘归雁起平沙;四处渐感花遮眼,遍地依稀草吐芽。堤上柳,镜中花,寻芳漫步入人家;门前几树红梅落,红杏枝头未点花。
她写的乃是女子中最常见的簪花小楷,只见是笔断意连,笔短意长,极尽簪花写韵之妙。
殷子晏看了也不由得赞了一句好,可见沈若琳的字的确是有其过人之处。
莫莲萱看完是不好意思的言道:“这要是和你的字一比,我写的竟是无法见人了,想来也真是惭愧,我是既没有一手好绣活,又没有一手好字体,愧对辛勤教习我的锦嬷嬷了。”
沈若琳忙笑着安慰她道:“这花绣的好不好,字写得端正不端正,又有什么要紧?我瞧着姐姐临危不惧,总是有法子解决面前的问题,那才真的是好生羡慕。”
“妹妹打心眼里觉得,你会的这些事情,那才是最有用的,不像妹妹我,只会些悲春伤秋的玩意儿,事到临头就只会哭泣不休,要不是有姐姐在身边,妹妹这会怕也是在艰难挣扎着苟活呢。”
莫莲萱心中对这点倒是一点都不否认,谁还能比她更清楚,沈若琳原本该是个什么悲惨下场?
莫莲萱笑着携了沈若琳的手,两人坐在靠墙的官帽椅上,悄悄的说女儿家的私房话去了,言谈之间甚是愉悦,沈若琳一扫早间的郁闷心情,这会显见的是心情大好,就是不知道她心情好是因为莫莲萱?还是旁的什么人?
说话间门口便有丫鬟鱼贯而入,面含笑容的往桌上上菜,没有一个人抬头乱看一眼,始终眼神都只是在自己的手上和脚前,看来这神仙阁倒是很会把握人的心里啊。
沈若琳不由被响动引得抬头去看,却是扫到殷子瑾正将自己写的那首春词,细细的折好,小心的贴身而放,那面上的神情极是郑重其事,看着便是无比的珍之重之。
沈若琳的心里一动,面上绯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按理来说该是最越距不过的事情,根本就是私相授受的意思了。
自己应该站起来将字要回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张不开这个口,反倒是觉得自己写的字词,被殷子瑾如此珍重,心中十分的欢喜。
沈若琳不由得用手按住心口,感受着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跳,暗暗地不停自己问自己:“我的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啊?我这是怎么了?”
用罢午食,殷子晏倒也不好再带着弟弟久坐,虽然他是一点不想走,可也更计较莫莲萱的和沈若琳的感受,不好再赖着不走的。
因着刚才在屋里聊天,他知道莫莲萱下晌本是打算去买奇石的,殷子晏心中不想莫莲萱单独出去,而他想跟着莫莲萱一起去,那可就更是不现实了。
于是他干脆下了决定,自己替莫莲萱往奇石斋走一趟,为未来的大舅哥办些实在事情去了,他的眼光向来都是让人交口称赞的好,所以莫莲萱还是一点不担心,殷子晏选得物件会不好。
殷子瑾的面上明显是极是不想走的,可奈何兄长发话,他也只有听从的份,莫莲萱看着殷子瑾这般长情的模样,还真是觉得好生稀罕。
前世里这位就知道围着兄长转悠,后来貌似也是廉王妃做主,这才娶了妻的,怎么今生里这便开窍开得这般早了?
眼光还好的不成,一眼就瞧中了温婉娇媚的沈若琳,绝对是个贤妻良母的最佳人选。
现在莫莲萱不但不反对殷子晏和沈若琳的事情,反而是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
但是她又很知道沈若琳现在对婚事和未婚夫婿,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担忧,所以这件事情,还真是急不来,只能是按着春雨润物细无声的方向走着了。
她倒是和殷子晏在信里商量过此事,两人的看法也很是一致,都赞成不要急于将事情挑明白,就让他们俩慢慢的接触。
殷子瑾是个极出色的英武公子,沈若琳出事的时候,殷子瑾又竭尽全力的帮助过她,两人也算是早有前缘。
在沈若琳的心中,殷子瑾反而要比别的公子要来的可靠,更容易真正的接受。
莫莲萱今日也是一直都在暗暗的留心观察,沈若琳对殷子瑾的态度真的是十分的可疑。
这从一开始进门到后来这哥俩离去,沈若琳脸上的红霞基本就没断过,一直都是羞羞答答的,好不惹人怜爱的娇俏模样,也难怪殷子瑾他一直看的那么专心了。
第八十四章 归家日险处大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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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仿佛知道莫莲萱心中所想似得,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好孩子,你可别想的太多,自古这女子出嫁,相见家人便是不易,你瞧瞧你娘亲和你舅舅,也是相隔数千里,还不是难得见一面?只能靠着书信往来罢了,这个啊,你得想开了才成,要不然,还能把人给愁死了呢。”
莫莲萱听得祖母说话的语气也是郁郁,情知这位虽然是说话给自己听,却未偿也不是在安慰自己不要想孙子呢,要知道,莫老夫人对莫启云这个侯府嫡长孙的看重,怕是不会比莫莲萱少半点的!
这从父亲出事到现在,再加上离家那三年,可就是足足六七年的光景了,当初的莫启云离家时,还是个孩子呢,现在不但是长成翩翩公子,还马上就要成亲了。
你说,这莫老夫人能不想孙子想的揪心么?一想到莫老夫人的心情,未必会比自己的好,却还还劝慰起自己来。
莫莲萱心中一阵酸楚,可却又是不敢露出不高兴的模样,免得又让老人家更加的难过。
她是连忙露出了笑颜,对莫老夫人言道:“祖母,虽说是娘亲和兄长她们,还得几个月才能回到家中,可是您想想,到时候咱们家得有多热闹啊?”
“兄长成亲可是咱家的大事情,到时候,怕是大姑母也要赶回来的把?您和大姑母可也有好些年不见了。这次回来,您可要多留她住些日子。母女俩也好在一起好生的说说话才是。”
莫老夫人一听莫莲萱说的这话,可不是就高兴了好些?
她是笑着对莫莲萱言道:“你说的可不就是?那是自然要多留她们住些时候的。你大姑母她可是早就来了信的,说是过完年就上路,这次是举家都来京里小住,你大姑父和你两位表兄,小表妹,那是都要来的,我估么着啊,怕是要等你出嫁,她们才回家去呢。”
莫莲萱一听大姑母果真是肯定要回来。而且还要在京城里呆这么久的时间,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这位大姑母那可是实打实的只偏向三房,那是丝毫的不加一点掩饰!
还好娘亲也会回来,这有个大嫂在上面压制着,估计情况还能好些。
莫莲萱可是记得的很清楚,前世里自己成亲,大姑母也是赶回来了的,要不是有她给三婶娘撑腰,有莫老夫人在。三婶娘怕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置换起自己的嫁妆。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有了大姑母明里暗里的相帮,三房才能将手伸的那么长。做的事情,做得那么的狠,自己当初嫁过去以后。根本不懂家事,也不知道自己带去的就是个空壳子。
却还是一昧的奢侈生活。这想必给自己填补亏空,付账单的。怕是除了殷子晏这个傻子,就在不会有旁人了!
还好今世自己有娘亲和兄长撑腰,不再是孤女一个,这样一来,大姑母就算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怕也是有限的。
莫莲萱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带这自己丰厚的嫁妆,嫁去廉王府,好生的经营,自己这段来之不易的婚姻,这辈子,再不让殷子晏为自己操尽了心,反过来,她莫莲萱倒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好殷子晏呢!
大秦皇朝庚庆三十七年冬,莫莲萱终于盼回了自家娘亲,随她一起回来的还有春姨娘,而莫启鸿却是留在了莫启云的身边,大约要等到年后,再和莫启云一起回来了。
想到莫启鸿小小年纪便要经历战火的洗涤,还有自家兄长的严厉照看,莫莲萱的心中着实十分不忍。
可是莫启鸿的年纪却是正好,莫启云现在自然是费尽心思的教养弟弟,好给自家再培养出来一个将帅之才才成。
要知道,这战场上的事情,那可真是瞬息万变,做统帅的,更是随时会面临战死的危险。
若是莫启云不将莫启鸿打小就领在身边,让他从小便耳读目染的,真正的学到一身真本领,将来万一莫启云再出了事情,莫家可就只能将兵权拱手让出了,毕竟莫忘勇的年纪大了,已经不适合再上阵拼杀了。
莫大夫人此次回来,还为莫莲萱带了十二名斥候,都是精通此道的老手,但却是没有领进京城,直接就安排去了莫莲萱的温泉庄子里,这暗棋暗棋的,自然是要不为人知才叫暗棋。
莫莲萱接到莫大夫人已经进了西门的消息,便带着喜出望外的莫莲汐,往大门口匆匆而来。
本来她们俩应该是在二门上候着的,莫二夫人此刻可不就是在二门上等着呢?
而莫三夫人她是借着自己孩子的月份大了,不敢擅动的借口,只是派了莫莲娇支应着,自己却是面都不闪的窝在家中。
莫莲萱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在二门上转悠了一会,就干脆往大门口来了,身后自然跟着莫莲汐这个不离不弃的小尾巴。
大门口全叔早就在门房坐着了,就等着自家的大夫人归家呢。
他一见莫莲萱和莫莲汐出来了,赶忙将她们两人让到门房烤火,这里虽然用的最简单的炭盆,可好歹炭火旺,屋里倒是暖烘烘的,不会让人着凉。
莫莲萱和莫莲汐都是解了织锦缎面镶狐狸毛的斗篷,笑着坐下。
接着莫莲汐就耐不住问道:“全叔,我娘亲现在走到哪里了?可过了清越坊了?”
清越坊乃是由西门回镇北侯府的必经之路,这离镇北侯府也就四五条街的样子,要是过了那里,进门也就快了。
全叔摸着自己修剪的整齐的白胡子,笑着言道:“刚才有人回来报信,快到清越坊了,想必咱们说话的这回功夫,大夫人应该已经是过了哪儿了,要不了多久也就到咱们门口了。”
莫莲汐一听这话,小脸兴奋的通红,站起来就喊秋云给她系披风,要去大门口等着。
却是被全叔大笑着阻止了:“唉,我的好七小姐,不着急,不着急啊,这会外间寒风冷冽,别把您给冻着了,等会会有人提前通禀消息,等打探的回来,您再穿斗篷也来得及。”
莫莲萱心中着急,但起码面上还能端得住,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看着的确是很镇定。
不像莫莲汐,到底年纪小了,今世里又备受宠爱,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终究是不够沉稳,这会可不是转起了圈圈?
莫莲萱瞧着她转来转去的,也不嫌累,不由得出声劝道:“哎呦,你就消停会吧,你这转个不停点的,我的眼睛都要被你晃晕了,这两年多都耐过来了,那还差着一时半刻的?快坐下,还有没有点大家贵秀的样子了?”
莫莲汐近年已经很少被自家姐姐训斥,一方面是她原本就乖巧,不管是品行还是规矩都属上乘。
另一面,那就是莫莲萱总觉得前世里,亏欠妹妹太多,此生难免娇惯了些,就算是莫莲娇有些做得不大好的,她也不会直说。
总是麻烦锦嬷嬷在背后提点着妹妹,给自家这个小妹,算是留足了面子。
因此上莫莲汐这会一听姐姐出声,心里马上就虚了,讪笑着挨着莫莲萱坐下,轻声言道:“姐姐莫恼,汐儿只是太过于想念娘亲了,难免一时失态,绝对不是故意的,姐姐还请款待妹妹则个。”
莫莲萱笑着白了她一眼,还没顾得上说话,就听得外间马蹄作响,她是嚯的便站了起来,眼见着全叔扭身往外走去。
她也是沉声吩咐秋云道:“快伺候你们家小姐披上斗篷,戴好风帽,暖炉也别忘记了,今儿天冷,可不要冻病了。”
秋云连声答应,手脚麻利的伺候莫莲汐更衣。
姐们俩打理好自己,莫莲汐这就急着要出去,却被莫莲萱拉住了手,轻轻摇了摇头,和妹妹静静站着不动,直到听见熟悉的马铃声,她这才连忙拉着妹妹往门口走去。
出门可不正好瞧见一辆四匹马拉着的,翠羽青鸾华盖车停在了大门口,这还没等全叔喊大开中门,让马车直接往二门去呢,莫莲汐便大声喊着娘亲,挣脱莫莲萱的手,往马车跟前扑去。
却是压根就没瞧见,后面还有哨探的仆人回来,这莫莲汐猛地这般一扑出去,却是将后面回来的马给惊着了,前蹄奋而向上,眼见着就要有惨事发生在这本该大喜的日子里!
莫莲萱见状压根顾不上多想,本能的就猛地扑将出去,将妹妹一把扑倒在地,自己却是紧紧将妹妹护在怀里,紧闭双眼,等着马蹄的落下。
她心里还在暗算着,这马蹄子落下来,大约会是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处!
但是紧闭双眼的莫莲萱,却只听马儿凄厉的嘶鸣,还有重重倒地的声音,这身上倒是一点没有感觉到疼。
莫莲萱觉得不对,连忙睁眼扭头往后看去,却看见身穿一身素白劲装的冷焱,长身而立,目光焦急的瞧着自己,嘴里却是再紧张不过的问道:“萱儿,你怎么样?摔的厉害吗?骨头没事吧?”
而冷焱的脚下却是倒着一匹高头大马,和一个被摔在地上,疼的直叫唤的仆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按揣测娘亲归家
用饭时虽然是用屏风隔开用的,可大约是能听到外间兄弟俩的言谈,沈若琳一直都是神情恍惚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没怎么动筷子。
就算她是偶尔举筷了,也是没个目标的乱点一气,里间伺候的,可都是莫莲萱和沈若琳的贴心丫鬟,可就算是这样,可怜的锦缎也愣是没琢磨透,自家主子今儿中午到底是个什么爱好!
主仆俩的表现真的很有意思,逗得莫莲萱忍不住的瞧,弄得自己也没吃好。
再加上刚才沈若琳明明瞧见,殷子瑾偷偷将自己写的字词藏在怀里,那会可都是脸红似火,手足无措了,可她依旧还是只字未发,这难道还不能够说明问题吗?
沈若琳当时可只是一个劲的,想让自己看起来比较正常,但是,唉,沈二小姐,您觉得您那么明显的表现,莫莲萱这种人精,她会看不出来么?
因着种种原因,中午俩人是全都没吃好,于是,等到殷子晏和殷子瑾兄弟俩离开后,莫莲萱就使朵儿去外间喊了伺候的丫鬟过来。
重又点了白龙曜,莲花包,糖醋荷藕,杏仁豆腐四个热菜,外加百合花生慧仁米粥一品和千层葱花薄饼一份,打算从新把饭给吃好了。
沈若琳见莫莲萱又在点菜,脸上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她刚才基本没怎么动筷子,最后是都端去下人呆的房间了,倒是都让带来的丫鬟婆子们饱了口福。
她讪讪的笑着对莫莲萱言道:“近日家中事多,倒是思绪纷杂,扰人良多,让人很是没什么胃口,姐姐就不要再破费了,妹妹心领就是。”
莫莲萱见她要面子说谎话,也不去拆穿她,只是笑着言道:“刚云清他们兄弟俩在。我倒是也没吃好,反正这会时辰还早,不如再填补填补,也省的家去了。再烦劳丫鬟们折腾不是?”
沈若琳一听莫莲萱说自己没吃饱,总不能不让人家吃吧?还真是再不好说什么了,只能是打叠起精神陪着莫莲萱说话,顺道等着丫鬟重新端上饭菜来。
等到饭菜端了上来,莫莲萱自然是让沈若琳一起用饭,结果沈二小姐这会心情平复,胃口也好了起来,不仅用了一碗粥,半块千层薄饼,就连那四个荤素搭配的极好的热菜。也大为赏脸的用了好些。
这倒还比说自己没吃好的莫莲萱用的多了些。
好在她们俩人现今的感情着实不错,沈若琳不好意思一会也就过去了,两人喝了几盏沏的薰薰的好茶,又说了一会子私房话,这才各自归家去了。
这要是再有大半个月。就是莫逸臣的三年孝期祭礼的日子了,可是莫莲萱却还未见,自家娘亲或是兄长来信,甚至就连给自己寻得人,也遥遥不见人影。
莫莲萱真心觉得焦躁,这短短一个月,都已经接连给西北那边去了四五封信了。却是半点纸墨不见回。
倒是莫老夫人突发奇想,说是要将自家大儿子住的地界收拾打理干净,这为什么却是只字不吐,不过瞧着自家祖母脸上有悲有喜的表情,莫莲萱想着,大约是祖母想着父亲到时候会回来再看一眼吧?
这大约也是做母亲能为逝去的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可是很快莫莲萱就发现,就连飞云小筑那边也开始里外的折腾起来,这点莫老夫人压根没跟谁说,可是莫莲萱每日一大早必去飞云小筑练功,有张山和赵能师徒俩。她什么会不知道?
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想到了点什么,可是又觉得不能置信,毕竟兄长乃是镇守西北道的最高统领,且又是到了冬里这个关键时刻,釜蛮子那可是年年都要来拜访,没有一年是落空不来的。
要说娘亲自己先回来京城给父亲办祭礼,这还能说得通,可是兄长重任在身,这个时候回来,的确是太不现实了。
不过根据莫老夫人的动静,能猜想到娘亲可能会先回来,莫莲萱就已经欣喜若狂了,不用谁说,自己就开始自主自发的开始收拾娘亲住的翠静院。
莫老夫人听到底下人的回禀,也只是一笑而过,只吩咐道:“你们家大小姐,这是想给自家老子尽尽孝心呢,那就让她操心收拾去吧,你们只管听她的吩咐就是,但凡她需要什么,都要给她办到,这孩子,就是个最孝顺不过的了。”
其实莫老夫人心里知道,这个聪慧的孙女儿,怕是知道自家娘亲要回来了,而自己的长孙,怕是只有赶在自己成亲前,才能回来了。
而现在赶着收拾飞云小筑,也是怕今年过年,乃是除服后的第一个新年,家里的亲戚朋友来拜访的,必定是会非常的多,这怕到时候腾不出来人手,收拾的不够尽心罢了。
不过只要想着莫启云的婚期也不远了,这好歹再过两三个月,就能见着这个离家六载的嫡长孙了,莫老夫人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可要是再一想到,这个本来该是锦衣玉食,在京城里风光不已的侯府嫡长孙,大约大半辈子的好时光,都要交代到边关,她这心里就又是针扎似得疼。
于是乎,莫老夫人就在这喜悦和心疼中,交织着,挣扎着,感慨着,难过着。
她也不是没有和自家侯爷商量过,自家不如就把兵权拱手让出,以后只做个闲散侯爷也就是了,最少能换的一家人团聚,而自己家也再不会收到战场上来的丧报了!
岂料却是被莫老侯爷严厉的训斥道:“你这可真真是妇人之见,可不就是标准的头发长见识短?只知道看自己的小家利益,却将国家利益置之不顾,这简直就是眼光短浅,不顾大局的疯话。”
莫老夫人心里也委屈的不行,忍不住顶嘴道:“凭什么就是我的儿子孙子在战场上送死?像这样用我儿子孙子鲜血换来的风光,我宁可不要!我只要我的儿子,你还我家老大来!”
莫老侯爷见老妻抑制不住的眼泪,心中的也是绞得生疼,哪里还能再舍得给妻子发脾气?
他放柔声音劝道:“好啦,哭一哭发发气也就是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咱家老大的三年祭礼马上就到了,你这亲娘的心里能痛快的了吗?”
“这些我都明白,我也是感同身受,再理解不过了,可是以后这样的话可不能再说了,咱们家是靠着什么起家的,你能不知道?要是没了手中的兵权,岂不是要任人鱼肉?”
“你瞧瞧啊,咱们现在不再是只有两个人了,咱们还有这么些孩子呢,这么大的包袱,咱们不背负着,又要怎么办呢?”
“雅儿,咱们俩可是孩子们的主心骨啊,你得坚强的撑住了才是!”
莫老夫人想到这里,再看着正在一边跟着白露,在学着自己裁小袄的莫莲汐,这孩子今年也长个子了,不但是身量高了,就连小脸也长开了些,又是个爱笑的,最是惹人疼爱不过了。
今日本是几位小姐的休憩日,莫莲萱忙着给自家娘亲收拾房子,而莫莲汐却是一大早就过来,陪着自己用饭,又怕自己寂寞,陪在身边说话解闷逗乐子。
这样的好孩子,却也是莫莲萱这个做姐姐的教的好啊。
莫老夫人这里正想着呢,却见五小姐和六小姐两人也是连襟而至,都是先给莫老夫人请安问了好,这便凑在莫莲汐旁边,叽叽喳喳的出主意凑热闹去了。
瞧着几个花朵一样的孙女儿,莫老夫人终于是渐渐的释怀了,自己终归还是拥有了很多的,自家老头子说的没错,为了这些娇花,自己这把老骨头,也得撑住了!
有了莫莲萱的全力以赴,翠静院很快便焕然一新,院子里的花草也都变的精神了许多,莫莲萱特意将拢窗纱帘,全都换成明亮的翠绿色。
又给房间里搬来了十几盆正在盛放的花儿,有紫色的小苍兰,有嫩黄的水仙花,还有几盆娇嫩欲滴的四季海棠。
还别说,多了这些盛放的花朵,进了正屋,到处都是生机盎然,全然没有被寒冬腊月的感觉,真的让人觉得好生的温馨。
莫莲萱规整完了屋子,又特意的将莫老夫人请来到处的瞧了瞧,莫老夫人瞧着这那一间屋子,可都是真正用了心思布置的,自然是连声的囋好。
干脆又让她过完年,再将已经打扫好的飞云小筑,也如此这般的细心布置下,把一些就得物件都挑好的换成新的,也好让回家的莫启云,打心眼里高兴高兴不是?
莫莲萱一听祖母说的这话,知道兄长怕在父亲三年祭礼上,是赶不回来了,心中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希望,这会也被全然的浇熄了,她略有些失望的答应了下来。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想道:“瞧这情形,这怕是要等到兄长大婚前,他才能赶回来了,算起来克也真够匆忙的了,等他成了亲之后,却也不知道还能和大嫂在京里逗留多久?这兄妹之间见上一面,可也真是忒不容易了。”
第八十五章 再见面悲喜交加
看见冷焱,听到他关切的问话,莫莲萱紧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不由得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的额际是冷汗森森,就连背上,也是吓出了一身薄汗。
她都还没顾得上跟冷焱道谢呢,便听的莫大夫人高声喊道:“我的儿啊,可摔着那里了?乖女儿,快跟娘亲说,摔疼了那里?”
这说话间,人就已经踉踉跄跄的扑了过来,莫莲萱只得对冷焱撂下一个平安的眼神,就连忙站起身子,伸手去和娘亲一起掺扶莫莲汐。
这孩子怕是已经被吓的傻了,直愣愣的眼神一直盯着冷焱不放,莫莲萱看着被娘亲抱在怀里,问长问短的妹妹,而妹妹的眼神却是抑制不住的瞧着冷焱,她自然是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莫莲萱回想了下刚刚的情景,却也就想通了,自己只顾得上将妹妹紧紧护住,而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是一概不知。
可是莫莲汐却是恰好瞧了个一清二楚的,想必这冷焱英勇的大发神力,单凭一己之力,就将一人一马撂倒在地,这极为震撼的一幕,怕是让这个小姑娘的心里,有了特别大的感触。
如此一想,这莫莲汐为何只顾着看冷焱,连娘亲都顾不上搭理,可也就有了解释了,莫莲萱不由得又转头对冷焱感激的笑了笑。
冷焱本就在心里担心不已,这一见莫莲萱还能笑的这般灿烂,想着就算是有些不妥,肯定也不会很严重。
真是好在这大冬天里的,大家都穿的厚实,要不然就莫莲萱那不要命的一扑,胳膊腿上也少不了要见血的。
这会马车还在巷口,被堵的进不来的冷二夫人也得了信,正是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也顾不上先和大嫂斯见,先是拽着莫莲萱前后的打量查看。
等见着大致女儿的确是没什么大事的模样,这才又前后的倒腾着,去翻看莫莲汐有没有受伤,显见的是急的不轻。
直到冷二夫人确认了眼前这孩子没事,这才厉声叱道:“你看你这孩子,倒是急什么呢,你母亲亲这都到了家门口了,你还这般的不顾前后,路都不看的往外冲,这还好今**三火哥哥陪着我一起回来,要不然你大姐可要被你害死了!”
莫莲汐被冷二夫人毫不留情面的一通训斥,这会到也知道后怕了,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扑在莫大夫人身上,便是泣不成声。
莫莲萱见她哭了出来,心里是不着急了,知道妹子没被吓傻了,这能哭出来,反倒是好事情。
她连忙先对莫大夫人言道:“娘亲先带着妹妹上车,到二门再下来不迟,我陪着小姑姑在后面,咱们这边先回家吧,咱家的马车将路上堵了个严实,实实的不妥,快点把大路腾开才好。”
莫大夫人深深的瞧了眼自己的大女儿,欣慰的笑着点头,半拖半抱的拉着莫莲汐上了马车。
此时大门早已经开起,门栏也被取了下来,莫莲萱挽着冷二夫人,站在路边等候。
冷焱见机忙蹭过来,装作看着车队进门,嘴里却是小声的问道:“身上疼的厉害吗?我新近得了瓶上好的药油呢,一会我喊人家去取来,你晚上让丫鬟伺候着用吧?”
莫莲萱此时已经觉出身上有哪些地方在疼了,跟这人也用不着客气什么,她笑着小声言道:“那好,就麻烦三火你了,您今天可是即出力又出物的,难为您拉。”
冷焱听完嘴角高高翘起,这在大门口,他也不好久站,耍着手里的马鞭悠悠哒哒的走向前头去了。
而莫莲萱和冷二夫人俩人,直到冷家的马车过来,这才相携上了马车,往二门上去了。
坐到车里,冷二夫人瞧着莫莲萱身上的,织锦缎面披风被蹭破好大几块,头上的步摇也是摔的不见踪影,整个人可真是狼狈的不行。
冷二夫人撩开窗帘便要喊,却是正好瞧见紫鸢手上拿着一枝,碧玉嵌七宝玲珑银步摇,应该便是莫莲萱今日簪的。
她这才吐了口浊气,吩咐道:“还不去给你家小姐另拿了衣裳头面来?”
紫鸢在车边笑着应到:“回二姑太太的话,紫菱早就去了,一会在老夫人那里换上便是了,七小姐身边的秋玉也是一起回去的,请二姑太太放宽心。”
冷二夫人闻言点了点头,放下窗帘,转而训斥莫莲萱:“你也真是太胆大了,就敢那样的扑出去,今日要是没有三火,你能讨得了好去?就算运气好没有被马踏道头,只怕也得断你身上几根骨头呢。”
莫莲萱刚才也是真的被吓到了,不过她的心性毕竟坚强的很,这会早就心归了原位,神色如常了。
她淡淡笑着对自家小姑姑言道:“小姑姑,您是不知道,当时却只有我离妹妹最近,且还身手敏捷,全叔倒是会功夫,但他年纪大了,且还在我身后站着,我不扑上去还等谁呢?”
“那个可是我嫡亲的妹子,我岂能眼见着她在我跟前遭罪?再说侄女儿也是瞧过的,大约也就是左腿遭殃,用一条腿,换我妹子一条命,总还是值得的。”
冷二夫人闻言也不好再说,其实也是无法再说,要是莫莲汐今日当着莫大夫人的面出了事,莫莲萱这两年多照顾妹妹的功劳不但全然做了无用功,怕还要落下个大大的不是。
她当时,也的确是只有拼死相护了,而且估计当时她也压根没有多想,本能便占了上风。
想到这里,冷二夫人叹着言道:“汐姐儿倒是真真的好福气,遇到你这样的好姐姐,真是命好。”
而莫莲萱闻言却是微微勾了勾嘴角,便不由得想到前世里因为自己的不懂事,只晓得缠着娘亲哭闹,害的娘亲分身乏术,竟是在逃难的途中,将妹妹给遗失了!
后来虽是吴氏救到了吴家集,可老天不开眼,却仍是让那时赌的丧失了人性的赵二狗,拿妹妹的命,换了银钱。
更是害的吴氏夫妻双双丧命!
想想自己前世里亏欠了妹妹多少?
莫莲萱真的觉得自己刚刚所作所为,俱是应当应份的。
到了二门下了马车,莫莲萱在人群中,一眼便瞧着自家娘亲了。
她今日身穿一身蜜合色细碎洒金缕五色梅纹锦长衣,下面是银白闪珠的缎裙,头上挽一支长长的坠珠流苏素银钗。
面上的神情温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忧心,一对饱含着母爱的明媚双目,爱怜的望着怀里的莫莲汐。
不但是容貌依旧,还更是有着一番温婉风致,更衬得她秀美端庄,温婉贵气。
这样的莫大夫人,看的莫莲萱觉得心中欢喜,又有着压抑不住的悲伤:“娘亲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以后却只能是守着自己的孩子和孙子,孙女过日子了,孀居的女人甚至再不能管家,这京城和西北相比,怕是西北那粗狂开放的民风,更能让娘亲过的舒心些吧?”
莫莲萱此时真心不想让娘亲一直留在京城里了,京里的规矩再怎么样宽松,也要被边关荒芜之地多得多。
在京里,娘亲肯定不能经常出门,更不能无所顾忌的穿衣打扮,甚至不能明打明的管理后宅。
想来兄长成亲后必将西去,自己嫁人后也不能隔三差五的就往娘家跑,这样的漫漫长日,娘亲得有多难熬?
莫莲萱在心中苦笑,人的想法真的很奇怪,总是会随着时间和个人的眼界宽窄发生变化。
当初父亲刚走的时候,莫莲萱也觉得自家娘亲太过于可怜,可是却总是想自私的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当时却是想着,自己会好好的陪伴娘亲,不让她寂寞忧伤。
可现在想起来,简直是幼稚的可笑,重生之后,莫莲萱在莫大夫人身边呆了才不到一年,便被接回了京城。
她不由得暗自想到:“除了还算频繁的书信往来,我何时真真正正的在娘亲跟前尽过孝心,解过烦忧?现在娘亲好不容易回来了,我却马上便要嫁人了”
莫莲萱瞧着莫大夫人抬起头,对着自己温柔的微笑招手,心中一阵酸楚,觉得对娘亲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疾步走到娘亲的跟前,顺着莫大夫人张开的胳膊,靠近了最是思念的怀抱中。
娘三个心里都是激动不已,泪珠儿点点,就连身边亲近的丫鬟婆子,都是抑制不住的陪着掉泪,这自然又是春姨娘哭的最厉害。
站在一边的莫二夫人,瞧着这一家字站在二门上哭的伤心,也是怪不像的。
连忙用帕子拭了泪,柔声劝道:“大嫂,这好不容到了家里,和两位侄女儿团聚,这可是大喜事,咱们可不该这样哭起来,您可是阿姑心尖上的人,一会倘或也是这般,必是要招的阿姑更加伤心不是?”
“且收了泪吧,不妨多想想欢喜的事情,这云哥儿的亲事就定在二月二十,萱姐儿的却是六月十九,都是咱们大秦皇朝荣庆圣国师,亲自给占卜的上上佳的黄道吉日。”
“大嫂啊,长房这可是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想想吧,要是大侄媳妇争气,打扫您可就快要抱大孙子了,弟妹我可真是羡慕的紧呢。”r
第八十六章 婆媳再见心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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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人一听弟媳妇说,自己这一双儿女的婚期却都已经是定好了的,而且这吉日居然还是出自大秦皇朝,最高贵的国师大人之手,这可就是顶天的福气了。
这不但是兆头好,国师大人占卜的结果更是准的多,且说出去这面子可是十足十的啊!
这般一琢磨,莫大夫人心里果然觉得欢喜涌上,跟那欢快的泉水一样,咕嘟咕嘟的直冒泡泡。
再得听到莫二夫人打趣自己马上要抱大孙子了,莫大夫人这脸上虽还有泪痕,却已然是嘴角上翘,眼中带笑了,总算这悲伤的心情算是暂时的被由衷的喜悦而代替了。
她用手里淡青色软缎绣玉兰花的帕子,给两个女儿极温柔的拭了泪。
接着一边给自己拭泪,一边却是打趣莫二夫人道:“这云哥儿和非哥儿也只差了半岁的样子,且他后面还有个妹妹赶着出嫁,估计他的婚期怕也是定了的吧?”
“你们家也是早早的给非哥儿定了亲事的,我瞧你那内侄女打小便是个眉目如画,手不释卷的温婉佳人,和咱家非哥儿可不正是一对,才子佳人的良配么?”
“他们俩的婚期是定在了何时?要是和云哥儿差不了多久,这说不准你得孙子,还会在我前面呢。这到时候,谁羡慕谁这可都还不一定呢!”
莫二夫人为自己的儿子。定的媳妇原是自家长兄的幼女,却是她自己的内侄女王淑玥。
莫老夫人这心里本来是不大愿意的。老人家颇为嫌弃莫二夫人的大哥不爱走正路,偏爱跟着自家侯爷瞎折腾别的,那是最爱亲自走西域或是下海跑船。
这整日间走南闯北的,钱是没少赚,可是却一点当老爷的驾道都没有,这王大老爷的父亲,可是赫赫有名,最是刚正不阿的王御史,可是他却是一点没有子承父业。半点文人的风度皆无。
在京城里却也真算得上是少见的洒脱随性之人,别看王御史在朝中,是人人都怕得罪,可是他却偏分的拿自己儿子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家大儿子,成了那些同僚们背后笑话自己的由头!
你想想,这么个不靠谱得人,要做自家二孙子的岳父大人,莫老夫人的心里。她能愿意?
可没奈何这个二儿媳妇平时倒是随和的紧,从不和莫老夫人这个阿姑对着干,可是就这一次,莫二夫人她还就偏分的执拗起来了。一点都不肯妥协,就是要自己的侄女儿做儿媳妇。
这眼见着婆媳俩就给对上了,谁都不愿意让步。也没有要软化的模样,这旁人也都不敢在这件大事情上插话。
后来还是莫老侯爷从中调停。其实是莫老侯爷自己喜欢王大老爷,这个子侄辈的孩子却是极合他的胃口。在莫老侯爷的眼中,这位却是位天生的冒险家呢。
而且不管外间再把王大老爷说的如何不对,可是也还有王御史和二儿媳妇的教养在那里明摆着呢。
有这两位在前面,这位这王淑玥王小姐的家教也决计差不了,要是这孩子真的是个不像样的,莫二夫人能不顾一切的要给自己的亲生儿子娶回来?
莫老侯爷这般的将道理,给自家老妻演说了一个细致,莫老妇人自己在心间回味了几番,后来就没有再坚持,于是就还是给莫启非,将这门亲上加亲的亲事,给定下了。
其实这件亲事上,莫二夫人的确还是有些私心的,自家的兄长专爱在外间东跑西窜,一点不愿意走仕途,这样自家的两个侄女和两个侄儿,到了寻亲时,就都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大侄女比莫启云还要年长,这就是想说来镇北侯府,也是不可能的了,可是小侄女却是比自家儿子小半岁,这确是正刚好。
且这两个侄女都是自家娘亲亲自教养的,比之自己当年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便干脆自己做主,让小侄女给自己做了儿媳妇,这却是想让侄女儿嫁的好的缘故。
不过因着当初莫老夫人不愿意那个茬,所以近年她几乎很少提及自己的内侄女,未来的儿媳妇,时间久了,这王淑玥竟是很少,在镇北侯府众人的口中出现了。
现如今难得大嫂回来,这是站在二门上当着众人的面,便狠夸了这孩子一通,倒是给王淑玥很长了些面子,有了这个好的开端,想必假以时日,自家的侄女儿终究是会被家人所接受的。
她此刻心情不由得是大好,自己也是觉得倍有面子。
因此上更是笑容深邃的,对莫大夫人笑言道:“非哥儿的吉期也是定了的,只是咱们家没有人家廉王府的面子大,倒是求不到国师大人的金口,只是父亲他老人家,亲自请了司天台的太史令给请的期,是三月二十六,倒也算是不错的日子了。”
莫大夫人笑着连连点头,暗自将这些日子往一起一对,哎呦喂,可真真是紧挨着紧啊。
先是二月里长子成亲,接着三月底二侄儿成亲,这三月末可还有萱姐儿的及笄礼,这到了六月便是她的好日子,这桩桩件件的都是大事情,可真是有的忙乱的了。
等到萱姐儿嫁了之后,自己好歹是个做母亲的,怕是也要将莫莲香笑着送出门去的,这莫莲香后面紧跟着的,可不就是莫莲怡?
这未来的一两年,可都要忙的够呛了,这可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谁叫自家公公和阿姑的情深意重,生孩子是特别的密集,基本上也算是三年抱俩了。
所以这后面到了孙子辈,也都差不多,孩子们的年纪也都挨得挺近的。
莫大夫人一边在心里算计着这些,一边和莫二夫人乘上软轿去拜见自家的阿姑去。
这婆媳俩可也是经年未见了,她们两人当年的感情还十分的好,这会虽然时隔六七年了,可是再度踏进最熟悉的院落,莫大夫人的心里是百感交集啊。
欣荣院中还是一样高耸的屋脊,一样精美的照壁,一样茂盛的绿竹林海,一样悬挂着雀鸟的抄手游廊。
这些景致都没有变,还依然安安静静的,恒久的伫立在原地,可是自己的身边,却是少了个俊逸英武,安静沉稳的良人。
莫大夫人心中的悲伤,又是渐渐地袭来,可她总算是谨记着自家弟妹刚刚提点的话,那是将一腔子血泪都压进了肚子里。
面上虽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但是却也没有带着悲苦相进门,谁料到,等她从叩拜的软垫上起身,站到阿姑身边的时候,莫大夫人脸上硬挤出来的那点微笑,瞬间便僵在了脸上。
她此刻是清楚的望见了阿姑的脸,这张脸已经不是记忆中的那张脸了,记忆中的阿姑,不但是英姿勃勃极有朝气,而且她做什么事情都是爽利的不行。
真的是自己打心眼里最敬佩的一位长辈,自家的阿姑她总是那么的年轻,穿衣打扮总是京里最流行的样式,公公也是万分的宠爱自己的妻子。
在这些事情上,都是由着阿姑的性子来,从不横加干涉。
莫大夫人记得特别清楚,莫老侯爷甚至还曾经在莫老妇人四十岁寿诞的时候,亲手给自己的爱妻绘制了一套花团锦簇的新袄群,让云衣坊给制了出来。
阿姑过生辰那日,便穿着这套自家男人给画制的袄群,簪着一套公公送的红珊瑚嵌宝白玉头面,笑颜如花,意气风发的让人不由得去羡慕她。
那个时候的阿姑人比花娇,这样美丽的头面袄群也压不住她的出众之资。谁不羡慕她显年轻?谁不羡慕她丈夫宠爱,儿子出息?
自己记忆中的阿姑永远都是色彩鲜明的!
而现在,不过六七年的功夫,眼前的阿姑却是显得老了,身上穿着檀色连珠弹花暗纹的锦服,虽然做工精致,但是色泽却是那么暗哑。
一头依然茂密的长发挽了一个半翻髻,可是两鬓竟已有银丝应现于眼前,额头也带上了两指宽的苏锦凸绣缠枝翠菊,花苞里倒是缀着夺目的蓝宝石,怕是全身上下最引人注目的一件饰品了。
莫大夫人不知怎么地,颤着手轻轻的抚向了莫老夫人鬓边的银丝,突然眼泪就不受控制的喷薄而下。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莫老夫人的双腿,大哭言道:“儿子不孝,媳妇儿不孝啊,平白的让您伤透了心,媳妇儿该死,娘啊,不应该啊......”
她这通话说的绝乎是前言不搭后语,连个明确的话意思都让人听不大明白。
可是她语气中的悲痛,还有她真情流露那毫不虚假的泪水,真的是让厅里的人,都被她所感染,由不得的都伤心起来。
莫莲萱和抱着哭的都上不来气的莫莲汐,自己也是泪不止的往下掉,将刚才就郁结在心的难过,都洒落了出来。
本性最是心软的莫莲怡,也早就扑在自家娘亲怀里哭的直丧气,冷二夫人想起和长兄打小的点点滴滴,也是扑在桌上不住的啼哭。
莫老夫人更是伤心难过的不行,她懂得儿媳妇说的什么,真的什么都懂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尽孝心送乌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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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独孤青龙亲打赏的平安符,今天小羽生日,大大们祝我生日快乐呦~~~~
莫老夫人的这个大儿媳妇,本就是进门最早的一个,且还是莫老夫人亲自给长子精挑细选的,不管是家事人品心性,都是按着莫老夫人的喜好来的,这接回来之后,婆媳两人果真是十分的契合。
莫老夫人那时想当然的,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兼之自家的相公,又是个最出挑有本事不过的翩翩男子,她可真是京城中人口中嫁的最和美,最称心的小姐了。
那时的莫老夫人可不是又得意又洒脱?向来做事情便是要做到最好,在京城里可算是最出风头的夫人了。
莫大夫人从来见莫老夫人都是收拾的极好,全身上下无一不是精心装扮,任谁都挑不出半点的毛病,只会怎么显年轻怎么来,那会像现在这样素净?这般的按着自己的年纪着装?
而莫老夫人鬓边因痛失爱子而生的华发,更是深深地刺痛了莫大夫人的眼,锥痛了莫大夫人的心。
若不是老人家最看重的大儿子出了这样的祸事,凭着她自己保养得宜,心情舒畅,就算再来个十年八年的,怕也不定会生了银丝呢!
眼前的莫老夫人明显的变了,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而这巨大的转变,让莫大夫人由然的痛不欲生,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看到亲人的普通妇人,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悲伤?自己的眼泪?
她这一出声,霎时间,整间正厅里,都是悲哀的哭声,没一个丫鬟婆子敢出声相劝。
就这样,直到莫老夫人哭过了劲,她这才柔声安慰自己的长媳道:“好孩子,不要哭了。都过去了,那些伤心事都过去啦,咱们现今可要往前看,往好的地方想不是?”
“你瞧瞧。你这两个水葱般的好姑娘,一个赛着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还要孝顺懂事,你再想想咱家云哥儿,他马上就要成亲了,这可是给你们长房添丁进口的大喜事啊!”
“你那未来的大儿媳妇,阿姑我可是亲自去相看过的,很有些像你娘家嫂子的品格,温和中又带着一丝娇憨,性情直爽。很是懂道理的大家贵秀,长的也是漂亮,你看了保准喜欢的不行。”
“你可是知道阿姑的眼头,那可高着呢,长得不好的咱也看不上。性格不合适咱也不愿意,总之要是她有半点不妥帖,咱不能要她不是?”
“阿姑有信心,你肯定会喜欢她的,等到过年那会,咱就请了她们全家来家做客,让你好好的瞧上一瞧。管保你乐得合不拢嘴。”
莫老夫人本待还要再将殷子晏的事情,说出来安慰伤心不已的莫大夫人,但却是突然想到,里面那些不能提及的密事,所以只能是忍住不说。
想着还是等晚间无人之时,娘俩再细细讲说也罢。
做长辈的都哄劝自己起来。字字句句都是情意无限,包含着一位做母亲的爱心,这莫大夫人向来是个懂礼明事的,见势也就用帕子拭了泪,暂且收了悲声。
她是泪中带笑的对莫老夫人言道:“您老人家的眼光。儿媳妇一向都是最知道不过的,那萧家的小姐必然是个好的,儿媳妇我放心的很呢。”
“儿媳妇我此次回家,本就给您和公公,妯娌,侄子侄女们,带了不少的好玩意,不过现今看起来,倒是有一样东西,阿姑您定然是最喜欢的。”
莫老夫人疑问道:“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大家伙瞧一瞧,也好共图一乐。”
莫大夫人扭身唤道:“灵丫,去,将我带回来的桐木核桃乌发膏取两整罐来。”
灵丫乃是紫鸢跟着莫莲萱回京后,莫大夫人新给自己调教的四个大丫鬟之一,旁的这会都忙着在翠静院里收拾东西呢,倒是只带了她和春姨娘两人过来。
这会春姨娘一听自家主子的吩咐,忙上前跟莫老妇人磕头,恭敬的请了安,这才言道:“启禀老夫人,大夫人,这桐木核桃乌发膏当时乃是奴婢装的箱子,且容奴婢与灵丫一起回去取了,也好快些让灵丫送了来。”
莫老夫人笑着言道:“好孩子,你只管去,一会也不必再过来站规矩,这么长的路,可也乏了,且回去歇着吧。”
春姨娘一听莫老夫人这般的好言语,心中感动莫名,话都说不明白了,只是又跪下郑重其事的磕了三个头,这才带着灵丫去拿东西了。
莫老夫人好奇的问莫大夫人道:“乌发膏,闻其名而知其意,这京里也是有的,只不过且得天天的用,这味道还不好闻,必得用更重的香露才能遮得过去。
“真是又麻烦又难闻的紧,早前倒是试了一次,便再不用它了,你若用的也是这般的物件,那老身可是敬谢不悔了。”
莫大夫人闻言是真心笑了笑,她并未急着回老夫人的话,先是对着底下的众人言道:“都坐吧,都是自家人,客气个什么?萱姐儿和汐姐儿先去换了衣裳再过来,二弟妹,小妹,都来过来坐呀。”
她这几句话一出,这当家主妇多年的做派立马就出来了,一点不生疏,发号指令的是那么的得心应手,仿佛一如多年前,她还不曾离去时的模样。
莫二夫人和冷二夫人,这姑嫂俩最是对她熟悉,见状自然是好一阵子的在心里感慨万千。
莫老夫人闻得莫大夫人让女儿去换衣服,这才注意到两孙女是钗环散乱,衣服上也有灰土和破损。
不由得奇道:“这又是怎么了?这就从我这里往二门上去了趟,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莫莲萱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祖母您还是让小姑姑她们跟您说吧,孙女儿先带着妹妹去换衣裳了。”
莫老夫人笑着挥了挥手,放了她们姐俩离去。
转头便问小女儿:“你这两个侄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情?还不快点跟你娘道来?”
冷二夫人本就是嘴巴利索,又最爱说这些事情,那时瞬间便有了精神,不一会就将整件事情,活灵活现的讲了个清楚明白,听的莫老夫人身上冷汗都出来了!
她心里最是爱这个嫡长孙女,一想到这孩子为了救妹妹,就压根不顾及自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
这却是问道:“真真是多亏了三火这好孩子,怎么不见他人呢?老身也好亲自谢谢他不是?”
冷二夫人连忙笑着言道:“早就跑去外院了,今个非哥儿在家,他去寻非哥儿顽去了,您相见,一会使人唤了他们俩一起进来便是了。”
莫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瞧着正在品茶的大儿媳妇言道:“你还故做什么玄虚?还不快将你那好物件的实情到来?怎么?故意要让你阿姑着急么?”
莫大夫人一听阿姑问话,连忙放下手中端着的白玉雕兰花茶盏,笑着言道:“阿姑莫急,且听儿媳妇细细道来,儿媳妇却是同您一样,也是白了鬓角,按理来说也就这样了,用不着遮掩个什么。”
“可偏生自己是个爱好的,又怕这样出门给云哥儿丢脸,便想着法子,要将白发遮了去,刚开始用的也是您说的那种乌发膏,是京里运了来卖的,价钱还贵的不行。”
“可就是您说的那样,又麻烦,味道还怪得很,难闻的冲鼻子,实实的让人经受不住,后来还是云哥儿,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个古方。”
“是用反桐木带皮烧成灰,再将胡桃烧成灰,加入菰米一起研成碎末,用黄蜡溶化,搅拌成膏状,傍晚涂擦到头上,一个时辰后,再清洗干净了,白发自然会变成黑发。”
“这法子用一次倒是能顶不少时间的,您瞧瞧,儿媳妇现今就是染了发的,即看不出来,又还没有味道呢。”
她本就坐在紧靠莫老夫人身边的云锦绣花面锦杌上,说话间更是往莫老夫人跟前凑了凑,莫老夫人便瞧得一清二楚,这还凑上去闻了闻,果真是没有味道的,隐约间还带点清雅的茉莉花香。
莫老夫人不由得高兴起来,笑着言道:“这个东西好,这个东西好,今天晚上便让白芍给我试试,明早上你们便来瞧好吧。”
莫二夫人和冷二夫人都被莫老夫人逗得直笑,趁机凑性的说起了俏皮话,娘几个这便一起说笑起来,倒是将刚才浓厚的悲伤冲走了很多。
另一边的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在自家丫鬟的伺候下换好了衣裳,莫莲萱瞧了瞧自己,又瞧了瞧妹妹,觉得都不错,收拾的还算齐整。
她这就打算带着妹妹去正厅了,却又被莫莲汐拉住了手,莫莲汐也不抬头,低声吩咐道:“你们都先出去,我和姐姐有话要说。”
几个丫鬟都知道刚才大门口发生的事情,闻言也没人敢多话,都静悄悄的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姐妹二人。
莫莲萱瞧着莫莲汐低着头蔫蔫的样子,心里倒是觉得蛮好笑的,她伸手拽了拽莫莲汐溜出来的小辫子。
笑着问自家妹妹道:“怎么啦?是有什么心里话想跟姐姐说呢?要是想道谢,那可就别说了,咱们亲姐妹之间,说这些没地倒生疏了呢。”
第八十八章 为幼弟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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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的话音刚落,就见莫莲汐突的抱住姐姐的纤腰,将头靠在姐姐的身上。
她是语带哭音的言道:“姐姐,汐儿错了,都是汐儿不好,汐儿太不知道控制自己了,就那么贸贸然的跑了出去,差点害的姐姐受伤,要不是三火大哥......来得及时,那妹妹我可就真的是悔之晚矣。”
“姐姐,汐儿以后再不会这样了,汐儿保证再也不会这样冒失了,姐姐也要帮着汐儿改正,好不好?”
莫莲汐口中说到冷焱的时候,眼前便不由自主就浮现出,冷焱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而起,跃至被惊吓的马儿身前,伸出双手突发神力,果敢勇猛的将马儿拖倒的英雄模样。
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控制不住的跳快了好些,小脸上也觉得一阵阵的发烫。
莫莲汐现在倒是还小呢,只是觉得冷焱不但是高大威武,还英俊帅气,让自己忍不住的要去想他。
她却是还不知道,有些东西,在此刻便已经悄然的种下了根苗,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便会破土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的。
而环抱着妹妹的莫莲萱,她可是压根没听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片刻的停顿,她也只是以为妹妹此刻还在后怕,这心里也只会是更加怜惜妹妹而已。
再加上莫莲汐比冷焱可要小四五岁呢,莫莲萱可怎么着也想不到男女情爱上去啊!
因此上她只是抱着妹妹。又耐心的小声哄了好一会,直到莫莲汐的情绪稳定下来,莫莲萱这才拉着妹妹往莫老夫人那边去了。
她还真的是有些呆不下去,心里有些着急。毕竟莫大夫人才刚刚回来,刚还是那样的悲伤难忍,她可真是有些担心,更舍不得离开娘亲太久,太远呢。
姐妹俩都还未进屋,就在廊下便听闻热闹的声音扑面而来,看来这伤心总算是暂时的过去了,长辈们总算是重展欢颜了。
莫莲萱不由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松快了些,这自家娘亲倒还罢了。她还年轻,缓一缓也就过去了。
主要是祖母她老人家,她的年纪大了,可是再不敢大喜大悲的太过了,太医对这点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呢。
要知道。能让莫老夫人长命百岁,这可是莫莲萱今世里最大的心愿。
她总是隐隐的想要莫老夫人,连上辈子的年纪都一起活出来,这未尝不是愧疚心在作祟,不过她归家后,时时刻刻都在尽孝心,这点倒是毋庸置疑的。
莫莲萱进门便被莫老夫人叫到跟前。前前后后的认真瞧了一遍,确定孙女儿没有伤到,这才放了心。
但难免还是嗔怪道:“你看看你,真是胆子忒大了些,这万一被惊马踩着了,那可是闹着玩的么?下次可不许在带着妹妹往大门口跑了。听到没有啊?”
莫莲萱面上带着笑,嘴里是连声的回着话,宽慰祖母的心,半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她自然更是不会说出。自己的胳膊上还有腿上,都撞出了不少的乌青,这还好是冬季里衣裳穿的多,要是夏天,那肯定是遮掩不住了。
莫老夫人瞪了一眼笑的高兴,回话回的爽快的莫莲萱,这才又唤了莫莲汐过来,自然也是好一阵子的安抚。
这才又小声叮嘱她道:“乖孙女儿,咱们以后可不敢像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了,这总不会次次都有人在你身边护着,万一下次再出了事,可怎么得了哦。
莫莲汐本就心中愧疚,她是低着头,红着脸喃喃的答应了,转身便窝在娘亲跟前不挪地方,显见的是不好意思的很了。
莫莲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跟个没事人似旳,转身去了莫莲怡坐着得圆桌旁,姐妹俩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瞧着便让人觉得这姐妹俩的感情好。
她们俩这般的亲热,倒是让一边的莫莲娇坐的极不舒服,她现在可是越来越厌恶莫莲萱了,甚至瞧都不想瞧上一眼。
可是她却是再清楚不过的,在这深宅里,最要紧的第一样,便是喜怒不形于色,一定要会做戏才成,要不然,不但是会被人孤立,还会暴漏心中所想,这接着,可不就是要被人家狠狠的收拾了?
是以尽管莫莲娇的心里,此时有多么的不爱见莫莲萱,多么不愿意坐在这里,瞧着她们俩在自己跟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大戏,却也只能是面上带着恰当的微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侯门嫡出小姐,面上是说不尽的美丽温柔,可内心却是阴暗一片,真是让人很难琢磨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比如就拿白姨娘的事情来说,其实莫莲娇完全可以将有问题的燕窝粥倒掉,继而开始盘查,可她却偏偏不这样做,转身就将燕窝粥借着莫大夫人的手,赏了白姨娘吃,硬生生的将白姨娘腹中的胎儿落了下来。
要说起来,她当时可连白姨娘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为什么就偏分的要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置于死地?
要知道,这孩子不论男女,其实都对莫三夫人腹中的孩儿没有太大的影响,自古以来,庶子和嫡子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就算是生出来,又能怎样?
这三房的孩子多了,其实也能算是一个助力,比如四少爷莫启同和六小姐莫连华,这两位都是懂分寸,知进退的孩子,平日里很少多事,也让人挑不出来个不是来。
可见,这庶子庶女长成什么样,还都是看人怎么去引导的,并不一定说,这生出来就是个爱捣乱的,或是整天一肚子阴谋诡计的。
这莫莲娇都能容得下莫启同和莫连华,怎么就容不下白姨娘腹中的孩儿呢?
对于这点,就连精明的胡妈妈都觉得很是想不明白,而莫三老爷知道后,他的态度可就更加的诡异了,他不但是压根不对莫莲娇做一点责备,还在胡妈妈跟前夸莫莲娇有手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
这种情形,要是那些不知道内情的人,怕是还要以为这死去的孩子,压根和莫三老爷没有半点关系呢。
但其实莫莲娇的想法却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她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也最是知道莫三夫人是个外强中干的,最多也就是打骂吓人出气而已。
这狠心的事情,给她个胆子,她却也是做不来的,你只瞧三房这些年,还从没有一位姨娘折在莫三夫人手里,就能窥其一二了。
这样的莫三夫人,那里会是心思繁多的白姨娘的对手?
现在莫莲娇还没嫁人倒是无妨,可是一旦她去了那天家之地,再要出来那可就难了。
白姨娘也许会顾及莫莲娇的地位,而不敢对莫三夫人轻易的下手,可是若是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想要为自己的孩子谋求更多的利益的时候,自己的弟弟,那可就不保险了。
要知道,这后宅里的女人,向来都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拿人家的孩子做垫脚石的。
莫莲娇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个弟弟,那可真是疼爱的紧呢,她能让自己的亲弟弟,面临那样的境地吗?
所以说,从以上的这些信息不难得知,要是没有了莫莲娇在身边,莫三夫人能不能护得自己的儿子周全,那可真是个未知数。
所以莫莲娇这才干脆从源头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以后莫三夫人即将要面临的问题,她原本趁着那日白姨娘落胎之时,便要将白姨娘也一并收拾了的。
可谁知道莫三夫人被吓到了,害怕莫三老爷以为是她所为,将这事全然怪到自己的身上,这怕更是要不待见自己个了。
再加上她自己也身怀有孕,真还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所以那是半步都没有离去,真心想将这黑心肝的贱人给查出来!
就算莫莲娇再怎么劝说,再怎么哄劝,她都是始终留在白姨娘房里,给自家女儿结结实实的做了一次拦路石。
这等到莫老夫人派了跟前的人来询问,莫莲娇便知道,这是没机会动手了,现今,这白姨娘怕是已经回出味来了,知道是在莫三夫人这里吃了闷亏,这心里肯定是不知道怎么个恨呢,怕是日夜都在想着如何给自己死去的孩儿报仇雪恨呢!
莫莲娇瞧着眼前珊瑚绒桌布上,放置的五六个白玉雕花的碟子,碟子里装着瞧着十分好看的点心,但却是没有人动上一小口。
这些侯府的千金们,早就被娇养的厉害,就是这般精致的饮食,竟是都丝毫引不起大家的兴致。
莫莲娇的眼睛瞧着点心碟子,耳边听着莫大夫人和自家小姑姑说话的声音,心里却是想着到底要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才能彻底解决了白姨娘这个隐患。
自家娘亲离临盆,可也就一个多月了,只要一想到这里,莫莲娇便不由得有些紧张,生怕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害了自己的娘亲和弟弟,那她到时候就算再怎么折腾,也都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了。
第八十九章 睹物思人不敢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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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要尊莫大夫人一声母亲的莫莲香,更是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将自己打扮的是恰如其分,那是即不招摇也不寒酸,瞧着就是位侯府的千金,但却又极巧妙的比那嫡小姐退让了半分。
莫莲香对着美人镜再三的端详,直到觉得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了,这才面带笑容的,往外面去迎接莫大夫人回家。
她到没有跟着莫莲萱姐妹一起往大门口去,并不是说她不想去,不想再嫡母跟前讨好,却是怕自己要是表现的太过殷勤了,会惹的莫莲萱侧目。
这样一来,那可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了,这欠思量的事情莫莲香又怎么会做?因此她是老实的跟着莫二夫人她们,在二门上等着莫大夫人的到来。
这位原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主,后来经过自己订亲这件事,更是知道自己被人给卖了个底掉,差点连亲娘的命都折进去了,而自己的后半辈子,只要一个不小心,便会活在地狱之中。
莫莲香现在倒是从内心到脑子,都彻底的想了一个清白明了,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为以后的亲事,为踏进马家那虎狼之地做准备。
莫莲香最清楚的一点,那就是只要莫大夫人回来了,那么自己的一切便又都被掌握在,自己这位尊贵的嫡母手中了,这点就连莫老夫人也不会多问一个字的。
其中最关键的却莫过于自己出嫁要带的嫁妆,还有跟着自己陪嫁的家人丫鬟,甚至包括自己出嫁以后,身后有没有娘家人坚定不移的支持!
这一桩桩,一件件,那可都和莫大夫人有着最紧密。最不可分割的联系。
你可别说什么,莫二夫人都已经把莫莲香的嫁妆单子都弄好了,这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因为作为莫莲香的嫡母,莫大夫人绝对会将嫁妆单子要过来过目的。这不光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更是要表示自己对庶女也不是漠不关心,不闻不问的。
到时候,这添添减减的,还不都是莫大夫人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这陪嫁的几家人,是得力能干,衷心耿耿的,还是懒惰无能,只知道哄骗主子钱财的,那可更是嫡母说哪一家跟着你去。就是那一家跟着你的。
所以现在的莫莲香算是看的清楚的狠了,自己将来到底过的怎么样,就看自己和嫡母之间的关系处的怎么样了。
她在嫡母手下一起生活多年,那可是很了解莫大夫人这个人的,这位不管心里是想的什么。哪怕在不待见莫莲香和姨娘弟弟,但是从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极端的事情,不会对你下狠手,但是也绝对不会让你太好过。
总之一句话,莫大夫人在莫莲香的心目中,那就是个顺我者生逆我者亡的存在。
所以,只要自己是真心的顺着她来。发自内心的尽心伺候她,做一个身为人女该做的事情,那么自己眼前的窘迫难堪的局面,怕是还会有所改观。
想来再怎么样,她怕也是会念在自己是父亲的骨血上,对自己宽容些的。
有了这个清晰的认识。莫莲香在用饭的时候,便一直站在莫大夫人的身旁,亲自给莫大夫人布菜,或是递个帕子什么的,面上一直带着浅笑。半点看不出来她不愿意。
莫大夫人觉得很是奇怪,也觉得这样怕是会给人留下,自己苛待庶女的话把子。
所以是几次让她坐下自便,自己身边有丫鬟足矣,用不着一位小姐这样的伺候着。
莫莲香前头只是含笑不语,该做什么做什么,待得后面才对莫大夫人言道:“母亲请不必觉得不自在,身为人女,伺候自己的母亲用饭,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自从母亲您离家去了西北,至今可也有六七年了,女儿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现在您好不容易回来了,女儿自然要将这些年都未尽的孝道,悉数补上,还望母亲不要嫌弃女儿蠢笨不会伺候的才好。”
她这般表忠心般的一讲,莫大夫人倒是不好再推脱,只能是由着她殷勤小意的为自己做事,旁边的人却都赞莫莲香孝顺知礼,好像显得莫莲萱和莫莲汐这对亲女儿,倒像是有些不大孝顺的一样。
坐在一边的莫莲汐,可就没自家姐姐那般好的涵养功夫了,这位的心里是好不气恼,觉得莫莲香是故意的做样子给人瞧,实在是想要出言顶莫莲香几句,至少也得让她脸烧下不是?
可是莫莲汐转瞬又想到,早间自己才惹了大麻烦,又是发誓表态,答应姐姐不再莽撞的,怎么好才说过就又犯了呢?
因此她是只得隐忍不言,只把这一肚子的闷气,全然的撒在了饭菜上,低着头是好一阵子的猛吃。
莫莲萱冷眼瞧见莫莲香的种种做派,心里不由得一阵子膈应,但这一顿饭吃下来,她却发现莫莲香今日的作为,却又不似故意作伪,事事都像是发自内心。
倒还真像是真心实意的在讨好莫大夫人,很是有眼色,的确是面面俱到,伺候的极为周到妥帖,真不知道她这手伺候人的本事,那是怎么练就的。
莫莲萱在心中略一揣摩,便将莫莲香的心中所想,明白了个七八分。
自己的这位庶妹,经过上次定亲的大教训,怕是终于看清自己的现状了,晓得要是还像从前那般,不阴不阳的对待嫡母,胸中还是憋着一口硬气,凡事和莫大夫人顶着干,那可真是大大的大蠢货了。
莫莲香现今能放下身段脸面,就这样直白的,毫无顾忌的讨好莫大夫人,莫莲萱倒还真真是高看了她一眼,觉着这个人倒也还没有完全废了。
她现在能这样理智的审时度势而为之,想来将来嫁入那个虎狼之地,倒也不至于就被狼吃了去,说不定还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把那头色中饿狼给驯服了呢?
用过午膳,莫老夫人虽然很是想和大儿媳妇说话,问问长孙的情况如何,可是瞧着莫大夫人的神色已见疲态,倒是没有留她,而是放她去休息,只是嘱咐晚间一定要过来用晚食才行。
她笑着对莫大夫人言道:“去吧,去吧,带着你的三个女儿回欣华院去瞧瞧,你是不知道,咱们萱姐儿为了你回来住的舒心,那是费尽了心思,将你那翠静院收拾的极为妥帖,我亲眼去瞧了的,真是不错的。你也快去看看,感受下女儿对你的拳拳爱心才是。”
莫大夫人一听这话,面上的神色有变,本想说句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笑着行礼退下,带着莫莲萱姐妹往门外行去。
这从正房往院门口去的路上,莫大夫人是神情郁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总是不好讲话说出来。
莫莲萱见她这般模样,很想去问个究竟,可又碍着莫莲香在一边,怕娘亲是顾及着她,所以才不好说,故此也是不好再问。
谁知道莫莲香倒是个有眼色的,见状对莫大夫人言道:“母亲若是有话要跟大姐姐单独说,女儿便先领着七妹妹回去,也好让母亲和大姐姐说话。”
莫大夫人见她这样乖顺,虽然心中知道她的目的何在,但却也是不好现在就说些什么,而她现在心中所想之言,到还真是不怕被人听到。
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倒不如就直说了吧,反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常言道亲不见怪,想来莫莲萱也不会为这个和她生气的。
莫大夫人抬了抬手,这意思是不用她们离开,她对莫莲萱有些抱歉的言道:“乖女儿,娘亲是想跟你说,娘亲不能住在翠静院里,那里有太多太多的回忆,娘亲现在真的还无法去面对,也许以后会有想开的一天,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这睹物思故人,观景思往事,娘亲现在只要一想起你父亲......好孩子,倒是要辜负你的一片心了,娘亲刚才想了想,干脆就和你妹妹住在一起好了,她年纪还小,娘亲倒也好照顾她,萱姐儿,你可不要......”
莫莲萱听了娘亲这番话,不由得大觉惭愧,那是真心觉得自己想得还是太少了。
要知道娘亲和父亲感情一向深厚,娘亲带着自己姐妹过去西北后,那可更是伉俪情深,她哪能这么快便走了出来?
想这翠静院乃是父母大人从新婚起的住所,里面有多少属于他们俩的美好回忆?
让现在形单影孤的娘亲住了进去,可不是要将她生生的折磨死吗?
莫莲萱连忙阻止了莫大夫人歉意的话语,急急的言道:“不怪娘亲,倒是女儿想的少了,是女儿的不是。”
“既然娘亲不想住回去,那咱就不住,这墨蝶院的地界也宽展,就让汐姐儿搬去东厢,春姨娘住了西厢,您就在正屋便是,只是这样一来,怕是得收拾个两三日才得周正。”
“这几日,便只好委屈娘亲先同女儿住在萱草阁,让春姨娘去馨香园和锦嬷嬷住几日便是,娘亲,您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第九十章 一朝悟事事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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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人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拉着莫莲萱的手言道:“你这样的安排就极好的,就让丫鬟们按你说的去收拾吧,只两三日随便凑合下也就过去了,倒是不碍事的。”
“只不过今日晚间,我却是不一定在你房中歇息,若是可以的话,娘亲想陪着你祖母歇息,她这心里,想必有好些话想要问呢,要不讲说清楚,娘亲怕她那心里可又要不痛快了。”
莫莲萱想着祖母刚才那明明不忍娘亲离去,却因着见娘亲困乏,故而强忍着放娘亲离去的神情,深觉这样通情达理的祖母好生可怜。
深觉着娘亲今天晚上,很是应该陪祖母说说话,宽宽心,有些事情,说开了,说明白了,反倒会释怀了。
莫大夫人和女儿商议妥当,莫莲萱便伺候自家娘亲上了软轿,自己这会也不再讲究什么步行锻炼了,也是一同乘着软轿回了欣华院。
这一进萱草阁,莫莲萱就随意的吩咐门口行礼问安的一个小丫头:“你这就去馨香园将锦嬷嬷请来,就说我娘亲已经见过我祖母,过来我院中了,特意请她这会过来说话。”
岂料这小丫头倒是个机灵的,见了这么多的主子,也不见胆怯,却是笑嘻嘻的言道:“启禀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七小姐。锦嬷嬷她早就到了,这会正在小厨房里给大夫人准备精致的吃食呢。”
“婢子只闻味道便知道,锦嬷嬷今日定是做了糖蒸酥酪,红豆奶包。单笼金乳酥,还有冰糖红枣雪梨羹,夫人和小姐们快些进屋吧,这些饮食必要热热的吃才好,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这孩子一溜串的话说的极是利索,声音又脆又甜,面上也不畏惧,很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莫大夫人最喜欢这种爽快不作伪的人了,心中倒是有些喜欢,笑着命灵丫给了赏。
随即便对莫莲萱言道:“娘亲此次回来带的人不多。这孩子我到瞧着喜欢,就让她来伺候我吧,先让她做个三等丫鬟,跑腿传话的倒也仅够了。”
莫莲萱笑着应了,这孩子见状倒是欢喜的都傻了。她本是个无品级的洒扫打杂的小丫头,无事了帮着看看大门,谁知道天上掉好事,竟是砸中了自己。
紫容一见她大张着嘴不知道该怎样才好的傻样,忍不住便乐了,出言提醒道:“傻孩子,还不快些谢夫人小姐的恩典?”
她这才双膝跪地。连着叩了好几个头,喜极而泣的言道:“婢子谢大夫人,小姐的恩典,以后定当衷心伺候大夫人,不敢有半点慢待。”
莫莲萱见她哄的娘亲高兴,便凑趣问道:“娘亲不给她赐个名么?”
莫大夫人闻言沉吟片刻。眼神不由得望着翠静院的地界,好半响才叹声言道:“那便叫梦音吧。”
言罢便牵着莫莲汐往院里而行,再不做半点停留。
莫莲萱望着娘亲和妹妹的身影,嘴里幽幽的呢喃道:“梦里音容犹可忆,唉.....”
莫莲萱心里禁不住伤心。过了一会才吩咐紫容道:“你带着她去沐浴更衣吧,先让人给她教教规矩,等多少知道个大面了,这再送到娘亲跟前,让个懂事的大丫鬟带着她伺候不迟。”
紫容忙屈膝应了,瞧着莫莲萱的背影走远,再回头一看,梦音还做梦似得跪在地上呢,不由得掩嘴一笑。
笑着对梦音言道:“快起来吧,还做梦呢?你倒是个有福气的,大夫人第一天回来,你便得了这个好彩头,日后定是个有前途的,但只一点,定要衷心耿耿才是,但凡对主子有了二心,管保叫你死不葬身之地。
梦音原本心中大喜,这又被紫容吓的够呛,面上也不见刚才的从容,只是喏喏的应了紫容的话,自跟着紫容往后院而去,这想要恢复本心,怕是且得几日呢。
莫莲香一直伺候着莫大夫人进了屋里,瞧着莫大夫人面带审度的神色,四下的打量着大女儿的房间,不由得便想起,上次自己受人挑唆,怒气冲冲的来找莫莲萱的麻烦,那一次莫莲萱看似凌厉,其实还是没有痛下杀手,给自己和奶娘留了后路的。
只可叹当初的自己,自以为是,压根没有看清楚府里的形式,只一门心思的纠结自己为什么什么要比莫莲萱差,怨恨祖母长辈的眼中都只有莫莲萱。
都一样是侯府的千金小姐,父亲的亲生骨血,却是没有被公平的对待,这越想便越是钻了牛角尖,整日里都将心思用在对付莫莲萱上去了,却是万没想到,被别人钻了空子,倒将自己置于一个险地去了。
想来当时自己若是能像现在看的这样通透,怕是也不会落得一个嫁给马家公子,这样悲惨的下场了。
莫莲香深深的知道,自己错就错在太高看自己了,总觉得自己事事都不比莫莲萱差,甚至还要比她强上太多,可却是完全没想过,莫莲萱的出身,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比莫莲香强!
别说什么不过是嫡庶之别,还是头脑放清醒些,认清楚现实吧,这嫡女原本可就要比庶女金贵,庶女本就不如嫡女受看重。
莫莲香在心中暗暗的苦笑,情知要想让嫡母对自己改观,却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成的,须得日日如一,拿出自己要表现的真挚态度出来,才是正经。
一念及此,她也不再赖着不走,对着慢步走进西暖阁,坐在临窗大炕上的莫大夫人,屈膝施礼。
笑着言道:“母亲想必也是累的不轻,女儿这就先告辞了,晚间再过来,也好伺候母亲一同去祖母那里用晚食。”
莫大夫人心里对这个庶女,现在这般乖顺的态度,还是挺满意的,这样有眼色的女儿,总比个刺头女儿好得多不是?
她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去,让丫鬟将你们小厨房里刚做的好东西,给你二妹妹装上一攒盒,让她带回去慢慢吃,她刚才只顾着伺候我了,自己倒是没吃好呢。”
见有丫鬟闻声便往外间,按自己的吩咐去办差了,莫大夫人笑着对莫莲香言道:“趁这会你也回去歇歇,这次从西北回来,倒是给你们都带了些新鲜玩意,只是都还需要整理,等她们理顺好了,便会给你们都送去各自的院子里的。”
“这给超哥儿的物件,就一起送到你那里,你这个做姐姐的就先帮他收着吧,超哥儿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些,这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也不要太为他担心。”
“他能拜在大秦朝有名的神医门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保不齐咱们家以后也会出个神医呢,要真是这样,可真是咱们长房的福报呢。”
“至于旁的,咱们只是学医,又不会出家,你大可不必想的太多,母亲心中自有分寸。”
这话要搁在以前,莫莲香肯定会想着是莫大夫人故意讥讽,心中必定是要被气的够呛,可是这会她却觉得莫大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这见嗔大师可是京城数一的神医,就连皇家都要另眼相看。
这样的人物却是瞧上了自己的弟弟做徒弟,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明自己的弟弟的确是有着过人之处,再加上莫大夫人亲口保证,不会让莫启超出家,她这心里可就是更加的踏实了。
自家的弟弟将来学有所成,成家立业之后,就算分出去单过,想来也会过得相当的好,这他过得越好,自己的腰杆子可不就越硬?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可见这人的思想转变,这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了,得到的结果也就随之起了相应的变化。
送走了笑容满面的莫莲香,莫莲汐总算得了发泄的空了,从靠墙的官帽椅上站起来,走到莫大夫人跟前坐下。
喃喃的嘟囔道:“可算是走了,这二姐姐也忒没意思,总是跟在娘亲左右,好生的不知趣,说的话根本就不像她自己说的,这也太假了吧,真真是让生生的做出这般孝顺的姿态来给人瞧,倒让人觉得作呕。”
莫大夫人这会可也真是乏了,闻言只是嗔怪的瞪了她一眼,便在灵丫和灵巧的服饰下,去了钗环,换了身家常小袄,脱了绣鞋,歪在炕上休憩。
一边的灵芝见状,很自然的就脱了鞋,上炕靠着墙,将一个绣着千叶菊的靠枕放在自己膝上,再用她那纤长的手指,在莫大夫人靠过来的头上按摩。
瞧她指法纯熟,认穴精准,一看就是个中好手,果然在她的手下,莫大夫人忍不住舒服的呻吟了声。
这会才对莫莲汐言道:“你在娘亲这里发发牢骚也就是了,这话可不能再多说,要知道,她好歹也叫我一声母亲,而她现在所做,也不过做的她原本便应该做的事情罢了,没有什么好争议的。”
“娘亲也不是说让你将她与你姐姐一样的对待,可是这面上,到底也要像个样子才成,你呀,这两年可见是被你姐姐保护的太好了,越发的娇嗔起来了。”
第九十一章 暗思量真情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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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坐在一边边正笑着喝茶呢,听了莫大夫人这最后一句话,她端着粉彩勾玉兰花茶盏的手,竟是禁不住抖了下。
莫大夫人果真是极厉害的,这才一回来,便看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其实她说的一点没错,莫莲汐现在变得更像一个被娇惯的孩子。
做事情总是随心而行,很少顾及他人的想法,要不是她本性本佳,现在怕快要和沈三小姐差不多了!
而这一切都是莫莲萱在不经意间所造成的,因为前世里妹妹的早逝,全是因己而起的,所以她的心里总是觉得对妹妹有着特别深的歉疚。
因此上每次不管什么事情,都习惯的帮着妹妹处理,将一个莫莲汐护的全乎。
要知道莫莲汐原本可是个早慧沉稳的性子,那要比先前的莫莲萱懂事的紧,可是现在却是被莫莲萱养成了娇小姐。
莫莲萱心中不由觉得愧疚万分,她瞧了眼面色不愉的妹妹,轻声对娘亲言道:“都是女儿的错,总想着您不在身边,妹妹还小,甚是可怜,所以便宽松了些,好在她年纪还不算大,您又回来的及时,这往后您和妹妹又是住在一起的,女儿想着有了娘亲的教导,这必定不算迟的。”
莫大夫人轻轻嗯了声,便不再言语,莫莲萱见娘亲开始迷糊了,便对着妹妹使了个眼色,两人相谐打算往莫莲萱的闺房去歇会,也好让莫大夫人好好睡一会。
谁知刚掀开门帘,就瞧见春姨娘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四个丫鬟,手里端着银盆,铜壶,帕子。香胰子,显见是伺候莫大夫人梳洗的。
莫莲萱亲热的拉着春姨娘的手,笑着言道:“春姨娘,娘亲现今已经睡下了。怕是梳洗不了了,你不如跟我们姐妹俩去说会闲话?等娘亲醒了再来伺候不迟。”
春姨娘笑的很是温柔,她是摇头言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这会却是不能陪着您闲话的,夫人睡了也是不妨事,奴婢们都是做惯了这些的,这梳洗了夫人才好睡的更舒服,等伺候完夫人,奴婢便来找两位小姐说话便是。”
莫莲萱听她这般说话,倒也不好再硬拉着她走。便笑着松了手,由着她去做事。
瞧着春姨娘带着丫鬟鱼贯而入,在门帘垂下的那一刻,莫莲萱正好瞧见,春姨娘正小心翼翼的给莫大夫人脱袜子。但是已经合上的门帘,却正好隔开了莫莲萱的视线。
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她的眼睛瞬间有些湿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涌了上来,有感动,有羡慕,更深的却是钦佩。
娘亲和春姨娘这一对主仆。可也真是罕见了,这世上人人都是以己为先得多,这做了姨娘便和主子翻脸,暗地里使坏的,那可不要太多了。
先不说旁的人家,就连镇北侯府中。这种事情也不少见,因此上春姨娘和莫大夫人的这份感情,便更是显得难能可贵,让人眼热了。
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虽然现在瞧着都衷心,可是真要是自己到了娘亲那个境界。还会不会有人愿意什么都不计较的,陪在自己的身边呢?
莫莲萱一边心中寻思,一边带着莫莲汐往自己的闺房走去,可刚走了没几步,莫莲汐便拉着她的撒娇,偏份的的要往小厨房去。
她是娇嗔的对自家姐姐言道:“好姐姐,您看今天大半日都过去了,咱们却是还没见锦嬷嬷一面呢,妹妹这心里怪是想她的,咱们这就过去瞧瞧她吧,想来锦嬷嬷见了咱们,也是开心的。”
莫莲萱被莫莲汐不由分说的拉着往外走去,自己却是暗暗在心里偷笑:“什么叫想念锦嬷嬷,是想念锦嬷嬷做的好吃食了吧?真真是个馋猫,唉,娘亲回来,这下你可就别想再这样舒坦了。”
“妹妹,可别怪姐姐到时候只看不说话啊,我和娘亲可也都是为你好,若是一味的宠爱不加管教,那才真真是害了你啊。”
虽然莫莲萱住的萱草阁,比之墨蝶院要小上一点,但也决计算是宽敞的很了,光是正屋就五间,再加上东西厢房,后院里还挨着院墙盖着一圈的小耳房。
前后院都是绿树茵茵,这小厨房为这便宜,便搁在西边小角门的三间小抱厦里了。
因着不算远,姐妹俩很快便行至小厨房的门前,小厨房外间的银杏树下,两位管小厨房的妈妈坐在杨木小杌子上,正端着白色的茶杯喝茶说闲话。
而三个打杂的小丫鬟,则是蹲在地上拈石子顽呢,看着都很是清闲。
可原本她们才是厨房里的主力军,岂料这会是没在里面帮忙,全都呆在外间的,倒是有些奇怪。
众人见主子来了,都是忙站起来,由常妈妈带着向小姐行礼。
莫莲萱伸手示意她们起身,笑着问道:“怎么?锦嬷嬷不用你们帮忙么?”
常妈妈笑着屈膝回话道:“奴婢回大小姐的话,原本奴婢们也是在里面帮忙打着下手的,可是后来,紫菱姑娘来了,跟着这布儿也来了,这厨房里可就显着挤了。”
“因着今日咱家大夫人才回来,锦嬷嬷是务必要做的极用心才是,是以便让咱们出来让地方,倒让大小姐瞧见咱们偷懒了,还请大小姐不要责罚才是。”
莫莲萱瞧着急不可待,已经走进小厨房门槛的莫莲汐,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是得管管了,娘亲说的可真是没错。
从前不被人提起,自己倒还觉不出来,此时被娘亲提出来一说,这看起来,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浮躁的很,怎么以前自己只会以为是妹妹天真可爱呢?
她轻声叹了口气,收回心神,笑着对常妈妈言道:“常妈妈多想了,既然是锦嬷嬷的意思,你们趁空歇息下又有何妨?况且还没有走远,就守在门前,可见心里还是极应心自己正在当的差事的,这便已经是很好了,紫鸢,去给常妈妈拿五十个大钱来,让她们晚间打酒吃。”
紫鸢闻言就从身上带着的荷包里,取了五十个大钱递给常妈妈,这钱虽不多,可却是主子的心意,她们得了赏也极是有面子,这下晚间可有的说嘴了,众人自是连忙谢主子的恩典。
莫莲萱进去的时候,便瞧见莫莲汐坐在一个杨木圆凳上,秋玉手中端着一个银缠丝红玛瑙的小吃碟,里面盛着已经被吃了一小半的金乳酥,莫莲汐手中拿着一个银缕空芍药花的小匙,正吃得开心。
而锦嬷嬷手中却正在调拌着糖汁,紫菱正在包豆包,而布儿却是正在看火,这锅灶上的蒸笼有大有小,倒是满屋子的白雾和扑鼻香气。
锦嬷嬷见莫莲萱进来,笑着问道:“大夫人可是睡了?”
莫莲萱笑着点头,锦嬷嬷便做活计边说:“奴婢想着大夫人定是累了,所以便想着等她小睡起来了,再将点心汤羹端去孝敬她,刚才做出来的,给二小姐送了一扁食盒去,剩下的,干脆给老夫人和二房都送了些去,咱们再做新的也就是了。”
莫莲萱这才知道,原来为着自家娘亲能吃到最可口的点心,锦嬷嬷她们手中的,竟已经是在做第二轮了。
她心里不觉大为心疼:“嬷嬷这也是太过辛苦自己个了,给祖母和二房那边送去是应该的,不过以紫菱现今的手艺,那可也是足够了的,那里用得着嬷嬷在这里站大半天?”
锦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欢快的言道:“今儿个可是咱家大夫人第一日回来,奴婢怎么着也得略尽心意不是?再说了嬷嬷我还不老呢,做这点事情还累不着,这些吃食,都要先做现用的才有滋味,总是要将最好的给大夫人奉上才是。”
莫莲萱闻言莞尔一笑,知道锦嬷嬷也是真心想要让莫大夫人喜欢她,这位可是长房的主母,锦嬷嬷自然是晓得利害,她要是和大夫人相处的好了,也省的莫莲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莫莲萱想到这些,心里更是觉得温暖,觉着有锦嬷嬷在身边,可真是忒省心了,这便也懒得回闺房歪会了,干脆喊紫鸢取水净手,自己也学着做点心。
因着小厨房这里都是准备的妥当,只等莫大夫人起来便能端了上去,好让主子享用。
因此上西暖阁那边一有动静,便有早伺候在哪里等消息的小丫鬟跑来报信,这等到莫大夫人将妆容整理好,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便带着锦嬷嬷她们过来了。
紫菱自去小花庭摆桌子,莫莲萱姐妹与锦嬷嬷,却是先进屋去跟莫大夫人请安问好。
锦嬷嬷今日的心情也是稍有些微的紧张,毕竟这位可是自己真正的顶头上司,这种情形不由让她又回忆起在宫里当差的景象来了。
好在莫大夫人早就从和莫莲萱的书信往来中,知道有这么位能干的嬷嬷,更是知道锦嬷嬷对莫莲萱很是尽心。
再加上紫菱又认在了锦嬷嬷的膝下做女儿,这样一来,锦嬷嬷对自己的女儿更是会一心追随的了,想来,她肯定要跟着莫莲萱出嫁,做养老嬷嬷的。
第九十二章 见姑爷心中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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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对女儿衷心,且还是个极有本事,又有见识的老人儿,谁能不帮着自家女儿笼络,反倒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白得罪人的?
因此上,莫大夫人对锦嬷嬷的态度极为温和亲热,等锦嬷嬷见了礼后,便让灵芝去将自己给锦嬷嬷准备的礼物取了来。
这份表礼乃是四匹颜色清亮,质地上乘的尺头,外加一套青玉雕花镶珠头面,和一对赤金嵌宝石手镯,再还有两套新做的袄群。
一套秋香色绣云罗花纹的夹袄正好这会便能穿,另一套宝蓝缠枝菊花云锦面的冬袄,过年穿却是再好不过了。
莫大夫人拉着锦嬷嬷的手笑着言道:“这套首饰头面都是我原先戴过的老物件,并没有刻意买新的来,瞧着萱姐儿信里的言辞,我觉着你肯定会喜欢的。”
“这两套衣裳是特意给你做的,也按照萱姐儿在信里说的,想来大约也和我的身形差不多,我便让绣房的人,按着我的尺码做成的,你晚间回去试试,万一不合适,再改改就是了。”
“这些物件并没有花多少银钱,都是自家的东西,全然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要推辞才是。”
锦嬷嬷眼见莫大夫人给自己准备的四样表礼,却真的是完全体现了,莫大夫人对自己释放的善意,还有一位当家主母的应有的气度胸襟。
所以这些物件哪一样都是恰到好处,名贵的物件有,但却是主子戴过的,这更是表示了莫大夫人对她已经是当做自己人看了。
贴心的物件也有,这两套衣裙都不算是贵重的布料,但绣工精湛,很符合她的身份穿着,绝对拿得出手,还很是实用。
这种种的小细节。正是对待自己看重人的方式,锦嬷嬷见状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笑着言道:“承蒙大夫人惦记着,奴婢便收下了。小花庭里给大夫人备了些点心羹汤,还请大夫人移步,想来晚间要伺候老夫人,您怕也是吃不踏实的,不若先垫垫吧。”
莫大夫人笑着应了,却是携了锦嬷嬷的手,在两位女儿的簇拥下往小花庭用点心去了。
这锦嬷嬷的手艺本就是没话说,今日那更是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想着在莫大夫人跟前表现表现的。
这样精心做出来的吃食,那真是绝对没什么好挑的。莫大夫人是从头赞道尾,那一样都尝了些,她最喜欢的却是红豆奶包,足足用了两个才罢了。
末了,莫大夫人是满足的叹着气言道:“唉。今日这可是用的极舒坦,在西北,厨上的人却总是做不出来这个味道来,似是而非的,倒让人吃的腻烦。”
“瞧瞧,我这会不知不觉的竟是都吃饱了呢,锦嬷嬷。你可真是好手艺,萱姐儿倒是个福气的,能得了你在身边照料着。”
锦嬷嬷笑着言道:“敢叫大夫人知道,紫菱现在的手艺也学了个七八成,以后您早上想用点什么,不妨提前跟她说。这些饮食做起来都不费事,不敢说让您用的多么的金贵,但这吃好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莫大夫人笑着言道:“那敢情好,以后早上的饮食,就让紫菱瞧着给做便是了。我倒是不会跟你们客气的。”
她言罢又扭头莫莲萱言道:“今日虽是锦嬷嬷亲自下的厨,可是给她打下手的也不会少,喊人赏她们一人三十个大钱,让大家也都乐呵着。”
莫莲萱自是应了,便让紫鸢和朵儿按吩咐去办差,莫大夫人见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便换了衣裳,带着女儿们往欣荣院那边去。
刚出门就遇见赶过来服侍的莫莲香,彼此见了礼,便浩浩荡荡的往莫老夫人那去了。
莫老夫人那可真是都等了好一些了,午间都休憩的不是很好,总是应心着大儿媳妇几时过来,这一见莫大夫人来了,那笑脸可真是毫不吝啬的绽放开来。
一晚上,诸人都是一心的讨莫老夫人高兴,随着莫大夫人说着西北的民风民俗,轶事趣闻,这西暖阁里真是欢声笑语不断。
莫莲萱细心瞧着,祖母倒是真心的开怀,眼神都是亮闪闪的,映着烛火,份外的好看。
晚间,莫大夫人指挥着白芍她们,细细的给莫老夫人染了头发,这等到洗干净了,果真那些白发都被遮掩住了,且还没有什么味道,莫老夫人很是愉悦的瞧着镜子笑。
后面都还没等莫大夫人开口提呢,莫老夫人便开口留了大儿媳妇陪自己一起就寝,婆媳俩也就六七年不见了,今晚上想要说的话可还真是不少。
莫老夫人并没有留人在卧室里伺候,是以也无人知道这娘俩都说了什么,只晓得第二日早间,这两位的眼睛可都是又红又肿,显见是哭的厉害。
白芍连忙使人去端来冰凉的井水,用冷水给两位主子敷眼睛,这样一来,莫莲萱她们这些一大早过来请安的,可就在西暖阁里等了好一会。
因着现在的天气冷了,莫老夫人便将平日里呆的地界,挪到了西暖阁,这里房间比正厅小些,且还有地火,甚是暖和。
这样的屋子,整个镇北侯府也只有三间,其中两间都在欣荣院,另一间便是莫老侯爷的书房了。
自莫大夫人回来,她可就没闲下来过,自家大儿子要娶亲,大女儿要嫁人,且这二女儿的嫁妆也要自己再理顺,她可真是忙的团团转,真要比在西北还要忙的多的多。
还好在莫二夫人和莫莲萱都弄了大半了,很是帮她减少了不少的琐碎事情。
转眼便到了莫大老爷三年祭礼,镇北侯府压根没有大动,只是本族中人和儿女亲家都请了,朝中的同僚那是一概都没有下帖子。
莫大夫人今日里除了伤感不已,最期盼的,就是要见到自己的大女婿,殷子晏。
这位的故事可不要太多,莫老夫人在大儿媳妇面前,那是将其夸得天花乱坠,而莫莲萱每次被她问到这个问题,都是红着脸不知道吱唔些什么,往日里的爽利劲,这会那是全然皆无了。
所以她在祭礼结束后,便亲自使人请了殷子晏在欣荣院的东厢房相见,为了避开府里的小姐,殷子晏走的是小角门,他这会心里紧张的不行。
这莫老夫人和老侯爷他都见过,且这两位长辈还都甚是喜爱与他,一向都是对他照顾有加。
但今日要见的可是自己的岳母大人,他可是十分清楚,这位岳母大人在莫莲萱的心中,占得位置远远要大过自己的地位!
而对于这位岳母大人,殷子晏是知之甚少,很是陌生,并没有太多的信息,只知道这位在镇北侯府理家时,极是个有决断的,且还没有妇人之仁,行事向来干脆利落。
由此而推,殷子晏觉得自己这位岳母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好在他压根没想着要糊弄谁,因此上虽然心中难免忐忑,但脚底下的步履却还是稳健如常,面上的神色也是一贯的温和若春。
到了东厢房,殷子晏站在廊下等候通传,他顺手先将自己外面穿的狐毛大氅的绦子解开,只待进去便能脱下,这样倒也不会显得自己拖拉。
这不一会便有丫鬟出来打帘子,脆声言道:“大夫人请姑爷进去,您快请进。”
殷子晏眼睛瞧着脚下的门槛,瞧都没瞧这传话的丫鬟一眼,进门便将大氅递给身后的墨竹。
轻声言道:“你便在这里等着,里头必定丫鬟不少,你就不要进去了,省的冲撞了那位。”
墨竹点头应下,自有旁的丫鬟引他去小耳房坐着喝茶吃点心,等他家世孙出来。
莫大夫人此行倒是没多带人来,只带了灵丫和灵芝,还有梦音三人,这东厢房早就收拾好了,炭火也拢的极旺,莫大夫人端坐在黄梨木雕花罗汉榻上。
身边的黄梨木嵌螺钿炕桌上,置放着四碟点心,白瓷青花云纹茶盏里的热茶,白雾正冉冉升起,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温暖静逸。
莫大夫人的心随着被掀起的帘子,而高高提起,只见灵丫的身后,跟着走进来一位身着白色长袍,腰系白色玉带的翩翩少年郎来。
只见他身形高挑,姿容俊美,一头长发并未戴冠,只是用了一根两指宽的白色暗纹锦带束起,身上除了一块白玉佩,别无其他的饰物,站在自己面前行礼也是行云流水般的洒脱。
可真真如阿姑所言,是位钟敏俊秀,恍若谪仙般的人物。
瞧他进来低首便拜,口称岳母大人,眼神一直没有丝毫的乱瞧,可见此人心神极正,家教良好,的确不愧他王孙公子的身份,很能配得上自家的萱姐儿了。
莫大夫人高高提起的心,这会子总算是落下去了,她笑着对银子岩言道:“好孩子,难为这大冷天的还让你跑这么一趟,快坐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殷子晏这才直起身子,瞧见眼前这位也是一身素服,只戴了根素银簪子,眉目间与莫莲萱颇有几分相似的贵夫人。
但觉得自己这位岳母大人的笑容温和,眼睛虽然是红肿的,但眼神却是清亮的很,倒很是和蔼可亲。
第九十三章 心满意厚礼相赠
殷子晏心中有了这个感知,原本还很紧张的心中,倒是觉得轻松了许多,暗暗想到:“只要我今日说话都顺着岳母大人来,凡事都以萱儿为先,想来眼前这位,瞧着便很是大度的岳母大人,必定不会太过难为我的。”
一念及此,他是笑着拱手对莫大夫人言道:“小子谢岳母怜惜。”
言罢便大大方方的坐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任由罗汉榻上的莫大夫人仔细打量,面上却是带着微笑,丝毫不见紧张慌乱。
莫大夫人见他言行规矩,举止大度,心里更是满意了几分。
不由是暗暗在心中赞道:“阿姑所言果然非虚,这孩子倒真是个极好的,只是长的太过俊美,倒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以后得有多少挖空心思想倒贴的呀?”
想到这里,莫大夫人淡笑着言道:“自打你小时候见过几面,直至现在你长大成人了,咱们今日可还算是头回见面呢,不过这瞧着你的身子康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好生替你欢喜,可见这身边伺候的人,也甚是妥当。”
殷子晏那是有多少个心眼子的人呢?闻音知其意,早就领悟出莫大夫人话里所隐含的几个意思了。
这头一个,就是说殷子晏打小的身体不好,常年的卧病在床,可是镇北侯府也没有嫌弃与他,一直未有提过要退婚的事情。
这第二个,那可就是殷子晏现在的身体之所以能好,莫莲萱是功不可没的,小子,你可不要忘恩负义呦。
这第三嘛,自然是有意无意的,想打探下未来姑爷身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存在。
殷子晏这会有点明白,莫莲萱的脾气秉性是怎么来的了。自家岳母大人可还真是不容小觑啊,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回话吧。
他拱手对莫大夫人言道:“回岳母大人的话,说起来很是惭愧,自打小子缠绵病榻以来。身子沉重,倒是不能过府向长辈们问安,反倒是长辈们时刻的惦记着小子,从来都是殷殷关心,寻医问药的费尽心神,小子感激莫名,从不敢有片刻忘怀。”
“说起来小子现在能如常人般行走,倒都是萱儿的功劳,要不是她为了积福行善,将医书赠与见嗔大师。小子怕是还在病榻上,不得安闲呢。”
“小子身边一直都是小厮贴身服侍,待得病愈了,越发觉得这几个下人甚是忠心,索性便一直用着了。也免得寒了他们的心,不过倒是应了岳母所言,这几个孩子都是极妥当的。”
这字字句句都是应对莫大夫人所问而言,不过最重要的,却是跟莫大夫人申明,自己别说是通房丫鬟了,甚至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这是让岳母只管放心呢。
其实殷子晏病愈后,廉王妃和世子夫人都给他送去好几个伶俐貌美的丫鬟,这里面未免没有想给他挑选通房丫鬟的意思。
只是每次瞧着那几个丫鬟,赤裸裸,毫不加掩饰的眼神,那简直跟饿狼见了肉似得。着实让人受不住,所以他没几天就全都放在厅里伺候去了,却是绝不许再进自己的卧室。
是以他这会说的话,却都算是实情了,这事情原本就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要殷子晏的本心坚定,就算有贴身丫鬟伺候着,又有何妨?
莫大夫人对殷子晏的回答,简直是满意极了,她原本就是一样一样经历过来的人,本想着有通房丫鬟也是正常,问这话不过是想着该怎么应对罢了。
还真没想到,殷子晏居然连个贴身伺候的都没有,这可真是超过预期的太多了。
她笑着对身边的人吩咐道:“还不快将我给你家姑爷备的礼物拿出来。”
灵芝的眼神从殷子晏一进门,就再也没看过别处,只不过她向来聪明,却不会直戳戳的去瞧,只是低了头用眼睛偷偷去瞟罢了。
这会莫大夫人一吩咐她去办事,倒还真是把她吓了一跳,她是连忙屈膝应了,转身和灵丫一起去内室拿东西。
莫大夫人心思这会都在自家姑爷身上,压根没注意灵芝的脸色都变了,但是随着灵芝一起去办差的灵丫却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心里不禁冷笑:“偏分生就了,就是个不正经的货色,骨子里都是不安份,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居然就敢肖想起大姑爷了,也不看看大姑爷那目不斜视的做派。”
“这一看就是极守规矩的大家公子,你越是这样五媚六道的,就越是会让他厌恶!我倒要瞧瞧你这次没法子勾引大公子了,又要怎么去勾引大姑爷!”
却原来这灵芝原本就是个一心想攀高枝的,在西北就对莫启云动了心思,只不过她为人聪明,从不在人前露出半点马脚,只每次莫启云来请安的时候,暗地里想法子在莫启云跟前表现。
只这莫启云到底是疆场上厮杀出来的,难免不在意这些细节,倒让灵芝的一番努力都付之于流水,却是让总在跟前伺候的灵丫瞧得个明白。
她本是个老实的性子,自然是瞧不起灵芝的轻浮样子,现今灵芝又被殷子晏的风采所迷,还不知道心里要打什么怪注意了,灵丫可不是更为着恼了?
两人是各自想着心事,用四方红木雕祥云托盘,端着莫大夫人精心准备的物件走了出来。
莫大夫人正在听殷子晏跟自己说,廉王妃和世子夫人的近况呢。
只听殷子晏笑着言道:“家祖和家母早就想来拜会岳母,只是想着您长途跋涉,甚是辛苦,且太后她老人家最近身子也不爽利,她们两位每日都要在宫中侍疾,因此上托小子前来带话,说是等过几日,便亲自登门到访,还请岳母到时候不要嫌烦才是。”
莫大夫人笑着摆手言道:“这自然是太后老人家的凤体为重,这尽孝道可是大事情,不过也不能劳动廉王妃的大架,原本也该是我们做晚辈的去问安才是。”
“只是想着你岳父的事情,到底觉得不妥当,就想着等祭礼过后再去不迟,这样吧,你回去就说,等太后的凤体安康后,我便带着萱姐儿和汐姐儿一起去给廉王妃请安。”
殷子晏听完暗暗高兴,忙站起来拱手作揖,朗声言道:“小子谨遵岳母的意思,到时候自当亲自来接,家祖与家母听到这个好消息,想必也是万分的高兴。”
莫大夫人瞧着这也就算是差不多了,便笑着言道:“早就听闻你善字画,你兄长特意按着你的喜好,给你淘制了几样古物,皆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你带回去自个赏玩吧,今日你也是劳累的不轻,也还需去长辈跟前伺候,我也就不留你了,你且去吧。”
殷子晏恭敬的行礼告退,嘴里郑重言道:“萱儿与小子有救命之大恩,小子无时无刻不记在心中,日后定当珍之重之,以莫老侯爷为榜样,不敢有半点慢待,还请岳母放宽心才是。”
莫大夫人还真没想到,殷子晏会这般郑重的在自己跟前许诺,心里大为感动,心里不由得便是一酸,觉得真是老怀堪慰,心中大觉的踏实许多
不免是哽声言道:“好好,有了你这句话,娘亲也就放心了,但愿你能信守承诺,不要辜负了我家萱姐儿,我们自是盼着你们俩过的好,再无旁的心思。”
殷子晏见莫大夫人忍耐不住失态,也不敢再看,低头喏喏的应了,这便告辞出去了。
灵丫和灵芝一同捧着礼物跟着出去,便见墨竹和不知何处出来的殷锐,双双上前接了过去,墨竹还极为有眼色的,顺势给灵丫了灵芝一人一个装了金豆子的荷包。
两个俏丽的丫鬟屈膝齐声言道:“灵丫(灵芝)谢姑爷赏。”
这真是娇声软语好听的紧,灵丫倒是谢过便低头瞬目的站着,灵芝却是忍不住的瞟了眼殷子晏,却只见这位爷随意的扫了一眼,便转身而去,丝毫不见迟疑。
她心里不由是觉得大为失望,这往回走的脚步便不觉的拖沓起来。
灵丫走在前面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脚底下更是走的快了几分,不一会便将灵芝远远的撇在后面去了。
此时,这坐在西暖阁里的莫莲萱,很是有些不自在,她却是知道,自家娘亲去见姑爷了,一颗心是七上八下的不安宁。
自家娘亲到底会不会对殷子晏满意?殷子晏又能不能合了自家娘亲的眼缘,这事一关己,她可就真是觉得没底了,你说,她心里能不忐忑吗?
可奈何这会西暖阁里的客人多啊,王家,冷家,那可都是到齐全了,屋里是夫人小姐甚多,坐的是满满当当的,好不热闹。
莫莲萱心中有事,还得四下应付客人,一时间就觉得这屋里甚是闷热,禁不住身上便有了汗意,面上也有了些不耐。
倒是锦嬷嬷要比她沉稳的多,轻声在莫莲萱耳边安慰道:“大小姐莫急,且安心,殷世孙是何等的气质高华之人,不管是模样还是规矩,那都是不输于人的,他这样兰芝玉树的人物,大夫人肯定心中满意,再不会有旁的事情,您只管安心待客便是了。”
第九十四章 那里都有讨人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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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锦嬷嬷说的这些个道理,聪慧如莫莲萱焉能不懂?
只是她今日心情本就很差,父亲大人西游居然已经三年了,这可真真是晃眼就过去了,再一次的验证了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的道理,触及这点,莫莲萱这心里还真是苦涩的不行。
因为在莫莲萱的心底深处,对于莫大夫人她是无尽的怜惜,总是想要多陪伴着自家娘亲,努力的让自己变成一位端庄贤淑的贵秀,让娘亲觉得欣慰,能够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而对于莫莲汐她就是满满的宠爱,想要让自家妹子从小便过的快乐,甚至是想着把前世里的遗憾都一并的弥补了。
至于自家的兄长,莫莲萱是寄托了浓厚的希望与祝福,希望今生的兄长能够犹如雄鹰一般,自由自在的翱翔在九天之上。
莫莲萱心里的这些想法,都算是一一的实现了,现在的家人都过的很好,甚至自己太过疼宠莫莲汐,都快把妹妹惯的没样子了。
可就是莫逸臣,自己最敬爱的父亲,她却是没能来得及相救,这却是她心中最大的遗憾,在今天这个三年祭礼上,这种感觉越发的浓重起来,再加上莫大夫人这般郑重的去相看女婿,就更让她觉得烦躁不已了。
这会子听得锦嬷嬷殷殷相劝,莫莲萱知道自己必然已经是流于行迹,好在今日本就不是什么喜事,众人见她神色不喜,倒也只会更加的怜惜于她。并不会觉得莫莲萱失礼。
不过被锦嬷嬷提点过后,莫莲萱还是暂且收拾心情,规规矩矩的认真待客,这里都是自家至亲的亲戚。可是万万不能怠慢了。
好容易熬到莫大夫人回来,莫莲萱赶忙深深的瞧了眼跟冷大夫人寒暄的娘亲,只见娘亲虽然是眼睛红肿,面色也稍显苍白,但眼神里却是透出来一股子喜意来。
使得她整个人瞧起来都不是那么的颓废,就像是一株经受了暴雨寒风摧袭的花树,在春天里又盎然生机的发出了枝桠,并没有因为受到打击而颓败,这样状态的娘亲,正是莫莲萱想要看到的那样。
“看起来。殷子晏还是有点本事的,居然把丈母娘哄的这般开心,不过这样也好,怀抱着希望,才会生活的更好!”莫莲萱在心里暗暗的嘀咕着。
她正在心中自己瞎琢磨呢。便听见门口伺候的小丫鬟,给客人问安掀帘子的声音,只见那扇乌檀木雕嵌寿字镜心屏风的后面,走进来笑容满面的几位夫人小姐。
个个都是发自内心的笑着,身上穿的也是花团锦簇,却正是刚去三房探望莫三夫人的,镇安侯府夫人和她的两位妯娌。最小的那位,却是她的嫡亲女儿。
只见这位镇安侯府的千金小姐,身上穿着水红色缂丝泥金银福到花开的镶毛斗篷,这斗篷上的绣花繁多复杂,一看便是云衣坊的上等货色。
只不过却并不是凸绣的,这漂亮华丽的斗篷。更衬的她一张寒春芙蓉面娇美可人,这位镇安侯的嫡长女,长的与莫三夫人极为神似,因此上也很是得莫三夫人的喜欢。
不消说,这一家人身上华丽的穿戴。先前全是用的镇北侯府的银钱,现今换了莫二夫人掌家,莫三夫人又大着肚子,只顾着保胎,却应该是许久没有接济过娘家了。
要不然这白大小姐的衣裳,能从斗篷到到袄群,竟是没一样是凸绣的么?
这搁在最爱显摆的人身上,可就是充分的说明了某些问题了。不过这会看着镇安侯夫人满意的笑容,想必莫三夫人刚才必定是没少出血。
只见这名存实亡的镇安侯府夫人,那从进门脸上的得意笑容就没有减少过,仿佛这会给莫三老爷怀着哥儿的,不是莫三夫人,倒是她一般,这做派也太过招人嫌。
要知道,今日镇北侯府办的可不是喜事,乃是祭礼,你们一家子倒是笑的这般喜庆,身上穿的也是半点规矩不讲究,这能主人家心里痛快吗?
莫老夫人对于和长子有关的事情,哪一件都是万分的上心,事事都极为认真,自己都是一身的素色衣裳,发髻上也就簪了两只素银的草头虫发簪。
是以她是头一个就板着脸,没有了好脸色,想人家镇北侯府今日里办的又不是喜事,你们笑成这样到底是要闹那样?你们穿的这般的扎眼又是要给谁看?
怎么?这忠勇侯不在了,你们很开心么?真是太没有眼力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凭地里树敌良多。
莫莲萱在心里鄙夷的啐了一口,好容易才耐住脾气,她斜眼去瞧莫莲娇,只见那位虽然站起来迎着,面上也是笑着,可眼神里那种不屑,只要仔细看便不难看得出来。
想来这些花着三房银子,奢侈的打扮这自己的亲戚,莫莲娇她也没法子喜欢的起来,大约在她的心里,眼前这些人也就是吸自家鲜血的蛭虫。
莫莲萱厌烦这位镇安侯夫人,还有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原因,这位不安份的夫人,原本一直想把自家的女儿嫁给莫启云。
因此上没少在莫三夫人跟前篡板子,莫三夫人是个耳根子软的,禁不住自己嫂子撩拨,也是硬着头皮在莫老夫人跟前提过这事。
后果可想而知,莫老夫人娶了一个破落户便已经是受够了,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心尖子上的嫡长孙,再娶进来一个破落户的女儿?
这长房和三房都被镇安侯府的女人这般的霸住,莫老夫人几乎可以想像,自己家要不了多久,便会被搬上个底掉的,到时候怕是自家要成了人家的笑柄呢。
是以,莫老夫人当场便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过后马上便开始着手莫启云的婚事,最后再三的甄选之下,这才定下了萧府的大小姐,萧琼紫!
去年过年的时候,萧夫人带着女儿来给莫老夫人拜年问安,莫莲萱冷眼瞧着,可是要比一年前稳重的多得多,这肯定是在万佛寺出了那档子事情,萧夫人回家去便越发认真的教导女儿。
免得到时候嫁过来丢自家的人不说,还要拖累长房不是。
要知道,根据萧大人的揣测,再看莫老侯爷的态度,这将来承爵的,十有八九是莫启云,而不会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半点不会变通的莫逸诚,更不会是油腔滑调,败家不走正途的莫逸良!
因着自家老爷的暗中提点,萧夫人那可是按着侯府夫人的标准来要求女儿的,为了能让女儿在莫家万事周全,帮衬着自家相公,顺利的继承爵位。
萧夫人在万佛寺时就感叹莫莲萱的家教好,于是回家便花了重金,也给自家女儿礼聘了一位宫中出来的嬷嬷。
现在瞧着,果真是有用的,莫大夫人刚一回来的第二天,萧家便派了最得脸的妈妈,带着两大车的礼物登门问好。
其中最让莫大夫人满意的,却是萧琼紫亲手缝制的两套袄裙,两双绣花鞋,四条抹额和四双袜子,别看这四样礼物是最便宜的,但是却是最能表现萧琼紫心意的物件。
莫大夫人当时认真的看了许久,真的是每一样都拿起来细细的端详。
莫莲萱当时还笑话自家娘亲:“哎呦,不就是您未来儿媳妇,给您置办的袄群么?至于这样不离手的相看?也不怕进了眼睛便拔不出来了!”
莫大夫人没好气的拍了她一巴掌,这才又细细的解释道:“娘亲看那也是有门道的看,哪里像你一样,狗看星星一片明,旁的什么都看不出来!”
莫莲萱嘟着嘴不服气的问道:“这有什么好看的,看来看去不就是两身衣裳,几双鞋袜,几根抹额吗?这还能看出来朵花呀?”
莫大夫人与旁边正在做针线的春姨娘相视一笑,春姨娘笑着对莫莲萱解释道:“好小姐,咱家夫人瞧得是阵脚,看看这到底是萧家小姐亲手做的,还是有旁人帮忙一起做的,要是有人帮忙,又帮了多少,这些可都是能看出来的。”
莫莲萱本就是个不善针线的,到现在,也只是凑合着能给殷子晏做些扇袋子,香包,还得亏人家殷世孙不嫌弃,你要是想这么个人,能从这些衣裙上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只能说,您可真是太高瞧她了!
莫莲萱真是觉得娘亲太细发了,只好无奈的言道:“好嘛,那您看了这半天,到底是看出来什么了?”
莫大夫人笑着言道:“我瞧这紫儿的针线比你强的多,不但是整套的袄群上了手,这鞋袜和抹额全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刚开始做的还不大精致,后面大约是做顺了手,越来越细致起来,特别是这条缠枝芍药镶猫儿眼的抹额,真是和你春姨娘也不差个什么。”
莫莲萱听完娘亲和春姨娘对萧家小姐孝敬来的物件,做出这样详尽的解说,心里那是一点没有高兴。
只是发愁的想:“我的妈呀,这样一来,将来我要孝敬给长辈的东西,那可都是双份,四个人,这要是绣起来,那可没活路了啊,要是廉王妃和世子夫人也是像娘亲这般的,我那里能讨好到她们呀?”
第九十五章 天使到圣旨虚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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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莫莲萱的身边有个机智多谋的锦嬷嬷,她见着莫莲萱接连几日闷闷不乐的,还一味的埋着头,苦练绣功,那可真是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的。
锦嬷嬷不免觉得好奇,要知道,平日里莫莲萱虽然也是日日里拿针捻线的,可是终究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些活计,所以每日至多也就一个时辰左右,这还是一整天的时间加起来呢。
可自己这位主子最近,每日拿针的时辰,居然能有大半日,这可太让人惊讶了,前后对比的可也太明显了些吧?
心中已有了疑惑的锦嬷嬷,就暗里地追问起莫莲萱来,待等听了她的担忧,她是笑着言道:“这些事情不用您操心,我和紫菱还有紫容三人就能办到,我们只需仿着您的绣活来就成了。”
“到时候不但大夫人注意的那些都有,还准保和您绣的路数一样的,咱们只管私底下绣制,连大夫人她都瞒着不说,您就且安心吧。”
莫莲萱得了锦嬷嬷的话,这才重展欢颜,高兴了起来,但在绣活上,好歹还是比往日上心了些,总比以前动针线的次数多了些。
今日的祭礼上,萧家只来了萧大人和长公子,而萧夫人和萧琼紫则因为娘家母亲过寿,而没能成行。
但是人家萧家带来的礼物,却是只比廉王府的次些,倒要比冷家的还要丰厚,更是把镇安侯府比的影都没了。
显见是极为满意莫启云这个未来女婿,很是要给自家女婿长脸的气势。
这些事情再加上殷子晏今日里的出色表现,都是让莫大夫人觉得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所有原因。
这要不了多久,便是年节下了,这光是给两位亲家备礼物,串门子走亲戚。可就有她忙的了。
莫莲萱此刻的心情因着娘亲的心情不错,也变得更好起来了,和几个表妹也聊得高兴起来,只可惜。这样人多热闹的场合里,总是要有那么一两个讨人嫌的,不恶心死人,她心里就不会舒坦的起来。
这不,满西暖阁都只听到镇安侯夫人,那是嗓门不小的对莫老夫人言道:“恭喜老夫人,贺喜老夫人,您可是马上又要得嫡孙的了,哎呀,才刚去瞧我家妹妹。哎呦喂,那肚子又紧抻又滴溜溜的尖,准保是哥儿没错的!”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呦,我家娇姐儿也要添个小弟弟了,想想都让人忍不住的笑啊。老夫人,您这心里想必也是舒坦的紧吧?”
莫老夫人被她这一惊一乍的瞎捣鼓,弄的是真心不痛快的很,但是这会可正是人多的时候,大面上总是要过去的,今日这客人虽说都是自家最亲近的,可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总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吧?
她只能是淡笑着对镇安侯夫人言道:“承亲家嫂子的吉言。不过我们镇北侯府从来都是不论男女的,不管是孙子也好,孙女儿也罢,都是自己的孩子,那都是一样的喜欢。”
“这先别说我那嫡长孙和嫡次孙,就连这娇姐儿长到现今。还不是被捧在手心里,珍珠似得养到这么大,从来有什么好物件不是先紧着她呢?”
“所以说,不管现在三儿媳妇生的是男是女,我们都还是一样的疼爱。断没有个偏心不爱的,夫人您倒是多想了。”
莫老夫人这话虽绵软,可这里头的意思,那可就多了去了。
你妹妹嫁到我们莫家十几年,虽然只生了一个小姐,可我们也没有眼皮子浅的慢待她们母女,不光是三夫人后面掌了家,就连你外甥女儿,那也是事事在前头,连她三姐姐都在她后面呢!
你不要以为再生个哥儿,便能拿捏咱们了,要知道,老婆子我嫡孙子可有两个呢,一武一文,那一个都是好样的!
镇安侯夫人被莫老夫人这颗软钉子,碰的怪没意思,有些发热的头脑总算是冷下来了点,不过她很快又找到了新的话题。
随即又扭头问莫大夫人道:“大夫人,今日里怎么不见你那亲家萧夫人?就连廉王府的世子夫人也没见来啊?可是人家家中有要紧事情要忙?顾不上来啊?”
莫大夫人闻言倒也不恼,伸手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笑着言道:“可不是,我那萧亲家娘家母亲过寿,这女儿女婿,孙子孙女都不到,那岂不是要让亲戚笑话?老人家着恼么?因此这萧老爷便带了长公子来咱们家,而萧夫人便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去给自家娘亲贺寿了。”
“而那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则是因为太后她老人家凤体不适,已经进宫侍疾好几日了,咱们家可却是不敢与太后她老人家相提并论的,是以廉王府也是廉王爷,世子和世孙到了的。
“说起来今日不能和亲家们见面,我这心里也是好生遗憾,好在这年节也快要到了,总是能见到的,到时候再一起说话,也是不差的。”
要知道自古以来,事事都是以男子为尊,这男子是女子的天,可不是什么大白话,那可是铁打的事实。
这会虽然萧夫人和世子夫人没来,可是管事的男人那是全盘到齐,这可也就是十分的尊重莫逸臣了,想来以莫逸臣的声望,要不是莫老侯爷刻意要低调办理,那这里怕是整个侯府都是高朋满座,宾客若云呢。
这不,莫大夫人的话音刚落,冷大夫人便笑着凑趣道:“你可是好几年不在京里了,今年可一定要来我们家赏梅,我又嫁接了好几枝紫蔕白照水,都比原先嫁接的强好些,你一向最爱玉蝶,此次去了要是瞧着喜欢,就给你移植两株过来。”
莫大夫人拍手言道:“那感情好,以往你总是舍不得,害的我总是要往你们家跑,可不就为的哪一林子好梅花么?怎么今日却是这般的大方起来了,可真叫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冷大夫人满脸的笑容正待说话,却只见门帘又被掀开,却是绿佩少见的气喘嘘嘘,面色绯红的走了进来。
她先是不乱规矩的行了一圈的礼,跟自家主子和诸位夫人小姐都问过安了。
这才是高兴言道:“老夫人先使人在正厅摆下香案吧,这会天使已经是在咱家前院正厅里宣旨了,圣上才去太后那里问安,从廉王妃口中才得知,今日是咱们大老爷的三年祭礼。”
“圣上还斥责咱家侯爷也忒低调了些,竟然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他这天子都还不知道,现在下旨嘉奖咱家忠勇侯为忠勇仁义侯,赐了好些的金贵物件来。”
“咱家大夫人也被太后金口封为一品忠勇仁义侯夫人,特赐侯夫人的凤冠霞帔一套,珠宝首饰六套,还有什么玉器,瓷器的,婢子也说不出来名号,只是瞧着便觉得贵重的紧。”
“这天使转眼间就要转来后院,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和诸位小姐且速速整装,准备接旨吧!”
绿佩说话间,这莫二夫人就已经往正厅去了,想必是让人收拾布置,也好迎接天使。
这等到绿佩的话说完了,莫莲萱心中却是一阵子悲凉涌起,因为当初莫逸臣战死后,京城里是谣言四起,圣上那是打算要严办莫家的。
可还没得他下旨意呢,这莫启云便极为争气的收复了镇虎关,且还追杀釜蛮子上千里,直扫切克台,抓了釜蛮子的藩王为俘虏,狠狠的为自家老子报了失关之仇,更是为镇北侯府的脸上添足了金。
但是,就这么大的军功,也因着当初圣上忌惮莫家军威太过,那是只为着面子上的好看,只封了已过世的莫逸臣一个好听的忠勇侯,却并无旨意让莫启云袭爵,更是没有加封莫大夫人为侯夫人。
这种面上口头的安抚,能让人心中舒坦的起来吗?真是由不得让人对皇帝失望。
这后来直到去年的大旱,莫莲萱和殷子晏的双重努力之下,在国师大人的金口影响之下,才让圣上对镇北侯府与廉王府有了一些改观。
先是正式任命了莫启云为一品将军,现在又加封莫大夫人为侯夫人,看起来镇北侯府却是荣宠不断,让人羡慕不已,可其实全都是面上好看!没一点实际的东西。
你想想,这莫逸臣已经逝去,只空担了一个忠勇侯的名头罢了,莫启云显见的不允许承忠勇侯的爵位,而他的一品将军也是靠他这三年,实打实的军功换来的,实乃是名至实归,并不单单是出自圣上的恩典。
而这会也只是加封莫大夫人,原本就应该给的封号,且还是太后她老人家下的懿旨,并不是圣上的意思。
圣上也只是在忠勇侯的后面又加了个仁义二字了事,可是对于莫启云却还是只字未提,压根没有让他袭爵的意思,这说明圣上现今瞧着对镇北侯府很好,但心里依然是提防着的。
他是不会允许一门双侯的出现,这会要是莫启云承了忠勇侯,势必莫老侯爷这个镇北侯就还会有莫家另外的子弟继承,这样的事情,圣上岂能让他发生?
第九十六章 接圣旨初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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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莫莲萱暗暗瞧着众位来参加祭礼的女眷们,有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意,那是真心为莫家感到高兴,为莫大夫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封号,而感到欣喜。
而有的,却是深深的嫉妒,忍不住在暗地里撇着嘴,心中怕是还不知道怎么腹诽莫家呢。
对于这些眼光只看在当目下,并由此而心生嫉妒的小人们,莫莲萱只会觉得真心可笑,只不过一点点的虚幻名头,一些华而不实,只能看不能用的物事。
就让你们露出这样恶心的嘴脸来,还真真是眼皮子浅呢,唉,这按理来说也都是高门大户的人家,怎么这看起来就是百人百态了呢?
其实只要细心的观察,便一点都不难发现,这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俩人,听完这消息,那是没有一个高兴的。
想想也是,这俩人一个失了最看重的儿子,一个失去了真心敬爱的相公,这些拿莫逸臣的性命换来的虚名儿,她们俩人那是没一个心里舒坦的。
可是毕竟这皇恩大过天,莫老夫人也不敢和皇家不对付不是?
她是勉强笑着对众人言道:“皇恩浩荡,咱们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啊,这样的大好事情,可不是要郑重其事的对待么?”
“大儿媳妇你这便去阿姑房里收拾下,看看要换什么添什么的,一会也好体面的接了旨意不是?”
莫大夫人心中悲伤一片,那里有心思去收拾打扮?
她面露悲色,淡淡的对莫老夫人言道:“阿姑,今日乃是相公的祭礼,这可是大事情,说来也就是最后一次这般样了,媳妇儿也只好就穿身上的袄群罢了。倒不是胆大包天对天家不尊,实在是死者为大,媳妇儿那里敢今日里穿红着绿呢?”
莫老夫人惯是会做表面功夫的,她心中虽然觉着媳妇儿说的话。真心解气,不但是将皇家不轻不重的定了下,就连镇安侯府,也被她狠狠的抽了记耳光!
可是莫老夫人身为一家之长,总是要即让媳妇儿的心愿达成,又能在天使跟前过的去,这镇北侯府再怎么样,也总归还是圣上的臣子,这君就是天,谁敢与其抗衡?
就算是莫老夫人也是不行的。所以这场子还必须得圆过去才行那。
只见她老人家是眼神一转,便朝着白芍吩咐道:“白芍,去我房里将哪只,金镶红珊瑚鸾鸟展翅的金钗拿来,给你家大夫人簪着。这袄群就不用换了,有个意思也就成了。”
白芍是应声而去,莫大夫人倒也再没有说拒绝的话,这自古来接圣旨,那可都是要按品级盛装的,就算是个无品级的也要穿的十分隆重才是。
莫大夫人以前虽然不是一品侯夫人,却也是正二品的夫人。也是得要按品大状,才能接旨的。
这会莫老夫人只让她簪一直金镶红珊瑚的金钗,就算是最简单不过了,可是,这也是因着他们家今日正在行三年祭礼,按规矩也是三日后才能除服呢。
这样一来。在天使面前倒也勉强交代的过去了。
是以莫老夫人倒是打着主意,一会多多的给天使些好物件,也就算能平安过去了。
这边厢才安排妥当,那边天使可就驾临了,镇北侯府的女眷已是站在正厅门外等候了。迎了天使,这才簇拥着他进了正厅。
这趁着往里走,传旨的公公便笑着掺扶莫老夫人,笑着言道:“哎呦呦,这大冷天的,您老只管在厅内候着便是,怎么还在厅门口等着,也不怕收了风寒,那咱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莫老夫人半点不敢托大,笑着对天使言道:“那里,那里,也只不过略微站了一小会,又穿着大氅,那里就冻着了?倒叫天使挂怀,罪过,罪过。”
说话间便用极纯熟的手法,顺势就递了物件过去,这公公在手里略一盘旋,可就知道接着的是个什么东西了,略一抖手,这物件便轻松的落进了他的袖袋中。
他显然是个极老道的,对收到的礼物也很是满意,脸上笑意在进门后瞬间淡去,倒是假意的拽着袖角拭了拭眼泪,露出一副悲伤的作态来。
与莫老夫人寒暄道:“唉,本来倒是件大好的事情,只可叹却是在忠勇仁义侯的三年祭礼上,到叫人心中欢喜之时,又忍不住更忆其音容笑貌啊!”
“咱家倒是也在宫里见过侯爷几面,那可真是少年英武,朝气勃发的昂昂将军啊!没想到天妒英才,老天爷他不睁眼啊,竟是将国之栋梁,就这般的折杀了,真真是可悲可叹,让人心痛不已啊!”
能出来宣旨的公公,那可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最是妖孽的老妖精,他这番话说的极为煽情,莫老夫人忍不住眼眶便红了。
她是极力忍着不敢掉泪,免得被传出去,再要是进了圣上的耳朵,那可便是莫家女眷多有怨怼,啼哭不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莫老夫人几番压制,才勉强笑道:“是我那儿子没有福气,倒让公公挂怀了,逝者已逝,不提也罢,这香案早已备好,还请天使先宣读圣旨吧。”
只见这公公脸上的色情变了一变,怕是没想到,莫老夫人竟是如此的坚韧,他本事收了银钱,要给镇北侯府添点堵的。
可是一来,莫老夫人出手极为大方,二来么,这莫逸臣是位真国士,他虽贪财,却不不愿意真的太过难为莫家人。
再说他可也不是无作为,这砖是抛出去了,可人家不接,那也没奈何不是?
想到这里,他是扯了扯嘴角,随手挥了下浮尘,尖声言道:“镇北侯府女眷接旨!”
他是读惯了这些拗口文字的,那可真是阴阳顿挫,一气呵成,还极其的富有感情,跪在后面地上的莫莲萱倒是没有听的很懂。
大概就知道自家娘亲成了忠勇侯夫人,领双俸禄,太后和皇后,还有圣上,都赐了不少金贵的东西来,以示嘉奖。
莫大夫人听到后面念的那一大长串子,听着便是价值不菲,还很有一些有来历的赏赐,心里倒觉得还成,起码又能给儿子女儿,多备些物件了,倒省了费银钱去买了。
送走了天使,莫老夫人带着媳妇儿,孙女儿又回了西暖阁,接受亲戚家的祝贺,这一天忙碌下来,众人都是累的够呛。
晚间送完最后一波客人,莫老夫人便强打精神吩咐道:“从明日里起,我和你家大夫人便要往万佛寺去,连着三日为我儿做个道场,家中诸般事宜,都听二夫人的安排,但凡有大事情,便使人来万佛寺禀报便是。”
说完便挥手让人散了,莫老夫人这挥手就显得没什么力度,显见的也是真心劳累了,这可真是身心俱疲啊。
莫莲萱听完自家祖母这话,不由觉得十分的惊讶,因为她是一点都没收到风声,娘亲那是一点风声都没露。
待回了欣华院,她是一路将娘亲送回墨蝶院,进门这才问道:“娘亲,明日要去为父亲做三日水路道场,怎么都没听祖母和您说过?”
莫大夫人淡淡的言道:“是我的意思,本来就想着带上你们姐妹三人一起去便是,但你们祖母听了也要去,她老人家说是先不要言讲,免得有人说咱们长房劳师动众的,花公中的钱不心疼。”
“便可着劲,变着法子的穷折腾,这明日咱们就自己去,钱也由咱们长房出,只是自己图个心安,并于旁人无干,所以也就没跟你们说,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了。”
莫莲萱轻轻点头,莫莲香也是亲手奉了热茶给莫大夫人,轻声言道:“祖母和母亲想的很是周到,这为着父亲的祭礼,全家上下,前前后后的可也已经忙了有十来天了,这再要去做水路道场,旁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难免不会嫌咱们长房事多,就咱们娘几个安安静静的去了,倒也自在,至少心是诚的。”
莫大夫人闻言欣慰的点头,轻啜了口热茶,觉得这话说的正在点子上,心里对这个庶女最近表现,还是满意的。
最少没有再闹什么小别扭,也没有再耍什么花花肠子,这二十来天,倒是早晚请安,恭顺的伺奉莫大夫人,很是像回事情了。
这旁的不说,这次莫莲香倒像是真心悔悟,不管是对待莫大夫人,还是莫莲香和莫莲汐姐妹,都是恭敬和顺,一心的想要交好。
就连被放逐到庵堂的白姨娘,她也是隔三差五的送些吃食物件过去,但是这次,她都是请示了嫡母,得了嫡母的首肯,这才送过去的。
莫莲香这样的做派,到还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俗话也云:伸手不打笑脸人。
莫大夫人倒也不着急对她做判断,时间还长着呢,慢慢看着吧,这万事都逃不过时间的见证,就算是装,怕是也有露马脚的时候,要不是装的,那可就更好不是?
她今儿个也困了,这还真没什么精神,接的赏赐也没什么精神看,因此上只让灵丫收进库房,上了账本,且等做完道场回来,再细细看过不迟。
第九十七章 母女间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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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夫人歪在绣玉兰花云锦靠垫上,无力的挥了挥手,显见是累的狠了,倒也无力再说什么了。
她是闭着眼睛,轻声对两个女儿言道:“萱姐儿和香姐儿,你们俩今日也累的不轻,都会去歇息吧,明咱们走的早,可不要睡晚了,对了,直接往二门上去,咱们怕是得在路上随便吃点点心,填肚子了,见真大师把吉时都算好了,可不敢耽搁了。”
莫莲萱姐妹俩齐齐应了,也不敢再打扰莫大夫人,俩人都是轻手轻脚的转身出门,各自回院子不提。
莫莲萱这再踏进墨蝶院,那可就是第四天的下晌了,这天也才是从万佛寺回来的第一天。
这凡事做能请到见真大师这般的得道高僧做道场的,哪一家都是兢兢业业,一心一意的支应着,断不敢有半点的不上心。
因此上这一遭三日的流程下来,莫家长房连带莫老夫人,个个都是累得不轻,莫老夫人今日到这会还歇着呢,连诸人的请安都免了。
莫莲萱本也是在自己闺房窗下的雕花美人塌上,怀抱着紫容新绣的洒粉紫绞银线樱花抱枕,闻着清雅的樱花香味,放松的歪靠着养神呢。
却是被莫大夫人使人请了她过去,说是这离着莫启云成亲的日子不远了,却是再不敢耽搁,这就要开始请了官媒去萧府提亲了,要是莫莲还不累,就请过去帮帮忙。
莫莲萱身上倒是还罢了,就是精神上有些压抑,这几日倒是没少想心事,这会被来人这般一说。才想起自己家这去萧家提亲,必定就是最近这几日了。
不过自家娘亲貌似比自己还要着急,不过这样也好,忙些总比闲些好啊。这事情也总是做一样少一样不是?
她推开怀里软软的抱枕,紫菱也帮着把她身上搭着的豆绿绣海棠花薄被掀了开来,紫容忙伺候着主子,换了套家常的浅粉色绣黄色千叶菊的大袄,披上件镶毛的大氅,怀中抱了个添了银霜炭的鎏银飞花暖手炉,便往被丫鬟们簇拥着往墨蝶院而去。
这刚一进门,便瞧见南墙边的紫檀木雕螭纹鱼罗汉榻上,端端正正的坐着莫大夫人与莫二夫人两位,而右边下手的官帽椅上。正坐着一位穿着打扮都极为喜庆的妈妈。
莫莲萱心知这便是请来的官媒了,这前世今生倒还都没正经见过,她是免不了是好奇的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位官媒妈妈,倒并没有小说化本里那般的粗俗不堪,虽是穿的一身富力的水红色凸绣袄群。梳的精致的坠马髻上,也簪着一套宝蓝点翠珍珠流苏钗。
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满月脸,不是多美丽,但胜在笑容真诚讨喜,给人的印象极好,且在言谈之间,瞧着她也是有礼有矩的。倒不能让人小瞧了去。
莫莲萱给两位夫人请过安后,又受了这位妈妈的礼,便坐在莫大夫人身边锦杌子上,静静的听了会三人的说话,却已经是结尾了,想来这位来了怕也是有一会了。
莫莲萱做了没多久。这位便起身告辞了,莫大夫人向来不是个小气的,绣着美人蕉的荷包里装了一张20两的银票,笑着让灵丫赏了她。
而这这后面的赏钱必定更不会少,到了萧府还是有的拿。这位今次倒是接了个好差事,能赚个满碟子满碗的呢。
送走了笑容灿烂,不迭声致谢的妈妈,只听莫大夫人言道:“这明日里去提亲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这两孩子的八字也是早就和过了,还是劳烦国师大人纡尊降贵亲自办的,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到时候也是走个过场,只是这订亲的信物,我想着再选样好的送去,当初公公送了块玉佩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什么质地的的,咱们也不知道,不如到时再选块好的送去,这名面上的事情总是得要过得去的。”
莫二夫人这次这样积极的帮着长房,张罗莫启云的婚事,一是两房的关系本来就走的很亲近,她自己更是很承莫莲萱大义帮她遮掩的人情。
二来却是自家儿子的婚事也是紧随其后,她这边先从头到尾的经历一次,到时候,这一回生来二回熟,那可就不会再着急忙乱的了。
她此时觉得莫大夫人说的不算什么大事请,想了想便言道:“这再送一块上好的玉佩,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将来侄儿媳妇也都是要带过来的,将来还是在咱们家,并不是就吃了亏去了。”
“而且据我看,这萧家对他们家的大小姐,很是心重,先别说咱们家给的聘礼有多贵重,我倒觉得,这大侄儿媳妇的陪嫁定是极为风光的。”
莫大夫人闻言不由得皱了眉,连忙又唤春姨娘去取了聘礼单子来,妯娌俩带着一个莫莲萱,娘三个添添减减的商量了一下午,这到了晚食的时辰这从头到尾一过目。
好么,原本就已经和丰厚的六十四抬聘礼,愣是一样没少,却增加到了72抬!
莫莲萱这下是大觉的不妥,深觉得有些太过于招摇了,再加上最近萦绕在心的那些个事儿,就更让她想要和自家娘亲好好的谈上一谈了。
用过晚食,送走了莫二夫人,莫莲萱让丫鬟们都下去,自己和娘亲单独在屋里,莫大夫人见人走完了,这才笑着问她:“这又是有什么主意了?非得每次都偷偷摸摸的,这就显得你本事了?”
莫莲萱不好意思的一笑,正经的言道:“娘亲,女儿是想跟您说说这聘礼的事情。”
莫大夫人心里想着八成就是为的这件事情,你是没见,下午一听聘礼从六十四台变到七十二台时,这丫头脸上的神情,那眉毛都能拧到一起去!
她笑着对莫莲萱言道:“成了,有话你就直说,咱们亲娘俩之间,还能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莫莲萱莞尔一笑,言道:“娘亲,女儿在您跟前,那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不会有隐瞒,女儿是真心觉得,这七十二台的聘礼太多了些。”
“倒不是女儿小气不舍得,女儿是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尽选些顶尖的好物件,精益求精,价值不变,但是面上却少了许多,咱们家现在的情形,还是低调些的好。
“您想想,现今兄长镇守一方,手握兵权,那可正是天家忌惮的对象,这要是兄长成亲弄得太过于盛大,这心存嫉妒的官员,怕就是会先借机生事的。”
“而接到弹劾的圣上不免就会想道,会不会是咱们家在西北道上,没少给自家弄好物件?继而便会心生猜度,这一切就又要变回原来的老样子去了的。”
“您也是知道的,为了让圣上对咱家放心,我祖父他老人家可是花费了大力气的,可不能因为兄长成亲,就把他做的努力给毁于一旦啊。”
莫大夫人安静的听完了女儿的一番说辞,她心里还真是没想到,莫莲萱会讲出这一番蕴含深意的话来。
在她的脑海中,自己的这个女儿也许是在离开自己的两年多里,学了很多的道理,也变的更懂事更柔顺了。
但是作为莫莲萱的亲娘,她却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表面上变的再好,可骨子里的骄傲和那一股子狠劲,它没有变。
而且莫莲萱心中对莫启云的感情很深,她等于是一股脑的将原本属于父亲那部分的感情,也全然的叠加在了自家兄长的身上,这点只从这几年往来的书信里便能看得出来。
所以说,莫大夫人觉得按着莫莲萱的秉性,她绝乎是应该不加阻止的,大力赞同将莫启云的婚事办的热闹风光,怎么?这孩子还真的是转性了么?
想到此处,莫大夫人是不由得疑惑的问面前乖巧的女儿道:“你说的这些很是有些道理,可是娘亲很是好奇,为什么这话,居然会是我家大女儿说出口的?你往日的那些面上功夫,能瞒得了旁人,瞒不了你亲娘我,你可别忘了,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我能不知道你么?”
“你那装模做样的派头,也只能去糊弄旁人罢了,像糊弄你亲娘,那还差了些,到底是什么让你的变化这般之大?还不老老实实的道来?”
莫莲萱现今可不是两年多前那个刚重生的莫莲萱了,被人一惊一吓的,就忍不住要慌神。
她在这两年多三年的时间里,经历了许多,验证了许多,更是磨练了许多,别忘记,她的身边还有个锦嬷嬷。
上辈子,莫莲娇若不是得了锦嬷嬷的相助,就算是做成了太子妃,必定也不会顺风顺水,要知道,想要摆平东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最主要还是个顶个都一肚子坏水的莺莺燕燕!
这要是没点子本事,那是连想都不用想的,可别说你是太子妃了,就算你是皇后,皇太后!照样弄得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以莫莲萱的心里这会是不惊不惧,不慌不忙,脑子是一片清明,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第九十八章 太痴情魂寄巫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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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有些话,莫莲萱最近可是在心里翻滚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就想着要怎么去问娘亲,又该怎么样和娘亲好好的恳谈一番。
是以,当莫大夫人,终于忍不住询问的时候,这个挑明一切的契机,就这样悄么声息的到了。
莫莲萱干脆从莫大夫人对面,移坐到了莫大夫人的身边,伸手紧紧抱住娘亲的胳膊,将头无限依恋的靠在莫大夫人的肩上,这幅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亲热,是那么的和谐。
好一会,她才如梦般的问自家娘亲道:“娘亲,您还记得当初咱家突遭大祸,生死命悬一线的时候,女儿是怎么带着您逃出生天么?”
她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娘亲缓缓的点了点头,这头点的真是慢,显得好生的沉重,仿佛不堪重负一般。
莫莲萱微微的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当初您其实并不相信女儿所言对么?只是舍不下可怜的妹妹和生死不明的兄长,为了自己能再见到亲生骨肉,您愿意用命去赌一次!对么?”
这次的问话,莫大夫人依旧是悄么声息的,缓缓的点了点头,只是这次,莫大夫人那笔挺的腰杆,仿似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莫莲萱心中苦涩,但还是坚持的问道:“结果,女儿所言句句都被兑现了,您是又欢喜,又害怕,生恐这内里的缘由被人知道,女儿我被人当作妖孽给收了,从哪时节开始,便下死手的禁了诸人的口。再不许任何人提起那件事情来。”
莫大夫人在女儿漂浮不定的声音里,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段最悲惨的时刻,要不是自家相公在天有灵,托了梦来。自己一家子怕是要死绝了的!
她虽然心中激动的要死,但表面上却是半丝风声不敢露出,只能是背着人哭泣,过后自己更加虔诚的在佛祖跟前尽心罢了。
莫大夫人那是真心盼着相公,能靠着自己的诚心,靠着那一场一场的法事,顺顺当当的投胎为人,去一个富贵安康的人家,幸福的再过一生。
这个被深埋在自己心里的秘密,猛不丁地又被女儿拉了出来。她的心中不由得发颤。
不由得暗暗想道:“该不会是被这个机灵鬼察觉什么了吧?不会啊,当初她可都已经离开广安郡了,而且此番,也并没和我住在一起,不可能。不可能的。”
莫大夫人想了一圈,觉得应该没有漏洞,这是放心了许多。
便很是埋怨的对女儿言道:“你既然知道为娘的苦心,怎地还要提起?这莫不是自己个儿,想要讨打么?”
莫莲萱轻笑了声,无奈的言道:“那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次呀。就是在去年大旱时,您与兄长都只知道是祖父遵从国师的法旨,大大的为国立功。”
“其实却不知道,是那些不断重复的梦境警告的女儿,女儿这才去禀明祖父,祖父却是也将此事瞒得死紧。他的心和您的心那时一样的,也是怕人将女儿当成妖孽,却都是在保护女儿呢。”
莫大夫人早在听见女儿又开始连续的做同一个梦氏,便一下子将女儿推开,面对面的盯着。
这会女儿说完了。她是激动的问道:“是不是你父亲给你托的梦?你父亲还说什么了?他现今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啊?是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有没有埋怨我不去陪他啊?”
她说着便忍不住自己先哭了起来,莫莲萱忙环住她的肩膀哄到:“娘亲莫要悲伤,且听女儿细细盗来,这次却与上次不同,上次女儿是在生死之间,是以父亲的人仿佛就在女儿身边,可这次女儿活蹦乱跳,健康的很呢。
“所以只是不停地做恶梦,梦里都是灾民处处,饿殍满地的惨象,足足连着做了四五天,却是从未见过父亲呢,后来事情过了许久,直到娘亲回来之前,女儿却又是开始梦见不好的事情,却是咱们家为圣上不喜,眨眼间便破败了,情形很是不好。”
“这两次女儿可都没有见过父亲,女儿私底下思索良久,您和祖母都是一心向佛的大善人,而我父亲又是为国为民而去的,佛祖庇佑,想必他是早就转生了,而女儿会有此异事,应该还是来源与第一次父亲托梦,那次父亲所行之事的后遗症。”
莫大夫人神鬼之事听了无数,可这会女儿说的实在是诡异所思,闻所未闻,这要是写成话本字,准保人人抢着买。
她心中不知怎么的,却是隐隐不愿意承认,莫逸诚已经转生的事情,虽然她总是在祈祷,可心底的最深处,对自己的相公还是极度的渴望着的。
因此她不由得反驳莫莲萱道:“胡说,虽然你在梦中并未见你父,可这样的大神通,除了他还能有谁给你?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不能就这样将你父亲的功劳抹杀了去!”
莫莲萱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让娘死心,好在她也算是准备的极为妥善,这该说的话早就在心中回味了无数遍。
这会是张口便言道:“娘亲,女儿这样说可是有依据的,当初为了能帮祖父洗脱擅自囤粮的罪名,女儿便将此事全然告知殷世孙,原本是想着他多谋略,帮着想想办法。”
“其料想那时的事情紧急,着急之间殷世孙想到自己和国师是笔友,彼此谈字论画多年,甚为交好,而他想得法子,正是要托国师大人相助,于是他便冒险去了趟万圣殿,将事情对国师大人和盘托出,您知道结果怎么着么?”
莫大夫人此时听的紧张至极,虽然现今这事情已然平安度过,可是从莫莲萱的说辞间,还是觉得当时的情势是多么的危急。
但还是不由得暗暗觉得女儿和女婿太胆大了些,这些密事,也是敢随便就告诉人的?这告诉的,还是抓鬼降妖的祖宗!这不是自己个找死!是什么?
于是她听见莫莲萱这般一问,本能的就紧张起来,虽然知道必然是恰当的解决了,要不然莫莲萱怎么会安然的坐在自己身边?
可还是不由抓紧了莫莲萱的手,反问她道:“结果怎么着了?”
莫莲萱故意将嘴凑近娘亲的耳边,神秘兮兮,极为小声的言道:“国师他说,若我是个男儿身,他必会收我为徒的,因为历代的国师大人都有此异能,虽不尽相同,但却是万变不离其宗,当今的这位国师,和女儿异能倒是差不多呢。”
“这些可是绝密绝密的事情,女儿可是连祖父都未曾言讲的,您可千万半个字都不敢说出去的,要不然非得惹来灭门大祸不可!”
莫大夫人是又惊讶又心中发苦,不由得喃喃的问道:“既是大秘密,你又为何告诉为娘?”
莫莲萱这铺垫了老半天,才要说到正题上来,闻言深深的吸了口气言道:“那是因为女儿怕娘亲您魔症的厉害了,将来深陷迷雾之中不可自拔,生生的将自己个给毁了!”
莫大夫人心事果真是被女儿看破,不由得是又羞又恼,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厉声叱道:“胡说!放肆。”
莫莲萱一听这话,扑通一声,顺势便跪在地下了,她抬头直视莫大夫人,丝毫不加退让。
莫莲萱目光灼灼的盯着莫大夫人的双目,认真至极的言道:“娘亲,自古来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女儿今日说话虽然僭越,但却都是为了娘亲您好,并无半点私心杂念!”
“女儿唯恐言语不当,伤到自己的亲娘,千头万绪苦苦寻根源,小心谨慎,句句话儿是斟酌着言讲,由兄长成亲徐徐的将话引了过来,不就为的您能渐渐的听进去么?”
“娘亲啊,女儿知道您深深的敬爱着父亲,魂牵梦绕的思念着他,舍不得他,可是毕竟这逝者已逝,就算当初他老人家想方设法的托梦救咱们,可是现如今三年祭礼都已经过了,祖母更是连往生道场都做了几场了。”
“父亲必定是转世为人去了,他早就不在了,您就醒醒吧!莫要再自欺欺人的活在梦里了!”
莫莲萱今日种种那都是想了无数遍的,她可是早就在兄长晦暗不明的信里,隐隐约约的猜到,娘亲自从自己谎言父亲托梦时起,便认为父亲化为鬼魂,守候在自家人身边。
自打自己和妹妹俩人离开她,回了京城老宅,莫大夫人自己千思万想的梦不到莫逸臣,那只好是挖空心思的,想尽了法子要招魂相见,在西北道上怕是就没少折腾。
莫启云估计是知道的,但他感叹娘亲痴情,压根不敢戳破娘亲的幻梦,春姨娘向来都是唯命是从,知道内情也只是伤心自家主子命苦,夜夜的啼哭。
想来不但没有阻止过,甚至还帮着莫大夫人行那些招魂之事,过后还要小心谨慎的帮着主子遮掩。
这因着莫启云的婚事,莫大夫人是必须得回了京里来,这京畿重地,可是最忌讳的就是行此巫蛊之术,莫大夫人倒也还未全然的糊涂,只得是按耐下来。
第九十九章 拨迷雾回归正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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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按着神婆的指示,暂且备了一身莫逸臣的旧衣,里面夹带着火红朱砂的鬼画符,每晚睡觉时,偷偷的压在枕下,按着神婆的说法,只要心诚,故人必入梦来。
本来一切都做得隐秘,岂料莫大夫人现今里十夜里,就有七八夜是和莫莲汐一同入睡的,却并不像以前,只有一个春姨娘,且还不远不近的,睡在外间的雕花万字边框碧纱橱里。
这没多久莫莲汐就发现,自家娘亲总拿着套衣服,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个没完,小孩子的好奇心本来就大,自然是想方设法的将东西翻出来瞧。
这一看遭了,衣裳倒是没什么,就是父亲的旧衣,她隐约也见父亲穿过几次,可是内里掉落的符纸,黄色的纸张,衬着火红的朱砂画符,那叫一个扎眼,那叫一个诡异!
莫莲汐虽然不懂这是什么,但是只看就觉得诡异恐怖,她只在肚子里憋了一日,便毫不犹豫的偷偷告诉了莫莲萱。
莫莲萱听完妹妹的话,不由的是暗暗思量,她本就聪慧的紧,再将前前后后的这么一联系。
兄长的暗喻和妹妹的懵懂之言结合在一起,莫莲萱那是暗自心惊!娘亲这怕是不对!
可想要知道究竟为何,除了直接去问莫大夫人本人,那可就只有问和莫大夫人形影不离的春姨娘了。
要是直接去问莫大夫人,莫莲萱觉得不妥,太鲁莽了些,可要是问春姨娘的话,她可真觉得是件简单的事情。
这到底是问自家娘亲,还是去问柔顺的春姨娘?其实压根不用费什么力气选嘛!
莫莲萱选了个合适的时间,就让莫莲汐将娘亲引开。自己猛不丁的就去追问春姨娘,这没费什么口舌,就什么都知道了。
得了确切消息的莫莲萱,那可真的是大惊啊!
真没想到。自己当初初一重生,为了救娘救妹救大哥,灵机一动撒了那么个小谎,竟是被自家娘亲认了真了!
这件事情可真的是天大的事情,这还必须得从根子上,把莫大夫人的病给治了,要不然你就算前头把这些东西都收拾了,她后脚照样给你搬回来,到最后神神叨叨的都入了魔了,那可就连带着整个长房都完蛋了。
所以她知道以后并没有急着行动。而是自己思付良久,将计划再三的推敲,等到父亲的三年祭礼彻底过完之后,才在今天这个良机下,这样缓缓的说了出来。
莫莲萱就盼着自己的当头棒喝。能在不动声色,不惊扰任何人的状态下,将娘亲带了回来。
当然,她要是失败了,也还有后着呢,万佛寺里的见真大师,那就是莫莲萱的后着!
想到自己身后。还站着这么一尊真佛,莫莲萱跳的飞快的心里,总算是渐渐的稳定了些。
她从说完肺腑之言后,便屏着呼吸瞧着娘亲变幻莫测的神色,内心却是忧心不已啊。
只见莫大夫人面色一会白,一会青。手也攥的死紧,胸口更是起伏不定,喘息的厉害,一双眸子竟隐隐透着红光,真是好不让人担心!
隔了老半天。处于激动情形的莫大夫人突然滑落在地,顺势便抱住跪在地上的莫莲萱,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莫莲萱心一酸,眼一热,心一松,情知这是想过那个槛了,这也是悲从心来,悲痛不已,娘俩那是抱在一起,双双的大哭一场。
一直在门外给她们娘俩守着门的春姨娘,也是颓然的倒在地上,用帕子捂着嘴流泪不止。
好容易等到两人都哭过了劲,莫莲萱这才掺扶着娘亲,重新坐回榻上,自己亲自去绞了帕子给娘亲净面,自己也胡乱擦了把。
莫大夫人望着女儿毫不掩饰担心的眼神,心中也很是感动,她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犯错,只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欲望,在拼命促使自己去那样做,她自己根本无法摆脱那种感情的控制,真的就跟着了魔似得。
这次要不是女儿,自己的将来不是疯癫,就是给家中惹来大祸,好在,这世上不止有爱情,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有另一种更加重视珍爱的情感!
那就是割之不断的母子天性!
若是说还有谁能莫大夫人从歪路上拉回来,怕也只有她的三个孩子了,而莫启云却是选择了默默的许可,莫莲汐还小,啥都是一知半解,所以也就只有莫莲萱能办得到了!
好在,莫大夫人的灵性还没有完全的被泯灭,这折腾了半日,也总算是有了成效,莫莲萱担心了这么些日子,操了这么大的心,现在可总算是没有白费。
眼睛红肿的莫大夫人,端起案几上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完了才声音不大的唤道:“进来吧,我知道你在外头呢。”
她这话音刚落,便只见春姨娘红着眼睛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便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沉声对莫大夫人请罪道:“是奴婢跟大小姐说的,请夫人责罚。”
莫大夫人见她这蔫蔫的,却又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她这会已经是堪破了心魔,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精神了许多。
她颇为无奈的对春姨娘言道:“行了,不怪你,起来吧,去将那些物件都拿去后院灵堂烧了吧,以后再也用不着了,这留下都是祸害,速速毁干净了才是正经。”
春姨娘高兴的抬头一看,见自家主子的脸上神情坦然,赶紧的答应了声,忙进了里屋,不大会便见她抱着一个包袱出来,往后院灵堂去了。
莫莲萱想了想,还是再接再厉的对娘亲谏言道:“娘亲最好还是将后院的灵堂撤了,这父亲的牌位本就在祠堂中,倒是不用再多此一举了,你这样,知道的是说你们夫妻情深,不知道的倒要说您违背立法呢。”
莫大夫人叹了口气,缓缓的点了点头,她低头思付了良久,这才轻声言道:“我跟你父亲成亲前并未见过,只听人说他长得好,年少有本事,是个大有出息的,家人姐妹都是羡慕我有福气,竟能得了你祖母的青眼。”
“后来成了亲见了本尊,我这才知道,人家说的是真话,不是哄我的,那时真是极欢喜的,可是后来白姨娘不安分,我又自作主张的抬了春姨娘,倒是硬生生的将你父亲分了好几份。”
“再往后我狠心舍弃了一切,带着你和妹妹一起去了西北,他才完全的属于我一个人了,虽然说离开了京城的繁华地,失了侯府的管家权,可是我是一点都不后悔,就觉得值!”
“在西北的那几年,虽说依旧是聚少离多,可总算他在家的时候,只属于我一个人,那可是我一辈子里最幸福的几年时光了,儿女都在跟前,你父亲也在我身边,我觉得自己做梦都在笑。”
“可是后来美梦便破碎了,天都塌了,要不是你,我甚至连你妹妹都要失去了,更是要愧对你的兄长,萱儿,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怪娘糊涂,娘只是真的舍不得......”
莫莲萱知道莫大夫人此时此刻只是需要倾诉,要将她深藏的那些话都说出来,这其实也是她在让自己面对往事。
她见娘亲哽咽不已,连忙上前劝慰道:“娘亲,您说的女儿都明白,因为女儿也正在感受,但是老人不是都说吗?为母则强啊,您得为了我们几个坚强起来。”
“您想想,兄长马上便要成亲,很快就要为咱们长房开枝散叶了,您想想将来您的大胖孙子!这心里肯定就不难受了,娘亲,这世上还是好人好事多,咱们虽然经历了天大的磨难,可是最终一切都会变好的。”
莫大夫人一边听,一边欣慰的点头,突然她是拉住莫莲萱的手,有些着急的问道:“你刚才说你最近又做梦了,还梦的很不好,这可怎么好?”
莫莲萱安抚的拍了拍莫大夫人的手,劝道:“不怕的,这梦都是警示女儿的,上次的大旱,我们最后不就解决的很好嘛?这次只要咱们低调行事,万事不打眼,不惹人妒恨,必定能平安度过的。”
莫大夫人这才抚着胸口点了点头,念佛道:“啊弥陀佛,求菩萨保佑信女合家安康,信女必定早晚上香,长明灯不断油。”
经过这件事情后,莫大夫人的精神好了许多,第二日又将莫二夫人请了来,帮着掌眼,妯娌俩合计了半天,挑来选去的又将七十二台,生生的压到了三十六抬。
但却是暗地里在第二抬的金丝楠木雕喜鹊蹬枝妆奁里,偷偷的加了两万两的银票,这可是暗头货,又不显山漏水,还绝对的实用!
这到时候只和亲家私底下说明了,想来萧大人那么聪明的人,定然是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莫莲萱后面倒是没有再参合进去了,而是借着去多宝街的机会,见了兄长给自己选回来的人手。
这些人可是莫莲萱热盼夜盼的人呢,她心里是充满了期盼,只要想到谜一样的三老爷,将会在自己跟前现形,她就会觉得兴奋不已!
第一百章 真英雄也需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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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作为头目来见莫莲萱的,却是两人,他们俩一个是个身板健壮的中年汉子,一个身材瘦削,眼神清亮的年轻人。
这中年汉子瞧着便是个有阅历的,一双眼睛散发出来的神采,却是极为坚韧,他满脸的皱纹,想来更是蕴含了许多的阅历故事在里面。
而那位年轻人虽然其貌不扬,身形瘦弱,真是属于那种,扔在人堆便找不见的那种,但是这搞哨探侦查的,可不就得就是这般的大众?真要是让人见而难忘的俊逸之人,怕还真的胜任不了呢。
今日里要对这俩位吩咐言讲的,可都是天大的机密之事,莫莲萱那是一点都不敢大意,楼梯口和楼上皆有人守着。
莫飞霞和朵儿两人一人搬了一个小杌子,就坐在二楼的廊上,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圆形的绣花绷子,一边晒太阳,一边做活计。
这虽说瞧着姐妹俩是正在做针线,可只要仔细这么一看,你就能发现,这俩人没一个人手里的线是打了结的,竟都是怎么扎过去的,再怎么扎回来。
偏分她们俩脸上的神色还是再正经不过的模样,间或的,还凑在一起讨论下配色用线之类的话题,搞的跟真的一样。凭地让人觉得好笑的紧。
小花厅里莫莲萱正在询问这俩人都什么来历,只见却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回话,他本待站起身子回话以示恭敬,莫莲萱等他行完礼。便以手示意,让他就坐着说。
这虽然是个极微小的举措,却反映出莫莲萱是个顾惜仆从的主子,无意间却让这俩人心间觉得舒服了许多,这神色间也是跟着放松了好些,好歹是不再紧张的,跟那绷得死紧的弓弦一般了。
这年轻人坐下后,并没有因为莫莲萱的体恤而托大,他还是恭敬拱手回话道:“小的冯克山,这位是石飞文。咱们俩原本都是大将军前锋哨探营中的好手,甚为将军信重,是以这次大小姐您去了信,将军这便选了我们二人出来。”
“咱们兄弟二人又依着将军的吩咐,各自选了五人。分为两组,这一明一暗,相辅相傍的也好办差,还请大小姐拭目以待,咱们定不会辜负莫将军和大小姐对我等的期盼。”
莫莲萱一听这冯克山几句话说的利索极了,且有条理清晰,绝对是个文武双全的。相比之下,石飞文便应该是重武了。
所以两人虽然是地位相等,也许石飞文应该在辈分上,还高出半筹,可是这与人说话,却是推了冯克山在前面的。
想来也是因为这位冯克山是位能说会道的。更能应对各种场面的原因吧?
莫莲萱见他们俩极为有默契,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觉得兄长给自己选得人,还是很靠谱的,这俩人一看就是平日里配合惯了的。这想必选出来的,也是他们俩用惯了的人手。
这样一来,他们彼此之间都是非常熟悉的,而且还都是生死之交,这做起事来绝对是如臂指使,万一有人不幸被逮,这忠诚度也是要远远的高出一般家仆许多。
这般一分析,莫莲萱觉得很是满意,她也不想再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这与人相处之道,安抚人的话语固然重要,可是这说话和做实事之间,莫莲萱觉得这些耿直的军旅汉子们,怕是更倾向与后者的。
更何况,这次他们来了,必定是要常年相处的,这日久见人心,以莫莲萱出手的大方,和她待人的诚恳,这让这些个热血汉子衷心以待,不再是只看着莫逸臣和莫启云的面子情,那可也不是什么难事情!
莫莲萱是开门见山的对这俩位言道:“我给兄长去信,千里迢迢的请了你们来,乃是有件事情,遍思不得其解,与关键处不得相连贯通,而我身边得用的人又少,终是不得结果。”
“而此事甚为机密,又不能让我家祖父长辈知晓,因此上这才要烦劳你们二位,为我解惑了。”
冯克山这人的确是文武双全的一个小伙子,他机智多谋,心思深沉,是哨探营的一个小队长,这次能在几百人的哨探营被莫启云甄选出来,那便是对他实力的肯定。
他对镇北侯府的事情全然知道,这会一听莫莲萱是在瞒着莫老侯爷行事,心中恍然大悟的同时,又觉得压力倍增。
要知道,现如今,莫老侯爷那可是莫家当家之人,就连自家将军在西北道的一举一动,都要先写信和老祖父通气的,若是莫老侯爷否定的事情,便是莫启云也不会再做!
这位大小姐倒是好大的气魄,这到底要查何事?居然是连自家祖父都要绕过了?
冯克山心中疑问并不敢当面问出,只拱手言道:“我兄弟二人从进京那时起,便是听大小姐的指挥行事,您要我们做何事,但请吩咐便是,我等必是尽心尽力的为主子效力,再无二心的。”
莫莲萱对冯克山的知情识趣很是喜欢,聪明人啊,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的主。
这样的伶俐人,别看他现在服服帖帖的很听话,其实人家是给莫启云办差呢,看的是莫启云的脸!
莫莲萱想要这人心服口服,怕绝对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既如此,那又何必急于一时?
她淡笑着言道:“你们只管放心,不管你们是为我兄长办事,还是为我办差,我们莫家总亏待不了你们便是,其实我要你们做的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很简单,就是让你们将我三叔父莫逸良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告知与我,这。便是我请你们来的目的。”
冯克山听完莫莲萱这话,心情那是不由得降到了最低点啊,他来京城那可是想大作为一番的,回西北也好挺胸抬头啊!再怎么也得在兄弟伙跟前,有个吹嘘的本钱不是?
可现在,唉,听大小姐话里这意思,这明摆着应该是家宅之争啊!
用膝盖想想就能知道,忠勇侯本是要承袭镇北侯爵位的,可是因着他为国尽忠。皇上赐了个忠勇侯的封号。
可是皇帝老子狡猾啊,只给逝去的侯爷一个名头,却并未下旨让自家将军袭爵,这明摆着是不信任莫家,不想出现一门双侯的景象。
是以自家将军要是想成侯爷。不是靠自己的军功挣,就得在自家努力,除此两样,是别无他途的。
不过照眼前的形式来看,天恩难测,这怕还是大小姐的想法更牢靠些,他倒是很支持莫莲萱为自己家将军承爵。扫平障碍的想法。
可是未免觉得有点杀鸡焉用宰牛刀的失落。
这种感觉在他的脸上一闪即逝,但还是被细心观察的莫莲萱逮了个正着,她本有心解释一二,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发掘,才会更加的有意思,自己这会再怎么磨破嘴皮子的说。也不及他们亲眼瞧到来的真实。
话说道这里基本就算是完了,莫莲萱朗声唤道:“朵儿,去将我备好的东西拿来。”
朵儿一直都在外头应心的等着莫莲萱召唤,这几乎算是闻声而入了,她笑盈盈的端着一个素银起五福吉祥纹的托盘。款款而入。
这手中的托盘也是轻飘飘的似无物一般,认真这么一瞧,还真是只放了几张银票,这银白色的托盘内里,却是铺着一个圆形的红色珊瑚绒布,越发衬得银票扎眼。
这人家来了就算是自己的属下了,每个月有工钱不说,这跟踪查事之类的事情,最是耗费银钱不过,莫莲萱手中不缺银子,她现在就是要用钱来换消息,因此上这出手也是大方的很。
只听她笑着对冯克山和石飞文言道:“你们既然已经来了,这便安心的住下便是,有些话虽俗气,但却是不可或缺,我觉着今日亲自说明,反倒还好些。”
“你们所来的十二人,现今都算是我的属下,每人每月月钱纹银十两,四季衣裳各两套,这每个月的杂物花销,你们拿着单据前来这里,寻莫掌柜的报账便是。”
“这里是三百两银票,面额有大有小,便算是你们的启动资金,若是西山的庄园住着不便宜,你们晚上回去便收拾包袱,明日早早进城来,西门那里自有人带着你们去落脚处,旁的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你们只管说便是。”
若说是刚刚冯克山还觉得有些失落,那么他刚才的失落,此刻是全然的无影无踪了!
为什么?
因为莫莲萱这个出手,简直已经不能算是大方二字可以表达的了,这简直就是豪爽!
他们在西北道从军,一个月不过五两银子,就算是莫家父子从不克扣军饷,也和人家这十两不敢比啊!
这还只是工钱,四季衣裳还每人两套,这当目下就是四百二十两的银票摆在眼前,三百两的流动资金,剩下的是就是这个月的月钱。
以后每个月的月钱依旧是都到这里,寻莫掌柜的来领便是,至于流动资金,用了只管每个月来报帐就是了。
冯克山直到此刻才觉得,当初自家将军说的,给自己等人寻了个美差,倒真真的说的是大实话,这可不就是个美差啊?!
第一百零一章 巫蛊事大祸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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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冯克山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他十二从军,到现在那可真是什么大阵仗都见识过了。
面对这样多的银钱,他也就是在自己心里大大的惊叹了一番,面上瞧着也只晃了会神,便将朵儿递至跟前的银票取了,这又极小心的贴身装好了。
这才双手抱拳,很是恭敬的对莫莲萱言道:“回禀大小姐,这西山的庄园好是好,但的确是太不便利了,这往返一次,耗费的时间可真不少。”
“而至于您说的,咱们几人在这京里的落脚地,倒也不需要太大,兄弟们明日里进城必将各自去寻差事,有了营生,这才好办事。”
“平日里,大约只会有一两个人固定守在家中,居中联络,这地方大了也没用,反倒还招眼,咱们这越是不起眼,那才是越安全。”
冯克山说的道理很直白,莫莲萱全都明白,她在心中略一思索,马上想到了自己那间油纸伞作坊。
俗话说得好,大隐隐于市嘛,这留守的人手,平时完全可以在作坊里打个零工作掩护,不但隐蔽,而且还能赚几个零花钱呢。
油纸伞坊的地界既不在龙蛇混杂之地,也不在闹市区,且还在京城里有些名头,好歹也有两个年头了,左邻右舍皆混的烂熟,这地界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莫莲萱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冯克山和石飞文,果然,两人是相视一笑,连连言道:“若真如大小姐所言。有这么个接地气的地方,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便请您吩咐下去,明日里自有人来应聘。一切都按正常手续办便是了。”
这边事一了,莫莲萱吩咐朵儿将两人从后门送了出去,莫飞霞这才进门来给她从新换了热茶,倒也压根不问莫莲萱在办什么事情。
莫莲萱喝了盏茶,将事情大概的跟莫飞霞说了说,毕竟这以后月钱,报账都要到她这里来的,不让人知道到底为了什么,却也忒不像了些。
这一次两次的倒也无妨,到底时日久了。饶是莫飞霞衷心不二,可是人都有好奇心,这日积月累的,将来万一出点什么不好的事情,反倒麻烦。还不如这会便大致告知,也省的人猜度的心累。
果然,莫飞霞听完了莫莲萱面上的说法,心里的想法那是和冯克山一样的,这样的事情可是关系到长房的地位,那自然是要全力的支持才对。
这长房好了,他们这些奴才才能跟着好不是?
这样浅显的道理谁都懂。莫莲萱虽然知道他们想的,和自己想的是两码子事情,可是先进的情况,也只有错着来了。
两人倒也没在此事上多费口舌,莫飞霞待莫莲萱少歇片刻,便取了账本子开看。俩人正为今年的生意越来越好,商议要不要再买一个铺面,将油纸伞给分出商议时。
便见门口赵二狗扶住门框,着急慌忙的言道:“大小姐,快。家里出大事了,是我妹子跑出来传的话,三夫人说咱家大夫人在家中行那巫蛊之术,将大夫人告到了老夫人跟前了,您快回去瞧瞧吧。”
莫莲萱闻言霍然站起,连忙带着丫鬟婆子往家中赶去,半点都不敢多耽搁,徒留着莫飞霞在寻香苑中,抓肝挠肺的着急担心。
这到了大门口,莫莲萱闻得外间人多声杂,便掀起水绿色起白色栀子花的车窗帘儿往外瞧,却见大门上有陌生面孔着急的进出,还有家中常用大夫的面孔。
莫莲萱心知自家娘亲在自己的劝导下,将那些东西早已全然的焚毁了,因此上莫三夫人这发动的,却是已经慢了一步,她就算能征得莫老夫人的同意,在墨蝶院却也是搜不出来个什么的。
可是这些脸生的婆子和大夫又是来做什么的?
莫莲萱心中渐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原本还淡然不慌的心,这会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马车到了二门,她刚一下车,早等在门口的紫鸢便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虽凝重,却并不慌乱,莫莲萱最少知道,自己长房应该是没出事情的。
在去欣荣院的路上,紫鸢低声告诉莫莲萱,莫三夫人果真在墨蝶院安插的有暗棋,但却不是很重要的角色,因此上前几日莫莲萱劝阻莫大夫人成功,春姨娘这按吩咐去后院烧东西。
却是让此人将某夜看到的一些东西,联想到了一起,想着怕是大夫人思念亡夫,请了神婆在晚上招魂,这连着几夜如此,必定是有猫腻。
这事情若是真的,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啊!
大秦皇朝对此巫蛊之术,那是深恶痛绝,从来都只有一个判决:杀!
此人拿着三夫人的银钱,却是久无建树,现在一下子偏就发生了这般的大事情,到底是当没看见,继续领着银钱过安闲日子,还是拿这消息,去换上一场泼天的富贵?
她在心里擂鼓般的思付一番,还是决定拿消息去莫三夫人哪里换银钱,要知道,做完这次,得来的赏赐绝乎不会少,自己完全可以给全家人赎身,出去买个门面,做个小生意,再不用为奴为婢的伺候人了。
于是她下定决心之后,便往三房而去,这老天爷偏分也就安排的凑巧的紧,莫莲娇今日却是也不在莫三夫人身边,而是去了多宝街去买东西。
这莫三夫人和莫大夫人两人向来不对付,只不过,当年却是莫大夫人强势的压制着莫三夫人,使得她半点不得蹦达。
现在莫大夫人又回了京城,虽然说是死了男人守了寡,可奈何人家儿女争气,这又是要娶媳妇,又是要嫁女的,热闹的好似在唱大戏一样。
她虽然接着月份大了的缘故,托词不去应酬,可这心里真是不忿的很,再加上她那娘家嫂子也没少在她耳边说坏话,两厢一加,莫三夫人对莫大夫人的厌恶,可就是更深刻了。
这不,她一听这个消息,马上就知道,这件事情要是办成了,那莫大夫人这辈子都得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了!
甚至她们长房也要因此被拖累,别说是承爵了,就连能不能在京城生活,都是两可!
想到莫大夫人的凄惨样子,再想到长房彻底败落,莫启云和莫莲萱被自家糊涂娘亲带累的遭心情形!莫三夫人心动了。
但是她这大半年来,可没少听莫莲娇在自己耳边念叨,因此好歹还知道追问了一句:“你说的可是实情?可有证据?空口白牙的,你让本夫人如何信你?”
这婆子既然能来,那便是早有准备,只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小心谨慎的打开,却是未烧完的一个纸角,这纸角却是黄色的,甚至还看得到朱砂红色的字迹!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点的证物,可是却也说明此事非虚!
莫三夫人现在整日被莫莲娇拉住洗脑,确实要比以前谨慎的多了,要搁在先前,她怕是早就冲出去了!
那还能这般不厌其烦的查证,问清楚?
莫三夫人在心里想着,这万一没在长房查出什么,又会有什么后果?
要知道,这诬陷寡居长嫂的罪名可绝乎不轻!
这位寡居的长嫂,可还是才新鲜出炉,太后金口封下的忠勇侯夫人!
这万一出了茬子,自己能承担得起这严重的后果么?
答案是:肯定不能!
这般一思量,她的眼神可就有些飘忽不定了,她现在可是未来太子妃的娘亲,断不能做出什么给女儿脸上抹黑的事情啊!
莫三夫人默默地想着,手也习惯性的抚向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
突然,莫三夫人的眼睛亮了!
“怕什么?这要是真有其事,那这次可就算是彻底杜绝了长房这个祸害,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我们老爷承了爵位,我肚子里这个可是三房的嫡子!除了他谁还能继承祖业?”
“真若是那柳婼纤行事周密,查不出个什么,我肚子里有这个活宝贝我怕谁来?到时候大不了抱着肚子装个样,不就躲过来了,这样算来,再怎么说我们三房也不吃亏啊,那就这么干!”
莫三夫人今次想的全对,若是莫莲娇在家,怕也只有这样的冒险一试,但是以莫莲娇的心眼子,却是要做两手准备的。
那就是让人预备好几张符纸之类的东西,若是找出来真货,那是大喜事!
若是找不出来,那边就地栽赃!
总之就是要将这婆子说的事情,彻底坐实了才行!
可是莫三夫人虽然有所改变,但是这脑子和莫莲娇那还是差得远呢。
且这发动的时间却是晚了太多,莫莲萱却是比她捷足先登,这可就注定了她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莫三夫人带着这告密的婆子和那作为证物的纸角,坐着软轿来了欣荣院。
她身边那位再精明不过的胡妈妈,本是极力反对的,拦着莫三夫人那是苦苦的劝说,说是好歹等小姐或是三老爷回来商议了再定。
岂料莫三夫人被某些东西迷住了眼,压根听不进去的劝告,唯恐走漏了风声,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了。
第一百零二章 怎能见骨肉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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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主仆间的一场对峙,自然是以胡妈妈的失败告终,谁让她现在是奴才的身份?
她这完全和莫三夫人不是一个级别的,身份明摆在那里的,那又岂能劝得住头脑发昏的主子呢?
莫三夫人这会满心都是想的,成功后的风光,还有莫家长房一脉的凄惨,算是已然昏了头了,就这般毅然决然的寻莫老夫人告状去了。
这进了欣荣院,趁着给莫老夫人请安的时候,四下一打量,好么,人倒挺齐全的。还不用一会再去寻人了。
这会再退缩也不现实,莫三夫人很快便说有大事要禀告阿姑,待得莫老夫人疑惑的让她说时,莫三夫人那是口齿清晰,中气十足的将事情说明。
这会的莫三夫人信心满满,一张因怀孕而变成满月脸的脸庞上,也是按耐不住的激动神色!压根就不像是个孕妇!
莫三夫人这禀明了前因后果,自然将那告密的婆子带到了莫老夫人跟前,她刚才临来时对这婆子许了重金的,且还答应,只要确有其事,便放她一家自由,还白送一个铺子给她!
因此上这人这会是勇气十足,也是被钱帛迷了心了,倒也一点不含糊,将刚才跟莫三夫人说的话,又原本原样的跟莫老夫人说了遍。
听起言讲之间,可以肯定此人绝对不是个巧舌的,说话很是老实。绝对没有添油加醋,将事情说的天花乱坠,无形中就让人觉得应该是真的。
而其实,它还真就是真的!
莫大夫人一边听。心里哪跟擂鼓似得响,腿都有点发软。
这要不是莫莲萱劝阻的及时,今日里,自己就得害了自己的亲骨肉去!
莫家长房这就算是完了,不但是她自己是死路一条,且自己的儿女全都得不到好结果!
试想想,有一个这样丧失了声誉的娘亲,这兄弟姐妹几人,还能落下好么?
肯定是被京城里的世家贵族所摒弃的对象,别说几个小的没订婚事。就连已经定了婚事的三个大的,婚事八成也要告吹!
莫大夫人心里后怕不已啊,更是感叹自己这个女儿,可比那一家的小姐都要出息有决断!
她在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有这么个。堪大用的乖女儿。
莫老夫人听着婆子的证词,眼神是基本没离开这婆子,莫大夫人和莫三夫人左右,她可是人精啊,看神色知内情,那是心里有数。
这巫蛊的事情八成是有的,这点并不难判断出来。莫大夫人她太了解了,大儿媳妇脸上的神色,和长袖里紧攥的双手,说明了一切!
但是她却不会让此事,真的被这个狠心的三儿媳妇得逞!
想彻底搞垮长房,好让三房出头?
妄想!
同室操戈。自古来便是大忌。
更何况自己家里,还都是亲生的,连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的!
莫老夫人岂能眼睁睁看着亲骨肉相互残杀?
此时此刻,她肯定是要维护长房,不可能让莫三夫人满了意去。
这自然是开口斥责告密的婆子胡说。厉声叱道:“也不知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撺倒着主子们相斗,你个黑了心肝的腌臜老货,今天老身若是不收拾你,杀一儆百,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多少幺蛾子呢?!”
莫三夫人还真没想到,自家阿姑偏袒大方至此地步,真凭实据,人证物证皆有的情形下,也能装聋作哑的当没发生。
这是要把婆子拿来做替死鬼啊!
莫三夫人心里这个气啊,那是忍不住便要站出来,据理力争一番。
莫大夫人坐在一旁,刚才的紧张后怕,算是过去了,她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这会就算打开院门,彻底的让她们搜个彻底,却也是查不出来个什么的。
这所有的东西,都被细心的春姨娘收拾了个干净,全然的烧毁了,半点不剩。
这墨蝶院中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了,还能查什么?
还不如就趁今日这个契机,放她们进去查,也省的日后她们再起心思暗害,让人整日里防备的好。
莫大夫人一念及此,便站了起来,赶在莫三夫人开口前,主动对莫老夫人言道:“阿姑切莫恼怒,这事情本来就是大事情,也的确是轻呼不得,倒也怪不得三弟妹紧张。”
“若是真有此事,怕是整个莫家都要跟着带灾,这空口白牙的倒也不好说,不若您就让石妈妈带着人去墨蝶院搜上一搜,三弟妹也派人同去,这要不了一会,便能水落石出了。”
“这总是要让大家亲眼看了,才能消疑解惑不是?今日若是不将墨蝶院搜查一番,媳妇儿倒怕大家心里都胡猜乱想,媳妇儿现在是个寡妇倒没什么可计较的,可是孩子们确实不能受了这个委屈的,还请阿姑成全!”
莫老夫人那也是管了一辈子的后宅了,察言观色的本领那绝对不低,她一见大儿媳妇神色刚才虽然大变,但是这会说话却是言之凿凿,很是有把握的模样。
不由在心里暗想:“莫非她院子里提早收到风声?早就将首尾弄干净了?倘若是这样,那便不如现在便查,这样也省的然后再有人用这个做幌子,又去寻长房的麻烦。”
她心中下了决定,这心里倒也稳了,面上也是认真思付的表情,想着好歹帮着大儿媳妇拖点时间不是?
过了会,莫老夫人这才不慌不忙的言道:“三儿媳妇,你今日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到我这欣荣院,万分肯定的说下了这样的话。那么我来问你,若是按你所说,老身让人去查看墨蝶院,这要是真的搜出来个什么。那自然长房的人是逃不了干系,可若是搜不出来个什么,那你又怎么跟长房交代?”
莫三夫人被莫老夫人问的一怔,她本想着莫大夫人心虚,定是不敢让人去查的,这样一来可就更证明她的院中有鬼,这倒是更对自家有利。
可还真没想到,会是莫大夫人主动跟阿姑提出,让人去查看墨蝶院。
她这心里可是马上不那么笃定了,狐疑的瞧了一眼来报信的婆子。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心虚害怕的表情,莫三夫人的心中又觉得有底了些。
莫三夫人认真的想了想,对莫老夫人言道:“媳妇儿今日前来,并不是针对大嫂。而是为了我们莫家着想,阿姑您来做决定便是,查与不查都在您一句话,媳妇儿绝无半句怨言,将来就算出了事情,媳妇儿愿意和家人共患难。”
“至于您刚问儿媳妇,若是查不出来要怎样交代。儿媳妇现今一无管家,二无银钱买卖,您说要儿媳妇怎样交代,儿媳妇照做便是了,阿姑,您觉得意下如何?”
听完莫三夫人说的这几句话。从莫老夫人到莫大夫人,再连上个莫二夫人,这些她相处了多年的阿姑妯娌们,都是好生的惊讶。
这位以前最是个直性子受不得激的主,怎么这在自家院子里窝了几个月。竟是转性了?
这应对起事情来,居然也有了章法了?
别的不说,就说她讲出来的这几句话,就算是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大约也就是说道这个程度了。
这有理有据,大公无私的,且还顺势将莫老夫人推到了前头,自己倒成了为家族着想的好人儿了!
莫老夫人的眼神不由得扫向了莫三夫人的肚子,一般孕妇的性格都会发生一些变化的,所以莫三夫人现今大为长进,莫老夫人自动自发的将其归功于,莫三夫人肚子里的孙子身上了。
岂不知这莫三夫人的改变,却都是自家四孙女,莫莲娇的功劳。
你想想,莫三夫人已经好几个月没出来转悠了,就呆在三房,连后花园都不去。
顶多在三房的院子里转一转,活动活动身子,剩下的时间,都是和莫莲娇在一起,形影不离。
莫连娇整日里将那些话翻来覆去的说,简直就像在跟莫三夫人洗脑一样,别说莫三夫人她不是个傻的,就算是个傻的,这会也被念叨的知道些人事了!
莫老夫人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笑着言道:“我说三儿媳妇,你这话说的还真是听这花哨,其实是没啥实质性的内容啊,什么都推到我这做阿姑的身上,自己倒一点不担事了?”
“这说起来,你们三个都是我嫡亲的儿媳妇,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不可能偏着那个护着那个的,但是,今日这事情,毕竟是你给挑起来的,要没有个说法搁在这里,还真是说不过去。”
“这搜查院子,乃是后宅大事,有且罢了,要是无有,我也不好给你大嫂交代不是?”
“要不就这么着吧,你现在月份也不小了,我怎么好说些你办不到的事情呢?这要是一会墨蝶院中啥事没有,那你就跟你大嫂斟茶认错,奉上一两样你亲手绣的物件,陪个不是吧。”
莫老夫人这法子,虽说听起来真是无伤大雅,一点都没有伤筋动骨,不过是斟茶认错,奉上几样绣活的事儿。
可是在莫三夫人看来,这却是直戳戳的在落自己的面子了。
她今天折腾这么大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能在莫大夫人跟前,扬眉吐气一回么?
第一百零三章 鬼门关拽回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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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是到了最后,这事情反了过来,本来稳胜的莫三夫人又一次的,给莫大夫人斟茶认错,那莫三夫人可真是要被气的吐血了!
莫三夫人不由得心中忐忑,这是思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主要是莫大夫人这会气淡神闲的做派,太让人心里嘀咕了。
莫三夫人这一耽搁时间,她身后伺候的胡妈妈可急得半死。
虽说胡妈妈先前见自己实在是拦不住,头脑发晕的莫三夫人,可是她好歹也是莫三老爷,能瞧得上的人,这本事还是有的。
她在临出门前,是派了好些个丫鬟婆子,往墨蝶院附近守着,那是将墨蝶院几个能进出的大门小门,都牢牢盯着,专门看着有没有人来往递话,或是送什么东西出来。
这来递话的是谁,这送东西出来,又是送向那里,可都是被监视的重点!
胡妈妈甚至还让人注意看着,院子里有没有燃起烟雾,这是怕焚烧证物的意思,万一要真是有人焚烧物件,就只管冲进去,将东西抢下来再说!
胡妈妈这也算是亡羊补牢,为三房想的很周全了,可是这种查证的事情,讲究的就是一个雷令风行,最怕的就是拖泥带水了,时间久了,不生变故那才叫奇怪了呢。
她心里着急的像被蚂蚁咬,忍不住趁着递茶水的机会,轻轻的扭了下莫三夫人的手。莫三夫人这才被她弄得回了神,一瞧胡妈妈眼中警示的神色,她心里也突突的跳起来。
情知这时万万不敢再耽搁下去了,要不然怕真是要出叉子的。她想到自己不管怎么着,也还有个杀手锏!
这倒也不用真的走到斟茶认错那一步,莫三夫人手抚着自己的隆起的腹部,淡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阿姑,您说了算,媳妇儿都没有异议的。”
莫老夫人闻言点了点头,免不了眼风扫了下胡妈妈,深觉得这个眼生的婆子,有些门道,倒是要让人注意注意才成。
她是不疾不徐的吩咐道:“石妈妈。何妈妈,你们二人带着二夫人身边的王妈妈,三夫人身边的张妈妈,你们四人一同去往墨蝶院查看。”
“但是,你们这会都给我听仔细了。这时去查看,不是让你们去炒家!手底下可都给老身仔细着些!”
“别将那些个金贵物件给老身碰破了,这那一件你们可都赔不起,既然让你们去了,那就仔细的里里外外瞧清楚了,省的以后又有人来拿这个做文章,嚼舌根子!”
“成了。你们这就去吧。”
墨蝶院的搜查结果,可想而知,那是什么都没翻腾出来,倒是有些子莫逸臣往日的旧衣物,被找寻了出来。
可是别说是墨蝶院了,新华院里有莫逸臣旧物件的地方那可是多了去了。包括白姨娘和莫莲香哪里都有,这个可还真的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这但凡是行巫术的,都要有生辰八字,朱砂画符这类物件相辅相成的,才能达到效果。
这四位妈妈一番的查检下来。却是毫无这样的东西被发现,黄纸那是半点皆无,朱砂更是影都没有。
四人回来一并告知,这莫三夫人可就急了,腾的就站起来了,盯着张妈妈极严厉的问道:“真的什么都没有?”
张妈妈今日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能是老实的点头回话:“回三夫人的话,的确什么都没有。”
莫三夫人的心顿时坠入谷底,指着那个告密婆子的手,都在发抖,显见是气得半死!
只可惜她痛骂的话都还没有喊出来,便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啊,胡妈妈,我的肚子好痛,啊!痛啊!”
她这一嗓子嚎出去,还是那么的凄厉!霎时间,整个西暖阁顿时就乱了......
莫老夫人见状也担心着急的紧,这莫三夫人肚子里的,可也是她嫡亲的孙子,这还是最小的一个!
老人家不由得是暗恨,这莫三夫人不知道顾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大的月份了,还在胡折腾个什么劲?竟是拿孩子不当回事情了?
现在可好了吧,啊?孩子都被她折腾出来了,这万一有个好歹,那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莫二夫人往日里的精明劲,全然是不见了,就傻看着莫三夫人,半点动静皆无,即不出声,也不动弹,就盯着哭嚎的莫三夫人,眼神还奇怪的紧。
最后莫大夫人一看不对,这才出声吩咐道:“快去在东厢房生火,将碧纱橱的被褥全换成赞新的,张妈妈,胡妈妈你们俩将三夫人扶过去,这回你们三房是来不及了,就在这里生吧。
“将备好的产婆都请了来,石妈妈,你再出去多请两位,以防万一,顺便将咱家惯用的大夫也请了来,瞧三夫人这样子,怕是用得着!”
“白芍,让人去小厨房烧热水,多多的烧,顺道再给你家三夫人做点吃的。”
在莫大夫人有条不紊的吩咐中,事情总算是一一的办了起来,莫三夫人也被人用春藤躺椅,抬到了已经生了四五盆炭火的东厢房的碧纱橱里。
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都在东厢房的厅里候着,后来莫老夫人在西暖阁坐不住,干脆也一并过来,镇北侯府的几位女主子齐聚一堂,但这心里可就是各有各的心思了。
莫莲萱赶回来的时候,丫鬟婆子们正在西暖阁摆午食,这都已经是折腾了好一些了。
莫三夫人的喊声也是断断续续的传了来,听着声音倒是还有些底气,估计还是撑得住的。
古来,女人产子都是用命在博,这都是一脚踩在鬼门关,一脚踩在阳世中。这是生是死的,还真是没人说的准。
莫莲萱进了东厢,先给长辈们请了安,这才坐到莫大夫人的身边。关切的瞧了眼娘亲,莫大夫人温柔的对着女儿笑了笑,以示安抚。
将头凑近女儿跟前轻声问道:“可用了饭了?”
莫莲萱心中登时大定,莞尔一笑,笑意盈然的言道:“还没呢,听到家里有事,这是赶回来的,一会陪着您们一起用了便是。”
莫大夫人伸出手,握了握女儿的柔胰,母女俩相视一笑。
不过。莫莲萱很快就被莫老夫人撵去了西暖阁,虽说是还隔着几道门,可莫莲萱终归是个没出家闺阁女儿,却是应当避开的。
莫莲娇回府在二门就得了信,急的不行的赶了过来。只可惜就算她再担心,也是没能求的老夫人的答允,和莫莲萱一样,只能在西暖阁里等消息。
午食用的很是安静,几乎是无人说话,莫莲娇更是食不下咽的样子,半天了碗里的饭也不见下去。
莫老夫人怜念她担心娘亲。且对这个孙女儿也是真心的喜爱,瞧她这模样也是份外的不忍心。
自然是温声劝道:“好孩子,放宽心,这女人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且有的折腾呢,你快些吃你的。要不一会哪有精神候着消息?”
有了莫老夫人的劝导,莫莲娇虽焦心,但也不能拂了老祖母的心意不是?
总算是硬勉强自己用了半碗梗米百合粥,这就再也吃不下了,总觉得心口子有什么东西梗着。十分的难受。
用罢午食,莫老夫人总是年纪大了,被莫大夫人劝着回去小憩一会,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依旧又去了东厢房守着。
剩下莫莲萱和莫莲娇两两相对,倒是别扭的不行,莫莲萱干脆说是要回去看看妹妹,借口离去了。
莫三夫人因着是生了气,动了胎气,提前发动的,足足折腾了一天一夜,到后面的情形很是不好。
多亏莫老侯爷取了一只百年的老人参送了来,还特意请了专擅妇科的梁太医在家,这才算及时用人参吊住了莫三夫人的一口气,才能让梁太医用金针封穴止了血,从阎王爷那里抢回了莫三夫人的一条命来!
最后莫府的七公子落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在外书房侯消息的莫老侯爷,很是高兴开怀,当即就给这个嫡孙起名莫启朝!
莫三老爷也是跟自家老子守了一夜,听儿子得的这个名字,倒是觉得很是不错,起码意头好!
再一看老爷子高兴的满屋子打转,连声说好,这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子烦躁的怪异感觉。
好在这纷纷扰扰的乱事,总算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渐渐的过去了。
莫三夫人生七公子的时候,受了大症,整个人的状况都很差,月子里的药就没断过,好在七公子自有奶娘。
莫莲娇那是恨不得一个人被劈成两半用!又要照顾娘亲,又要操心幼弟,真是忙的心急火燎,一时间倒是没心思空闲,去寻旁人的晦气。
大秦皇朝庚庆三十八年的大年初一,镇北侯府的第一位来客,乃是宫中的天使,御旨下,镇北侯府的四小姐莫莲娇,姿容秀美,温柔贤淑,德才兼备,被选为了太子妃。
只待明年春天及笄,便会被迎往东宫做太子妃,这连吉日都选好了,是来年的四月十八!
因着今世里有琳琅花苑的花会在前,莫老侯爷也是无话可说,听闻都是太子殿下自己亲眼瞧上的,莫老侯爷这心中再不痛快,他也不能跑去太子殿下跟下发气不是?
第一百零四章 圣旨到烈火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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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和莫莲娇同时被太子殿下选中的,还有两位京城中有名的名门小姐,一位是翰林院大学士陈书翰的掌珠,陈九小姐陈明珠。
另一位却是莫莲萱的老熟人,施三小姐。这陈九小姐受封为太子昭训,而施三小姐却是给了太子承徽的封号。
此时跟着圣旨,宫里派出的嬷嬷们可都已经进府了,这两位贵人皆是过完年就要被接进东宫了。
同事下旨的还有瑞王和岳王的赐婚圣旨。
这瑞王的王妃人选,却与前世没有出入,正是那日紧随莫家姐妹之后,觐见钱良媛的,九门督使何大将军的嫡长女,何金蓉!
而岳王的王妃人选,也是炙手可热的人家,武安侯府的月嵘县主,此女今年十四,刚行完及笄礼,听闻仪式万分的盛大,为月嵘县主簪钗的,是当今长公主。
就是和莫莲萱在赏花会上结仇的那家子人!
莫莲萱却是在知晓消息后,暗自沉吟,这说起来,太子皇子纳取正妃,自然是要满皇朝的挑选最好的适婚女子。
可是为着安定着想,这皇子的正妃身份显贵是一定的,但是娘家却不一定会手握实权。
但现在的三桩赐婚,在同一天赐下,且瑞王妃和岳王妃的人选,就、娘家实力一个比一个强!可以说不管是九门督师,还是武安侯府,这俩家的圣宠或是暗地里的实力,都和镇北侯府比得过!
这样的结果。让莫莲萱不由得多想了些,前世里她并未在意过岳王妃,但是绝对不是武安侯家的小姐,这等于是表哥娶了表妹。两家更是密不可分,圣上一向多疑,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莫莲萱想的问题,在各家的家住跟前,也是个大大的疑问,这暗地里的议事会,多开了不知道多少,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的事情。
表面上,这三家人都是被关注的对象!
镇北侯府一时间就变成了京城里最惹人关注的对象,你想这莫家大小姐。乃是廉王府世孙的未婚妻子,而莫四小姐却又被钦选为太子妃。
这也是姐妹俩嫁了堂兄弟俩,都进了皇家的门槛,这可真是满门风光,荣耀至极了!
怕也只有莫老侯爷和莫莲萱两人。觉得自家现如今正是烈火烹油,繁华的太过了!
莫老侯爷一辈子都谨记自己所知道的教训,那就是在新皇未继位前,绝不向任何一位皇家子弟靠边,只忠于当今的升上,绝不会用全家人的性命,去博取富贵。
可是现今一纸圣旨。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压根不留一点的余地。
现今不管莫老侯爷是怎么想的怎么做的,落在在世人的眼里,莫家就已经是上了太子的船了!
莫老侯爷这次既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大发雷霆之怒,将一肚子火气发泄在小儿子身上。
也就只能是将自家的两个儿子齐齐的唤道了书房。爷三人聚在一起,为家族的将来,来做个盘算。
莫老侯爷心情沉重,神色更是明显的郁郁不平,只见他重重的将自己手中的和阗白玉雕百花争春茶盏。放在了案几之上。
叹着气言道:“你们说,咱们这位太子殿下的眼光怎么就这么的古怪?啊!?居然喜欢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子!咱家娇姐儿那才多大,这简直是....”
他实在是想大骂太子是个恋童癖!
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来,说了两儿子也听不懂,只能是又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又用力将茶盏放在案几上。
这几下重拿重放的,看的莫逸良好不心疼,他喜欢老爷子这套茶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见自家老子这般不知爱惜,不免觉得有些暴敛天物的感觉。
这倒是满心满眼的心痛物件之色,倒把莫老侯爷埋怨太子殿下的话,来了个左耳朵进右耳多出。
莫二老爷倒是很能理解自家父亲,此时此刻极端复杂的心情,他和自家岳父也曾经议论过自家父亲的为人。
岳父当时就说:“你那老子却是个最奸猾不过的,别看他现在四六不靠的,没有个靠山,可其实他的靠山却是最大的,不管是圣上还是将来继位的新皇,都会感念他在这件事情上,从没有上蹦下跳的胡乱折腾,给皇家添乱。”
“因此圣上不到最后关头,那是绝不会将镇北侯怎么样的,而新皇甫一登位,也最是需要这样只忠于皇帝的忠臣孤臣的,虽说我对你老子总是滑不留手的做派看不过,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在这点上做的极好,极是稳妥。”
莫二老爷见父亲气鼓鼓的生气,三弟又只管心疼的盯着那套白玉茶具看,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暗想:“要是兄长还在,那该多好?他总是知道,该如何的宽慰父亲,知道该怎么样让父亲重展欢颜,唉,此时兄长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我这为人子的,少不得,也得尽尽孝心了。”
他想了想便开口言道:“父亲,儿子知道您的心思,乃是看的极长远,为的乃是咱们家族的长远计,从您本身来说,其实您对太子也并无不满,只是不想早早的就将身家性命,全然的托付罢了。”
“因为您觉得变数太大,您又极为爱护我们的性命,不愿意拿自己家人去博功名利禄,儿子对您的拳拳爱护之心,十分的感念。”
“可是现如今,乃是太子殿下自己选的娇姐儿,其中怕是也看中了咱们家的势力,想要将您捆到他的战船上的意思。”
“儿子想着,既然现今已然成为现实,无法更改,那您也不必再执着于此,不妨就顺其自然吧,若真是天意如此,那咱们这蝼蚁之力,也无法与天对抗不是?”
莫老侯爷听完二儿子少有的长篇大论,不有的是啧啧称奇。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老二,只有跟他岳父才会侃侃而谈,对着自己这个亲老子,就只会说:“儿子遵命。”
他这心里这会倒还真是觉着挺受用的,他其实早就和几位幕僚商议好了,法子呢,也有了,现在就是想跟俩儿子嘱咐一番,全家齐心协力的度过这个坎才是啊。
莫老侯爷扭脸瞧了眼三儿子,见那位全付的心神,都在自己的茶盏上,不由得大叹,这孩子天生就爱这些古董,要是搁在他那个时代,也是个极吃香的古董专家,在这里,就只能是个纨绔子弟了!
他想着自己总是把老三当小孩子看,到现在都没给孩子一丁点的产业,可事实是儿子已经很大了,女儿都要出嫁了!
这要是还是什么都不给,可真是太不对了,人嘛,总要有点私房钱的,他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了,早就该自己承担些什么了,虽然这个认知来得有点晚,可是莫老侯爷觉得还来得及。
这小儿子,自己一向是护得紧,现在也应该让他展翅飞了!
他难得温柔端起茶盏,问莫逸良道:“良儿,你喜欢这个?”
莫逸良一怔,心想:“你刚还大发脾气,恨不得将太子斩成几块,这会怎么就和颜悦色的问起这个了?”
但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拱手言道:“儿子向来喜欢这些物件,您手里这套,乃是前朝的古物,出自大家之手,杯底有他的留名,极是少见,所以难免多看了几眼,还请父亲不要见怪。”
莫老侯爷笑了笑,言道:“怪你作甚?既然你这般喜欢就给你顽去吧,反正我觉着用这个喝茶,茶叶也还是那个味道,这东西给了懂它的人,倒也算是物得其所。”
莫逸良听完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自家老子的好东西那多了去了,不但自家老子是个特别爱攒家当的,就连他手底下的莫全,那也是个善会搜刮的主。
可是这些好东西,向来没见分过,都是秘密的藏着掖着呢。
想来都是老头子给长房预备的,为这个,莫逸良也生气过,恼怒过,不忿过!
但最终他选择自己去挣,想要什么,我自己动手拿!今日这自家老子是被气糊涂了?竟将这般金贵的物件给自己?还说让自己顽?
他这里胡思乱想之下,竟是忘记要谢谢莫老侯爷,莫老侯爷见儿子为了这么个玩意,就欢喜成这样,也觉得自己太不会跟孩子们沟通了。
他是叹着气言道:“你们俩大约也知道,为父的攒了不少的家当,像这样的好东西,尽有呢。”
“但大多都没有归于公中,为父并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乃是给孙子孙女们备下的聘礼,嫁妆。”
“咱家孩子多啊,你们俩算算,女娃娃七个,男娃娃也是七个,那一个都是咱莫家的骨血,将来都是一人一份,除了公中出的,为父这里也都会出一份,不论嫡庶,算是给孩子们的私产。”
“以前都是基本没个啥大的出入,大家将来都一样,均分便是了,可后来你们长兄不在了,为父就自己做主,给长房的五个孩子多分了点,你们兄弟俩,可有意见?”
第一百零五章 父子间开成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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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老爷听老父亲如是一说,心中那叫个激动啊!
他虽然不喜理这些俗事,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莫老侯爷给自己书房院子后面,绣的那几个大库房,阖府皆知。
莫二老爷原本想着老爷子怕是和被人家长辈,打的一样的主意,到自己个不行了,才会分家!
所以虽觉得,自家父亲捏银钱有些紧,怕是于家不利,但人家是老子,自己是儿子,压根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啊。
是以他这会见老父亲改变策略,提前表态,这心里能不欢喜么?
莫二老爷待父亲话音一落,马上就站起来拱手言道:“儿子没有任何的意见,儿子私心里也想给长房的侄儿侄女们补贴一份,这没了爹的孩子,可怜那。”
“兄长既已不在,那么这五个孩子便是咱们三爷子的责任,不光是父亲你要为他们计划操心,儿子们也应该将侄儿侄女,当作亲生的一样关怀才是,父亲您这样做很对,儿子绝无异议!”
莫老侯爷听万二儿子的表白,欣慰的点了点头,连忙示意二儿子坐下说话。
眼神扫到老三还是呆坐着出神,也没多在意,继续对儿子们言道:“以前你们兄长在,我也从未说过分家承爵之类的话,都是我的亲儿子,为父不会偏心,你大哥若是承了爵,你老子我手下的生意,他们长房就只占两成,你们两家各占三成,你娘留个两成。也省的她没银钱给孙女儿们买花戴。”
“可现在事情有了出入,你们兄长英年早逝,为父的心里也就另有了想法,毕竟你们大侄儿还小。看不出来个什么,为父就想着,你们俩谁来承爵也是一样的。”
莫二老爷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拱手言道:“儿子的个性木纳,实在难像爹爹您一样面面俱到,将各种事情应付的圆满,因此上,这爵位儿子却是不要的,至于将来分家,儿子的这一份里。也愿意分给长房一份。”
莫老侯爷连连说好,这才继续言道:“这三年里为父的心思,也是起伏不定啊,主意难拿,好在这总算是熬过来了。为父冷眼瞧着云哥儿是个有出息的,就定下了心,爵位还是给了长房。”
“只是为父和你娘亲商量了,将你娘亲名下的那两成,给了你三弟,他是我们夫妻俩的小儿子,难免娇惯了些。他不喜欢功名,惯爱闲耍我也由着他,只要他过的好就成。”
“老二你一直都很好,所以为父我不担心,你为官公正廉明,又有你岳父给你的人脉。这在官途上是无碍的。”
“而你三弟却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我跟你娘亲就多补贴他一二,你可有怨言?”
莫二老爷这会心里激荡的很,总觉得老父亲这跟是说遗言似得,眼眶一红。心中是酸涩不已。
他哽声言道:“儿子并无怨言,三弟乃是幼弟,多得也是应该的。”
莫老侯爷伸手安抚了情绪有些激动的老二,轻声言道:“你莫要多想,为父是经了圣上下旨得事情,觉得事事无常,所以趁着我脑子还清楚,先给你们哥俩把事情都交代了。”
“你不要觉得自己吃亏了,将来老夫走了,这莫家族长之位,便由你来承担,为父相信以我儿的为人,必定会照顾好家里的孩子老人,为父我可以放得下心。”
莫逸诚的生性中正,为人又极为讲道理,且年纪渐长,心性成熟坚韧,不会轻易被人被事,动摇左右。
更加上他是个无有私念之人,是以绝对是莫家继任族长的最佳人选。
莫逸诚心里隐约想到会是这样,这可是老父亲对自己最大的肯定和信任!
他是绝对不会辜负父亲的期盼的。
莫二老爷站起来,那是一辑到底,沉声恭敬地言道:“父亲且宽怀,莫要想的太多,您今日吩咐之事儿子谨记心中,不敢有片刻忘怀,倘若将来承担了族长之位,必当呕心沥血为咱家鞠躬尽瘁!不敢辱没了祖宗,更不敢丢您老人家的脸!”
莫老侯爷高兴的呵呵大笑,连声言道:“好好,坐下,坐下说话。”
莫逸诚老实的坐下,侧身偷偷的拭了拭泪,这才继续正襟危坐的听老父亲说话。
莫老侯爷看着神思恍惚的小儿子,想了想问道:“老三,鼓楼西街的‘石头记’,你常去吗?”
莫逸良第一个反映,立马站起来对自家老子言道:“父亲,儿子是常去,但是绝对没有欠账,要是有讨账的上门,那绝对是胡说八道的!”
莫老侯爷闻言是哑然失笑,笑着挥手示意紧张的儿子坐下,神情颇为自得的言道:“你既喜欢,这家店今日起就归你了,算是给我孙子的满月礼吧。”
莫逸良这会心里算是被自家老子砸了个晕头转向,还真是回不出来是个什么味道,只是行礼谢过了。
莫老侯爷看着他僵硬的表情,便自动脑补为:“唉,一家玉石店而已,看把我儿子给高兴的,都傻了。”
这杂七杂八的事情都说完了,莫老侯爷这才言归正传的说道:“以往你们老子我做事情总是跟你们兄长商议,后来他走了,我便自己就把主意拿了,从没问过你们兄弟二人的想法。”
“你们娘亲为这个没少唠叨我,嫌我自己一个人就把事情都扛下了,说我放着两嫡亲的儿子不用,一大把年纪了,非得自己劳心劳力的折腾,说是应该让你们俩都参与进来才对。”
“我后来想想也是,以前我老想着老二不喜欢这些阴险路数,老三呢,又只爱贪玩耍,不问世事的,所以也就由着你们去了,反正我本来就是你们的亲爹,多做些也是应当的。”
莫逸诚听到这些不免觉得惭愧,正要起来告罪,却被莫老侯爷制止了。
只听他接着言道:“可是这次圣上接连两次对咱家下旨,第一次还好理解,只是碍着面子情,给你们大嫂一个名声好听的侯夫人,可是你们大侄子那边却还是没让袭爵,这圣上对咱家还是有所顾虑,也是难免,为父能想得通。”
“这第二次,却是给太子殿下定了咱家娇姐儿,咱家孩子长得好怕只是其一,这后面的事情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要知道,此次乃是太子殿下自己求取咱们家姑娘的,并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属意的乃是九门督使何家的小姐,这其中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太子殿下现在还是圣眷在身的。”
“但是太子殿下却没接住圣上的好意,当时是落泪言道,说是娇姐儿貌似故人,实不忍弃之,圣上最愿意见到的,不就是太子殿下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这又被太子跪着苦苦哀求,这才答应了的,儿啊,太子殿下这是想让咱们全家都上了他的船呢,可是现今的情况,没有到最后一刻,谁能肯定将来坐在那个位子上的就是太子?”
“古往今来,这弱者后起制胜的,可不要太多了!太子哪个位置,却是最显眼的,也是诸位皇子一心所梦想的标靶!”
莫逸诚见父亲说完这些话,便不再继续往下说,端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品茶,就知道父亲必定是成竹在胸了。
自己家的那几位幕僚,哪一位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他们凑在一起想出来的法子,那可真是不要太完美才是啊!
莫逸诚干脆简单的问道:“父亲可是已经有了应对之法?儿子知道自己的个性太过于耿直,说的不好听点,那可就是迂腐了,所以在这些事情上,到是想帮您也帮不上,但是只要是父亲您嘱咐的,儿子必当做到。”
莫逸良也跟着二哥表态道:“儿子虽然贪玩,但是大事情上也不糊涂,但凭父亲差遣。”
莫老侯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言道:“这老话说得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只要咱爷三是一条心,谁想将咱们家拿下,却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
“现今的局势,既然是老三已经注定要做太子殿下的岳父了,那你就把当岳父的姿态拿出来,该管的就管,该对他好就对他好,只一件,绝对不参与到谋反这种天大的事情里就成,这样将来就算太子殿下失了势,你被牵连了,却也与性命无忧.”
“我和你二哥,我们俩父子还是中立,你们兄弟俩无妨在正式的场合里争执一二,这样大家就都知道,咱们家里却是分成了两派,并不是一心。”
“这样一来,不管将来是太子登位,还是别的王爷问鼎,咱们家都有一方是得利的,这法子虽然一点都不光明正大,甚至还有些无耻,但却是确保咱家无忧的最好法子了。”
莫逸诚的心里暗叹:“我父亲果然还是以中庸之道行事的,什么正统啊,名利啊,都是附带的,平安二字才是他的考量,想来着平安二字,瞧着易,做起难,自古以来,多少世家大族都栽在这个上头?”
第一百零六章 时光无法倒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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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那西北苦寒之地,吃尽了苦头,足足积淀了两代,到了第三代,才出了父亲这么个盖世奇才,从小便显现出过人的才能,硬是拉着自己的家族又重新走回了辉煌,因此上,父亲为什么处处都只为平安计,却也就不难想的明白了。”
想到了这些,莫逸诚对父亲的安排真是一点意见都没有,自家老爷子向来是走一步,便要将后面的三四步都想好,这什么都想的周全至极,自己这做儿子的,只管照做也就是了。
莫逸良听完自家老子的安排,这会心里只想到:“果然我这一肚子的坏水,都是从我老子哪里继承来的,瞧瞧他这招数使得,哎呦喂,果真是个最油滑不过的老泥鳅!”
“唉,您要这样折腾,那就这样折腾吧,反正到最后还是莫家屹立不倒,风光满门,我和你角的什么劲?反正瞧你这话意思,也是绝不会帮别人的,只要你这里不动,你儿子我就帮着咱家把情都办完了!您可就省省心吧。”
父子三人今次的谈话十分的愉快,说的时辰也就不短,午饭都是在书房用的,老爷子心里高兴,难得又的让厨房里多加了几道菜,父子三人是品着洞庭春酿,吃着莫老爷子自创的特色小菜,甭提有多滋润了!
下午莫逸良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红木嵌宝的雕花木盒,自己家还多了一家京城里数得上的顶尖玉石店,一家上等的茶庄和一家与人合股,只分红利的米粮行!
他是笑的诡异,哼着小调回了自己的书房,那是先将眼前的一整套茶盏,细细的把玩了一番,这才精心的收好了。
这便在书房里亲笔写了请帖。让亚安给东宫送去,自己就往神仙阁等着太子殿下去了,还别说,这种光明正大和情人相会的感觉。还真是太好了!
一个字‘美’啊!
这事情发展到现在,可真的是完全和前世偏离了轨道,因着事情都随着莫莲萱的重生,而起了变化,所以,莫老侯爷才会和自己的儿子有此交心一谈。
莫逸良的心中虽然不会说是,因着老爷子几句话就将十几二年的积怨给消散了,可是那种:“原来我老子心里不是没惦记我。”的感觉,却是萦绕于心间。
莫三老爷就算是再狠心,再怨恨自家的老子偏心。可也难免的心软了那么一点点,就只是一点点而已。
而前世里的他因着压根没听过莫老侯爷的交心话,一直就没有释怀过,仇恨是层层叠加,丝毫没有减少过。
那却真是心坚似铁。手下绝不会留情的主,且又耐心十足的隐藏在暗处,是只名副其实的黄雀。
但是这会,莫莲萱和他的位置却是对调了,莫莲萱变成了隐在最暗处的那个人,且又针对他展开了一系列的调查,此种局势下。莫逸良怕是已经失了先机了的。
东宫,太子殿下在自己往常批阅奏章的准德殿,手里拿着刚刚接到的请帖,瞧着请贴上那一笔工整的簪花小楷,这脸上的笑容那简直是看的人眼晕。
他笑着吩咐小魏子道:“唤人来伺候孤更衣,让人准备下。孤要去神仙阁见莫三老爷。”
小魏子笑着应了,太子殿下今日的出行光明正大,所以速度很快,莫逸良到神仙阁不过喝了几盏茶的功夫,太子殿下就急戳戳的进门了。
莫逸良示意小魏子关了门。抬手就给太子殿下斟了杯酒,笑着对神色欢快的太子殿下言道:“好女婿,来吃杯酒。”
太子殿下难得见莫逸良的轻狂样,本来对这个称呼是极为不满的,这会却也只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还是坐下将酒饮了。
这又就着莫逸良的手吃了口醋拌银鱼,这才斜着眼淡笑着言道:“您今个怎么这般大的胆子,竟然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把帖子送到眼跟前了?怎么?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居然不怕你老子了?”
莫逸良闻言笑容顿了顿,片刻却是带着讥讽的笑容言道:“我老子都喊我多跟你亲近了,我岂能违背我老子的意思?那自然是要和你好好的亲近,亲近了!”
太子殿下明显一怔,觉得莫逸良所言有些太过反常了,他一对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狐疑,但是他却不问,只静等着莫逸良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出来。
莫逸良又仰头喝了盅酒,这才淡淡的言道:“我老子今个也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就给我们兄弟分起了家产,这还公平的不行,处处都将我放在了前头,我居然从一个最不受父母关注的,变成了是小儿子,难免就宠爱了些!”
“我就奇了怪了,这些话,二十几年你都不说出来,那就别说了呀,一直憋着,憋到你.....你这么会说出来,又算是个什么意思?耍着我玩么?”
太子殿下闻言心里也是一酸,他和莫逸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两人的老子都不靠谱,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太明白,莫逸良被自家的老子,那是伤的透透的了,一颗心变得千疮百孔,一身热血也变得冷不可当。
所以这才狠心冷清的帮着自己,对付他自家。
可是这根子里却还是跟自家老子较劲,就跟一个别扭孩子想要吸引父亲的注意力,想要用实际情况,告诉总是不将自己当一回事情的老子,你最不待见的那个孩子,才是你最出色的的那个!
只是这位却是将证明自己能力的法子,用的极端的狠了!
而就在恨了那么多年,做了那么多狠心事情之后,这会突然一切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你说,莫逸良的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那简直就锥心啊!
太子殿下懂得,明白!
他轻言劝慰情人道:“好啦,事已至此,你再不忿也是无用的,倒是看看以后怎么着,你若是从此听家里的话,我也不会有怨言,说个不好听的,现今只要我这边稳稳当当的,拿出个做太子的样子,倒也没人能顶的我下台,你只管放心就是。”
莫逸良闻言笑着摆了摆手,沉声言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旁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有的事情迟了就是迟了,太多的事情已经变得无法回转,时间不会倒流,斯人也不会再活过来!”
“不过,我也不瞒你,我的确是有点心软了,这以后该怎么对我老子和二哥,还真没个什么章程。”
“不过今日倒也算是有个大收获,我那老子,倒是打定主意,让我好好的扒着你,他和我二哥继续的做保皇派,这样一来将来不管谁继承了大统,我们家都是不败之地,所以他不会帮别人的,这点上咱们到可以放心了。”
太子殿下一听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望着莫逸良笑着言道:“其实莫老侯爷他大约是不知道的,他生的三个儿子里,只有你和他像的最多,他却偏偏被你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他老人家一直当你是烂泥扶不起墙,却哪里知道,你是彻底对他失望了,压根不想靠他,想要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莫逸良瞧着太子殿下灿烂的笑容,心情也算是好了些,他轻啜了一口酒,淡淡的言道:“要是没遇见你,我倾其一生,大约也就是个最厉害的商人罢了,可是遇见了你,我却可以更加的有能力能迈进辉煌,百川,谢谢你。”
太子殿下摇了摇手,示意他不用这样见外,过了会却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神采奕奕的言道:“用罢晚膳,咱们俩不如去文士阁逛逛?听说那里又到了好些新书,咱们也去买上几本,做个消遣吧?”
莫逸良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觉得又好笑,又感慨,这孩子得有多想能光明正大的,和自己比肩走在青天白日之下啊?
但还是忍不住的得给这位兴奋不已的主,兜头泼盆凉水:“出去不是不可以,可是你要是再这样眉眼含情的瞧着我,百川,你是知道的,京里的官宦人家,谁家没几个清俊的小厮?懂这里面门道的人,那可是多了去了,你千万记住,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还有你那眼神,知道么?”
太子殿下是略感无奈的点了点头,见莫逸良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瞧,这才无奈的开口言道:“知道了,我会时刻谨记在心间的,我晓得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都不会再给我出门了,我哪里会自己砸自己的锅呢?放心吧。”
莫逸良这才笑着喊小魏子盛饭,这就打算用完了,好陪着兴奋激动的太子殿下出去逛逛呢。
其实不可否认,他自己的心中也是满憧憬的,这种不用再窝在一间看烦了,看厌了的,万年不变屋子里的感觉,还真是很不错的。
打从这天起,莫逸良可真是将自家老子的吩咐,执行的彻底,和太子殿下走的真是很近。
这俩人倒也会寻事,不是开个诗会,就是起个武擂台,还真是文武兼顾,一时之间倒是很被京城里的有才之士吹捧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年节下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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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便到了年节里,这和往年一样,无非是走东家的串西家,你送我金玉,我回你钗环的,光是送礼的单子,莫二夫人就足足的忙碌了几天。
好在今年倒是多了位莫大夫人,她将长房需要送年节礼的人家捋顺清楚了,便也不偷懒,反正自己这边还有几个极能干的妈妈,她便丢下欣华院的打扫归置,转而帮着自家弟妹去了。
镇北侯府今年算是除了服,这亲戚朋友可就都上门拜访了,莫二夫人一个人很不得掰成三四个用,压根忙不过来,莫大夫人也是当仁不让的给弟媳妇打起了下手。
妯娌两人心中都毫无芥蒂,这办起事情来倒是份外的合拍。
因着自家娘亲回家了,莫莲萱今年需要处理的家事几乎没有,不管是给廉王府那边,还是江南舅舅家,这年礼都是莫大夫人出面置办的。
她也就跟着建议下该送什么,不该送什么,最后将自己备的那份装车也就是了。
最后亲自是她自己处置的,也就是自己那几位好友,宫里的雅倩公主和多宝街,纸伞坊和冯克山这些了。
莫莲萱因着琳琅花苑,雅倩公主对自己格外仗义的情份,今年对宫里孝敬的礼物,那是格外的尽心。
四样礼物都是莫莲萱亲自,认真的甄选出来的,一套鼓楼西街‘石头记’古董店淘来的,样式古朴古色古香的乌漆沉香木茶具。
一挂从海上刚刚航行千里,漂泊归来。珠光莹润的乳白色珍珠嵌金刚钻璎珞项圈。
一方莫莲萱自己精心绣制,却还是不怎么绣工精湛的牡丹花帕子,还有一把自家做的,由静雅县主作画。沈若琳填词的冬景飘雪油纸伞。
这样亲力亲为的油纸伞,莫莲萱一共做了二十多把,就为了年节里送给自己的朋友和姐妹。
这自己亲自动手,参加在内的物件,分外能博得好友姐妹的喜欢,且还有一份再真挚不过的情谊在里头,倒真真是再宝贵不过的了。
至于剩下的那五位好友,静雅县主却是和沈若琳的一样,一把自己也出了力的精致油纸伞。
一个檀木雕花木盒里装着的三把梳子,一把白玉雕花梳。一把红木嵌玳瑁书,还有一把犀牛角缂丝梳,盒子里还有莫莲萱的亲笔书信,意思是让每日通头一百下,这样不但能促进血液循环。还对头发十分的好。
再来便是铜鎏金镂空金花银叶的暖炉一个,最后一样却是莫莲萱亲手打的吉祥如意结绦两根,手艺实在不算精,贵在心意而已。
而剩下的孔大小姐,陈六小姐和施三小姐,则是一样的四样礼物,分别是油纸伞一柄。今年新出的粉彩锦鲤戏莲花茶具一套,莫莲萱亲手打的结绦两条,铜鎏银万叶莲花图案手炉一个。
按理来说,这施三小姐可是马上要被接近太子东宫的贵人了,这礼物怎么说也应该贵重些,精致些。以表诚意不是?
可是一来,自家的四妹妹将来乃是东宫的太子妃,自己还真不能太过明显的和施兰芝交往,这礼物送的重了,难免落下胳膊肘往外拐之嫌。确实是不能做的。
这二来,莫莲萱倒觉得还愿意跟以前一样的相处着,这朋友之交淡如水,细水长流也就是了,还真没必要,上杆子的去表示些什么,这也忒矫情了些,莫莲萱骨子里的骄傲作祟,却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因此上这施兰芝的年礼,却是没有任何的被优待,可是莫莲萱却是不知道,就自己这份不甚贵重,简在心意的年礼,却是最得施兰芝的心意!
你想啊,这四周围的亲戚们都是可着劲的巴结贵人,那送去施府的礼物简直和流水似的,就连以前明摆着巴结另一房的那些人,现在都厚着脸皮换了对象。
而施兰芝的娘亲一时间是风光的紧,可她心中伤痛女儿要去那样的地界,着实是高兴不起来!
施兰芝最是个内慧的女子,晓得谁对自己是真心的好,自然更加珍惜莫莲萱这样,人前人后始终如一的好友了。
莫莲萱这边心意十足的送了许多节礼出去,不日便是陆陆续续的有回礼进门了。
不消说,雅倩公主的最为金贵,可就是只一样,全是御赐的,只能自己在家赏玩,送人买卖却都是不用想的。
而她最喜欢的乃是陈六小姐送来的一件,珐琅描花圆钵,这一看就是海上来的,颜色鲜艳靓丽,充满了异域风情。
莫莲萱将它放在书房的六角花櫈上,装了清水,弄来了几条小鱼儿,又放了些琉璃珠子水草,瞧起来份外的赏心悦目。
可结果她还没新鲜几天呢,就被莫莲怡求了去,说是瞧着好看,要按这个样子作画,其实也就是看中了好玩,这却是不会再还回来了。
过了几天朵儿这个消息广的孩子,嬉笑着悄悄的告诉莫莲萱:“好小姐,您知道三小姐她求了咱们那装了小鱼儿的珐琅描花圆钵,是做什么用了么?”
莫莲萱正在绣一个君子兰的荷包,闻言头都没抬的问了句:“不是说要画画么?”
朵儿掩嘴就笑,隔了会才说:“那里是做什么画呦,却是她没有个好物件送给许六公子,恰好瞧着咱们的物件新鲜好顽,这不就拿了咱家的东西做了人情了。”
莫莲萱听罢觉得好笑,轻声言道:“嗨,摆在咱们这里,也不过新鲜个几日,让三妹妹拿去送了许六公子,倒还实用些,就是不知道,人家许六公子喜欢不?”
朵儿想了下。对莫莲萱言道:“许六公子给三小姐的回礼,足足摆了半间屋子,您说,这算是满意呀?还是不满意呀?”
莫莲萱是但笑不语。只觉得心中喜悦,能见到莫莲怡有个美好的前景,也算是偿还了些前世里自己造的孽吧!
莫莲萱今年虽是除了服,可是去的人家也有限,廉王府是必去的,又陪着娘亲去了萧家,见了未来嫂子一面。
两年不见萧琼紫倒是又长得漂亮了,言谈举止更是进退有度,连笑容都温柔了许多。
只有看见莫莲萱那欣喜的模样,让她瞬间便露了白。
莫莲萱倒觉得没什么不好。萧琼紫是个爽朗的性子,倒还好相处呢,这天真善良的嫂子,总比一个肚子里净是算计,阴谋的嫂子强啊!
姑嫂俩倒是坐在一堆。叽叽喳渣说个没完,这看着现今的感情便处的极好,想来以后更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这位未来大嫂,专门给莫莲萱送了一套点翠嵌珊瑚绿松石的头面,一看就是上品,绝乎是为着上次万佛寺的旧事,心中觉得有歉意。这才当面要重重的谢过。
莫莲萱早就把自己的礼物随着年礼送过来了,今日里却没有准备什么东西。
但是她有一个最有利不过的好处,那就是她和莫启云是亲兄妹,打小一起长大的,最是熟悉不过。
她只需要讲一些莫启云小时候的趣事,就能让萧琼紫面红心跳。眼睛闪闪发亮了。
在萧家呆了大半日,告辞的时候萧琼紫还是依依不舍的,显见是还没有听的过瘾呢!
莫莲萱见状心中好笑,对这样的怀春少女,不免很是怜惜。
她轻轻趴在萧琼紫的耳边言道:“莫急。再有两个月,你可就在我们家长住了,到时候,咱们日日里一起说话,好不好?”
萧琼紫眼神喜悦的点了点头,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她紧张的待嫁心理。
未来的阿姑很好,小姑子更好,小小姑子也是活泼可爱不难相处,想来自己嫁过去,也不会很难过的。
接下来可就是冷家赴宴了,冷家今年还是特特的选了一日,只招待镇北侯府一家,这倒是为这无有别家,两家人都更自在些。
这两家人由来便亲近的很,又是儿女亲家,唇齿相依的存在,是以外院内院可都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莫莲萱倒是瞧着冷焱又长高了不少,整个人更显得魁梧英挺起来,背也宽了好些,一件湛蓝的箭袖长袍,穿在他的身上,被撑的满满当当,绝非一般的文弱书生可比!
冷焱走路的架势也是轻盈稳健,一看就是个习武的高手,瞧见自己儿时好友,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的威武男子汉了!
她这里不由得是极为堪慰,随即便按耐不住的,有些技痒。
你想,莫莲萱平日里在家中,也只有张山和赵能陪着她练练手,可这俩一个武艺稀松平常,经常被莫莲萱揍得满地找牙。
一个艺高却是为人谨慎,甚少出全力和莫莲萱切磋,深怕一个不注意,伤了自家身骄肉贵的主子!所以还真是忒没意思了点。
于是莫莲萱干脆和冷焱私下相约,下晌往演武厅一行,他们俩也来比试一下,瞧瞧到底俩人都有进益了没有。
在熟悉的地方,身边又都是熟悉的人,莫莲萱想去趟演武厅,还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她为了和冷焱畅快淋漓的比试一番,还特意的换了套早晨习武的劲装打扮,她今天来的时候就喊紫鸢带上,心里隐隐的就有这个想法。
没想到,这会还真就用上了!
第一百零八章 梅花下青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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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会比武的时候爽利不累赘,莫莲萱将身上佩戴的钗环饰物尽数去了,只让紫容给自己个,重新盘了一个最简单的圆月鬓,簪了一支银嵌米珠的扁方。
耳朵上也是一样,带了银嵌米珠的耳钉,外面披了件浅红织金打彩镶毛的大氅,手里抱着自己的银蔷薇花枝手炉,这便往演武厅去了。
她依旧是只带了朵儿,这朵儿也是穿着猩猩毡的披风,这是为了暖和,莫莲萱想着还是跟上次一样不,有人在外间看着点,总是好些。
此时本就是歇晌的时辰,再加上天寒地冻的,少见有人走动,主仆俩一路上一个人都没碰到,顺顺当当的来到目的地。
这到了演武厅进门一瞧,嗬,满园的梅花正开的正好,冷焱身板笔直的傲然站在梅花树下,这瞧着到分不出梅花和人,他们俩谁比谁更傲上一些了!
莫莲萱最是喜欢看到冷焱这极有精气神的模样,对于这位最最重要的好友,能长成现在这样的有位之人,她最是打心眼里得意了!
特别是今日在后堂里,听得自家的长辈们不住口的夸奖冷焱,莫莲萱到还要比本尊得意的多呢!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这位冷三公子就等于是一盆长歪了,生虫了的盆景,莫莲萱就是那位艺高一筹的园丁,不但是将枝桠导向正途,还将所有的害虫一举歼灭!
这对着自己一手侍弄出来的精品,谁能不开怀得意?
莫莲萱忍不住笑着打趣冷焱道:“三火,你现今可是越长越好了。真个是忒招人喜欢,刚冷伯母还在说,要给你找媳妇了呢。”
“还说让我们家的长辈们都给你留心着,这哪家的亲戚朋友家。有合适的小姐,只管来提,不过,却非得找个德才兼备的美人儿,这才能配得上你呢。”
冷焱听着莫莲萱这话,一点都不见外,亲热的就像是哥俩好,他心里不由得是暖暖的。
但对于这个成婚的话题,他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想和莫莲萱多谈。冷焱这脑子也转得不慢。
他是皱着眉头问笑的灿烂的莫莲萱道:“你上回送我那个盒子还有那把伞,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啧啧啧,你是没见,东西一拿来,我祖母和娘亲还有大妹妹。五妹妹就将那个木盒子围住了。”
“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来求的,都炸了窝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那个头大啊,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这女人发疯实在太可怕了!”
“我娘亲当时急的都拍了桌子了,说是谁都不许要,这时你送给我的。将来要拿那个盒子做聘礼,我瞧着也就是个木盒子,一把油纸伞的,这还不镶金不嵌宝的,至于这么看得紧么?”
莫莲萱听完捂着嘴直笑,暂时倒是忘记要比武的事情了,就站在梅花树下。跟冷焱讲起了自己和云雅雯的对阵来。
倒听的冷焱是十分的气愤,等莫莲萱学完了,他居然对莫莲萱言道:“一会我就去问娘亲把那个木盒子要了来,你拿去还给她慧清县主,她居然不知羞耻的打你未来夫婿的主意。咱们不要她的东西!”
莫莲萱由不得瞪了冷焱一眼。无奈的言道:“你傻呀你,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她白送的,咱不要白不要,保不齐你将来的媳妇儿就喜欢这些东西。”
“你知道吗,这个盒子乃是万师傅雕的百花群芳图,万师傅一共就雕了五个,现在市面上一个都没有,被收藏的这几个,那一个都是值钱的很呢。”
“你给我好好的留着,要是让我知道,你拿去还了云雅雯,或者是手贱送了旁人,那你可就惨了!我准保不会放过你,要让你很吃些苦头的,知道么?”
莫莲萱这话边说,就不由得带上了前世里跟冷焱说话的口气,冷焱听着心里好生的激动,自打莫莲萱从西北回来,还从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呢,这可是第一次!
这几年间,莫莲萱都是拿捏的厉害,总是四平八稳的端着,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是有讲究的很,都弄的冷焱不大敢跟她亲近了。
现在莫莲萱这般的做派,是不是说,自己在莫莲萱的心中,还是有着特殊的位置呢?
冷焱在莫莲萱灼灼的目光中,哪里舍得说一个不字?
忙不迭声的应承道:“我知道,我没那么傻,再说了,我娘亲宝贝那个盒子宝贝的不得了,藏的那叫一个深,我就算想找,怕也是找不出来的,你可就放心吧。”
莫莲萱想想是这么个道理,这个盒子在自己和冷焱的眼中,也就是个木头做的盒子,顶多拿来放个东西用,可真是暴敛天物,糟蹋了好物件。
可是在冷大夫人她们这些文雅人的眼中,那可就是不可多得的上好藏品,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都是随着时间的沉淀而历久弥香。
这自然是要珍之重之的!
莫莲萱还真是没想到,云雅雯为了显摆自己的财富,送给自己的盒子,居然这样的有来历,还是这么讨冷大夫人的欢喜,她自己也觉得当初把东西送来的决定是做对了。
莫莲萱瞧着冷焱也是一身天青色的劲装打扮,倒是特意换了衣裳来的,她不由得跃跃欲试,又将刚才的心思撩拨了起来。
她是笑着对冷焱言道:“既然咱们都是换了衣裳的,不如这就趁机切磋切磋吧,在家里也没个人能真正大打一场,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功夫是究竟如何了,弄得人心里怪抓挠的。”
冷焱也是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就是知道你想下场子打一架呢,你没看你刚才那眼神,真是很不得立时便能小试牛刀一般,也真是在我们家呢,丝毫不加掩饰,这会也不装大家闺秀了呀?”
莫莲萱闻言不由是掩嘴一笑,没好气的嗔道:“就你说话忒直白,只晓得说真话,就不知道在女孩子跟前,说话要婉转些么?这样直戳戳的就说我在装样子了,还好这回没有旁人,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我可不就白费神了么?”
冷焱本就是个最直爽不过的性子,所以才能和莫莲萱相处的那么融洽。
他一听莫莲萱这话,那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笑着言道:“好嘛,算是我不对,怪我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了,可是我在旁人跟前可不是这样说话的,也只有在你和十六跟前,才放的开些,感觉自在的很,这心里有话他也藏不住啊。”
莫莲萱看着和前世有些一样,却又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冷焱。
他还是和前世里一样的赤诚,丝毫没有变得虚伪市侩。
但是他又变了很多,他不再只顾着和纨绔子弟跑东街串西街的了,也不再惹是生非的跟人争斗。
这两年多下来,京城里谁不知道,冷家的三公子,已经是改头换面,成了一位能文能武的可造之才。
就连瑞王都是隔三差五的请了他去王府切磋武艺,十六皇子更是和冷焱形影不离。
现在,以前无人问津,没人敢来结亲的冷三火,可也是京城里闺阁女子未婚夫婿的大热之选了。
莫莲萱想到这些,心中真的很是欣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已经算是成功的给自己最好的挚友,引领了一条光明大道,这孩子的将来,绝对是前途无可限量。
有了皇家势力的庇护欣赏,还有冷家多年经营的人脉,再加上他现在已经进了禁卫军中,成了他老子手下的一员小队长。
冷焱总算是听了他老子的话,按着冷大将军的安排,走出了第一步!
像这样的情势下,以后冷焱必定是接替他老子权柄的不二之选!
莫莲萱笑着对冷焱极认真的言道:“三火,上次我娘亲回来之时,真多亏了你当时在我身边,要不是你力挽惊马,我至少也要在榻上躺上三个月不可。”
“虽然你我感情不同别个,本就如同亲生兄妹一般,但是我这会还是要说声谢谢,为了我自己,也替汐姐儿跟你说声。”
冷焱的嘴角本来是抑制不住的上翘,笑的极为开心,可是在听到莫莲萱说的那句‘亲生兄妹一般’,他的心不禁像是被重锤击中,霎时间便觉得如坠谷底。
冷焱在心中苦笑:“唉,亲生兄妹么?大约这辈子,我们俩也只能是这样了,这老天爷还真是会戏弄人,好容易弄清楚了自己的心,却发现,原来自己是毫无改变它的可能,萱儿,要是你没有从小定亲,你会选我么?”
莫莲萱此刻已经解了大氅,热乎乎的手炉也早就放在演武场廊下的案几之上,她走过来瞧着冷焱面色不虞的盯着梅花树发呆。
不由得纳闷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呢,笑的比梅花还要好看些,怎么我才解了个大氅的空,你便撅着嘴了?这是想做拴马桩么?”
冷焱闻言扭头看着一身火红劲装,耀眼无比的莫莲萱,她这歪着头,狐疑的神色真真好看的不行!
冷焱心中一跳,几乎抑制不住的拉了莫莲萱的手,脱口便想问:“萱儿,要是.....”
第一百零九章 心嫉妒酸气冲天
只可惜冷焱这压抑不住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听到门口有人大声笑道:“瞧瞧,堂哥,我说得没错吧?这小子八成就是在这里呢,哎呀,居然还有女子,臭小子,你居然背着我私会佳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冷焱听见人声便速度的缩回了手,好在他刚背对着门口,倒是将莫莲萱全都遮挡住了,两人刚才的小动作倒也没人瞧见。
莫莲萱见冷焱失态,一副有很重要的话想跟自己讲的样子,可是却被人打断了,她的心里也很是不爽,要知道,能让冷三火急的来抓自己的手,绝对是了不得的大事情,可这个没眼色,大吼大叫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就不能晚一会才进来么?
这万一是很要紧的事情呢?冷焱要是正需要自己的帮助呢?这会若是错过去了,以他要强的性子,怕是不会再提了!
这让莫莲萱如何不恼?
莫莲萱探出头好奇的去看,却不由得惊呼道:“云清,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呢?今天冷家可只是待我们一家啊!”
殷子晏今天本是在宫里的,刚巧十六皇子也去跟太后请安,完事了便说他要来冷家找冷焱玩,殷子晏倒是知道莫莲萱今日人就在冷将军府做客的。
他不知怎的,就说要和十六皇子一起来冷家赏梅,十六皇子一向跟殷子晏不亲,他是个贪玩耍的,最怕学问好的人。
但是他却跟殷子瑾极为相好,因为殷子瑾比他小几个月,但是功夫却很好,两人个性差不多,都能玩到一起,因此也很想带着殷子瑾来玩,所以顺便就把殷子晏给捎带来了。
殷子晏原本好奇冷焱在这里私会的是谁,听到莫莲萱的声音之后,他脑子是嗡的一声,全乱套了,呆立在原地,瞬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倒是莫莲萱笑着走到他们三人跟前,规矩的行了礼问了安,这才又追问道:“世孙和五公子怎么会过来的?”
殷子瑾见自家大哥已经是傻了,自己心中生气,那是脱口便没好气的质问道:“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俩孤男寡女的,身边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没事人一样,问起我们来了?”
莫莲萱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见殷子晏厉声斥道:“你胡说什么呢?莫大小姐与冷三公子打小一起长大,虽不是亲兄妹,但却胜似亲兄妹,年节下的,俩人说说话也没什么不对,你这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不许再混说了。”
冷焱站在旁边瞧着殷子晏明明手攥的死紧,刚才脸色都变了,可是还能站出来替自己和莫莲萱辩白,虽说更多的也许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可是却也真的算是个难得的豁达之人了。
他这心里可真是更加的苦涩的,说白了,殷子晏越是个无可挑剔的大好人,冷焱这心里就会更加的难过,这是暗恋者的丁点小心思,却并非是他能控制的了的,却也不能怪他。
但冷焱对莫莲萱那可是真心爱护的,岂能看着莫莲萱被人误会?
虽然他很想殷子晏现在误会了,大吵大闹的和莫莲萱闹起来,这样一来,也许自己还有那一点的机会,可是......
冷焱瞧了眼莫莲萱尴尬的神色,到底是不忍心莫莲萱不好受,他暗暗地攥了攥拳头。
还是张口解释道:“殷五公子却是真的误会了,我和萱儿是约在这里,想要下场子比试切磋一番,你们也知道的,女孩子练武总是被人小看,传出去了,怕被别家的小姐作为谈资,倒是大大的不妥。”
“因此上萱儿她一直是背着人的,我们也就只能是私下走几招了,这的确是刻意避着人的,不过你们三位来了也挺好,到能给我们兄妹做个见证,萱儿,你一会输了,可不许耍赖哭鼻子。”
莫莲萱本来心里暗暗叫苦,这还真是个说不清的事情,她也瞧出来殷子晏的心里不自在,这虽然说是第一时间便护着自己,但是心里绝对的不痛快!
别的不说,这好歹她和殷子晏私底下接触,也有两年多了,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是绝对算是互相了解的,光看着殷子晏呡的紧紧嘴唇,还有如玉的俊颜上,也不见往日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莫莲萱那可是太清楚,这殷子晏的心里,绝对是多想了的,她两世合在一起,也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了。
可是冷焱说完话以后,她虽然心中很是忐忑,却也不愿意被人看出自己心虚,再说了,自己和三火本来就没什么啊,就是想要比试一番的,为什么要自己先输了阵呢?
想到这些,莫莲萱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些,她是忍不住笑着对冷焱言道:“你少能了,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刚还没说彩头是什么呢,现在快些说。”
殷子晏刚才对自家弟弟说的那番话,完全是出于本能,他脑子里其实是一片空白,可是对于莫莲萱的爱意,让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应对,那就是维护自己心里最爱的女人。
绝不能让她收到流言蜚语的伤害,好在他们三人体恤下人,让自己的随从
自家弟弟那肯定都听自己的,至于十六皇子,也是个直性子人,一会暗地里叮嘱他几句,想必他也会围着姑娘家的声誉着想,不会乱说话的。
殷子晏的心中如闪电般的想了许多,都是在想着如何将今日之事,对莫莲萱的不利,降低到最低!
可是在他听完冷焱不疾不徐的解释话语之后,殷子晏这才瞧到莫莲萱身上穿的什么,这注意力才算是转到了佳人身上。
只见莫莲萱身穿大红的劲装,腰间围了一条及膝的百褶缀珠短裙,脚上的鹿皮靴子上也是缀着红色宝石,头上却是利索干净,这的确是练武的打扮。
他这一刻才算是能痛快的喘口气了,刚才就像谁攥着他的心一般,那是全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地方,胳膊腿都是僵硬的。面上更是不受自己控制,他也想笑,可却是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殷子晏瞧着神采奕奕的莫莲萱,感叹道:“从没见你穿过大红,今日一见,居然这般好看,简直要比暖阳还要耀眼三分。”
莫莲萱不由得大囧,跺脚斥道:“世孙说话好没意思,好像咱们见过多少次一样,这话要是传出去,小女还做不做人了?我瞧着这武怕是也没法子比试了,小女这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红着脸低着头,便屈膝行礼要去拿了大氅离去。
她这一要走,旁人急不急的,殷子瑾先急了,大声喊道:“大嫂,啊不,莫大小姐请留步,小弟刚才是胡说八道,惹得您不自在了,实实该打,可是再怎么着,也不能影响你和三公子比试不是?”
“小弟这还等着瞧呢,您是知道的,咱们是男子会武见得多,女子那可就少了,您就大发慈悲,好歹让弟弟开开眼界呗,兄长,冷三公子,冷三哥,你们快点劝劝莫大小姐啊。”
殷子晏此刻心中虽然还是吃味的不行,真是瞅着冷焱那里都觉得不顺眼!
“你说你年纪不大长的那么高做什么?平日里没事少吃些呀,长得那么壮实,也不怕马儿驮不起你!成日间就知道舞刀弄枪的瞎比划,有本事去战场杀敌报国去呀,在京城里瞎折腾个什么劲?!”
殷子晏控制不住的在心里好一通埋怨,却真是吃醋吃的牙酸得不行!
但是好在冷焱有那么一番解释,好歹总算是消了殷子晏心中的疑团。
这会他再一见自己失态说出的几句话,惹得莫莲萱羞恼不已,那心里也是后悔的很。
可是谁让他一见莫莲萱脑子就会和平常不大一样,变得不是很灵光,更何况今日还是这般火爆的场面,他差点没给激的晕过去。
脑子压根都不听使唤了,哪里还能指望说出来的话句句靠谱呢?
殷子晏连忙一辑到底,诚心诚意的对莫莲萱道歉道:“莫大小姐万万原谅小子则个,小子刚说话直了些,实在是失礼得很,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子计较才是。”
“您和冷三公子,往日里怕也难相聚在一起,这大好的机会,岂能因为小子的几句话而扫了兴致?还是请您留下,与三公子切磋一番吧,要不然,小子可真是无地自容,以后再无脸见冷三公子了。”
莫莲萱本就不是那种扭捏造作的女子,刚才也是怕殷子晏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倒惹得这几个人生疑,这才着急要走。
这听着殷子晏刚说的一番话,那真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有礼的不能再有礼!
这还满口小子长小子短的,可乐的不行!
她干脆也就做戏做个全套吧!
总不能让殷子晏一个人唱独角戏不是?
莫莲萱想到这里也就转了身,向着殷子晏屈膝行礼,这才笑着言道:“世孙太过谦了,好生的客气,小女要是此刻硬要走,倒显得太过不识大礼了,既如此,三火,咱们俩还是走几招吧?”rs
第一百一十章 比武间谁输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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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焱见莫莲萱对自己的态度,并未因着殷子晏的到来,便立刻刻意的疏远,唯恐俩人的行径,落在对面人的眼中,变了味道,由此被人猜忌。
反而还是和往常一般的亲昵,三火三火的喊着,喊自己的未婚夫婿倒是世孙,客气的很,显见的是跟自己亲近,却与殷子晏疏远。
冷焱这心里是莫名的觉得好生爽快,自然是笑着答应,转眼便顺手从怀里取出,两个红木金丝攒花小盒子,只瞧这盒子的精细,便不难猜出,里面装的物件,怕也是价值不菲。
殷子晏刚刚觉得好手一丁点的心,马上变因为冷焱居然随身装着单独送给莫莲萱的礼物,而觉得酸苦起来。
他不由得在心里想道:“这位当着我的面都不藏着掖着,这背地里还不知道给萱儿送了多少好东西去呢!好在老天爷庇佑,让我的身子骨大好了,要不然......”
冷焱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点小小心意,就又将殷子晏好容易按耐下去的醋意,重又挑拨了起来,他一向备礼物,都是双份,这是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了,是以并不觉得不可告人,反倒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
只听他是朗声言道:“这里本就是我给你和汐姐儿准备的年礼,这会你要彩头,我身上除了这个也没带别的,那就拿这个做了彩头吧!”
莫莲萱顺手接过,便把盒子打开看里面究竟装的什么。
这红木盒子本身就不大,所以冷焱才能装在怀里,里面装的东西倒是绝对的价值不菲,是两盒子各色的宝石。
红蓝绿紫色泽齐全,甚至还有几粒金刚钻。
莫莲萱不由得言道:“这也太贵重了。怎么今年送了这个?就像去年那一套泥人,不是很好么?你送这个给汐姐儿,让她不要再拈石子玩了?该做拈宝石粒玩么?”
冷焱笑着言道:“你乱想什么呢,你婚期不远了。我也没什么好送,反正你要打首饰,干脆便寻了这些给你,顺便给汐姐儿也是这样,反正你们俩年年都得了一样的东西,要是今年不一样,她岂不是要埋怨我?”
“这物件虽然贵重,却也不是罕见,你若是担心她弄丢,回家让她瞧过。便让伯母替她收着吧,等她将来需用了,再拿出来打造首饰簪环不迟!”
冷三火这会瞧着说的头头是道,安排的甚为妥帖,就是不知道。他将来瞧见自己送出去的物件,又用另一种方式回到自己身边,会是个怎样感慨的心思呢?
一边的莫莲萱,听完后想了想点头言道:“那也是,她现在整天是三火哥哥挂在嘴边,到要比说我还多些,不过这样一来。你倒是吃亏了,因为不管输赢,这物件我都要拿走的,那可也没什么意思了。”
冷焱也是觉得失了趣味,但是他也再没带别的东西在身边了,一时间又不能喊了人去取。到还真是有些让人为难。
殷子晏瞧着他们俩说话,倒是越听心里越畅快了些,暗暗觉得自己怎么这样的喜欢胡思乱想呢?
人家冷三火光明正大,送礼物也是哥哥送给妹妹,还一样两份。年年如此,并未偏顾那一个,反过来想想,若是私相授受的东西,可能当着自己的面拿出来?落人话柄么?
殷子晏不由得埋怨自己怎么变的这样多疑?要知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自己这般的胡乱猜度,要是让萱儿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失望委屈呢!
殷子晏不敢任由自己天马行空的乡下去了,干脆出主意道:“要不然咱们玩个别的?瑾弟一会也来比上一场,这最后输的人,去梅林里给大家一人折上一枝盛放的梅花,这样既雅致,又不是很难办到,你们觉得如何?”
他这却是为了弥补自己,对莫莲萱和冷焱关系太好,继而疑心生暗鬼,差点从君子一步踏入小人的境地,故而赶紧想了这么一个风雅别致的法子,用来讨得佳人一笑。
莫莲萱瞧了眼冷焱,笑着点头,都觉得这法子不错,既然这彩头已经是有了,接下来自然就要真刀真枪的上了。
冷焱和莫莲萱一样,两人都是用的剑,站在演武场中间,莫莲萱自信满满的对冷焱言道:“三火,你可别让我,咱俩认真的打一场,要是你一会让我,那你可就算输了。”
冷焱见莫莲萱这般正经,暗暗觉得好笑,但好歹也不愿意惹莫莲萱生气,也是笑着应下了。
两人这便在殷子瑾的一声开始声中,叮叮当当的战做一团。
莫莲萱是跟着张山学的剑法,这剑法本就是转为女子所创,剑法名为‘碧清十三剑’。
而这十三大招中,又各含着六小招,剑法灵动飘逸,先别说实用不实用,只看起来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再加上莫莲萱一身红衣,那短裙翻飞游走场中,真是像极了一片火红的火烧云,翩翩飞舞。大眼极了。
殷子晏的眼神都亮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直紧紧的追随着莫莲萱曼妙的身影,半点都舍不得挪开。
殷子瑾看了会,便很老道的对殷子晏和十六皇子言道:“莫大小姐还真不是花拳绣腿啊,一看就是日日剑不离手的练家子,我还真没见过,京城里那位女子能像她这样,和冷三公子对仗如此之久呢。”
殷子晏此刻是既顾不上和殷子瑾说话,也压根不在意输赢,在他心里,莫莲萱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哪怕是一会输了,在殷子晏的眼中,却依旧是莫莲萱赢了!
而十六皇子听了殷子瑾的话,却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说的不是废话么?京城里谁家的小姐。能像她这样舞刀弄枪的?最多也就是弓箭上娴熟,年年秋狩上好出来露个风头罢了,可不是谁都有一个正日里,将自家孙女儿是射箭手挂在嘴边。还得意非凡的祖父的!”
不得不说,十六皇子这话,一句击中重心,莫莲萱现在能有这样的成就,和莫老侯爷默默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莫老侯爷一直认为,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男孩子能学的东西,女孩子也一样能学。
这莫莲萱的小姑姑,冷二夫人的拳脚也很是不错的,到现在。夫妻二人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在这个演武场上切磋切磋呢,倒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增加夫妻感情的方式吧?
而别家的长辈,要么就是对女孩子不闻不问。要不就是只管往高贵庄重上教养,那里会让自家的娇女,来学着出力还不落好的事情?
试问,这满京城里的王孙公子,谁会想要娶一个武功高强,自己都打不过的妻子?
这要是夫妻之间起了争执,好么。二话不说先被狠锤一吨!这个谁谁也受不了啊!
呃,好吧,殷子晏除外!
这位就是和人不一样,自来就喜欢瞧莫莲萱发脾气,生气的英武模样,他总是觉得那样的莫莲萱。别样的生气盎然!
是以这会验证了莫莲萱不是花拳绣腿,乃是实打实的真功夫,他反倒更兴奋起来了!
殷子瑾原本还想回嘴,可是他突然话音一转,急急言道:“莫大小姐要输了。冷三公子的功夫越发的进益了,手底下也没有让着冷大小姐的意思,不出三招,莫大小姐必输无疑。”
殷子晏却极有信心的笑着对弟弟言道:“一个月,我说莫大小姐赢。”
殷子瑾先是一怔,接着又欢喜至极的言道:“你可别后悔啊,我赌了!一个月,冷三公子胜。”
殷子晏风淡云清的笑着颌首示意,继续认真的往演武场上看去,却是表示答应了。
十六皇子瞧着这兄弟俩斗法,暗地里打哑谜,不免用胳膊肘撞了撞殷子瑾,好奇的问道:“你们俩赌的什么?怎么还是论月算的?”
殷子瑾一边紧盯着场上的打斗,一边笑着说道:“嗨,我兄长要是赢了,我给他洗一个月的笔,外加整理书房,要是我赢了,他就得帮我擦一个月的剑,还得帮我倒一个月的茶,哈哈,他这次肯定输,我绝对会赢他!”
“哈哈,十六我终于能赢兄长一次了!今天这趟来的忒值当了!一会请你们去绾花春苑喝酒去!”
十六皇子听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的不屑,其实心里却在暗暗羡慕这兄弟俩的感情真真正正的好。
自己生在皇家,注定了不会享受到这些亲密的感情。
不过他瞧着英姿飒爽,俊逸潇洒的冷焱,又突的笑了起来。
自己虽然和亲兄第的感情不怎么样,可是有胜似亲兄弟的挚友也是一样的!倒也不至于太遗憾。
这人呐,他得知足,自己锦衣玉食的过着惬意的日子,只要是老老实实的不生非分之心,不管哪一位皇兄做皇帝,自己都能落个闲散王爷当当。
这以后成日里呼朋引伴的,跑马打猎,切磋武艺!那得有多开心呀!
十六皇子自己倒是会给自己开解得很,原本郁郁的心情,不大会着就有好了起来。
此时场上却是立时便要分出高下,莫莲萱的确是要输了,可就在此时,莫莲萱突的一扭身子,喊了声:“啊!我的脚!”
显见这娇小姐是扭了脚了,冷焱自然是着急的收剑去瞧,倒将比武放在脑后了!
结果,哈哈,莫莲萱的剑可不就轻轻巧巧的搭在他的脖子上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梅花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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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焱瞧着颈上架着,明晃晃的七尺青锋宝剑,这才发觉自己又上了莫莲萱的当了!
他微微一扭头,便瞧见莫莲萱得意到不行的笑容,不觉也开心起来。
冷焱颇为无奈的笑道:“臭丫头,你又使诈!打小就这样,果然人家都说本性难移啊!瞧瞧,这便忍不住又犯了!”
莫莲萱对他这话却是嗤之以鼻,她高抬着头嘴角带着笑,将剑轻轻在冷焱的肩膀上磨了磨。
扯着嘴角问冷焱道:“怎么,你在上兵法课的时候,你的老师没有告诉你,兵不厌诈么?三火,我今儿个就是要告诉你,学的东西一定要活学活用,切记不要死读书,灵活机变才是正道!懂了么?傻大个子。”
她说完便是笑着收了剑,昂首挺胸的往殷子晏他们那边走去,只留下冷焱站在原地,脑海里不停的响着,刚才莫莲萱那么亲切的喊他傻大个子!
小时候,莫莲萱总是气愤冷焱比自己高,所以这心情好了便是三火三火的叫,但凡惹她不高兴,那就是傻大个子这个称呼蹦出来的时候了。
冷焱转头瞧着莫莲萱神情愉悦的,在和明显被气的不轻的殷子瑾说着什么,这殷子瑾气的涨红的脸和莫莲萱笑的灿烂的脸庞,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突然,被莫莲萱笑的眼晕的冷焱就觉得:“为什么时光不能倒转?一直一直都停在小时候,不可以吗?”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殷子瑾和莫莲萱的争执,总算是结束了,殷子瑾气呼呼的选了跟长枪上了场。这怕是没说得赢莫莲萱,要将满肚子的不对付,出在冷焱身上了。
只见殷子瑾死沉着脸,没好气的对冷焱言道:“你真是的。从小被她骗到大,居然还会上当!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明明都是赢定了的局面,偏偏又输了!你害的我要打扫一个月的书房,洗一个月的黑墨!看我这会怎么收拾你!”
说完也不等人喊开始,提着枪便抢攻上去,冷焱提剑便挡,他见殷子瑾来势汹汹,半点不留情面,一时间也是凝神应付。再不敢走神了。
这俩人却是旗鼓相当,打的是难分难舍的,看起来更是劲道十足,十分的惹人注目!
莫莲萱本来也是想要看完的,但她还是不敢久呆。便走去廊下穿好了大氅,抱着还有些余温的手炉,怀里还揣了两盒子价值不菲宝石,打算赶回自己休息的地界去。
她这出来的时间可就不短了,下午还要去梅林赏梅呢,不能让长辈明晃晃的瞧着她不在,这也太无所顾忌了。
莫莲萱笑着对殷子晏和十六皇子行礼告退。临走还对殷子晏言道:“世孙,一会输的那位摘来的梅花,小女怕是得不了了,不如借花献佛,送给世孙您解个闷吧。”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莲步轻移的婀娜背影,不由得又把成亲的日子。在心里算了又算,暗暗觉得这半年,怕是这辈子最难熬的时光了。
这种等待的煎熬,简直就是抓心挠肺的折磨人,真的让人太难受了!殷子晏真心觉得自己当年正日间的躺在病榻上。都绝对没有现在这般难过!
十六皇子是宫中的孩子,那是早早就懂了情事的人,见状不由得偷笑,开口劝道:“堂哥也别着急,我看这位未来的堂嫂,也就只有您这样的稀罕,旁人却是没胆子肖想的。”
“再说你们俩也只有半年就要成亲了,您马上就能得偿所愿,和堂嫂恩恩爱爱的,白头到老了,就别这么的舍不得嘛。”
殷子晏听自己的堂弟打趣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扭身重又看向打的热闹的那两位,这都打了好一会了,怎么还是没完没了呢?
他心中很想看到,冷焱被自家弟弟收拾的场面,不过他虽然不懂武艺,但这俩人能争斗许久分不出胜负,只怕也真是半斤八两,搞不好就是个平局!
殷子晏瞧着精神抖擞,丝毫不见慌乱的冷焱,心中莫名的就觉得好生刺眼!
不由得是小声嘟囔道:“我看,也不是只有我才稀罕她,知道她好的人,就在眼前啊,人家可还是青梅竹马呢!”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十六皇子皇子又看比武,看的聚精会神,这几句话却是只听了个大概。
忍不住重又大声问他道:“云清堂兄,你刚说稀罕什么?什么马?什么稀罕的马啊?!我没听清,你再说遍呗。”
殷子晏扭头微笑着言道:“我是说,一会要个什么稀罕的梅花才好?要知道,冷老将军府上的梅花,从来都是只能看,不能拿的,今儿个有个这么好的机会,我自然是要好好把握了。”
“怎么你就能听岔了?居然跟马联系到一起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这些事情上上心,也不看看你马厩里的马都要放不下了,这还在操心打听呢!要是被皇伯知道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十六皇子了然的点了点头,接着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了几声。
他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在意,什么梅花,远没有场上的比斗更让他在意,更没有最强壮的骏马让他动心!
至于自己被父皇惩罚,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当惩罚已经变成家常便饭,谁还会在意它呢?
十六皇子很快就把这事忘到一边去了,只管给场上的好友拍手鼓掌,呐喊助威!
最后去摘梅花的,却是殷子瑾殷五公子,他打的极为痛快,因此上对输赢反倒不甚在意了,倒是对武功高强的冷焱亲近了许多,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好不快活。
四个人在冷焱的陪同下,一起往梅林那边去了,这只看表面,谁都觉得这几位的感情极好呢。
晚上,莫莲萱回到家中,刚一进闺房,就瞧见窗下的苏作榉木素牙板雕花长条案上,多了一个两尺多高的白瓷雕花螺珠瓶,花瓶里插着一枝怒放的红梅,整个房里都是梅花的清香。
莫莲萱笑着望着红梅,知道是自己最后的那句话,使得殷子晏有了这样浪漫的想法,这才巴巴的送了红梅过来,只为博得莫莲萱一笑!
不过据莫莲萱对殷子晏的认知,只怕这这装红梅的瓶子,才是千挑万选来的那个,殷子晏是个十足的王孙公子,在这些物件上极为讲究。
说白了,这枝梅花怕是不值钱,而这瓶子,确是值了大钱了,而它现在被送来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个花瓶最配这枝红梅罢了。
莫莲萱不由得莞尔一笑,暗暗觉得自己这位未来的夫婿,还真是一点都低调不起来啊。
紫鸢笑着在她身后言道:“这花可不是您一个人得了,外院老侯爷那里也有,瓶子本是一对,梅花也是一样的,听说老侯爷见了异常的欢喜,今晚上要在静心斋开个什么赏梅诗会。大厨房那边从下垧就开始忙了,动静可大着呢。”
莫莲萱听完更是笑个不住,这殷子晏惯会套自家祖父的欢心,有次一出,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情。
她是好笑的问道:“客人就是祖父的那几位老人儿吧?”
紫鸢却是答道:“不是,今次还多了二老爷和三老爷呢。说来也怪,自从大年三十接了旨意,咱家老侯爷就和二老爷三老爷亲近起来了,以往一两个月都不照面,现今倒是十天半月的就要聚一聚了,绿佩姐姐说,父子三人的感情好了太多了,这可真是大好事。”
莫莲萱一听紫鸢这话,晓得绿佩是在给自己递消息,她倒是知道,自家祖父已然算是在某种程度上,把家给分了,虽然现在还是一成不变的,可是却也算是把话说到了明处了。
这消息的来源绝对很可靠,而莫莲萱却是知道的,前世里的此时,祖父和三房的关系已经是非常的不好了,就是因着莫莲娇成为太子妃的事情,父子之间大闹了一场,搞的很僵,后来还是大姑母回家之后,才渐渐的好了起来。
今世里却是完全的和前世不一样了,这莫莲萱现在也算是有探子的主了,自然是知道,自家祖父,二叔父和自家那位神秘的三叔,在外面的情形,可决然没有在家里这样和顺。
这父子三人在外面,那可是在冷战的形式了,京城里现在流传的最火的消息,那就是镇北侯对自家老三越来越看不上眼了。
而莫家的三老爷,也因为女儿是未来的太子妃,腰杆硬了起来,虽然对父亲不敢太过不像,但是对自家的二哥,却很是不放在眼里了。
冯克山这也算是跟了莫逸良一个多月了,身边的人手,也都已经各归各位,很是像一回事了,但是带给莫莲萱的消息,却没什么太有用处的。
无非就是莫逸良自己在外面倒是很有些生意,看来是背着侯府自己另起炉灶了。
这点上莫莲萱一点都不觉的奇怪,就凭莫逸良先前和自家老子相处的局面,那也的确是得自己奋斗才能有好日子过的,以莫三老爷的脾性,自己不混出来点名堂,哪能罢休?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期盼中启云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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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莫逸良最近和太子殿下俩位,在暗地里倒是总被提起闲聊,这一段时间在城南‘江南雨’中比武会文的,很是让人关注。
看起来这对翁婿俩,相处的还真是不错,最少在大家的眼里,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岳父还是很尊敬的,很有些要抬举自己岳父的意思。
这朝中的大臣们,那一个能是没眼色的?
个顶个的晓得该巴结谁,这不,莫逸良便成了现在京城中,最受大家欢迎的客人了,但凡那家有宴会,这邀请客人的名单上,就会有他!
这要是运气好,那一日太子殿下正好有闲空夫,说不定还能见到太子殿下的大驾光临呢!
而莫逸良本也是个再聪明不过的聪明人,最是知道该如何把握时机,再加上他长相俊逸非凡,最是吸引人的那种了,不得不说,这长得好,有时候的确是十分的占便宜!
这长得好,谈吐又极风趣幽默,虽然有些随意,但总算是大家出身,这该懂得礼仪还都是知道的,有好些人都是惊叹:“怎么不知道这位莫三老爷,还是一位如此有见识,博古通经的能人!可见这谣言是真真不可信那!”
于是,这位新出炉的太子殿下准岳父,却是从以前有名的不着边际,变成了家家宴会上的重点关照对象了。
莫三老爷最是个因势利导的,这在宴会上将自己那古董经说的是一套一套的,弄的这‘石头记’里的生意都火爆了起来!
莫莲萱晓得这里面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的,肯定还是祖父的意思,但是具体这父子三人到底是个动向,却是打探不出来。
莫莲萱却是不愿意因为这个去问全叔。进而惊动了莫老侯爷。
所以也只能是静观其变,隔三差五的听着冯克山对莫三老爷的汇报,真跟听说书似得,那个真叫一个精彩纷呈!
连莫莲萱对莫逸良这般心生猜忌的人。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家这位三叔可真是给点云彩就能下雨,给点土就能扎根,给个种子就能长成苍天大树!
这人可也忒能造了!你不服不行!
莫莲萱在心里咋就觉着,三叔和自己祖父的处事方式,是那么的像呢?
正月过去之后,镇北侯府可就更加的忙碌起来,全然是为着两位公子的婚事忙的团团转,家里的仆人都不够用,还雇了不少的短工进府帮忙。
这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都忙的跟陀螺似得。就连莫家的小姐们,从莫莲萱到莫莲娇,全都被拉出来帮忙。
这四位都是个人有个人的事情需要管,有了前一段时间管理庶务做底子,这一回四位小姐的表现都是可圈可点。
特别是莫莲娇。虽说是已经是准太子妃了,可面上不见一点骄横,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效益还是那样的温柔可人,办事也是绵里藏针,很是让莫老夫人当着大家的面夸奖了几次!
这连带着七公子也被莫老夫人关注起来,总算是不再像刚开始。因为生莫三夫人的气,对自己的孙子都憋着气不去看了。
现在总是隔三差五的差人抱了来,在西暖阁一呆就是一天,小孩子继承了莫家的传统,又是一个小帅哥,长得好还爱笑。八哥莫老夫人喜得不行!
这一切就是莫莲娇想要看到的,只靠自家娘亲保护弟弟那是不保险的,只有让莫老夫人把这个小尾巴孙子,爱进骨子里去,有了这位作风强硬又极为护短的祖母庇佑。自家弟弟才能茁壮成长,自己也才能放心!
二月初,莫启云总算是马不停蹄的赶回了京城,家都没回,先是进宫见驾,以表忠心!
这恰巧就在宫中‘遇见’了上朝的莫老侯爷,祖孙俩可是经年未见了,莫启云惊喜过后,纳头便拜,抱着自家祖父的双腿,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可真是,莫道英雄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两个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此刻都是泪流满面,却是无声而泣,看的附近的官员们,也是大为感慨。
有哪些良知尚存的,不免想到:“别看镇北侯一家风光,这可都是那自己家孩子的命换来的,这富贵荣华不是白来的!这拿亲子亲孙鲜血换来的名声,不容易啊!”
还有那些利欲熏心的,自然是想:“怎么我就没有这般出息的儿子孙子?要是我家也有这样的能人,现在可要比镇北侯府风光百倍!”
这最后还是廉王爷轻声出言相劝道:“唉,成了,你们祖孙俩难过一会也就止了泪吧,这里可不是伤心的地方,你们瞧瞧那些人的眼神,咱可不能让人家瞧好戏啊!”
“开霖快些起来,你这样,你祖父可受不住。”
莫启云听了廉王爷的劝告,忙拭了泪,站起来给一直陪着他们爷孙俩的廉王爷请了安。
莫老侯爷这会才算看清楚了自家孙子的模样,十七岁的一品大将,虽然是风尘仆仆,但精神显见的很好,和自己的老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这个头却是要比他老子高上些,眼前人那绝对是俊逸强悍,气势非凡!好一员年少有为的威武大将!
莫老侯爷激动又欣慰的拍着孙子的肩膀,感慨的言道:“好,好啊,好啊!”
旁的话却是都没有了。
倒是后面过来的王御史打趣道:“哎呦,开霖啊,这还是得你回来啊,你瞧瞧,你这一回来,你祖父的话绝乎少得多了,我们这些老头子的耳根子可也能清静会了,这可真是不容易的很啊。”
莫老侯爷没好气的瞪了这位,总是想下自己面子的老亲家一眼。
扭头嘱咐莫启云道:“开霖,你刚回来,怕是要等候圣上召见的,今日里要是没什么大事情,退朝倒也是很快,这肯定是在御书房觐见的,你这会就过去吧。”
“祖父一会下了朝在宫门外等你一起回家,还有你岳父,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也是要见你一面,这才放心的。”
莫启云双手抱拳恭敬的言道:“是,孙儿都知道了,一会觐见完圣上,孙儿就赶往宫门前与您会和,家中孙儿已经使人回去报信了,六弟这会都怕要到家了,您就不必再使人回去了。”
莫老侯爷见莫启云小小年纪,悲痛过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只这份淡定便让人极为满意。
看着已经成人且还气度不凡的孙子行礼离去的身影,莫老侯爷的心里得意极了,真恨不得大声宣告:“这就是我莫忘勇的长孙!是我莫家的顶梁柱!下一任的家主!”
廉王爷和王御史跟他可是几十年的交情了,那里看不出来他心中所想?王御史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乃是小朝,不在大殿上朝,他便先往体元殿去了。
廉王爷倒是陪着莫老侯爷站了会,两人往体元殿去的路上,廉王爷小声警告莫老侯爷道:“你们家现在的处境不算好啊,手握兵权自古便是烫手山芋,被上头那位猜忌的对象!”
“这次因着你孙子大婚,圣上算是不得不答应他回京,但是我可告诉你,别舍不得孩子,他在外头倒比在京里安全得多,一会你和你亲家商量下,最好成亲完越快离京越好。”
“我那个哥哥是个什么心性,你还能不知道?虽说国师他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但是我估计也不会撑太久的,圣上身边叽叽喳喳的人多了去了,眼红你们家的更是不在少数!”
“你家现在的风头太盛,真是出头鸟,明打明的靶子,那起子见不得人好的小人,怕是少不了要写些弹劾你的奏章的,你可一定要掂么清楚了,别临老了犯糊涂。”
莫老侯爷这会心里熊熊燃烧的那把火,算是彻底被廉王爷的话给浇熄了,这岂止是兜头泼凉水可以形容的?
这简直就是兜头泼了一盆子冰块啊!
他很是无奈的对廉王言道:“你就不能让我乐呵会?明儿再说不成啊?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孙子比你孙子好,故意的吧你?”
廉王爷见他又能开玩笑了,笑着回嘴道:“我大孙子不就是你孙女婿?反正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你爱觉得谁好那是你的事,我可管不着。”
“不过我还是得赞一句,萧大人真是好眼光!这样的大丈夫伟男子,世间难寻,他倒好,提前就给领回自家去了,真是有眼光,有眼光啊!”
莫老侯爷闻言笑的也是得意,志气满满的言道:“那是,我家开霖那长相,那气度,那本事,我看京城比得上的人少。”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当初那些贵气人家都不看好我们家,觉得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哪能顶什么事情?”
“要不是萧大人慧眼识珠,我们家开霖亲事难定啊,当初我们正在难处的时候,家家都不敢来结亲,等到我们家好了,这肯定又是家家都赶着来结亲,这样一来,我可真是难以甄选。”
“还好老天有眼,就有那目光长远的人,现在可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放心,大事情上我不会糊涂的,我打算三个月之内,便让他们小俩口回西北,也好让圣上安心,让那起子小人闭嘴。”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女婿心中大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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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王爷听罢是乐呵呵的笑着点头,随即又对莫老侯爷言道:“这样吧,先让开霖在家中好好歇息几日,你们骨肉好好的叙叙亲情。”
“等三日后,我在家摆宴欢欢喜喜的给他接个风,咱们也不请旁人,就让开霖和云清,云峰都熟悉熟悉,你让你家那口子带着孙女们也一起过来,咱俩家好好乐呵一日。”
莫老侯爷对这点倒是不反对,这旁的地界去不去都是两可,但这廉王府却是非去不可的!
莫启云心里想必也是十分的在意殷子晏,这位可是他嫡亲的亲妹夫,他岂能不关心?
往日西北和京城来往的家信里,那可是没少提殷子晏,总是不厌其烦的问这问那,这会儿他本尊回了京城,又岂能不好好的跟这位妹夫亲热一番?
今日的早朝,果真如莫老侯爷所想,十分的干脆利索,这怕也是圣上急着召见莫启云,一问没什么大事情,立马就退了朝。
单留了太子殿下和瑞王两个儿子,陪着自己往御书房,去见一见这位少年成名的一品将军!
莫老侯爷刚一出体元殿的殿门,门口候着的萧丰瞻便笑着拱手上前,不管在众位官僚同朝眼前,还是恭敬的对莫老侯爷行了晚辈礼。
起身才笑着言道:“老爷子,侄儿陪您一同出宫吧?”
莫老侯爷对萧丰瞻的为人一向很喜欢,这位的行事风格和他有点像,都是谨守自己的那条道德底线,但是只要还没越线,那便是万事好谈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朝堂上。才能如鱼得水,混的风风光光,这不管是太清廉,还是太腐败的臣子。最后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是以当初莫老侯爷虽然觉得萧家的门楣不算高,但只瞧萧丰瞻这个人的为人处事,他就觉得,此人将来必定会是孙儿强有力的后盾!
对于这样一个自己的欣赏不已的晚辈,莫老侯爷也是不吝于将欢喜之情表现出来的。
他是笑着拍了拍萧丰瞻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言道:“日丰,不是说了吗?咱们俩同朝为官,人前还是不要太过客气了,你看你。老是记不住。”
萧丰瞻笑着言道:“满京城都知道侄儿的女儿,是您的孙媳妇,咱们俩家是秦晋之好,那还有什么好遮掩的?您就是日丰的长辈,这见了长辈行礼。那可是没有半点不妥当啊。”
“要知道,圣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这百善孝为先嘛,咱们做臣子的,可不就是要以圣上的话为先?老爷子,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莫老侯爷在这个世道里,真是少见这样的通透之人。心情被他几句话说的更是大好起来。
直接便出言邀请道:“想必你也是知晓了,你那好女婿今早已经是赶到了京中,这会恐怕正在觐见圣上,你要是家中没事,便陪着老头子我等会?”
萧丰瞻可不就是为了一睹女婿的真容?回家也好先给妻子女儿报个消息不是?
当初自己一己之意,立定了莫启云为婿。自家媳妇那是没少闹腾,就是不舍得将娇养的女儿,嫁给一个镇守边关的大将,这以后难见一面不说,还时刻都得担心女儿变成寡妇。
想想。这萧琼紫可是萧夫人的亲生女,她哪能这样狠心的,将女儿托付给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女婿?
所以当时是又哭又闹,连娘家都搬出来了,可是照样没能撼动萧丰瞻的决心,夫妻俩为这个很是闹了一阵子别扭呢。
现在女婿是好是坏,长得好还是长的丑,那可都是很关键的问题啊,虽说这镇北侯府向来都是俊男美女的多,可是也难保不出一个长得不大像的吧?
这要是未来的女婿是天人之姿,自己回去说话底气都要足些不是?
抱着忐忑不安的期盼心情,萧丰瞻总算是看见宫门里走出一个身形欣长的身影。
只见他身穿着一件蓝色云翔暗纹劲装,腰间系着一条虎纹犀角带,身上只缀着一枚白色虎头玉佩。
外间披着一件白色镶狐狸毛的大麾,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随着他稳健的步伐迎风飞舞,不时被风吹开的大氅衬着里间蓝色劲装,蓝白相衬之间,更显的来人精神百倍,瞧着舒服!
虽然人还远看不清长相,但只凭这个洒脱的身姿,就绝对是个好样的少年郎!
萧丰瞻提起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这下子回去可算是能挺直了腰杆说话了。
莫老侯爷一直暗中瞧着萧丰瞻的情形,见他少有的紧张,心里暗暗觉得好笑,不由得打趣他道:“先别急,等会和开霖交谈过后再高兴,我保你回家在你夫人跟前,从此都扬眉吐气,再不会被她说长道短。”
说话间,这莫启云就到了跟前,他先是拱手给祖父行礼,莫老侯爷伸手一托。
笑着给孙儿介绍道:“还不快快见过你岳父大人?”
莫启云猜着自家祖父身边站着的这位,八成就是自己的岳父,先闻言果真如此,便也不管此时正在何地,直接撩了袍子,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去。
口中诚恳的谢道:“多谢岳父大人在我莫家低迷之时,还愿将千金许配小子,小子心中感激不尽,今日在此给您许下诺言,此生此世决不辜负您的厚爱,一定会对妻子关心照顾,不离不弃,还请您老放心。”
萧丰瞻乃是工部尚书,这在官阶上,还低了莫启云一级,此刻见到这女婿不但是见面便跪,言语上也是诚恳的很,丝毫没有镇守一方,就觉得自己天下第一的张狂之气!
且刚才照面一看。还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这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大才,他这心里的激动啊!
那简直是难以名状,萧丰瞻当初答应和镇北侯家结亲。大多是看上镇北侯的为人处事,且又对莫逸臣的为人十分的敬佩,不忍心让忠臣良将的孩子,连个亲事都定不下,那得多让人心寒啊?
所以那是抱着应该是虎父无犬子的念头,下的决心。
可这会眼前之人竟然是如此的出色,萧丰瞻暗叹果真是好心有好报啊,要不是自己当时起了恻隐之心,就凭莫启云的家世,他自身的本事。还有这俊逸的长相,哪里能轮到自家女儿?
他颤着手连忙将莫启云扶起来,感慨的言道:“好,岳父信你,只要你们小两口过的好就行啊。旁的咱们可什么都不奢望!”
萧丰瞻想起刚才莫老侯爷对自己的暗中提点,那是想让莫启云成亲后,早早带着萧琼紫回西北的意思,自己刚才心中还有些不情愿,这会一见莫启云,倒是踏实的很了。
忙对莫老侯爷表态道:“老侯爷,两个孩子婚后的事情。都任凭您老人家做主就是,侄儿绝无异议。”
莫老侯爷笑着点头,知道这位是应允了,三人又定下了莫启云明日便去萧家的事宜,这便各回各家了。
他们爷孙俩倒是一路在马车上,安然的密谈不已。可却是不知道,镇北侯府此刻,上上下下都是抻长了脖子等这他们俩归家呢。
而早上进京便回了家的莫启鸿,更是至少被问了几百遍同样的问题:“鸿哥儿,按日子你们不是还要两三天才能到的吗?怎么今日就回来了?你兄长进宫前可是吩咐你什么话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当?你们哥俩的身体可还都吃得消?”
莫启鸿今年虽然才八岁。可是他在莫启云的跟前呆了两年多,那亲眼见过的事情,并非常人可以想像,再加上莫启云对这个弟弟是言传身教,一点都不藏私,因此上莫启鸿倒是被教养的极好。
虽然这在心里是最少翻了无数个白眼了,可每次被人问起,还是会极乖顺的回话:“本来是还得两三日才能进京,但是兄长与我皆是归心似箭,越离家近,越是着急,因此我们俩是轻车简从,快马加鞭连夜赶回来的。”
“这马车随从却还在后面呢,兄长临进宫前,只是嘱咐我快回家来,让祖母,母亲,长辈和哥哥姐姐们莫要着急,他觐见完圣上,就会赶回来的。”
莫莲萱见以前那个娇气的小孩子,已经变成这般有涵养,又会应付人的萧大人模样,心里说不心疼,那全然都是假的。
但是自家的现实情况摆在眼前,这便注定了莫启鸿只能是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在一个另类的环境中,要求他快速的成长起来,能早一些可以承担一些,必须由他来承担的事物。
趁着众人问话的空隙,莫莲萱连忙给莫启鸿递了杯茶水,小声言道:“喝口茶润润,不烫的,快点喝吧。”
莫启鸿的眼神里此时才透出几分喜悦,悄声在莫莲萱耳边言道:“咱们兄弟俩此番回家,可是给家里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上次娘亲回来没让她多带,怕她带的护卫不多,这奔行千里太不安全,而这次我们俩归家,却是不怕的。”
“兄长说,这次带回来的好物件,全是要让娘亲收好,是要给你和七姐姐做嫁妆的。”
莫莲萱瞧着弟弟说话的认真样,眼中一热,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言道:“还是有兄弟好,要是没有你们,谁能想着给我添嫁妆?不来搜刮我的怕都是好的了......好弟弟,姐姐领了你的情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有兄弟就是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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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鸿现在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不低,要知道作为主将,能从属下的面上看出他心中所想,那可是很要紧的一门本事。[.超多好看小说]
这会不正好用到自家姐姐身上了?他是心中难过,忙忙的想哄莫莲萱高兴。
只听他是小声对莫莲萱说道:“大姐姐莫要难过,您且只管放宽了心,弟弟现在也是勤练不辍的,去年冬里还跟着兄长上过阵了,虽说没有真正的上手,可也算是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战场,总要比京中这些没见过风雨的世家子弟,强的多了去了!”
“您就再忍上几年,等弟弟长大了,就能和兄长俩人轮换着在边关镇守,这样您和七姐姐身边就有人能照顾着了,有兄弟们给您撑腰,再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莫莲萱看着弟弟如此的懂事,说的话简直就是触动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这眼泪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止不住的便喷涌而下。
她哪里敢在这里流泪,话都顾不上说,忙掩了面,自己出门了。
她身后的莫启鸿先是惊讶的站了起来,本想要追出去,但随即便想到,莫莲萱这怕是因感动和欣喜而落泪的,他这会出去,怕还更要惹得姐姐伤心。
于是,便又安然的坐下,心中暗暗想道:“我与兄长两人俱在边关,三哥又远在西域,这长房里竟是无有男子在家中,也难怪姐姐一听将来,我们俩能有一人在家照顾,她便欢喜的要落泪了。”
“家中没有男子顶门,恐怕多少也是要受些委屈的,这晚上倒是要与兄长商议一番。我们兄弟二人可也算是为家族出汗流血了,这留在家中的女眷,可定是要被照顾好的,要不然人哪有心思呆在千里之外啊?”
他的担心虽然不是多余的。甚至想的很贴心,但其实他的思路却是被莫莲萱给误导了。
莫莲萱心里是渴望他们俩能在自己身边没错,若是将来真能有像莫启鸿说的这么一天,那她准保高兴的合不拢嘴!
但是现在这镇北侯府里谁敢对长房不好啊?
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也且得看老侯爷和老夫人愿意不愿意呢。
莫莲萱之所以会这样的难过,乃是因为她和常人大不一样,她可也算是少见的命运多桀之人了。
世人大多看的今生,她却是两世皆知之人,往往禁不住的两厢这么一比较,这伤心可真就是难以避免的了。
前世里的莫莲萱那里像现在这样?兄长那是早就失踪了。人影都不见一个,莫启鸿和春姨娘两个人,也是在三房的欺压下,艰难度日。
那时节莫莲萱只晓得自己玩乐,那里还知道去关心仅剩的亲人?
她就算偶尔想起来了。怕也是觉得三叔母为人善良,哪里会对自己的弟弟不好呢?
长房那时候其实已经被彻底毁掉了,可叹莫莲萱傻乎乎的还不自知,自觉在家中最为受宠呢,其实真心对她好的,怕也只有祖母和祖父了!
这人呀,不怕不知道。就怕两厢来比较,这不,前世今生都在莫莲萱的脑中来回的晃悠,她可不是得感慨万分?更加珍惜眼前的人和事了!
莫莲萱在外面躲着,为前世鲁莽愚笨,自己活生生把自己作践死的白痴举措。难过了会,又为今生里兄弟们,都个个有自己的本事,高兴了会,再在脑海里想起殷子晏无微不至的呵护关爱。甜蜜了会。
这才收拾心情,打叠起精神,悄么声息的溜去祖母房中,使人打水来净了面,重又收拾了一番,这才回到了西暖阁。[.超多好看小说]
好在今天激动流泪的人不止莫莲萱一个人,要不然她这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少不了又要被人问东问西的了!
这进屋一瞧,莫老侯爷和莫启云可都已经到了家里了。
莫莲萱站在门口,像做梦一样的瞧着自家兄长,风度翩翩,极有规矩的跟家人叙话。
这种场景,大约以前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可现在,却是实打实的发生在当下,莫莲萱真的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种巨大的幸福感迎面扑来,很快便将她淹没了。
正在和祖母说话的莫启云,这会已经瞧到自家大妹妹傻站在门口,眼中充满了感慨和喜悦的瞧着自己,那模样别提有多生动了!
饶是莫启云见惯了生死,看透了世事,也忍不住是心神激荡,心生波澜。
他不由得轻声唤道:“大妹妹瞧着又长高了好些了,来,过来让兄长瞧瞧。”
莫莲萱听话的走到莫启云的跟前,莫启云认真的瞧了瞧自家妹妹的模样。
感叹的言道:“殷子晏倒是好福气,得了我莫启云的妹子做妻子,真是前生烧了高香,积了大福气了,才能有这样的好运到,我倒是要好生的考校他一番,看看他能不能配得上你呢。”
一旁坐着的莫启非听罢此话,不由得笑言:“兄长这话说的,要是殷世孙不和您的眼,又能怎样啊?现今婚期可都定了的,难不成大妹妹她还能不嫁了呀?”
大家也都是笑了起来,只觉得莫启云大约是太疼爱这个妹妹了,所以说的话难免欠思量,却也不多做计较。
岂料莫启云却是接话道:“若是殷子晏此人真的不是当嫁之人,那么萱姐儿不嫁他又如何?我莫启云的妹子,难道还怕嫁不出去?”
“大不了我带着她回西北去,那里的大好男儿多的是,随我妹妹挑选便是,这女子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岂能因着婚期便被左右?”
“萱姐儿,你莫怕,祖父已经和廉王爷定了日子,到那天兄长去会会那殷子晏,你虽然没了父亲,却还有兄长我在,常言说得好,长兄如父,兄长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莫启云这番话说的简直就是霸气外漏,像是故意这般说的一样,也许他针对的并不是殷子晏,这话却是故意说给人听的。
莫莲萱心中暗震,两年多不见,兄长的气势越发的不得了了,这怕是趁着这会家里人齐全,借机表态呢。
这话一落地,西暖阁的人却是都笑不出来了,一个个的心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而莫老侯爷和莫老夫人两个人,明明坐在上首,却跟什么都没听到似得,亲热的低声交谈着,对刚才的事情置若罔闻。
莫莲萱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连忙出言圆场,她笑着言道:“兄长能有此心,那是再好不过了,妹妹现在这里谢过您了,只不过,到了那日,您却还是只文比不要武比的好,他那身子骨,倒是练不成武的,因此上怕是陪不住兄长您的。”
莫启云闻言禁不住乐了,颇觉好笑的言道:“你这话讲的,兄长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自然是不会寻那些他不会的来难为他的,这文武两道先不讲,抛却一边,这人哪,主要还是看人品秉性如何,你就不用担心这些了,兄长我心中有数。”
莫启云在西北坐镇已经三年,这久为上位者的气势,总是在不经意间,便流露了出来,莫莲萱心中感叹,便也笑着点了点头,不再此事上多做纠缠。
这殷子晏是多会算计的一个人那?莫莲萱可真是一点不担心他讨好不了莫启云,只是好奇殷子晏会用个什么样的法子,来过莫启云这一关!
午间用饭,因着人多,便摆在了正厅之中,好在今日也都是自家人,并无外人,用膳的气氛倒很是一片祥和,就连平日里总爱语出惊人的莫三老爷,也是老实的紧,并无一句多嘴。
用完饭,莫启云他们便被莫老侯爷领走了,爷几个往外院而去。
莫老夫人随即也让诸人散了,单留了两个儿媳妇说话。
莫莲萱才一出欣荣院的大门,迎面便碰上了匆匆赶至的冷二夫人。
只见她身穿一件玫红色绣旱金莲的镶毛大氅,头上风帽遮得严严实实,走近了才瞧见自家这位小姑姑的脸色,喜气映现的。
冷二夫人一把拉住给自己行礼的莫莲萱,着急的问道:“你兄长和鸿哥儿呢?他们俩都好不好啊?我本来听到信就要过来的,可硬是被你那位冷大伯母拦了,说是让你们用了午饭再说,听听,我就想不明白了,难不成我还成了外人了?”
莫莲萱这也就走不了了,又扶着冷二夫人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道:“小姑姑,怎么?就您一个人过来的么?”
冷二夫人闻言便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言道:“嗨,那能呢,你表弟和三火都来了,他们俩猜着你祖父肯定把你兄长他们带去静心斋了,直接便过去了相见了,我倒是不好跟着一起去,怕是只能等晚间再见了。”
莫莲萱不由得奇道:“您和表弟都过来了,怎的不将表妹带了来啊?”
冷二夫人听这话倒是笑了,欢快的言道:“她呀,今日一早去了好友家参加诗会,哎呦喂,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就背了几首诗在肚子里罢了,也好意思腆着脸,那般正经的去参加诗会呢。”
“让我说,就是个憨胆大的,不过还好她出去会友了,要不然光是等着她梳妆打扮出门子,恐怕我们这会都还没出家门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芳院梅花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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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心里还是很喜欢自家这位娇滴滴,又十分爱美的小表妹,毕竟冷二夫人那可是一颗心都向着他们长房的,平日里但凡有个好物件,好饮食,都会巴巴的送过来。
这人哪都是以心换心的,莫莲萱又原本就是有恩报十倍,有仇还百倍的性子,这爱屋及乌之下,自然是对表妹表弟爱护有加的。
她听着冷二夫人嬉笑的打趣自家女儿,心中不由得想到每次午憩完,自己等待兰表妹梳妆打扮的纠结劲!那也是禁不住的跟着小姑姑笑的开心。
末了莫莲萱还是对自家小姑姑言道:“二姑姑,照外甥女的意思,还是让人去将兰表妹接了来吧,她那脾气跟您一个样,要是家去了,知晓你们都来了这边,兄长和鸿哥儿也回来了,哪怕不是得急死了?”
“您只需将兰表妹的去处说了,我这便遣人去那家门外候着便是,这等她们玩乐罢了,咱们就接了她过来,也省的祖母她们一会念叨不是?”
别看冷二夫人嘴上奚落女儿,那是不遗余力,可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很生惦记的,莫莲萱的那一句话,却都是说进她的心里去了。
可是刚才她着急想见大外甥,这便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所以虽然知道女儿回家,少不得要伤心闹腾,也还是赶紧的回娘家了。
现在莫莲萱这么一提,她赶紧点头言道:“是风鸣街的古侍郎家,他们家的六小姐和你表妹最为要好不过,今日的诗会,却是开在她们家呢。”
莫莲萱笑着让紫鸢伺候冷二夫人进屋,自己站在廊下,吩咐身后的布儿道:“你去飞云小筑。把接表小姐的地界告诉赵能,让他套了马车,和连大哥一起过去接表小姐过来。(.)”
“你也跟着一起去,旁的事情都可由着她。就只一样,她要是说想回府换套衣裳,你可千万想法子,不能让她回去,要不然我是怕你们晚饭都赶不回来呢。”
布儿一听这话,一时没禁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她是笑嘻嘻的对自家主子言道:“大小姐,您有没有发现,咱家表小姐现今也是越来越爱美了,今年年节里去她们家。表小姐足足换了三套衣裳头面,那一套都是极为好看的。”
“那几套袄裙不论那一件,都是云衣坊里最新的样式,就连头面首饰都是件件精致,看的婢子的眼睛都花了呢。你都不知道,朵儿那丫头看着表小姐都不带错眼的!”
“偏生咱家二姑奶奶极是宠爱她,那都是什么好就给什么,真是个有福气的表小姐呢,照奴婢看,咱家七小姐现今的日子,都过的比她惨些。大夫人可不是二姑奶奶的性子,那是不会这般纵着您们二位的。”
莫莲萱先是笑表妹年纪不大,却是爱美的不行,可笑到后来,却是免不了又有些担心,她有点担心兰表妹也跟自家妹妹似得。被娇惯的过了。
这娇惯坏了容易,可是这要改起来,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想到自家妹妹这一个多月过的日子,还有她那总是湿漉漉。可怜兮兮瞧着自己的眼神,莫莲萱是大觉的头疼。
她是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后悔,自己年节里去冷家的时候,就顾着想要痛快的和三火打上一场,而没有多注意下兰表妹。
自己倒是打的满意了,还意外的见着了殷子晏,可是却忽视了很多应该关注的事情,这可真是有点不对了。
要知道自己可和一般人不同,就算是本着能者多劳的想法,自己可也应该多为小姑姑做些事情的。
想到这些,莫莲萱觉得今日便是个最好不过的机会,可以好好的瞧瞧兰表妹的做派,她的年纪和汐姐儿差不多,这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苗头,趁机掐灭了,都还来得及。
冷二夫人虽然性子随了莫老侯爷,可也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这只要自家祖母和娘亲劝说一二,她必定也会狠下心将长歪了枝桠,全然剪掉的。
莫莲萱打发走了朵儿,心里又转了这么多的念头,这原本想回房歇息会的心思也没有了,可是西暖阁里,人家娘几个正说着亲热话呢,自己进去未免不合时宜,忒没眼色了些。
因此上她是依旧折了出来,往自家后花园里,去瞧瞧刚从冷家移植过来的几株梅花去,一路走走,就算是透透风,散散心也是好的。
莫莲萱现今脾性虽是大改,可是有些习惯已经深深的刻进了她的骨髓之中,在她的全身流淌!却不是两三年的光景就能改变的了的。
比如她至今都不大爱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这不能去街上闲逛,也不能去猎场打猎,那便在自家花园里转一转,溜溜腿,这侯府后院的春芳院和柳翠湖,那真是遍布她的足迹。
莫莲萱在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绿荫小径上漫步而行,心中却是想到殷子晏前儿个来信,又来催促自己往万圣宫去见国师的说辞。
这件事情说起来可已经拖了小半年了,绝乎是拖不下去了,因为殷子晏在信中说得很明白,他都在自家祖父跟前报备过了。
说是想带着莫莲萱一起,去万圣宫拜谢安玄金给他们俩还有莫启云请期,莫老侯爷当场就答应了,他老人家怕是也要准备一份谢礼送去呢。
以前想送是入宫无门,现今孙女婿有门路,那还不赶紧的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啊?
这去北山的日子都定好了,离这今儿个也没几天了,莫莲萱旁的都不怕,就怕被国师的火眼金睛瞧出来什么不妥当来,要真是那样,自己可要怎么是好?
前世里的记忆并未因着时光,而被遗忘,这午夜梦回,它们总会不厌其烦的出现,难道是怕莫莲萱今生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而会将那些痛苦的时刻遗忘么?
莫莲萱在心中暗叹:“老天爷,小女对前生惨事,从未敢有片刻的忘怀,小女前世里造的孽,今生会百倍的去还的,您可千万要保佑小女,到时候不要被国师大人看出来才是啊。”
冷大夫人这次十分的慷慨,大约也是心里感念莫莲萱的好,还有怜惜莫大夫人守寡的意思在里面。
这次不但是前所未有的一口气移植了十来株各色的梅花,甚至还送了一位经验老道的花匠来,这连他们一家的卖身契都给了莫大夫人了。
莫莲萱到了春芳院专门圈出来养梅花的那片地界,却见那位名唤吴中的花匠,正带着自己的大女儿,在梅花树下细心的培土浇水。
父女两人的神色间都是十分的认真,吴中的年纪也就不到四十,长相普普通通,只一对眼睛很是有神,特别是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更是显得深邃不已。
他的大女儿年纪大约和莫莲萱差不多,长相却很是清秀可人,鹅蛋脸高鼻梁,身上虽穿着有些老旧的蓝色花布的大袄,却也遮掩不住她的秀色,这却大约是长相随了她娘亲的缘故。
这女孩子最先瞧见莫莲萱,她倒是没有见过莫莲萱,不过只看这位的穿着打扮,还有外间穿着的那件罕见的白狐毛大氅,可就已经充分的说明了,眼前这位容貌绝佳的贵小姐,定是府中的嫡小姐。
再一瞧这年纪,估么着就是镇北侯府的大小姐了,她连忙拉着父亲跪下请安,这女孩子嘴中尊称大小姐,莫莲萱心里暗道这又是个机灵的人儿。
笑着让他们父女俩起来,言道:“成了,都起来吧,你们现今也算是我们家的人了,也别拿自己当外人,就安下心来,好好在这里过日子吧,咱们府中的夫人向来宽厚,你们呆久了便知道了。”
紫容听着主子的话音落了,这便笑着上前,给这父女俩一人一个荷包,完了还拉住女孩儿的手,笑着言道:“哎呦,这位妹妹生的真是好,瞧着便是个可心的好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啊?”
吴佳红着脸羞涩的回话道:“婢子先谢大小姐的赏,婢子名叫吴佳,今年十三了,跟着父亲学了些种花养草的活计,总算是不吃闲饭罢了。”
莫莲萱笑着点了点头,任由紫容和吴佳说话,自己往梅花跟前细瞧去了,布儿本见紫容和吴佳说的开心,也有些想去凑热闹,可一见主子移步,还是马上跟了上去,并不敢任着小姐身边无人伺候。
吴中瞧着女儿难得的与人说笑,以往总是落寞瑟缩的表情,显得十分开怀,心中也觉得宽慰,倒觉得也许来了镇北侯府,并不是一件坏事呢,这是笑着继续忙活自己的去了。
莫莲萱倒是瞧着梅花十分的有精神,并不蔫蔫的耷拉着,想必是都能活了的,倒也不枉冷大夫人这般的应心了,当然也少不了吴家父女的功劳在里面。
她心中欢喜,便踮起脚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去抚摸那些娇嫩的花瓣,却见梅花枝子突的低了下来,恰恰就落在自己手中。
莫莲萱顺着那大长胳膊往后一瞧,却是莫启云带着弟弟们,陪着冷焱和表弟冷彬站在自己身后。
第一百一十六章 花蜜典故从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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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瞧着身后的亲人,那是心情大好,不由得是对着众人粲然一笑,并不晓得自己这笑颜,又得让某人心跳加快了。(.无弹窗广告)
她好奇的问莫启云道:“怎么祖父不留你们说话?倒将你们全撵出来了么?兄长和六弟可是才到家的,怎么?就这一会便不稀罕你们了么?”
莫启云被妹子这俏皮话逗的莞尔,他是笑对自家妹子言道:“祖父被好友请去品茶了,是严大学士,他那脾气也古怪着呢,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来,祖父不跟着去,他就站在门里不走,即不吵也不闹,可就是那眼神瞧着让人忍不住不自在!”
“祖父倒是打定主意不去的,为兄觉得不妥,反正又不会马上就走,也不必拘于一时,为兄便劝着祖父他老人家去了。”
“咱们兄弟们,本说是往我那飞云小筑去说话顽笑的,岂料走在半道上,却是瞧见紫鸢捧着手炉,说是你来了后花园,却忘记拿手炉,怕你冻着,赶来给你送呢。”
“三火被她一说,倒是想起来冷大伯母给咱家送的梅花来了,便拉着我们一同来欣赏一番,这会瞧着,这些花儿倒还开的不错啊,这怕都是花匠的功劳,莫平,赏。”
莫启云身后的小厮,闻言就在怀里掏了两个荷包。笑着递给了吴中,倒把吴中喜了个够呛,笑的是只见牙不见眼的,那是挨着个的给公子爷们磕头谢恩。这自然也是额外的多收了好些个荷包,就连五公子和六公子这俩最小的,也是意思了下的。
吴中本是个有几分真本事的,可奈何不是家生子,难免被冷府众人排斥,要不然也不会就被一家子送了人,可谁知坏事里有好事情,只这一会收的赏钱,怕也是他一家子大半年的月钱了。
且自家这门手艺在冷将军府不算稀罕,在镇北侯府可是独一份。这自然是要受重用的,吴中按了按怀里的荷包,笑着拿着葫芦瓢,继续认真的伺候起自家的衣食父母,心中那可真是大大的安心。
莫启云仔细的瞧了会梅花。轻声呢喃道:“娘亲最爱梅花,西北花园里就种了好些,这几株梅花却是恰巧和了她的心意了,三火,改日定要去你家,好生的谢谢你娘亲啊。”
冷焱亲热的拍了拍莫启云的肩膀,笑着言道:“云哥。倒不用你去谢我娘,只要您老人家在拳脚上,指点小弟几招,那也就是了,兄弟要是进益了,我娘亲她肯定要比受你的礼还要更高兴呢!”
莫启云笑着斜眼瞧了冷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的骂道:“皮痒痒了就来,哥哥经年不在家中,倒是没人操练你了,来来来,这会便去演武场上。咱哥俩好生的切磋切磋去,也免得弟弟你心中抓挠的慌!”
冷焱见莫启云压根不和自己生分,并没有因着自己的身份高了,便瞧不起打小的玩伴,还是这般亲热的和以前一样,不由得大喜过望,拉着莫启云就走。
刚走了不远,冷焱突地又回头喊道:“萱儿,你也一起来啊,一个人在后院看梅花有什么意思?跟哥哥们一起玩去。”
莫莲萱瞧着眼前的一幕,就仿似在梦里一般,这般的欢乐,这般的温暖,这般的不可思议,真是让她心中激荡的紧。
莫莲萱是毫不犹豫的就点头,跟着兄长弟弟们就迈开了步子,早就将什么规矩忘到一边去了,好在镇北侯府原本也就不是那些尊崇古礼的氏族,这兄妹们在一起玩耍,到还不会被人挑出来说事。
莫启云也是一把拉住冷焱前行,嘴里言道:“好啊,也让萱儿好好瞧瞧,她兄长是怎么收拾你的,哈哈,你喊萱儿过去,莫非是要让她看你的惨样,再让她去祖母房中偷花蜜给你小子喝吗?”
莫启非跟在后面也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莫启东和莫启鸿却是不知道往事的,见状连忙拉住莫启非,不住声的问自家二哥,这挨打,偷花蜜,到底是个什么典故。
莫莲萱心中也是回想起了小时候,那时节冷焱几乎就是住在莫家的,飞云小筑也有他的房间,那成日里都在和莫启云拳脚来,刀剑去的,练个不休。
但是他年纪却是比莫启云小了点,悟性也差了些,总是被万事出色的莫启云,豪不留情面的揍成猪头一般。
他这一挨打,必定会去寻了莫莲萱诉苦,莫莲萱那时间只顾得贪玩,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戏弄人,哪里敢真的去找莫启云理论?
只敢暗地里剪了莫启云的玉佩绦子啊,又或是在莫启云的被子里放了青蛙,借这些小孩子的恶作剧来给冷焱出口气罢了。
再下来便会去莫老夫人的房中,偷了自己认为最好吃的花蜜来给冷焱吃,还美其名曰:“这可是御赐之物,有神孝的,祖母吃了青春永驻,三火吃了,受的伤便不会再痛了。”
每每如此,两人都是乐此不疲。
后来她在偷花蜜的时候,却是被莫老夫人逮到,这才将此事当笑话般的说了开来,搞的莫启云只要想奚落妹子,便会用了花蜜的典故来说事。
莫莲萱心中是有甜有涩,不觉得竟是落下泪来,好在兄弟们说笑的热闹,走的远了,倒把她身边的紫鸢给弄的茫然,连忙用帕子给自家主子拭泪,心中着急的不行。
嘴里急急的劝道:“哎呦,我的好主子,那都是小时候的顽笑话,谁还没个贪玩耍的时候了?咱可不要这么斤斤计较的啊,这咱家大公子可采刚回来,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你们兄妹不合,又闹意气了呢,您就算再觉得抹不开面子,可也要忍忍才是呢。”
紫鸢可是个家生子,家里的往事她是再清楚不过了的,她瞧着自家主子伤心落泪,只以为是自家主子年纪渐长,面皮薄了,听着自家兄长笑话自己,脸上挂不住,这才哭了的。
岂料莫莲萱拉住紫鸢的手,含泪带笑的言道:“好紫鸢,我不是为那个,我这是心中禁不住的喜欢呢,你瞧瞧,兄长和三火,他们俩还是像以往那样的亲热,两个人都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恣意洒脱,我这是高兴,高兴来着!”
“你别乱想,也别瞎担心,我就是见着兄弟们都好好的站在我跟前,活的这般的快活,我觉得欣慰,太欣慰了!这时喜极而泣,你懂么?”
紫鸢听完主子这一番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劝解道:“好小姐,婢子知道您这心中欢喜,也懂得什么叫喜极而泣,可是这寒风地里您掉眼泪,也不怕被风吹裂了嫩皮儿,这打扮起来可就不美了,快些住了吧。”
“这几天您可怕是消停不下来呢,这虽说嫁妆不用您绣,可是大少爷家来,到处的拜亲访友,少不了要带着您和七小姐,六少爷一起的呢,咱们可不能失了仪态。”
莫莲萱闻言也是听话的点了点头,用帕子细细的拭了泪水,这才笑着扶着紫鸢,跟着往飞云小筑走去。
她这一踏进自己每日早上必去的演武场,这演武场上可都是已经开始较量起来了,两人都是空手白刃的,徒手较量,这瞧着怕是刚开始,冷焱倒还撑得住,没有显出败相来。
可是莫莲萱却是清楚的很,知道自家大哥那是人山血海里炼出来的功夫,不是冷焱能对付的了的人物,一会被揍个鼻青脸肿,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她是笑着吩咐身后的小丫鬟道:“你回去寻你紫菱姐姐,将咱们那新得的桂花蜜取了来,紫容你去寻兰儿,你们俩一起去烧些开水来。”
紫容刚已经再来的路上,便已经是拉着紫鸢,偷偷地将蜜水的典故问了个清楚,当然这小道消息也不是白得来的,她许诺给紫鸢绣一条新裙子,这才换来的消息呢。
这会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麻利的就往小花庭那边去了,现今兰儿可是在飞云小筑当差,已经是二等丫鬟了,这莫启云的书房,可都是她管着的。
这也是莫莲萱信重她的结果,书房重地,必须得是自己人守着才成的,这里面的秘密最多,那定然是要守好了,不是心腹那决然是轮不到这样的差事。
等到那小丫鬟从萱草阁取来了桂花蜜,紫容和兰儿也将开水煮好,这场里的两人,可也就分出了胜负了,不出莫莲萱所料,冷焱被莫启云毫不留情的狠揍了一顿。
末了莫启云对冷焱是大大的觉得不满意,勒令他从今日就依然住在莫家,这每日早间,莫启云也好指点于他。
冷焱听了这话,虽然全身都痛的厉害,可是心里却甜的很,想到以后每天都可以见到莫莲萱,他这嘴可就真的合不住了。
一行人回到小花厅坐下,莫启云带着审度的眼光四处打量。
只见小花厅的家具都焕然一新,以前黄杨木的也都换成了红木雕花,墙角的青铜虎首兽口大鼎里,炭火烧的正旺,让人周身都是暖意融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兰表妹娇憨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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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原本南墙上挂着的一副‘右军点翰图’,也换成了一副‘冬日赏白雪红梅图’。(.)
只不过自己原本那副却是赝品,那时候年纪小,手头没什么银子,父母长辈也断没有那样大的手笔给他买真迹。
但是眼前这幅长飞熊最拿手的红梅图,却绝对是真品,因为他特意的走到跟前,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这说是一遍,可其实却是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要知道莫启云打小就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本来就跟着莫老侯爷,对古董的品鉴懂上个皮毛,又深受父亲的影响,对字画很是喜欢,因此上这鉴定个真假,还是有七八分把握的。
莫启云不由得感叹的赞道:“好画,好画,就是这手笔可也忒大了些,这可是古画,得花不少银子,还不是随便就能得了来的,咱们家现今便这样的有钱了?”
莫莲萱一边将刚沏好的热茶递给自家兄长,一边笑着言道:“这是殷世孙知晓您喜欢书画,特意将自己的藏品选了副好的送了来,您书房里挂的那副‘雨天望北山’却是他自己所做。”
“这可真是眼巴巴的送来让您品鉴的,哦,还有你卧室里的那四条屏,也是他给您专门新写的,说是,全都是用的您给他淘制的家伙什,瞧瞧。这是可着劲的奉承您呢!”
莫启非端着手中的斗彩莲花茶盏,三指拈着盖子撇了撇茶末。轻啜了口茶水,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凑趣的抬头笑言道:“说起来咱们这位妹夫倒真是个厉害的。他也让人给我送了两幅字画,一副‘宁静致远’的四字楷书真是绝了,那副‘琳琅花苑赏枫图’更是功力身后,眼光独到,瞧着是极具韵味,悠远深长,真真不负他书画双绝的名号!”
“兄长大约还不知道,咱们这位妹夫却是个极爱惜羽毛的,往日里病着就甚少有大作流出。[.超多好看小说]一年至多也就那么一两副,现今身子大好了之后,更是求之不易,他现在的一副字画,在市面上喊个万两白银的叫价,都是轻轻松松,咱们大妹妹嫁过去,倒是不愁银子花。”
莫启云闻言一笑,心里还真有点耐不住的痒痒。想去书房和卧室瞧瞧,看看自己这位妹夫,是不是真像二弟说的那么有才。
他自来便是想到边做的性子,扭身将茶盏置于案上。招呼了莫启非俩人便同去书房赏画了。
冷焱此时手中端着的,随时和诸位兄弟一模一样的斗彩莲花茶盏,可是他这茶盏中装着的。却不是上好的银尖翠羽,而是一盏香甜的桂花蜜水。
他这一口咽下去。往日的旧事那是一幕幕的在心中划过,眼泪差点便要溢了出来。冷焱连忙站起身子,走到刚才莫启云站着的地方,抬头观画,以掩饰自己破荡起伏的心情。
莫莲萱一直瞧着冷焱的神情,约莫猜出来些他心中所想,倒也不去拆穿他。
等他扭身坐回原位了,这才笑着言道:“这个是我今年新得的桂花蜜,乃是雅倩公主所赐,是进上的贡品,滋味特别的好些,里面加了桂花末和菊花末,喝起来很是香甜可口,很是适口。”
“我刚喊布儿取过来了一整瓶,你喊冷松每日冲给你用吧,反正你住在这边,每日里少不了是要被兄长揍的,倒还省的我来回的跑呢。‘
莫莲萱说道这里忍不住的用袖子掩着嘴笑,一旁才知道典故的莫启同,莫启东和莫启鸿更是趴在案几上笑个不住。
倒是把冷焱闹了个大红脸,他突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莫启鸿,伸手便将莫启鸿往高处抛了上去,惹得莫启同和莫启东这俩不会武的惊声大喊。
倒是莫启鸿本就是个胆大的,落下来却是兴奋不已的对冷焱喊道:“三火哥哥好大的臂力,好顽,真好顽,还要,三火哥哥再抛。”
哥几个玩闹起来倒是觉得时间过的飞快,莫莲萱也是被他们逗得笑个不住,待得白屏过来请,说是表小姐已经到了,直嚷嚷着要见表哥表弟,请小姐公子们快些过去呢。
冷焱一听冷佩兰到了,忙在莫启鸿的肩膀上拍了下,打趣的说道:“小六,快去喊你兄长和二哥过来,这要是不敢进的过去,你兰表姐立马就能杀将过来,到时候又不知道怎么样的埋怨咱们呢!”
莫莲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么一副图画来,娇嗔的冷佩兰,满头的钗环,双手叉腰,小脚跺着地,钗环乱摆,环佩叮当作响,嘴里还要不停的发着牢骚!
唉,这画面可也太过于喜感了吧?
一行人在冷焱的提点下,也真是没有多耽搁,很快就到了欣荣院的西暖阁,这刚一踏进屋里,果然边听见冷佩兰娇憨的声音响起。
这再仔细一瞧,可就是手叉着腰,脚下连连的跺着地么?
莫莲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下冷佩兰可更是急红了脸,一头扎进莫大夫人的怀里就开始告状:“大舅母,您快看看,大表姐她笑话我,她不疼兰儿了!”
莫大夫人一向疼她,忙保住心肝肉的安抚道:“乖儿,莫急,看大舅母一会给你收拾她!”
她这一说狠话,冷佩兰倒觉得心里过不去了,吱吱唔唔的嘟囔道:“哎呀,大舅母,您也别收拾大表姐了,她都那么大了,怪不好意思的,还是算了吧......”
大家闻言笑的更加厉害,莫莲萱心里倒是落在了实处,看起来表妹还是原先善良的性子,并没有因为小姑姑娇宠便改变,这样的话,就算爱收拾打扮,也不算什么坏事情,毕竟那个女人不爱美呢?
冷佩兰在莫大夫人怀里扭了会,便又拉着莫莲汐凑在莫启云的身边,扯着大表哥将那些西北的奇闻趣事。
莫启云现在是什么年纪了?哪能耐烦哄小姑娘呢?
闻言立时便将六弟推了出来,笑着对表妹言道:“兰表妹,你六表弟最会说这些,让他给你讲,保证你听的过瘾。”
被兄长毫不留情卖掉的莫启鸿,那是在心里又大大的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笑的可爱的说道:“兰表姐,七姐姐,咱们去那边说吧?你们想听什么只管问,弟弟我保管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瞧着被莫启鸿哄到一边去的冷佩兰,莫莲汐,莫莲萱忍不住对笑意里多了几分小得意的莫启云,竖了个大拇指,兄妹不由的是相视而笑,心中都是无限的温暖。
不得不承认,自打莫启云回来之后,镇北侯府可真是热闹了许多,每日里迎来送往的,真是好不热闹。
莫启云隔日便先带着备好的礼物,在莫老侯爷的陪同下,领着娘亲妹妹,弟弟们,一同去萧家拜访。
这次拜访正是要商议过礼的日子,因着萧家此时上上下下的,皆对莫启云满意的不行,这长辈们商议的时候,也就顺畅的很,最终却是定了六日后正式过礼。
本来正常的六礼下来,最少也得个一年,可是莫启云的状况特殊,因此上便将很多事情由家中处置了,单等着他亲自回来过礼,这婚期可就在半月之后了,所以这些事情可都得紧着来了。
还好镇北侯府那是从去年便开始准备了,再加上莫大夫人提前回来了小两个月,这样一来,倒是诸事齐备,只需要按流程走上一遍也就是了。
萧家的家长萧老爷本就是位开明之人,因此上那是借着这个好机会,暗地里妥善安排,要让自家的姑爷和女儿在自己的书房见上一面。
这事先莫启云是毫不知情的,萧琼紫倒是得了消息,按着自家老子说的时辰,从后院的正厅里抽身出来,单单带着名唤香叶的大丫鬟,主仆俩悄悄的往外院而来。
书房里那是早就准备好了茶点,除了门外伺候的小厮,其余人等是都被指使到一边去了。
萧琼紫很是紧张的问香叶道:“叶儿,你再仔细瞧瞧,看看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没?”
香叶打小和自家小姐一起长大的,俩人的感情很深,她这会也是真心的替自家小姐高兴,闻言连忙的又围着萧琼紫转了一圈,仔细的又打量了一番。
这才笑着对很是紧张的主子言道:“好着呢,大小姐,您今儿个的打扮可是出自桂嬷嬷之手,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漂亮的不得了,您可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要知道您本来就是天生丽质,姑爷他肯定会喜欢的,倒是您还记得老爷怎么说的么?”
萧琼紫不好意思的小声言道:“记得,不就是说,大姑子她喜欢读游记列传,我特意亲自过来给她取书的,因为父亲大人有一本许闻一亲笔所书的《贵南游记》,这乃是难得一见的孤本,我怕丫鬟们不经心,所以这才亲力亲为的,对吧?”
香叶笑的眼咪咪的赞道:“嗳,这可就对了,咱家姑爷那可是文武双全的人物,又最是爱护家人,特别是宠爱他家大小姐呢,您可得按着他的喜好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巧安排书房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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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叶瞧了瞧自家小姐面上是羞涩不已,不由又劝了句:“我的好小姐,咱们这过去便是要住一辈子的,这两位大姑子,小姑子,可一定得处好了呢,一会回去,可别忘记把礼物给人家,对了,婢子瞧着那位庶出的二小姐,今日在莫大夫人跟前甚是殷勤,倒不像是个受排挤的,您看要不要将她的那份礼物,再加几样?”
萧琼紫闻言在心里回想了下,刚才在小花厅里的情形,这位莫二小姐,一直贴身服侍莫大夫人,且还是殷勤小意,极为妥帖,一瞧就是做惯了的,并不是刻意为之。
而自己的那位大姑奶奶,面上一点不显嫌弃,但是却很少见她们俩搭话,而小姑奶奶却到底是年纪小,总是能从她眼神里看出来对莫莲香,那种打心眼里的不喜欢来。
这家大人多是非多,这还只是长房的冰山一角,就已经这般的有故事了,可想而知,这整个镇北侯府,又是要怎样的精彩呢?
要知道三房里可是出了一位太子妃的!这人家的腰杆子可就更加的硬了,说话做事自然是底气十足的,这怕是还有的措磨呢。
如果说原本萧琼紫还对成亲之后,就要跟着相公一起往西北道去,心中很是有些不大乐意,觉得舍不得家人,也舍不得自己的那些好友,还舍不得京城的繁华。
那么她这会倒觉得其实离开大家,自己和相公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啊,最起码没那么多的是非,也不用去应付那么多的长辈。妹妹了。
她想到这里,嫣然一笑对香叶言道:“这次就算了吧,等到她出嫁的时候,再重重的送上一份礼便是了。”
香叶马上提点自家主子道:“您成了亲之后。紧跟着怕是就要跟着姑爷往西北去了,别说是二小姐成亲,就连大小姐成亲您怕是都不会在跟前呢,这礼可怎么个送法,倒是要提前想法子应对呢。”
萧琼紫笑着摆了摆手,笑着言道:“叶儿,咱们俩打个赌吧,我赌你家姑爷必定是要等自家亲妹子出嫁了,才肯离去的,要知道。大小姐可就他一个嫡亲的兄长,他怎么会不背着妹妹上喜轿呢?我觉得他必定不是那样的人。”
香叶笑着想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间伺候小厮笑着言道:“小的给姑爷请安,咱家老爷这会却是在前厅呢......”
他话都没说完,便听陪着莫启云过来的萧良出言道:“休得啰嗦。老爷特意让姑爷来书房看那福张光伦的真迹,还不快些给姑爷打帘子?”
莫启云笑着示意莫玄打赏,心中却在暗自嘀咕:“岳父怎么这会却支了自己前来观画?若说是观赏画卷,拿去前厅大家一起欣赏不是更好?自家祖父和二弟也是好此道的,可岳父却是偏偏只让自己前来,这里面又是闹的什么玄虚?”
其实也用不着他多想,这一进书房门。他可就明白自家岳父闹得什么猫腻了。
这萧大人的书房也是一明两暗的三大间厢房,中间的明间是待客用的,那也是布置的极为雅致,清一水的楠木雕兰花座椅,这楠木雕兰花的圈椅后面,可不是正悬挂着一副张光伦的‘雨中观南瞑寺’?
莫启云见猎心喜。暂且先将心里的疑惑抛去,正要走上前去细观这幅名画,耳中却是听的右次间里有响动。
莫启云乃是军旅之中的大将军,拳脚中的佼佼者,对这些响动最为敏感不过。随即便停了脚步,凝神再细听了一会。
这便转了脚步,就往右次间而去,要一探究竟。(.)
进了门这一瞧,莫启云倒是呆了,只见眼前俏生生的站着一位二八妙龄的美娇娘。
只见她精心挽一个雅致的仙游髻,镶黄绿宝石的攒珠四蝶金步摇灼烁生辉,仿佛是闪耀在夜空的璀璨星光。
上身一件银红色锦袄,绣了繁密的宝象花纹,衣襟扣眼上皆镶珍珠宝石做点缀,外间却是罩了一件银边翠羽纱面琵琶襟外袄。
下系一条粉霞银白闪珠锦绶缎裙,裙摆上绣着一枝开的灿烂的桃花,整个人是含娇带羞的微笑着,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娇艳桃花。
莫启云倒是知道,以自家祖母的眼光,给自己挑选的媳妇儿,必定是个有些颜色的,可是到底是娇怯怯如受惊白兔儿,还是神奕奕如九天艳阳?
他还真的是在心中不断的猜测过,晚间的睡梦中也曾经梦见过,只是醒来之后却是记不起模样容颜的。
说起来莫启云也才十七,一直忙于正事,身边倒是连个通房都没有的,清一水的小厮侍卫,这对自己未来的妻子,充满了憧憬,倒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萦绕在心间的女子,现在居然是真真正正的面对面见着了,莫启云突的觉得,眼前这位娇艳明媚,笑的羞涩婉转的女子,的确是没让自己失望的。
可见祖母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再加上自家妹妹也是早见过了,她在信上也是一直赞誉有加,有这两位把关,真是想不好都难呢!
被莫启云注视着的萧琼紫,此时的心中犹如小鹿乱撞,这可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想要行礼却发觉全身僵硬,这周身上下居然是都不停自己使唤了......
要说萧大小姐从小被父母娇宠着长大,原本也就是个灵动活泼的性子,并不是那些胆小谨慎的人。
只要想到要是一会出了门,却还是连相公的脸都没瞧着,那可真是太亏得慌了!
萧琼紫想到处,银牙暗咬,鼓足了勇气,硬是按着往日学的规矩,插花拂柳般的屈膝施礼,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言道:“小女萧家琼紫,给莫大公子见礼,公子万福金安。”
这一声果真是声音不小,倒把个还在端详佳人的莫启云震得清醒了,他一见未婚妻子盈盈拜倒,连忙伸手虚扶。
口中解释道:“小姐不必多礼,倒是萧某唐突了,只是岳父大人命我来赏画......”
说到这里,莫启云霎时间便明白了,再一看四周无人,就只有自己和萧琼紫,那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他不由得暗叹岳父是个大好人,居然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心思,恰如其分的安排了这样一场相遇,还真是让人心中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莫启云的生命里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他总是活在现实里,活在自己的责任里,活在国家的需求中,像这种才子佳人书房偶遇的桥段,莫启云只在话本里读过。
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这样的浪漫邂逅这样一位美妙的佳人。
这世人总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可是这句话对于十七八的男子,也是一样的有用,这男子倾慕女子,又或是女子心悦男子,都是人的本能,与生俱来,并不是说你年少有为,便不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是以,莫启云此刻真是觉得满心的欢喜,以往总是觉着父亲母亲一生和美,自己很是羡慕,现今自己也要娶妻了,瞧着萧家小姐的模样做派,自己怕也是不会再寂寞了。
萧琼紫听到莫启云话说了一半,便不再往下说,知道这位心里怕是明白过来了,因此便抬头直直的瞧了过去。
她心里可真是再不耐烦只盯着莫启云豆绿色,绣着千叶竹的袍子看了,怎么着,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咱也得瞧一瞧真神不是?
要不然可真是白担了一个,婚前私会夫婿的名声了!
萧琼紫这大胆一瞧之下,顿时觉得自家父亲果真是个有见识的人,这力排众议硬给自己定下夫婿,可真真是出色至极了。
她也曾在宴会上见过高贵的太子殿下,也曾在万佛寺偶遇过谪仙般的殷世孙,甚至还在多宝街上见过无数个京里有名的美男子!
也许那些个美男子都会让人发自内心的赞叹,可是还真没有那一个能让萧琼紫的心跳的如此疯狂。
眼前的男子身形挺拔,一头黑发只用了一个简单的翠玉竹节发冠固定,身上也是一袭简单的浅绿色暗花箭袖长袍,只腰带的羊脂玉雕花繁复了些,又镶了七八颗大拇指度大小的珍珠,连着腰间挂着的那枚羊脂双鱼玉佩,就算是全身上下最华贵的装饰了。
他的眼睛灿若繁星,目光清澈而坚定,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出温暖的笑意,忽闪着明亮的光芒,这样简单的衣着,配着这么不俗的相貌,却是那样的让人不能错眼!
他颀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看着就充满了力量,双眼中的眼神蕴含耀人的光彩,在不经意间便流露出骨子里的高贵气质来,真真是气度非凡,让人一见难忘!
萧琼紫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菩萨保佑,父亲他可是未卜先知么?”
话都出口了,她才惊觉不对,忙忙的用手掩住嘴,一对明媚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和刚才的端庄大方真是截然不同!
她一说这话,又做了这样可爱的动作,倒是把莫启云给逗笑了,暗暗觉得这位未来的小妻子,还真是有趣,似乎并不像面上看到的那样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哭笑间两心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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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忍俊不止的对未来的小娇妻言道:“岳父大约是瞧着我祖父长的还不错,想着这孙子就算没像的十足,可大约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这算是还满意么?”
萧琼紫闻言不由觉得是大为不好意思,没想到明明是心里想的话,自己竟然是说出了声,偏偏还被那人给听见了,这可太显得自己没教养,搞不好人家还会以为,自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姑娘呢!
这面也见了,话也说了,可却是好死不死的,蹦出来这么一句大煞风景的老实话来,萧琼紫觉得自己还不如干脆晕过去的好!
萧琼紫今天来,那可是要展现最完美的一面给莫启云看的,可不是要出丑闹笑话的,可是这还没多大会呢,她居然就又犯了上次万佛寺的错。
这辛辛苦苦学了成两年的规矩,算是白费了,莫启云一定会嫌弃自己,笑话自己的!
想到这些,萧琼紫是小脸涨红,心乱如麻,想着这样出色的相公将来会嫌弃自己个,她这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掉了下来。
这下可把个莫启云吓得够呛,他是血见的多,泪见得少的人啊,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还是自己以后最亲近的人,他当时就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了。
莫启云不知道该怎么哄劝一位哭的伤心的女子,这可不是自家妹子,更何况自家妹子很少哭泣,这把别人弄哭。自己跟着去收拾残局,倒是经常的事情!
压根不擅长花言巧语的莫大将军,很是手忙脚乱的转悠的一阵。
这才叹着气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说的好好的就哭起来了?是我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得罪了你么?”
萧琼紫闻声摇了摇头。莫启云一见萧琼紫算是有动作,赶紧便弃而不舍的追问道:“那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你厌恶了?”
萧琼紫红着脸又摇了摇头,但这次总算是哭的轻了些,莫启云多多少少的松了口气,再接再厉的问道:“那是你觉得我是个武夫?不和你的心意?让你失望了?”
萧琼紫一听这话说的戳心,一时间也顾不上哭了,泪眼朦胧的瞧着莫启云,着急的言道:“没有,我一点都没失望。你很好,不是,是太好了,我真的惊喜极了,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一点都没觉得不满意,你千万别乱想啊!”
莫启云听完这话先是高兴,这萧琼紫夸奖他和别人夸奖他,怎么感觉就是这么的不一样的?
莫启云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略微的有些加快,禁不住的嘴角上扬,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的明亮起来,甚至萧琼紫的身上。都微微的发着光!
不过等他看到萧琼紫发红带泪的眼睛,又忍不住的有些心疼,这种又甜又涩的感觉很是陌生,但是莫启云却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他是不由微皱着眉头,很是困惑的问她道:“既然这么欢喜,那你为什么还要哭啊?”
萧琼紫这会已经住了声。那悲伤尽也岔过去了,闻言一怔,但心中知道,今日若是不说个清楚明白,恐怕日后是再难解释清楚了。
为了不在莫启云的心中留下疙瘩。虽然明知道自己此时说的话太过于那个了,可萧琼紫还是选择将心里话说出来!
只听她低着头,十分不好意思的呢喃道:“刚才我又没忍住,把心里想的,直接就说出来了,这样乱说话,会让你觉得我没有教养,可是其实不是那样的。[.超多好看小说]”
“我真的有很认真的跟着教养嬷嬷学东西,我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变得出色些,也好让你瞧着欢喜,可是今天才刚一见面,我就没做好,没管住自己的嘴,我怕你会失望,会不......不喜欢我了.....”
萧琼紫说的这番心里话,真算是胆大异常了,在京城里的大家闺秀,鲜少有这般直白的时候,大家都是极为含蓄的表达着自己的一切,还真没有这样直白的。
不过人家莫大公子在西北呆的久啊,那里的民风彪悍着呢,娘们们那是提刀能杀釜蛮子,放刀能拿绣花针的存在。
这要是喜欢上了谁,都会大胆的去表白,寡妇也可以再嫁,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萧琼紫这种本性,还刚好合了莫启云的缘法了。
他还真怕娶一个肚子里弯弯绕绕多的,成天见做什么事情,都要让你想来猜去的,那可就活的累得慌了。
把心放进肚子里的莫启云,连忙安抚又有些想落泪的萧琼紫道:“别伤心,我可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人,我压根就没往哪里想去,我倒觉着你夸岳父的眼光好,其实也就是夸我好,心里还觉得挺自得的,结果你才夸完,这就哭上了,还把我吓了一跳呢,还以为你不喜欢呢。”
“没事,你别把事情想的那么繁复,多学些东西是好的,可也别为了学那些,将自己的本性都给湮灭了,那可就不划算了,我瞧着你就挺好,你是给我莫启云做妻子的,我说行那就行,用不着听别人的琐碎话。”|
“等将来你跟着我去了西北道,那时侯你就会知道,外面的天有多高,地有多阔呢,别为这些小事情弄得自个不再在,忒不划算了,听话,别再哭了啊。”
萧琼紫这会心里跟吃了花蜜似得甜呦,自家相公不但是外表顶好,这内在可也真的不差,虽然不大会哄人,但却这般的能体谅人,真算是极为难得的了。
就算是自家父亲,在大事情上也会是只按着自己的意思来呢,而就萧琼紫所知,自家父亲都算是难得的好相公了,这两厢一比较,她可就真是乐开了花了!
萧琼紫这会早把父亲叮嘱自己的那些借口啊,理由啊,全都抛之于九霄云外了,手是在腰间的荷包里摸索了好一会,这才红着脸将手中的物件递给了莫启云。
她是深深的瞧了莫启云一眼,颤着声音言道:“这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刚刚公子所言,字字句句阿紫都记在心间,公子,阿紫不会让您失望的,这会不便多呆,小女这便先告辞了,公子保重。”
莫启云见她犹如一片白云似得飘了出去,心中也是飘飘然的乐呵着,顺势坐在一边套着四君子绣花的官帽椅上,闭着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良久,他才伸开紧握的手掌,却原来萧琼紫给他的,是一个双环紫玉平安扣,紫玉的水头极好,色泽莹润的很,而最关键的怕是平安扣上下的结绦,这怕才是萧琼紫的心思所在。
这个结绦打的极为精致繁琐,乃是将平安如意结绦和五福结绦巧妙的,糅合到了一根结绦上,看着就是巧思妙想,少见的精致物件,不知道花费了萧琼紫多少个日夜?这才能做的这般好瞧!
莫启云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除了长辈,姐妹之外的女子赠给自己的礼物,还是这般上乘的一个心意之做。
他的心里自然是满满当当,这会也顾不上看画了,又在官帽椅上沉吟回味了良久,这才面带笑容的出门喊了人,往前厅而去。
萧琼紫回得后院,这先就是将自己给各位小姑准备的礼物取了出来,这个人的礼物如何,当目下倒是瞧不出来什么的。
萧琼紫极为细心的用各式锦盒细细的装了起来,这些锦盒除了花色款式不尽相同,瞧着价值都差不了多远。
莫莲萱让布儿收了礼物,心里倒是暗暗赞道:“看来嫂子这两年倒是没白学,她们家请的嬷嬷也是个有些手段的,倒是学了不少的东西,晓得要含蓄低调了,还真是不错。”
莫大夫人也是笑着点了点头,觉着这个儿媳妇虽然还有所不足,可是要知道,这人无完人,金无赤金的道理,她的年纪还不算大,到底还是要历练一番的,倒也不用太心急了。
这一日到萧家的拜访,从头至尾都是极为和美的,并没有出一点的茬子和不妥来,这般的和顺,也算是个好兆头了,莫大夫人的心里倒是极为满意的。
晚间回了镇北侯府,莫老夫人少不了拉着大孙子的手,由头至尾的好一通询问,好在莫启云是个有耐心的,那真是问什么答什么,直到祖母满意了,他这才领着弟弟们告退了。
莫老夫人问完话,也觉得心情大好,自己相看的孙媳妇,孙子明显很是满意,估么着今日里在萧府,大约是见着真人了,刚才人多嘴杂的也不好说,但是从孙子愉悦的口气里,这位老人精多多少少的,还是猜出来些事情的。
相比于长房的欢喜,莫家的三房就显得不是那么的好了,这主要还是因为莫三夫人的身子,在生七少爷的时候,吃了大亏。
这却是一直缠绵在病榻上,就连宫里特意派来的太医,也没见能让她的病情,有多大的起色。
而这医术最高的见嗔大师,人却是去了西域游历,这明年能回来就算是不错的了。
这也就意味着,不管怎么着,要想让莫三夫人大好,怕是也得先将眼前这一年撑过去才成呢。
第一百二十章 想回头却是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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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三老爷自来就是个只管自己,不管旁人的性子,因此上莫莲娇那是一个人被分成了三个人用。
她是又要代替娘亲管理欣明院,又要照顾病榻上的莫三夫人,还得时刻关注着自家的幼弟,而对于这位镇北侯府的七公子,莫莲娇那是打从心眼里关爱着的。
她本就是个心思最多不过的,因着总拿自己的心思去揣度别人的,所以这心里总是不能踏实,最后竟是将幼弟带到自己房里亲自照看,就安置在她闺房外间的,楠木雕翠竹蝙蝠琉璃碧纱橱里。
也难为她一个人领着几个心腹,竟也是将三房牢牢的握在手中,将莫三夫人和七公子护得是滴水不漏,一点错失都没出过。
饶是白姨娘身子大好之后,又想着法子的在莫三老爷那里得了恩宠,却也依然是报仇无门,望着主院生叹罢了。
莫莲娇这会倒也顾不上嫉妒莫莲萱的兄长回家了,长房那边是多么的热闹欢乐,因着莫启云的归家,镇北侯府又是怎样的宾客盈门,这些莫莲娇都是默默地压在心里。
她知道现在可还没到和莫莲萱翻脸的时候呢,自己现在的身份,虽然是高贵的很,已然是死死的压住了莫莲萱,本来正是收拾莫莲萱的大好时机!
可奈何自家娘亲不争气,关键时刻又闹了那么场子事儿,生生的将自己的身子都带累垮了,这要是想莫三夫人大好,大约还是得指望莫莲萱,到时候请了见嗔大师来呢。
好在莫莲娇本就是个极能忍耐的,这会又只是一门心思的顾着家中,倒也没觉得长房最近风头大盛。自己有多么的生气了。
这会子莫三夫人才被人伺候着用了药,正靠在宝相花纹云头软枕上歇息。
她身上盖着一床双色缎孔雀线珠玉兰花地的锦被,一头黑发也没有梳发髻,只是在额头上带着一根两指宽的湘色绣芙蓉花镶猫眼抹额。
因着生病。莫三夫人原本娇艳的脸色苍白消瘦了好多,倒是显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风流之态来,还别说,她这病西施的模样,倒是合了莫三老爷的某些心思。
那位现在过来正房的时间,倒是要比以前还要多些,这也是莫莲娇为什么总将幼弟随身带着的原因。
她这是想自家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大人,能多和弟弟有些接触,好歹能生出来些感情,将来也好多惦念一二不是?
莫三夫人瞧着自家女儿抱着儿子。逗着他玩的欢乐模样,心中也觉的好生欢喜。
不由得喃喃言道:“娇姐儿,你们俩现在这样可真好,娘亲看了十大心底里欢喜,只可惜娘亲的身子不争气。到底是拖累了你们姐弟俩了,都怪娘亲当时脑子发热,没有多想便去找长房的事,结果竟然出了这样的结果,娘亲真是太对不起你们俩啊。”
莫莲娇将怀中笑的可爱的弟弟,不舍的递给了身边的奶娘,身姿款款的走到莫三夫人跟前坐下。
笑着拉着莫三夫人明显消瘦了许多的手。心疼的安抚道:“娘亲,您可不要多想,当日之事,女儿过后也问了,也想了,您啊。怕还是慢了一步,人家早就将首尾收拾干净了,这才使得您做了无用功,还害的您动了胎气,落下了病根。”
“不过好在弟弟甚是健壮。平安无事,您也争气,硬是撑了过来,没有抛下我们姐弟俩去了,女儿觉得这就是佛祖保佑了,可不要再奢求什么了。”
“现在咱们娘几个不妨韬光养晦,您呢就好好的将养身子,等到见嗔大师回来了,女儿便舍了脸去求大姐姐,让她去请了见嗔大师为您瞧病。”
“您不妨想想,等您的身子大好了,女儿也要进东宫为太子妃了,弟弟到时候可也会满地跑了,到那时,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再报大仇也不算迟啊,您说,女儿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莫莲娇的话说的极和莫三夫人的心意,她原本也就是哄着自家娘亲,帮着她顺顺心气,这总要心里舒服了,才能对身子有好处不是?
果然,莫三夫人听完女儿的话,便止不住的笑了,深觉有这样能行有本事的女儿,就是比别人要省心的多。
她现今经历的事情多了,深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心思怕是自己拍马也难及的,这只要凡事按着女儿的说法去做,准保不会有错的。
想到这些,莫三夫人忍不住反握这莫莲娇的手言道:“乖女儿,你放心,娘亲现在算是明白的狠了,以后你说的事情,娘亲可都是依着你的意思来,再不会擅自做主的给你添麻烦了,你只管放心就是。”
莫莲娇闻言心中暗喜,好歹娘亲总算是选择了最简单的方式,以后定时能少生些事端了。
但她面上还是故意的板起脸来,反问道:“那舅舅家的事情,以后是不是也由着女儿处置啊?”
莫三夫人闻言,手不由得轻轻一抖,神色间有了好些的不忍,半响才狠了狠心的对女儿言道:“自然是都由你做主,只是娇姐儿,你是知道的,你外祖父和外祖母去的早,我可都是你三位舅舅拉扯大的,小时候有什么好的,你三位舅舅可都是紧着娘亲先来的!”
“好孩子,你这手下不妨放宽些吧,就当,就当是为你弟弟积福吧!”
莫莲娇其实也没想着就此将舅家撇开,这人活在世上,亲戚是谁,那可是上天注定了的,想改想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以就算自家的舅舅再不成器,再拖自家的后腿,挖自家的墙角,想自家的银子,她倒也没想着赶尽杀绝,只是会想法子,牢牢的将他们拴住了,别给自己惹出来祸事就好。
至于这银钱上么,她现如今也不是很吝啬,因着自家祖父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是接连的给自家父亲好几处来钱的生意店铺,其中最有名的乃是鼓楼西街的‘石头记’!
莫莲娇当时听自家父亲说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觉得不大可能,可是等到莫三老爷把真金白银递到她手里的时候,她才发觉是真的,倒不是在做梦呢。
莫莲娇暗暗在心中佩服自家祖父,不但是武将中的翘楚,这风花雪月上也不输人,现今居然还这样的会敛财,可真是太厉害了。
莫莲娇对莫三老爷算是最了解不过的了,她看的出来,祖父近些日子的连番示好,怕是没有白费,父亲的心中怕是已然有些松动,言语间不经意露出些微的口风,对待长房的态度,隐隐间也有些软化的迹象。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莫莲娇想看到的,她当时便毫不客气对莫三老爷言道:“父亲,若是您打小像祖父对待您一般的对女儿,女儿那是到死都不会原谅您的,哪怕是穷尽一生,女儿也不会让您好过的了,您最喜欢什么,女儿就偏偏要毁了什么去,绝不会因为您后面施舍点小恩小惠的,就轻易的原谅了您去!”
“父亲,您可别忘记了,有些事情发生了,它就是发生了,绝对不会有所改变,更不会被抹杀的!父亲,女儿瞧您最近怕是被人灌了不少的迷魂汤,这都有些晕乎乎的了,我看您还是快些醒醒吧!省的最后还是落得个伤心的下场!”
莫莲娇说的这一番话,其实却恰好也是太子殿下的心里话,只是他确不忍心这般的说出来,让莫三老爷伤心的。
倒是莫莲娇是个有决断的,发觉了不对,立马这一盆子凉水就兜头泼了上去,好好的给莫三老爷醒了醒神。
莫莲娇说的这话,误打误撞的戳中了莫三老爷的伤疤,他曾经做过什么,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莫逸良瞧着莫莲娇离去的背影,暗暗的想道:“你可真不愧是我的种啊,心里想的和你老子做的,简直是分毫不差!那件事情上,我虽不是直接下的手,可也在后面推了把的。
“这虽说利用的乃是武安侯,想要趁着莫逸臣一家子的败落,趁机将镇北侯府踩在脚下,继而夺取莫家手中的兵权,好让自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要知道,这能在莫家无人掌兵之后,而被圣上选中顶上去的,却也只有武安侯府了,谁叫他家是岳王的舅家?倒是不会完全倒向太子那边去的。”
“哼,圣上这平衡之道倒是玩的炉火纯青!”
莫三老爷当时之所以推了那一把,也是想着自家兄长会战败,会被圣上降罪,这样将来事发,自己再将老爷子往真相上带上一带,这凭着自家老爷子那脑子,定会知道后面捣鬼的就是武安侯府!
这接下来,镇北侯府定是会为了兵权,而与武安侯府争斗不休,这连带的就顺势帮了太子殿下一把,最好的结果,便是卸了岳王的一条臂膀,还是最得力的那条臂膀!
本来是再好不过的一石两鸟之计,但是莫三老爷他却万万没想到,有着战神称号的莫逸臣会战死沙场!倒弄的自己走进了死胡同,彻底算是没了退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奇心让人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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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这别说你想的有多么的好,可是现实中的情况,绝非想像可比,它可不是静止不动的,所有的事物都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所以还真别把事情想的太完美!
就比如当目下的几位皇子,这面上看起来是兄友弟恭,大家都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可其实,这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内心所想要得到的,也会变的更多。
而暗地里盯着几位年龄渐长皇子的莫逸良,自己也是对他们分析的不爱再分析了,这结果还真就觉得岳王的内心是最不安分的一个!
不要看岳王爷表面上,一直都表现出自己是不怎么在意朝堂的人,他本尊也是在礼部领了个闲差,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去转转罢了。
这既不像瑞王那样兢兢业业,圣上和太子殿下给什么活计接什么活计,还一门心思的非做好了不可,绝不偷工减料,也不会偷奸耍滑,那真是天生下来,就是为皇家尽心尽力的。
也不像明王,就是一门心思的摆明了我爱打猎,我爱美酒,我爱佳人!我就爱吃喝玩乐!
那是整天的呼朋引伴,真算是京城里最大的那个纨绔子弟,这位纨绔的身后,可还站着当今圣上呢,谁敢和他别苗头?这不自己找死吗?
这位看似闲散的岳王,他却一直都是表现出来,自己是重文的,特别的喜欢和才子名士聚在一起,谈诗论赋,据经论典的做学问。
因此上在京城里的风评一直很好,再加上他的妹妹雅倩公主。也是个温柔贤淑的,从不像明晗公主那样直白的得罪人,这对皇家兄妹,倒是极有好名声的一对皇子皇女。
可是莫逸良那是什么人?走一步得把后面八步都瞧好了。肚子里的弯弯肠子比旁人至少多两三倍!
他可是替太子殿下费尽了心神,这几位王爷府里的暗线,绝对不比当初在廉王府里布下的少,因此上他可是看的最清楚不过,这位岳王爷的心思大着呢!
倒也不是说旁的皇子就没有坏心,就不想坐在那个至尊的位置上!
只能说人家都还没漏出来呢,或者是藏的更深些。
而他岳王爷的小辫子,却是早早的就已经被莫逸良抓在手心里了的。
因此上才有了一石二鸟的布置,而当初莫逸良最引以为傲的那一步棋,现今却是成了他无法回头的巨大障碍!
莫逸良那夜在书房独自枯坐了一夜。第二天却依旧是挂着他那懒洋洋的招牌笑容,依旧去了他最喜欢的‘石头记’。
这面上看着和往常一般,不过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莫逸良开始想着法子的开始避免和莫老侯爷接触了。
至此,瞧见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莫莲娇这才算是放心了。
自家老子不管好不好的,但却算是莫莲娇最大的依靠了,绝对不能让他心软,最起码在自己没有将莫莲萱收拾的爽快之前,绝对不允许他心软!更不允许他对长房抬手放过!
莫莲娇暗地里使得这招,算是又将莫三老爷稳住了。
可这一切,莫莲萱却并不知道。她这会正坐在镇北侯府的马车上,车外却是隐隐传来,莫启云和殷子晏愉悦谈话的声音。
他们这是要往万圣殿拜谢国师大人去呢,莫莲萱听着外面这俩人和谐,还很是欢快的语调,不知不觉的就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
她到今天。对在莫启云和殷子晏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有些想不通的感觉。
这明明前些日子,自家兄长还摆明了看殷子晏不顺眼的态度,想方设法的想要为难人家呢,可怎么就去了趟廉王府。这哥俩闭门谈了小俩时辰之后,出门,自家兄长对银子岩的态度就变了呢?
诚然,莫莲萱也是知道殷子晏的厉害的,这位不光是文采斐然,而且绝对是外松內紧,笑的风淡云清,却总是随时有十几个主意,了然于心的存在。
她自己的确从未小看过殷子晏,可是自家兄长那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啊,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安抚下来的人啊。
莫莲萱还真是没想到,殷子晏会把大舅子的攻势化解的如此轻松!如此的迅速,如此的完美!
她心里都要好奇死了,真的想立刻就知道,到底殷子晏用的什么法子。
可奈何当天在廉王府,殷子晏被莫启云看得紧,一点没有机会和莫莲萱独处,所以这莫莲萱心里再想一探究竟,可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啊!
这等到从廉王府告辞,回了自己的家里,心里猫挠似的莫莲萱,是当即跟着莫启云并肩而行,打算伺机而动,在兄长这里将答案给掏出来!
这一对兄妹俩,是边扯着闲话,边慢慢悠悠的散着步,面上都是笑容不断,俊男陪着美女,这步子还真是不疾不徐的,瞧着倒是十分的养眼。
这东拉西扯的说了好一会的话,不管莫莲萱怎么把话题往那件事儿上引,可是人家莫启云就是很干脆的不搭话!
被好奇心蛊惑的莫莲萱,一见这暗着问没啥作用,只好是鼓起勇气,讪笑着扭脸问道:“兄长,今儿个早上,妹妹瞧着您这脸色都不是很好啊,拳头都握的紧紧的呢,怎么,就在文鸿阁和殷世孙说了半晌话,这出来心情就大好了?他是说了什么可您心意的话了?居然将您奉承的这般开怀?”
莫启云其实知道自家妹妹一路跟着自己,不辨东南西北的一通走,这定是要问廉王府中之事。
他倒也不戳穿,任由妹子天上地下的胡拉扯,自己还很认真的陪着莫莲萱做戏,他就是觉着这样小心翼翼,想问又不敢明问,可要真不问出个什么吧,心又痒痒的难受,真是觉着这样的妹子极为可爱。
这搁在早年间,不要说是忍到现在了,恐怕在廉王府里,她都敢强拉着自己到那没人的地界,想法设法,撒娇耍赖的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
可是妹子现在长大了,懂规矩,变矜持了,这也是另一种感觉,莫启云和莫莲萱一直都是最和谐的一对兄妹,两人相似的地方不少,是以他是觉得那样的妹子都好,都可爱!
莫启云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呢,他不能长长久久的陪着莫莲萱,但是他会尽量的在京中多留些时日,能拖到妹子成亲再走,那是再好不过,虽然目标很难实现,几乎没人会支持他,可是他还是想努力一次。
作为父亲已去,而自己又是莫莲萱唯一的长兄,这种情况下,他真的是一心想要背着妹子,将她送上喜轿,眼看着她走向幸福。
因此上他是特别珍惜和莫莲萱,莫莲汐相处的时日,小妹因为要学规矩被娘亲管的极严,倒是没办法一直带在身边。
可是莫莲萱自打莫启云回京,走亲访友,那是到哪带那的,满京城谁不知道,镇北侯府的大公子,是将自己的大妹妹当眼珠子一样疼的!
他今日会那么轻松的放过殷子晏,实在一是因为这个妹夫,除了长了太娘娘腔,又生的太过于好了,难免招惹桃花,旁的还真没个什么好挑剔的。
这二呢,却是殷子晏揣摩人的心思极准,一下子就把住了大舅子的命脉,他在和莫启云见礼之后,就屏退了小厮,笑着端茶为大舅哥亲手奉上。
这明明是奉承讨好人的事儿,偏偏殷子晏做出来,就让人生不出这样的感觉来,只觉得他做什么都是恰到好处,姿势优雅,笑容真诚,让人压根生不出厌烦的心来。
而且殷子晏嘴里,却是小声的对莫启云言道:“大舅兄,弟有办法,能让您瞧着萱儿与弟成亲后,再离开京城。”
莫启云听得这话,心中一喜,这眉眼也舒展开来,心里倒也承认这位妹夫不是个绣花枕头,肚子里还是有真东西的!
殷子晏一见大舅兄的模样表情,心中一松,情知这是没白费自己揣摩的心思,两人有了这么一个良好的开端,那接下来自然是相谈甚欢的。
可是莫启云却是不想,也不能就这般告诉妹子。
只能是故作神秘的对莫莲萱言道:“你想要知道我们说了什么?这个我却不能告诉你,实在是答应了妹夫,替他守密,这却是不好失信与人的,妹子你是个懂事知礼的好姑娘,可要体谅为兄的难处呦。”
莫莲萱当时便被自家兄长的软钉子碰了回去,待得要撒娇装痴的纠缠,拿出以前死缠烂打的做派来,不问出个名堂决不罢休!
可谁料还未等她发作呢,莫启云便是极为惊讶的问她道:“你这不回去跟祖母她老人家请安,跟着为兄跑到静心斋来做什么?这是想要跟祖父问安么?”
莫莲萱闻言抬头一看,却原来迷迷糊糊的却是一路走到了静心斋!
她心中原本就知道,祖父答应了让自己随殷子晏去万圣宫道谢的,这本来心里就别扭着呢,还真是不想进去,再亲耳听着祖父嘱咐自己一回。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莲萱暗中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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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上莫莲萱只得是暗暗在心里大叹:“兄长,您真是越来越狡猾了!这肯定是您故意的!就是不想告诉我,到底你们俩私底下做了什么交易了!”
不过就算是心里再难受,可看起来,今天是甭想从莫启云这里知道什么了,莫莲萱只得是无奈的瞪了眼莫启云,跺着脚转身回后院了。
看着妹子终于不再端着的走路架势,也算是在自己面前,小女儿之态尽显了一次,莫启云真是笑的特别开心。
他就是见不得莫莲萱,都到谁家都是一副高雅的模样,那叫个淑女,真是正儿八经的贵女风范,谁瞧见都得赞一声镇北侯府好教养!
可莫启云看见这样端庄,这样规矩的妹子,他就是打心眼里的不开心。
他就想看见以前动不动就大发脾气,挥舞这马鞭子抽人的骄傲小丫头!
也许那样的莫莲萱才是真实的,恣意的,生动的,有活力的!
而现在的莫莲萱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行规踏矩的,半点差错你也找不出来,这太完美了,其实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莫启云不由暗暗在心里叹道:“好妹子,兄长必然会尽全力,给你撑起一片天来,让你自在肆意的活着,不用再每日都带着面具装样子,活得这般辛苦!”
莫莲萱心里那知道自家兄长的想法?
她却是已经纠结了好几日了,一直在猜测这俩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这等到往万佛寺去得这日,出了二门便见莫启云和殷子晏站在一起说话,两人神情都很轻松自在,这哥俩倒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很是和谐。
这一对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站在一起,虽然风格迥异。[]但却都是难得一见的佳公子,瞧这些小丫鬟门低着头红着脸的模样。
莫莲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暗叹长得好就是爱招蜂引蝶的,瞧瞧。这又不知道有多少颗芳心,要因为这俩个人而迷醉的呢。
看着窗外两个人风轻云淡的做派,莫莲萱心里隐约的想到了些什么,却又不是那么的确定。
而这殷子晏为了陪大舅哥,也是豁出去了,连马车都不坐了,咱改骑马!
两人就这么欢快的陪在莫莲萱的身边,却更是让闷坐在马车里的莫莲萱觉得心焦。
真是恨不得一把就把殷子晏给拽进来,大声问他给自家兄长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这自家兄长不泄密,莫莲萱是一点法子没有。只能干瞪眼,可是殷子晏却是不一样的,莫莲萱相信,只要自己和他单独相处,殷子晏绝对熬不住。会全然招供的!
可惜这个想法的确很美好,但只能在莫莲萱的心中脑海回荡,却是注定不能变成现实的了。
好在这去北山的路途再远,那也有到的时候,为了表示自己对国师大人的尊敬与谢意,莫启云选择从山下步行走上去。
莫莲萱那也是没问题,走就走呗。咱这腿脚可是天天活动的,谁怕谁啊?!
殷子晏隐隐发觉有些不对,这兄妹俩怕是闹着小脾气呢,这发脾气闹别扭的,却是莫莲萱,故意看好戏。瞧着莫莲萱赌气模样,心中暗暗偷着乐的,却正是自家的大舅子!
他这心里自然是打了无数个转,想着为什么在廉王府瞧着都是兄妹情深,让人妒恨不已的情形。这才隔了几日,便闹成这样了?这里头又是有了什么样的故事?
他这会心中疑惑,却也不能明打明的就去问莫莲萱,只能是殷勤的陪着大舅子走在前头,莫莲萱和朵儿走在后头远远缀着,并不离得过于近。
朵儿瞧着自家主子,一边极有精神的上台阶,一边眼神怨愤的狠锥自家大公子的后脑勺,不由得噗的笑出了声。
不免笑着劝慰道:“大小姐,要婢子说,您这就为了大公子信守承诺,不对姑爷食言,没将您想知道的事情告诉您,这便憋了这么多日的气,可也忒小气了些。”
“这常言说得好啊‘男子一诺值千金’,咱家大公子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掌兵的大将军!你可别拿这些小闺阁儿女的心思,硬是往他身上套,没底委屈了他!”
“再说了,您不是一直担心,大公子瞧不上殷世孙,老是寻殷世孙的麻烦么?这样一来,反是将您夹在中间,两边为难么?”
“那怎么现如今人家俩好的跟老友一般,您这又心里不自在?瞧瞧这一路上您这眼神,哎呦喂,别一会给咱家大公子后脑勺上,硬盯出来个洞来啊!”
莫莲萱听朵儿这死丫头,在一旁说风凉话,寒蝉人,这心里甭提有多恼火了,她这会拿腔作调的,倒是习惯了,也不可能做出当场追打朵儿出气的举动来。
不过人家莫大小姐,现在笑着收拾人的法子,那是一套一套的,所以她这心中虽恼,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只笑的灿烂的着对朵儿言道:“哎呀,朵儿,我倒是忘记了,咱们给国师大人带的礼物中,有一样点心是加了蜜汁的,却是忘记让紫菱捧好了,可不敢洒了出来,那可就不美观了,你这会快去给她们传个话,马车颠簸,切记要小心照顾才是。”
朵儿闻言怔住了,要知道这徒步上山和马车上山乃是两条路,说起来,徒步上山的台阶到还要近些,而马车走的环山路,却是绕了好几圈,远的不行!
莫莲萱这会支使她跑这趟,可是不轻松啊!就算是朵儿轻功不错,可是按着马车一路小跑的速度,没有小半个时辰,怕也是追不上马车的。
朵儿瞧着自家主子笑的得意的样子,又瞧着主子斜着眼睛给自己飘了个小眼神,这便扭身继续往山上行去,而那发髻上簪着的金海棠嵌宝缀珠步摇,霎时便极漂亮的甩出了一个弧度来。
步摇上的宝石和珍珠,映着阳光是灼灼发光,耀得人眼晕!
朵儿本来对这些漂亮钗环,那是由衷的喜欢,可是这会,却是半点笑不出来,她望着莫莲萱明显轻快了许多的脚步,伸手在自己嘴上拍了几下。
无奈的嘟囔道:“让你话多,让你没眼色,自己送上门给主子做出气筒,你又怪的谁来?”
这孩子是被莫莲萱作弄的不轻,只见她是气愤的跺了跺脚,转身绕路去追马车了。
这主仆俩的动静,一点不拉的进了前面俩站在路边小憩,顺道等候佳人跟上的人眼中。
莫启云笑着摇了摇头,问一脸微笑,只管盯着莫莲萱瞧的殷子晏道:“你也瞧见了,家妹的脾气可是有些子古怪,你确定你不会发现更加真实的她以后,便萌生退意?”
殷子晏耳边听着大舅子的再一次试探,眼神还是萦绕在莫莲萱的身上,不忍离去。
嘴里淡淡的反问莫启云道:“兄长是怎么惹的萱儿生气了?您瞧她这一路上都搭拉着脸,半点都不开心,要不是朵儿自己撞在风口上,做了出气筒,这会她还没个笑模样呢。”
“萱儿她平时最为敬爱与您,什么事情都先将您放在前头,她要有什么做的不合适的地方,您缓缓说也就是了,干嘛让她这般的憋气?这对身子可不好啊。”
莫启云被殷子晏有理有据的一通埋怨给气笑了,“好么,这还都成了我的错的,话说,我想瞧自家妹子活的比较接地气,关您什么事情?”
“哦,合着非得每天假模假样的笑着,跟周围的人,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都热络的寒暄着,这就叫活的高兴啦?屁!你个死孩子,躺床上一躺七八年,早被闷傻了,那里还知道什么叫个洒脱啊?!”
莫启云这会也不说破,就自己在心里捣鼓了几句,却也没搭殷子晏的话茬。
两人说话的这么会功夫,莫莲萱落得再远,也走到了眼跟前了。
莫启云是笑着对妹子言道:“嗯,不错,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平日里倒是没有偷懒,这脚底下还是不软的,说明张师傅教的好啊,回头我得好好赏他。”
莫莲萱这会在殷子晏跟前,自然是要给兄长留足了面子的,断不会让殷子晏瞧了自家兄妹的笑话不是?
只见她巧笑嫣然的对莫启云言道:“兄长说的这话妹妹是极爱听的,张伯对妹妹实在是真心的教导,那是半点都不藏私,他会的都是教给妹妹了,好在他现在也有义子,义女傍身,倒也不会孤单终老,倘若兄长将来再照顾他一二,那可就是再好不过了。”
这还没等莫启云说话呢,殷子晏便搭话道:“萱儿不用担心,到时候,你只管将张伯带了过来,咱们给他养老便是,王府那般的大,不会多嫌他一个人的。”
莫莲萱一路上等到这会才能跟殷子晏说上话,这得有多不容易啊?
只可叹她还得顾着一旁站着,眼神闪烁不定的兄长,半点不敢显出自己和殷子晏的亲近来。
她是只能屈膝福礼对殷子晏言道:“小女谢过殷世孙的关爱,这件事,还得和他本人商议后才能定下,毕竟要换个陌生的环境,再开始熟悉新的人和事,这个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好友诸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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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见莫莲萱对自己如此的客气生疏,心里也不恼,知道这是做样子给某人瞧呢,倒是只觉得有意思的紧,但是更看出了,莫莲萱对莫启云还是非常看重的。
他闻言是点了点头,应道:“萱儿今日回府,便不妨转告张伯,廉王府随时欢迎他来,这让他知道,也好考虑考虑不是?”
莫莲萱见他说的诚恳,可见还是很在意自己身边的人的,心中欢喜,便忍不住笑着瞧了他一眼,刚要说些什么,便听的莫启云咳嗽一声。
只听自家兄长是不紧不慢,淡淡的言道:“好啦,这也歇的差不多了,咱们还是继续吧,不要去的太晚了,显得没有诚意,那可就失了咱们的本意了。”
殷子晏看着莫莲萱忍住想说的话,乖乖的跟在莫启云身后,只来得及给自己一个关切眼神罢了。
他是不由在心中暗想:“我这想主意将他留在京城,这到底是对是错啊?看着这面上倒是和我亲近的很,可骨子里,还是防着我啊,连我和萱儿说句话,他都不乐意,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顶着他的冷脸色几日,总好过这半年时光都被他辖制着吧?!”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情,都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说出去的话,那里能有个反悔的?
是以这会某人就算是心中懊恼,却也只能按着自己说过的话去做了......
殷子晏颇有些遗憾的瞧了眼莫莲萱,便继续跟着莫启云往上而行。
随着时间的流转。这山渐渐的高了起来,路也是越来越陡,莫家兄妹俩还无事,但是殷子晏的不足之处。可就漏出来了,他已经有些气喘,只是碍着不愿意被大舅子瞧扁了,这才强自撑着罢了。
莫莲萱对他的身子,那是再知道不过的了,心中不免担心,几次三番的想要出声,可总是瞧着殷子晏坚毅的身影说不出来。
殷子晏的脾气秉性,莫莲萱几年下来也算是摸得有七八成了,这人面上瞧着温和如水。见谁都是笑的温暖,可其实骨子里再是骄傲不过,最是不愿意认输的性子!
她怕自己出了声,虽是一片好意,却难免让殷子晏失了颜面。倘若这会只有他们两人,倒也不用顾及太多,问题是一旁还有个莫启云,虽不是虎视眈眈,但也算是拭目以待的看着结果了。
因此上莫莲萱心中心疼着前面那不服输的人,却更是明白,他在为何坚持。
这说起来是为了殷子晏的面子。可也未尝不是殷子晏不想莫启云把妹子的夫婿看低了,到底还是为了莫莲萱脸上好瞧。
想到这些,莫莲萱更是心若针扎,脑海里仿佛有两个自己在作斗争一般。
这一个人在说:“你不能拦阻他在兄长跟前表现,要知道,兄长这是在测验他的耐力和毅力呢。更是要看他的心性如何,是不是很容易就对自己认输的人,你若是在此时多嘴,以后兄长必然会心生芥蒂,瞧不起他的。”
而另一个小人却是说:“你还不赶快阻止这一切?要知道。他的身体可还没养好呢,这要是劳累过度,又倒下了,那你前头费心所做的一切,可都成了无用功了!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他的身子骨重要?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不得不说,这两个小人儿说的,都是各有道理,那一个她也不是胡言乱语的,因此上莫莲萱心中更是纠结万分,这事不关己还好,这只要事一关己,想要立下决断,可还真是不大容易呢。
好在,大约是老天爷还是眷顾着她,只见前面山路上脚步声响,晃晃悠悠的抬下来三架竹椅,却原来是国师大人遣了来接客人的。
前面的白衣童子,冷着脸重复自家国师吩咐的话语:“我家国师大人言道‘这殷世孙大病初愈,倒是不能太过于劳累,而莫大小姐女子一名,怕也是累了,就请莫大将军赏脸,屈尊陪着他们俩坐竹椅上去吧,莫大将军的一片心意,本尊生受了。”
国师大人都赶来救场子了,莫启云也就顺水推舟的应下了,这下几下里都是皆大欢喜。
莫启云倒觉得这个妹夫,外表看着温和,其实内里却是极为坚毅,寻常人,寻常事怕也很难将他击倒,心中对他的评价倒是高了几分。
而一直担心不已的莫莲萱,也总算是打心眼里松了口气,不由得感激起要决定她未来命运的国师大人来,心里一直盘旋着的那几分惧意,倒像是减轻了些。
想来,这安玄金能对殷子晏如此的关怀上心,莫莲萱私心里揣摩着,他就算一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怕是瞧在好友的面子上,为了好友的将来着想,大约也是会高抬贵手的。
这三人间,也就殷子晏面上还是如常,双手作揖朝着上头谢过,便礼貌的先请大舅哥和未婚妻子先坐,自己却是乘了最后一架竹椅。
这抬竹椅的,俱是万圣殿内门之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因此上这速度又快,还不颠簸,剩下的一半路程,那是眨眼即到。
三人这次倒没有在宫门口等候,更没有人让他们步行,却是一路抬着他们到了当日的书房门口,这倒也让殷子晏省了好些力气。
路上,眼尖的莫莲萱还敲到紫菱和紫容她们,在帮着万圣殿众人搬卸礼物,时不时的还出声指点。
这里面就属布儿的声音最为清脆,只听的她在不停的嘱咐道:“这个要端正了,小心蜜汁洒出来。”
“那个要轻拿轻放,小心里面装的套蜜合瓷器,金贵着呢。”
这万圣殿的人居然也没人出声喝止她,反倒是很听话的忙碌着。
莫莲萱见状不由得暗暗发笑,这小丫头一点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地界,竟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瞎咋呼,还真是个胆大的。
到了书房院子外面,三人被请了下来,相谐往院内行去。
这一路上照样没见什么人,书房门口也还是只有一个僮儿守着,唯一改变的,怕是原本无人的书房里,这次多了个人。
这个人就是咱们尊贵帅气,似神仙临凡般的国师大人。
这位这回倒是没让人等他,而是一身白色软缎长袍,犹如一杆翠竹般,直直站在窗下的书案边,手举一杆毛笔正在若有所思的,望着金丝楠木嵌螺钿书案上的宣纸发呆,
他们三人还没开声呢,就听得安玄金声音不大的唤道:“云清,我这副九天仙女神舞图,怎么总是画不好,老觉得那里不大妥当,看着不舒服,你过来帮我瞧瞧。”
殷子晏自从病愈后,不但和安玄金书没有疏远,相反的,两人书信来往的还更频繁了,一个月,总还能见上那么一次两次的,感情倒还是越发的要好起来了。
这还是因为怕上面那位忌惮,总是私下里偷么声息的见一见,这要是没什么好顾忌的,怕是俩人能住在一起,也好每日里谈字论画的。
其实想想这俩人为何这般要好,其实却也并不奇怪,安玄金今年也就二十出头,师傅也仙游了,宫里俱是弟子下人,谁见了他都是屏声秉气的,不敢大喘气。
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人在身边,这殷子晏怕算是难得好友了,以往殷子晏病的下不了床,拿不起笔,两人还没断交呢,更何况现如今的殷子晏,能跑会跳善言辞。
这回回见面还不忘记安玄金这个至交的喜好,带的礼物不仅是丰盛,且还极和安大国师的心意。
这也就是,旁人想尽办法入而无门,殷子晏想来就来,还能带着家人亲戚一起来的原因了,说白了,谁让国师大人就是空有一个神仙的表象呢?
其实安玄金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欲望有想法的大活人,这也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而他本人还是个惜字如金,不爱说话的。
因此上这活了这么久,也才统共殷子晏这么一位朋友,那还不得好好珍惜啊?
殷子晏听到好友的疑问,一时也好奇心大起,见礼也抛却了,径直走到跟前,站在安玄金让开的位置上,细细的瞧了一瞧。
最后叹道:“金鑫,你接触的事物实在是太少了,这在景物上倒还显现不出来,可只要一触到活物上,你便有了阻碍了,你来看看。”
殷子晏一边说,一边拉着安玄金转了身子,让他对着盛装打扮的莫莲萱,示意安玄金将注意力放在莫莲萱的身上。
这才又继续侃侃而言:“金鑫,你看到没,这虽说你画的乃是仙子,可是仙子升天之前抑是凡人,升仙之后也有喜怒哀乐,她们犹如女子一般鲜活美好。”
“你大约是太少见女子,而就算见到了,怕也是视而不见,从不曾细心的观察过,要知道这画画一道,也是有生活起源,这女子也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你自己的性子清冷,不爱多言,连带的对身边的人也甚少留意,直白些,你对山水的感情,都要比对人的丰富,这样又怎么能画的生动呢?”
“现在你不妨看看萱儿,再将这鲜活的人儿和你这画里的仙子比对一番,你瞧,这画里的仙子,可不就是少了活气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兄如此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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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玄金闻言也不推辞,本就注视在莫莲萱身上的眼神,就更加的认真起来了。
他本就是万事随心的洒脱之人,并不讲究什么男女大忌,不可直观之类的繁多讲究,以往之所以不看,乃是他压根不感兴趣,对于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物,他永远不会多看半眼的。
可这会殷子晏喊他看,他也就听话的细细观来,安玄金对殷子晏的本事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上,那是连一句多余的问话都没有。
因着今日乃是来拜谢恩人来的,这位恩人的身份还是如此的高高在上,贵不可言,莫莲萱那是一点未敢撒懒怠慢。
就算是她心里再不想来,在心里抱怨了一万遍,可依旧是正经的打扮妥善了,这才出的门。
因此上此时安玄金眼中的莫莲萱份外的亮眼,她是刚刚才解了外面披着的粉色绣花斗篷,此时身着明兰色凸绣织金棠色袄裙,缠枝连理花的花心里,缀着莹润靓丽的黄色玛瑙珠子。
在华贵繁复稍显宽大的刺绣领缘里,恰到好处的露出了内里的层层绢衣,这一层嫩黄一层果绿的颜色,硬是将枯寂的冬日,点缀的如同暖春般的明亮,也衬得莫莲萱的容颜,是格外的明媚靓丽。
头上的一枚鎏金梅花银珠长簪却是极为应了景,轻巧的从精心挽就的涵烟芙蓉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黄白相间的玛瑙珍珠珞,云鬓上还如晨星般点缀着朵朵宝石珠花,映着她的一张粉白芙蓉面,更显皎洁明亮,让人心动!
莫莲萱不是个胆小的寻常女子,她并不畏惧安玄金灼灼的逼人眼神。她瞧着殷子晏,微微的笑了笑,便极为配合的张开双手,微笑着转了几圈。随意的仿着锦嬷嬷平日里教的舞蹈,摆了几个记忆最为深刻的舞姿。
她双臂上挽着的碧色轻纱织暗花攥心菊云肩,也随着她的转动,翩翩飞舞起来,飘开来的云肩上,每一瓣菊花都勾勒着极精致的亮色银边,银线中搅着细碎的小米珠,窗外的阳光撒到莫莲萱的身上,映的一屋子都是珠宝的光影,端的是美不胜收!
安玄金原本在莫莲萱不动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就觉得眼前女子长得不错,穿的也挺顺眼,不惹他厌烦。
可是这会莫莲萱这一笑佾舞,身边轻纱飞舞。宝光闪烁,面上的笑容活泼,身子灵动,他瞬间便觉得有所感悟!
这便拍手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兄受教了,弟妹辛苦,坐!”
从殷子晏给安玄金指点,到莫莲萱身姿翩纤的舞动。再到安玄金拍手大笑,这前后花的时间,也不过片刻而已。
殷子晏暗囋自己这位知己,真是有着上上等的悟性,只要有人指引了明路,他便明悟的这般快!
比起自己都要强了不止一分。他这心中还真不免有些小小的嫉妒呢。
殷子晏暂且按耐住心中乱窜的几分感想,连忙先紧走两步,站在莫启云的身边。
笑着对安玄金介绍道:“金鑫,这位就是我在信中向你提起之人,我的大舅兄。当今镇守西北镇虎关的虎威大将军莫启云,字开霖,舅兄,这位便是咱们大秦皇朝的国师大人,安玄金,字金鑫,咱们都是自家人,以后不妨互称表字即可,倒还显得亲热些。”
莫启云闻言笑着双手作揖,一辑到底,口气恭敬的言道:“开霖谢金鑫对莫家的帮扶,往后只要万圣殿有事,只管开口,开霖誓死相帮到底,绝不让金鑫失望。”
他作揖的时候,安玄金便上前掺扶,他可不是虚扶一把,那是真心的要将人扶起来的,这手上却是带了劲道的。
岂料莫启云那是安心要表心意,硬是沉了力,不肯就起,这倒把安玄金的好胜心给挑了起来,不免便运功相扶,两人这一托一压的,待莫启云说完话,安玄金竟是没将人扶得起来。
安玄金心中不觉惊喜,这冲口便言道:“走,打一场。”
说完便是拽着莫启云往外走去,瞧都不瞧殷子晏和莫莲萱一眼。
他的境地与莫莲萱差不多,苦于无人做对手啊,想他堂堂一位大秦皇朝的国师,那也不能像冷焱一样,四处寻人比斗不是?
唯一一个不会故意让着自己的人,偏偏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路走多了都要大喘气的文生!
也难怪他一见莫启云手底下,颇有几分真功夫,这边见猎心喜,压根不管旁的事情了。
莫莲萱望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本能的就要抬脚跟上,却是被殷子晏扯住,莫莲萱扭脸疑惑的望向殷子晏。
只听这位小声的言道:“你只管跟着他们俩怎地?让他们俩去战个痛快好了,无非就是你输我赢,外加一身臭汗,有什么好瞧的?这好不容易能偷个空,咱们俩也好说说话,就不要跟着去凑热闹了吧。”
莫莲萱听到殷子晏的提点,马上想起来,这会兄长不在跟前,可不就是最好的问话时刻?
她马上不想着去看热闹了,先将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问清楚再说!
莫莲萱转身便拉着殷子晏的袖口,口气懊恼的追问道:“你老实跟我说,那日我们去你们府上,你到底与兄长说了些什么?他便同你这般要好了?我去问他,他居然拿你做挡箭牌,说是答应了你要保密,硬拖着不肯告诉我,真真是气死人了!”
她这嘴上埋怨着,脚下也不由得连跺了好几下,这环佩叮咚,珠摇钗晃的,动静可真不算小。
殷子晏见莫莲萱又气又恼的娇俏模样,心都要酥掉了,他这会才明白,这兄妹俩到底是在为的什么置气了,怪到莫莲萱今日一直不痛快,却原来是在莫启云那里吃了瘪!
当初两人谈话之际,莫启云却是跟殷子晏言讲,说是要给自家妹妹一个惊喜,但是要等事情办成了,才能相告。
他也是担心,这万一要是出了茬子,自己并不能留在京城送莫莲萱出嫁,那么提早知道,而因此心情欢快的莫莲萱,岂不是要大受打击?
为了不影响妹妹出嫁的情绪,莫启云还是决定先瞒着妹妹不说,于是,才有了他拿殷子晏做借口来挡事的前因。
这会莫莲萱既然已经开口问了,一向对莫莲萱毫无保留的他,又岂能不全盘告知?
可是再一向大舅兄的想法,却又的确是在为莫莲萱考虑良多,自己若是就这般的说了出来,莫莲萱到时候要真的失望了,又该如何?
他可是真心想让莫莲萱快乐的嫁过来,而不是怀着一颗忧伤的心出嫁呢。
莫莲萱瞧着一向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殷子晏,这回也低着头成了哑巴,神色间更是一副思考的表情,不由得她更是好奇心痒,忍不住拽了殷子晏的手。
学着莫莲汐往常央求自己的架势,来回摇晃着。
扭着声音央求道:“云清,我晓得你有顾虑,可你是知道的,我并不是那起子没经过世面的小家子气,你有什么不好跟我说的么?咱们俩以往都是有事互不隐瞒,难道这次,你竟是要瞒着我了?快些告诉我,也省得我日日焦心不是?”
殷子晏本就对她无甚抵抗力,再一见她故意拉着自己撒娇,哪里还能顶得住?
基本再没做什么思想斗争,这边毫不保留的缴械投降了,他是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暗道:“兄长,您可不要怪弟弟嘴不严实,实在是弟在你家妹妹跟前,那就压根不忍心欺瞒与她,这要是真把她给憋闷坏了,您也要心疼的不是?”
殷子晏在心里嘀咕着,为自己的叛变很是找了些借口,这拉着莫莲萱双双坐下。
这才开口言道:“萱儿,其实舅兄他瞒着你,本是好意,事情是这样的,我在见舅兄之前,很是费了些神思,一直在想要怎样去打动他,让他顺利的接受我?”
“我可不愿意不被他所接纳,我受些挫折白眼倒没什么,就是怕反倒连累你加在我们俩中间为难,所以要怎么才能让舅兄不讨厌我,愿意接受我,便成了我心中的一个心结。”
“后来我偶然听到祖父在和父亲言讲,他劝你祖父,让舅兄成亲后,便早些离开京城回西北道,免得我皇伯父心生疑虑。我便不由想到,舅兄对家人极为爱护,他定是想亲眼瞧着你出嫁的,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必定不会和长辈们所想的一致。”
“因此上我们俩相见那日,我便告诉他,有法子能让他留到你出嫁了再离京,他闻言果真高兴的紧,这只要他高兴了,接下来可就好沟通了不是?”
“萱儿,这就是为什么,舅兄这么快便接受了我的原因,我是设身处地,将自己换成是舅兄,站在他的角度来想问题,才得出的结论,结果还真的就成了,可见,舅兄心里真的是很在意你的。”
莫莲萱听完怔了会神,这才喃喃的言道:“兄长是怕这事情万一成不了真,我到时候会失望,会不开心,因此他才刻意瞒着我的,对不对?”
第一百二十五章 坦诚相对无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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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安抚的拍了拍莫莲萱的手背,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她说的没错。
莫莲萱见自己所想被证实,先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却只见她突的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殷子晏一把拽了回来,抱在怀里禁锢着。
嘴里却是急急的劝道:“别去,你这会去跟他说什么,他心里都会觉得很憋屈,自己的亲妹妹出嫁,他一个嫡亲哥哥,想亲自送嫁,却还得看人脸色,挖空心思的想法子看能不能留下。”
“你说他这心里能痛快的了吗?我跟你保证,一定会将事情办妥就是了,你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萱儿,听话,好不好?”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关注的眼神,心软了,她干脆抱住殷子晏,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在这个安全的怀抱里,平复着自己翻滚不定的心情。
片刻后,才听到莫莲萱轻声抱怨道:“我们家对圣上并无二心,他何苦这般的防备咱们?要知道,他越是把缰绳收得紧,我怕是越要有反作用呢!”
“我兄长可不是父亲,他到底年纪轻,血性方刚的,我真怕他沉不住气,继而心生怨怼,那可就不知道还要引出来多少事情呢。”
这些事情殷子晏何尝不晓得?
只是心里明明知晓,却偏偏是无可奈何,这点让殷子晏更觉得自己的心里堵得慌!
要知道,坐在宝座上的那位他永远不会这样想,那个位置过于高,过于尊贵。大约坐在那里的人,心中都会顾及着所有有点本事的人,猜疑着身边所有的亲人,暗暗的盯着所有有嫌疑的人吧?!
帝王心。本就难测,这些帝王心术,殷子晏都学过,他是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这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必定就会有坏的一面,光与暗从来都是并存于世的,只是看你去瞧问题的切入点是在那个面上了。
现在自己是身为臣子,那就得有个做臣子的样子不是?
殷子晏这会虽然是软香暖玉抱满怀。可却是一点荒唐的心思都没有,因为自己家和莫家一样,都是最被那位猜度的对象!
他!从来都不轻松!
两个心中都有烦心事儿的小儿女,紧紧相拥,他们都在从对方的身上汲取温度和勇气。两人都是贪恋着这来之不易的温馨时刻,仿佛只要这样依偎着便满足了,竟是没有一个人出声。
明媚的阳光洒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屋里一片静寂,时光都好似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情意所蛊惑,在这刹那间为这一对有情人而驻足不前。
良久,殷子晏才柔声劝道:“好萱儿。不要想的太多了,人不能只悲观的看事情,还是要乐观些才好,不管怎样,现在圣上对你我两家都还算是信任的,好歹还有金鑫替咱们在圣上跟前说话。一时半刻的倒还不会处境堪忧,你且放宽了心吧。”
莫莲萱闻言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倒是一心的悲苦,她心里可太明白了,现在的一切都是表像。前世里的一切,告诉莫莲萱最大的认知,那就是永远不要奢望,高高在上的帝王会有一颗正常人的心!
现在瞧着那位对两家貌似是放松了警惕,且还关爱有加,就真的好像这俩家都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一般。
可其实,只要有一个大好机会出现,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两家人彻底颠覆,不要说什么镇北侯府为国尽忠,也不要说什么廉王是他的亲弟,在王权面前,所有的威胁都要被除掉!
只有这些强大的存在都消失了,他怕是才能睡的安稳吧?
而眼前的平静,却只是圣上用来麻痹他们的手段罢了,而且他现在越是对镇北侯府荣宠不断,这暗地里由嫉妒继而生恨的人就会越多,将来在朝堂上要清算起来,圣上才会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可是这些事情她能直说吗?不能啊!
莫莲萱在心里反复的思量,觉得不管怎样,也得跟殷子晏提个醒,她轻轻推开殷子晏,两人四目相对之下,都是柔柔一笑,莫莲萱心中倍觉温暖,更是下定决心要守护身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眼前这个男人,很快就要是自己的相公了,他会是自己的依靠,自己的顶梁柱,还是自己头顶的那片天,既然是如此亲密的关系,那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莫莲萱轻声对殷子晏言道:“你刚也累着了,咱们还是坐着说话吧?你也好歇歇脚,来,我去给你斟茶。”
大约因着屋里只有他们俩,那外间的僮儿也是一直没有进来,并不象上次那样,喝一盏就马上进来添一盏的。
不过殷子晏却丝毫没有觉得那僮儿偷懒,反而是在心里暗囋这孩子有眼光,一会瞧见了,定要好好的赏他才是!
茶壶被搁在厚厚的棉布包中,这会到还是热热的,两人端着手中的白玉雕云纹茶盏,同样的轻啜了一口,又忍不住一同赞道:“好茶!”
莫莲萱和殷子晏不由得是相视一笑,暗暗觉得:“这怕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吧?不但说话是异口同声,连内容都是一样的,这可真好。”
莫莲萱又从红玛瑙缠金丝的碟子里,取了块绿豆酥递给殷子晏,瞧着殷子晏倒是用的香甜,她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甜蜜异常。
她在心里想了想这话要怎么个说法,自己先捋顺清楚了,这才轻声对殷子晏言道:“云清,我想着,你当初所中之毒,怕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就算是你家那位姨娘向天借了胆子,为了自己的儿子,要致你于死地,可是你想想,你们家那是什么地方?王府啊!光是侍卫就不是少数了,暗卫更是无处不再吧?”
“以你的身份,还有你被家人重视受宠的程度,怕是最好的暗卫都在你的身边,怎么她就能那么轻易的得了手?怎么那神婆子手中,就会有这般贵重诡异的西域之毒?”
“我事后忍不住的怀疑,甚至还让飞霞在多宝街的西域商人口中打探过,你知道么?这种毒并不是什么大街货色,而是西域贵族中也很少见的秘毒,得来极难,但是咱们大秦皇朝一个下三道的神婆子手中就有?”
“可见这件事情不简单,这背后投毒之人更不简单!我并不是要挑拨着你往那里去想,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云清,咱们马上就要是一家人了,我心中所担忧之事,不想瞒你,我是真的担心,你,能明白么?”
殷子晏一直都在认真的听着莫莲萱所言,其实莫莲萱所言,他和祖父父亲早就谈到过了,且还按着这思路往上查过,只是毕竟时间久远,很多线索都被湮灭。
而那位姨娘在供认不讳的第二天,便咬舌自尽了,因此上,倒是像钻进了一条死胡同。
此时莫莲萱也提出这般相同的观点,倒是让殷子晏心中对她的信任,又高了许多,而莫莲萱的眼界之高远,也并不是一般的闺阁妇人,是以这虽然都是男人该操心的事情,他却也愿意和莫莲萱相商。
他轻声对莫莲萱言道:“这里面牵扯到了皇家秘辛,自古以来,争夺那个位子都是一场生死之战,我怕也只是池鱼罢了。”
“你别瞧着眼下几位皇子之间风平水静,都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可是据我们家搜集的所有消息,这表面上的平静,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家的那位三叔父,现今与太子殿下极为亲密,身边暗暗盯梢的人可是极多,最少也有六七家,你不妨跟祖父提一提,他老人家的心思我多少猜到了些,可是凡事都有个度,但凡过了这个度,那可就要适得其反了。”
“你想想,要是将你三叔父拖下了水,你们镇北侯府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不管,那就要看着三房败落,管,那可就正好喝了别人的意了。”
这话却是隐隐承认,殷子晏所中的毒,和皇家是脱不了关系的,莫莲萱心中顿时更加沉重,却原来,庚庆帝从头至尾,都是想要让廉王府落败的!
并不是到了后来,见到两家因莫莲萱之死,开始内斗,这才起了将两家一起颠覆的心那,想到将来要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莫莲萱的心里不由得是一阵胆寒!
好在廉王府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这自然也不会束手待毙,以老廉王的手段,他们家暗地里怕也是有所准备的,这倒是合了莫莲萱心中所愿。
她现在人都还没嫁过去,那是不能管的太多,免得让长辈们不喜,好在自己的重生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的轨迹,暂时看来,事情还是向着好的一面发展的。
所以她现在只能是在心里暗暗的希望,将来还会发生更大的改变!
莫莲萱暂且将心事抛开,瞧着殷子晏缓缓的问道:“听你话里的意思,莫非是又得了什么新消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旧日恩怨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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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对莫莲萱的聪慧非常的满意,他可不是那些迂腐之人,唯恐自己的妻子比自己聪明,自己反被女人比的没有了,这才叫嚣着‘女子无才便是德’这种狗屁话!
喊着这种话的人,恐怕娶妻就只为生子而已,压根不会明白,什么叫琴瑟和鸣,什么叫心有灵犀,什么叫鸳鸯双栖,什么叫比翼双飞!
也不想想,你是个聪明有智慧的,取得妻子是个大字不识,只晓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这生活可不就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了么?
相对于那些愚蠢的道德家,殷子晏更愿意和莫莲萱心意相通,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这种你说我说咱俩一起说的和乐气氛,才更像是一对夫妻应有的感觉。
他是笑着为莫莲萱解惑道:“我那太子表哥一直对莫三叔父极好,最近更是宠信的紧,不但是将太子东宫暗地里的生意,都交与他管,且还在圣上那里替自己岳父求官。”
“这官位低了还瞧不上,说是配不上自家岳父的身份!折腾了这两三个月,总算是瞧中了工部侍郎这个位置,这可算是个肥缺了,别看是个副职,可是油水却是极多,不知道多少人流着口水盯着呢!”
“而这块鲜嫩多汁的肥肉,却是从德妃的娘家手中叼出来的,这任命的圣旨大约这几天就要下来了,莫三叔父这官还没坐,倒先得罪了常家!我就纳了闷了,真是猜不出来我那太子表哥是怎么想的。”
“这到底是为自家岳父好呢?还是心里其实对这位岳父不满意?你瞧瞧这架势,竟是要将莫三叔架在火上烤呢!”
这殷子晏口中的德妃,却正是岳王和雅倩公主的母妃。她的娘家更是声名卓著的广川常家。
这家原和莫家都是一样有着深厚底蕴的大家族,只是莫家还曾经因着一时的的错误,整整被踩在泥地里三代人,这才出了一个奇才莫忘勇。愣是将死了的家族,给救活了了。
而相比之下,人家广川常家,却是一直都屹立不倒,现在虽然常家的领头羊武安侯常顾引,为人处事瞧着十分的低调稳妥,但是骨子里却还是一个骄傲到极点的老氏族。
只要想想他能为这夺回兵权,就不顾国家的利益,在大战之时泄露军情,冒天下之大不韪。给釜蛮子通风报信,让原本胜劵在握的莫逸臣含恨九泉!
这等害死了莫逸诚还不肯就此罢休,却是狠心的让马贼趁机灭莫逸臣满门!
从这些事情上就能知道,武安侯常顾引是个瑕疵必报的性子!而且是不动不说,一旦有动作。必是一击必中!
这若不是莫莲萱重生而来,巧言惑母,拉着娘亲逃出生天,改变了原本该走的轨迹,那可不就又是长房被灭!跟前世里一样的凄惨结局?!
而几乎很少人知道,这位武安侯和莫忘勇的仇恨,并不是只源于。后者居上的莫忘勇最终夺得了西北道的辖制权,牢牢的将莫家的根扎进了西北道。
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却是在莫老夫人身上!这点子风流事情,真的是知之甚少啊,而仅存的那几位知道的,要不就是压根不在意。要不就是早就忘记了。
要不就是只拿这个当作打趣老友的笑料,可真没有一个人能想到,这却是三年前西北惨事的大半起因!
这可都要归功于,武安侯太会演戏,太会遮掩自己的本心了。
要说起来。武安侯常老侯爷,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活的很风光!
他祖上传下来的封号,一听就知道,这是从军功上起的家,而这家人也的确没有辜负所有人的希望,代代他都少不了要出几个大将。
家里的小姐更是宫里贵人的最佳人选,这样底蕴深厚,家有良将的妃子,那位皇帝都得迎回来一位镇着不是?
而现在生了一子一女的德妃,便是武安侯的嫡长女!
这皇上是他的女婿,皇子公主是他的外孙,皇亲国戚外加世家大族,听着他怎么都是稳稳的压制着莫老侯爷一头吧?
可是这看事情往往不能只看表面,有时候将好看的表皮剥了开来,瓤子里的血糊呲啦,虽让人看的胆战心惊,可却不能否认这就是事实!
事实的确是不美好,莫忘勇虽是莫家子孙,可是毕竟他的家族已经没落了,以往家族的辉煌已经成了过去,不但不能带给他半点好处,反倒是多了不少的阻力!
而就是这么个从底层硬是一刀一刀,一步一步爬回京都的破落户,抢走原本属于常顾引的一切!
常顾引和莫忘勇的年纪相当,只是一个原本便是簪缨之家的嫡长子,拥有这最美好的一切,家世!地位!武功!文采!
在京里乃是有名的四杰之一,他和咱们的莫老夫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以说,若是没有莫忘勇回京,在京里出尽风头,那么这一对小竹马肯定是要做夫妻的!
可老天爷他就是这么的奇怪,偏分的就要给常顾引安排出来这么一个强有力的对手,莫忘勇当时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简直就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那可真是披荆斩棘,成了庚庆帝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当时帝都里的所有贵小姐,一边唾弃这位双手沾满鲜血,吊儿郎当的公子,一边又忍不住春心萌动的被这位标新立异,特别与众不同的外来户所吸引!
下面的情节也就不难想象,这标准的大家闺秀,其实是内心火热的,遇见了这么个英雄人物,自然是一见倾心,不管不顾的爱了个死去活来,天崩地裂!
当初莫老夫人的娘家也是清贵人家,乃是当时的陈御史,想当然,这做御史的眼界都高,再加上顾张两家的长辈,那早就是心照不宣了,要做儿女亲家的。
这猛不丁的蹦出来个莫忘勇!那还不是天下大乱?
陈御史当时就被女儿的忤逆气的吐血,把个娇滴滴的小姐圈禁了大半年,要不是莫忘勇争气,那一年大破釜蛮子,用半条命换来了赐婚的圣旨!
恐怕这会倔强的莫老夫人早就转世投胎无数回了。
这当年在京里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随着这几十年下来,早就被人淡忘了,可是就算这所有人都忘记了,常顾引却是怎么都忘不掉!
他忘不了莫忘勇的夺妻之恨,忘不了莫忘勇的夺权之恨!更忘不了当年风光得意的自己,是怎么样被莫忘勇毫不留情的,从云端拽落到底下,又给狠狠的踩了百八十脚的!
常顾引当时虽然表现的极为大度,君子成人之美,却不知他越是表现的好,就更让陈御史觉得愧对武安侯府,那是碍于圣旨,不得不将女儿嫁了过去。
但等到莫忘勇和莫老夫人大婚后,心气高傲的陈御史便毫不留恋的辞官,带着整家人回了北边的留昙郡。
从那以后那是压根不和莫老夫人联系,就连莫老夫人送回去的东西也是全都拒之门外,你说说,这常顾引一手引导的这一局,彻底让莫老夫人断了骨肉亲情,失了父母兄弟,这一招狠不狠?毒不毒?
常顾引隐忍了好几十年,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总算是在三年前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毁了莫忘勇心尖子上的嫡长子!
可惜还没等他痛快几天呢,这莫启云就猛不丁的冒出了头!
这孩子的表现更是让人大惊,竟比他老子还要能耐,弱冠之龄领军镇守西北道,足足三年无一败!
好么!常顾引没被莫启云活活呕死,算是他命硬!
现在可好,自家嫡长女在宫中贵为德妃,那可是身为四妃之首,这莫家就一点不甘人后的出了个太子妃,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屁孩子!
莫家老三不但是成了太子的岳父,还和自家老六争起工部侍郎这个肥缺了,这新仇旧恨一涌而来,可想而知,常顾引不想法子报复回来,他晚上睡觉都睡不踏实。
所以殷子晏虽对旧事一无所知,但他天生睿智,一下子就看准了事情的重点,所言的确非虚。
这隐在黑暗中的毒瘤,生长了这么些年,怕是也要遮掩不住了,也许武安侯还是耐得住性子,一门心思的要走暗路,但是有人却一点不愿意他再安逸的隐藏下去!
谁能知道,这次莫逸良千挑万选的,选中工部侍郎这个位置,就没有他的想法在里面?这怕是热闹还在后面呢!
莫莲萱虽然比之常人多了几十年的阅历,可惜她对于以前的陈年旧事也是知之甚少。
只隐约知道祖母和祖父成亲,增外祖家并不情愿,好像是嫌弃自家祖父是个没甚根基的,十分的不满意,因此上才断了来往的。
后来增外祖过世之后,舅公既不敢违背父亲临终遗言,却又想念妹妹的紧,到底还是偷偷的书信往来起来,但终归还是不敢违背老父亲的意思,和妹妹见面。
因此上莫莲萱对舅公家的人和事,都甚为模糊,更不晓得还牵扯上了武安侯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正放下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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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听完殷子晏的话,也是头大如斗,不由得叹道:“我这位三叔本就够神秘古怪的了,这下可好,又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以后还不知道整出来多少幺蛾子呢。”
“你是不知道,我家祖父前段时日将手里最来钱的几个铺子给了他,从那以后,本来就醉生梦死的他,那可更是变本加厉起来,以前手里没钱,虽嚣张混账却总还有个限度。”
“可现在手里有了银钱,竟也学人家玩起赌石来了,我本想着让他狠输几次,再漏点风声让祖父知道,也好借机好好给他提个醒不是?”
“可谁能知道,这人是不是有佛祖庇佑来的,每次赌买回来的石头里,必有好货,前几日还送了一件,极为罕见的紫罗兰种翡翠雕的卧式弥勒佛祖像给我祖母。”
“你是没见,那翡翠的颜色极为美丽,虽然佛像只有巴掌大小,雕饰雕工精湛,料又好,简直就是极品!我祖母足足三天没合拢过嘴,张口闭口都是她三儿子厉害,这样的好物件,居然才花了一万俩银子就博回来了!以前真真是没看出来。”
殷子晏听着莫莲萱的口气不善,像是对莫三老爷极为见不得,不由得好奇的问道:“怎么瞧着你好像很不喜欢你家三叔?怎么他有本事,你反而不喜?”
莫莲萱想说吧,又碍于自己个到现在都还是没抓住自家三叔的把柄,真是一肚子的话,却无从说起,这叫一个憋屈啊!
好在这会书房门上挂着的素色棉布帘子被人掀开,却是兴冲冲跑去切磋的两人,已经回来了。
瞧着安玄金的脸色难得的露了个笑模样,再看着莫启云神清气爽。全身上下都写满‘舒坦’二字的莫启云,
莫莲萱情知这俩人,必定是斗了个旗鼓相当,打了个过瘾的。
两人落座后很是饮了几盏茶。莫莲萱这才看到,安玄金和莫启云两人都是换了衣裳,头发也是半干,这却是沐浴过了,难怪去了这般久呢。
待喝完了茶水,解了渴,安玄金突的言道:“云清说的法子不好,不如让开霖亲自去求莫三爷,让太子殿下出面,这样才好。”
莫莲萱听到这话。忍不住便瞧向兄长,只见莫启云却也恰好在看她,只见莫启云对着她淡淡一笑,丢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随即便开口言道:“我也觉得金鑫的这个法子好,云清去求太后。用太后的懿旨留住我,这等于是搬出大佛压制当今圣上,这种滋味上面那位绝对不会喜欢。”
“就算碍于孝道应承下来了,可日后非出这口气不可,到时候还不是咱们家承担着?”
“这若是让三叔出面,只管哀求了太子,就直说。亲妹出嫁,为兄怜念你失了父亲,想着亲自送嫁,这太子殿下瞧在三叔和四妹妹的面子上,必定不会推脱了去。”
“到时候这儿子求父亲,那可就又是另一番滋味了。但这被命令和被祈求,我想着圣上绝乎是心悦后者的!”
“金鑫果真是玲珑心窍,见地非凡啊,开霖佩服,佩服。”
莫莲萱听完这个突如其来的点子。不觉有些发证,她自己心里跟明镜似得知道,自家和三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关系。
而自家兄长也是知道的,因为自己本想瞒着所有人,可奈何要求着兄长手中的人手,这话不说明白了,又怎么能顺利将人弄到手呢?
因此上莫莲萱早在家信中,用镇北侯府的密信方式,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此番兄长回京也才五日,明日又是要送聘礼的大日子,这怕是没有时间兄妹之间深谈。
可是莫莲萱这会瞧着莫启云的神色,怎么就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呢?
这国师大人不知内情,出的主意是合情合理,可是莫启云却什么都一清二楚,却依旧要按着安玄金的法子办,这估计怕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可饶是她这会心中想问个明白,但是形势不允许,也只得忍耐,这安玄金大约对莫家兄妹的为人,甚为喜欢,不但话比平常多了几分。
甚至给莫莲萱把脉之后,还慎重的对她言道:“凡事皆有因果,冥冥之中自由定数,现今你突地有了这样的异能,还是要禁言,莫让人知的好。”
“要知道,就连万圣殿这般大的所在,也从无任何一代国师,就敢明说自己和人不同!可见此乃大忌!你这样的低调行事,很好。”
莫莲萱见安玄金神色凝重但却不是很讶异,心中大定,不由得追问道:“敢问国师大人,小女的异能和您这天生的大不相同,您说小女什么时候才能夜夜安睡?”
安玄金正色的瞧了瞧莫莲萱的脸色,这才斟酌着言道:“你身体很好,无甚大碍,只是心结太重,要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天天都在想那些不好的东西,晚上噩梦缠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莫莲萱忙解释道:“没有啊,小女最近一年多已经很少再想以前的旧事了,可是依旧没什么变化,这才叫人纳闷不已呢。”
安玄金端起自己跟前的青玉雕仙鹤茶盏,轻啜一口,这才言道:“那只是表向,你觉得你没有想,可是其实你的内心深处,怕还是在暗暗的翻动,只是我们人会很奇怪,有时候会自己骗自己,还能把自己都给骗过去了。”
“你现在大约就是这种境况,你口口声声的言说,自己放下了,其实内心还在执着,要想不做噩梦,得等你真正的放下一切才成啊!”
莫莲萱听完这话,闷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手是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捋顺着,腰上佩戴的紫玉雕芙蓉花压裙玉佩上的结绦。
脑子里却是飞快的转了起来,莫启云见妹妹低头不语,也并未想着去安慰她,他知道,有些事情太过于惨痛了,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那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莫启云自己当然经历的,怕是还要比自家妹子惨痛万分,他可是踩着自己父亲用鲜血铺就的路,逃出生天的。
他永远都忘不了父亲牢牢抓着自己的襟口,大声的在自己耳边喊道:“云儿,你不能死,你得活!为了你娘亲,妹妹和兄弟!你不能跟着为父,听话,快走!你从今以后就要代替父亲挑起长房的重担!死是在容易不过的,可是活着!精彩痛快的活着!才最为不易!”
他其实也是和莫莲萱一样的,那惨烈的战场总会在午夜梦回,纠缠不休,刚开始的时候,那里曾有过一夜好眠?!
都是半夜被父亲的呼喝惊醒,碾转反侧到天明啊!
可是随着他连年征战,这毛病倒是渐渐的好起来了,也不知道是成日里斩杀釜蛮子,胸中的恶气出了些,还是身上的戾气重了起来,却是极少有半夜被惊醒了。
而莫莲萱她却是闺阁中的女儿,本来也就是心重之人,最爱胡思乱想不过的,这当年的事情,也总是难以忘怀,这才总是睡不安稳。
安玄金刚才所言的字字句句,他都觉得是精准至极,这妹妹可不就是自己骗着自己,说遗忘的人么?
可叹她还能点破痴迷的娘亲,却是堪不破自己的心结,硬是被困扰了这么些年。
莫启云在心中暗暗叹气,深觉这次大婚后,是不能早早离去,要知道,若是妹妹所言句句是真,那么害死父亲,还有那么多黎明百姓的罪魁祸首,必须得被挖出来,千刀万剐!才能解心头之恨啊!
至于妹妹,倒也不用太着急了,这些事情上想要破关而出,往往都需要一个契机。
瞧着莫莲萱现在的样子,安玄金的话,也只是给她起了个头,真正的契机却还没有到呢。
这会且让她多想想无妨,何必打扰她呢?这想着想着,也许就想通了呢?
而莫启云对面坐着的殷子晏,他的心里可就不这么想了,他是忧心莫莲萱的身体已久,这心中郁结,夜晚不得好眠,可是女人的大忌!
很多奇怪的病,都是打这上面来的,绝乎轻慢不得,他以前可真是把病重的滋味品尝了一个够本,现在绝乎不想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半点那样的痛苦折磨。
他见莫莲萱低头深思,张嘴便要出言相劝,唯恐她想的左了,忧思过度,又要伤身体,谁知却是被安玄金一粒蜂蜜甜花生,生生打的住了嘴。
安玄金用的力道技巧,花生堪堪落入殷子晏的口中,却是伤不到他分毫。
只见安玄金对无奈嚼着花生,直愣愣瞪着自己的好友言道:“你刚说画仙子的技巧,我大致明白了些,可总想着要亲眼见一副,你来画。”
他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人有异议,这却是让殷子晏现在就画的意思。
殷子晏眼珠子一转,讲条件道:“画画么,简单,别说画一个仙子,你现在要是能让萱儿的睡眠有所改观,哪怕是能好睡两三个时辰呢,也是对身子有益的,只要你能做到这点,我给你画一整副‘仙子群乐图’!怎么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意外中好礼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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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殷子晏对安玄金的了解,想着肯定是没问题的,因为安玄金涉世不深,从某些方面来说,还是挺单纯的,所以殷子晏这才耍滑头。
谁料到安玄金倒并未接话,瞧着殷子晏希翼的眼神想了想,这才似笑非笑的对好友言道:“现在先画一个,过后再送来‘仙子群乐图’!”
殷子晏不由得皱着眉头反问道:“金鑫,你这讨价还价的毛病,跟谁学的?你以前不这样啊,怎么现在学坏了?”
安玄金挑着好看的眉峰,掩饰不住的得意言道:“宫里!”
殷子晏闻言那是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叹道:“真不应该让你踏足凡尘之地,你本是纯洁如水,谪仙一般的人品,现在竟是要白纸染墨了,罪过,罪过!”
安玄金闻言不由恼了,站起来一甩自己宽大的袖子,来了句:“迂腐!画画!”
殷子晏难得的在好友跟前吃了次鳖,一边认命的走向书案,一边暗暗想道:“我的天,本来这位就聪明的吓人,好在他本性纯善,又甚少接触人,我倒还是能应对得住,总是能稳稳的压他半筹,现在好么,在宫里才转了几圈啊?就能想方生点的辖制人了!这以后要是再懂得更多些,我岂不是处境堪忧?”
他这肚子腹诽归腹诽,可这人一站在书案前,那旁思杂念便是截然一空,殷子晏重新取过一张,带着淡淡竹叶清香的金边泥金牋。
打眼一瞟,却只见窗格上还搁着一沓少见的十色牋,瞧样子都还没怎么用呢,十色俱全,另还有一沓玉板宣。和两沓子自己手下的金边泥金牋。
这些可都是喜好字画文士的最爱啊,那一样都是上上品,特别是那一沓子十色牋,更是寻之不易!殷子晏本就是此道中人。[.超多好看小说]哪能不被震动?
他忍不住扭身对安玄金言道:“上次来都还没见这么多金贵东西,怎么突的多了这些?这十色牋现今是有钱难买的好物件,还不老实说,都是哪里来的?”
安玄金见一向君子之风,出尘莹然的殷子晏,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眼红起来,心中好不高兴!
面上还是板的死死的,却是走近几步,伸手从案几右边角拿过的一个,金丝楠木雕梅兰竹菊四君子的盒子。
他将这盒子一打开。殷子晏不由得怔了下,只见这不大却又异常精致的盒子里,装着一套表面用锦锻装裱,一边连接小幅书画,类同书画卷轴一般的从墨。非常的别致风雅,让人顿生爱不释手之感。
只见他此刻伸手的速度,绝乎要比武艺高深的安玄金快,瞬间便拿了一块到自己手中,仔细端详了半天,又闻又看的好不认真。
最后才叹道:“香彻肌骨,墨研至今而香不衰。这古朴淡远的馨香之气,色调之悠远,更加使人为之沉醉,真乃是神品啊!”
安玄金本来是忍不住想在好友跟前显摆下,想要将好友总是温文尔雅的假面具给击碎了,这样才好玩。没想道竟是瞧见他与自己一般无二的陶醉神情。
这不由得又心生感叹道:“此子无愧我与之倾心相交,这般纯粹又毫不加掩饰的欣赏喜爱,真真是我的知己啊!”
想到这里,他不免为自己交友的眼光觉得得意,一高兴。便也不再瞒着殷子晏了,他声音不大的言道:“成了,还有一套,送你!”
殷子晏闻言大喜,这安玄金送他一套极品的从墨,那可真比送他几十万两白银,还要让他高兴,只见他慎之又慎的将手中绢包从墨,小心的放于盒中。
十分慎重的叮嘱安玄金道:“这个不要用,可惜了了的,把玩最佳!珍之爱之才是正道。”
言罢这才瞧着窗外,深呼吸的吐纳了几次浊气,突的又往屋外走去,口中略带尴尬的言道:“云清不才,竟是被勾起了贪念,心不静怎能作画,且容小弟出去静静心,去去便来,去去便来。”
他这一出去,屋里的莫启云和安玄金是相视一笑,莫启云颇有些羡慕的言道:“你们俩感情深厚,真是难得。”
安玄金还以为他也喜欢这些纸墨,不过这成套的从墨,现今是一套难得,人家能送来两套简直就是极不简单了,不过这上等的好纸,他倒是好多。
安玄金心里对莫启云的印象很好,特别是觉得从莫启云的武功本身,就透漏出他的为人处事来,招式是大开大合,气势压人却绝对的正气十足!
能使出这样功夫的人,其人必正,其心必善,他本就不是个小气人,很自然的拍了下莫启云的肩膀言道:“墨没了,纸有,送你便是!”
莫启云先是一愣神,好在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觉得这位国师大人,外表极为冷酷出俗,但内在却是赤诚之心,真是个极有意思的存在。
他倒也不和安玄金客气,要知道,他可也是个爱舞文弄墨的呢,这样的好物件,谁推脱了,那才是傻子呢。
当即便笑着谢了,安玄金重又唤来僮儿,换了新茶,两人坐下边品茶,边聊天,这对新结识的朋友之间,倒也是相处的其乐融融。
莫莲萱被他们俩说话的声音拉的回了神,瞧着自家兄长愉悦的面容,暗暗的叹了口气。
心中暗想:“不管如何,这次重生,终究是改变了太多的事物了,先不说我和云清,单单是救下娘亲妹妹,使得兄长原本暗淡的一生,过的像现在这般鲜活,就算是心结难破,夜夜噩梦,又有什么?反正现在一切都很好,我觉得值!值得!‘
再一次的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过后,莫莲萱环顾四周,突的发现不见殷子晏的人影。
不由得好奇的问道:“咦,怎么只有你们俩在?云清呢?怎么不见他了?”
莫启云见妹妹回了神,且神色还算好,也不提前事,只把刚才殷子晏的小小糗事,原模原样的学了一遍,倒是引得莫莲萱娇笑连连。
三个人正说的开心,殷子晏进屋了,脸上神色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笑着跟他们见了礼,这便正经的走到书案前开始作画了。
因着莫启云意外的与国师大人处的来,本来之计划坐坐就走的几人,却硬是在万圣殿用了午食才告辞,这等到回到镇北侯府,可都是下半晌了。
好在明日的事情也只需要莫启云出人,不过饶是这般,这才一到大门口上,莫老侯爷派的人便将这俩人请了去,莫莲萱情知必定是祖父为着明日的事情,还有话要叮嘱。
因此上自己单独去了欣荣院,去给祖母请安,这一进西暖阁,绕过新换的大幅山水画屏风,莫莲萱便见厅里是济济一堂,丫鬟们进来出去的,好不繁忙。
这明日里的大事情,却是出不得点滴错处的,就连早准备好的那对大雁,莫老夫人都特意派了两个小厮,精心照管,唯恐一个疏漏,除了什么茬子,那这喜庆的吉兆可就没了!
因此上虽然这三十六台聘礼,早已经是检查了好几遍,可今天,莫老夫人依旧是让石妈妈拿着聘礼单子,带着白芍和白霞再从头到尾的过了一遍。
这不管是聘金聘饼,海味三牲,还是鲮鱼椰子,生果帖盒,都是要求顶顶好的物件,决不允许有一点的以次充好。
要说莫老夫人此举,其实真算是多余,您想啊,这莫大夫人可是莫启云的亲娘,那自然是尽心尽力,事事亲力亲为,绝不会发生以次充好,以假充真的事情来。
就算莫大夫人是个贪财的,想必也不会在亲生儿子的事情上搞名堂,更何况莫大夫人本就不是没有家资傍身之人,那可就更不会出这样的遭心事的!
可是这老夫人爱护嫡长孙的绵绵情谊,谁也不能说个不字,反正是讨老人家欢喜,再来一遍,就再来一遍好了!
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莫大夫人也怕手下的人万一粗心大意了,这会刚好查漏补失不是?
莫莲萱解了身上的披风,整个人都被这种熙攘热闹的气氛所感染,这可是镇北侯府孙子辈里,头一次办这样的大事情!
莫莲萱的脸颊都染上了粉色,也不知道是内心激动的,还是这屋里的地火烧的太旺了。
她请完安,却恰巧听见莫老夫人本在和莫二夫人商议,要给马上进京的莫大姑太太,也就是平原侯一家人准备房子。
婆媳俩这会是在商量收拾在那个院子好,原本莫二夫人想着大姑子回京,怕是要回平远侯府住的,也就没打算收拾院子出来。
可是莫老夫人却是一直盯着这件事情不放,隔三差五的就要拉出来说说,这两三次之后,莫二夫人也就很是明白了,老人家多年不见长女,怕是想要留着女儿女婿,外孙子,外孙女住在镇北侯府呢。
这也不敢跟莫老夫人明说,怕是人家一家人千里迢迢的回来,这却是要回平远侯府住的,这没得说姑爷住在丈母娘家的,更何况您老人家的这位女婿,还是镇守一边,大权在握的侯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半三更坏事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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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实话是说不出口的,于是莫二夫人也只能是按着莫老夫人的意思办了,婆媳俩这便打发人,将靠近外院的少华院收拾了出来,这少华院西靠前院,东边却还有个小角门能到东边的广业街,对于有平原侯的大姑奶奶一家,却是最便宜不过的。
好在现在镇北侯府的人手多,而少华院也不是久无人烟的地界,这收拾出来倒也不会太慢。
诸人这一见莫莲萱回来了,一旁坐着的莫家姐妹,都起身与长姐问安,莫莲萱才回了礼,就被莫莲怡拉了过去,好奇的询问道:“大姐姐,这万圣殿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国师大人他又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长得像寺庙里菩萨?”
莫莲萱见几个妹妹,甚至包括莫莲娇都是一副想要知道的神色,也不隐瞒,就挑些自己能说的一一讲来,因着万圣殿的神秘,莫莲萱说的虽然有限,但是在很大的程度上,也算是满足了她们的八卦心态了。
就在她跟姐妹说话的时候,却是早就望向莫大夫人那边,对着莫大夫人明显担忧的眼神,莫莲萱宽慰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此行顺利,并无不妥。
这莫大夫人自从早上儿女离去,便提着心等着生怕国师大人厉害,不会姑息莫莲萱,这会瞧见女儿的暗示,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笑着和莫二夫人说笑去了。
莫老夫人早就想将将莫莲萱唤道自己身边,但瞧着她们姐妹间谈得愉快。自己便也没有做那煞风景之人,只等到她们说了好一阵子了,这才让白芍将莫莲萱请了过来。
她将大孙女拉在身边坐下,少不了也是问起万圣殿之行的顺利与否。莫莲萱自然是问什么说什么,到要比跟姐妹们说的还要细致很多,毕竟自家祖母知道什么能说深不能说,到要比小姑娘们的嘴巴严实的多!
得知嫡长孙很受国师大人的喜爱,这又是拉着比武,又是送物件,还留着用了午饭,莫老夫人神色间更是开怀的紧,作为长辈,自家的孩子被人欣赏。她又岂能不高兴?。
这种忙碌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会房的时间都要比往常晚了许多,今天莫莲萱也是爬了山,又劳了心的,这沐浴过后。喝了紫鸢端来国师大人给开的苦药汤子,莫莲萱也就打算就寝了。
这躺到自己舒适的拔步析上,迷迷糊糊的刚睡着,貌似也没多大的功夫,就隐约听到有人敲院门,急急进来在门口跟守夜的紫鸢禀告些什么。
莫莲萱睡前可是服了药的,一时间倒是心神迷糊。分不清梦里梦外的,好容易才挣扎着睁开眼,在紫鸢的连声轻唤里渐渐的醒过了神。
只见自己拔步析上的湘妃色绣五色梅缀珠缣丝帐,已是被紫鸢掀起了半边,挂在鎏金银雕花锦色流苏的银钩上,紫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带着锦儿正在准备莫莲萱洗漱的物件。
见莫莲萱今日比往日要迷糊的多,紫鸢脸上的神色,显见的十分着急,即担心怕这会子起来,却是耽误了药效。又操心着莫大夫人那边,还不知道闹得怎样了呢。
紫菱一见莫莲萱睁眼了,连忙将准备好的蜜水端了过来,莫莲萱随即便就着紫菱的手,软软的饮了半盏蜜水。
这才无力的问道:“这会什么时辰了?这般吵闹,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紫鸢一边将另半边缀珠缣丝帐挽到银钩上,一边回话道:“敢叫大小姐知晓,这会已经是丑时末了,却是大夫人那边接到下人的禀报,明日聘礼上的那对活雁,却是已经不行了!”
“那两个被派去伺候的小厮吓得半死,哪敢去老夫人那里找死?只得来禀了咱家夫人,大夫人被气的不轻,倒是春姨娘机警,赶紧先派人来跟你支应一声!”
莫莲萱听了这话,心凉了大半截子,此时可是寒冬,这一对大雁,还是早几个月前就预备下的,原本倒是准备了三四对,到这会竟是只剩下这一对活蹦乱跳的了。(.)
平常都是好好的,这会却好死不死的一命归西,这定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为的就是明日好打镇西侯府的脸面!
莫莲萱匆匆的在紫菱的伺候下洗簌,又忙忙的穿好衣裳大袄,顺手在床尾的雕花刺绣屏风上,扯了件半旧的水红色锦缎披风裹上,连手炉都赶不及抱,就这朵儿和布儿打着的浅色水墨画灯笼,赶紧往墨蝶院而去。
进了墨蝶院,靠近正房的廊下,便听得屋里隐隐有人发怒,莫莲萱活了两辈子,还鲜少见娘亲如此大怒。
不由的脚步一顿,忙吩咐布儿道:“快打着灯笼,请你家紫菱姐姐去接了锦嬷嬷过来,将事情告知锦嬷嬷,让她帮着想想办法。”
布儿也知道府里出了大事情,压根不敢多话,屈膝行了礼,这边赶紧一路小跑的去办差了。
莫莲萱一进屋里,只见烛火通明,莫大夫人只穿着一件绛紫起五爪菊的旧袄,怒气冲冲的坐在罗汉榻上,地上跪着一溜串的婆子丫鬟小厮,还有一个斗彩双鱼的茶盏碎片,洒落满地。
莫莲萱心中也恼恨这些人办事不利,这才让人有机可趁,出了这样的大纰漏,可是这会生气于事无补,反倒张扬的人尽皆知,倒是更糟心。
她这会也顾不上多想,张嘴便吩咐现今回到莫大夫人身边当差的刘妈道:“刘妈妈,先将这起子脱不了干系的人,拉到后院厢房关着,这会还没时间给他们断官司,先关着吧,省的在这里碍人的眼。”
刘妈妈瞧了眼莫大夫人,见主子未有异议,这赶紧的喊人来,将这五六个哭的不像样子的下人带了下去。
莫莲萱突的出声叮咛道:“刘妈妈,且让人仔细守着,再生两个炭盆,事情还未查清,倒不要苛待他们。”
刘妈妈忙领命而去,这会子吴妈妈,胡妈妈也都得了信赶了来,后面紧跟着锦嬷嬷也到了,这会屋子里倒也收拾干净了,莫莲萱和莫大夫人坐在罗汉榻上,神色都是绷着。
莫莲萱见莫大夫人憋着一肚子气,怕她开口又是忍不住的发火,干脆自己将事情又讲了一遍。
末了问道:“这按着古礼,大雁乃是咱们男方家中送去的吉祥物,寓意夫妻恩爱,相互遵守誓言,这需的是活的才好。”
“原本京城尊此礼的,也就是咱们这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旁人家都嫌不好伺候,早就换了别的物件代替。”
“只是,咱们家大公子这次的聘礼中,会有一对大雁,却是知道的人家不少,且还是上了礼单的,明早上要是聘礼中没有的话,你们也是知道后果的!”
“现今还只有咱们长房知道消息,老夫人和老侯爷还都不晓得呢,诸位妈妈都是老人儿了,快都想想,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将这个错失,弥补了过去吧!”
众人听完俱是面面相觑,暗暗在心里惊讶,怪道这大半夜的折腾,原来是出了这样的大事情,这要是送不出一对活的大雁,怕是很快满京城都是流言飞舞,说什么好好的大雁,竟在前一日晚上死了,这定是有蹊跷。
想的浅些会联系到不吉利,不是好兆头上,这要是深想了去,怕还有人会说镇北侯府做了亏心事,所以这才没得佛祖庇佑,好好的吉祥物死了一双!
莫莲萱这时也是心乱如麻,主要是这时间太短,且还季节不对,现在京城里有大雁的地方可真是不多!
就在这时,锦嬷嬷站起来屈膝进言道:“启禀大夫人大小姐,这有言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会不妨派人去廉王府,在廉王爷跟前求个人情。”
“这旁的地方不好说,皇家园林却是少不了有大雁的,这些动物一向比人还要金贵些,都有专门的公公伺候着,定是安然无恙,若是能求来一对,那可就是万事大吉。”
“另外再派了厨房上采买的人,去那些大小的菜市酒楼里瞧瞧,保不齐就有人弄来了卖呢?”
莫大夫人听了锦嬷嬷的法子,先是母女俩对视了一眼,眼下的情势不容人多想。
在这个紧要关头,怕也只能是如锦嬷嬷所言,这般处理了,死马且作活马医吧!
莫大夫人连忙吩咐手下的妈妈们,按令办差,锦嬷嬷却是脑中一闪,招手唤了朵儿过来,在她耳边这般如此的一吩咐,只见朵儿连忙扭身出去,显见也是要出府的。
莫莲萱见房里人都走的完了,这才悄声问锦嬷嬷道:“嬷嬷刚是吩咐朵儿去了哪里?”
锦嬷嬷闻言心中不知怎么地,明明是没什么的,可是她竟觉得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
这会却也顾不上深想,只是轻轻对莫莲萱言道:“奴婢让朵儿往去云衣坊去一趟,找下云掌柜,请他帮着想想法子,您是知道的,云家做的就是布料和成衣生意。”
“这新娘的嫁衣,嫁妆,他们家也有专门的铺子,奴婢想着,他们家的生意都能做到天家去,保不齐铺子里就有备好的大雁呢?就算是没有,他的朋友多,帮着打听下也是好的。”
第一百三十章 关键时才看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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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这个人的脑筋绝对的很灵活,想问题的思路也很宽,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去真真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也难怪前世里莫莲娇的身边有了她,那可要比今生里混的风生水起!
她刚刚所言的确是很正确,云家在京城里的门路也不少,这想来在诺大的京城,捣鼓出来一对活着的大雁,应该还是能成的。
与其自己一家人心急火燎的空着急,还真是要发动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帮忙,这关键的时候,也正是看人心的时候,莫莲萱觉得就算是得不了大雁,起码也能看的比往日更清白些不是?
因此上她是赞成的对锦嬷嬷言道:“嬷嬷到底见识广,想得远,这让朵儿去云家却是对的,他们家毕竟是是做生意的,在这些上头,人脉可要比咱们广的多。”
这该安排的安排了,该办事的也都去办事了,现在房里剩下的人,也只有静心等待了。
等待,只怕永远都是让人最焦心的事情,特别还是有大事发生,心焦火燎的时候,那简直就跟给人上酷刑一样,这甚至比给人上刑还要煎熬的多!
重生三年多,莫莲萱第一次觉得时光是这般的难打熬......
这明日的吉时乃是巳时初,离着现今可也就两个时辰的样子,莫莲萱甚至觉得糊着茜霞沙的窗棂上,都在偷偷的泛白光了。
这深更半夜的,最是对办事不利,人家都正睡的香甜,不管是去哪里,都是如此,这光是将人喊起来。都够折腾的了!
这个选择在此时下手之人,可真是够狠绝的,他是将事情都算计在内了,就是要断绝莫家的所有念想!
就是要让镇北侯府头回给嫡长孙办大事。就彻底的丢了脸面!
这个人的想法怎么就这么的怪异,而且还是一会一变的,让人琢磨不透。
就在莫莲萱无意识的咬着嘴唇,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丫鬟在给大公子请安,随着打帘子的声音,这楠木雕花框绣双面屏风的后面,走出来一位身穿月白长袍,腰系虎首玉带的翩翩公子来。
只见他眉目平静如水,步伐稳定如山。长身玉立,肩阔背宽,给人一种沉稳如山的感觉。
见到这样镇定的兄长,莫莲萱莫名的觉得,自己不安静的心。渐渐的定了下来,那种火烧般的感觉,倒是被驱散了不少。
莫启云进屋便跟莫大夫人请了安,待得坐到莫莲萱对面的圈椅上,这才对莫大夫人言道:“都是儿子不孝,让娘亲和妹妹跟着受累了,这大半夜的还不得安闲。儿子真是羞愧的慌。”
莫大夫人此时见了长子,神色也松了许多,想来见到莫启云不慌不乱的架势,心里也觉得很是安慰吧?
她摆了摆手,淡笑着言道:“成了,谁家儿子和自家亲娘还这般的客套?这又不是你的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是有人与咱们家对着干,这明摆着是等着明天看戏嘛,这要是出了这起子遭心事情,咱们家被京里人传做笑柄。那人才得满意呢。”
莫启云和莫莲萱闻言不由是相视一眼,心中都隐隐觉得有些什么想法在萌动。
莫启云叹声言道:“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出了,便看着能不能想法子弥补吧,如是实在寻不到大雁,又要怎样将错失降低到最低?咱们不妨都想想吧。”
说话间,出去各家求救的丫鬟婆子,也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回话大约都是一样的,那都是尽力为之!
只廉王府那边的回话最为详细,说是等早晨上了朝,怕才能得到单独觐见圣上的机会,到那时自然会帮着求取大雁,这算来时间还能成,让莫大夫人且放宽心等着便是。
而朵儿这丫头的回话,却是说云掌柜听到消息,便赶紧回了本家,这却是要让云大老爷出面的意思,想来云家也是京城四大富商中的翘楚,只要安心帮忙,商家这里,只要有,那便是能寻了来的!
莫大夫人闻言并不觉得安心,这虽然大家都是尽心尽力的帮忙,可总归是未知之数,她倒更觉得有些坐不住,站起来便想往欣荣院去。
也许是莫老夫人夫妻俩,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极高,莫大夫人总觉着,自家阿姑和公公,绝对会有办法的!
岂料她都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莫启云拦了,他温声劝阻道:“娘亲且安心,不要去欣荣院打搅祖母,祖父昨日和同僚饮酒,醉宿外书房,祖母她年纪大了,经不得这般折腾,这万一着急上火,一下子病倒了,那儿子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此事毕竟不是寻常之事,若是个什么金鹅玉鹅的,许是祖母翻箱倒柜的还能寻得出来,弥补一二,可这是活生生的东西,祖母就算想找,也没地找去啊,那又何必让她老人家跟着担心着急呢?”
莫大夫人这会想去欣荣院,乃是一种本能,就像莫莲萱着急了要来找她,莫大夫人着急了,就想去寻莫老夫人,这能有什么帮助且往后说,最起码能得个心安!
可这会被儿子一劝,她也知道去了也没用,反倒又多了一个着急上火的,还不如不去!
莫大夫人继而是无力的坐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借此出气!
莫启云和莫莲萱兄妹俩,都是心中一阵,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这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怒气和担忧。
莫莲萱毕竟是女儿,说话也合适的多,她刚要柔声的劝慰娘亲则个,还没开口呢,却见去小厨房的锦嬷嬷,赶在这会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手中都提着食盒,打开来却是香气扑鼻,端到各位主子跟前一瞧,却是一人一碗热乎乎的虾肉馄饨,一碟子奶香红豆包,一碟子煎虾饺,和一碟子凉拌的黄豆菜末。
在这人心浮动的烦躁时刻,吃点东西,也能帮着人舒缓紧张的心神,这大半夜的,想必肚子里也都是空空如也。
锦嬷嬷瞧着这三人之间,就属莫大夫人的神色最为浮躁不安,想想也能明白,这位是娘亲,关系到儿子的面子和家族的面子,此等大事焉能不急?
锦嬷嬷在心里暗叹了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便亲自伺候着莫大夫人用饭,嘴里却是柔声劝道:“大夫人也莫要太急切,话说吉人自有天相,咱家大公子子承父业,为了大秦皇朝流血流汗,这到了关键时刻,佛祖都会保佑的,您要是实在静不下来,不如吃完这些热和的饮食,便去后院佛堂念几卷经吧。”
莫大夫人早在前段时间,莫三夫人大闹之后,就将后院小抱厦里祭奠莫逸臣的屋子,改成了一间佛堂。
每日里必去念经祈福半个时辰,这几日忙于儿子的婚事,倒是很耽搁了几日,这会听锦嬷嬷提起,深觉很应该这样,这不管是祈求菩萨保佑也好,还是求个心静也好,都是这会自己应该去做的。
她随即便放下手中汤匙,轻言道:“嬷嬷所言极是,那我就挑素淡的用些吧,荤腥就免了,也省的一会冲撞了菩萨不是?”
锦嬷嬷见莫大夫人能听得进去劝,心中也高兴,她是笑言道:“不妨事的,您的这份是奴婢单做的,馄饨和煎饺都是茄子笋丁的素馅,但用无妨。”
莫大夫人对着锦嬷嬷了然一笑,深觉这位端的贴心,难怪自家女儿如此的看重。
在锦嬷嬷的精心伺候下,莫大夫人总算多少用了些,完了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漱口净面的,往后面佛堂去了。
莫莲萱瞧着用的香甜的兄长,顺手端起自己跟前只用了一个油煎虾饺,放在兄长的跟前,就势坐在莫启云的身边。
一边瞧着他大口吃煎饺,一边悄声问他:“若是真没有大雁,那可怎么办?要知道,此人怕是将咱们家的后路都绝了的,就连皇宫那边,我觉得都不抱什么希望,以前这恶人想着灭咱们全家,现在怎么又致力于让咱们家丢人跌面子了呢?”
莫启云摆了摆手,也不搭话,直到将面前一扫而空,又喝了一杯热茶之后,这才淡淡的言道:“我觉得,他的初衷并没有改变,只是祖父在父亲的事情之后,又亲眼瞧到黑虎寨匪首按了指纹的供词,知道是京里有人掏钱买了咱们全家的项上人头。哪里还能再掉以轻心?”
“你别瞧着咱家现在看着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其实是外松内紧,光是暗卫就又多了至少一倍,那人想来也是无有可趁之机,可他心中又实在恨咱们家的紧,这所有咱们家的遭心事,都能让他开怀。”
“你兄长我乃是镇北侯的嫡长孙,父亲大人身后又继承了莫家的兵权,你想想还有什么能比让我在全京城人跟前丢面,更能满足他那颗变态心的么?”
莫莲萱听完这话,眼神更加的黯淡了些,神色也不免恹恹,她斜靠在圈椅上,曲起手肘,用手托着头,嘴里恨恨的嘟囔道:“我一定要将此人挖出来!不将他千刀万剐,绝不能罢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关键处竟是莫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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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见自己的大妹妹难得的动了真怒,最主要是在自己跟前,丝毫不加掩饰的发作了出来,他这本来愤懑的心里,却是不由得一暖,见到真实的妹妹,让他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颇为宠溺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妹妹的长发,轻声言道:“我这次想要在京城多留段时日,不单单只是为你送嫁,一来,我手中好歹有些线索,也想借机细查一番。”
“二来,我若是在京城多呆些时间,想必那人也许会忍不住再次出手,他越是按耐不住,就越是容易露出马脚,到那时咱们可就有机会,一窥全貌了!”
莫莲萱早猜到兄长的想法,她也觉得此法甚好,虽说以身做饵很危险,但是若是能揪出这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倒也不是不值得冒险的。
只不过她却是没有莫启云那样乐观,莫莲萱最是知道这贼子能有多沉得住气了,且还是最喜欢用阴毒的法子,最善于挑事生非,隔岸观火,顺势再给火上浇些油,自己躲在暗处偷着兴奋!
对于这样隐晦不明的一个人,莫莲萱真觉得他不会在京城重地,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而做出最莫启云不利之事。
莫莲萱不由得轻声呢喃道:“这些都是后头的事情了,只要咱们有耐心,早晚能逮到他,可是明天怎么办?只要一想到你明日要遭受的一切,我就觉得全身发冷,兄长,这可也太委屈你了。”
莫启云倒是不以为意。他柔声安抚莫莲萱道:“我个人得失并不重要,就算是被人笑着说些闲话,也无所谓,可是我倒是怕祖父他老人家受不住。你也知道的,他老人家最是好面子,好朋友,这明天事情闹出来,我怕他才是最承受不了的那一个啊!”
兄妹俩不由得是同时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又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别开了目光。
就在此时,却见赵兰儿喘着气进了屋,她脸颊红红的,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只见她大喜过望的言道:“婢子恭喜大少爷。贺喜大少爷,刚刚三老爷让人给咱们院中送去了一对大雁!是活的!活的!您快回去看看吧,这会被冷三公子拿去他的房中了,说是要仔细看护,省的再出纰漏!”
莫莲萱听到大雁是自家三叔送去的。不由得大为诧异,忍不住问道:“你说是三叔送来的?你没听错吧?是咱们家三老爷?!”
兰儿闻言连连点头,解释道:“大小姐,您没听错,的确是咱家三老爷,送大雁来的就是他身边的亚安,亚安说。他当时和三老爷正回府,因此知道出了这么档子遭心事。”
“三老爷倒是记得友人家中仿佛有这样的活物,因此便亲去求了来,好在没空手回来,亚安说让大公子再趁机养养神,今日且有的折腾呢。”
莫莲萱得了这样的回答。心中更是大大的觉得不对劲,虽然亚安这几句话说的再简单不过。
可是,你想想,从事发到这会天色微明,这也有小两时辰了。莫启云和莫莲萱将该想的法子都付诸行动了,兄妹俩无非是不想让贱人的毒计得逞,而让自家的祖父与祖母徒自伤身罢了。
可是至今为止,皆无半点消息,别看这会镇北侯府还只有下人起身,在外面的大街小巷,那些菜市,饭庄,可都已经揭开了忙碌的一天了。
莫家长房手下的小厮,护卫,基本算是撒出去了大半,可依旧是没有丁点的好消息,就连几位最为交好的亲戚朋友家,也都是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
可见莫家兄妹猜测的不假,这贼子,定是将所有的后路都断干净了,大约这京城里有大雁的地方,怕是都被扫荡一空了!
可是莫三老爷,深更半夜的回府倒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是他遇见和长房有关的事情,不但没有趁机幸灾乐祸,还这么出手相帮,那才是真正的稀奇事!
更何况这对大雁是怎么来的,来自那里,也绝对是有大秘密的!
要知道能被扫荡的地界应该是没有漏网之鱼,可是这不能被扫荡的地界......
但这会时间紧急,眼见天色就要大亮,兄妹俩真是没多余的时间推敲这个,还是先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完,等到明日腾出空来,再好好的料理此事不迟!
莫启云笑着对妹妹言道:“三叔这次可是帮了大忙了,明日定要郑重其事的登门相谢才可,为兄这便会前院去了,你快些将这个消息告知娘亲,让她老人家先安心才是。”
“再让外间的下人都回来,这紧跟着就要忙活起来了,得把人手都撤回来,还有廉王府那几家亲戚家,也再让人去报喜讯才是!省的还替咱们担心。”
莫莲萱明白莫启云话里的意思,这是暂且不管大雁的来历了,先将今日的大事应付过去后再说了,而且这件事情到还能给莫启云创造一个极好的契机,去求莫三老爷,帮着让莫启云留在京城的契机!
想到这里,莫莲萱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赶紧的唤了丫鬟,去后院请了莫大夫人回屋,这等莫大夫人知道已经有了大雁之时,那是高兴的直念阿弥陀佛。
先是没口子的写了莫逸良好一阵子,接着就赶紧按着儿子说的处理事情,他们这边才忙完,莫老夫人那边可就耐不住的派人来请了。
说是今日请大夫人在欣荣院的小花厅理事,这样有什么事情,莫老夫人也好帮着处置。
这其实就是老人家操心,想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进度罢了,想来这最为艰难的黑暗时刻都度过了,别的还有什么难事呢?
今日莫启云往岳家送聘礼,的确是京城里的第一件大事,虽说莫家的聘礼只有三十六台,绝对只算是个中等,绝乎的不出梢。
可是哪些有眼力界的老人,却是能瞧得出来,镇北侯府这三十六台聘礼,每一抬都满满当当,连个手指都插不进去。
再加上最前头那对大雁,扑棱着的翅膀,精神抖擞的时不时嚎两嗓子,这在京里可真是不多见的古礼了,先前只是听说镇北侯府要这样办,可没成想,还是真事情呢!
这接下来,第一台上那对金丝种翡翠龙风瓶,也是流光溢彩的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这对龙凤瓶的的颈、肩处都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威风凛凛的蟠龙,盖顶钮却是雕刻着一只精致的凤凰,且衬着的楠木抬箱上都铺的大红色绒背锦,显得十分的好看,此时却是正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这般精美的物件,谁人不喜欢?真是忍不住要让人赞叹这御赐的物件就是好!
今日在莫启云身边陪着的,俱是亲朋好友,家中兄弟,这些可都是京城中的大家公子,个个都是高头俊马,华衣美服的好不威风。
这往萧家送聘礼的路上,可算是出尽了风,吸足了眼球,大大的往镇北侯府脸上添了光彩!
萧家早就是中门打开,亲戚满堂,极尽热情的款待这自家姑爷和新添的亲戚家。
待得莫启云下晌归家的时候,已然是喝的多了,脚下很有些飘,这还是冷焱,殷子瑾全力帮着他挡酒的结果。
好在他弓马不是一般的娴熟,喝成这样照样上得马,倒是悠哉悠哉的回了镇北府。
莫大夫人闻得有婆子来报,说是大公子已经安然归家,这才将心放到了肚子了,今日这场大事情,总算是平安度过了,静下心的莫大夫人照着西边,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诚心诚意的谢过了菩萨保佑!
镇北侯府今日虽然没有宴请宾客,只是自家亲戚小聚庆贺,却是赶在用午饭前,迎回了平原侯这一家贵亲!
潘秉正带着自家侯夫人莫凌姿,还有世子潘博文,次子潘博武,长女潘玉柔,三女潘玉凤,一家人是浩浩荡荡的进了镇北侯府。
至于这贵客进门,镇北侯府的大小主子才知晓,却乃是平原侯夫人的一贯做派。
这平原侯一辈子被夫人拿捏的紧,在外面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回了家万事都是夫人说了算!
好在这平原侯夫人是个奇葩,虽然自家夫君的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可她却没有学自家娘亲,给自家老子身边,一房妾室都不置办,一个通房都不允许有!
这自己的心里是舒坦了,眼里也没有眼中钉了,可是却平白的在京城里,落下一个京城第一妒妇的名号,这对于凡是要求完美的莫凌姿来说,那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她要一个听话的男人,可是,更要一个上好的名声!
为这这个,莫凌姿是极为大度的,给自家夫君备了四房美妾,只不过平日里歇在谁房中,那却是平原侯夫人说了算的!
此番跟着一同进京的平远侯府大小姐,就是三姨娘的女儿,这今年也十四岁了,倒是为着给她在京城寻个好婆家呢。
因着大姑子突然归家,这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妯娌俩那是忙的脚不沾地,唯恐一个招呼的不周到,就要被这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大姑子,毫不留情面的挑毛病!
第一百三十二章 侯夫人威风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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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一的好消息,那就是大姑子婉拒了自家娘亲留住镇北侯府的心意,这点倒是和莫二夫人心中所想契合,想来也是,这位才是正经的平原侯,没地说放着自己名正言顺的侯府不住,却住到丈母娘家里的!
平原侯夫人莫凌姿今年三十出头,可是瞧起来却是犹如二十出头的贵夫人,而且她与莫老夫人一个习惯,都是极爱穿着华贵,那素淡简单的袄群那是绝不喜欢的。
你瞧她这会身上穿着一身,正红色绯罗蹙金绣缠枝牡丹花的袄群,梳的高高的云鬓上,簪着一套一色千叶攒金镶红宝石头面,枝枝叶叶缠金绕赤。
颈上一朵硕大的赤金重瓣并蒂牡丹盘螭项圈,下面缀着的红宝石颗颗光彩夺目,整个人似被各式各样的艳丽牡丹花所环绕着,侯夫人的气派十足,真真是华丽夺目,夺人呼吸!
她这会正坐在莫老夫人的右边,笑意妍妍的对莫老夫人言道:“娘亲,女儿自年前那封信送过来的时候,便就差人在平远侯府收拾房子了。”
“我们家母亲与二伯本就是住在侯府里的,因此上要是进了京却不回侯府,却是极为不妥的,那位虽不是我家侯爷亲生娘亲,可总也算是担了个名头,该尽得孝道,不能省,可不能为这个,让我们家侯爷丢人不是?”
“再说咱们两家就隔了四五条街道,眨眼即到。女儿保证天天回家来也就是了,娘亲,您就只管安心吧。”
她这话说的,将孝字抬到了前头。莫老夫人也只有应允了,其实平远侯府那位虽说是个继室,也生了潘二爷这个亲子。
但却是一直不为现任的平原侯所喜,这嫡子不喜欢继母,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先前的平原侯在世的时候,也只是个面子情,待得平原侯一过世,就连这点面子情都挂不住了。
这位年轻的平原侯很得当今圣上的欢心,早早的就被圣上派往岭南。镇守一方,早年间去的时候,那的确是穷山恶水,盗匪林立。
现在经过这十五六年的经营,其富庶繁华。竟也能和江南比肩了。
这位平原侯因此上也成了一位简在帝心的人物!
倒是让人不容小觑。
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家,就越是如履薄冰,这为平原侯,圣上对他的评价是‘忠厚勇猛’四个字,却正是平原侯对自己添加的保护色。
这位鲁莽却运到好的年轻侯爷,却也更在意在京中的风评,以往为了让圣上放心。他是将自己与继母的恩怨放大了数倍出去,而现在,圣上年纪大了,喜欢凡事讲孝道,他也得跟风走不是?
因此上此番回来,却不能再恣意妄为。而是要和继母修缮关系的,孝顺么,谁不会?做做样子罢了,又不是真的让他伺奉跟前,若是出些钱财。他倒也是不在意的,都有夫人去做主便是。
反正潘秉正相信,自己的妻子是个有本事的,绝对能为自己将一切事情办妥,这点压根毋庸置疑!
这莫凌姿前次回京,可是远在五年之前了,就是她那次回来,在莫老夫人跟前替三房说了好话,莫老夫人这才将管家之权交与莫三夫人,此番镇北侯府的这位大姑太太再次进京,怕是镇北侯府的风向,还要有所一变!
最少,这莫三夫人的腰杆怕是要硬很多了。
果然,用过午食,这莫凌姿便跟莫老夫人言道:“娘亲,三弟在信中跟我诉苦,说是三弟妹为了生朝哥儿,受了大罪,至今身子都极差,连床都下不了,言辞间极为可怜,看的女儿心中难过不已。”
“是以此番女儿回京,便带了位岭南的名医来,好歹给三弟妹看看,这娇姐儿明年可就要贵为太子妃了!她亲娘却这样病病歪歪的,也忒不像话了!”
“您看,这神医这会就在外院候着呢,这会就让去给三弟妹瞧瞧,怎么样啊?娘亲?”
莫老夫人心中虽然觉得,莫三夫人没死算她命大,就这样躺到床上,倒还免生是非呢。
可是这个大女儿,最是偏心自己的三弟,爱屋及乌的,也就对莫三夫人和莫莲娇特别的照顾,这再加上莫三夫人冒死给莫三老爷生下了嫡子,这莫凌姿今后,怕是要维护三房到底了!
对着刚刚千里迢迢归家的大女儿,莫老夫人还真说不出来个不字。
只能是勉强笑着言道:“她是久病之人,精气神极差,你和孩子们就不要过去了,这万一她瞧见你们,大喜大悲的,撑不住可就糟了,先让那位神医过去给她瞧瞧病吧,等她的身子骨好了些,再见不迟。”
莫凌姿一瞧莫老夫人这话说的软和,却是打定主意让自己不得见人,但好歹能让神医进去也成,反正自己也不着急离去,这早晚间必能见着的,倒也不用为这个惹的娘亲不痛快。
如此一想,莫凌姿笑着谢过,这边唤了身边的丫鬟出去办差,一边和平原侯三小姐,拉着不丢手的莫莲娇见状,也是头一次松了表妹的手。
站起来屈膝行礼,对祖母求道:“祖母,孙女儿这会想回家去,这神医问病情,也好有人应对不是?大姑母,您不会生娇儿的气吧?”
莫凌姿瞧着莫莲娇那花朵般明媚的芙蓉面,笑的极为美丽,她大度的挥了挥手。
言道:“去吧,姑母知道你最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瞧完了就快些来,你表姐想你得很呢,你们俩好好的聚聚才是。”
这说话间,竟是自己替莫老夫人把主做了......
莫莲萱不由得抓紧了手中的帕子,一对秋水明目,眨都不眨的盯着高台之上,极为认真的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这会祖母到底是会纵容大姑母随心所欲?还是会宣告自己的所属权?莫老夫人此时对莫凌姿的态度如何,对莫莲萱来说,那可真是太重要了!
而莫凌姿此时是面上带着笑容,目送自己最疼爱的四侄女离去,她从小最为疼爱幼弟,这幼弟唯一的嫡女,她更是在意的很。
等她瞧着莫莲娇出了门,四下环顾,这才发觉厅内的气氛,有些怪异,心中暗暗一回想,马上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莫凌姿在外已久,在岭南可以说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这头上无人压制已久,这发号施令拿主意,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竟是忽略了自家娘亲还坐在那儿呢。
而且这还是她的娘家!那里就轮的上她来做主了?
不过好在莫凌姿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这会也不拿着捏着,只管扯住娘亲的袖子。
状似撒娇般的言道:“娘亲,是女儿的不是,竟是没等您发话,自己就让娇儿回去了,您可别恼了女儿才是,主要是今儿个回家,心中太过高兴了,竟是一时疏忽了,还请娘亲原谅女儿则个。”
这莫凌姿一番言辞,说的好不婉转动听,再加上她人美声脆,真是格外的打动人些,诸人的心中都是想着,就凭这位平原侯夫人的软语相求,再加上这姑奶奶刚回家,莫老夫人怕是也不会和自己的女儿计较这些的。
谁料想,莫老夫人笑意不减,却是拉着莫凌姿的手,意味深长的劝导道:“乖女儿,你这一去五载不见亲娘的面,平日里身边围着你转的,俱都是在巴结奉承与你,那肯定是只有好话没有忠言。”
“你刚才的做派,可真是架势十足,不愧是为侯夫人的人,但却是太习以为常,甚至分不清楚地方了!”
“要知道,今日里在跟前的都是咱们自家人,一个外人皆无,这要是有外来的宾客,你想想,这京城里茶余饭后,可又是要添一项谈资了!”
“女儿啊,你不妨静下心来,想想姑爷现在的处境吧!”
“封疆大吏,又贵为一方诸侯,替天子守牧一方,多少人的眼睛盯着他看呢,你们一家子进了京城,可得为姑爷多想想。”
“儿啊!你在岭南的做派要是纹丝不变的带回到京城里,那娘亲可真是担心我儿,将来的路不好走啊。”
老夫人的话音一落,整个厅里那是静悄悄一片,没有一个人出声,下人们都是盯着地面,连眼神都不敢乱瞧,而夫人小姐们,也都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
要知道,老夫人刚说的这话,虽然是典型的娘俩之间的贴心话,可是这要是私底下说,绝对没人多想,只会认为是老夫人关爱女儿的拳拳之心。
可此时此刻,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明打明的就说了出来,丝毫不加掩饰,可就十分的发人深省了!
旁人心中怎么想的,莫莲萱不晓得,大约是有庆幸的,也有担心的,但是她自己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自打从莫凌姿进了大门,到这会,莫莲萱都不敢行错一步,说错一句生怕又跟前世里一样,让这位贵气十足的大姑母,将自己拉住数落个没完没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姑姑果真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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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莫莲萱今生不再是孤军奋战,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让娘亲跟大姑姑对起来,虽说自家这位大姑姑是明打明的偏心三房,但总算还会顾及大面上的礼法,这要是让娘亲和大姑母为自己生了嫌隙,那可就算是彻底将大姑母给推向三房了!
这会大姑姑才刚刚回来,什么都还是未知数,莫莲萱觉得,也许经过自己的经营示好,大姑姑能站在中立的角度两不相帮就最好了。
今世里已经被改变的事情,着实太多了,这会只要有那么一点希望,她也会尽力试一试的,毕竟这些可都是亲人,没有那个正常人,会一天到晚想着和自家人窝里斗的!
而且,现在的莫莲萱更多的着眼与大局,这些女人间的争斗,她都不是很上心了,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能一笑而过,可要是实在折腾的厉害,那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面了!
总之一句话,所有的事情都要走着看着解决着,不能一棍子打死不是?
不过这会祖母的态度,更让莫莲萱心安不已,这坐都坐的稳当了好些,让人瞧着倒是自然了很多。
莫老夫人这会对待自家大女儿的态度,明摆着就是说:“我们家的事情自然有人来管,你管好自己别给平原侯惹麻烦就好!别自家事情都没处置好,却先本末倒置的管起娘家的事情来了!”
当然这却是莫莲萱听完此话的一点感想,可其实,莫莫老夫人这般不留情面的对待自己的女儿,却真是完全出自一片爱女之心!
老人家对自己女儿的脾性,那绝对是十分的了解。(.好看的小说)知道莫凌姿原本就有些小霸气,而现在五年不见,女婿怕也是捧在手心里纵容着!
她这目中无人,骄横的性子却已经是养成了。这土皇帝般的生活了太久,竟是将原本十分警觉的莫凌姿,那些该有的警惕心都弄没了!
这会自己不给习以为常的女儿,兜头上上一剂重药,怕是顶不了事的!
果然,这会莫凌姿的脸色变幻不定,低着头显见得极不自在,她这样的姿态,底下一起坐着的莫莲怡姐妹们,心里也都突突的跳个不停!
这种长辈间的冲突。最是让人着急心慌,虽然莫凌姿总爱显示出自己比人强,但是出手也极为大方,每年送给侄儿侄女们的礼物,都是拿车拉。是以这镇北侯府的小姐们,可都是很喜欢这位大姑姑的!
至于那位平远侯府的庶长女潘玉柔,那更是比那一个都要激动些!
她可是一直都处在莫凌姿的控制下,这位打小便长在嫡母身边,十岁,更是被嫡母大度的记在了自己名下,使得她成了名义上的嫡长女。
可是只有潘玉柔自己知道。嫡母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份高些,也好嫁一个有力的婆家,将来好帮助娘家说话。
这点她虽知道被利用,但是也心甘情愿,只因为。那个女子都想嫁一个有本事的相公,潘玉柔也不例外。
再说,莫凌姿虽然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她,可是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了她去,这家里小姐请的老师都是一样。并没有给潘玉凤吃小灶,这样的嫡母就算是顶顶好了!
她从小就见惯了嫡母在家中说了算,那可真是一言堂啊!
就连父亲都得听她的,潘玉柔曾经无意间瞧到过一次,自家那么威猛严厉的父亲,在嫡母面前讨好奉承的那么习以为常!
她是打心底里佩服这样的本事的嫡母,暗暗的也拿她来做自己的榜样。[.超多好看小说]
是以现在一见这位外祖母,竟然这么的不给嫡母留面子,笑微微的就这般发作起来了!
她不由得暗暗敬佩的想道:“怪道母亲这般的有本事,却原来是外祖母教得好啊,外祖母的个性想必也是个极要强的呢,这母亲可真是随了她了。”
这么会功夫,莫凌姿的心里可就回出味来了。她知道娘亲兜头给自己泼一盆凉水,却是在跟自己提醒呢。
这里是镇北侯府,不是平远侯府,这镇北侯府中的家事,却是不用平原侯夫人插手的!
她心中不由得暗暗怨恨娘亲,为什么总是一根筋呢?
“哦,这三弟媳妇不就是贪财了些?鲁莽了些?”
“可是她也为三弟添了儿女,操持了十几年的家务,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上次虽说状告大嫂行巫蛊之事,是欠思量了些,可是那也有情可原啊!”
“反正这大哥已经都不在了,爵位可以让三弟来继承嘛,大侄子那么能行有本事,完全可以自己靠着军功挣个爵位回来,二哥是个书呆子,在人情往来上,最是不耐烦,这半一盘算,可不是只有三弟最合适?”
“偏你们老两口,就把个嫡长看的忒重了些,这还是一门心思的捧着大房,合着这长房就是琉璃塔,三房就是破茶盅子啊!?”
莫凌姿心中虽然极为自家小弟打抱不平,可是面上却一点不敢表现出来。
她眼眶微红,委委屈屈的对莫老夫人言道:“是女儿疏忽了,以后再不敢犯了,还请娘亲责罚!”
莫老夫人一瞧她这样子,不由得暗自大叹:“唉,这样的重药,都敲不醒自家女儿的头,看这样子压根就是不服气啊,偏分的还跟自家老娘做起戏来,也不想想,你老娘我做戏糊弄人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罢罢罢,既然你是一门心思的要钻牛角尖,为娘的也只好由着你去了,你现在可是堂堂侯夫人,论封诰,咱娘俩是平起平坐,现今且不提这些,只等你撞了南墙,再来与你理论吧。”
莫老夫人本想着点醒女儿,现在瞧这样子怕是不能够了,她干脆温柔的用帕子帮女儿拭那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眼泪。
柔声言道:“我儿不必如此,娘亲是为你好,你心中明白便好了,好啦,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你这千里迢迢的回来次不容易,娘亲可是早早的就给我这俩外孙女备好了见面礼,白芍,还不快给你们家表小姐奉到跟前?”
不得不说,这母女俩都是场面上的高手,你瞧瞧她们俩这对局势的掌控,简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莫莲萱看的兴奋不已,以往锦嬷嬷教的,都是拿嘴说,或是讲故事给莫莲萱听,这俩样那一样也没有比真刀真枪来的有震撼力!
莫莲萱深觉祖母果真姜是老的辣!
更佩服大姑母谈笑之间,压根不觉得面子是累赘,你看她撒娇认错,都是随手即来,还让人一点瞧不出她心中的不满意来。
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火候?
随着白芍和白霞她们俩带着丫鬟,将送给表小姐的礼物都端了出来,刚还寂静一片的客厅里,总算是又恢复了欢声笑语。
莫凌姿最是个爱显摆不过的性子,见状倒把刚和自家娘亲斗法的事情先抛之脑后了,只顾眼前先表现一番了。
她是赶忙唤道:“蔡妈妈,叶妈妈,你们俩带着丁香,茉莉她们,速速将给侄少爷,侄小姐的礼物抬了进来,这物件实在是太多了,就按着箱子上的香笺,直接送去公子小姐们的院中去,侄女们晚上回去再细细看来便是!”
莫莲萱被自家这位大姑母爱炫富的习惯,逗得有点忍俊不止,这看起来,只要是人,她就有弱点啊!
莫莲萱是家中老大,此刻便当仁不让的站起身子,走至厅中间,对着莫凌姿笑容满面的屈膝行礼,这笑容和行礼的姿势,绝对都是做出了十成十的姿态,且还如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只听她笑着对莫凌姿言道:“侄女儿在这里先代兄长弟妹,谢过大姑母的礼物,大姑母这般的大手笔,实在让侄女儿好生的惊讶不已,说起来,人人都道岭南荒凉,可是侄女儿今日瞧了大姑母和两位表妹的模样,那可绝不是传闻中那样。”
“说句真心话,侄女儿瞧着大姑姑和两位表妹身上佩戴的钗环,甚至还要比京城里的花样好看些,有意思些呢,侄女儿不由心中疑惑,若是大姑母您不嫌侄女儿烦,能否为侄女儿解惑一番?”
她这却是在摸着莫凌姿的脉路,顺着这位侯夫人的喜好,在说话行事了,这却是要把刚才心中所想,慢慢的付诸于行动了。
在莫莲萱的心中,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树立一个强敌的好!
哪怕做不到让莫凌姿的心偏过来,那起码也要用亲情铺路,让自家这位大姑母两不相帮才成啊!
只不过,莫莲萱这会想的蛮好,做的也不错,可就是不知道,她这般费尽心力的为家人着想,人家最后,会不会领了她的这份心意呢?
不过此时此刻莫莲萱说的这话引子,果真是点中了莫凌姿心中最想畅谈的地方。
这位本就能言善辩的平原侯夫人,话匣子一打开,那可真就是有些收不住了。
她的秉性在哪里放着呢,这般大好的炫耀时机,岂能白白的浪费?这直到晚上用晚饭,莫凌姿都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四章 论东西风谁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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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莫莲萱这些做侄女的,也只需要恰到好处的追问:“啊!是真的么?”
或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哇,大姑母您好厉害啊!”
再不然说句:“原来岭南却是这般富庶了呀!”也是好的呢。
这一家人团聚的气氛,因为找对了路数,而变得格外的融洽,莫莲萱今晚上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起的这个话头,却是意外的让大家都高兴。
就连莫老夫人也觉得还是莫莲萱会说话,本来尴尬的气氛,瞬间就因为一个好的话题而改变。
说到底,莫凌姿也是刚进家门,莫老夫人虽然因着大局,而不得不开口劝说她,但终归心里也不想这刚一回来,就闹得极僵。
现在不管怎么说,最少孩子们看着都是真心快活的,至于莫凌姿,唉,这也只能日后等她折了大跟斗,再趁机说教了!
莫凌姿临回平远侯府的时候,还拉着莫莲萱赞道:“好孩子,不愧你祖母为你费心着想,请了最本事的嬷嬷来教养你,现在瞧来,可真真是大变样子了。”
“想当初你因着大姑母我穿的大红锦绣双蝶钿花衫太过惹眼,嫉妒之下,竟是故意用你祖父给你玩耍的银缠丝匕首,偷偷划破了姑母的袄群,害的姑母在外面丢尽了颜面。”
“现在的你跟以往的你想比,简直就是脱胎换骨一般!可见只要有恒心毅力坚持,总是能变得最好的!”
说完,还将腰间挂的那枚嵌红宝石金蝉摘了下来,亲自栓在莫莲萱的腰带上,以示嘉奖。
这枚金蝉做工极其巧妙,乃是用一大块红色宝石做蝉儿的身体。用金子打造它的躯干,这蝉翼薄而挺翘,且还会微微的颤动,瞧起来是十分的有趣。[]
莫莲汐盯着看了许久。眼中的喜欢挡都挡不住,莫莲萱送走莫凌姿,顺手就将金蝉给了妹妹玩,倒是惹的这孩子更加高兴起来。
莫凌姿刚刚说的那件儿时糗事,莫莲萱都记不大清楚了,大约因为自己当时年纪尚小吧?
总之,她今日才知道,大姑母为什么那么讨厌自己的根子了,不过这会大姑母能将往事重提,是不是说。就是原谅自己了?
就因自己今日间接的拍了她的马屁?让她有一个可以大肆宣扬自己能力的方式?
莫莲萱第一次觉得锦嬷嬷交给自己的东西,真的好神奇!她不由得跃跃欲试,现在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个练手的,不如就拿自家这位骄傲的,犹如九天仙子般的大姑母来试试手吧?!
她这里脑子里是天马行空的想的极远。而另一边,正坐在马车上要回平远侯府,笑颜如花的平原侯夫人,这会还沉浸在畅所欲言之后的喜悦中。
她这般的高兴,一张芙蓉面更是显得艳丽至极,倒是让一旁的平原侯看的有些发痴......
平原侯潘秉正今年也就四十上下的年纪,因着是行伍出身。身形魁梧,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子粗狂豪爽!
这要是单论外貌,两人瞧着怎么都不般配的很,莫凌姿生就了就是娇艳的美人儿,虽然身形绝不算低。可是和像座小山般的潘秉正比起来,那简直就娇小的不行。
让人忍不住要担忧的想到:“这俩人在行夫妻敦伦之事的时候,这万一潘大侯爷一激动起来,会不会将莫凌姿纤细的小腰给撅折了?!”
不过想来这些空想怕都是多余的,人家夫妻十几年。可不还都是好好的?
莫凌姿眼中的余光,早就瞧到潘秉正痴迷的神色,不由得暗自得意,这女人啊,就要把握住男人的心思才行!
你越是扒着男人不放,摆出一副离了人家就活不下去的姿态,人家更是不拿你当回事情!
这样的痴情女,莫凌姿才不屑为之。(.)她在潘秉正的眼里,一直都是傲气凌然的,贵气十足的,且还压根不介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相公。
总是若即若离,时而淡淡疏离,时而热情如火。搞的潘秉正是神思昏昏,将个变幻多端的莫凌姿爱进了骨子里去,那真是恨不得修个神龛,将人当菩萨一般供着算了!
此次进京,莫凌姿却是一个小妾都没带,这件事情,让平原侯暗地里不知道偷笑了多久!
这下可再不用勉强自己跟不待见的女人同房了!
潘秉正心里痒酥酥的,不由得伸手拉住了莫凌姿的手,讪笑着问道:“夫人今日红光满面,好不开心,可是见着岳父岳母,心中开怀,才这般的愉悦?”
莫凌姿斜着眼瞥了自家相公一眼,见他笑的只见牙不见眼的,好不讨好,随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没好气的言道:“你说的可不都是废话么?我五年才得见父母兄弟一面,这要是不高兴,那才奇怪呢,我可是我娘亲亲生的,并不是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货色,自然将回娘家,当成头等大事来看了,倒是你,又喝的脸红眼迷的,一身的酒臭味!熏死人了!我可告诉你,一会不洗干净了,别想上我的床!”
潘大侯爷一听这话,简直是有些按耐不住的着急了,他嘴里喃喃的嘟囔着:“洗,洗,回去就洗。”
莫凌姿一见他又犯迷糊了,忍不住伸出食指在潘秉正的额头上点了一指头,娇嗔的言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平原侯呢!就这副模样,怎么看都是个急色鬼,也配做个侯爷么?!”
潘秉正最见不得就是自家夫人这娇媚的模样,见状这身子都酥软了半边,他突的纵身扑向莫凌姿,看似凶猛无比,其实却是力道掌握的极好,恰巧将莫凌姿轻轻巧巧的压在自己身下......
外面跟车的丫鬟神色还是如常,一点变化没有,但要是细心看去,就能瞧见这孩子的耳朵红的不像话。
而一边的车夫,怕是年纪大了,脸皮生厚,除了双腿间支起的帐篷,那是一点不妥当的都没有,只是这马儿行进的速度却是变慢了,也更加的稳当了。
这般机警有眼色,也难怪能做平原侯的车夫了!
...................................
莫莲萱这会正在自己的房里,拉着锦嬷嬷,略带着兴奋的,跟她说今日的趣事。
锦嬷嬷瞧着她眼神发亮,说的津津有味,也不由得为主子的愉悦感到高兴。
临了,柔声对莫莲萱言道:“这样的事情以后多得很呢,您也别只管羡慕老夫人和姑太太了,您想想,她们俩一位是您的祖母,一位是您的姑母,年纪可都比您年长的多。
“这阅历也就比你多得多啊,所以说,您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贵小姐了,别说是同龄小姐,就是比您大个七八岁的,也不见得有您的胸襟眼光呢。”
莫莲萱听了锦嬷嬷这番鼓励表扬的话,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得意,她是自家事情自己最清楚,这位不但是重活了一世的主,还做了好些年的孤魂,整日间的飘来荡去,那见得可就多了去了!
要是这样的阅历还称不上丰富,这样的沉淀下来的莫莲萱,还不能被称为翘楚,那她可以说是算白活了!
但是这些话只能埋在自己的肚子里,自己说给自己听,自己用这些往事,来做鞭策自己前行的鞭子!
这会她却是轻声叹道:“唉,这大姑姑一回来,三房的威风那可就又要抖起来了,本来娇姐儿被定为太子妃,那边就开始不安分了,谁知道三叔母犯了次傻,这却是给自家女儿相公拖了后腿。”
“差点连自己和七弟弟都给折进去,这却也是让咱们轻松了这些时日,现在撑腰的人回来了,要是三叔母的病被治好了,你只管瞧着吧,咱们家的好戏那可就更是要热闹十分了呢!”
她心里其实早就猜到,为什么莫莲娇一直都是隐忍不发,按理来说,以莫莲娇的脾气,自己成了太子妃,不凭着这个高贵的身份,可劲的折腾莫莲萱那才奇怪了。
可是莫莲娇却是一直没有动静,这却又是因为莫三夫人!
莫莲娇九成都是为了自家娘亲,为了将来能让莫莲萱去在见嗔大师跟前求个情,来给莫三夫人治病呢。
可这会,莫凌姿却是带来了岭南的名医,这要是治不好,还能安生些时日,可要是治好了,这事情马上就要来了!不信,走着瞧好了。
锦嬷嬷听她说的这话,明显的不以为然,她手中正在做着莫莲萱的嫁妆呢,这会是在绣一个鸳鸯戏水,边上衬着一双并蒂莲花的枕套子。
她头都不抬的言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自古以来,男人们的战场在朝堂,女人们的战场就在后院,哪一家不是整天斗来斗去的?”
“这向来都是,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争斗的戏码更是弥久持新,永不过时。”
“您不妨想想,这后宅里的女人她要是不想着法子的生事,倒是要无聊到什么程度去呢?”
“您那,不妨就将这些当作是游戏,尽管陪着她们玩耍也就是了,权当是无聊时的消遣不就完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惶惶不安待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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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大觉好玩,不由得是惊讶的问道:“嬷嬷,您这番论点好生新奇,萱儿还真是没听过呢,不过这细细的品味起来,却又正是这么个意思。[]”
“成!那萱儿就按您说的做好了,不过,三叔母的身子是真的不好,这就算大姑姑请来的神医,是位有真本事的,可是能将三叔母的身子调养的有起色,怕也是也半年之后的事情了,这会倒还能消停些呢。”
锦嬷嬷淡淡的笑了笑,用绣花针抿了抿头发,这才语重心长的言道:“您那,这出嫁以后才更要忙起来了,您也不想想,王府大院里,女人更多,地位更高,这是非它能少得了么?”
“那时候,才是真正考校您功力的时候呢,不要说什么廉王府和廉王世子夫人,婆媳和睦,也不要说什么那些侧妃姨太太们,跟您没有直接的矛盾。”
“嬷嬷不妨跟你这么说吧,这廉王府啊,就仿佛是一池子死水,这么多年了,就那么死气沉沉的冻着。”
“可是您的到来,却是把一潭子死水给搅乱了,破开了,这沉淀了多年的死水,一旦要是扑腾开了,那可更是来势汹汹,您作为世子夫人的嫡长媳,您能得清静么?”
莫莲萱暗暗的叹了口气,不免嘟囔了句:“廉王府的事情就是烦,特别是他家那位二婶娘,表面上瞧着柔顺的紧,其实,她心里是恨不得将长房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那心里不平衡简直比莫莲香有过之而无不及,您看着吧。这以后最能折腾蹦达的,肯定就是她!呃,还有那位许侧妃!”
锦嬷嬷停住手里的活计,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好看的小说)这许侧妃她可是记忆犹新,这位简直就是后宫宠妃的最佳写照,心大,嘴碎,美艳如花!
而莫莲萱嘴里说的那位殷二夫人,她还真是就停留在,每年过年时见到的,那位和莫二夫人有八成相似的贵夫人身上,感觉却是很温婉话少的一个存在,怎么自家小姐却是特意的将她拉出来说?
而那位带刺的玫瑰花却要排在后面?这怕是殷世孙暗地里说了什么了吧。
要知道。这廉王府与镇北侯府的情形,却是大大的不相同,这廉王妃就只生了廉王世子这一个亲儿子,剩下的两位公子都是庶出。
这还有三位庶出的小姐,除了最小的那位因为她的姨娘雪崩而死。而被廉王妃亲自抚养,剩下的那两位,也都是跟着自家的姨娘长大。
这其中,那位许侧妃就为廉王爷生了一子一女,真真是深被廉王宠爱的人那!
而那位二夫人的相公,却是在兄弟间行二,他的亲生娘亲。却是廉王爷最早的通房丫鬟,也是个情分不一般的。
这前世里莫莲萱虽然是糊涂了一辈子,可到死了,却总算是将廉王府诸人看得清清楚楚,相对比于随廉王爷活殉的许侧妃,这位殷二夫人在大祸之后的毒辣。独善起身,更让莫莲萱从心里恶心!
想到廉王府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莫莲萱真是觉得有些头疼。
前世里她压根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瞧谁都是那么着,一言不合那就上鞭子!反正自己是不会吃瘪的。
那会的莫莲萱活的恣意非常。哪里能像现在想的这般多?这般广?这般细?
其实有时候莫莲萱想起来往事,却觉得这莽撞骄横,也未必就没有好处,起码谁都不敢惹她,见了她手中的马鞭都要先哆嗦了,哪里还有心思转什么鬼主意?
今世里,自己一向是用端庄大度示人的,虽说功夫比前世高了十倍不止!却是不能再挥舞着马鞭!用抽人来解决问题了!
想到这些烦心的事情,莫莲萱也禁不住长吁短叹了起来,她这般一做作,倒把锦嬷嬷逗得笑了起来。
忍不住的对莫莲萱言道:“您瞧瞧您,一会是跃跃待试的好不兴奋,真是恨不得这会便能有几个人来跟您作对,好让您牛刀小试,显出您的本事和威风来!”
“这一会又是灰心丧气的长吁短叹,觉得前途茫茫,心中烦闷,唉,我的好小姐,您这就是忐忑不安的待嫁女儿心啊,这也不光是您一个会这样,但凡是快要出嫁的小姐,都难免会惴惴不安的胡乱猜想。”
“要奴婢说,您呀,不妨约上沈二小姐,一起出去走走,散散心,两个人在一起也好说说心里话,排喧下心里的闷气不是?想必您出去玩玩,散散心,对现在忐忑不安的状态,会大有帮助的。”
锦嬷嬷说的这话,让莫莲萱瞪大了眼睛,她的确是觉得自己忧心忡忡,神思混乱,可真没想到会是锦嬷嬷口中所言,什么不安待嫁女儿心!
“我的天,这种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会惶惶的对嫁人觉得不安?难道是我太过在意云清了?”莫莲萱忍不住趴在美人榻上,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她却是不知道,前世里自己出嫁,大约是怒气更重些!
倒是一点情爱皆无涉及,这嫁过去,虽对殷子晏病恹恹的模样失望至极,但是因为无爱,所以倒是觉得丢人的成分多一些,因此上更是将自己的肆意妄为,扩张到了十分!
刚嫁到连王府的前半年,那还是依着自己在侯府里的做派,跑马斗狗,和冷焱他们满京城的瞎乱转,隔三差五的便要去山里打猎。
当时的廉王府,对莫莲萱怕是失望的很了,但是又因着殷子晏的力保,不得不放纵这她胡来。
而今世里,莫莲萱和殷子晏早就生了情意,互相爱慕,这自然会对爱人周边的事物多想许多,顾及许多!
莫莲萱这辈子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他人的笑柄,一定要做一位合格的世孙夫人,让殷子晏里子面子都有光!
所以这对未来夫妻生活美好的憧憬,还有对王府深宅大院的熟知,这俩种感情交杂在一起,使得一向稳得住的莫莲萱,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在锦嬷嬷的提点下,想明白自己心事从何而来的莫莲萱,那是盯着烧到一半的红烛噗哧一笑,暗骂了自己一句:“莫莲萱呀莫莲萱,瞧瞧你这多大点出息!丢人!”
她转而调皮的扭头,笑着对锦嬷嬷言道:“嬷嬷,其实有您在,萱儿什么都不应该担心的,凡事有您替萱儿考量着呢,萱儿还能不放心?萱儿只管安心的做新嫁娘就是了!”
锦嬷嬷笑着白了她一眼,嗔道:“调皮,就知道拿嬷嬷寻开心。”
莫莲萱闻言笑的更厉害了些,突的出声唤道:“紫鸢,进来。”
外间伺候的紫鸢应声而入,笑着问道:“大小姐唤婢子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做?”
莫莲萱坐正身子,吩咐她道:“你去飞云小筑跟找能说下,让他明日在神仙阁订个包厢,后日本小姐要请客!你顺道将胡妈妈请了来,我有事情吩咐她。”
紫鸢屈膝应了,这便转身出门办差事去了,锦嬷嬷笑着摇了摇头,用小金剪剪短线结,这便又在绣萝里挑选绣线了,却也并不在意莫莲萱这会安排什么事情。
莫莲萱这安排的事情,其实也简单得很,也就是听了锦嬷嬷的建议,这就想到请自己的朋友们出来小聚罢了,她穿上乳烟缎攒珠拖鞋,径直往东边的书房而去。
门口当值的锦儿忙跟在她身后伺候,见主子坐在书桌前,到处翻找东西,心中晓得这怕是要动笔呢,忙眼尖的上前帮着主子磨墨。
这等到莫莲萱将挑选好的折枝花果砑光笺放在身前,锦儿的已经将墨研好了。
莫莲萱对着锦儿笑了笑,接过锦儿恭敬递上的‘梦笔生花’细细的沾上墨汁,略一思付,便在砑光笺提笔写到:严冬已过,暖春将至,大好时节,特邀好友一叙,萱将在神仙阁扫榻以待之,盼来之!
因着施三小姐已经进了东宫了,而雅倩公主在深宫内院,也不是能请得来的,因此上这花笺,莫莲萱是写了四份。
这静雅县主,孔大小姐,陈六小姐,连上沈若琳,俱都在邀请之列,却是一位都没落下。
莫莲萱想了想对锦儿吩咐道:“你去跟你紫菱姐姐说,让她明早上多做些双色豆糕,豆沙奶卷,豌豆黄和花生粘,用咱家的攒盒装了四份,跟这花笺送去各位小姐府上,对了,顺道去将你紫容姐姐喊来。”
锦儿跟着莫莲萱回到京城,这几年间,都是被不冷不热的搁着,今晚上若不是机缘巧合,那几个眼尖手利的,哪能让自己得了近身伺候大小姐的巧宗?
别看几个大丫鬟在主子跟前,那是一个比一个温柔,一个比一个大度,其实,私下里,那一个不是提防着别人,生怕自己被人夺了宠去?
不管怎样说,今晚上总算是在大小姐跟前露了脸,领了差事,但却万万不能露出得意的神色来,跟在大小姐跟前,锦儿学到最实用的一项本事,那就是老实!
第一百三十六章 相聚处要换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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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实人,不管怎么说,最少不会被人防备的太厉害,瞧瞧三夫人当初送来的那两位,就是仗着身后人的势力,想要拿捏大小姐,结果怎么着?
大小姐先是一味的捧着,哄着,赏着!
但就是严防死守着底线,偏偏不让她们俩踏进正屋半步,那时节莫莲萱可还是初来乍到,一点局面没有打开呢,却硬是做到了了这一步,锦儿那是亲眼瞧见的,心中早就有了盘算。
这后来,莫莲萱算是渐入佳境,便趁着这俩人自大的时候,寻了个大大的错处,直接贬为三等丫鬟,去年年节里又说她们俩年纪大了,随便被管事的拉出去配了府中的小厮。
锦儿自认,自己跟那两位比起来,更是孤苦无依,那里还能不吸取教训?
从那时起,便开始乖乖的顺着所有人,坚决不做那起子登鼻上脸的小人,才是正经!
这蛰伏了许久,总算是让紫鸢她们防备的比以前轻的多了,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上的好事情,锦儿的嘴角不觉是高高翘起,走路的脚步也轻盈了好些。
莫莲萱在书房中瞧了会自己写的簪花小楷,觉得倒是进益了些,起码横平竖直的,不丢人!
不过她再一想到殷子晏的那一笔好写,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总是被那人比的没影了,她想到此处,却是不由得侧身去瞧那墙上挂着的莲花图。
这画还是殷子晏病重所画的呢。(.无弹窗广告)虽然后来莫莲萱没少得殷子晏的书画,可是她却只是将这幅一直挂在外面。
对于莫莲萱来说,这幅画对于他们俩来说,有一种更深刻的情意在里面!
却真不是后面那些字画能够代替的。
紫容进门瞧到的。就是自家主子面带微笑,如梦似幻的瞧着姑爷的画出神,不由得是掩嘴一笑,紧走了两步屈膝行礼问安。
这倒也不敢耽搁时间,接着便出声询问道:“大小姐,锦儿刚去婢子房中,说是您有事情吩咐婢子,婢子放下手中的针线就赶过来了,没耽搁事情吧?”
莫莲萱瞧着灯下的紫容,神色不是很精神。伸手先招了她到眼跟前,就着烛火一瞧,却发现姿容的眼睛都有些发红,显见的是没休息好,晚间做绣活太多所致。
不免心疼的嗔道:“你这丫头。也忒不知道爱惜自己了,整日里拼了命的做嫁妆,小姐我自然是承了你的这份情,可倘若将眼睛熬坏了,那可怎生是好?”
“真是难为你这般的衷心,可是须知晓,劳逸结合才是上上策。锦嬷嬷叮嘱的你又忘记了么?”
“这做绣活最是费眼睛不过的,一刻钟就得起身到处转转看看,觉得眼睛酸涩了,还要用热帕子敷一敷!再揉按下她教你的那几个穴位,好生的放松放松再做。”
“我看你这副模样,定是全然将锦嬷嬷这些好话。都当作了耳边风!真是让人好生气恼!”
莫莲萱这一番发作,却并不是作伪的,也不是想借机表现自己有多么的爱护丫鬟,收拢人心。
她是真心疼惜紫容,这丫头对莫莲萱是越来越忠心。因此上此番绣嫁妆,那更是不遗余力,倾尽自己所能的,按着锦嬷嬷的教导,仿着莫莲萱的绣功,兢兢业业的关在自己房中做针线。(.好看的小说)
那真是甚少出门,年节里也是一样,为此可没少收赏钱!
现今更是熬得眼睛都红了,莫莲萱岂能不心疼?
紫容见莫莲萱为自己恼了,心中感动的紧,忙对莫莲萱解释道:“小姐莫生气,婢子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锦嬷嬷授的法门,乃是为婢子着想,婢子岂能不知?自然是天天按着做的,没有一刻忘记的。”
“这今日眼睛微微的红了些,却是今天婢子那里的上等销金硬烛用完了,库房里暂时没有,所以只得用那次等的蜡烛,这却是被熏得了。”
“婢子晓得自己个是心急了些,可是好小姐,这离您的婚期可是越来越近了,婢子就想着早早的绣好了,也好安心不是?最少也能帮着紫鸢姐姐多做些事情。”
“婢子整日做绣活,却是在房中,她们几位可都是东奔西走,婢子与她们一贯处的好,不免心急想帮忙,所以才失了分寸,小姐您可不要为这个生婢子的气!”
莫莲萱心中感慨,拉着紫容的手言道:“我哪里是生气,我是嫌你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以后晚间少做些,这大件的物件都有绣房的人在做,你们三人,也就是绣些给长辈的礼物,这却不是很多,慢慢来,来得及的!”
紫容笑着点了头,又问道:“大小姐,这时唤婢子来吩咐何事呢?”
莫莲萱这才想起来叫紫容做什么,她笑着言道:“你紫鸢姐姐去飞云小筑不在,紫菱又被娘亲叫去了,你这就去咱们的库房,将年节里舅舅给我送来的,半透明刺木香花茉莉轻罗菱扇,取四柄来。”
“再将咱家的桂花蜜取了四瓶,还有我记着,那殷世孙送来的‘梦笔生花’好像还剩了几枝,你取了四枝过来,再给三小姐和七小姐一人送过去一枝。”
“这样的出名的好笔,放在我这里,倒是明珠蒙尘,可惜了了的,倒不如拿去送了喜欢它们的人呢。”
紫容忙按莫莲萱的吩咐,去库房里取物件,一份一份的按签字规制好,又寻了四个上好的包袱皮,连着签字带物件,一并细心的包好,明日只管拿去送人就是了。
莫莲萱其实本来想凑个兴致,也学着人家那些有文采的,起个诗社什么得,后来一想自己能背几首诗就算不错了,自己亲自做诗,那确实是不用想了。
虽然自己也应心的学过,可奈何自己这窍就是不开,真是无可奈何啊!
因此上这让自己丢面的事情还是罢了吧,可是后日相见,总是要有个玩乐的事情做吧?要不然也显得忒无趣了些。
莫莲萱本身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一向不大上心,她最爱的就是跑马狩猎,飞鹰斗狗的撒开了玩!
现今明摆着是不可能的事情,是以一时间也还想不出来个什么章程,干脆又回了自己的闺房,怀抱着香香软软的五朵梅软枕,瞧着锦嬷嬷在烛光下绣活。
半眯着眼睛在脑子里回想着自己所知道的闺阁游戏。
猜字谜?幼稚!
投壶?那肯定自己稳赢!
玩纸牌?貌似太老道了些!
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来个既有趣,又端庄高雅的来。
她知道的游戏虽多,可是大多不合自己的胃口,要是真让莫莲萱可着心的去做,还真不如拉上几匹好马,在南浦的陡坡路上,好好的跑几场子,那才叫个痛快!。
其实像莫莲萱这种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每年都有一次光明正大的跑马机会,那就是每年的秋。
,可是因为莫莲萱家中守着孝,这几年便都没有去过,今年秋天的秋狩,莫莲萱到时候肯定已经嫁为人妇了,她可绝对不想再错过去了!
到时候定要好好的尽个性,心里痒酥酥的莫莲萱,不由得将自己前世里,飒爽的英姿回想了无数遍!这才算是意犹未尽的归拢了心思,想正经事情。
不过想了半天,她最终决定还是聊天算了,反正几位手帕交聚在一起,也蛮久没见面,这想要说的话,怕是也不会少,应该不会冷场的。
第二天一早,莫莲萱打发身边的人将四份礼物送了出去,得到的回礼就不说了,除了孔大小姐有事情不能应邀,别人那都是答应的爽快。
只一桩,静雅县主来了亲笔信,非要将小聚的地界改在她们廉王府,说是自己养的几株水仙正巧开了花,香味萦绕,好不雅致,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好友们都欣赏下。
还说给陈六小姐她们的帖子,她会再发,信里是撒娇的要求莫莲萱一定不能生她的气!
明日必须早早的过去,还顺道邀请了莫莲汐同去玩耍。
莫莲萱原本觉着静雅县主怕是小孩子心性,想到一出是一出,但是再往深里一想,这丫头最是个鬼灵精,远远要比外表看到的单纯小姐,要复杂的多。
她又最是个爱给自家哥哥们帮忙的。莫莲萱想到,怕是自己送去的帖子,恰好被殷子晏或是殷子瑾瞧到了,这在神仙阁想见面却是难!
可要是在廉王府,不管是殷子晏想见莫莲萱,还是殷子瑾想偶遇沈若琳,这怕都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莫莲萱私心里觉得,怕是殷子瑾从中搞鬼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自己和殷子晏最近见得很频繁,前日兄长送聘礼,俩人还寻了机会说了会子话呢。
而板着指头算起来,殷子瑾却有好几个月没见过沈若琳了!
还别说,莫莲萱心里想的这些基本全中!
可就一点,这想要将人请到廉王府的,却不是殷子瑾,而是静雅县主!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想要知道个究竟,却还要从今天早上,朵儿往廉王府送花笺礼物去说起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静雅有心巧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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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亲家家的丫鬟,朵儿那是一路顺风顺水的见到了静雅县主,但却不是在她的玉兰苑,而是在舒怡园的文鸿阁。[.超多好看小说]
她也是个爱画的,今日正是又到自家兄长这里,想搜刮些好物件用的,因此上这朵儿送的物件,却是被兄弟俩瞧了个正着。
静雅县主让丫鬟带着朵儿去厢房喝热茶吃点心,说是自己看完了再回信。
结果她是大喜的言道:“哎呀,是萱儿姐姐她邀请我们姐妹们相聚呢,明日在神仙阁,我可好久没见到沈姐姐他们了,怪想的呢!这下可算能见到了!”
殷子瑾原本还在攒盒里取了点心吃,闻言立马卡在嗓子眼了,这咽下去咽的着实费劲,还是殷子晏眼明手快的给弟弟断了茶水,这才顺顺当当的将点心吞下了肚!
静雅县主这是个多机灵的人啊?
而且早就在琳琅花苑就知道了沈若琳的惨事,更是有几分怀疑自家五哥,总是时不时的在自己跟前探问沈家姐姐的消息,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这会再一瞧五哥听见沈姐姐的反映,她眼珠子一转,突的叹气道:“唉,想来我们姐妹也是聚不了几次了,听说沈家老夫人正在给沈姐姐另寻佳婿呢,这要是她也定了婚期,那可真是想见面都难了!”
殷子瑾手中端的茶盏闻声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整个人都呆滞了,待得他回过神来,便一把抓住殷子晏的胳膊,带着哭腔的言道:“兄长,您说过会帮我的。琳妹妹这就要定亲了,这可怎么好啊!”
殷子晏无奈的白了小妹一眼,怪她使计来诈唬自家五哥,这又在殷子瑾的肩膀上拍了几下。
温声宽慰到:“行了。别做这些小儿女之态,你妹妹她那是框你的,要是真有其事,萱儿早就来信说了,哪能等到此时?瞅瞅你哪点出息!”
殷子瑾闻言又一次的愣神了,不由得望着自家兄长和自家妹子,这两位可都是和他是嫡嫡亲的血脉,为什么,自己就和他们俩不一样?
这俩人是一个赛一个的狡诈,自己为什么就这么的老实?
殷子瑾不由得想仰天长啸。大声问问这老天爷:“我到底是不是娘亲亲生的啊?!为什么我一点没有殷家人的秉性呢?”
只可惜他不敢问出声,老天爷也不会回答他,但是,若是老天爷真会回答的话,八成也是说:“这个问题。您应该去问世子夫人,问我做什么呢?!”
他这里无语问苍天,另一边的静雅县主,却是兴奋不已的大喊道:“好啊!原来五哥喜欢上沈家姐姐了!你们全都知道,萱姐姐也知道!就偏偏瞒着我一个!你们好奸诈!”
说完却是气哼哼的扭了头,再不理自家的两位哥哥,跟她那明显兴奋的情绪。显然不搭调啊。
殷子瑾见状,算是认命了,晓得自己这是着了妹子的道了,不由得又恼,又高兴。
最少这只是个假消息,沈若琳还没有真的要定亲事呢。这假的总比真的强的吧!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惊觉自己额头都出汗了!
不由得嘟囔道:“你哥坏丫头,不知道帮着自家哥哥,还说假话吓我!真不是个好妹妹!”
静雅县主马上跳起来怒道:“谁教你不早早告诉我了?你要是早告诉我了,你们俩这会早就成了!哪能这般的苦恼?你可别告诉我。你现在还是单相思,琳姐姐她根本还不知晓你的心思呢?!”
殷子瑾瞧了眼作壁上观,手举一本古书,压根不被自己俩人吵闹所打扰,明摆着是默许自己该说什么说什么的兄长。
知道这是让自己说呢,于是也不隐瞒,喏喏的言道:“是兄长不许我说,说是琳妹妹刚被白家公子所伤害,我要是太着急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的,所以就一直忍着不说。”
静雅县主见两位哥哥,一位是不言不语的端架子,一位算是变相的低头服了软,她的心里略微的有那么几分得意。
要知道,这俩人总是把她当小孩子,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好不好啊!
静雅县主眼睛一转,法子这就来了!
于是,这明日大家相聚的地点也就从神仙阁,迅速的移到了廉王府!
至于殷子晏为何全都知道,却是不加阻拦,那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些事情上,小妹出马,要比莫莲萱说强得多。
这种敲敲边鼓,稍微的提点下局中人的事情,活泼可爱的妹妹说漏了嘴,也是无心之失嘛。
何必让莫莲萱做这个出头的人呢?
要是万一让沈若琳起了误会,那可就得不尝失了。
这要是以后殷子瑾和沈若琳真的成了,沈若琳和莫莲萱可就成了妯娌,成日见都要朝夕相对的,殷子晏希望她们俩的感情单纯些最好。
所以这件促成殷子瑾和沈若琳的事情上,他选择将莫莲萱摘了出去。
这样就算将来沈若琳和殷子瑾过的有什么不好,却也埋怨不到莫莲萱的头上去。
不得不说,殷子晏为莫莲萱考量的的确长远的紧啊!
不管怎么说,静雅县主的主意总归是顺利的实施了,这诸位小姐聚会的地点,倒是没受什么挫折的,便定在了静雅县主的玉兰苑中。
等到莫莲萱带着莫莲汐早早过来,漫步踏进玉兰苑的时候,很是发觉,这园中倒是倍加精心的收拾了一番。
虽然满院子的玉兰花树都是光秃秃的,可是人家廉王府是有暖房的,还是最新式的琉璃屋顶!
在京城里却也是有些名气的,这院子里现下,也是错落有致的摆放着好些开的正盛的各色盆栽花。
有灿黄的金爪菊,也有粉艳的腊梅花,还有几盆精心侍养的兰花,这兰花却最适娇嫩,并没有摆放在外间,而是在静雅县主今日待客的暖阁之中,和那几盆据说是静雅县主亲手养着的水仙花争奇斗艳。
静雅县主此刻正在像模像样的,指挥着房里的丫鬟们摆放点心,一见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果真早早到了,这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这却是不愁一会陈六小姐来了,没人陪着了。
她喜出望外的叹道:“还好你们早早就到了呢,要不然可要急死我了,萱姐姐,你快些帮着我在这里瞧着,看着有什么不合适的只管让她们改便是了,我去二门上接两位姐姐,也好示人于诚!”
莫莲萱想着她今日被邀请早到,怕就是为的这一桩,自然也不矫情的推让,大大方方的接了差事,便认真的四下打量起来。
莫莲汐现今更是乖巧了许多,她本觉着在这里看莫莲萱指挥人,搬东西,放点心的极没意思,但是姐姐不发话,她也不好说,自己想陪着静雅县主一同前去迎接客人。
倒是静雅县主想起了什么,干脆让翘月陪着莫莲汐去了自己的书房小坐。
莫莲汐最近正是书法大有进益的时候,一踏进静雅县主的书房,便瞧见满房子挂着的字画,不觉便看的痴了,在字画间畅游起来,倒是一点不觉得时光飞逝。
静雅县主今日可是另有安排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二门上守着接姐妹们来的,这她刚到了二门上,便接住了陈六小姐。
她是满心欢喜的将盛装打扮的陈六小姐送上软轿,跟陈六小姐说了莫莲萱姐妹俩在自己院中等她,等接到了沈若琳,自己就赶回来,这算是顺利的将陈六小姐送去自己院中了。
想来莫莲萱定会将人招呼好的,却也不用自己操心,这便一心一意的候着沈若娇到来了。
还好沈若琳也是多日没和姐妹们相聚,心中也是有些想念的,这到的也不算晚。
一下马车就瞧见静雅县主,身穿一件正红绣着折枝蔷薇花苞的斗篷,站在二门里等她。
不觉得皱眉言道:“你呀,不是姐姐说你,现今虽说是二月天气,可也还冷得很,你这般娇贵的身子,怎能站在风口上呢?万一要是冻坏了,可叫姐姐如何自处?!”
言语间虽是埋怨,可是表情却是感动的,拉着静雅县主的小手,就没再松开。
静雅县主笑嘻嘻的反握住沈若琳的手,用力的捏了捏,娇俏的笑着言道:“倒也没来多大会,姐姐不要不信,你这不是正握着妹妹的手么?是暖和的对吧?”
沈若琳自然知道,这抱着暖炉,手不热乎那才奇怪了。
随即便是无奈的在静雅县主挺翘的鼻头上点了下,直言道:“那是,你这怀里抱着暖炉,手若还是不暖和,那才是奇事呢,你听姐姐的话,此事以后再不要为之了,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生病,可就不好好长了,千万别不当回事。”
静雅县主闻言觉得格外慰籍,暗暗想道:“琳姐姐就是温柔的紧,对我也一直都是关怀有加的,若是她能成了我的五嫂子,那可真的不错呢,想想这样一来,我两位嫡亲的嫂子,都是我的闺中好友,这可真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话做引为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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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县主想到以后在家中的生活,再也不会无趣,随时都会有好友作陪,她简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胜!
只见她笑颜如花的对沈若琳言道:“琳姐姐,咱们不若走几步吧,今儿个的天气也不算十分的冷,你瞧,这太阳倒是很好,咱们姐妹散散步,却也好说几句知心话呢!”
沈若琳早就按着莫莲萱的法子,在家里行动多是步行,甚少用轿,她这会倒还真是不怕多走这么些路。
刚才静雅县主抛去自己高贵的身份,那样真诚的在门口等她,沈若琳又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大觉的十分暖心,这会自然是都依着静雅县主来,只要她高兴就好!
于是,姐妹俩手拉着手儿在王府宽阔的林中道上,漫步而行,丫鬟婆子皆是远远的跟着,这却都是由眼里介的下人,都是为了让两位主子好说话呢。
静雅县主说了没几句话,就将话题引到了这会在书房的莫莲汐身上,打算用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做话引子。
这是颇为羡慕的对沈若琳言道:”琳姐姐,咱们姐妹都是喜爱书法之人,不瞒你说,我觉得汐儿妹妹写字的天赋好高啊,她还比我小半岁呢,偏分现在写的比我都要好了,我瞧着搞不好将来她书法上的成就,还要高于你呢。”
“但是你说奇怪不奇怪?这妹妹天生写的一笔好字,可萱姐姐却是只能写的端正罢了,就跟我家兄长和五哥哥一样。明明都是娘亲亲生的,可我五哥哥偏就不如兄长多矣。”
沈若琳听着这话,心里觉得怪不是个滋味的,暗暗觉得:“怎么这静雅县主说话好生偏心。这不善于字画功夫,也不是云峰自己情愿的,乃是天赋使然,可他虽然字写得不好,但是他为人一身肝胆,敢为朋友打抱不平,仗义执言,是个难得的郎朗君子!”
“再说了,殷世孙那身体三天两头的闹不自在,可是云清武功在京城里那可是数得上的好。身体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棒!谁提起他那可都是夸赞有加的!怎么他自己的亲妹子倒是不爱见他似得?”
沈若琳越想越觉得心里堵得慌,又担心静雅县主要是无意间,将这样的话在外面说,那可真是要影响殷子瑾的名声的,这亲妹妹说的话。那可是可信的很呢。
她就得很有必要提醒静雅县几句,于是干脆拉着静雅县主走到路边,小声却又极认真的对静雅县主言道:“妹妹,姐姐知道你天真善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可是有时候你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却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你瞧。这殷世孙和云峰都是你嫡亲的兄长,姐姐听说,云峰他为了能陪伴久病的殷世孙,连太学院和上书房都没有去,全是请的老师在家中教习,就是为了日日陪伴兄长。不让殷世孙觉得孤单寂寞。”
“这样的好弟弟,满京城怕也是难寻几个的,姐姐家里的丑事,妹妹那是最清楚不过了,这姐妹之间为个男人还争的命都不顾了。像他们兄弟俩这般和睦亲近的,真真是难得,好生的让人羡慕。”
“可是你刚说话的时候,明显是褒奖长兄,轻蔑次兄,你想想,他要是听到了,这心里得有多疼啊?这要是被外人听见,那可更是麻烦,肯定有人借着你说的话,来贬低云峰的名声!”
“你呀可不敢这样,姐姐知道你最是个好姑娘了,定时一时间的口误,以后切记不要再说漏了嘴了,要知道,这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特别是亲兄妹之间相处,就更要注意了!”
静雅县主本来就是故意如此一说,特意的把话题往自家五哥哥身上引,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居然引来了沈若琳如此的一番长篇大论!
虽然这话说的不少,还不乏大道理夹杂其中,但是综其所述,其实也就是为殷子瑾打抱不平罢了,总结起来却也就是一句话:“你也会不要只赞扬长兄,贬低次兄,人家云峰也是个极出色的男儿!”
不仅如此,沈若琳这还一口一个云峰的,喊得亲热。[]
哈哈!静雅县主越发觉得这俩人有戏!
马上再接再厉的嘟囔道:“知道了,我其实也是心疼他,总是练功,练功的,都受伤了还要去练......”
沈若琳闻言大惊,一把拉住静雅县主问道:“你说什么?云峰受伤了?他怎么受伤的?伤在那里?重不重啊?怎么受伤了还要去练呢?这也太不知道爱惜自己个了呀!”
静雅县主此时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笑出来,她连忙在斗篷里掐了自己好几下,这可是真掐,你没见这眼泪都流出来了么?!
沈若琳见状,不由越发是觉的心慌,上次在神仙阁,她就发现殷子瑾看自己的眼神份外的闪亮,对自己更是照顾的极为周到。
当时只觉得心慌意乱,不知道该怎么自处,过后才突地发现,那日里殷子瑾为自己铺纸研墨,甚至最后将自己的那副词藏进怀中,谨慎小心的模样,都跟生生刻画进她的脑中一样!
说真话,沈若琳虽然和白君善打小指腹为婚,可是见面的次数却是没有!
这全是因为白老太傅是个典型的老古董,最是将古法古礼挂在嘴边的老学究,因此上,沈若琳虽然心中想见白君善的紧,却也是半点不敢放肆!
唯恐一个不小心,被人瞧见了,这沈若琳搞不好就要面临被休弃的命运,甚至会被送去家庙中,孤苦一生,悄无声息的死去!
所以虽说白君善一年四季送节礼,都会亲至沈府,他们俩也都曾在同一家赴宴过,可每每都是刻意的避过了,免得风言风语传到白老太傅耳中,将来沈若琳嫁过去后落人话柄,日子难熬。
算起来,这一对订过婚的男女,却真是一面都未见过!可真真也算是奇葩了!
所以在沈若琳的心中,白君善虽然很重要,但却是一个很虚无的景象,更多的却是发自内心的痛恨和鄙视罢了。
而殷子瑾和她的相遇相处,那一回都是让她不能忘怀,不是惊心动魄,就是悲痛欲绝,甚至还有心慌意乱。
再加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都被殷子瑾看了个清楚明白,沈若琳在心理上就觉得对殷子瑾亲近的多的多。
她的个性虽然温柔的都有些懦弱了,但是这并不是说她就看不清,想不明白事情,沈若琳知道殷子瑾怕是对自己生情了,而自己不用说,也是对那人有很大的好感。
可是想明白这点的沈若琳,心中是更加的凄凉!
自己的家世和廉王府差的远就不说了,自己前段时间的事情闹得那般大,虽说是有太子殿下好心帮着弹压,可是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一个尚书府家无亲娘照拂,还被人设计退婚的可怜女子,岂能配得上廉王府嫡出的五公子?!
殷子瑾长相俊美,武功一流,且还有王府做后盾,想要什么郡主,县主没有?他的家人绝对不会同意殷子瑾来求取沈若琳的!
沈若琳在家里窝了几个月,那是想的再清楚不过的了,原本已经是劝着自己无数次了,千万不要痴心妄想,还是趁着感情不是很深,早早疏远了吧,省的最后害人害己,大家都不好过。
可谁知道,她这里想的好好的,这一进廉王府,便被静雅县主几句话就诈唬的乱了心神,哪里还能记得起,自己心里警告自己的那些话呢?
沈若琳这会只是一心的关心殷子瑾受的伤势,要是想得起来这些,那才奇怪了?!她毕竟是沈若琳,不是莫莲萱!
她这会只顾着瞧着静雅县主眼泪巴巴,却又隐忍不说话的做派,心里那叫个着急啊,
这个一向胆小谨慎,将规矩礼仪看的生重的闺阁女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突然问静雅县主道:“妹妹,你五哥哥曾经对我有恩,他帮过我很大的忙,现在知道他受伤了,我岂能当作不知道?妹妹......妹妹......”
沈若琳的骨子里,到底还是个守礼的大家小姐,那些学了十几年的东西,还是在束缚着她,这话都到了嘴边,她却是只会叫妹妹,妹妹的。
心里想说的话偏分就是说不出来,把对面的静雅县主给急的呀,干脆一抹眼泪,自己再帮上她一把好了!
静雅县主可怜兮兮的嘟囔道:“被琳姐姐您这么一说,妹妹才想起来,今天妹妹都还没来得及,去看看五哥哥怎么样了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一些了?”
“刚才听到姐姐的噂遵教诲,妹妹心中觉得十分的愧疚,自己真的是太不应该了,很对不起他似得,这会真的好想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呢,只是我还得陪着姐姐......”
“姐姐可以陪你一起去!”沈若琳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半点都不结巴!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两两相对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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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突如其来的爽快了一次,这猛不丁的大声气,倒把静雅县主唬了一跳!
她瞧着沈若琳在自己的注视下,俏脸渐渐的泛了红,手中的帕子也绞得不像样子了,生怕这位脸皮薄要反悔!
静雅县主马上拉住沈若琳正在绞帕子的手,斩钉截铁的言道:“好!那我们就去吧,反正清蝉姐姐有萱姐姐陪着的,咱们晚到一会也不妨事的。”
姐妹俩这便直接朝着舒怡院的方向去了,这虽说自打殷子晏身体好转,殷子瑾原本住的晨辉院就被打扫一新,恭候这位主子的大驾回住。
岂料想殷子瑾住惯了舒怡院,总是习惯性的回哪里去就寝,这满共回晨辉院也不到一个手的数!
而殷子晏也是由着他可心,反正现在舒怡院也没有迎回自己的女主人,弟弟喜欢住那就住呗,反正都是自己家。
静雅县主带着沈若琳往舒怡院去得路上,自然也是把这事情当趣事跟沈若琳说了,沈若琳心中觉得是大大的不妥。
这莫莲萱和殷子晏的婚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这要是殷子瑾还是有着自己的性子来,将来总是误闯舒怡院的话,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沈若琳暗暗叹气:“这人还真是忒粗心,这些事情都想不到,也太单纯了些,看来今天见他一面也是对的,我只是为了看望好友,这乃是对恩人应该做的。”
“别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心思都不能存。也不能存!沈若琳,你可千万记住了!这来见上一面,已经是大大的逾越了,可千万不能因为你。[.超多好看小说]而害了他......”
沈若琳走了一会,这着急激动的心情,却是渐渐稳定下来了,却是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是暗暗的给自己下了死命令。
这两位私交甚密的手帕交,携手而行说着话,倒也不觉的路远,这舒怡院本就是是内院外院交界之处,到还要比内院的玉兰苑近的多了。
姐妹俩说说走走。片刻功夫也就到了,这今日的事情,殷子晏是全然不管,只让自己的妹子操办,折腾好折腾坏。他都是顺其自然,并没有帮着出半点的主意。
好在静雅县主瞧着是个天真无邪的,可却是生就了一颗水晶玲珑心肝,再加上世子夫人乃是她的亲娘,这自然向来都是悉心教导,并没有因着是小女儿便随意的娇惯。
是以这静雅县主办起事情来倒是有模有样的,丝毫不见慌乱。最起码,走到这一步上,都还没有任何的不妥善之处,丝毫不见露出马脚来,却也算是想的极为周全了。
一进舒怡院,静雅县主便将‘主人家’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善解人意的边走边讲。
这竹林叫做‘翠渊竹海’,那边的小湖叫做‘沧海翠珠’,那假山叫做‘梦石林’,那高阁叫做‘星辰阁’。
这舒怡院的景致本来就是整个王府的精华所在,直将沈若琳主仆瞧得目不暇接。连声赞好。
只听沈若琳感叹的言道:“贵府的长辈真是极为疼爱人的,为着世孙在病中能瞧到好的景致,心情好些,竟是下了这般大的功夫,好在上天怜悯,功夫不费有心人,这世孙总算是大好了,阿弥陀佛,真真是菩萨保佑!”
但心中却是不免为殷子瑾打抱不平,这长辈的关注全都聚集在殷子晏的身上,那对殷子瑾的关心自然而然的就会少了,想到这些,沈若琳的心中忍不住又对殷子瑾,添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滋味。[]
静雅县主闻言却只是嘻嘻一笑,面上却是一点不见嫉妒之情,并没有因着兄长备受关爱,而觉得心中不痛快。
不得不说,她的这份胸襟还要比某些男子更为广阔些。
这事情要是搁在沈若芳的头上,那怕是不将沈府搅得一个天翻地覆,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姐妹俩走马观花的瞧了一遍景致,也不敢耽搁的太久,这就相谐上了文鸿阁的青玉石阶。
静雅县主正待就着绿竹打起的帘子进屋,却又是像是才想起什么似得,脚下一顿。
扭身吩咐道:“我兄长这里却是不喜人多,墨箐,你带着她们去往常歇息的小抱厦去吧,一会自有人会去喊你们来伺候。”
墨箐得了吩咐,自领着人下去招呼不提。
静雅县主却是略显不自在的轻声言道:“委屈琳姐姐了。”
沈若琳还能不知道她这番安排所为何来?
她只会觉得殷世孙可怜,哪里会觉得委屈?
见静雅县主难得露出尴尬样,心中大觉心疼,忙轻声抚慰道:“不过是问候云峰几句,那里就非得人伺候着了?姐姐又不是那起子矫情的娇小姐,走个路都得丫鬟扶着,却是个有手有脚的,好妹妹,别乱想。咱们进去吧。”
静雅县主回给沈若琳甜甜一笑,两人手牵着手,顺着雕刻着四季花芬的黄花梨木栏杆,径直上了三楼。
说来这殷子瑾也是个怪人,睡觉就爱睡在高阔处,还美其名曰:“与天地星辰同眠!”
这不管是在舒怡院,还是在他自己的晨辉院,都是住在高处的!
两人到了三楼,凭栏远望,这大半个王府都在眼里,姐妹俩不由得相视一笑,都觉得眼前景致开阔,一望无边,倒是心中舒畅了好些。
沈若琳暗暗在心里赞道:“没想到,这云峰才是个最会享受的,这白日里的景致好就不说了,这夜晚繁星点点,品茶观星的,怕是更有意境呢。”
果然,往前行了几步便见一个用紫竹隔出来的小隔间,四周白沙霭霭,中间却摆放着一张用黄杨木根雕刻而成的茶桌,配着八个雕成八仙的圆墩子,长桌上放置的那套茶具,也是木质的,外黑内翠,好不赏心悦目!
静雅县主暗暗留心观察沈若琳,但见她面上神色欢喜,像是对眼前所见很为满意。
忙在一边言道:“我这位五哥最是个专心一志的,他自己的晨辉院也是这般摆设,我真是觉得奇怪,干嘛非得弄成一样的啊?这两处住处收拾成不一样的,那才有意思嘛。”
沈若琳闻言但笑不语,这进屋一瞧,却是一间正厅带了四间厢房,这摆设倒是充满了男子的干脆利落,迎面正墙上悬挂的一副‘铁马金戈百战图’更是气势磅礴!还真是很符合殷子瑾的个性。
只听静雅县主问门口伺候的小厮:“五公子这会怎么样了?”
却听那小厮禀报道:“回县主的话,五公子刚喝了药,正在榻上看书,您请进。”
沈若琳一听这话,一颗心禁不住跳的越来越快,特别是踏入殷子瑾书房的那一瞬,她瞧见门对面墙上悬挂的一副诗词后,这简直就是连呼吸都停住了!
这幅诗词不是沈若琳上次在神仙阁所写的那副,又是那副?!
只见当初的一张宣纸,现今已经被裱画的异常精致,浅绿竹叶的边框瞧着格外的清爽。
原本这种浅绿竹叶的裱框很是常见,但是它在沈若琳的心里,却怕是有着更丰富的含义。
这种浅绿却不是常见的绿色,乃是杨柳抽丝时的绿色,称之为柳绿,这乃是沈若琳最喜欢的颜色,她用的帕子几乎全是这个颜色。
而这竹叶可就更好解释了,沈若琳和殷子瑾那可是在沈家的竹海里,才相知相识的,虽然当时的沈若琳很是狼狈,但却是在殷子瑾心里记忆最深的时刻了。
待得沈若琳好不容易,从这些突然窜出来的想法中挣脱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是坐在东边的雕花圈椅上了,这圈椅上的软垫极为柔软,坐在上面很是舒适,可是沈若琳的一颗心,却真是不平静,七上八下的一片混乱。
沈若琳极力按耐着自己,为了分神便四下打量起来,看了半圈,却恰好瞧见,对面的紫檀木卷草纹祥云罗汉榻上,半倚着一位正在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瞧的年轻男子,这人却正是殷子瑾!
只见他平日红润的脸色,今日却是苍白的紧,这一个从来都是龙精虎猛的男子,突然变成这般病恹恹的模样,还真是别有一种动人的可怜劲,很容易就能把女人骨子里那种,爱护弱小的美好情感给勾出来!
不过沈若琳心里虽然觉得心疼怜惜,但一看殷子瑾那萦绕在自己身上,片刻不转的眼神,这面红心跳的紧张劲就又上来了,低着头紧抓着手中的帕子,那是半点都不敢乱动,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这番的做派,真是把门口溜回来偷看的静雅县主急得够呛,你看这俩人,傻不傻?呆不呆?
一个就只顾得上贪婪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连话都忘记说了,另一个被看的却是已经傻了,彻底都不会说话了!
静雅县主暗恨自家五哥忒不争气,把自己交代的事情全然忘记!
但她又不能再进去,这头回出来倒是很容易,可要是再进去了还想出来,那可就难了,未免是太流于行迹了。
第一百四十章 毛燥人还是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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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县主站在门口左右一看,最后是几步走到多宝格前,从上面的一盆嵌宝玉石牡丹花盆景上,硬抠下来一粒不小的蓝宝石,在手中颠了几下,心里暗暗盘算了下份量够不够。
这觉得入手还是有些沉,怕是砸到殷子瑾头上,应该还是会有点疼的。
这才扭身走到书房门口,先偷偷瞧了眼压根不敢抬头的沈若琳,这才眯着眼睛,瞄准了还在可着劲瞧美人的殷子瑾,用力将手中的宝石砸向他的脑袋。
但见一抹蓝光闪过,却是不见殷子瑾喊疼,这再一看,殷子瑾已经回神了,正盯着手中刚一把抓到的暗器看呢,倒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静雅县主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暗道:“倒是忘记了,五哥身手好,我这样的,就算再砸一百下,怕也砸不到他呢。”
殷子瑾抬头顺着暗器过来的方向,一眼便瞧见站在门口,冲着自己直挤眼睛的小妹,这才想到自己这会应该做什么了,他连忙将宝石揣进怀里,对着妹妹胡乱的又是点头,又是挥了挥手。
这便缓缓的靠回身后的折枝昙花靠枕上,手却在案几上一阵子乱摸,却听的茶盏乱响,好大的动静!
沈若琳听见声响,连忙抬头去看,只见殷子瑾费劲的在案几上摸东西,这却也顾不上继续低头羞涩了。
连忙站起来关心的问道:“云峰。你这是口渴了,想要饮茶么?”
却见殷子瑾的手总算是不乱动弹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沈若琳的问话。
沈若琳哪里见过殷子瑾这般有气无力的样子?
这那一回见他。都是一个神采奕奕的昂扬男儿,一般人压根比不上他,可这会却是蔫么声息的,这样的可怜巴巴,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揪在一起了,眼睛里也觉得雾蒙蒙的。
那里还顾得上想别的?
这算是彻底将小女儿之态全然抛却了,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该怎么照顾受伤的殷子瑾。
她连忙走到罗汉榻前,伸手摸向茶壶,触手却还是热的。便赶紧先给殷子瑾倒了一杯,却见茶盏中只是白水,这再一想到刚才门口伺候的小厮所言,倒也释怀,这喝药的确是不能饮茶的。
沈若琳忙将温热的白水递与殷子瑾。殷子瑾其实是想让沈若琳喂自己来着,只可惜他远远没有达到自家兄长修炼的级别,他吭哧了老半天,却都是无法将这话说出口。
只得是自己喝了水,在心里默默的可惜了老半天。
沈若琳见他喝完了一盏白水,关切的问道:“还要么?”
殷子瑾觉得白水一点也不好喝,自然是摇头说不要。
沈若琳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不大合适。若是坐在另半边榻上却是正好好,但是她却又不敢,只得扭身想回对面,想着仍去刚坐的地方坐着算了。
谁知道她刚一转身,便听的殷子瑾忍耐不住的言道:“琳妹妹......”
这一声喊的绝乎不小声,倒将沈若琳吓了一跳!
她连忙转身去看殷子瑾。极为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疼吗?我这就去喊人请大夫来!”
殷子瑾赶紧制止道:“不是,不用,我是......你......你就坐这里,我们也好说话,我声音小。怕你听不见。”
沈若琳心里本就隐隐的想和这人坐的近些,这会一听这话,心里也觉得殷子瑾说的没错,这位可是受伤了,说话不能大声气的呢,自己自然是要迁就他的了。
这俩人在屋里的一番举措,直将外间偷听的静雅县主笑的半死,她又不敢弄出半点声音来,这又是捂嘴,又是自己掐自己的,也着实辛苦的紧了。
坐下的沈若琳这才想到自己是来探病的,这不免是极为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受的伤?伤的那里?严重不严重?”
殷子瑾本就是不善说谎话之人,面对着沈若琳更是半句谎言也不愿意说,可又不能就此老实的承认:“我没受伤,就是太想见你,这才听了妹妹的话,编了故事引你来见的。”
这话怕只要一说出来,沈若琳准保站起来就走,再不会多呆片刻了。
是以既不想撒谎骗自己心爱女子,又不想说实话让佳人离去,只得随意的言道:“和十六闹着玩,不算严重,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沈若琳见他苍白的脸色因为这几句话,隐隐的泛了红,想着怕是他觉得不好意思,这受伤想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也算是个武功不弱的了,输了自然会觉得丢了面子。
便也不好再问,只是殷殷的叮嘱道:“这受伤也是可大可小的事情,大夫叮嘱的事情,你可都得按着做了,切不可因为年少气傲,仗着自己年轻有些底子,便轻狂了,这好些隐患都得到年纪大了才感觉得出来呢。”
殷子瑾听了这些情真意切的关怀之言,心里不激动是假的,他在心里暗暗替自己鼓劲:“一定要说好,不能演砸了,这么好的姑娘,一定不能错过啊。”
想到这里殷子瑾的眼神暗了暗,轻声言道:“谢谢琳妹妹的关心,我真是感动莫名,只是像这样安安静静,坐着说话怕也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沈若琳闻言心里突的一跳,追问道:“怎么了?云峰为何有此说法?莫非你要出京?不会呀,就算你要远行,总也有回家的时候啊,你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殷子晏万分‘哀怨’的瞧了沈若琳一眼,没错,这个眼神可真的是哀怨至极!
看的沈若琳是心跳加快了好几拍,不由得伸手压在心口上,直觉得自己也忒不顶事,人家一个眼神看过来,自己就慌神了,比起莫莲萱,那可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她连忙敛心静气的听殷子瑾说话,却是再不敢瞧殷子瑾的眼睛了。
只听殷子瑾语带伤感的言道:“你马上就要订亲了,咱们虽是......虽是至交好友,但总也是男女有别,以后怕是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有了,更何况如此亲近的坐着说话?那可真真是奢望了!”
沈若琳听完此话不觉哑然失笑,嗔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真真是胡言乱语,我何曾与人要订亲了?旁人乱说也就罢了,可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我当初被那恶人那般的戏耍,后来又闹的满京城风雨,想来,也是大大的出了名的,谁家还敢求娶与我?”
“只怕是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好在我家中长辈甚为怜念,还没有赶我去出家,这不缺吃喝,好生的养活着,我可就已经知足了,再不敢多做他想了。”
殷子晏听她说的这丧气话,心里别提多难受了,这话真是刺人心的很,他那里能听着沈若琳如此自轻?
这心里不由得先急躁了,把妹妹给教了一晚上的话全都忘完了,那里还顾得上婉转?那里还讲得了策略?!
他是猛地坐起来,跪在案几之前,一把拽住沈若琳的手,眼神诚恳,饱含无限情意的破口而出道:“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做老姑娘孤苦终生,更不会任人送你去做尼姑,道姑的被人作践!”
“我娶你!琳妹妹,我愿意娶你,我喜欢你!我日里夜里都想着你,牵挂着你,这都是我的真心话,一点都没有掺假!”
沈若琳这会真的傻了!
真的,她压根没想到,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而且最可悲的是,自己的心里真是好生的欢喜,甚至觉得这辈子能让殷子瑾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死也值了!
这不应该是自己应该有的想法,自己更不应该任由殷子瑾抓着手不放,不但是不出言斥责,还觉得两人双手交握之处,是那般的火热!
仿佛这热度会流动,渐渐的由手掌流到胳膊,从胳膊又到了身上,只不过片刻功夫,这人竟像是被泡在温泉水中似得,四肢百骸都冒着热气!舒服的不得了......
这俩人就这么保持着这样一个怪异的姿势,四目相对,脉脉含情的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若琳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她是面红耳赤的抽回双手,暗恨自己太不知羞耻,往日里学的女诫,规矩刚才竟是半点都没想起来,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任由殷子瑾握着自己的手......
沈若琳的脑海里,突的想到了这样做的严重后果,这些可都是她想了无数次的,她不能,绝不能害了殷子晏这样好人!
她是猛地站了起来,扭身就要离开,这次却是极为干脆利落,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谁料想却是一把被殷子瑾扯住袖子,走不得!
只见殷子瑾是着急的问道:“琳妹妹,你先别急着走,好歹给我句话,我也好让娘亲去你们家提亲,你这什么都不说,我可该怎么好?”
“我虽然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却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你若是觉得我是个武夫,没什么本事,配不上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斩不断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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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听他这话说的越来越不像,不禁斥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武夫?什么没本事?现在也只有我配不上你的份,那里还是我嫌弃你了?你也不想想,你们家可是堂堂王府,你自己又是世子夫人的嫡子,武功超群,长相俊逸,是多少女子心中喜欢的对象?”
“而我们家跟你们家毫无可比性,我又出了那样的遭心事,云峰,你们家王妃和世子夫人,她们俩越是爱重你,越是不会答应我们俩在一起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对我的好,我沈若琳会全然记在心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可是,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免得泥足深陷,我不想拖累了你!”
说完便是用力一挣,急急的冲了出去,空留着殷子瑾一个人傻傻的发呆!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这会却是完全不够用了,不明白沈若琳话里的意思,这说是心里喜欢自己吧,却说以后不要再见了,要说没有自己吧,却又要记自己一辈子,还不愿意拖累自己!
要知道殷子瑾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夫婿对象,不知道多少女子盼着嫁给他,好能享受荣华富贵!
可是沈若琳有这样的机会,却要放弃,她刚才是那么的伤心,那么的哀伤,那么的悲痛欲绝,简直比那日在竹海还要让人觉得可怜!
想到这些,殷子瑾心也疼的像是被人用刀剜掉了一样,不仅仅是疼!还很空,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个东西。还是最重要东西!
静雅县主这会看着木雕似得五哥哥,心中也觉得好生可惜,她知道刚才沈若琳说的话全对!
这俩人情投意合的确没错,可是俩人面前横着一个不可逾越的江河。[]也是不能忽视的!
静雅县主突然觉得自己太多事了!
非要把这个血淋淋的现实挖出来,摆在两人眼前!这真的是太残忍了啊!这才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
这可怎么好啊?!
像来自认自己聪明的静雅县主也傻眼了......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去追沈二小姐?好好安慰她几句?这可是在王府,被人瞧见她失仪,那可真的是不要想嫁进来了!”一个淡然的声音突地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兄妹俩都激动的喊道:“兄长!”
殷子晏还真让这一对活宝弟妹充满了期盼的眼神,弄得有些无奈。
不由得心想:“这也都是一个爹娘要的孩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他面上虽然对此事表现的漠不关心,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弟弟的幸福的,他今日早早的就坐在殷子瑾隔壁的房里,所以这发生的一切,他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是以他先是又对妹妹吩咐道:“你去陪沈二小姐。不妨告诉沈二小姐一句话,这幸福从来没有从天上白掉下来的,若是她真的心中在意瑾弟,那就让她心存希望,永远不要放弃!去吧。你那里还有客人,再拖延可就不好了。”
静雅县主眼神亮了亮,马上按着兄长吩咐去办了,裙边镶着的宝石,随着她轻灵又快速的转身,翩然的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等打发走了自家妹子,殷子晏坐在罗汉榻上扬声唤道:“墨竹。沏茶来。”
眼角却是好巧不巧的瞧见,殷子瑾在雕着豹纹的案几上,捡了条绿色的娟帕往袖子里塞,
这会藏东西倒不见他呆滞了,手脚麻利的跟阵风似得,这一边塞。[.超多好看小说]一边还不忘记贼兮兮的偷偷瞧着殷子晏。
殷子晏见状,不由得是更觉得好笑,这在弟弟可怜巴巴,看救星似的期盼眼神中,稳如磐石坐如老钟一口。半点不为某人的模样所动。
直到品了口墨竹奉上的雾山银针,满足的呼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慢条斯理的言道:“你今日虽然没按着妹妹的安排来,但却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听到了沈二小姐的心声,这位心中绝对有你。”
“只是她是懂事知礼的大家闺秀,这明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障碍重重,怎能忍心让你为了她和家中长辈争执?因此上这才说了绝情的话,好让你死心。为兄这般的一说,你可听明白了?”
殷子瑾刚才搞不明白,是因为他心太急,关心则乱。
所以这样浅显的道理,他都被搞的糊里糊涂。
这听完兄长的话,他那一对晨星般的眼睛,渐渐的泛出了红光,按着他的本心,只怕是现时就要冲出去了!
非得再去寻那沈若琳,深情款款的痛表决心才是!
只是殷子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位马上便泄了气,这里是自己家,更是廉王府,若真是自己那样做了,沈若琳这辈子都别想踏进廉王府的大门!
殷子瑾本就是跪立在罗汉榻上的,此时想明白沈若琳话中的意思,又瞧明白了殷子晏眼中的含义。
心中抑制不住的就悲伤起来,随即便无力的躺倒在榻上,一对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无奈和哀伤,木呆呆的瞪着天空。
这番景象,竟是瞧得殷子晏心中一痛,他这个弟弟从来都是快活的,心里不藏事,为人也最是豁达开朗。
殷子晏也是和他形影不离的好些年了,感情深就不说了,可真是少见弟弟这般绝望的时候。
就连自己以前半夜里发现,殷子瑾偷偷来自己床前,偷么的看自己是死是活之时,殷子瑾的眼神都是充满了期盼的,并不曾有一点的绝望。
可是这会,人家沈二小姐的几句话,竟然就让自家弟弟做出这样,半死不活的姿态来,这让殷子瑾不免有些吃味。
突地就明白了莫启云为啥总也看自己不顺眼,就算是自己表现的好,过了关,可是莫启云也总是随时都在用审度的态度来关注着他!
“唉,可怜天下兄长心啊!”殷子晏自己改了句老话,感叹了下自己的心态。
接着便问殷子瑾道:“怎么?你这是大彻大悟了?以后便按沈二小姐所言,和她再不相见?从此便断了这个念想了么?”
殷子瑾木呆呆看着房梁的眼神,总算在听到殷子晏问话的时候,转了转,死气沉沉的态度,也算是有了些松动。
他慢慢扭头去瞧殷子晏,却看见殷子晏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老神在在的品着茶,半点不见着急。
殷子瑾心中一动,莫名的就觉得安心起来,他一骨碌爬了起来,面对面的盘坐在自家兄长对面,极为认真的盯着殷子晏的俊颜看了好一会。
直看的殷子晏皱了眉头,他这才正经的双手抱拳作揖,朗声回答殷子晏刚才的问话道:“若是弟弟没有像您这样的一位兄长,弟弟这会就再不敢想了,这要是弟弟心痛难过倒也无妨,可要是拖累了琳妹妹,我心难安!”
“弟弟刚才瞧着兄长您已然是成竹在胸,您就直说吧!条件随您开,不管什么弟弟都能做得到!只要您成全了弟弟的一片痴情,弟弟管保加倍的对您好!”
殷子晏瞧着殷子瑾,唇角渐渐的翘了起来,那种春风拂面的感觉,霎时间便萦绕在整间书房中。
殷子瑾长出了口气,好死不死的嘟囔了句:“怪不得那云三那般的稀罕您,您也不看看自己笑的那样子,那家的小姐能不动心啊?”
殷子晏原本极好的心情,刹那间便被自己这个弟弟破坏殆尽!
他是撩了袍子就要走人,半眼都不想再瞧这个不争气的人了!
殷子瑾话一出口就晓得坏事了,哪里还敢真让殷子晏走成了?
他是一个纵身就扑到了殷子晏的身前,厚起脸皮跪在殷子晏的身前,抱住殷子晏的腿,可怜兮兮的直哀求:“兄长,是弟弟错了,弟弟再也不敢了,兄长别生气,千万息怒啊!”
殷子晏被他缠的不行,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暗叹自己的弟弟可真是不靠谱,这一会一个样,真是让人受不了!
但谁叫这时自己的嫡亲弟弟?这不管好坏都是亲弟弟!殷子晏怕是少不得要为他打算一二了。
他板着脸问彻底把脸面丢掉的殷子瑾道:“你这抱着不丢手,是不想为兄再说了么?”
殷子瑾闻言立马松手,待抬头看时,却见自家兄长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却是朝自己伸了出来,脸上虽是淡然,嘴角却是忍不住的微微翘起。
殷子瑾瞧着眼前这人,这姿势,这动作,这表情!
不由得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往外跑!
这却是压根不受自己的控制,泪水便滴了下来。
殷子晏伸手拽了弟弟起身,像是根本没看到殷子瑾流泪,依旧转身坐了回去,随意拈了颗咸花生丢在口中,貌似觉得味道不错的样子。
殷子瑾见状不由带着眼泪咧嘴笑了,要知道殷子瑾吃花生从来只吃蜂蜜包裹的,从来就不吃咸的,他嫌燥!
这会居然拈错了花生,还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的,可见他心里也不是面上那么平稳,也和自己一样的被触动了!
被兄弟之间这种斩不断的深厚感情,所触动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心存希望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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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瑾随意的用袖子抹了眼泪,正正儿八经的坐在殷子晏的对面,轻声言道:“哥,不管您说什么,弟弟我总都是照做的,您只管吩咐就是了。”
殷子晏被这个称呼喊得有一丝走神,自己没生病前,殷子瑾总是这样喊着哥撒娇的,可爱的不行。
可自打自己卧床不起,他就再也不那样了,总是兄长长,兄长短的,像个小大人一样,一个五岁的孩子,竟是突然就会照顾人了,这一照顾就是七八年的光景。
殷子晏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安慰殷子瑾道:“你不要着急,只要是你欢喜,为兄自然是要为你想办法的,这成亲乃是人生大事,以后是要朝夕相对的,自然要娶一个你心悦的才成。”
“据兄长我看,这位沈二小姐,除了家世差一点,遭遇又曲折了些,别的为兄都觉得尚可,知书达礼的大家小姐,个性倒也和你颇为互补,你娶她为兄我倒是不反对。”
殷子瑾这还是第一次,亲耳听见殷子晏夸奖沈若琳,而且评价还挺好的,他这心里可真是高兴的不行,自己的心上人,能被最尊敬的兄长认可,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他开怀的吗?
他这是笑的嘴角都快扯到耳朵后面了!
连忙追问殷子晏道:“兄长,那您这是要用什么办法,来说动祖母和娘亲啊?”
殷子晏笑着瞟了眼,因为自己简单的几句话,眼睛又变的亮起来的弟弟,暗觉这位还真是个好心性,刚还痛不欲生呢。这会瞧见点希望,立马精神百倍,笑颜逐开的了。
他是好笑的问自家弟弟道:“你想知道?”
殷子瑾忙不迭的点着头,那模样真像一只想吃肉骨头的小狗。
殷子晏突然就坏心大起的想欺负他一下。
清了清嗓子。这才正儿八经的告诉殷子瑾:“佛曰:不可说!你只管跟着哥哥我走就成了,总之不让你的美梦成空便是了!”
果然,此话一出殷子瑾的脸色就垮下来了。
他是忧愤不已的看着殷子晏嘟囔道:“就知道欺负我,要是这话是大嫂问的,你恨不得马上全说了呢,哼,我就晓得你现在心里只有大嫂!早把我这可怜的弟弟忘到一边去了!”
殷子晏没好气的在他头上来了下,斥道:“少在那里拿萱儿说事,激我也没用,这件事情为兄还要好好谋划一番。一定要一次成功,要知道欲速则不达。”
“还有,据我所知,祖母和娘亲已经在为你相看京城里,能和你相配的小姐了。你记住,到时候她们俩要是问你的意思,你就说一切单凭长辈做主,你没有任何的意见,知道么?”
殷子瑾愣神了,他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到了这步了,不由得喃喃的言道:“怎么会?不是还有三哥和四哥他们俩在前面?怎么着就轮到我了?”
殷子晏很随意的问了句:“你觉得祖母会为二房。三房的人操心么?”
殷子瑾闭嘴了,这二叔乃是许侧妃的儿子,祖母不但不会管,甚至还会打压着不让二房的殷子昌和殷子全,娶到太好的妻子,至于三房。那六弟还小呢,倒还真是没人操心。
这样一算,祖母和娘亲可不就是在替自己张罗了么?
殷子瑾黯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按着兄长的吩咐去做。
殷子晏到底不忍心见他这般低沉,而且若是他这样将心事放在脸上。一旦被祖母和娘亲觉察,继而逼问起来,这反而是要坏事的。
他终究是招了招手,在殷子瑾的耳边说了几句话,暂且透漏了些讯息,也好安一安弟弟的心,省得他到时候坏事。
他们兄弟俩在这边嘀嘀咕咕的说事情,另一边的静雅县主总算是追上了沈若琳。
赶忙先按着殷子晏嘱咐的,将那几句话贴耳跟沈若琳说了。
沈若琳这面上先是滴血一般的红,自己和殷子瑾的那点子事情,居然连静雅县主都知道了,她可真是臊得慌。
但是再将殷子晏说的这几句话,在心里来回的回味了几番,沈若琳的心中那可就渐渐的起了涟漪了。
殷子晏向来说话都是简单明了,直中人心!
沈若琳现在面临的就是这么个现状,要不然就什么都不作为,眼睁睁的瞧着这段感情渐渐淡去,要不了多久,殷子瑾就得另娶她人,这就算是心里还有她沈若琳,可是又会保留多久?
只要想到殷子瑾娶了美丽的妻子,有了活泼可爱的儿女,也许有一天他们再相见,殷子瑾看向她的眼神,就会变的淡然而冷漠了!
再也不会像今天那般光芒四射!更不会不顾一切的说着心里话,想到这些,沈若琳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要是不想这一切发生,那么她就得倾尽全力的,来为自己和殷子瑾争取一次,这无付出又哪来的回报?
只让殷子瑾一个人去痛苦挣扎,沈若琳却是做不来这事的!
这从舒怡院往玉兰苑去的路上,沈若琳一直是一言未发,面上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定,想必这心中正在剧烈的挣扎呢。
瞧的静雅县主的一颗小心肝,那是七上八下的,好不焦急。
好在到了玉兰苑的门口,这沈若琳的脸上总算是又恢复了原本的温柔神色,她伸手握着静雅县主的手,手心干爽而温暖。
眼神里带着浓厚的感激,语气极为诚恳的对静雅县主言道:“妹妹对姐姐的心,姐姐好生的都记在心里了,咱们姐妹且要长久的处下去呢,待日后相报便是。妹妹刚说的话很对,人总是要心存希望才是,妹妹放心,姐姐不会放弃的!”
沈若琳说这话时,眼神极为坚定,一扫往日的柔弱之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坚毅的气势!
静雅县主惊讶之余,那是一把抱住了沈若琳,趁机在沈若琳的耳边呢喃道:“你放心,我绝对全力的支持你!有我在,别人休想踏进我们王府半步!”
沈若琳对静雅县主回了一个最美丽的笑容,伴随着丫鬟们通传的声音,两人手牵手的进了玉兰苑。
这会在玉兰苑正房的明间正厅里,莫莲萱正和陈六小姐谈的开心。
这也得亏是静雅县主安排的好,要不然,以陈六小姐的性子,这会早就等急了,哪里还能笑着打趣沈若琳,是不是又被沈三小姐绊住了脚呢?
沈若琳自然知道陈六小姐最是个爱听这些是非的,倒不如说点什么,安抚安抚她。
于是便也顺着她的话,皱着眉头无奈的言道:“你说的虽不中,却也离得不远了,我这个妹妹真是永远不让人省心!”
“她的婚期已然定下了,这就开始正经的为她备嫁妆了,那可真是诸多要求,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想起一出是一出,我那母亲也管不住她,家里拿不出的,竟是自己回娘家去求了来。”
“这事情不知怎地又传进了祖母的耳中,认为是大大的丢了我们沈府的面子,很是恼怒,大张旗鼓的请了我父亲来,还好今日是要来廉王府赴宴,要不然,我可真要头疼死了!”
果然,这话十分的够份量,一下子就吸引了陈六小姐的全部注意力。
只见她面色雀跃的问道:“你家三妹妹这是要的什么东西?你们诺大的一个尚书府都置办不了?非得去古丞相府中求才得了?”
这样的物件怕可真是稀罕物了呢,这样的事情,陈清蝉岂能不问出来个名堂来?
沈若琳所言非虚,那沈若芳在家中的确是如此的行事。
今天想要‘石头记’的白玉楼船,明天又是要‘天金祥’新出的翡翠头面,压根不管沈府小姐出嫁的份例银子是多少,只管拿着自己被亏欠的事情为由头,变本加厉的在娘家大肆的搜刮起来。
这些事情沈老夫人其实早就晓得了,但是也觉着还让她再嫁入白家,是有些亏欠孩子了,因此上也不大管,就当是拿钱财弥补孙女儿了吧!
可谁知道,这沈若芳的胃口也是被惯得越来越大,前几日竟是突发奇想,想要软纨白玉蚕冰簟来铺床!
此物乃是极为稀罕的物件,用来铺床做坐垫,到了夏天是凉气袭人,舒爽无比,端的是极少见的,名贵与实用兼得的好物件。
这制作工艺复杂那就暂且不说了,单只是那白玉冰蚕丝,就是难得的很,就算是皇宫内苑,也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才能用。
别的大约也只有圣上心尖的皇子,宠妃,还有宠臣那里有上那一半件的了,但大多都是不大的坐垫,床垫可真是少之又少!
但古丞相早些年,因为办了一件极和圣上心意的差事,圣上龙颜大悦之下,就赏了古丞相这么一张软纨白玉蚕冰簟,还真就是床上用的。
平日里古夫人也是细心的将其收起,用上好的羊脂白玉盒子装着,自己都舍不得用,
可奈何女儿跑来又哭又求的十分可怜,那可真是抱着亲娘诉委屈,伤痛的不行!
一象镇定端庄的女儿,突然的这般可怜,这的确是让本就疼爱女儿孙女的古夫人有些动摇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礼物求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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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间古夫人跟自家老爷一商量,古相爷捋顺这自己的胡须,低头沉吟了半响。
这才抬头说了句:“你说将宝物给了芳姐儿,我倒不心疼,毕竟东西再好,它也是件死物。而芳姐儿这孩子也的确命苦了些,咱们做长辈的,多帖补她些也是应当的。”
“可是这物件金贵,世间少见,你这送给孙女儿了,咱家老大和老大媳妇能愿意?我怕你这还得斟酌斟酌,要是为这个,弄得他们兄妹不和,生了嫌隙,等咱们两老的作古,女儿又去靠谁?”
古夫人一听也发愁啊,这手心手背的都是肉,让那一边伤心她都不愿意,更别提让兄妹俩有了嫌隙!这可是万万不能,要知道,出嫁的女儿,靠的可就是娘家!
自家女儿要不是娘家得力,自己又是受宠的嫡女,那在他沈家,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
得了,这第二天古相爷干脆将大儿子夫妻请了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大儿子和妹妹那是从小长大的一母同胞,倒是真心心疼胞妹,二话不说就愿意了,大儿媳妇虽是没有出言顶撞,可面色却是不好看的。
最后这床软纨白玉蚕冰簟还是送到了沈府,可这外间的闲话,随即也是纷纷而起!
京城里都知道沈家嫁女儿,置办嫁妆都置办到外祖家中去了,竟连人家的传家之物都不管不顾的索取了来!
所以这件事情,其实陈六小姐是知道那么一点点的,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传家宝。
这会为了朋友的面子,还有能知道的更详细些,这自然是要装成不知道了。
沈若琳也觉得自家妹妹这事情。着实办的匪夷所思,她是轻轻的摇了摇了头,无奈的对好奇的好友言道:“我出门那会,父亲已经让母亲亲自将宝物送回了。祖母还又重重的回了礼,父亲也说明日就亲自上门致歉,三妹妹却还跪在祖母房中听训呢!”
陈六小姐不由得赞了一句:“哎呀,伯父好大的胸怀,这都送到手的宝贝,还舍得再还回去!真真好生值得人尊敬,你们是不知道,这个软纨白玉蚕冰簟的确难得。”
“我们家在京里可算是富裕的了,但却只有一对坐垫,还是祖父他老人家在用。连祖母都轮不上呢,想想这一个床垫,能做多少坐垫呢!”
沈若琳闻言倒是笑了:“嗨,你别以为说是床垫就大了,我是亲眼见了的。这触手冰凉,冷气森森是没错,可是这大小也就不到三尺宽,七尺长的样子,你想想,这么金贵,哪能有多大呀?”
听着这二位说的来劲。莫莲萱半句嘴没插,她自己的箱子里就有一块软纨白玉蚕冰簟,三尺宽,九尺长。
倒还要比御赐的大一些,却是这次兄长回来,偷偷给她压箱底的。
莫莲萱知道这物件必定是兄长。从釜蛮子那里缴回来的东西,哪里还敢声张?
只让紫鸢悄悄的收好,将来带去廉王府用便是,并不打算上嫁妆单子,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没成想自己低调的处理还真是对了。你看沈若芳这动静闹得得有多大?
莫莲萱心里猜想着,这暗地里传播谣言的,八成就是古家的大儿媳妇!你抢了人家的传家之物,人家能不跟你急吗?
搞不好古相爷的担心,以后就要成真,这次沈夫人算是吧自家大嫂得罪了个干净彻底!真是太不理智了,实在是糟蹋了,自家亲爹亲娘的一片回护之心。(.)
姐妹几人说说笑笑,又是赏花又是游湖的玩了大半日,倒也真是心情轻松了许多,午间,静雅县主那是精心准备了饭食,那都是按着众人的喜好来的,几位小姐都是用的惬意。
而留在镇北侯府中的莫启云,却是连去莫逸良的书房三次,这才好不容易的见着了自家三叔的面!
这莫逸良刚从外面回来,罗汉榻的案几上,还摆着好几个式样精致的盒子,有大有小,不过只看这盒子的做工,可就知道里面的物件,想必也是样样不俗。
莫启云除了进屋眼神瞟了一眼案几,就再没往哪上面瞧过,他先是正经的作揖谢过三叔帮着找来大雁,接着便让莫平将备好的谢礼递了上来。
莫启云笑着对莫逸良言道:“侄儿晓得三叔最爱古物,早就在西北给三叔淘制好了,您且看看喜欢不喜欢?”
莫逸良身边的亚安连忙弯着腰,接过这只镶红宝四方黑漆红边盒子,面对着莫逸良叔侄打开,好让主子们观赏。
却见里面装的乃是一件羊脂白玉雕刻的摆件,说起来这样的物件虽珍贵,但却绝不稀罕,可看在莫逸良的眼中,他的眼神却是明显一亮!
伸手挥开亚安,自己亲自动手,小心翼翼的盒子接过来放在案几上,随手便将案几上的那些盒子,统统扫去一边,瞧都不瞧一眼,丝毫不怕盒子里的物件损坏。
这才将这尊不算大的玉雕取了出来,一眼不错的细细观赏,最后才端起来看了底座!
这揭开的时候,莫逸良脸上的那个表情之精彩!就跟赌徒开宝那会的纠结样一样,且还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得他慢之又慢的看清楚了,那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乖乖!果然是李厚基的大作!好侄儿,难为你从那里寻来!要知道这位可是南齐的皇帝。”
“他虽贵为皇帝,却迷恋雕刻,这木雕流传下来的最多,可是这玉雕,流传下来的,至今不超过双手之数!”
“啧啧啧!厉害,厉害,成了,你就直说吧,求你三叔什么事情?看在这么好的物件面上,三叔答应你了!”
莫启云忙笑着站起行礼谢过,嘴里朗声言道:“侄儿先行谢过三叔了,三叔倒是未卜先知,好生厉害,这就知道侄儿有所求了?”
莫逸良头不抬,眼不晃,只管瞧着玉雕不放。
语气略带些兴奋的言道:“这可是宝贝!大宝贝!就连宫里也才只有一件!就是圣上与书房里摆的那一对翠玉狮子,那可是珍爱的很呢,你看看你送给三叔这件,这至少也有尺许了。
“雕工复杂,显然是精心之作!你瞧瞧这垂钓老叟的手指,怕不到一毫!真真是鬼斧神工!你好歹是你祖父启蒙的,这古董的品鉴,起码也是皮毛,你个臭小子能不懂这物件的真正价值?这要是没事情求我办,这会怕是已经送去讨好老爷子了吧?”
莫启云哑然失笑,暗道这位三叔算的可真是精!倒还真不敢再将他当作以前的纨绔公子哥来看。
说真话,莫莲萱暗地里查莫逸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的,毕竟他从小和莫逸良也是一起生活的,莫逸良在他的印象中,就是个爱玩,爱吃,爱古董,爱和人攀比的公子哥!
和那些王孙公子没什么太大的不同,他总是觉得妹妹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本着一颗爱妹之心,他丝毫没有打击妹妹言语,相反,还支持的很,要人给人,一点磕绊都不带打的。
总觉得不管有事没事,只要妹妹高兴就成,再说了,这些人都是精英,呆在妹妹身边,还能起个保护作用呢,关键时刻,保不齐就能派上大用场的!
可是这会听着三叔的言谈,再观其举止,自家三叔虽然还是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很明显,他绝对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闲汉!
这样精于算计的人,绝不会太简单,莫启云心里到还真是收起了那小觑之意了。
他是认真的对莫逸良求道:“敢叫三叔知道,您猜的全中,侄儿的确有事要求三叔,这事儿怕还只有您才能办妥,所以就劳烦三叔伸手帮侄儿一把了。”
莫逸良这会才抬头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问他道:“什么事情?连你祖父都办不了,你觉着我这个没用的人就能成了?这到还真是稀罕啊!说说吧。三叔听着呢。”
莫启云依言回话道:“祖父倒也不是办不了,只是他老人家却是不会帮侄儿的。”
这下莫逸良可就更好奇了,他总喜欢和莫老侯爷对着干,莫老侯爷让他朝东,那莫逸良绝乎只会往西。
莫老侯爷要是让他打狗,那莫逸良非得闹个鸡犬不宁!
这种习惯已经渗入他的骨血之中,所以莫逸良一听莫启云这话,马上追问道:“快点说,到底什么事情?你瞧你这唧唧歪歪的模样,真不像是个大老爷们,还将军呢!也不怕磨叽的耽误了军情!看得人怪替你着急!”
莫启云闻言也不生气,只笑着言道:“侄儿是想求三叔帮忙,在太子殿下跟前说项,侄儿想等大妹妹成亲后再回西北,祖父的意思却是让侄儿成亲后一月便回,这是怕圣上不喜。”
“可是您知道,侄儿的父亲已然逝去,这要是大妹妹成亲之时,我和六弟都不在跟前,侄儿心中怎么忍心?但凡想起,便会觉得心痛难当,还请三叔成全侄儿的兄妹亲情!”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月色好边走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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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莫启云的话音落地,莫逸良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恍惚起来,他还真没想到,莫启云颠颠的跑来,投其所好的送了这么贵重的一件大礼,却是求他这么一件事情......
要是说起来,莫老侯爷考虑的那些,可没错,这都是为了莫启云,为了镇北侯府着想,全然都是对的。
这当今圣上多疑谁人不知?
莫启云现今可是手握兵权,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说个不好听的,莫启云多在京里待一天,镇北侯府门口的马车再继续这般的多下去,估计这圣上就怕是一晚上都睡不踏实!
所以说要是为家族想,为莫启云个人想,那的确是早走早好,省的夜长梦多!
特别是现在莫启云人在京城,若是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这不但京中要乱,西北那边也会大乱的,这却真不是一件小事情。
虽然莫逸良觉得莫老侯爷想的对,考虑事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周全,但是这却不代表,他就不会帮着莫启云跟自己的老子作对!
一方面是莫逸良总是不自觉的抵触着,莫老侯爷的一切决定,这点大约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或者是知道的,但却故意的忽略不想了。
另一面,他貌似觉得心里对莫启云有点点愧疚,有那么点怜惜,还有那么一点觉得理所应当......
于是莫逸良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想法。反正是稀里糊涂的就点头答应了。
莫逸良答应的这般轻松,一点没提什么你祖父的种种担心,或是说要顾及到圣上的想法,这倒让莫启云由衷的高兴起来。[.超多好看小说]
他见莫逸良神色不悦。自然以为是自己刚才提起了父亲,让这位想起了亡故的兄长,所以这心情才差了起来。
莫启云连忙打岔道:“听二弟说,现今鼓楼西街的‘石头记’,是三叔您在经营,这生意还好的不成,是京城里的头一份,侄儿将来回西北,免不了要给同僚带些稀罕物件回去,到时候三叔可要给侄儿算的便宜些才好。”
莫逸良闻言嘿嘿一笑。自信满满的言道:“旁的三叔不敢说,这点绝对没问题,到时候你只管来挑,三叔保证不让你吃亏。”
“别的大话不敢说,但是只要是你在咱们石头记转上一圈。再要去旁的玉石店,那可就要觉得没看头,没意思了!”
莫启云心中本就有些想法,这一见莫逸良说话的兴致起来了,便少不了刻意奉承起来,专门挑选着他喜欢的话来说。
叔侄俩倒是相谈甚欢,莫逸良谈兴大发。甚至还破天荒的留了莫启云用饭。
甚至还让亚安特意去小厨房吩咐,多炒了好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又去酒窖里取了一坛子‘洞庭春色’这小酒喝着,小菜吃着,倒是无比的惬意。
晚间,莫启云给祖母请过安。瞧着莫莲萱眨了眨眼,莫莲萱等莫启云告辞后,也寻了个借口早早告退了。
走到往欣华院的三岔路上,可不就瞧见莫启云站在那里等她?
莫莲萱紧走了几步,笑着问道:“兄长有何事要吩咐?怎地不使人来告诉妹妹一声?我过去你那边也就是了。”
莫启云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情。犯不着特意让你跑一趟,来,今夜月光如华,倒有几分韵味,咱们兄妹俩不妨边走边说,也算是赏月说话两不误。”
莫莲萱笑着抬头瞧了眼明亮的月儿,又有意无意的瞧了眼身后的紫容一眼,便莲步款款的跟在莫启云的身侧同行。
紫容得了主子的暗示,自然带着丫鬟婆子们跟得远些,总之以能看见主子,却听不见声音为佳便是了。
莫启云轻声言道:“今日,我倒是按着国师出的主意,见着了三叔,这礼物也送了,事情也说了,三叔倒是答应的挺利索,和我说了半天的话,还留着用了饭,倒是不见疏远的意思。”
莫莲萱心里回味了一会,轻笑着问道:“您觉得如何?”
莫启云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言道:“可惜了。”
莫莲萱苦笑几声,也跟着叹了句:“是可惜了.”
莫启云见妹妹懂了,不免安慰道:“现今也只是知道三叔不是个废物,而是个既有才华的人,他以前那些行径,大约是和祖父置气,现在他是太子殿下的岳父,也算是尊贵之人了。”
“倒是用不着再掩饰自己,可这些并不能说明他就对咱们有坏心,你也不要想的太多,让小冯他们继续跟着就是,这只要是有问题,那是逃不出他们的锐眼的,你只管安心等消息便是。”
莫莲萱闻言连连点头,现今大约也只能是这样了,她想起大姑母的行事,那可是越发的张扬起来,颇有些故意让人看的意思了。
不由得抬起头,有些埋怨的对莫启云言道:“大姑母昨个又去了三房,足足在三房呆了一天,送进去不下十箱子礼物,这可是明打明的在替三房造势了。”
“嘴里说着是为了娇姐儿成了太子妃,三婶娘又为三房添了嫡子,可其实就是为了给三婶娘开脱,好让她身子好了,就能出院子,不再被祖母关着了。”
莫启云哑然失笑,反问道:“你就是为这个不痛快,所以今日才跑出去疯了一天?”
莫莲萱摇了摇头,言道:“那倒不是,这出去散心是你送完聘礼后才定的,总觉得心里不痛快,想着以后去了别人家,就不会像在自家这样自在了,难免觉得堵心。”
“因此上,就想着去和姐妹们聚一聚,说说话,也能轻松些,谁知道大姑母昨日又出幺蛾子,她就知道三房不被祖母喜欢,太过可怜,可她怎么就不觉着,娘亲被三叔母冤枉可怜呢?真是太过偏心了!”
莫启云笑着问她:“那你玩了一天,觉得痛快了么?”
莫莲萱回他道:“本来是蛮开心的,可是一提起这事情,就又觉得不舒服了。”
莫启云放声大笑,倒把莫莲萱吓了一跳,嗔怪的责问莫启云:“你笑什么啊,吓人啊?”
莫启云伸手弹了弹她鬓边簪的錦穗步摇,无奈的笑道:“那小姑姑也是一颗心都偏向咱们家,你又怎么不见抱不平?还有二叔和二婶,甚至还有祖父和祖母,他们二位老人家一直都偏心咱们长房,就为了这,三叔赌气故意不学好,偏分的在外件惹是生非,就为了让祖父生气,这些你怎么又不说?”
莫莲萱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什么,只得是无奈的低了头。
心中暗想:“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三房是真的坏,也是真的恨毒了咱们长房的,要不然前世里,怎么会处心积虑的做下那么多的狠心事?”
可是这些事情,莫莲萱却是不能说半个字的,好在现在兄长总是支持自己,继续监视着三叔了,这也算是他觉得不对劲的一个表现吧?
现在莫启云成亲在即,她是一点都不想拿这些还是虚幻飘渺的事情,来烦他。
因此上也算是点到即止,有些话说多了,人家不但不会在意,反而会觉得你小题大做,但是你轻描淡写,似是而非的这么提上一句半句的,他反而会自己去往深了想,在意起来。
莫启云见妹妹有些沮丧,贴心的换了一个话题,只见他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的飘忽。
轻声的对莫莲萱言道:“那几个失责的下人,已经查出来是谁做的好事了。”
莫莲萱惊讶的问道:“昨个不是还在询问么?怎么现在就有消息了?是谁做的?又为的什么?”
莫启云眼中微不可见的闪过一丝玩味,冷哼一声言道:“娘亲本就在意这对大雁,选得伺候的,皆是家生子,这出问题的却是外院二管家的侄子。”
“他说,是一个外来的短工,说是想看稀罕,孝敬了他五十个大钱,他想着自己就在跟前,只看上一看,应该是没事的,岂料那人走后不久,这对大雁就蔫了起来。
“莫平问他那人,当时可做了什么奇怪之举,他后来想了很久才说,那人只是赞叹,后来伸手摸了摸大雁的头,也没呆多久就走了,倒还很是说了些吉祥话。”
“我估计,大约就是摸的那时候下的手!”
莫莲萱微微的皱着眉头言道:“他还记得那人的长相,打扮,口音之类的吗?”
莫启云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眼妹妹,认真的言道:“他自然是忘不了的,口音说是南边的,长相我让他口述,请画师画出来,等明天,就让人带着他上街去,好歹也算是个线索,说不准就在路上碰到了?”
“这画像到时给小冯他们送去,帮着一起找找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看着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事情,貌似是只想让咱们镇北侯府丢人。”
“可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子邪行,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此事,一定要查到底,我这次想要留下,本就是有些事情想查,这下刚好一并都办完了,我也好安心的回西北。”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兄妹情温暖一片(沐沐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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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知道他所说要办的事情,乃是要顺着黑虎寨的线索往上查,可是黑虎寨的人,当时只说是京城人士,说话的口音,还有行事的做派,那都应该是达官显贵才有的架势。(.无弹窗广告)
他们口气冷硬,神色轻蔑,基本都不正眼看人,这让黑虎寨的几位当家很是恼火!
但是没奈何,人家给钱给的海,当时便搬去了两箱子黄金,说是事成后再给两箱!大将军府里家眷的人头,还能再换银钱!
这么大的手笔,当时就把黑虎寨的大小头领给砸晕了,那里还顾得上看这些狗仗人势的不顺眼,更是想不到什么国家民族,眼睛里脑子里全被黄金糊住了!
这才有了后来,马贼大闹广安郡,几天几夜赶路追杀莫莲萱母女的事情。
现今这黑虎寨算是彻底被剿灭了,该报的仇报了,该付出的代价也付出了,莫启云可不是下不了手的慈悲人,整个黑虎寨,那都是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这样的处置,莫莲萱心里是很慰籍的,别人大约还只是想着这伙人,只是为钱起意,虽然将广安郡闹了个天翻地覆,但好歹没伤到莫大夫人她们。
但是莫莲萱就不一样了,这黑虎寨,是她今生必除之地!
这伙子贼人,上辈子坏事做绝,杀了莫大夫人和莫莲汐,还将莫莲汐掳去做了一年多的奴才,莫莲萱那可真是很不得将其剥皮去骨!这只是斩杀,可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想到这些,莫莲萱因为大姑姑而发堵的心,瞬间畅快了,看看。不是只有不顺心的事情,可还有很多大快人心的好事情呢!总不能只看坏的那些,而忽略了好的吧?
到眼下这个境地,唯一还能继续查下去的。却正是那两箱子黄金。
要知道,这黄金的成色,形状,份量,每一样都能告诉人一些问题,京里的世家大族都有一个习惯,自己家的黄金铸造出来的样子,绝对要和别人家不一样,得有自己家的特色!
这越是有势力有能力有底蕴的人家,就越是这样。比如镇北侯府,他们家的金子全是一两大小的长方块,上面有一只鹰头,这鹰头还是镇北侯莫忘勇自己亲手所绘,绝对再没有第二家有。
所以按着这样的观点来看。现今能不能多查出些什么,可都在此一举了。
但是这出去四下探查的侍卫,也是马不停蹄的跑了这么多天了,却还是毫无头绪,不过,这件事情本就是大海里捞针一般,倒也不能心急。
好在现今莫逸良已经答应了。去帮着在太子殿下跟前求人情,莫启云这时间可就变得充裕的多了。
莫莲萱心中虽对这黄金有些希望,但却不大,要知道,这人的心思诡秘,自己和兄长能想到的事情。他肯定也想得到!
所以这黄金八成都不会是从自家库房取出来的,想来这人也不会有这么白痴吧?
但是瞧着莫启云充满希望的眼神,莫莲萱一点不敢讲心里话说出来,其实莫启云心中倒是想着,就算是金子不是那人家中所有。可是这么大分额的金子,不管从哪里换出来,想必都是记忆深刻的。
而且就算是遍寻不易,可也总要做些什么,要是明知道仇人就在京城,可是自己却什么都不去做,不去尝试!
那将来去地底下见了自家老子,那怕不是得大马鞭子活活抽死?!
父仇如山,莫启云如何能不拼尽全力的去找寻仇家呢?!
兄妹俩说着话,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到了萱草阁的门口。
莫启云见妹妹已经到地方了,望着天边那一轮明月,轻声言道:“总觉得西北的月亮比京城的大,在京城看月亮,总觉得多了几分婉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妹妹你有这种感觉吗?”
莫莲萱陪着负手而立的莫启云,配合的看了看宛如玉盘的明月,唇角轻轻扬起。
笑道:“妹妹刚回来时,也是这种感觉,总觉得西北的月亮是位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汉子,而京里的月亮却是位温柔羞涩又带着点神秘的美娇娘,后来想了许久,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月亮,可换了个地方,看起来就这么的不同呢?”
说到这里莫莲萱停住话音,歪着头,瞧着莫启云浅笑,眼神中含着一种莫名的神韵。
莫启云见状是微微皱着眉头,低着头,顺着妹妹话里的意思去想。
莫莲萱瞧他深思起来,本不想打搅,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想明白的好,可是随着紫容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响起。
莫莲萱瞧着几十步开外站着的丫鬟婆子,暗暗觉得自己与兄长自幼练武,且怀里还抱着暖炉,站的再久些,想来也不妨事的。
可是这些伺候的人哪有这般的耐冻呢?
这要真是冻病了,自己心里又岂能安心?
她往后走了几步,朗声吩咐道:“朵儿留下,你们都回去吧,紫鸢去熬些姜汤,大家都喝上些,大冷的天,不要生病才是。”
打发走了他们,莫莲萱重又回到了莫启云的身边,但见莫启云这会子又是望着月亮,显见还未想明白。
说起来莫启云问的这句话是个极为直白的话,可是要细想起来,却又蕴含着深意。
莫莲萱当日也是想了许久才想明白,其实倒是很简单,虽然说是同一个月亮,可是你站的位置不同,瞧着它时的心情不同,就都会生出不同的感觉来。
比如说,西北的天高地阔,云舒星朗,那里的人,个性本就粗狂且又洒脱的紧,在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心境下,这月亮看起来自然也是充满了雄性的力量!
反之,京城繁华,处处精致,样样讲究,这样一来,要是看着月儿不婉约,那才奇怪!
这虽是观月的一点心得,其实却是一个人看待事物的心境,想法,想通了这点,这个人的想法定又要成熟很多。
莫莲萱现在看待事情,很多时候都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看法,总是会将事情换个角度去想,自己也会站在对方的立场重新思考问题,这样一来,自然眼界开阔了,想法也更深远了。
莫莲萱觉得,若是自家兄长能领悟这点,以后对他将会是很大的帮助。
良久,莫启云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用清浅的声音,呢喃的言道:“我还是宁愿站在西北的荒漠上观月,起码看得真切,不必蒙上这一层纱!”
莫莲萱笑了,只是这笑却是一抹淡淡的苦笑,她何尝不想真实?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家都戴着面具做人,你若还想是真实的活着,只做自己,那么下场就跟自己的前世一样!
凄惨至极......
先别说现在自己现在还有娘亲,兄长也是争气的为自己撑腰,可只要莫莲萱还是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愿意低调隐忍,那么最后,为自己甘心付出一切的亲人,还是会被自己闯下的祸事所拖累!
结局大约也只是再多害了一些人罢了!
莫莲萱如梦似幻的言道:“有句话说的好,入乡随俗,京里本就浮华,人人面上都遮着薄沙,咱们自然不能例外,要知道,标新立异的人,总是被大家所排斥的。”
“兄长,妹妹知道你最近迎来送往,很是频繁,这不管心中欢喜还是厌烦,都得笑脸相迎,心里怕是憋屈的狠了。”
“我听人说,你昨日光是在外书房会客,就见了七八波客人,衣裳都换了四五身,以你的个性,怕也是忍到极致了,这才有今日一叹!对么?”
莫启云望着在月色中恍若仙子的妹妹,坦言道:“还是亲妹子了解我啊,这些年在西北是利落惯了,大家都是爽朗的性子,面上心里一个样。”
“说白了,这军旅之人就是好相处,哪像这些文人士官,说一句话至少有三四个意思在里面,猜的人上火!为兄并不是心眼少,脑子不够用,就是觉得.....”
“唉!现在才觉得祖父他老人家不易啊,这如履薄冰的在京城里撑了这么些年,真是好生敬佩于他!妹妹,你在京里,可要替为兄和六弟,好好的尽上孝心才是!”
莫莲萱见莫启云一吐心中的怨念,知道这样反倒是好事情,再加上今日自己刻意引导,兄长怕是也想通了些,倒是不用担心他,在应酬的时候,心中不耐了。
其实也就是个适应的过程罢了,想来祖父当日经历过,自己经历过,现在兄长和六弟也要经历过,只要过了心里的坎,自然就好了。
莫启云瞧着莫莲萱温和的笑容,心中温暖一片。
他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诚心谢道:“好妹妹,多谢你今晚上陪为兄赏月谈心,咱们兄妹俩这一番恳谈下来,为兄的心中那是顺畅许多,想来明日待客,这笑的也要真诚些,要知道,有些话,不能和祖父说,也不好跟姚智他们几个说,这真正能说的怕也只有你了!”
“好在你本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现今更是沉稳干练,看来你在京中适应的很好,身边的人和事也处的很好,为兄现在才算是放下心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就是你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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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知道姚智他们乃是兄长的智囊所在,这却是上下属的关系,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这主从关系,主的那方必须是强势的,是完美的最好,要是真这样的多愁善感,就算这些人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会有看法的。[]
至于莫启云说,不能和祖父说,却正是不想老人家多操心,莫启云现在本就体谅到祖父的不容易,又怎么会拿这些事情,去烦扰于他?
是以也只有在妹妹这里说上一说了,莫莲萱倒是对莫启云能和自己推心置腹,毫无隐瞒的谈话,感到很是开心,这种被亲人信任的感觉真好!
莫莲萱粲然一笑,抬头对上莫启云深邃的双眸,认真的言道:“兄长以后心中有话,一定不要憋着,就来跟妹妹闲谈便是,妹妹虽不是个有大智慧的,更不敢和祖父,姚先生相比,可是妹妹却善于倾听,更能为您保密,兄长能将心中的烦闷倾吐一空,也是好事情呢。”
“兄长,你现在抬头看到的是月亮,虽美丽但却却清冷,可是妹妹我却愿意做您的太阳,随时随刻的让您感觉到温暖,妹妹只盼着兄长一生平安,与嫂子和和美美,多给妹妹添几个侄儿侄女,妹妹我可也就知足了!”
莫启云静静的聆听着莫莲萱的话语,她的声音不是娇媚柔嫩的那种,爽朗中蕴含着身后的情意,深深的打动着莫启云的心。
说来也真是奇怪的很,莫莲萱现在的一切,就算再像一个一位端庄娴熟的贵女,可是她的声音。却从来都是清脆爽朗的,丝毫不会参杂一丁点的矫揉做作,听起来如同一股深山中的清泉般,让人觉得舒服和安宁。
也许这声音就代表着人的本性。外在可以去装,甚至养成习惯,可是这声音却永远不会变得虚伪。
莫启云心中此刻一片澄净,刚才的燥乱不安,此刻都被这股子清泉洗涤干净了,他看出了妹妹眼中的认真和决然,听出了妹妹声音里的期盼的向往。
不知道为什么,莫启云感觉妹妹现在的思想十分的成熟,远远超过了她的年龄,但是他在心里略一回转。想到当年经历的那场灭顶之灾,那场战祸改变的事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妹妹会变成现在这样,说来。倒也不算是太突兀。
想想看,自己不也从一个半大孩子,突然的就被迫成长了起来?
世人都说镇北侯家的长公子,年少勇猛,是一员悍将,以稚龄镇守西北道实实的好生风光!
可是谁又能知道,在当时的情形下。不用命去拼搏,不用鲜血去灌溉,那里能看到明天呢?
这人,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么?
想到这里,莫启云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的在莫莲萱的鬓边拂过。很顺手的将她鬓角微微散乱的几缕青丝,极小心的替她别于耳后,动作很是温柔缓慢。
瞧着乱发被自己理得顺了,他随后才笑着对莫莲萱言道:“好妹子,为兄才是你的太阳。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西北,总是照在你身上的,你感觉的到,对不对?你现在这般,为兄很放心,你长大了。”
说道这里,莫启云伸手虚指莫莲萱的心,这才接着言道:“你变得更坚强了,为兄能放心的将娘亲和七妹交给你了!”
莫莲萱闻言倒是想起了别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在唇角,不由是神色一变。
她抿了抿嘴唇,沉声对莫启云言道:“提起娘亲和七妹,妹妹倒还真是想和兄长商议一番,按着妹妹心中所想,是想请您带着娘亲回西北去的。”
“您想想,等妹妹出嫁,只让娘亲守着七妹,可也太孤单了些,京城里的规矩远比西北的多的多,虽然寡妇也让出门,但背地里免不了要议论一番,一个不小心,风言风语就来了,这要是再遇上有人刻意钻营此事,娘亲在京城的处境堪忧啊。”
“倒不如跟着你重回西北,那里天高皇帝远,民风又远比京城开放的多,再说还有婶子陪她,这万一嫂子有了身孕,有娘亲在你们身边,妹妹都要安心的多呢,这算来算去的,大约只有回西北才是真正为娘亲好呢。”
莫启云听完连连点头,不过随即又想到莫莲汐,便言道:“娘亲跟着我们离去,你也出嫁了,这七妹一个人,怕是不大妥当吧?”
莫莲萱嫣然一笑,安抚的对莫启云言道:“七妹没有您想的那般脆弱,她呀,本事着呢,再说了,还有祖母护着她呢,我不也在京里么?出不了什么大事请。”
“况且,以她的年纪,明年可就要慢慢的开始想看对象,商议亲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想把她留在京中的,她本就早慧,因此我觉得还是配个文官比较好。”
“这要是去了西北,怕是只能嫁个武将了!我怕那武将粗狂,总是不够细心,我怕照顾不周,倒是委屈了内秀的汐姐儿呢。”
莫启云不由得佩服这个妹妹,想事情果真是面面俱到,太细心了,为家人,个个策划的周到,有这样的妹妹,可真是福气,不过,貌似最有福气的,却是隔了好几条街的某个人吧?!
...........................
莫逸良糊里糊涂的当着莫启云的面,答应了帮侄儿这次,晚上却是做了一夜的怪梦,忽而是小时候兄弟三个练武,兄长百年不变的板着脸,用竹板子打自己的屁股,嫌自己练武不专心。
忽地又是娇姐儿小时候,自己将她架在脖子上,去七夕节赏灯,后来却又是和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子殿下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自己高兴的凑上去一看,这孩子的脸却是自家兄长那张冰山脸!
莫逸良当时就被莫启云那双冰冷如寒冬,却放佛能看穿一切的眸子吓得坐了起来。
这一瞧外面,天才蒙蒙亮,自己身上的中衣,早就被冷汗打的湿透,冰冷冷的贴在身上,十分的难受。
莫逸良缩着身子,揉了揉额角,半天才疲惫的喊道:“亚安,去让人备洗澡水,爷我要沐浴。”
泡在浴桶里,莫逸良忍不住又想起昨晚那个奇怪的梦,他轻声问正在给自己擦背的亚安道:“咱家大公子那里,最近有什么动静?”
亚安闻言将手中的帕子放下,掀开帘子,走到外间瞧了瞧,又将手塞在口中,吹了一长两短的口哨,等听到几声猫头鹰的嘀咕声后,这才转回来。
小声对莫逸良言道:“大公子这回明里暗里带回来的人手都不少,这却是可着劲的在查什么事情,因着他带回来的全是军中的好手,咱们的人却是不好跟的太近,但是据底下人的回禀,貌似查的不是很顺当,这去得地方大多是金楼银楼,还有钱庄,这怕是在查和金银有关的事儿呢。”
莫逸良闻言嘴角翘了翘,他自然知道自家大侄子这是在查什么,他当年可是一直派人盯着呢,这大侄子估计从黑风寨里,抄出了收买马贼的黄金,这是要顺杆子往上查呢。
但莫启云那里能知道,这两箱黄金却根本不是京里,任何一家金银楼里流出去的,也不是出自哪一个公侯之家的私库。
想想那武安侯是个什么人物,当年可也是京城里年轻一代的翘楚!
就算现在,那也是高高在上的勋贵人家!
他能那么傻?这两箱黄金却是他想了法子从皇陵里捣腾出来的,原本却是庚庆帝自己的私财,要融了,按照庚庆帝的面相打造一尊镇墓天尊的!
工部可一直都握在武安侯一脉的手心里,对于他来说,眼皮子底下换黄金,那可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所以就算莫启云最后查到了,这两箱黄金的主人也只会是咱们大秦皇朝皇帝的!跟他武安侯没有半点关系!
要不是莫逸良一直盯着武安侯,他也不会知道武安侯这般的谨慎小心,居然是一点出纰漏的机会都不留下!
莫逸良其实这些年,私底下也一直在查武安侯,真是越查越觉的心里冒冷气,这武安侯貌似是跟自家有着血海深仇一般,名面上和自家祖父还很是要好,时不时的喝个酒,打个猎,谈谈古董字画什么的。
可暗地里,那是处处针对自家老子,垫黑砖的使绊子,什么手端阴损,他就专挑什么手段用!
包括三年前在朝堂上因莫逸臣战死,该怎么处置,朝臣们起的争议,那伙子要将莫逸臣定罪,全家抄没的那起子官员,就是武安侯摆弄的!
莫逸诚因着武安侯对自家莫名其妙的敌意,还有他私底下支持岳王的行径,那可是早就对他有想法了,这种巨大的却又隐藏的极深的隐患,不除不能安心。
只是莫逸良做事,从来不会自己亲自上阵,而要让谁去和武安侯唱对台戏呢?
这人选可也实在不好找,必须得是有实力,能和武安侯旗鼓相当的才成,要不然一击不中,这老滑头警觉了,以后再想收拾他那可就更难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摸石头还是**(大风推粉红扇子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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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大秦皇朝的朝堂上,厉害人也就那么些,谁不知道谁的本事?
哪一家可都不是脑子笨的,莫逸良打的那些小九九,估计很难引人上钩,而唯一合情合理,能和武安侯府拼死一搏的莫启云,却又是个极有城府的小孩子。
这早就将两箱子黄金揣在怀里了,这怕都要捂化了,可却是应忍住了,一点没跟莫老侯爷透漏,这大约是没有真凭实据,不想让老爷子白受折腾。
想到这里,莫逸良的唇角泛起讥讽的一笑,暗暗想到:“这些人还真是个顶个的孝顺啊,老子孝顺的连命都孝顺没了,儿子接着孝顺!合着,也只有我是个忤逆子!”
现在莫启云终于不再隐忍了,开始伸出自己的触角,私下的开始查探了,大约是自己这位大侄子,觉得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了吧?!
这就开始费尽心力的查找杀父仇人了,还真不愧是孝子啊!
莫逸良轻轻笑了几声,暗暗想着:“这到底什么时候把线索抖出去的好呢?这是要在大侄子成亲前?还是成亲后?要是最近的话,那绝呼是热闹死了,搞不好大侄子连成亲的心思都没有了呢!”
莫逸良低头望着自己扶着浴桶边的双手发呆,不经意间,突地又在水面上看到了自家兄长的冰山脸,他心中一惊,用力砸向水面,再瞧着波荡的水面,渐渐的平静下来。
水面上终于又摇摇晃晃的映出了一张人面,这次却是莫逸良自己的了,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颓然的靠在桶边,双眼无神的看着面前的金松银鹤突雕四面屏风,倒是不知道他心中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隔了三四日,莫逸良差人去请了莫启云过来。望着长身玉立,神色温雅的大侄儿,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孩子果真长得极好。
要说他是个武将,肩宽体健,又是死人堆里杀将出来的,应该给人很重的压迫感才是,但是莫启云没有,他是极为内敛的,一点霸气外漏的感觉都没有。就让人觉得眼前之人是位温文尔雅的翩翩佳公子。
这其实很好,这样的人总能更让人容易接受,更被大家所喜欢的。
其实最近莫启云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一切,京城里提起莫启云,谁不赞一声:“好一个俊秀的翩翩儒将!”
莫逸良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赞道:“不愧是我莫家儿郎,好!”
莫启云笑着谦虚道:“有二叔和三叔珠玉在前,侄儿不过是跟着您两位沾光罢了,昨儿侄儿跟着祖父他老人家待客,还听常侍郎在祖父跟前夸奖。”
“说是:哎呀,这就是你家大公子么?瞧着跟他三叔长得好像啊!真是不错!您听听,侄儿是不是跟着您沾光啊?”
莫逸良闻言是哈哈大笑。待他笑过了劲,这才随意的靠在罗汉榻上的绣仙鹤软垫上,微眯着狭长的风目,懒洋洋,笑眯眯的问道:“你可知道,三叔今儿找你来。所为何事?”
莫启云在来路上,其实都已经想过了,原本想着是不是,太子殿下那边的事情已经办妥了?
可再一想这才不到五日的功夫,怕是没有这么快吧?
眼见这会莫逸良的痞气又现。这想来怕不是什么好事情吧?
自家这位三叔,但凡在外间惹了祸事,被祖父责骂的时候,便是这么一副懒洋洋,半笑不笑的怪模样,每次都把祖父的火气更激得厉害起来,气老人家是直跳脚!
莫启云还真被莫逸良这突然而来的一问,给问住了!
他不好意思的回道:“三叔今儿为的什么事情,不妨直言,侄儿其实在路上便在心中猜测过了,但却是没想出来个名堂,还请三叔赐教。[]”
莫逸良对莫启云实话实说,倒是十分满意,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和以前大不一样,围在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也就多了起来。
就连以前的损友,也是不像原来那样,有什么说什么,总是瞧着人的脸色行事,刚开始还觉得挺满足,渐渐的课就觉得忒无趣!
是以这会莫启云的‘老实’,在某种意义上,却是恰如其分的取悦了这位太子殿下的岳父大人!
莫逸良心中愉悦,倒是不想再耍弄侄子玩了,他笑着言道:“今个一大早,太子殿下便遣了人来,说是昨晚上他伺候圣上晚膳,趁着圣上高兴,就将你的事情提了,圣上原本还有些斟酌的意思。”
“但你小子运气好,圣上跟前最得宠的马大总管,却是给你小子添了几句好话,说是你心肠好,自己飞黄腾达了,却还惦记着妹妹,是个有情有意的,圣上现今年纪大了,就爱那些孝子,有情义之人,因此上倒是龙颜大悦,当场便准了。”
“让你可以在京里多呆些时日,等萱姐儿成了亲,你便得火速离京,以免主将不在边关镇守,出了事情,那可就遭心了!怎么样?这个消息可还值的上你给三叔的那份好礼么?”
莫启云欢喜莫名,站起身纳头便拜,大喜过望的言道:“三叔果真厉害,这才不过五日功夫,居然就办成了!侄儿真是万万没有想到,谢三叔体恤侄儿对家人的情意,三叔,您看,侄儿给太子殿下送一份什么谢礼的好?”
莫逸良挥手示意莫启云坐着说话,他瞧着桌上百余茶盏里冒出的缭绕烟雾,心中却是瞬间转了几百个弯子,这会要是让莫启云送礼,事后再稍稍的扇点风点点火,这莫启云上了太子船的消息,哪怕是要坐实了。
可反过来,这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你有多大的底牌,都让对手看得一清二楚了,那还有什么能在关键的时刻,起到制胜的把握?
莫逸良浅笑着吩咐道:“亚安,去外间守着,我和你家大公子有话要说,莫让人靠近。”
瞧着亚安带着丫鬟小厮出去了,莫逸良这才淡淡的言道:“开霖啊,你可知道,你祖父命我与你二叔,在外人面前做出不合之态?现今朝堂上说是一片祥和,君臣皆欢,可其实却是波涛暗涌,险之又险啊!”
“要知道,太子殿下的弟弟们,可都长大了!这人大了,心也就大了,咱们家可不能把赌注都压在一处不是?你祖父此番的应对,三叔认为很是应当。”
“所以,这礼就不要送给太子殿下了,瞧着什么合适的玩意,送给圣上倒是不错的,对了,听说圣上最近颇为喜欢刻章呢。”
莫启云忙笑着言道:“侄儿那里倒是有几块上好的‘福寿田’本想着给祖父和二叔与您的,现今干脆就一起送了吧,倒是侄儿对这些不是很懂,还要请三叔帮着掌眼,选一块最好的送给圣上才是!”
莫逸良一听有这般好的石料,那里还按耐得住?
连忙喊莫启云让人去取了来,心里却在暗暗懊悔:“早知道是这样的好物件,就应该给百川也弄一块来,这样一来我们俩便可以雕成一样的印章,这多有意思?唉,真真是好人做不成啊!”
不过莫启云可不是个小气人,他的心中早有计较,是以虽将莫逸良那一刹那的懊恼瞧在眼中,却依旧笑着与莫逸良搭话,有些事情,就算要说出来讨人的欢喜,那可也得把握住最佳时机才成。
待莫平将装着‘福寿田’石料的云锦弹花盒送进来之后,他微笑着让打开盒盖,将盒子置放在身前的案几上,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笑容满面的对莫逸良言道:“三叔,就是这几块石料,一共也就这么多,全都给您拿了来,您可要精心挑选,给圣上选块可心可意的才是。”
这寿山石的石料,在印章石里绝对是王者般的存在,再加上出石料地方人迹罕至,所以能得一块,就很是值得在众人面前炫耀了。
但是莫逸良往盒子里定神一瞧,怔神了。
这里面足足装了有六块寿山石,虽然都不是很大,但雕刻私印把玩,那可是仅够用得了。
只是这六块石料却是有好有差,却不是一块石料割开的,这最好的的确是一块‘福寿田’,
这通体散发着珍珠光泽的‘福寿田’,外形殊异,十分的吸引人,但是却只有一块,这块石料不但质地上乘,而且料头还很足。
莫逸良暗暗想象着,这若是在印章顶端雕刻一条张牙舞爪的盘龙!想必定是气势恢宏,绝对让某人爱不释手,能在朝堂上笑好几天的。
而次一等的是两块水坑石,再剩下的三块却是山坑石,但就算是那三块山坑石,也是闪现着琉璃般的光泽,触手滑腻,真真是极难得的了。
莫逸良简直是拿在手里就不想放了,这那一块都有自己专属的神采,真是各有各的特点,让人顿时生出无法取舍之感来!
他是拿起这块看看,又换了那块摸摸,这眼神是缠绵专注,莫启云觉着,这三叔简直不像是在摸石头,而是像在抚摸情人似得,那叫一个肉麻,那叫一个轻怜蜜爱呦......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几番试探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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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有一个好心情!!
莫逸良这般的做派,那可真是瞧得莫启云心里一阵子恶寒,甚至暗地里打了个哆嗦,但却是一点不敢显现在面上,还得是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来给莫逸良凑兴!
莫逸良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能自拔,良久,脑子才算是正常思考了,这么稀罕的好物件,千金难求其一,怎么自家侄儿一口气,就能拿出来这么多?
他忍不住追问莫启云道:“开霖,这寿山石,一块都极为难得,前个那翰林院的钱大学士,花了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才得了那么一小块,还没咱们这里最次的成色好,料头足。(.好看的小说)”
“至多也就咱们石料一半的大小,就那,钱大学士都恨不得显摆的全京城都知晓!你怎么一下子就有这么多?这是有了什么奇遇了?”
莫启云笑着言道:“这是侄儿在查抄黑虎寨的时候,抄没出来的,想那黑虎寨也是西北数一数二的马贼窝子了,这不知道打劫了多少往来的客商呢。”
“这几块石头显然不被那些粗人赏识,倒是被随意的扔在角落之中,侄儿想着家中长辈都喜欢,就留下了,看来还真是留对了啊。”
莫逸良连连点头言道:“留对了,留对了,这可真是好物件,圣上见了,必定欢喜异常,好拉,就是这块‘福寿田’了,三叔我厚着脸皮,再留块山坑石就成了!”
莫启云在心里早就有了决定。这是不疾不徐的,对双眼放光的三叔言道:“三叔就把这两块水坑石留下吧,这物件在您手中才有大用处不是,剩下三块。侄儿也都有了下家了,倒是不愁没地送人去。”
莫逸良闻言抬头望向莫启云,只见他正端着茶盏悠闲自得的品茶呢,面上是不见一丝的心疼,很是随意的做派。
莫逸良心中暗道:“这个大侄儿很是个人物,这般珍贵的物件,说送就送,还是紧最好的往外拿,不说旁的,光这份胸襟。还有那长远的眼光,就是个不容小觑的主啊!”
他在心里掂量再三,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对这些东西的迷恋,还是按着莫启云说的,将三块最好的石料留下。
莫启云将剩下的交给莫平。随口便吩咐道:“你去将这个交给全管家,让他和祖父商量着寻人雕刻,除了要给二叔父一块,剩下的都由祖父他老人家做主吧。”
莫平得了吩咐,捧着盒子就往莫老侯爷的静心斋而去。
莫逸良奇道:“你不给自己留一块么?这怕是以后再难遇到了,要知道黑虎寨可只有一个,怕是再没有多余的。能给你抄没了!”
莫启云笑着摆了摆手,颇为感慨的言道:“其实不怕让三叔知道,这些物件虽好,侄儿却是不甚在意的,您想啊,在那西北苦寒之地。整日间都是练兵布阵,巡营瞭哨的,但凡天气转冷,便是全民皆兵的防备着釜蛮子的侵袭!”
“侄儿我那里顾得上风花雪月?又那里有功夫摆弄这些?与其摆放在那里吃灰,还不如给了真心喜爱它的主人。倒也不至于明珠蒙尘罢了。”
莫启云说完,瞧着莫逸良若有所思的轻轻颌首,想了想还是直言道:“三叔,侄儿今儿不妨直话直说,侄儿此次归京,就算等萱姐儿成亲后再走,也是不到半年的时光,这家中的事,侄儿虽挂心,但却是鞭长莫及。”
“我二叔又是个一门心思忠君爱国的清官,从来不管这些俗事,可是,三叔啊,祖父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侄儿这次回来,祖父他竟然有了华发,人,终究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
“侄儿是想请您多为家中事情费些神,一来您的性子与祖父一样,都是八面玲珑极会应付人的,天生就是场面上的人儿,二来,您现在正当年,龙精虎猛,正是为自己扬名立万的时候。(.)”
“这三来,您多操些心,祖父他老人家就能多省点心,也能再多陪伴咱们些年不是?俗话说得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家不能没有祖父他坐镇啊!”
说到这里,莫启云站起身子,撩起袍子,干脆利落的跪倒在莫逸良的身边,这姿势是行云流水般,一点瞧不出来他有一星半点的不情愿。
他是抬头无比真诚的望着莫逸良的眼睛,沉声言道:“侄儿晓得祖父往年多偏爱长房,虽然是无心之举,只是更多为家族利益着想,但却伤您不浅。”
“这些侄儿虽年幼,但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明白您的心里不痛快的很,可是侄儿想请您看在祖父年高的份上,您就多体谅体谅他吧!”
“俗话说,能者多劳,侄儿在这里跪求您了,还请三叔多帮着祖父些才是。”
莫逸良瞧着自己膝下跪得笔直的莫启云,眼中神色是变幻不定,心中更是犹如山崩海啸一样。
但终究是伸手将莫启云扶了起来,淡淡的应道:“你都这样说了,三叔还能说些什么?只要你祖父愿意让我帮手,三叔绝不推辞就是了,只是你祖父那脾气,你也是晓得的,三叔就怕起的是好心,但还在老爷子跟前落不下个好去。”
莫启云见莫逸良算是答应了,自然是又再劝慰了几句,说了好些宽慰人心的话,瞧着莫逸良心情渐渐好起来了,这才告辞离去。
他今日对莫逸良也是几番试探,说的话都是有意味在里头的。
但结果,莫逸良的行事说话,都没有让莫启云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倒还觉得莫逸良倒很是为自己着想。
比如说莫启云试探着说要给太子殿下送礼,再比如说,拿了他最喜欢的物件让他挑选,在这两件事上,莫逸良作出的决定,都很是合情合理,甚至还都是为莫启云着想的多些。
莫启云不免暗暗想道:“莫非是我想多了?我最近和三叔的相处来看,感觉他没有什么敌意,也并不想争爵位,那么会是三婶娘和四妹妹在里面捣鬼么?”
“要知道萱儿也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必然是三房有人做了什么针对长房的事情,估计上次三婶娘要查娘亲巫蛊,怕也不是第一次生事了。
这才引得萱儿心有防备,大费周章的给我写信,调了人手来查探三叔。
唉,外间的事情就够让人费心了,家里还这般的不太平,真是人多是非多,我这回来的时日不长,也不能仅凭着几次的感觉,就断定三叔无辜,且再看看吧。”
莫启云打小就是被莫老侯爷和莫逸臣两个人,按着莫家继承人的方式培养长大的,在莫启云的心里,自己将来肯定是镇北侯,就算是在父亲去世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这原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莫启云才不会大方的送人,他不是假慈悲的人,是自己的那就绝不会让了旁人。
是以,他才一直让小冯他们,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并没有让他们停手,防患于未然,这才是一个大氏族的家主应该做的事情。
这莫启云的心里是不停的在思付着,而屋里的莫逸良也没闲着,虽说这莫启云送的寿山石,极为打动人心,可莫逸良却还没有被死物迷了心。
他歪在罗汉榻上,眯着眼睛把玩手中滑腻的石料,心里却是片刻没闲,将叔侄俩的对话从头至尾的又想了好几遍。
越发觉的莫启云有试探自己的意思在里面,自己当时的应对绝乎没错,他现在还等着莫启云替他将武安侯彻底弄翻呢,哪能在这会暗地里给莫启云使绊子?
怎么说这也得让大侄子放心不是?
莫逸良瞧着美丽的石料,笑着嘟囔了句:“看在这两块水坑寿山石料的份上,且让你轻松两日,好侄儿,三叔等着你给三叔演场好戏呢,到时候,你可别让三叔失望啊!”
且不说这叔侄俩面上和睦,心里各自打着主意,你算计着我,我又防备着你,名面上处的极好,暗地里却是波涛暗涌,还真真是不让人省心。
只是这时间却是极不经用,眨眼间便到了莫启云大婚的日子了!
一大早,莫莲萱就在丫鬟妈妈的伺候下精心打扮了,穿了一套喜庆的海棠红锦缎刻丝八宝牡丹的儒裙,外面罩了一件拢烟沙的广袖沙袍。
梳了一个婉约的云近香髻,簪了一套赤金嵌红蓝宝石双色双层花蝶头面,这却是个成双成对的好兆头,还是锦嬷嬷一眼就选出来的呢。
莫莲萱这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脸不用胭脂都是粉红粉红的,再加上这一身靓丽的妆容,可真是让人瞧了就觉得欢喜,不由得随着她一起笑容满面。
往欣荣院陪着祖母用过早食,这再和众位姐妹们一起。帮着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安顿事情,这小花庭里今天是人来人往,好不忙碌。
莫启云成亲乃是镇北侯府的头等大事,这排场想小它也小不到哪里去,这平原侯一家子可是连着好几日,都歇在镇北侯府为她们一家准备的少华院中,这会倒是和冷府众人一同进了欣荣院的正厅。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新婚时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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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千万别说人家平原侯夫人和冷二夫人姐妹不合啊,这在人前,姐妹俩都是笑容满面,那可是亲热的不成,衣服姐妹情深的模样,看得人万分羡慕。(.好看的小说)
你看,平原侯夫人拉住冷佩兰这个外甥女,都舍不得丢手,虽说早就送了丰厚的见面礼,可这会还是将手上带着的一个白玉绳纹玉镯,硬套到了冷佩兰的手上。
冷佩兰本就是个最爱美不过的,这点上倒像是完全的,继承了外祖母和姨妈的喜好,一点不像自家娘亲,舒适至上!
这小姑娘见了打扮的犹如孔雀般美丽华贵的姨妈,那简直是蝴蝶见了花蜜似得,心甘情愿和平原侯夫人粘在一起不分开!
两人是手拉手,笑着小声说话,看着亲密的紧,这不知道的,准保要以为,这两位才是亲母女俩呢。
冷二夫人见自家大姐,又开始玩几十年前的老花样,谁和自己亲近,她就更要比自己和那人更亲近不可!
这会却是连自己的女儿都拉住做工具了,冷二夫人心中不由的好生不耐烦,但今日却是大侄儿的好日子,绝对不能出什么茬子,所以也只能是隐而不发。
但这心里的烦躁却是压制不住,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这手中的帕子,早就快被她自己绞烂了!
她们几位的神情,举止倒是恰巧落在莫莲萱的眼里,莫莲萱眼睛一转,忙在莫莲汐耳边说了几句。
过了会,莫莲汐便拉着柔表姐和凤表妹,一起去平原侯夫人身边,不知道嘀咕着说了些什么,这便拉了冷佩兰,四个小姐们去西暖阁玩耍了。
莫莲萱瞧着自家小姑姑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发笑:“这姐妹俩忒有意思。[]从小争到老,这会女儿,儿子都那般大了,还要争个不休。不觉得无聊么?”
她才在心里打了个转,外头喧闹声就起来了,原来是莫启云收拾好了,要去萧府迎亲,这却是来辞别祖母和娘亲的。
这一进门来,就瞧见好些熟人簇拥着一身红袍的莫启云,别说冷焱威武,殷子晏出尘,殷子瑾俊美。
今天,任谁都甭想压住莫启云的气势去。一身的红袍,让莫启云穿出来了别样的气派。
更衬的他是精气神十足,一双点漆般的凤目中,光彩绽放,脸上喜气喜气映现。笑容不断,更是让人看了就觉得高兴!
只见莫启云神采奕奕的走到莫老夫人跟前,撩起袍子,跪在地上语气诚恳的言道:“孙儿这就要去给您老人家将孙媳妇接回来了,你就在家里安心等着,孙儿去去就回。”
莫老夫人连声答应着,受了莫启云的叩拜。再瞧着长孙给长媳恭敬的也磕了三个头,心里这个感慨呦,真是又甜又有些酸涩。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祷告道:“儿阿,你的长子现在已经是长大成人了,现今他也要娶妻,为你的房头开枝散叶了。你在天有灵,可得保佑他们啊!保佑我那长孙媳妇,早早的给你娘我生个重长孙!”
镇北侯府今日所有的主子,都是忙碌的紧,这外院内院。都是欢声笑语不断,而莫启云将新媳妇接回家来,太子殿下的大驾降临,更是将这一气氛推上*!
太子殿下是代替圣上宣旨的,虽然只是圣上和太后,皇后赏了一些金贵玩意,并不值多少钱,可这就脸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脸面!
莫老侯爷这个人精,接旨时感动的都哭了,那真是跟真的一样,拉着太子殿下说了好些感恩戴德的话。
好在,这新人等着拜堂,太子殿下才算是顺利的从莫老侯爷的热情中,被解救了出来。顺利成章的坐在主位,受了新人的叩拜!
莫莲萱和自家的姐妹们,还有好些亲戚朋友家的女眷,都是盛装打扮,那是早早的就侯在翠静院的婚房之中,等待着新人礼成之后,今日的主角,新娘子萧琼紫被送到这里来。
这会子新房里可都是亲戚家的女眷,大家都是议论着萧家这次的大手笔,别的不说,光着新房里清一水的楠木突雕家具,件件都是精雕细琢,都是吉祥寓意的雕刻,看着就不是凡品。
这怕是从萧琼紫小时候就准备起的物件,再加上萧家不但是将莫家聘礼都给女儿原封不动的带了过来,而且还满满当当的又赔了7七十二台嫁妆,这也就算是很厚重了。
这一般在婚房里,只需要瞧上这么一圈,也就将这位新娘子的大致情形,瞧出了七八分,而今日的新娘子,在娘家无疑是个受宠的,这不论从三层的拔步析,还是镶嵌着螺钿宝石的美人镜,可都能看得分明。
婚房里是香衣鬓影,环佩叮当,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的起劲,倒是给原本就红彤彤的新房,又增加了好些的喜气。
莫莲萱却是晓得,萧家那位亲家老爷,也是个油滑的,学着自家,将萧琼紫的嫁妆精简了,暗地里又给闺女添了不少的现银!
这添了多少数目字,莫莲萱从来没问过,但是瞧着娘亲和祖母笑的跟朵花似得脸庞,莫莲萱觉得肯定不会少的。
这说话闲谈间,一对新人可就进了房了,莫莲萱欣喜异常的瞧着在喜娘的主持下,兄长用绑了红绳的秤杆,欢喜的挑了绣着石榴花果的红盖头,露出了自家大嫂那张,被脂粉修饰的万份喜庆的芙蓉面!
莫莲萱看着眼前这一切,激动的不行,都有觉得像是在梦中,太美好了,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了。
自家兄长成亲了!有家了!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认知让莫莲萱不由得心跳加速,手都有些出汗,倒让身边拉着她手的静雅县主以为,自家嫂子在紧张了,为自己不远就将举行的婚事紧张了。
她连忙轻声在莫莲萱耳边安抚道:“萱姐姐别怕,到时候妹妹就在你身边陪着,也让琳姐姐和婵姐姐她们陪着你,这样你就不会觉得陌生害怕了。”
莫莲萱闻言一怔,很快就回味出,静雅县主怕是想到别的上头去了,但是心里对小姑子的贴心,还是觉得感激的,她握了握静雅县主的小手,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莫启云已经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这就要到前院去应酬宾客了。
在他和莫莲萱擦肩而过的时候,莫启云轻声叮嘱自家妹子道:“照顾好你嫂子。”
莫莲萱微笑着点了头,心想:“没想到兄长还挺会关心体贴人的嘛。”
趁着女眷们都在看新媳妇,莫莲萱让紫菱去小厨房做点吃食来,这些女眷们马上就要去后院入席了,一会倒也就只剩萧琼紫和她的丫鬟婆子了。
就算是莫莲萱也不能在这里陪她的,这还得去席间陪客人呢,想到萧琼紫一个人,呆在这对她来说陌生的环境,莫莲萱就很是怜惜与她。
自然也为她想的周到,特意安排了兰儿,一会等她们都离去了,和紫菱一起伺候着萧琼紫吃点东西,顺便把翠静院的人事,都跟萧琼紫大致的讲一讲,也好让嫂子分分心,省的想那些有的没得。
有了莫莲萱的周到安排,萧琼紫自然没有觉得时间难熬,她在香叶的伺候下,按着莫启云临走的吩咐,换下了厚重的喜服,去了镶满宝石珍珠的金冠。
重新穿了一套正红绣金银丝鸾鸟的薄袄,另簪了一套红宝石蝴蝶头面,这一身配起来,却是要显得轻盈雅致了许多。
她身上的袄群裁剪的极为合身,显得萧琼紫的纤腰盈盈一握,臀部却是浑圆丰盈,撑的下身系的盘金彩绣棉裙微微翘起,现出一个极漂亮的弧度来。
这要是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在此,定要说:“这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有福之人呢。”
换了一身舒适衣裙的萧琼紫,瞧着神色也是放松了许多,不再是紧张的发抖了。
她从绣着石榴花的八面屏风后,刚一转出来,便瞧见两个穿着精细的秀气丫鬟,笑意盈盈的行礼问安。
其中那个挽着弯月髻,簪着一枝银镶东珠攒茉莉花流苏簪的,正是紫菱,她却是见过几回的,知道是大姑子的贴身大丫鬟。
而另一位头上只簪了根银嵌猫眼雀头钗,口称兰儿的丫鬟,却是没见过,她这心里不觉的就提了起来,想着怕是自家相公身边的人儿。
紫菱可是锦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那可极有眼色,见状就晓得自家大少夫人怕是误会了,这却是想歪了。
她连忙对萧琼紫言道:“大少夫人,兰儿原本是咱家大小姐瞧中的人,因着大公子打西边回来,身边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带,大小姐这才让兰儿管着大公子书房的。”
“现今是二等丫鬟,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想要问的,尽可以问她,她对翠静院还有飞云小筑,都要比婢子清楚的多。”
“刚才大小姐喊婢子为您准备了些吃食,好让您垫垫底,这会时辰也不早了,大少夫人怕也是饿了的,婢子擅自做主,摆在了东边小花庭,您看这会去用些可好?”
第一百五十章 新婚夜美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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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琼紫闻音知其意,晓得这兰儿却是大姑子的心腹,听这话意思,将来怕是要收回去的,倒不会搁在自己跟前太久的,这位应该是莫莲萱要带去廉王府的陪嫁丫鬟呢。
刚才紫菱说话的时候,她生怕是莫启云的通房丫头,心早就提了起来,这会见原是自己想岔了,不免觉得自己太过于紧张,脸色就有些不打自然起来。
想来也是,就算莫启云有通房丫头,也本属平常,现在这大家族的公子们,十三四岁身边就会有人的了,这些萧夫人早就已经跟萧琼紫说过很多次了。
只是她却是当局者乱,忘记了通房丫头这会压根是不会来自己跟前的,这要是真来个通房丫头,那才是明晃晃的打脸呢!
这可不是几个通房丫鬟的事情,而是一个理字,要是今天真出了这样的事情,那镇北侯府可就占不住理了,这镇北侯府却是绝不会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的。
萧琼紫伸手轻抚了下鬓角,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连忙吩咐道:“香叶,去将咱们那银鎏金嵌宝的发钗取来,给紫菱和兰儿一人两根,还有那喜鹊蹬枝的金银裸子,也给她们拿去顽吧。”
香叶闻言脆声应了,这银钗本就是打来赏人的,却是放在名面上,香叶进了婚房便可以拿到,但是她这心里打了个转,眼前闪过莫莲萱的脸,这手底下就慢了些。
她是仔细挑了四根花色宝石上佳的,用两个绣花锦袋装好了,这才又拿了两个装了金银裸子的荷包出来了。
萧琼紫是扶着紫菱的手,往小花庭用饭去了,一路上倒是问了紫菱好些话。却大多问的是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的事情,并不提莫启云半句。
她这样的稳了下来,紫菱心里暗暗点头,刚刚大少夫人略微有些急了。[]她能看出来,不过这片刻就又能定下心来,却也算是个好的了。
最少这会只关心两个大小姑子,没有再急巴巴的打听大公子的私事了,却也不是个眼皮子浅,心中没有个算计的人。
萧琼紫一边吃着精致的点心,一边听着兰儿跟自己说些飞云小筑的事情,还真是由里至外的放松了下来。
萧琼紫晓得这都是自家大妹妹的贴心安排,心中对这位知冷知暖的好妹妹,又是多了好几份的喜欢。
莫启云今日在外院。那可是没有少被人灌酒,好在他身边跟着冷焱,莫启非,殷子瑾和来凑热闹的十六皇子,这四个人那是有身份。有学问,有酒量,有武功。
简直就是无敌组合,这五个人是意气风发,笑声不断的横扫整个宴席,不管是什么招数,都是轻松的接下。倒是让一些准备好,想要看莫启云失态的人,彻底落了空。
到了宴席散的时候,四个人又好人做到底,陪着新郎官回了翠静院,冷焱一眼就瞧见兰儿。马上将人喊了过来,脸红眼直的吩咐道:“兰儿,去,给爷几个再弄几个小菜,把你们家的好茶好酒上来。爷几个一会可是要给你家大公子,保航护驾,打发闹洞房的那起子人,你可得把爷们招呼好了才行!”
兰儿是个最聪明不过的,要不然也不能被莫莲萱瞧中不是?
她闻言是屈膝应下了,转身四下瞧了瞧,干脆就让人搬了一张黄梨木的八仙桌,就放在正屋门前的院子里,这将席面安排在里,想必那些想进来闹腾的公子们,瞧见这四尊门神,必是要遁走的。
果然,今天晚上的翠静院是格外的热闹,那些想要凑热闹的,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爬墙的,走后门的,钻狗洞的,不过毫无例外,全被这四人组收拾完了!
莫启云今日虽然没醉,但人也是微醺,这位并没有一回来,就急着往洞房里钻,而是在院子里又陪着兄弟们喝几杯果子露,聊表了一下他的感谢之情,说笑了一会,这才进了正屋。
这会洞房里毕竟还有位新娘子在等,莫启云到底也不能稳坐太久,其实别看他外表稳得不行,其实这心里早就着急了,他今日可也就揭盖头的时候,瞅了一眼萧琼紫,还是一脸的白粉,和真人简直两个样。
所以这一下午,他心里都在暗暗想着,妻子的粉面朱唇呢。
进了婚房,里面倒也人不多,两个丫鬟,两位妈妈,莫启云扭头让兰儿赏,兰儿笑着取出绣着石榴的荷包,一人发了一个。
莫启云看着龙凤喜烛映照下的妻子,十分的美丽诱人,她大约是羞涩的,低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但还是温婉的起身行礼,拿出一套蓝色的衣裳,奉到自己眼前。
含羞带怯的言道:“夫君请先沐浴更衣,妾身为夫君准备的几道小菜,等您出来,便可以用了。”
莫启云笑着应了,却是将萧琼紫遣来,伺候他沐浴的丫鬟都挥退了,他从小军营里长大,什么不会?还真没有京城里这些世家公子的毛病,不管什么都要丫鬟伺候,洗个澡都不想自己动手。
他这番作为,却是更让萧琼紫心花怒放,对待莫启云也是格外的温柔体贴,两人的新婚之夜,因着彼此心悦对方,过的却是极为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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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招呼了一天客人的莫莲萱,都没力气走回萱草阁了,破天荒的乘了软轿回来,别看今日只是迎来送往的,可是光这从欣荣院往二门上,她就至少跑了六七回。
更别提她这正厅,花厅,东西厢房的来回转悠,那可真不比爬山走远路轻松,是以身子强健的莫莲萱,可是真的被累着了。
在萱草阁门口下了轿,莫莲萱却是不自觉的望向灯火通明的翠静院,那里这会还热闹的很呢,只是自己这未婚的小姐,却是不能参与的,莫莲萱面带微笑的望着翠静院,神色间是那么的满足和喜悦。
她是久久不愿回自己的院子,好像隔着无数道院墙,也阻挡不了她的视线似得。
倒是惹得紫鸢和紫容两人莞尔,这俩人都是知道莫莲萱今天有多辛苦,光是应付那些前来赴宴的小姐们,那是走了多少路,说了多少话,真真是脸都要笑酸了!
这会莫莲萱最应该做的,就是洗个热水澡,好好的休息休息,而不是站在院外,看着翠静院发呆。
紫容拽了拽紫鸢的袖口,瞧着莫莲萱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紫鸢这个最得宠的开口劝主子回屋。
紫鸢一想明日新人还要敬茶,给长辈弟妹们送礼,这怕也是要早早过去老夫人那边候着的,这也的确是要休息了。
她只得是笑着开口劝道:“大小姐,这会可也不早了,您今个也累得不轻,明日一大早还得早起,这屋里的热水都是备好了的,婢子们伺候您沐浴歇息吧?”
莫莲萱耳中听着紫鸢温柔的劝告声,突地拉住紫鸢的手,呢喃的问道:“紫鸢,当初咱们在西北逃命,和那些马贼,内奸小心周旋,那可真是随时都会丧命!时时刻刻都是如履薄冰,晚上睡觉都是睁着眼睛的!”
“当时不但是汐姐儿丢了,就连兄长也是音信全无!那时节咱们犹如丧家之犬,到处躲藏,何止是一个惨字了得?我来问你,你哪会有没有想到过,咱们会寻到汐姐儿和大公子一家团聚?”
“你有没有想到,兄长会雏鹰展翅立下大功,继而让咱们一家由待罪的阶下囚,变成了有功之臣?你又有没有想到,咱家也会有这般喜庆美妙的时刻?紫鸢,你哪时候想得到么?”
紫鸢是陪着莫莲萱最久的人,她可是经历了最凄惨的那些日子,有时候午夜梦回,还会在噩梦中被惊醒,广安郡的大火!马贼的追杀!逃难的难民一眼望不到边!
到处都是死尸,大火,还有那些惊恐害怕的眼神,和绝望哭泣的声音!这些,却都留在了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
她这会听的莫莲萱的感慨之言,真的很有些感同身受的滋味,想想这前后三年,那是的朝不保夕,和现今的花好月圆,这得是多么强烈的对比?
经历过这一切的人,要是不心生感叹,那才奇怪!
紫鸢定了定神,柔声回道:“婢子那时候心慌意乱,连哭都不会了,全仰仗着咱家大夫人和您,说句真心话,婢子当时想着,就算是死,也要陪在主子身边,好歹黄泉路上也不是一个人孤苦伶仃。”
“可是却不曾想到,居然是绝路逢生!大小姐您这会心中感慨万千,婢子心里再明白不过,不过您也看到了,这会大公子成亲才只是个开始,咱们那会是越来越好的!”
莫莲萱收回望向翠静院的眼神,笑着扶着紫鸢的手,声音极为清浅,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是啊,会越来越好的,越来越好......”
随着錦穗琉璃八角灯的灯光,慢慢的往萱草阁飘去,走在最后的两个小丫鬟合力关上了大门,萱草阁的门前又恢复了寂静。
柳翠湖旁的月华阁那里还在热闹的唱着大戏,那戏子吱吱呀呀的唱词,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声音特别的悠远,竟是隐隐约约的传了来,凭的给这归于平静的深宅大院,添上了几抹热闹的色彩,还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回味......
第一章 二房初露嫌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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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侯府后花园的柳翠湖宛如一轮圆圆的碧月,湖水碧绿,水波轻轻的荡漾着,由南至北的流淌进护城河,再归于山郊外的河道中。
湖中种植着数十种的莲花,其中不乏名种,只是镇北侯府向来低调行事,却是从未办过什么‘赏莲花会’。
此时却才是碧叶微发之际,湖边的柳树也是不知在何时,已然舒展开了黄绿嫩叶的枝条,在微微的,暖暖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子在翩翩起舞一般。
春芳圆里的春花已然绽放开来,开的最盛的就是一丛丛的杜鹃花,即鲜艳又开的热闹,还有那三色堇也是不遑多让,这些五颜六色的斑斓色彩,将花园装扮的格外生机盎然。
莫莲萱右手挽着萧琼紫的胳膊,左手里还拉着一身浅绿春装的莫莲汐,姑嫂三人在这鲜花盛放的花园中,闲散惬意的漫步着,倒是好一副花间漫步美人图!
眨眼间,萧琼紫嫁过来也快一个月了,她在镇北侯府倒是适应的很快,这都要多亏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对她颇多照顾,再加上还有莫莲萱时不时的提点着她,
萧琼紫又和莫启云之间相处的极好,这新婚密爱,夫唱妇随的,过的十分的甜蜜,总觉得像是在做美梦似得,却是怎么都醒不来!
她现在还是个新媳妇,也不用忙别的,只把自己的小院子管好,将自家相公照顾好。再讨得长辈和平辈的欢心,也就是了。
这长辈们本就很是喜欢她,而萧琼紫也是谨言慎行,并未因自己受宠。便轻狂起来,还是按着初衷,将规矩做足,事事都不过线。
她这般的严于律己,倒更是让莫老夫人和自家阿姑欣慰,就连莫二夫人也是赞誉有加。
而家中的妹妹们,因为萧琼紫的嫁妆丰厚,出手大方,这除了四妹妹莫莲娇只有个面子情,别的妹妹还都是很愿意和她相处的。连带着翠静院也热闹起来。
这除了三房的两位,别的小姐们隔三差五的都会去转转,有的只是说说话,有的却是去站点小便宜,而莫莲香却是很会来事。不管人到不到,每日里总会送些自己做的小玩意送过去。
这萧琼紫先开始还不敢太过于和她亲近,后来处的久了,发现莫大夫人对莫莲香倒算是宽厚,而莫莲萱却是冷眼旁观,听之任之的态度,至于小姑子虽然心中不大喜欢。但好歹面上还能过得去。
这般一来,萧琼紫也就给莫莲香定了位了,比别家的姐妹亲厚些,但是比莫莲萱和莫莲汐却要次一些,这把握好了分寸,相处起来却也自然的多了。
而五天前才用大红花轿。迎娶进莫家门的莫家二少夫人王淑玥,也很是和她交好,虽然只来了五天,翠静院却都去了三回了。
这两位都是初来咋到的,大约心境相似。所以相处的格外亲密些。
好在莫莲萱不是个爱吃醋,她的胸襟原本就广阔,倒是一点不介意自家大嫂和二嫂子要好,反倒是觉得他们妯娌间能处的好,乃是件大好事。
倒是莫莲汐心中觉得不大舒服,可好歹也被自家娘亲栓在身边,言传身教的教了好一阵子了,也就只在莫莲萱跟前抱怨了几句,这面上倒是稳得住,半点不显。
镇北侯府不到一个月,便接连迎娶回来两位嫡少夫人,这热闹劲,喜气都还没有减退,这几日后紧接着又是莫莲萱的及笄礼,可真是桩桩事儿连得紧。
莫二夫人这位掌家夫人,虽然有大嫂不遗余力的帮衬,侄女们的尽心帮忙,这在莫启非大婚后,也是大喊吃不消。
因此上这次莫莲萱的及笄礼,她是早早的便在老妇人跟前告了罪,坦然言道:“敢叫阿姑知晓,并不是媳妇儿偷懒躲事,实在是接连迎娶了两个儿媳妇回家,这两桩可都是大事情,媳妇儿和大嫂两人真的是累的不轻。”
“本来要坚持着帮萱姐儿将及笄礼办妥,也不是不能够的,可媳妇儿转念一想,家里这现成的有人选不用,可不是白放着可惜了么?因此上,媳妇儿斗胆请阿姑做主,这次萱姐儿的及笄礼,便请大侄儿媳妇主持吧!”
一旁坐着的莫大夫人先是笑,后来听到二弟妹将自家大儿媳妇推了出来,便连忙推脱道:“二弟妹,你这办法怕是不大行,阿紫这孩子虽说已经是为人妻子了,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以前亲家母担心她性子活泼,怕嫁了人被人不喜,狠是拘着她学了几年规矩。”
“可是,这本性哪有那么容易改的,现今到了咱们家不过一个月,我冷眼瞧着,这孩子怕和咱们家人都和契的很,这在咱们这些长辈跟前,瞧着还是端庄温和,可背地里,早就和那几个妹妹闹在一处了!”
“我觉得这孩子怕是还得历练几年,才能顶事呢,二弟妹这会就让她办这样要紧的宴会,怕是不大妥当!”
莫大夫人说这话,倒也不是认为自家媳妇儿不行,她私心里觉着,这个儿媳妇将翠静院还是打理的很不错的,就连自己拨过去的那十来个丫鬟,萧琼紫也是一视同仁,并没有冷着不用。
但是她却是不想自家媳妇儿沾染镇北侯府的家事,虽然长子硬顶着挨了祖父的训斥,暗地里走了自家三叔的路子,请太子殿下出面,在圣上那里求的人情,允许他等莫莲萱大婚后再带着妻子回西北道。
可是这其实也就能多在家中呆上三四个月罢了,这何苦让媳妇儿落上个想管家理事的名头?
要是现在自己不推脱,应了二弟妹的话,那么三四月之后,萧琼紫离开京城,这侯府却还是要归于莫二夫人手中的,既然这样,那又何必让自家儿媳妇做无用功?
而且,二弟妹面上这样说,未必就不是试探,要知道,她现在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了,这自己是守寡之人不得管家,三弟妹又是个被莫老夫人嫌弃的,将来这侯府还不就得是二房管家么?
莫大夫人心里觉着,莫二夫人这般说,怕只是用萧琼紫做引子,想让自己的儿媳妇兼外甥女,帮衬着自己开始管家呢!
不过二侄媳妇嫁过来也才五天光景,二弟妹这般,却也稍有些心急了。
估计是因为莫老夫人当初便不大乐意王淑玥,现今又宠萧琼紫宠的不行,这对王淑玥却是显得冷淡了点。
就比如说,这新媳妇的见面礼,萧琼紫的是一套,金累丝白玉嵌红蓝宝石双鸾点翠头面,先别说头面好不好,只是装头面的那个浮雕石榴花开七星楠木盒子,就是少见的好东西!
而王淑玥却是得了一套,翡翠嵌东珠红珊瑚蝙蝠牡丹花头面,要说这套头面绝对也不是凡品,这翡翠乃是上佳的老坑玻璃种,就连镶的珠子也是个个都有大拇指肚大小的东珠!
更别说那火红的红珊瑚,还有这好寓意了。
可是莫二夫人对这些东西却是懂的很,自然看得出,老夫人给自家儿媳妇的,还是比大侄儿媳妇的差了半筹!
说起来这两位都是新媳妇,还都是嫡亲的,却是不大一样的对待,怕是莫二夫人心中难免有些不自在。
这想着让王淑玥出来表现下自己的能力,以获得莫老夫人的另眼相看,只怕也是有的。
既然莫二夫人心中都生了罅隙了,莫大夫人自然是为了避嫌,更不敢让萧琼紫接了这趟差事的。
莫二夫人见莫大夫人态度坚决,干脆扭脸去问正在指点着五小姐莫莲芳打络子的萧琼紫。
她扬声唤道:“大侄儿媳妇,且将手里的玩意放放,过来这边,二婶娘有话问你。”
因这天气渐渐变暖,家中的人也多了起来,莫老夫人干脆从西暖阁迁了出来,又开始在正厅里受儿孙们的问安。
这正厅可要比西暖阁大得多,且这罗汉榻还高高在上,离着底下那几张雕花金丝檀木圆桌还远,是以她们娘几个商议事情的声音不大,这底下的人也就听不大清楚。
萧琼紫听的二婶娘唤她,也不敢慢待,便让身边的大丫鬟香杏接着给五小姐教,自己莲步轻移的上了玉石台,恭敬的给长辈们问了安,这便面带微笑的听莫二夫人问她什么。
莫二夫人心中虽然偏心自家外甥女,觉得王淑玥不管是学识见解,还是管家理事,都很是有一套,可她也不得不承认,大侄儿媳妇也是个极好的。
光这一份镇定的神色,不慌不忙的做派,做镇北侯府的当家夫人,也是尽够了的。
只可惜,老侯爷和老夫人都着急要抱重孙子,一点不注重规矩讲究,竟是同意让侄儿媳妇跟着大侄儿一起去西北,并不将人拘在家中孝敬长辈。
这样一来,管家怕还是得自己二房,这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又怎么忙得过来?
少不得要让自己的儿媳妇帮衬着自己了,所以今天借着机会,要从大侄儿媳妇身上引出自家儿媳妇,也好让玥儿一展才能,至少能让莫老夫人关注她一二不是?
第二章 心明白长房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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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夫人拉着萧琼紫,亲热的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锦杌子上,笑眯眯的问道:“阿紫,二婶娘问你,这让你来帮着你萱妹妹张罗及笄礼,你可愿意?”
萧琼紫听这话心头一震,本能的就去看莫大夫人,却见自家阿姑脸上神色恬静,和平常没个什么大区别,这心里却是莫名的就镇定了些。
她连忙站起来回话道:“二婶娘,这家中事宜还是要您多辛苦些,侄儿媳妇也是刚进门,什么都不懂,要是猛地就接手这样的大事情,自己若是办的不好事小,这在众位贵宾面前丢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却是事大!侄儿媳妇并不敢接,还请二婶娘见谅!”
她此话一出,却见面前三位的脸上神情各异,瞧这模样大约也都有各自的想法。
莫大夫人面上笑意加深,心里自然是很满意的,萧琼紫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的暗示,可仍然晓得,这突如其来的,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自己虽然还不明就里,但却就先往后退了一步,话也说的圆满,要知道莫莲萱的及笄礼正宾,却是与廉王府交好的贤阳公主。
这位先皇的公主,在姐妹中排行第六,没有端睿长公主那么跋扈,却是位静心守着家人过日子的贤淑公主。
她的驸马乃是当初的探花郎,后来潜心修书,在太学院里任教,夫妻俩是和和美美的过了一辈子,子孙绕漆,幸福美满。
贤阳公主本就不是个爱交际的性子,平时里也是深居浅出,唯独和廉王妃很是投缘,姑嫂俩私下里往来不断。
这次为了莫莲萱的及笄礼。廉王妃也是亲自上门,为自己的长孙媳妇求了个情面,好在镇北侯府的名声好,莫莲萱近几年也是大大的让人改观。(.)
贤阳公主是欢欢喜喜的应下了。并没有托词,这许多年来,还属第一回,廉王妃心里满意的不行,神色上也带了几分得意,倒惹得贤阳公主好奇起来。
暗暗在心里盘算:“这位镇北侯府的嫡长小姐,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端庄娴熟的好小姐,竟让我这位嫂嫂如此的为她着想,竟是舍了老脸的来请本宫去做她及笄礼的主宾,到了那天。可真是要好生的看一看了。”
就算镇北侯府此次给莫莲萱的及笄礼,并不大办,只是邀请了交好的几户人家,但是因着廉王妃的亲自出面,特意的请来了这样的尊贵人来做正宾。那可真是不敢在酒宴上出什么差错的!
所以萧琼紫说的话还真不是刻意的推托之词,倒是有几分真心在里面的。
她也算是个有自知之明的,晓得自己的斤两有多重,更能想到,在这个还算不上太熟悉的家中,自己远远做不到在娘家那样的如臂使指,这吩咐下去的事情。未必就能按着自己想的那般做好了。
因此上萧琼紫还真是不会就这样随便的,接下这么一桩烫手的差事,这要是办得好的还好说,但凡有一点差错,自己在镇北侯府的颜面也就被扫完了!
莫二夫人还真没想到萧琼紫推的这般干脆,她本想着萧琼紫也是新媳妇。这想要表现的心理,怕也不会比王淑玥少。
这只要萧琼紫有点想接手的意思,她就会极力的赞成,要是萧琼紫说怕自己年轻见识少,有些地方的事情难免想不周全。那自己就能顺利的将王淑玥推出来。
这样一来,自己心里所想就算是顺利实现了,这过上三四个月,萧琼紫就要跟着莫启云远赴西北,这就算她将镇北侯府管的再好,到时候还得交出手中大权。
三房现今人都还没好利索呢,管家的自然还是二房,这也只不是权宜之计,暂时的将管家之权交出,将来的事情莫二夫人都想的妥妥的了,到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但是这萧琼紫压根没按她想的来,更没有接着莫二夫人的话往下说,弄得她一时间倒是哑然了。
莫大夫人见状心里暗笑,笑着对这个也有了自己打算的二弟妹言道:“二弟妹,你看这么着行不行?还是你来总管,让阿紫和玥儿都去给你打打下手,这跑腿费力的事情,就让她们两个小的去做,你就费费神,动动嘴。”
“想来要是没有你拿主意,猛不丁的就让孩子们挑大梁,你这做长辈的也不能放心不是?与其你坐在家里替她们操心,还真不如就帮衬着她们来的稳妥些。”
莫二夫人闻言不由得赫然,想来莫大夫人能说出这番话,大约自己的那点小心思,怕是早被人家瞧出来了。
可大嫂却是顺水推舟的,帮着自己说出了这番话,这却是在明确的给自己表态了,长房现在还不会想着要管家,至少现在不会想要。
至于将来,要是莫启云承了爵位,萧琼紫就是正经的侯府夫人,人家着手管家理事,那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那毕竟还早着呢,何必想的那般久远?
莫二夫人这会也没时间深想,只是笑着问莫老夫人的意思:“阿姑,您觉着大嫂的法子成么?媳妇儿不敢偷懒,也是得有人帮衬着才行呢。”
莫老夫人这会虽然没有插一句话,可是心里那是门清,她随意的摆了摆手,笑着言道:“知道你是个好的,惯不会拿张做乔的,不过你也知道,阿紫马上就要跟着云哥儿去西北那苦寒之地了,这没个三五年,怕是不得回来的。”
“我心里倒是心疼她,要离了这自由生长的繁华之所,大不易啊!你这做婶娘的,便心疼心疼她,让她这几个月好好的尽心玩耍一番,这便让非哥儿媳妇和香姐儿帮着你吧。”
“反正玥儿以后怕是逃不了要帮着你的,这香姐儿最近倒是长大了许多,我瞧着她做事很有些章法,你便带着她历练历练吧,想那马家也不是个寻常地,她手底下没几分真功夫,真怕是不好过呢!”
莫二夫人见莫老夫人一心的将萧琼紫摘了出来,这是不打算让长孙媳妇参合家里的事儿了,压根不愿意让萧琼紫的名声有丁点的不妥当,这倒是护得紧。
她的心里难免的不舒服起来,不过现在想也无用,反正自家这两位老的,那从来都是毫不遮掩,自己就是偏心长房,自己这会子拈酸吃醋的,又有什么意思?
反正今日里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她老人家爱护着,那就护着吧。
再怎么说,莫启云两口子在她身边也呆不了多久了,只要玥儿真心的孝顺老人家,这三五年的时光,还怕拢不住老夫人的心么?
于是,这操办莫莲萱及笄礼的事情,就算是这么定下了。
莫莲香倒是成了个受益的,虽然莫大夫人一直都很沉得住气,到现在都还没开始瞧莫二夫人帮着莫莲香,定好的嫁妆单子。
可是莫莲香这次倒是沉得住气,一直不急不躁的,就将伺候莫大夫人,当作头等大事来做。
她这会得了这个好差事,心里虽有些意外,但却也知道自己平日里所做的点点滴滴,大家也都是看在眼中的,这也就算是开始有了回报了!
于是,这才有了,莫莲萱姑嫂三个悠闲的在后花园赏花,而王淑玥和莫莲香却是忙的脚不沾地,在欣荣院里为莫莲萱的及笄礼忙碌非常。
萧琼紫看着香草递到自己眼跟前的一朵黄色报春花,微笑着伸手拿过来,仔细的瞧了瞧,又嗅了嗅花香,倒是露出了一副陶醉的模样。
扭脸却是将花儿簪在莫莲汐的鬓边,笑着拍手言道:“要我说,这簪真花,到底是比那些绢花好看些,你们瞧,我头上这串含苞待放的嫩桃花,就是早起小丫头们剪来的,看看,好看么?”
莫莲萱笑着点了点头,莫莲汐却是伸手在莫莲萱腰间,将美人镜取了出来,左顾右盼的对着镜子照了照。
这才笑着言道:“好看是好看,不过至多也就能半日,一会就蔫了,大嫂头上的桃花,这会就有些不精神了呢。”
萧琼紫闻言连忙在莫莲汐手中取了镜子,自己极为认真的瞧了瞧发鬓上簪的那只桃花,这一看便知莫莲汐所言的确非虚,这桃花果真是不打精神,花瓣都有些蔫蔫的了。
不由得也是顿足言道:“刚还好好的呢,你兄长临出门还夸桃花开的好,这才多大会功夫,便不好了,真真让人丧气!”
莫莲萱和莫莲汐都是掩着嘴笑她,这位可是一心的‘女为悦己者容’啊!
就在这时,莫莲萱的身后,却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启禀大少夫人,大小姐,七小姐,其实有个法子,可以让鲜花保持鲜艳,在鬓上簪着不会发蔫。”
几人闻言都是去看,却见不远处的梅花树边,跪着一个穿着粉色小袄的丫鬟,莫莲萱直觉的这件小袄好生眼熟。
却听身边的紫容笑着解释道:“大小姐敢是忘了,这丫头名叫吴佳,乃是冷家送来的花奴,你上次见她穿的破旧,还命婢子们取了旧衣送她穿呢,她这会穿的,可不就是朵儿那丫头穿小了的那件么?”
第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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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当时兄长和冷焱他们也过来了呢。(.好看的小说)
她又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吴佳,但见这孩子的面色白皙,神色虽紧张,但却已经不像上次那般畏畏缩缩的了,显见在侯府过的不错,并没有北人欺负。
莫莲萱笑着对吴佳言道:“快起来吧,小心地上凉,别受了潮气才好,以后在外面不用行这般的大礼,学着她们行福礼就是了,若是不会,便去寻紫容,喊她教你,我瞧着你们俩倒是投缘的很。”
吴佳听了这话只觉心中温暖,她以前在冷家,因着是外来户,不但是年长的人不给好脸色,就算是同等年纪的丫鬟,也总是冷言冷语的,就算有那么一半个好的,也被那些人弄得不敢和自己亲近。
到了后来,就算她再去讨好人家,却依旧如此,再没有变化,吴佳都要以为自己天生是个讨人嫌了,所幸自己娘亲说了实话,却是因为自己有这门上好的手艺,且又长得好,那些女孩子是怕她出头呢。
得到这个认知的吴佳,真是觉得心灰意冷,好生的无奈,渐渐的和人说话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这性子也渐渐变得软弱,怕生起来,其实说白了,就是被人打击了,变得没有自信了。
可是她们一家到了镇北侯府以后,吴佳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不受人待见的,这自打紫容带着人给自家送衣物过后。不但紫容时不时的便会来寻她说话,这连带的萱草阁的丫头都和她熟络起来,所以她刚才大着胆子说了话的!
这侯府的下人也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一见吴佳格外的受萱草阁的青眼,这虽然不至于去巴结,但起码也不会像冷家那样孤立她。
吴佳刚被紫容拉起来。就听到那位穿着一身大红绣牡丹花新衣的大少夫人,声音清脆的问道:“你刚说能让花儿新鲜的法子,到底是怎样的?要真是管用,自然少不了赏你的。”
吴佳瞧了眼紫容。见她给自己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她连忙站前了几步,尽量让自己大声的回话,好让主子们能听的清楚。
只听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的说道:“回大少夫人的话,这法子说来很是简便易行的,只要把花枝在水中剪一下根就成,但是要注意,剪得时候要斜着剪,剪枝后还要让花枝在水中吸足水,大约一刻的功夫。才可拿出水面,这样别说您只簪一天了,就是两三天怕也是精神的很呢!”
萧琼紫听完是半信半疑的,她也用不着花儿两三天都精神,只要一天也就成了。不过管用不管用的也要试过才知道不是?反正也没什么损失的。
她笑着瞧了眼香叶,香叶随即便在怀里取了一个赏人的荷包,亲亲热热的递给了吴佳,这位也是个有眼色的,她早就瞧出来,紫容和这个丫头的关系不错,而莫莲萱对她也有些另眼看待的意思。
她取出来的这个荷包就是个有些份量的。吴佳那是瞧了眼紫容。见紫容点了头,她这才诚惶诚恐的收下了。
这又是习惯性的跪下谢主子恩,倒把莫莲汐给逗笑了,这丫头这会身边没人盯着,说话也没什么顾及。
只见她是嬉笑着言道:“哎呦,这是得让紫容姐姐好好的教教规矩了。再让她这般跪下去,怕是腿要跪折了呢!”
莫莲萱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瞧着紫容温和的笑了笑,这便引着嫂子妹妹往湖边去了。
紫容晓得主子对这个老实丫头,有些喜欢。怕是想带着去王府呢,这孩子伺候花草有一手不说,难得是个踏实本份的孩子,倒是不用太过防备。
因此她是早早的就开始对吴佳示好,就刚才吴佳的表现看,这孩子已经下意识的把自己当成指明灯了,凡事都是先看自己的意思,这样却是不好。
这就算是听话,可也得听莫莲萱的话啊,这自家主子出嫁也是不远了,紫容想着就这几天,去次吴佳的家里,稍稍的在吴中夫妇跟前漏点口风,瞧瞧她们家人是个什么意思再说吧。
不过这基本的规矩,倒是现在就可以教她学学了,就算不跟着小姐陪嫁,可也总还是侯府的丫鬟,这不懂规矩,也不像回事儿不是?
这过后萧琼紫回自己院子,按着吴佳说得法子一试,却果然是真的,按着吴佳说的法子,剪出的花儿,果真足足的放了三天。
萧琼紫心中欢喜不已,就又让身边丫鬟送了回赏,这回却没有赏银钱,而是送了些尺头吃食过去,确实更让吴家高兴感恩。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且说这莫启云,自打新婚后,却并没有沉迷在脂粉乡中难以自拔,虽说他对妻子十分满意,俩人也是感情日渐加深,颇有些渐入佳境的味道。
但是这该办的事情,他也是一点不落下,除了陪新婚妻子,加深感情,向长辈问安,以尽孝心之外,就是在自己外院的书房里,跟自己的谋士,按着探子送回来的密报,细细的查看着所有的线索。
生怕错过一丝有用的线索,继而引起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无功而返!莫启云的时间可真不宽裕!
这日,在书房的雕花八仙桌上,莫启云正和围坐在桌边的姚智等人,拿着各种各样的消息谈论着,就听见外间莫平禀告,说是莫庭回来了,有消息要当面汇报。
莫启云这会只要是有消息,那都是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态度!
这自然是赶紧让莫庭进来,这次莫启云回京,明里带了三百近卫,暗地里却还带了一百五十名暗探,这近卫倒是不好太招摇,只能是借着游玩,探亲的机会,在外边探听些消息。
而这一百五十名暗探,却是被他分成三十个小组,满京城的转悠,这莫庭便是其中一组的小组长。绝对是个有本事的能人。
你想啊,这能被莫启云带回京的,可都是经过一番筛选的,全都是有些本事的,更何况还能担当小组长一职,这自然是更加的出挑些。
只见这莫庭身量不高,甚至略微还有些发胖,圆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样貌倒很是讨喜,让人观之可亲。
瞧着还真不像个军旅众人,就像一位和蔼可亲的邻家大叔,特别是他眯着眼睛一笑,真的很让人觉得亲近,想必探听消息时,露出这样的笑容,绝对会事半功倍。
只见莫庭双手抱拳朗声言道:“属下有要事禀告大将军!”
他说话的神色这会却是正经的很,与他那讨喜的长相十分的不符。
莫启云对此人还算是了解,顿时知道,这怕是有消息,只不过这消息却怕不是很好!
这会能坐在这张桌子上,没一个是不开窍的主,都不用莫启云递眼色,这便都寻了事情告退。
片刻功夫,这屋里也就只剩他们俩人了,莫平还掀起帘子多嘴道:“大公子,您只管放心地说话,小的就在门口,外间也没有多余的人了。”
莫启云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见莫平的脑袋瞬间消失,他伸手虚点,沉声言道:“坐下说。”
说完便顺手取了一个干净的茶盏,给莫庭倒了杯茶,又将身后案几上的红豆奶包,和五仁咸酥递了过去,示意莫庭垫垫。
这位在外间跑了大半日,本就饿着呢,这说是找地方随便填填肚子吧,却无意中发现了新的线索,还真是饿着肚子心发慌呢。
他也不跟莫启云客气,军营出身的汉子,本就豪爽,他是风卷残云般的就将两盘点心吃下了肚,又连喝了三四盏茶水,这才用袖子抹了嘴。
低声回禀道:“属下今日在街上遭贼了,可等属下将这小贼揪出来,正待暴打他一顿,好给这小子一个教训的时候,可没曾想后面还来了好事情。”
“这小子有个久病的爷爷,就躺在后面巷子里,见状上来要保自己的孙子,咱见他风烛残年的,哪能动手?只想走人了事,谁知道他却拽着不丢手,这拉扯之间,竟是将属下刚装进袖中中的金鱼儿落在地上。”
“属下赶紧先将这要紧物收好,却是发觉,这位老人神色古怪,指着咱手中的物件竟是晕过去了。属下心中觉得憋闷无比,但是总不能袖手不管,一走了之。”
“只能是将这老人就近送去了医馆救治,这等他醒了,属下留下点银子就打算离开,谁知道那老汉揪着属下的衣襟不丢手,居然说他认得属下怀中之物。”
“属下察言观色倒还有些功力,这位老人大约和孙子过的极差,这会倒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想来定会是有问必答,用消息来换银钱的。”
“只不过属下见他精神着实不济,倒也不敢逼问的太紧,这就在附近寻了几位兄弟过来,将他好好安置,自己回来将此事回禀与您知晓,您看这是将人请回来?还是让人将他带去咱们郊外的庄子上安顿?”
第四章 陈年事终得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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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听完不由是在心中暗暗叹道:“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好歹算是瞧到点希望了,父亲,您的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儿子啊!期望这次的消息有用,能让儿子早日为您报仇雪恨!”
他这心里可真有些感慨,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是有了回报了,这的确让莫启云有些激动。
过了一会,才听他轻声问莫庭道:“那位老人家的病情如何?可还撑得住?”
莫庭连忙回道:“属下特意问了大夫,说是多年的顽疾,再加上居无定所,吃不饱穿不暖,这才这般的不经事,只要调养得当,死是死不了的。”
莫启云听他这话说的忒不像,无奈的瞪了他眼,吩咐道:“将人送去庄子上,大夫也一并带去,让他缓口气,这么着,让姚先生跟着一起去,等能问话的时候,让他小心问个明白也就是了,你记住一定要让他活着!”
莫启云说这话时,直直望向莫庭的双眼,虎目放光,直盯的莫庭浑身一震,暗叹自家主子的威仪更盛,心中却是高兴得很。
他连忙站起来向莫启云保证道:“请大将军放心,庄子上都是近卫兄弟,本就安全的很,属下再调几组人手一同回去,管保不会出任何岔子。”
说完便行礼告退,一点不多耽搁时间,毕竟这会老人家的身边,人手还是稍显不足的。
莫启云望着还在微微摇动的门帘,心中说不着急那是假的,可是此番在京中探查消息,保不齐就有人暗中盯着呢,这难免日后不生出事端来。
因此上,莫启云只能是事事求稳,并不敢急功近利。大肆求证,这也是为何时至今日才有线索的缘故。
只这个线索却是这般被揪出来的,莫启云心中暗暗寻思,难道是苍天有眼?
怜念我一颗为父明冤之心?这才在此时。将人送至我的眼前?
他却是不知道,这人的确是有人故意送到莫庭眼前的,可却并不是老天爷,而是莫逸良!
莫启云要是知道,从眼前这刻起,都是在按着莫逸良的安排行进,他这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可叹,现在的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但见有一丝能为父报仇的希望,又怎么会不尽力去查?
这一夜。莫启云几乎没有合眼,却又怕惊扰妻子,不敢动静太大,就直直的躺了一晚上,早上起身。全身都觉得发硬,在演武场活动了好一会,这才松泛了。
姚智打郊外庄子上回来的时候,天色可就不早,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收到禀告的莫启云片刻不敢耽误,匆匆的就来到了飞云小筑的书房。
他这进屋一看。嘿,姚智还正在用饭呢,面前一大海碗牛肉面,上面漂着细碎的翠绿葱花,还有红艳艳的辣椒油,瞧着都很香。这还配了半只鸡,一碟子酱肘子,却是没有酒,大约是怕误事的缘故。
莫启云进来的时候,姚智都已经到了尾声了。他也不着急,又端起碗喝了几口热汤,这才示意小厮收拾下去。
自有人伺候着他漱口,擦嘴的忙活了好一会,一边的莫启云见他收拾好了,抬手便将热茶递上,瞧着姚智面色沉稳的端起茶盏轻啜。
他这才感叹的言道:“辛苦姚先生了,今日怕是劳累的狠了,倒叫开霖心中不忍。”
姚智虽是位文士,又莫启云身边的头号智囊,可其实他也在军中多年了,到底比之一般的文士,要皮实许多。
这跑了一天,还真不算是太累,不过关心的话谁不爱听?特别还是自家主子的关怀,这就更让姚智心中愉悦了。(.)
他端着茶,十分惬意的轻啜了一口,笑着言道:“将军多虑了,知昌并不是京中的文弱书生,好歹也跟在您身边这么些年了,东伐西战的没少跑过,哪能这点折腾就累着了,再说,今日可算是大有所收获的,再累也值得!”
莫启云听完最后一句话,心中大定!这一日一夜的忧心如焚,却偏还要在面上表现的风淡云清,如往常无异,他也不好受啊。
这会得了姚智的一句‘大有所获’,莫启云觉着这句话真心顺耳,也不忙着催促姚智细细讲来,却是笑着端起茶盏,惬意的品起了茶。
这番淡然的做派,倒是瞧的姚智心中欢喜,莫启云越是能沉得住气,就说明他越出色,而莫启云越是出色,就说明姚智他有眼光!
因此上他对莫启云可就更加的满意了,越发的在心里有些小得意。
这会屋里也就他们俩人,姚智情知莫启云心中必定没有面上表现的这般淡定,也不多耽搁。
开口便言道:“今日下晌,瞧着那老人家的精神好了些,属下就问了他金条的事情,却原来这些金条,都是圣上的私库流出来的,但是这老儿却不是皇宫中人,他是一名金匠,被征召去皇陵,为圣上的陵墓打造陪葬物件的。”
“这种金条他曾经见过一次,因为和平时用的都不一样,成色又要纯的多,所以很是好奇,但却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所以那是半点不敢多问。”
“但是他儿子当时年少,总喜欢瞎打听,虽然被他警告了,却还是背着他用一壶酒,两斤牛肉打听出了点内幕,原来是南边运来的金条,在路上遇到发大水,生生的耽搁了。”
“这圣上便先从自己的私库里匀出了一批金子,这是不想耽误了铸造镇墓神像,等南边的金子到了,再收回私库也就是了,这便是为什么会有一批金子,和往常用的不一样的原因了!”
莫启云望着说道这里便停下饮茶的姚智,心中几番翻转,终究是沉声言道:“不会是圣上做的,他不会用自己的金子,去买自己臣子全家的性命!”
“要知道,父亲阵亡,损失最大的却是皇家!那一年若不是我和四叔,千里奔袭劫掠了切克台,那圣上要出的可不就是这两箱金条了!他却是要大大的出血了!”
姚智赞成的点了点头,接着言道:“在下也是想了一路,这金条的来历十分的古怪,您不妨想想,圣上的私库鲜少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却也没有见过的,是以,咱们才会拿着东西,寻不到主家。”
“据那位老人家所言,这一批私库里出来的金子,上面未有任何的篆刻留字,真是比金楼,钱庄里流通的,还要简单,但只一样,纯度非常高!”
“属下倒是想着,圣上乃是天下之掌权者,本就是至尊所在,他的东西原本也就不需要再加印记,说白了,这全天下的金子都是他的,又何须有记?”
“是以从这点上看,这位老人家并没有撒谎,这金条,必定和他所说的是同一批。”
姚智这话分析的十分精到,且还话有所指,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是已经很明白了。
莫启云略一思付之后,反问姚智道:“先生的意思是说,是有人用自己府中的金条,调换了圣上送去皇陵的金条?这样一来,他自己那些带有印记的金条全被融化,无迹可查,而我们就算查,却也只能查到圣上这里作罢!此人真是好算计!心思如此深沉狡诈,真真让人要为他大赞一声好了!”
莫启云这说话的口气十分阴冷,说是囋好,可其实那眼神,怕是想将如此阴毒之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才是真的!
姚智心中暗暗叹气,想着:“怕是也只有这般狡诈的人,才能将莫逸臣这样的人杰,至置于死地!”
他想了想,便和莫启云商议道:“只是这样一来,局面便有些扑朔迷离了,这有能力去皇陵中换出金子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会少,还要看谁家与咱们家有积怨,这还得要一一排查才行啊。”
“将军,依在下看,以前您瞒着老侯爷自己调查,这是怕万一查不出来,白让老人家失望不说,难免还让他心中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撕扯开来,心中悲痛懊恼,对身体大大的不好。”
“可现在,咱们查到这一步,却是不能再隐瞒下去了,我看,还是早早和老侯爷通个气,他老人家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有他帮着咱们,怕是还要查出来的快些!”
莫启云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见姚智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不再迟疑,这会的时辰不算太晚,要是莫老侯爷在府内,现在就去倒也无妨。
莫启云扬声唤道:“莫平,你让人速速去静心斋瞧瞧,看看老侯爷在府中没有,要是不在就去寻全管家,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有事情要与祖父言讲,请他安排下。”
莫平赶紧出门就喊小厮,过了会,就见莫全的儿子莫永志亲自来请,他是恭敬有加的对莫启云言道:“大公子,咱家老侯爷本在内院,知道您有事要说,这会已经更衣出来了,请您去他书房候着。”
莫启云笑着让莫平给了赏,带着姚智一起便往静心斋而去,自然,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静心斋的烛火亮了一整夜......
第五章 及笄礼莲萱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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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莫启云踏进静心斋的那一刻起,镇北侯府就注定不再安宁,平静了几年的侯府,又即将踏上自己命定的路,虽然前路渺茫,祸福未定,但是在莫老侯爷和莫启云的坚持下,这条坎坷不平的路,注定是要走到底了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男人的事情,不会让女人参合,就连莫老夫人也只是知情,而后也只能是在心里默默的支持罢了。
外院虽然是波涛暗涌,蓄势待发,可镇北侯府的后宅却是半点风声未闻,这明天便是莫莲萱的及笄礼了,这前一日可不就是最忙碌的时候么?
而莫莲萱这个当事人,却是整个侯府中最轻松的一位主子,她是什么事情都不用管,正坐在萱草阁后院的凉亭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听着锦嬷嬷用温和的声音,讲着明日及笄礼上要注意的相关事宜。
明日里莫莲萱用的发钗,乃是廉王府五日前,由廉王世子夫人亲自送了来的,廉王府提前只是送了帖子,却并没有说是世子夫人亲至,这亲家夫人亲到,还真是让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惊喜莫名。
这莫莲萱及笄,未来阿姑亲自来送及笄礼上用得发钗,这乃是极为喜欢莫莲萱的表现,说明廉王府很是重视这个长孙媳妇,这才会特意的由世子夫人亲自到访。
世子夫人送来的发钗,却是廉王妃亲赐,这却是一根白玉雕就的鸾鸟展翅钗,并没有镶金嵌宝的万分奢华,可是白玉的材质却是极好,莹白水润,显得十分的端庄高贵,还真比莫老夫人准备的那枝碧玉瓒红宝发钗,瞧着要更庄重些。
世子夫人瞧着莫老夫人满意的神色。笑着解释道:“这枝白玉鸾鸟展翅钗,乃是王妃的及笄礼上,当朝的太后所赐,王妃是特意给自己的长孙媳妇留着的。原本太后她老人家是想另赐的,却被王妃的这份心意所感动,也就没有再额外的下恩旨了,虽说到了那日少了几分热闹,但却多了几分亲情,这样倒还温馨些,老夫人您觉着呢?”
莫老夫人自然明白世子夫人这番话的意思,这因着莫莲萱乃是太后心爱重孙子的媳妇儿,这老人家自然是要帮着重孙媳妇长脸面的,到了莫莲萱及笄礼那日。隆重的下旨赐钗,那自然是最风光有面子不过的。
但是廉王妃却是不想太过张扬,这太后下懿旨不难,赐发钗更是容易,可是难免又将镇北侯府推到了浪尖上。这为着安稳长远计,廉王妃这才想出这么一着,倒是替镇北侯府免去了再被人议论的由头。
莫老夫人感激都来不及呢,那里会觉得不好?
她亲热的对世子夫人言道:“不瞒夫人,敢叫夫人知晓,这次萱姐儿的及笄礼,咱们家并未大办。就只邀请了相好的几户人家,还有自家亲戚,旁的就不劳动了。”
“这倒不是对萱姐儿的及笄礼不重视,却是被人议论的怕了,您想想,咱们自己家的事儿。何苦给别人添加谈资,于是我和我们家侯爷商量了下,这该有的咱都不缺,却是不铺排的那般大,欢欢喜喜的给孩子办了也就是了。”
“萱姐儿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听我一说,就连说自己也不愿意太过张扬,就喜欢这样低调安稳的,是以咱们也就不大动了,到时候,夫人怕也是要到场的,可不要觉得人少,误以为咱们偷懒那。”
世子夫人闻言是掩嘴一笑,笑着点头言道:“那里会,您能这样替孩子们着想,那可就很是难得了,再说这只要正经的亲人在跟前,请那么多外人做什么?”
“这说不定还有那些子眼红生事的,到时候又忍不住的出什么幺蛾子,没地让人觉得晦气,这样的安排就很好,一家人亲亲热热的替萱儿将及笄礼办了,孩子也高兴,咱们也喜欢不是?”
世子夫人临走的时候,倒是明说了,因着廉王妃亲自去请了贤阳公主为主宾,少不得她到时候也会陪着一起来的,这样一来,莫莲萱的及笄礼上,人数虽然不多,但到场的却都极有份量。
这少不得又细细的捋顺一遭,绝不能在那样的场合里出什么篓子。
想到廉王府对自己这般重视,莫莲萱心中还真是百味杂陈,前世里的她就是个女混子,那廉王府里上上下下人等,就没一个能见得她的。
要不是病歪歪的殷子晏相护,怕是莫莲萱明里暗里的,都早不知道被收拾了多少回了,估计怕是等不到殷子晏升天,她自己就先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可是今世里,婆家这截然不同的态度,万般的看重,这般的为自己打算,莫莲萱在心中回味了半天,这两世为人,终究是活出了不一样的滋味!
这大约才算是真正的再世为人吧?
锦嬷嬷在一边早就发觉莫莲萱跑神了,她停下不说,却见莫莲萱还是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神思之中,并没有及时的回神。
她不由暗暗觉得奇怪,要知道,莫莲萱对自己的要求可是很严的,甚少在锦嬷嬷教导的时候,从没有不认真过,而像这样明着不用心的,更是没有过。
锦嬷嬷清了清嗓子,出声唤道:“大小姐,大小姐醒来!”
莫莲萱闻言这才回神望向锦嬷嬷,惊觉自己竟是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了,瞧着锦嬷嬷脸上的神色,她就知道这位是有些着恼了的。
这及笄礼可是女子一生为数不多的几件大事情,莫莲萱居然这般的轻忽,她能高兴的起来吗?
及笄礼上的程序繁多,光是加笄,加钗的就有三次,还不消说对正宾祝词的三拜,置醴,聆训,这哪一样都不能出错的。
这万一要是在及笄礼上有了失误,莫莲萱被人笑话,就连她这个教养嬷嬷,都落不得好去,那可真是一世英名尽毁了!
莫莲萱歉意的瞧着锦嬷嬷,只听锦嬷嬷淡淡的言道:“奴婢瞧着大小姐您坐着怕是听累了,这便站起来听会吧,奴婢今日再讲一遍,这可就接连讲了五日了,一会晚食后,您就给奴婢讲一遍听听好了。”
莫莲萱知道自己不对,也不多话,站起身子讪笑着言道:“劳烦嬷嬷了,萱儿晚间必定不会让您失望的,这明日里更是会小心在意,不会出错,您可就放心吧。”
说着还拽着锦嬷嬷的袖子轻轻的摇了摇,倒让锦嬷嬷忍俊不止的笑了出来,她瞪了莫莲萱一眼,嗔道:“站直,好好听着!明儿个就是大人了,今儿个还做这番小儿女之态,也不怕别人看到笑话!”
莫莲萱乖乖的点头,这便再不敢胡思乱想,只全神贯注的应对这锦嬷嬷了。
第二日一大早,莫莲萱早早的起身,在众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这衣饰却不繁琐,乃是礼前所着的‘采衣’,样式是短袄褂裤,白色‘采衣’白绣鞋。
莫莲萱穿着这身,倒是添了些楚楚之姿,让人觉得她极尽温婉。
这行礼的地点,却是设置在欣荣院正堂,并且侯府早就在在正堂东边搭建设了“东房”。
因着及笄礼的时辰,这宾客俱是天不亮就到了,这会子欣荣院里灯火通明,热闹的很,丫鬟婆子是进进出出的,为宾客添茶送点心递帕子,也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卯时正,唱礼者声音嘹亮的喊道:“镇北侯莫大小姐行笄礼”
莫莲萱从西暖阁里出来,随丫鬟行至‘东房’之中,只见贤阳公主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宫装,一张满月脸上笑意温和,身姿绰约的站在中间。
待莫莲萱屈膝行礼后,她很是轻柔的给莫莲萱梳好总髻,这时侍立一旁的明惠郡主双手奉上冠笄,朗声言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戴好六钗花冠,几个大丫鬟细致的给莫莲萱换上裙服,莫莲萱再到醴席前,受礼酒礼馔。
笄礼一加毕,莫莲萱再去冠换戴首饰钗环,换上真红广袖长裙,复去饰,戴白玉鸾鸟展翅发钗,如此三加礼,贤阳公主功成身退。
莫莲萱被引至镇北侯莫忘勇身前,拜礼听训辞:“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儿虽不敏,敢不祗承”莫莲萱拜完礼,到莫老夫人前面,同样听训拜礼,礼毕,主宾齐贺,刚才肃穆的气氛渐渐淡去。
莫莲萱被紫鸢和紫菱掺扶着,立于场地中央,先后行揖礼于正宾、客人,家人,受礼者皆是满面微笑的点头示意,在坐人虽多,怕是莫大夫人最为感慨,她心中喜悦,却又忍不住流泪,这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笑,倒是最忙的一位。
待莫莲萱答谢完了,镇北侯站起身子,面向今日来参礼者朗声言道:“本侯嫡长孙女笄礼已成,多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来賀!多谢贤阳公主,多谢廉王爷,廉王妃,本侯感激不尽,在此谢过了!”
说完是拱手谢过,又让莫老夫人,莫大夫人和莫莲萱再行揖礼谢过,这才请大家进正厅饮宴。至此,莫莲萱就算是真正的成人了!
第六章 家宴上烽火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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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大家俱是喜气映现,都是说着赞美和祝福的吉祥话,并没有一个多嘴多舌的,倒也真是应了前面说的话了,动静虽小,但是气氛却是极为温馨和睦的。
不但是比大动干戈的请人赴宴轻松得多,且还省心几十倍,被邀请来的女眷们,也都在心中暗想,其实只要主宾的分量够,就这么请几家相好的客人,为自家女儿或是孙女诚心祝福,也是不错的呢。
镇北侯府的诸人这会都还不知道,自己家在无意间,又给京城里的贵人家中,竖了一个新的风向标!
到了下半垧,镇北侯府陆陆续续的送走了宾客,家中的下人也开始打扫善后,开始准备晚上的宴席。
到了晚间,却是镇北侯府的家宴了,平原侯一家与冷二老爷一家俱都留下,这却也是将欣荣院的正厅坐的满满当当。
莫二夫人细心的在男女之间用屏风隔了开来,但却也是隐约能见人影,声音更是清晰的传来,其实也就是有个意思在就成。
莫凌姿下午送走了客人,就直接去了三房,说是看小七去了,等到石妈妈将她请来的时候,她怀中却是抱着莫启朝款款而来,身后还有三位花骨朵似得少女簇拥着她。
那一个都是盛装打扮,风姿动人,这一行人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这不,甫一出现,便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这莫家的七公子莫启超现在也快半岁了,长的是冰雪可爱,完全继承了莫家的俊逸外表,又极是爱笑,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要喜欢他。
莫凌姿进门便抱着莫启朝去了自家老子那边,这莫老侯爷虽然因为遭心事心情不爽。但是今日本就是喜事,这会又见了自己最小的孙子,这般的招人喜欢,那也是哈哈大笑。抱在怀里逗了好一阵子。
周围的人见莫老侯爷欢喜,也都跟着凑趣,一时间倒是将这半岁大的孩子,夸赞的地上无,天上有一般。
等莫凌姿再将七公子抱了女眷这边,自然也是得了莫老夫人的心疼,这本该莫莲萱为主角的宴会,就这么片刻功夫,风头就全被个孩子抢完了。
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吧,却还压根说不出。要知道,莫启朝可也是莫老侯爷夫妇嫡亲的孙子,而且还是莫三老爷唯一的嫡长子!
这谁能让老俩口不真心喜欢?那才叫奇怪了。
只不过莫凌姿这会将莫启朝抱了来,这却是有自己的私心在里面的,正是要故意的让莫家长房心里不痛快。
这却还要从莫凌姿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神医身上说起。这位年纪颇大的老大夫,果然还真是个医术高超的,用的还就是他们本地的老方子,却是顶用的很。
这不过三个月,莫三夫人的身子可就大有起色了,现在至少是能下地走上一走了,时间虽然不长。总也是让某些人心中有了希望,瞧着莫三夫人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
某人心中是大大的心安,觉着貌似也不用再等着见嗔大师回来,这既然不用借莫莲萱的面子,那还用再压着自己的怨念吗?
这些日子,莫莲娇可是没少在自家大姑姑跟前。自怨自艾的装可怜,这不是告状却胜似告状的作为,让本就盛气凌人的平原侯夫人,心中大大的不爽!
她认为长房这是压根不把自己往眼里瞧,一点不给自己面子。就没有半点的忌讳自己的存在,可着劲的故意欺负自己最疼爱的三弟一家,这她岂能忍得?!
于是就有了莫凌姿今晚上的所做所为,她这一是不想看到长房风头太盛,压的三房这本该最为风光的一房,却是暗淡无光!
二来却是在给莫三夫人重现人前开始铺路了,虽说莫三夫人想要彻底恢复,还得三五个月,但是这些事情不能到眼跟前才说不是?
你瞧她坐在莫老夫人身边,逗着莫启朝玩耍,嘴里却是言道:“哎呦呦,娘亲,您快看看,咱们家的孩子,那可真是个个都生得好,却是多亏了您和我父亲长的俊!我们这可都是沾了您二老的光了啊。(.无弹窗广告)”
莫老夫人年轻时京城里的一枝花,这会虽然年纪大了,可爱美之心却是不减,这会听到大女儿奉承自己,也是开心的很。
颇有些自得的言道:“那是,咱们家就属你和你三弟长的最好,那小时候最是人见人爱,带出去,最是给娘亲长脸。”
莫老夫人说的这话,可是真心话,这莫逸臣是长子,自来严加管教,打小便是冷着张脸,就算长的好,可谁也不敢太过亲近,谁叫他气场太足呢?一般人压根不敢往他跟前凑。
而莫逸诚就是个书呆子,喊他跟着莫老夫人出门应酬,那是别想的,有那么会功夫,他还想多看几页书呢!是以总是想着法子逃脱。
这冷二夫人又是个暴脾气,出去说话直,搞不好就得罪人,总是要让莫老夫人跟在后面替她收拾烂摊子,赔不是,那可是最不省心的一位了。
只有莫凌姿和莫逸良,这姐弟俩,逢人不笑不说话,且还温和知礼,真的是走到哪里那里喜欢,狠为莫老夫人挣了面子。
莫凌姿见自家娘亲说的话,果然是按着自己心意说的,心中大觉满意,这还不赶紧的趁热打铁呀?
她随即便笑着接话道:“唉,只可惜女儿生的孩子,却是随她老子的多,硬是被三弟的孩子比没了,您瞧瞧,咱家娇姐儿那小模样,再看看小七这眉眼,啧啧啧,可算是他们这一代孩子里,最出梢的一对了。”
“所以说这爹娘的长相很重要啊,要不是三弟和三弟妹都长得好,我这俩侄女侄子能这般的好么?”
莫老夫人不由得就瞧了眼莫莲娇,只见那孩子身穿一身浅粉海棠花的薄袄,头上簪着枝琉璃珠钗,巧笑嫣然的正和潘玉凤说笑。
这烛火映照之下,更显得她是靓丽娇媚,的确是要比身边的姐妹们更盛一筹,想来也是,莫莲娇要是长的不美,能被太子殿下选中么?
莫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总算觉得一无是处的三儿媳妇,还算是有点用处,虽然脑子不好使,总是家里的搅事精,可总是长得不错,给自己生了一双好孙儿孙女!
她这心里本来因着上次莫三夫人,借着巫蛊的事情生事,差点将自己的亲孙子都弄没了,那是十分的生气,直接就算是将莫三夫人打进冷宫了。
还好当时莫三夫人病成那样,她要是不病者,莫老夫人怕是能将她收拾个不轻!
这现在大女儿拐弯抹角的抱着小孙子来说好话,自己就算再大的怨气,看在怀里这个,还有未来太子妃的面上,怕也是得消消气了。
要知道,莫莲娇的身份地位在哪里摆着呢,她的娘亲可不能是个不贤不孝之人,要是莫三夫人一直被莫老夫人嫌弃,时间久了,怕是针对莫莲娇不好的话引子那可就出来了!
还有一点,莫老夫人却是深深的压在心底,她早就看的清楚,晓得莫莲娇对莫莲萱是有些嫉妒的,当然她只是将这归结于小孩子的一个心里过程,并不会将莫莲娇想的太坏。
这莫莲娇将来是太子妃,要是没什么差错,就是将来的国母,那可是大秦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莫莲萱就算以后是廉王妃,可是见了莫莲娇也照样是要磕头的,莫老夫人心里的一点小私心,这会自己抬手放过莫三夫人一回,却是希望莫莲娇以后,能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要刻意针对莫莲萱。
她也不说想让莫莲娇对莫莲萱有多么照顾,只要不找事就成了!
莫老夫人心中这般一想,倒也算是将大女儿的示好接住了,她笑着言道:“你这说的倒是真话,好在咱们阿紫和玥儿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这想来她们将来的孩子,也都是个顶个的出色,来,老侯爷,咱们这就为了莫家的枝繁叶茂干一杯吧!”
往常的家宴都是莫老侯爷行祝酒词,今日倒是破天荒第一次,老夫人开了金口,莫老侯爷倒是一点不忌讳,还更加的高兴起来。
他是乐呵呵的站起来,高高举起杯子朗声言道:“都听见没?你们的娘亲,你们的祖母,今日可是真心高兴,为你们而饮此杯,哈哈!来,孩子们,今日咱们合家团聚,欢庆一堂,那可得好好的乐呵乐呵!”
莫老侯爷说完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底下的莫二老爷和莫三老爷,连带两个女婿,那一个敢不给面子,个个都是喝了个干净!
家宴这会才算是正式开始,莫老夫人将莫启朝交与奶娘,叮嘱道:“这里吵,不要惊了哥儿,你将他抱回去吧,一会晚了,还要走半个园子,可不要撞克了才是。”
奶娘连忙应是,将莫启超密密的包好,这便要先带着小主子回去了,莫莲娇见状大为不放心,还是让身边的张妈妈跟着一同回去,这才罢了。
莫莲萱一直都是含笑而坐,默默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暗暗惊心。
第七章 会错意错有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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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位小七弟,前世里却是压根不存在的,莫三夫人打从生完莫莲娇,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了,可现在,这位不该出现的小七地,不但活的好好的,还备受家人和长辈的宠爱!
就连莫莲娇也是将这个弟弟看的死紧,那简直跟眼珠子似得护着!
这样的一个异数,到底是好是坏?
莫启朝以后必然会是莫莲娇的依靠,人都是以心换心,莫莲娇这般的真心以待,莫启朝又岂能铁石心肠?
但是反过来看,莫启朝必然也就是莫莲娇最大的弱点,谁要是能控制住莫启朝,那也就是间接的控制了莫莲娇!
想到这里,莫莲萱觉得自己想的那个计划,似乎可以很顺利的成功了。[.超多好看小说]
她瞧了眼烛光下巧笑嫣然,神采飞扬的莫莲娇,唇角终是忍不住挑了起来:“太子妃么?哼哼,这辈子,我怕你是没有这个福气做了......”
紧挨着莫莲萱坐着的莫莲汐,看到这会,终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哼,就他们三房生的是金疙瘩,咱们都是石头蛋子,看看那矜贵样,不过是个小孩子,至于么?”
莫莲萱赶紧四周瞧了瞧,只见别人都没用心在这里,莫莲汐说话的声音也小,这才放下了心。
她是瞪了莫莲汐一眼,小声斥道:“不许乱说话,好好吃你的,这么多好吃的,还不够么?”
说完便夹了一柱椒香牛柳,放在莫莲汐面前的芙蓉玉盘上,用眼神示意她多吃。少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上莫凌姿算是成功的让长房的人堵了心,这莫三夫人是为什么被禁足的?今晚上又是为什么开的宴席?
莫凌姿选得这个时候,来为莫三夫人出头。抱着个奶娃儿来抢莫莲萱的风头,莫莲萱虽然不介意被人忽视,更不会和一个小孩子争风吃醋。
但是自家大姑姑想要帮着莫三夫人出头,领着莫三夫人重掌镇北侯府内宅的大权!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做人做事都有个底线,而莫莲萱现在对待三房的底线,那就是决不允许,她们再重新压在长房和二房的头顶。
这莫大夫人和萧琼紫心里自然都是很不舒服,莫大夫人还好些,总是还在和冷二夫人说话,时不时的。还帮着莫老夫人夹箸菜,面上还真是一点看不出来不高兴。
而萧琼紫却是明显话少了,这基本上都不大动筷子,用心瞧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呢,这还是年纪轻。阅历少,经的风雨不够多啊。
随着莫凌姿的眼神往这边瞧了过来,莫莲萱暗叫不好,看来今天晚上,自家这位大姑姑是蓄势待发!铁了心的要自家难堪,却是还不会就此善了!
这怕是莫莲娇有所动作了,要不然莫凌姿她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选在今天及笄礼晚上的家宴上挑事?
这要说是没人在她耳朵边说些什么,那真是鬼都不相信!
果然,莫凌姿笑着问萧琼紫道:“咦!大侄儿媳妇怎么不见用菜?怎么半天都不见你动筷子呢?莫非是今日的菜式不和你的胃口?你现今可是你祖母心尖子上的人,断不能受委屈的,来,跟大姑姑说。想吃什么,咱们现在就使人去做了来!”
莫凌姿这几句话说的可真就是诛心了,今天一天都是莫二夫人带着王淑玥和莫莲香在忙活,这晚上的菜更是一道一道的考量过的,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也都是看过的。首肯了,婆媳几人都觉得不错,这才下的单子。
可以说,这桌子菜是真用了心思的,大家喜欢用的菜式基本都在桌子上,这要是顺着莫凌姿的话意思来,那可就算是彻底将二房得罪了,顺便还让莫老夫人心里也不爱见。
所以说这莫凌姿绝对是后宅中的高手,话虽随意,里面的意思却是几层,这萧琼紫怎么回答怕都不是个事儿。
你想啊,现在大家都在当场,萧琼紫她也的确是没怎么吃,她这会要是说不是不合胃口,怕也是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不合胃口,那你怎么不吃啊?”这谁都会这样的想不是?
莫莲汐急的紧紧握着莫莲萱的手,担心萧琼紫不能稳妥的过了这一关。
萧琼紫心中本就不喜欢这位大姑姑,这会一见又来刁难自己了,不由得心中更恨,
可奈何这会却是全家皆在,只听着屏风那边说话声明显也跟着低了很多,就知道,怕是都在等着自己怎么回答呢!
她是不由得就瞟了一眼莫莲萱,确是正好瞧见莫莲萱的手,有意无意的拂过胸前。她眼睛一亮,站起来老实的先屈膝行礼。
这才正要说话呢,却见她是突地用帕子掩住嘴,这便是恶心发呕的架势,香叶连忙上前扶住萧琼紫,主仆二人都没来得急告罪,便急急往西厢房而去!
这下子满屋子等着听萧琼紫回话的人傻眼了,良久才听的老夫人不紧不慢的言道:“白芍快去请大夫来,大少夫人年纪轻,什么都不懂,可不能任她自己瞎耽误。”
“瞧这样子怕是不舒服得很呢,却偏偏为了自己大妹妹的好日子不敢声张,真是难为她这般的贤惠,白屏,去将大少夫人送回去,让她赶紧歇着,萱儿,你身边的紫菱最会做吃的,快让她去给你大嫂做点清淡的!不能饿着她。”
老夫人这话一出,连着吩咐了好几件事情,这几件事情,却都是不由得引得人往一处想去,莫大夫人本待起身去看看,可一想这儿媳妇进门也才一个月,这怕不能那么快吧?
这又压着自己继续坐着,嘴里却是柔声谢道:“阿姑费心了,这孩子怕是晚间着了凉也是有了,不过阿紫她身子骨一向好,不会是大事情,您只管放心用饭吧,待会大夫诊治过后,自然会来回禀的。”
不得不说,萧琼紫弄出来的这个局面,让所有人的心都瞬间不安起来,就连莫莲萱都是心跳加快,莫莲萱当时手轻抚胸前,乃是让大嫂沉心静气,按耐住,不要将不悦的情绪带出来。
谁能想,大嫂竟然恶心反胃起来,这也不知道是她会错了意,自己临场发挥的,还是真是身子不妥帖了?
莫莲萱心中这般一想,可真就有些坐不住了,反正这家宴到了这会也变了味了,自己在与不在都没什么关系,走了还倒落个自己轻松。
她干脆站起来朗声言道:“祖母,萱儿有些担心长嫂,想离席去瞧瞧她,再者长嫂才到咱们家不久,若是身子不适都无人陪在身边,难免会觉得孤寂,萱儿这会过去照顾一二,倒也免得长嫂多想。”
莫老夫人这会心里也回味过来了,不免埋怨大女儿太过多事:“你这要为三房求情,另寻机会不就好了?娘亲还能不看你的面子?非要在萱姐儿大喜的日子里,这般高调的找长房的不自在,好好的一顿家宴都被你搅合了,这下,你可是满意了?”
她瞪了眼神色也有些尴尬的莫凌姿,柔声对莫莲萱言道:“萱姐儿所言甚是,难为你对长嫂这般关爱,你想去就去吧,一会只让下人来禀明就是了,你就不用再跑过来了,这大晚上的,仔细寒气重,别着了凉才是正经。”
莫莲萱面带微笑屈膝行礼应了,这又一一的跟长辈行礼告罪,这才扶着紫鸢的手出门而去,半点规矩都不差,一点也没有着急不忿,那可要比萧琼紫沉得住气多了。
这样的莫莲萱瞧在诸人眼里,怕也是个人心中有个人的滋味罢了。
一路行来安然无事,进了翠静院的正屋,萧琼紫人却是在西次间的暖阁中休息。
莫莲萱进屋一瞧,这位正歪在临窗大炕上呢,莫莲萱见她紧闭双目,眉头又紧紧皱着,这看着还真像是人不舒服。
不由得着急的问道:“大嫂可是真不舒服了?”
萧琼紫闻言瞬间张开双目,用手撑在靠枕上,坐直了身子惊喜的问道:“妹妹怎么过来了?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不是你暗示我装病么?今天晚上可是为你及笄礼办的家宴,你这样跑过来,怕是不好吧?别人心里会乱想的。”
莫莲萱闻言忍俊不止的笑了,坐在萧琼紫对面,无奈的言道:“我哪里是让大嫂你装病啊?我是让您千万压住了,说话软和着些,不要让大姑姑又抓住你话里的意思,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她今晚上明摆着是让咱们不痛快,好替某些人出口气,您要是被她牵着走,那可真是正合了那些人的心意了,不过,这错有错着,您这一装病,倒是彻底不用再应付大姑姑了。”
“这没了你和我,今晚上,她就算再有勇劲,想拿人做筏子,却也是发作不得了,汐姐儿还小呢,她倒是得抻么着才行,呵呵,您这会还是躺着吧,一会大夫来了,好歹也要遮掩过去的。”
萧琼紫闻言点了点头,炕边站着的香叶,赶忙又在靠枕上,加了一个金丝牡丹的软枕,好让自家主子半靠着,这莫莲萱过来了,再躺着可就失礼得很了。
第八章 统一战线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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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琼紫斜倚在厚厚的软枕上,面对着自家大姑子,由不得深深的叹了口气,郁郁的言道:“好妹妹,咱家大姑姑今日当着家中诸人,这般的扫你面子,我心里怎能痛快的了?要知道今日可是你的好日子,她是长辈,却偏偏做下这样的事情,让人着实难以想得通!”
“你嫂子我进门的时日尚短,实在不知道家中的旧事,妹妹好歹告诉嫂子些,也好过两眼一抹黑,到时候自己成了人家的目标不说,没地还连累了咱们长房,让你们都跟着我被人小瞧。”
莫莲萱本想着大姑姑最多在自己的身上寻些不是,好歹看着新媳妇才进门的面上,总不至于去寻萧琼紫的麻烦。
谁料想,五年的时光过去了,并不是她一个人有所改变,莫凌姿作为平原侯夫人,在岭南那是一人独大,被人奉承惯了,却也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子。
当日她甫一归家,便被莫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敲打了一番,就是为了提醒她,要慎言慎行才是。
岂料现在看来,莫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却也并没有管得了多久,这才不过一个多月,莫凌姿的气势便又压制不住的蹦跳起来。
这里面虽然离不了莫莲娇的参合,可是,也说明莫凌姿当日听的那些话,怕还是没有被她重视,抑或者,她觉着在家里用不着担心那些,毕竟都是自家人,就算她说话刺人,那些被她打压的人,也不会带给她和平远侯府太大的伤害!
要是莫凌姿是前面那种想法,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在外间。树下不少暗地里的敌人,还真会发展到莫老夫人所担心的那种状态。
若是后面那种想法,莫莲萱暗想,这拣软柿子捏的毛病。[.超多好看小说]却也得帮着大姑姑治治才行了。
但是眼前这样的局势下,还真是有必要,将府里的局面给大嫂细细的分讲则个了。
只不过现在要是开始说,一会定要被请来大夫打断,倒不如等打发走了大夫,这再一口气讲完。
镇北侯府中原本就有自家供养的老大夫,却是早先跟着莫老侯爷的军医,倒是有些真功夫的,只是年纪大了,不能再在军里吃苦。莫老侯爷将人接来,却也是有着让他在侯府颐养天年的意思。
往日里后宅的女眷有个小病小痛的,也都是他在诊治,大家对他倒是赞誉有加,也只有三房嫌弃他是个军医。总说是医治外伤的,却是不大请的。
姑嫂俩说话的这么会功夫,汤大夫也就到了,他年纪其实还不到五十,但是常年的风雨,战场上的辛苦措磨,使得他看起来很是苍老。倒是比实际年龄看着大了十岁。
右腿上曾经受过伤,走路也有些颠簸,再加上微弯的腰板,花白的须发,也难怪三房那对母女嫌弃他了。
汤大夫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小童,却是他的远房侄孙。专门从老家接了来,一来是好照顾老人家,二来也是学点本事,将来也好有口饭吃。
两人进屋先跟两位主子请了安,汤大夫这才从药箱里。取出豆绿色棉布的小垫枕,开始给萧琼紫请脉。
过了会,汤大夫笑了笑言道:“大少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大约是吃了什么不好的饮食,这才觉得恶心想吐,老朽开服汤药吃两天,调理下也就好了,最近好好休息,不要着凉才是。”
说完让人跟着自己来药房取药,萧琼紫瞧了眼香叶,就见香叶笑着递给汤大夫一个鼓鼓的荷包,领着面上笑容深了些的汤大夫出去,又在小花庭将桌上的点心装了一攒盒,说是给小孩子吃零嘴,这才喊了一个婆子并一个小丫鬟两人搭伴,跟着汤大夫去了。(.好看的小说)
瞧着自家嫂子和身边丫鬟的为人处事,莫莲萱倒是很满意,最少不是只看表面的俗人,要知道,这位汤大夫可是给莫家出过大力的,莫家父子俩,都被他救治过,还是很多次。
这次莫启云回来,还特意去看望汤大夫,不但厚礼相赠,还让老人家在这里安心养老。
不说别人怎么看,只莫启云要是知道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心里也会对萧琼紫更喜欢几分的,心地善良的人,总是会被人更容易接受些。
待送走了汤大夫,莫莲萱和萧琼紫姑嫂俩,一边品茶,一边小声说着家事,这萧琼紫也不是个傻的,听完这些陈年旧事,自然晓得,自家相公现在正是三房最大的障碍。
而大姑姑今日,却怕下长房的颜面是面上的意思,这内里,却是想让长房和二房生了嫌隙,要是能让这原本亲密的两房生分了,哪怕二房并不就此和三房交好呢,却也是削弱了长房的力量不是?
萧琼紫到此刻才捂着心口叹道:“还好我刚才一字未发,像刚才那种情形,怕是我说什么都讨不了好呢,这才真是万幸,妹妹,从今往后我必会更加小心,那你说,二婶娘她能看得出来,大姑姑这心底里的深意不?”
莫莲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现在家中的局势还真是有些复杂,按理来说莫二夫人跟莫三夫人那可是死仇,怎么说都不会跟三房靠上边才对。
可是现今二婶娘也有了自己的亲儿媳妇,这为自己儿媳妇谋取策划,却也是必然的,这二房许是不会想着爵位,可是,莫二夫人却会很在意,自己的亲人在镇北侯府受不受重视。
若是还照着现在的情形,萧琼紫处处都压着王淑玥,哪怕是二婶娘肯定会有别的想法了。
一念及此,莫莲萱抬起头望向萧琼紫的双眼,很认真的问道:“大嫂,您想管家吗?现在,您想管理镇北侯府吗?”
萧琼紫被大姑子问的一愣,马上冲出口的回答,却在莫莲萱凝重的神色下咽了下去。
她凝神想了又想,这才慎重的答道:“以后肯定要管,现在,不管也罢!”
莫莲萱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赞道:“嫂子果真是个会想的,这样就很好,你既然心中是这样想的,不妨就说给二嫂子知道也无妨,不过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就事论事也就是了。”
这却是让萧琼紫透过王淑玥,给莫二夫人吃颗定心丸的意思。
此时此刻,既然已经知道了莫凌姿的意思,那长房岂能还能让她得逞?
要知道,平原侯这次也是进京述职的,这跟莫启云差不多,都是不能在京里多呆的,所以,至多也就是三个来月,那还怎么着不能应付过去了?
反正莫大夫人的本意,也是不想大儿媳妇这会便沾手家务,这把话提前说明,打消二房的疑虑,岂不是更好?
最少两房的关系还能一如既往的好。这关键时刻,莫逸诚夫妻出来说句话,莫凌姿却是也得给几分面子的。
这对姑嫂是秉烛夜谈,却不知道,这得到萧琼紫只是吃坏了肚子的消息,却是有人失望,有人宽心,诸人面上的神色,一时间倒是有意思的很。
莫启云回到翠静院的时候,莫莲萱却是已经离去了,晚上小夫妻俩亲热过后,毫无睡意的萧琼紫忍不住趴在莫启云的胸膛上,嘟嘟囔囔的,将今晚上的事情跟相公抱怨了一番。
莫启云现在的心却是没在这些后宅之事上,他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做呢,更何况,祖父已经答应去和已经上任,成为工部侍郎的三叔父说,让他帮着私下调查皇陵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将工部作为一个突破口,找出到底是谁趁机换了金条。
因此上他听完之后,也只是轻声安抚道:“家中之事,你听萱儿的准没错,咱们在京中就是呆却也有限,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罢了,你且忍忍,至于这镇北侯府的管家之权,等你将来成了侯夫人,那不用说,也是你来管家,现在么,你就只管快些给为夫生个大胖小子吧!”
说完,便笑着翻身,将萧琼紫压在身底,极为温柔的在妻子的耳边言道:“今晚上你可将为夫唬得不轻,我都以为你是有了呢,倒是紧张的手都出汗了!二弟为此还偷着笑话我了,你可得好好的赔我才行!”
萧琼紫却是红着脸,伸手环住莫启云的脖子,轻轻的凑了红唇过去,夫妻俩又是一番轻怜密爱不提!
第二日一早,送走了莫启云,萧琼紫结果香茜递来的玛瑙缠丝小碗,看着琥珀色的药汤,皱着眉想要一饮而尽,却不曾想入口竟是酸甜适口,不由得诧异的望向香茜,香茜见主子的表情古怪,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是昨个晚上,咱家大小姐临走前叮咛婢子们的,说是是药三分毒,没病就不要喝,小心反喝出不适来,让咱们给您熬些酸梅汤,消消食也就算了。”萧琼紫暗道莫莲萱想得周全,其实她嘴上没说,心里还是非常希望,快点有喜讯的,长房到底人丁单薄,自己要快快的开枝散叶才成啊,一想到自己生下的孩儿,像莫启云一般俊逸,她是不由得红了脸,香茜一见萧琼紫的表情,就知道怕是又在想姑爷了,也不敢打搅,只拿了玛瑙缠丝碗,悄么声息的就退了出去。
第九章 遭心事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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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打扮的美丽动人的萧琼紫。陪着莫启云用了早食,这又亲自将自家相公送到院门口,瞧着莫启云走远了,这才依依不舍的转回屋里。
她才在西暖阁的临窗大炕上坐下,就见香茜微笑着递来了,用玛瑙缠丝小碗盛着的药汤,看着琥珀色的药汤衬着红色的玛瑙碗,她却是觉不出有半点好看。
半天才伸手接了过来,皱着眉想要一饮而尽,却不曾想入口竟是酸甜适口,萧琼紫不由得诧异的望向香茜,心里惊奇的想道:“难不成镇北侯府的大夫特别的高明?能将苦涩的药汤,制成酸梅汤的味道来?”
香茜见主子的表情古怪,连忙笑着在她耳边小声解释道:“是昨个晚上,咱家大小姐临走前叮咛婢子们的,说是是药三分毒,没病就不要喝,小心反喝出不适来,让咱们给您熬些酸梅汤,消消食也就算了。”
萧琼紫这才恍然大悟,暗道莫莲萱想得周全,其实她嘴上没说,心里还是非常希望,快点有喜讯的,长房到底人丁单薄,自己要快快的开枝散叶才成啊。
一想到自己生下的孩儿,肯定即像莫启云一般俊逸,也会有自己俏丽的影子,定会是个不输于莫启朝的可爱孩儿。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得红了脸,真是粉面含春,眼神沁水,好一副娇娆模样,香茜一见萧琼紫的表情,就知道这位怕是又在想姑爷了,也不敢打搅,只拿了玛瑙缠丝碗。悄么声息的就退了出去。
香茜出门恰巧就碰见刚进门的香叶,她是连忙对着香叶挥了挥手,拦着没让香叶进门去。
却是拉着香叶,在角落里笑着对她说道:“小姐又在心里想姑爷呢。[]你没见那脸红的,你知道么昨晚上是雨墨当值,听说足足要了三次水呢,香叶,照这样下去,咱家小姐,保不齐就会怀上小少爷拉!”
香叶却是早就知道昨晚的事情了,心中自然是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欢喜的。
但随即却又皱着眉头,小声对香茜言道:“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大少夫人和大公子。还有,唉,你只知道有了身孕欢喜,可却是忘记了,要是大少夫人有了身孕。那可就要安排通房了,咱家主子对大公子那可是爱进骨子里去了,也不知道她到时候受不受得住呢?”
香茜闻言也是一阵字黯然,俩人都是沉默了下来,这小姐妹俩却是打小一起分到萧琼紫跟前的,乃是从三等小丫鬟,一步一步升到现在这大丫鬟上的。
那对萧琼紫决然都是衷心不二的。而且萧琼紫也早就说过,绝对不让她们俩做姨娘受苦,却是会在莫启云的身边寻好人选,体体面面嫁出去的。
而另外两个一等丫鬟香芍和香草,却是夫人提前准备下,要给姑爷当通房或是姨娘的人选。
这到萧琼紫跟前。也不过两年的时间,往日间香叶暗暗查看,这香草倒还老实,偏生香芍就要滑头的多,这一双眼睛总是在姑爷身上打转。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这若是真要提一个人出来做通房,香叶心里却还是偏向香草的,这寻个老实不多事的,总比寻个狐媚子的强吧?
只可惜在这些事情上,她们这些丫鬟们,却也只能是替大小姐出出主意,到时候还是要萧琼紫和宿妈妈商量过后,怕才能决定的。
宿妈妈乃是萧琼紫的奶娘,最是忠贞不二的,她心里怕是也是早有计较的,倒还真不用自己姐妹俩太过担心了。
想到这里,香叶却是提醒香茜道:“今日虽说老夫人免了咱家少夫人去请安,可是咱们总不能就真的持宠生娇,就大模大样的不去了,这会时辰也不早了,这该去,还是得去!你去小厨房将扁食合提上,我这就去请大少夫人去。”
香茜惊喜的言道:“这一大早上不见你,你却是去做点心拉?这是要孝敬老夫人的么?”
香叶笑着瞧了瞧香茜的头,轻声说:“给你留了一小碟子,你快去吧。”
香茜忙不迭的往小厨房走去,香叶看着她欢快的步伐,禁不住摇了摇头,暗暗觉得:“自己这姐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活泼了点,不过主子也就喜欢她这点,自己还是太过沉闷了吧?”
香叶一进西暖阁,却见这么会功夫,自家主子却已经是回过神来了,正坐在炕边的红木雕花绣架边,认真的做活呢。
萧琼紫手里绣的却是一对枕套,这是要赶出来给莫莲萱做贺礼了,她当初觉得送首饰这些也只是随大流,显不出自己这个亲嫂子的特别之处,于是就决定除了那些金贵的物件,自己再亲手绣一套床上的铺盖,给自己这个难得的好大姑子。
当初在家里就已经把帷幔,被罩这些大件绣出来了,现在只差两个枕套,也就全部完工了,这不,稍微一有点空时间,她这就又绣上了。
香叶紧走了几步,行了礼后,便将自己的意思跟主子说了,萧琼紫一听就觉得理当如是,这边取了一边的轻纱,细心的将绣架盖好。
这边扶着香叶从西暖阁出来,都还还没来得及出门呢,就见香茜气鼓鼓的进了门,嘟着嘴对着萧琼紫行了福礼。
张嘴便生气的言道:“大小,哦不,大少夫人,香叶姐姐刚刚喊婢子去小厨房拿扁食合,那是她为咱家老夫人做的点心,可是刚才婢子去了,却是什么都没见到,良妈妈说她瞧着香芍提出去了。”
“婢子赶紧出来追,却是都没瞧见人影,听门上的妈妈说,这像是往外院去了,这定时没您的吩咐,自己去姑爷那里讨好卖乖呢!哼,真真是个不要脸的骚蹄子!”
她说话嗓门大,早就把在西暖阁做针线的宿妈妈和香草给引出来了,萧琼紫一时也是觉得堵得慌,想着香芍那娇柔的脸庞对着莫启云笑,她这心里就开始搅着疼,这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香叶瞧着香芍气的胡言乱语,这一会大少夫人一会姑爷的,显见是被气得狠了,再一瞧萧琼紫难看的脸色,连忙将香茜拽到一边,瞪着让她闭了嘴,再不要火上浇油了!
宿妈妈站在一边,冷眼瞧着着自家主子那伤心的模样,不由得是在心里摇了摇头,暗暗觉得自己的主子,对大公子的心也忒重了些,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他身边的人怕是少不了的。
想想就知道,以大公子的地位,这在镇北侯府里称呼的确只是大公子,可是只要出了这个府门,那可就得喊大将军才行!以后少不了还得尊一声侯爷!
这样的身份地位,身边的妾侍能少得了那才叫奇怪!
萧琼紫要是自己想不通,这往后难过的时候却是还多着呢。
她是萧琼紫的奶娘,自然一心为着自己奶大的孩子的,眼见萧琼紫已经乱了心神,便出生斥道:“香茜,都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咋咋呼呼的,你瞧瞧你,真是太没规矩了,不就是一匣子点心?至于这般大呼小叫么?”
“香芍不懂规矩,没有主子的吩咐私自出门,自然有家法管制她,你和香叶快些伺候大少夫人去请安吧,去迟了,定要被人笑话!这香叶那一次做点心不是多做的?这定是还有,你再去装一攒盒带上便是。”
“雨墨,你去飞云小筑一趟,不要张扬,只管将香芍带回来便是,大少夫人,您还是快些往欣荣院去吧,这轿子都等了有一会了,家里有我奴婢在,你只管安心去吧。”
萧琼紫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为了香芍,气的心口痛!
她瞧得出奶娘眼神里的失望,也没有忘记临嫁人前,自家娘亲的殷殷嘱咐,大妇最忌嫉妒!要大度才是!
可是,可是!自己的心,却是管不住!它怎么就这么经不起风浪?!
萧琼紫在心里暗暗的自责,努力的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显得这样孱弱,自己可是要做莫启云的贤内助的,哪能这般容易就乱了心神?
真真是太不应该了!
良久之后,她总算是找回了理智,呼吸也平稳起来,萧琼紫对着宿妈妈笑着吩咐道:“一会香芍回来,妈妈看着处置就是了,这倒也不要罚的太过了,毕竟咱们初来乍到的,这闹将起来,倒是丢人败兴!只让她晓得守规矩才是正经。”
宿妈妈见她这般吩咐,倒是屈膝应了,面上的神色也是淡然了许多。
萧琼紫心中一暖,柔声对自己的奶娘言道:“辛苦妈妈了。”
萧琼紫到欣荣院莫老夫人屋里的时候,基本上人都已经到齐了,萧琼紫笑吟吟的上前给莫老夫人请安,末了不好意思的言道:“阿紫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倒叫祖母和娘亲,婶娘们担心了,都是阿紫的不是,还请祖母款待阿紫则个。”
说完又是正经的屈膝行礼,这又让香叶将点心送上,聊表心意。
香叶本就是个机灵的,嘴巴又甜,这行完礼,将攒盒放在案几上,顺势便将盒盖打开。
笑吟吟的介绍道:“启禀老夫人,这百合莲子糕,还有这双色米团子,都是家里拿手的点心,味道还算不错,今儿个大少夫人特意吩咐我等做了些,还请老夫人品尝一二。”
第十章 一事了杂事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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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夫人瞧了眼攒盒里那几样精致的吃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便笑着对萧琼紫招了招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等萧琼紫到了她跟前,莫老夫人便亲热拉着萧琼紫的手,让这个聪明伶俐的孙媳妇坐在自己身边。
嘴里是笑着打趣道:“祖母晓得你房里的丫鬟得力,做出的点心最适好吃不过,可是这东西再好,你也不能贪多呀,这好东西都是要慢慢的用,这才能品出滋味不是?”
“再说了,有个好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你这孩子昨天闹了那一场,倒叫祖母又担心又高兴,谁晓得最后却是空欢喜,你呀,可要争点气,早早的让祖母安心才是!”
这却是说出了莫老夫人的心里话,本来她还是很沉得住气的,她自己当初进门也是大半年才怀上长子的,所以才进门一个多月的萧琼紫,她只会是在心中期盼,还不至于挂到嘴上来说的。
可是昨晚上,萧琼紫突如其来的一折腾,把老人家的心弄得是七上八下,今天这话,忍不住就说出口了!
而萧琼紫这会是真被这话说的红了脸,却是将刚才的遭心事情冲的淡了。
她心里还惦记着莫莲萱昨天晚上说的话,到底是寻了个机会和王淑玥独处,等这几句有意思的话说完,却见这两妯娌都是欢喜的紧,手拉着手儿好不亲热。
倒惹的莫老夫人赞了句:“这俩孩子真好,心性都宽大,是能容人的,就像你们俩当年一样,哎呦。每次我去别家赴宴,总是听见做阿姑的抱怨,自己的媳妇是怎么明争暗斗的。”
“可你们俩却是一直都很争气,从没有闹过半点气。要不是后来白氏这个不省心的,咱们家还安逸的很呢,所以说你们俩也都是有福气的,可要惜福呢。”
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都在莫老夫人跟前坐着呢,听到阿姑从自家媳妇儿身上,又说道了自己的身上,再想想两人多年来的相处,都是觉得心里一暖,不由得相视一笑,这些日子蹦出来的那些不安闲。竟像是散去了好些。
莫大夫人笑着凑趣道:“阿姑说起当年,媳妇儿倒想起来,当初二弟妹刚进咱们家门,哎呀,那真是好生的大方。我记得我当初就在她房里多看了一尊玉观音一眼,当天晚上,她就让丫鬟将那尊玉观音送了来,只可惜当初西北战乱,竟是丢失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生可惜。”
莫二夫人见莫大夫人提起当年的惨事。忍不住唏嘘起来,怜惜之情大起,想起自己相公还在,而且对自己还是那般的好,这要不是萱姐儿回来,开导了自己。怕是这会女儿相公都要离心了呢。
再想到当日自己犯下那样的大错,都是莫莲萱帮着遮掩,义无反顾的替自己背了黑锅不算,并且至今都是只字未提,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样的情谊怎能忘却?
自己最近怎么就生出那样的念头,还处处瞧着长房不顺眼?莫非是走火入魔,被猪油糊了心了?
若是没有莫莲萱的一力帮扶,自己哪里能够顺利的管家?
这却是听了几句闲言闲语,就将自己的贪念引了出来,险些就要和长房离心!
她想起昨夜自己也是提着心,就等着听萧琼紫的回答,这会一想,小姑子的用心险恶,还真是让人心寒。
现今人家姐弟俩明摆着要联手了,自己还不和长房统一战线,这难道是要让人家将自家啃得皮肉不剩么?!
莫二夫人在心里暗暗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深觉自己的心不静,这却是险些就着了人家的道了。
赶紧接了莫大夫人的话言道:“嫂子说的那尊玉观音,我是记得的,那是我娘亲在万佛寺给请回来的,阿姑,最近家中事忙,咱们却是许久没去寺中进香了,媳妇儿想着,这离萱姐儿出嫁还有些时日,咱们便抽空往万佛寺去次吧?媳妇儿想听见真大师讲经,也好静静心呢。”
这去寺庙祈福,也是好事情,想着媳妇孙女们,最近几个月也是忙碌不休,这出去一日散散心,却也无妨。
当即便点头答应了,这四月初八乃是‘佛诞节’,万佛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法会,热闹非常,这京中的达官贵人去祈福求安康的很多。
为了到时候能有个视线开阔的立身之所,莫二夫人这会就吩咐了人往万佛寺去,凭着镇北侯府与寺中两位大师的渊源,想必定间厢房,在法台旁边有个好位置,却还是不难的。
这还没到四月初八,府里却是先迎来了宫中的天使,这次却是来给莫莲娇送嬷嬷的,皇后下的懿旨,送了两位老资格的嬷嬷,一位姓黄,一位姓孙。
这两人还各带了一名服侍的小宫女,黄嬷嬷是容长脸,身姿纤瘦,但却不苟言笑,瞧着很是威严。
另一位孙嬷嬷身子已经有些发福,但是面色白皙,总是笑吟吟的,看着倒十分的好说话。
莫老夫人接了天使,又给两位嬷嬷一人一份不俗的见面礼,这续了会话,便让莫莲娇带着两人会欣华院去了。
瞧着莫莲娇挺得直直的脊背,莫老夫人略带疲惫的吩咐道:“石妈妈,去将我库房里的血燕,给三夫人送二两去,再将补血的药材添几样,她为咱们镇北侯府生儿育女的,也是大不易,自然要将身子调养好了不是?”
石妈妈忙笑着应了,跟在白芍的身后去准备东西。
这会子莫老夫人跟前却也只有莫大夫人陪着,老人家拉过大儿媳妇,柔声劝道:“阿姑知道你心里堵得慌,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天家的面子谁敢不给?娇姐儿明年就要成为太子妃了,当着宫中嬷嬷的面,咱们总不能不给三房面子不是?”
莫大夫人心中的确不会舒坦,但是这三弟妹虽然心大糊涂,可三弟却是连着帮了云哥儿两次,倒也不能不记人家的好!
反正也是个面子情,自己当作没看见也就过去了,何必让长辈为难?
莫大夫人伸手端起莫老夫人身前的茶盏,笑着奉上,了然的言道:“阿姑放心,媳妇儿从来就不是那种不识大体的,您说的,媳妇儿都明白,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媳妇儿并没有怨言的。”
莫老夫人却是知道,这也只是莫大夫人孝顺,不愿意自己难做,这才这般的委曲求全,想起过世的儿子,若是长子还在......
莫老夫人摇了摇头,暗暗叹道:“斯人已逝,何必再想,凭地里伤心伤身伤神,我还是得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了,也好多护着他们娘几个几年,有我这个当娘的撑腰,他们孤儿寡母的,总要好过些。”
其实莫老夫人这会想的,才是正道,她前世里就是太过于伤神,为长子一家的惨事,伤怀不已,早早的就把身子弄垮了,因着她的身子骨不康健,这才会在听闻莫莲萱的死讯后,被气的吐血而亡。
倘若当时莫老夫人挺过去了,那么莫老侯爷就算再发怒,却也不至于倾尽全力的和廉王府死磕到底!
说起来,他和廉王爷乃是再好不过的朋友,走到不死不休的那一步,这两位的心里,又怎能好受的了?!
好在今生里,因着莫莲萱的存在,这俩家是绝不会走到那一地步去了,只是就算他们俩家联合起来,这往后要真的跟那些人对上了,输赢却还是难说呢......
自从黄嬷嬷和孙嬷嬷住进了镇北侯府,府里头的景象那可真是大变样!
这俩位却是宫中的嬷嬷,身上还领着皇命,是以在府中是很特殊的存在,而这两位对莫莲娇是尽心尽力,多莫家老夫人和大夫人,二夫人,也很是守礼,但是对府中的各位小姐,那可就十分的不和善了。
这不管是在花园里赏花,还是在房中做针线,甚至是在锦嬷嬷那里学规矩,只要是莫莲娇在,那位黄嬷嬷的冰冷眼神,就在大家的身上扫来扫去。
看得人打从心底里发冷,基本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了,莫莲萱心里却是跟明镜似得,这位嬷嬷怕是收了莫莲娇不少的好处,趁机想要在自己身上立威!
莫莲萱自然是处处小心,时刻在意,真有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架势了,她这般的小心谨慎,行事说话都绝对的按着规矩来,一时间,这位黄嬷嬷再想挑刺,却也无处下手。
而每日早间去莫老夫人屋里的请安,也是被这位横插一手,本来很是温馨热闹的气氛,但却是被黄嬷嬷不温不火的提点了几句,侯府的小姐,就应该有侯府小姐的规矩!
这下可好,莫莲萱这个大姐倒还罢了,她自己随时警惕着就不说了,就连带身边的丫鬟都如临大敌,规矩本分,全都是只笑不说话!
到现在,侯府里的另外几位小姐,只要看见黄嬷嬷和孙嬷嬷在,基本上都是笑不露齿,正襟端坐,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生怕又被扣上什么高帽子,连累的侯府跟着跌名声。
第十一章 玫瑰花从溅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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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碍着人家黄嬷嬷说的也不是什么挑刺话,认真说起来,这还是为着小姐们好呢,帮你们家小姐改毛病,这能不好吗?!
人家可是皇命在身的人呢!莫老夫人还真不能当面就让人家下不来台,而背地里黄嬷嬷的嚣张,她就算知道,却也只能忍耐着,只是这忍耐却也是有限度的。
现在的镇北侯府,就像是个低气压的火山口,这火气全在一天一天的积累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彻底迸发出来!
这一日,莫莲萱带着妹妹们,在柳翠湖旁边的春风亭里玩耍,这会天气还没热起来,早晚却还是很安逸的,趁着今日莫老夫人和两个儿媳妇商议四月初八佛诞节,给万佛寺进奉什么礼物。
莫莲萱瞧着莫莲娇带着两位嬷嬷离去,身边的妹妹们都是不约而同的长出了口气,她觉着好笑的,却也有些怜惜,干脆便领着她们来湖边散心。
这却是想着莫莲娇早晨,下午都有课,两位嬷嬷也就被栓住了,却是没有分身之术,来寻人的麻烦。
只可惜她这想的不错,但是人家盯了她这么多天了,等的就是她放松的这一会,这不,她们坐下刚开开心心的说笑,青玉莲花石桌上的点心和茶水,都还没过半呢。
就见远处,身穿浅紫色掐牙绣花锦缎衣裙的莫莲娇,袅袅婷婷的往亭子走了过来,身后自然还跟着黄嬷嬷,但是却不见孙嬷嬷的人影。
这么多天来,莫莲萱却也好歹摸出来点底细。这位黄嬷嬷的确是皇后的人,而孙嬷嬷却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这会只来了一个黄嬷嬷,八成这两位今日是要动手了。
莫莲萱瞧着朵儿笑了笑。这边笑吟吟的站起身子,将自己的这位四妹妹接了进来。
亭子里刚还热闹的气氛,立时便降了温度,莫莲怡本就是嫡女,身份在这里摆着呢,她还真是不耐烦在这里应付,起身便言道:“大姐姐,妹妹们慢坐,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就先告辞了。汐姐儿,你昨个不是说帮我的么?这会编一起走吧。”
这却是还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妹妹也捎带走,不愿意让她留在这里拘束。
莫莲萱见状心里暗喜,心想这三妹妹今日无意间,却是跟自己配合了一次。她们俩这会离去,莫莲萱到还少分心些。
莫莲萱心中满意,那有个不答应的,笑着让她们俩只管去,这两位一走,亭子里倒是宽松了一大半。
只不过莫莲娇却不是想在这里起事端的,这里三面都是栏杆。就算有个啥想法,也不好付诸于行动不是?
这总不能直接将人掀下水去不是?要真是那样,黄嬷嬷怕是直接要去鬼门关报道了。
再说了,人家莫莲娇能做出这么没内涵的事情?肯定是打着别的主意呢,
果然,莫莲娇笑着感叹道:“这夏初时分。也就只能是一大早出来散散步了,再晚可也就要热起来了,不过光坐着,也怪没意思的,大姐姐。五妹妹,六妹妹,咱们不如走几步?”
莫莲萱等的就是她这句话,“想算计我?却还不知道谁最后倒霉呢”
姐妹四人便以莫莲萱和莫莲娇打头,沿着岸边,不紧不慢的走着,湖中的莲叶又长大了好些,瞧着翠绿翠绿的,很是养眼。
这走了老远,也不见莫莲娇有所动作,渐渐的居然离湖边越来越远,却是走到了花圃间的石子路上,莫莲萱心里大觉奇怪。
莫非是自己防守的太严密?让人家不好下手,她随即便将紫鸢和布儿使去摘花,身边却只留了朵儿一人。
但就这样,也不见莫莲娇有再去湖边的意思,还是悠闲的在花间慢步着。
就在莫莲萱心生疑虑的时候,却见莫莲娇状似无疑的一回头,却是站住脚步,笑着对莫莲华言道:“呦,六妹妹手里拿的帕子,绣活真是不错,这怕不是你自己绣的吧?,来让四姐姐瞧瞧。”
莫莲华是她的庶妹,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伸手便将帕子奉上,莫莲娇这边笑着走过去接,谁料想脚下却是一歪,整个人便向着莫莲华扑了过去!
莫莲萱此时方知,莫莲娇打的什么主意!
莫莲华的身后却是一大片的玫瑰花,这要是栽进去,身上被划伤到不说,要是伤到脸,那还怎么嫁人?!
而莫莲娇要是也栽进去......
自己却是和莫莲娇站的最近,到时候莫莲娇轻飘飘的来上一句:“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有人推我.....只是当时太乱了,我也说不准。”
这死女人果真好毒的心思!
眼前这俩人,那个都不能有事,那一个都得救!
莫莲娇此时也是两手准备,若是莫莲萱救了莫莲华,自己便豁出去受点疼,反正只要护住脸就行,自己身上本就穿的结实的布料,好歹也能护着点。
若是莫莲萱顺手救了自己,那黄嬷嬷也能使把劲,让莫莲华跌进玫瑰花从中去,到时候,这一盆子脏水,照样要泼到莫莲萱的身上,莫莲华的身上穿的是薄绸,这要是满身满脸的伤!
“哼哼,我倒要瞧瞧你莫莲萱还能躲得过惩罚?!”莫莲娇心中一阵冷笑。
这电光火石之间,却只听得几声惊叫,接着就是一阵子杀猪般的叫喊!
莫莲娇整个人呆怔的坐在地上,顾不上被摔的疼痛,大睁着双眼,却是不可置信的瞧着,在玫瑰花从中,被花刺扎的凄惨的黄嬷嬷!
莫莲华却是在朵儿的怀里,瑟瑟发抖,显见是被吓得不轻。
这怎么可能?!难道莫莲萱有分身术不成?
其实她却是吃了个闷亏,她只知道莫莲萱会武功,却没想到朵儿也会武功,今日若不是莫莲萱故意露出破绽,引莫莲娇和黄嬷嬷上钩。
说不定还真是要吃了大亏,要是躲在不在,只莫莲萱一个人,那的确是只能救一个人,而剩下的那个受了伤,就算家中长辈体谅,不做责罚,外面的唾沫星子也要把自己给淹死了!
不过让莫莲萱有意外之喜的,却是朵儿这丫头,不但救了莫莲华,顺势还将聚精会神,等着给莫莲华使黑手的黄嬷嬷,给推进了玫瑰花从!
这会看着嚣张的黄嬷嬷在花丛中大喊救命,莫莲萱心中这叫个爽快!积压了多日的憋屈,总算是烟消云散了。
这只要莫莲娇和莫莲华姐妹俩没出事,黄嬷嬷就算扎了个半死,也没啥大事,无非是莫老夫人亲自探视了一番,又厚厚的送了礼物安抚。
莫老夫人虽说瞧着黄嬷嬷的惨状,心里十分的痛快,面上说着抱歉的话,心里却是大喊活该!
这晚间还是忍不住将事情,跟自家侯爷学了,免不了对这位烦人的黄嬷嬷多加抱怨,莫老侯爷最爱老妻,哪里能看她受人拘束?
第二日就展开了行动,喊全管家亲自出马,将这位嬷嬷的身世,细细的查了一遍,将把柄捏在手里,这才开始有所行动。
要不怎么说,还是莫老侯爷有办法呢?准备妥当的他,只不过将两位嬷嬷请到静心斋,坐了不到半个时辰,这第二天开始,莫莲娇过来请安的时候,就只有孙嬷嬷笑眯眯的跟着了。
这不管镇北侯府的女眷们说笑嬉闹,也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却是半句多嘴的都没有,相应的,却是莫莲娇的笑容少了,后来干脆借着学的东西多,每日只早间能得见芳容一次了。
莫老夫人为自家侯爷这个事儿办的漂亮,特意的亲自下了回厨房,给莫老侯爷炖了一锅鸡汤,倒是让正在跟莫老侯爷商议事情的叔侄几位,尝了回莫老夫人的手艺。
这喝完了爱心鸡汤,莫老侯爷用帕子抹了把嘴,心满意足的打发走了丫鬟。
这才又正经的问道:“老三,你这去了工部也有半个多月了,觉得怎么样?可是被排挤的厉害?”
莫逸良心里还在想自家老娘煮的鸡汤,还跟原先一个味道,只不过小时候生病了才有的喝,等长大了却是再喝不上了,这会倒是托了老爷子的福,又尝了这么一回。
所以莫老侯爷这一问,他还想了会才回话到:“这么多年来,工部都在常家的手心里握着呢,这儿子甫一进去,那可真是,面上一个比一个笑的真诚,内里却是防备的极为严实。”
“到现在为止,儿子是被高高抬起的,半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接触不到,这要完成您的嘱托,怕是得一阵子钻营呢,您且耐着性子等等,好在这天下只要是活人,就没有儿子拿不下的,您就等着瞧好吧!”
莫老侯爷听完这话,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儿子从来就没有靠谱过,到这会都是工部侍郎了,却也还是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但是他这话说的却也是实情,莫逸良这个人,但凡想让谁喜欢自己,那绝对能做到,让人对他推心置腹的好!
可要是想让谁厌烦,那也是一做一个准,让人能恨不得他马上就死的主!
所以他说只要给他时间,他就能挖出想要知道的消息,这点莫老侯爷还是确信无疑的。
第十二章 大计定只待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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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摸了摸自己的三缕胡须,沉吟良久,这才沉声对莫逸良言道:“你不用心急,只管按部就班的去做,不要刻意为之流于行迹,咱们家三年都等过去了,那里还在乎这一半年的?”
“这件事情后面牵扯到的贼人,怕是来头不小,咱们切忌打草惊蛇,良儿你记住,这次务必要做到,不动则以,一动必中!”
“这件事情到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家仇,并不是说他与我有杀子之仇,我才这般对付他,要知道,这也是国恨啊!”
“想想吧,当初镇虎关一战,死了多少我们大秦皇朝的将士,平民百姓遭殃的更是不计其数,这被釜蛮子杀害,掳走的就够多了,后面却还被马贼祸害了不少!”
“这国恨家仇,两者逢其一都是死磕的局面,更何况现在是两者兼有?咱们镇北侯府此次誓和次贼不死不休!”
“良儿,你这里却是重中之重!当初太子殿下给你安排了这个官位,为父还多有顾虑觉得不妥,现在看来,怕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老天爷都在帮着咱们家啊!”
莫逸良被莫老侯爷一声声的良儿,硬是喊出来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觉得也忒肉麻!
以前成天都是逆子,畜生,不孝子的喊叫,不是训斥,便是拿着棍棒来一顿狠得,见到自己从来是没有过好脸色,一张脸板的跟案板似的生硬。看着倒不像是老子,倒像是冤家对头一般!
现在倒好了,这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变得是慈眉善目。整日里还良儿长良儿短的,这改变之大,真真好生让人受不了。
他不由得心里暗叹:“好我的莫大侯爷!您真以为是老天开眼啊?这可是我早就相好的位置,等的就是这会,您老人家,就好好的瞧着你儿子我,推着镇北侯府和武安侯府两家,斗个死去活来好了!”
要是真的是只为莫老侯爷说的这些,莫逸良哪有这么大的动力?
他可是早就算计好了,一件事一件事的铺排到现在这个地步。全然都是为了太子殿下的问鼎大计!
先借着自家老子的能耐,把武安侯这个眼中钉给拔了,接着自然就要顺势而为的,把那位整日装斯文的岳王给彻底废了!
太子殿下觉得自己那几位兄弟,眼前看着还都是能够拿捏住。并不想撕破脸面,可是莫逸良这个人,却永远都是狠心冷情,特别在大事情上,那绝对是要防患于未然的。
还有就是他自己个的私心,这留下的王爷越多,将来能对自己指手划脚的人。也就越多,反正武安侯这个人已经沉不住气了,蹦达的越来越厉害,照他这样行事,早晚会被莫家逮个正着!
自己干脆就顺势而为,提前将此人除掉。先将工部捏在手里再说!
这可是一箭几雕的大好事情,不干的才是傻瓜!
打定主意的莫逸良,这会是正经的应承道:“儿子晓得深浅,您老人家只管放心就是,倒是云哥儿。你可不要心急才是,大不了咱们再去求了太子殿下,请他帮着说说,让你再多留些时日便是。”
莫老侯爷闻言马上瞪着眼睛斥道:“胡说,这件事情不管什么时候能成,萱姐儿成亲后,云哥儿必须启程西去,这个时候,他更不能留在京城。”
“有他在西北道镇守,咱们家好歹腰板也更硬些,若是争斗一开,那贼子再要来个鱼死网破,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云哥儿有个好歹,只凭你四叔一人在西北,他孤掌难鸣,又怎么能撑得起来?!”
“云哥儿必须要回西北,此事休要再论,就按我说的办!”
莫启云心中肯定是想要留下,亲眼看着杀父仇人被找出来,将其千刀万剐的为父报仇雪恨!
可是他也知道,莫老侯爷说的没错,只要他手中握着兵权,哪怕是此次事情到了最后,与自家不利,但是圣上心中碍着自己,怕也是要有所斟酌的。
这样的大事情上,不光要想着必胜之局,还要想一想,万一出了纰漏又该如何!
这退路,是定要早早留好的!
因此莫启云站起身子,对着祖父言道:“祖父,您说的对,孙儿听您的,以往父亲的事情总是扑朔迷离,现在好歹是有了希望了,孙儿耐的住性子。”
“您放心,孙儿一定会把西北道经营好了,不会做哪些糊涂人做的事情,更不会分不清轻重的乱来的,给家中无故添乱,其实事情到了现在,孙儿确实已经可以离去了。”
“但是您也知道,萱姐儿出嫁,孙儿想着背妹妹上轿,这亲自送她嫁了人,孙儿才能放心啊,还请祖父您,就容忍孙儿恣意妄为一次吧。”
莫老侯爷瞧着自己的嫡长孙,站在那里,玉树临风,看那那都好,竟是要比他老子还要出色些,心中能不欣慰?
那里还舍得训斥?
不管怎样,太子殿下却也是开了金口的,既然已经成了事实,这会再提前离京,反倒要让人怀疑,那就全了孙子的亲情又如何?
想到这里,莫老侯爷无奈的言道:“本来你叔侄二人,都是要受罚的,但念在你们俩都是为了亲情,这便饶了你们俩这遭,切记,再不许犯,再敢背着老子偷偷摸摸,看我不打断你们俩的腿!”
莫逸良那是被自家老子骂惯了的人,无所谓的笑着应了,说老实话,莫老侯爷这般的骂骂咧咧,他还觉得心里踏实些,反倒是对着自己和颜悦色,莫逸良可真是觉得脊梁杆子都发凉,鸡皮疙瘩掉一地,竟是一点不能适应!
而莫启云大笑便是个省心的好孩子,从来都是甚少犯错,再加上这几年不在祖父身边,更是没有挨过训。
因此上这乍一听祖父发脾气,居然还觉得亲切的很,忙站起来郑重其事的应下了,又说了几句顺耳的好听话,安抚明显有些炸毛的老人家。
到此时,这镇北侯府的决定就算是做好了,现今就等着莫逸良想法子,将有可能换金条的人,真凭实据的确定下来,这样才能有人证物证,将三年前的旧事,揭开从提!
到了四月初八佛诞日,镇北侯府的大门天都还没亮,就大大开启,这一溜串的接连出来十几辆马车,却是井然有序,不见吵闹的,往城外而行。
莫莲萱和莫莲汐姐妹俩陪着萧琼紫,姑嫂三人坐了一辆轻巧新制的油壁车,因着是才打制好的,坐在车内还能闻到淡淡的漆味,这轻幔四垂,白兰雕花的,瞧着倒是十分的雅致。
真是比旧车瞧着灵动好些,从西北乘回来的马车却是太厚重了些,看着是很威严,但却实在不适合妙龄女子乘坐,这种新时兴的油壁车,倒是很适合千金小姐出行。
她们三人本就亲近,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不断,听的外间白马上的莫启云,嘴角翘的老高,说实话,他是觉得妹子嫁的早了,就应该再让自己领到西北去,好好的玩耍个二三年再回来成亲!
只可惜他想的虽好,人家廉王府却不会答应,以前殷子晏身子骨不好,那是廉王夫妻俩,赶着要将莫莲萱娶进门。
现下,殷子晏的身子大好了,却又是殷子晏着急的要将未婚妻子娶进门!
反正不管以前还是现在,对于娶莫莲萱进门这个事情,廉王府一直都表现的很着急,那真是很不得明天就大办婚宴呢,哪里能够让莫启云将莫莲萱带回西北去?!
因着镇北侯府今日出来的早,到了万佛寺,东方的天空上的一轮朝阳,也才堪堪的冒出了一点头,倒是恰好赶上寺里的早膳。
这在寺庙里吃东西,那可是沾福气,得福报的,是以,虽然大家都在马车上用了些点心,却也还是一人用了一小碗米粥,吃了一些小菜。
用完早食,天色已然大亮,万佛寺一年一度的大法事,再隔不久也要开始了,此时的万佛寺里可真是人声鼎沸,这能在后院有一席之地的,全是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勋贵人家。
镇北侯府的下人早就提前三天,在万佛寺规划出来的地界,搭好了美观实用的棚子,这会只进去坐着就成了。
和镇北侯府挨着的两家,却是沈尚书家和陈相爷家,这两家的老夫人都是信佛的,那可要比莫老夫人虔诚的多了,因此上来万佛寺定地方的时间也很早。
是以这三家相熟的,倒是聚在了一起,沈老夫人和陈老夫人,那是早就带着晚辈们,来镇北侯府的棚子里问安,毕竟莫老夫人的年级虽然不大,但是奈何人家的地位高啊!
这却也是应当的,莫莲萱早就和沈若琳,陈清蝉坐在一起嘀咕起来,难得能在外面遇见,这几位好友,又岂能浪费时间。
只可惜今日却是容不得她们多说太久的,因着大法会就要开始,两家的老夫人也就告退了,各自回自家的棚子里观看大法会。
沈若琳牵着莫莲萱的手轻声言道:“过两日我去你家,我替你绣了好些赏人用的荷包,到时候都给你送去。”
第十三章 万佛寺莲汐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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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闻言心中觉得十分慰籍,连连笑着点头,一点都没有要和沈若琳客气的意思。
陈美婵和她们俩站的近,倒是讲话听的清楚,又见这俩人的亲近之态,心中难免有些吃味,但是这却是不能表现出来半分。
只是笑着言道:“哎呦呦,咱们这都在一个城里住着呢,抬脚便能到,瞧瞧你们俩,这依依不舍的,至于么,快些撩开了手吧,没底叫人瞧见了笑话!”
沈若琳和莫莲萱闻言都是莞尔一笑,终是松了手,笑着道别了。
送了两位好友出去,莫莲萱转头四下一打量,家中姐妹都在,两位嫂子也聚在一堆说笑,却是唯独不见莫莲汐。
她不禁心中纳闷,喊紫容将秋玉唤道跟前,问道:“你家七小姐呢,怎么不见她的人?”
秋玉笑着回话道:“婢子回大小姐的话,我家小姐去后面了,这怕也快要回来了,大小姐且等等看。”
莫莲萱闻言知道,这怕是去如厕了,便也坐下耐心等了会,可都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了,却还是不见妹妹回来,她这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想要使人去寻。
但是却见大法会已然开始,长辈们皆都专心的看着远处的高台之上,手中还捻着佛珠,还真不好这时候生事打搅她们。
莫莲萱在心里思付片刻,干脆自己带了随身的丫鬟,也往后面去了,打算自己先找上一遭。这要是寻到了,那便无事,万一找不到,再回禀长辈全家寻找便是。
这万佛寺也是几百年的古寺了。对这种大法事的应对十分齐全,这女眷如厕的地界,从搭棚的地方往后头走,也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且还建的像花园一样,青草绿树红花,其中还不乏名种珍品,却是好多信徒供奉来的,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莫莲萱这才走到往后院去的廊下,就见朵儿拽自己的袖子,她转头顺着朵儿手指的地方一看。却见远处的厢房拐角,正站着一个黄衣裳的小姐,看她身边的丫鬟穿的却是青衣,这不是莫莲汐和秋月主仆,又是那个?
这远远看去。莫莲汐却是偷偷摸摸的模样,却不知道,这厢房之后能有些什么稀罕的事情,值得她这般一点不顾及的偷看。
莫莲萱扭头吩咐道:“紫容和布儿在这边守着,有人来就学猫叫,朵儿跟我过去。”
待得走到跟前,却见秋月一张小脸惨白。额角都渗出汗珠了,显见是急的不行,她时不时的拽一把莫莲汐的袖子,却是被莫莲汐随意的甩开,瞧都不瞧她一眼。
秋月灰心丧气之下,却是瞧见大小姐过来了!
正要出声。却见莫莲萱在嘴边竖起手指,又指了指旁边,示意秋月让开地方,自己却是站到莫莲汐的身边,凝神而听。
这一听之下。听见的却是自家兄长和冷焱的声音,这会子冷焱显然正在发火,嗓门还要比往日大了许多。
只听他不耐烦的言道:“云大哥,兄弟知道你说的都是好话,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为兄弟我好的,兄弟知道,也绝对的领了你的情!”
“可是这次,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跟着你去西北,你要是不带我走,不接我的调令,我就自己去西北投军,大不了从小兵做起,凭我现在功夫,要不了几年依旧能做回现在的官位!”
莫启云的声音沉寂了片刻才又响起,只听他不疾不徐的言道:“你想跟我走,也成,但是你得将这次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告诉我,不要说谎话骗我,你打小在我跟前长大的,你说没说真话,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冷焱期期艾艾半天说不出话,良久才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憋着气言道:“我祖母和娘亲,要为我议亲了,可是我还不想成家,我想去边关历练上几年,堂堂男儿,何患无妻?我就是不想被人压着脖子成亲!云大哥,你帮不帮我?这会就痛快给句话吧?!”
莫启云一听这话,真是有些惊讶,这冷焱居然是想要逃避亲事,而就为这么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居然就要抛却家族给他铺就的康庄大道,跟着自己去西北,把头提在手上,用命和鲜血,再去打拼奋进!
这是不是脑子被马踏了?这得有多糊涂,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啊?
莫启云紧紧的皱着眉头,任凭他是个绝顶聪明的人,这会也真是想不通!
他是原地踱着步子,冷眼看着冷焱涨红的脸色,还有那闪烁的眼神,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突地明白了些什么,心中大大的惊叹起来。
这个大胆的猜想,在他心里越想就越是清晰明了!估计大概还真是这么个事实了!
只是莫启云虽然想明白了,冷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但是却只能在心里为这个好兄弟感到遗憾。
说实在的,他倒是还对冷焱满意的多些呢!
可是怎奈何莫莲萱定的是娃娃亲,谁能更改?
照这样看来,带着冷焱去西北散上几年心也不是不可以,那里天高地远,每年冬里还有连番大战,在这样血与火的环境里,怕是还能走出来的快些。
冷焱今年也才十五,就算历练个两三年,十七八的小伙子,功成名就,家世好,长相佳,要找什么样的好姑娘没有?
想到这里,莫启云终究是愿意了,最主要的,怕还是他心里对冷焱的同情和怜惜。
他开口对冷焱嘱咐道:“这件事情可不是件小事情,不让你家里人知道,那压根不可能,我晓得你怕你老子毛起来,又要将你往死里收拾,这样吧,我去跟冷大伯父说,想来,我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冷焱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很快就从莫启云可惜的眼神里,读出来些东西,突然一股子委屈就从心里涌了上来,他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可是这话却是在唇舌间打转,半个字都无法吐出来!他干脆蹲在地上不言语,抱着头窝在那里,瞧着十分的颓废沮丧。
莫启云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心疼这个大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那是假的。
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莫启云想要帮他,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他只能是轻声安慰冷焱道:“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也看开些,跟着哥哥去西北,在哪里一展心中抱负,将你心中的怨气,都发泄到今年冬里的釜蛮子身上吧!”
冷焱狠狠的点了点头,顺着莫启云拉他的那一把站了起来,用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不好意思的嘟囔道:“让大哥见笑了。”
莫启云感慨的笑了笑,亲昵的拍了拍冷焱的肩膀,温和的言道:“自家兄弟,说的什么外气话?这大法会瞧着没甚意思,走,咱们爬山望景去!”
冷焱感激的笑了笑,跟着莫启云就走,却没发现,扭身时,莫启云意味深长的望向厢房后面的眼神。
莫莲萱听完这一场背地里的谈话,心里也是有些发堵的,她对冷焱最是关心不过,总觉得这要是在京城,能平稳的升官有什么不好?
非得去边关用命打拼?!真真是不晓得有人为他担心么?冷焱这猪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
她这里还整满肚子气不顺呢,就听着身边的莫莲汐,竟是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倒把莫莲萱吓了一跳。
这也顾不上生冷焱的气了,一把把蹲在地上捂着嘴小声哭泣的莫莲汐拽了起来,惊讶的问道:“你这是哭的什么劲?啊?”
莫莲汐心里的小秘密憋了许久了,那可真是谁都不敢说,这会伤心之下,又遇见自己最亲近的大姐,这神昏之下,却是扑进莫莲萱的怀里哭道:“三火哥哥,要成亲了!”
说完就是放声大哭,那委屈劲,简直要把诸天神佛都哭得流泪了!
莫莲萱先是纳闷这孩子听话不听重点,这刚才说话的主要意思,却是三火要去边关历练几年啊,怎么自家妹子,就偏偏只抓住三火要成亲了?!
但是很快,莫莲萱的脑海里,就闪过无数个画面,都是莫莲汐关切的问自己:“三火哥哥今天来吗?”
“这是三火哥哥送我的吗?三火哥哥对我真好!”
“大姐,我今天去兄长那里了,三火哥哥的武功可厉害了,兄长的侍卫都打不过他!”
“大姐,我今天送给三火哥哥亲手绣的荷包,他高兴极了,直说我绣的好,当时就带上了呢!”
那种发自内心,掩饰不住的关心,那种自然而然,控制不住的炙热眼神,那种期盼和想念的神情!
心中有了一个全新认知的莫莲萱,此时此刻顿时有点石化,抱着莫莲汐的手,都有点僵直的拐不过来弯了!
自家妹妹这才多大啊!这就喜欢上男人了?
虽然这眼光真心不错,一选就选了个知根知底,人才拔尖的好男儿,可是这也忒让人意想不到了吧?!
她这心里居然也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高兴?酸涩?欣慰?纠结?
反正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遇见了突如其来,还莫名其妙的事情,莫莲萱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了......
第十四章 听妹妹倾诉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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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良久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说起来,这也不是坏事情,镇北侯府与冷将军府,这两家乃是世代交好,能让莫老侯爷将女儿嫁过去,这样的人家肯定不会差。
要是这一代还能再结姻亲,两家的长辈肯定是愿意的很,估计都会乐见其成的。
这要是莫莲萱跟莫大夫人禀明此事,再让莫大夫人私底下先和冷二夫人透个底,十有八九这事情是能成的,镇北侯府这边要是没问题,冷将军府那只会是双手赞同!
可是莫莲萱再一想,刚才听冷焱态度强硬的那些话,他现在的态度,却是对长辈安排一个女子,成为他的妻子很反感,这怕是不愿意被人随意的安排。
妻子可是一个人身边最重要的存在,冷焱当初不愿意按着家里铺好的路走,那不也是折腾的没完没了?要不是莫莲萱以身为例,说的冷焱恍然大悟,那么这会冷焱怕还是京城里的恶霸呢。
所以现在冷焱对娶妻之事这样反对,莫莲萱倒也能想得通,这位本身就最是讨厌被人强迫,你想他做什么,都得让他心甘情愿才成。
若是现在就将莫莲汐的事儿说明,莫莲萱反倒怕事与愿违,让三火将怨怼都加在妹妹的身上,倒不如先缓上一缓,等三火那牛脾气过了劲,再提这事也不晚!
这要是能让他们俩自己多相处,继而生出情意来,那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但是,这冷焱却是要跟着哥哥去西北。而妹妹却又要留在京城,这不是就生生的错过了么?
莫莲萱在心里暗暗盘算着,她最爱的妹妹,要是能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那莫莲萱肯定是既放心,又开心,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着自家妹妹达成心愿的。
可是这究竟要怎么个撮合法,却还是要再细想想才成!
莫莲萱想到这些,方才定了定神,她轻轻拍着莫莲汐的背,柔声哄劝道:“汐姐儿乖,有大姐在呢,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快别哭了。这里可是大道上,人来人往的,被人看到,闲话少不了的,有什么话。咱们姐俩回厢房去说。”
莫莲汐听了这话,才算想到自己刚才站在什么地界,又做了什么胆大妄为的事情!
这抽抽噎噎的逼着自己住了声,任由长姐给自己擦干了眼泪,拉着她往万佛寺的后院走去。
莫莲萱临走前给朵儿使了眼色,朵儿机灵的点了点头,这就跑到紫鸢跟前。靠近紫鸢的耳朵小声言道:“紫鸢姐姐,您去前头跟大夫人说一声,就说七小姐不喜欢前面吵杂,拉着大小姐回厢房去了。”
紫鸢人站的虽远,但好歹也看出来点名堂,知道这是有事情发生了。闻言问也不问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前面去了,朵儿和紫容手拉着手,紧走慢走的追着莫莲萱而去。
进了厢房,莫莲萱拉着莫莲汐走进西次间。姐妹俩都坐在罗汉榻上,等秋月端着水进来,伺候莫莲汐净了面,整了妆容。
又看着妹妹打着嗝用了一盏热茶,总算是顺了口气了,莫莲萱才摆手让丫鬟们都下去。
自己坐在妹妹身边,轻声细语的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个心思的?跟姐姐老实的说,姐姐只有什么都明白了,也才能帮着你想办法不是?”
莫莲汐闻言,小脸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期期艾艾的,磨蹭了老半天,这才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回答道:“就是娘亲回来那日,三火哥哥救了咱们俩,他当时真的好神勇啊,整个人好像都在发着光一样!”
“在汐儿的眼中,当时的三火哥哥就像一尊天神,他一下子就把那么壮实的一匹马撂倒在地上!这样的威猛帅气,真真是好生的让人震撼!”
“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汐儿才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一些事情,我晓得,三火哥哥在汐儿的心里,同家里的哥哥们是不一样的,刚才,听到三火哥哥说他快要成亲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好疼,好疼。”
“大姐姐,汐儿......汐儿是不是好生不知羞?!大姐姐,汐儿该怎么办?汐儿好怕......”
莫莲汐毕竟年纪还小,这每日里被灌输的,又是凡事要讲规矩,守礼仪!
至于在婚姻大事上,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本就心中担心的紧,唯恐被人瞧了出来,那可真是跟谁都不敢说,就自己一个人在心里憋着。
可谁曾想,今日竟是被她偷听到这样震撼的消息,她当时就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会好不容易才有了倾诉的对象,莫莲汐的情绪便彻底的崩溃。
一个快要溺死的可怜孩子,还能不紧紧的抓住了莫莲萱,这根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莫莲萱看着忍不住,又开始流泪的小妹妹,心中柔软一片,在她看来,能找到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看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就明白了,前世里和殷子晏做了三年的夫妻,却是连自己和对方的心意都没看明白,最后闹的两人都是惨死!
这两世为人,莫莲萱才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看清楚了殷子晏这个人,生生的将前世里的孽缘,转变成了今世里的良缘!
不管别的事情处理的如何,至少,莫莲萱现在也是期盼着婚期的到来,并不是彷徨无措,心意未定的。
所以,莫莲萱想要帮助莫莲汐,帮助自己嫡亲的妹妹,她是真心想让这个,前世里因为自己早早夭折的妹妹,能够获得一份属于她自己的美好感情。
再加上这份感情的另一半,居然会是冷焱!这点就更让莫莲萱坚定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冷焱本就是莫莲萱牵挂的人,前世里为莫莲萱可以说是付出了一切,现在能有一个让冷焱幸福一生的机会,她绝对是不会放过的。
莫莲萱轻轻抚摸着莫莲汐的长发,柔声言道:“没想到,我妹妹的眼光还这么好呢,一选就选中最好的那个。”
莫莲汐闻言一怔,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莫莲萱的眼睛,想要确认,莫莲萱这话,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
这一看莫莲萱的眼神清澈喜悦,自己的姐姐果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莫莲汐的惶恐的心情,总算是安定了些。
但是随即,她就想起了刚才听到的话,连忙拉住莫莲萱的手,急急的说道:“大姐姐,要是三火哥哥真的成亲了,那可怎么办?您也知道,这成亲自古都是父母之命,他又怎么能拗得过长辈们呢?”
莫莲萱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言道:“你那会一听你那三火哥哥说的话,怕已经是慌了神了,大约是没听到,后面咱们兄长却已经是打了包票,会亲自去跟冷大伯父说,暂时不让你三火哥哥成亲,先让他去西北厉练几年再说。”
莫莲汐低着头努力的回想,似乎是有这么几句,但是她也不确定,因为她当时真的是心中一片空白,脑海中就想着三火哥哥要成亲了!
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永远的陪在三火哥哥身边了,那里还能顾得上听别的话?
但是这会姐姐既然说了,那就一定是这样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很难高兴的起来,她现在算是彻底明白自己的心,还有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可是冷焱要是跟着莫启云去了西北,那她别说想要讨好人家了,就是连面见都见不上了!
莫莲汐什么话都没说,黯然的低着头,但是她想说的都全部表现在她的脸上了。
莫莲萱看着这么个小人儿,居然会有这样成熟的感情,不由得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她忍不住轻声确定的问了句:“汐姐儿,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三火?不是将他当成哥哥一样喜欢?要知道,当初兄长订亲,我第一次见大嫂的时候,心里也有些隐隐的吃醋呢,想到兄长以后不会只属于自己,也是有点想哭的!”
莫莲汐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略显红肿的大眼睛,静静的听莫莲萱把话说完。
这才很肯定的对莫莲萱说道:“大姐,我想嫁给三火哥哥,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我想要做好吃的点心给他吃,想要做好看的衣袍给他穿,可是我不想他娶别的小姐做妻子,想想都会心疼,大姐,你说,我这是对哥哥的感情吗?”
莫莲萱见她说的一本正经的,突地发觉,自己虽然将莫莲汐娇养了三年,可是这孩子骨子里那种东西,却还是没有被磨灭。
她依然是那个早慧的姑娘,是那个在自己惹祸的时候,用清澈眼神瞧着自己,明白的表示出,对自己所作所为不认同的那个孩子!
特别是在这种大事发生的时候,就越发的将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质凸显了出来。
眼下这样,难道不像她当年躲在吴奶娘家柴火堆里?
当初她才那么小,不到九岁的孩子,娇生惯养的小姐,可在那样严峻的情况下,就一声不吭的躲在柴火堆里,明知道外面就有歹人拿着刀,却还是能忍住,一点声响都不出!
第十五章 冷三火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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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莫莲萱轻声叹道:“你呀,从小就是个早慧的,不像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顿了顿,停了片刻这才又接着对莫莲汐言道:“你现在对你三火哥哥的感情,就像姐姐对殷世孙的感情一样,姐姐既然答应了要帮你,就绝对不会食言,你且安心就是。”
“只是这办法还需要想,也还需要一些时间,当目下,你还是什么都别说,也少去飞云小筑了,你现在心里和以前不同,万一被人瞧出来,那就节外生枝了,剩下的,你就交给大姐,大姐必定会帮着你办妥了的。”
莫莲汐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很肯定的摇了摇头,握了握莫莲萱的手,肯定地说到:“这是汐儿的事情,怎么可以让大姐一力承担?汐儿自己也会努力的,您也马上就要成亲,怎么还能只为妹妹的事情烦心呢?”
莫莲萱忍俊不止的笑了,伸手在莫莲汐的额头上点了下,嗔道:“说你早慧,你还就一点不客气了,这件事情和旁的不同,哪能让你自己去跟娘亲说?你放心,大姐我也就多事这一次,瞧你这脾性,以后说不得也是个半点不让人操心的,我就是想帮,也无处下手呢。”
莫莲汐红着脸,软软的偎进莫莲萱温暖的怀里,半响才感叹的言道:“大姐,有您在真好!”
莫莲萱将头抵在莫莲汐的头顶上,闻言点了点了头,下巴硌的莫莲汐笑出了声。这闹了大半天,哭的凄惨伤心,这会总算是有个笑模样了。
莫莲萱忍不住觉得身心俱松,干脆抱着妹妹躺倒榻上。姐妹俩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没一个人说话。
窗外的阳光也不甘寂寞,一点点的从榻下慢慢的爬到她们俩的脚上,映的绣鞋上的镶的珠子一片光华。
渐渐的,温暖的阳光拢住了姐妹俩的身形,这种静逸的美丽,真像一幅画,好看极了!
到了午间,大法会结束,长辈们回来。免不了问到莫莲汐红肿的眼睛,这莫莲汐自己便可怜兮兮的扯着莫大夫人的袖子。
红着眼睛说道:“汐儿舍不得姐姐嫁人,她嫁去廉王府,以后我们都不能天天见面了,汐儿不愿意!”
她这借口倒寻得现成。听的人心里又酸又软,莫大夫人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感叹的言道:“痴儿......”
小女儿舍不得,难道自己这个做娘的,就能舍得了?就算是莫老夫人,她也是舍不得的很呢。
这眼睛红肿的事情,就这么被莫莲汐轻轻巧巧的带过去了。
这自打从万佛寺回家。莫莲萱的心里就一直在盘算着,莫莲汐的这件事情,到底是要先和娘亲说,还是先和兄长说呢?
她在这两者之间纠结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偏向于了先和兄长谈,这一打定主意。莫莲萱就让人去打听莫启云这会在那?
晓得人在飞云小筑之后,莫莲萱换了件半旧的琵琶襟大衣裳,披了件串绸掐牙绣百蝠流云的水蓝披风,这就往前院去找莫启云了。
反正是在自己家中,莫莲萱倒也不想太讲究了。真要她像莫莲娇一般,时刻都是打扮的隆重,莫莲萱这性子还真有点受不了。
到了飞云小筑,兄妹俩见面叙了礼,莫莲萱便左右瞧了瞧,又看着兄长,却是只看不说话,明摆着是有话要说,让兄长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出去。
莫启云好笑的挥了挥手,将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这才问道:“什么事要说啊?还搞得这般神秘?怎么,嫌娘亲给你备的嫁妆薄了?要来兄长这里打秋风?”
莫莲萱用帕子掩嘴一笑,轻声言道:“不是我,是汐姐儿的事情,妹妹觉得,还是先跟您商量下的好,这样您这心里也好有个底不是?”
莫启云正在饮茶,闻言手上一顿,这茶也不喝了,顺手将白瓷茶盏放在桌上。
很是好奇的问道:“汐姐儿一向乖巧,她能有什么事情?这还不自己来说,偏绕着道的请你来说,难道她不是我亲妹妹么?这在她自己的亲兄长跟前,能有什么不好说的?居然还羞涩起来了?”
莫莲萱笑着摇了摇手,对着莫启云勾了勾手,看着莫启云凑近了,这才站起来,在莫启云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莫启云当时听完后,脸上神色那叫个精彩啊!
他先用眼睛去看莫莲萱,只见这位脸上喜悦一片,眼神里充满希望,这显见得是十分的想撮合这一对的!
莫启云暗暗想到:“原来大妹妹一直都不知道,她不晓得三火心里喜欢的人是她自己!这却要上杆子的给汐儿和三火撮合,她大约是想将亲妹子交到自己最好的朋友手中,份外的放心吧?”
既然莫莲萱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莫启云也就不打算再告诉她,有些事情不知道,却是比知道的好,更何况现在莫莲萱的婚期将近,而冷焱和莫莲萱的感情又非比一般,这要是把窗户纸捅破了,那最纠结不安的怕是莫莲萱本人!
要只是冷焱喜欢她还简单些,现在居然汐儿又喜欢上了冷焱,莫莲萱还跑来给他们俩凑对,这都是什么糊涂事儿啊?!
莫启云第一次觉得,小说话本里写的东西,也许都没有自己跟前发生的事情狗血!
他一时间到忘记说话了,盯着莫莲萱,却是开始走神了。
莫莲萱见莫启云半天不吭声,伸出手在莫启云眼前晃了晃,这不由是被逗笑了:“兄长,回神兮,莫启云魂归来兮!”
这样连喊了两遍才算做罢,莫启云被她弄得怪不好意思,马上就是一板脸,狠狠的瞪了妹子一眼,训斥道:“乱喊什么?莫启云也是你叫的?没见兄长正在想事情么?捣什么乱呢?”
莫莲萱吐了吐舌头,伸手从桌上拈了半块绿豆酥吃,歪着脸瞧莫启云,意思是说:“嫌我话多,那我吃东西不说话总行了吧?”
莫启云被她那赖皮样气笑了,无奈的言道:“那你想怎么办?现在三火对家中安排的婚事极为反感,你这会要是让我去跟祖父讲,这事情肯定能成,可是三火心里的气不顺,难免会将不好的情绪转移到汐儿身上,这个结果恐怕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三火现在心里都是你,你即将成亲都让他乱了心神了,这再将汐儿许配与他,这是要逼疯他吗?还是缓缓吧。”
“过上一年半载的,等他在西北的血与火中淬炼一番,等他的心能空出地方来接纳另外一个女子,到那时候,咱们再说不迟,反正这小子,这辈子怕是肯定会成我的妹婿的。”
“这不管是那一个,反正跑不了就对了,他人就在兄长眼皮子底下呢,兄长肯定会将他看牢了的!管保不被别家抢了去就行!”
莫莲萱并不知道对面人心里的弯弯绕,只是发自内心的言道:“兄长说的,萱儿都明白,也都想到了,妹妹自己也暗暗想了好久,现在这件事情咱们可以这样办!”
“这第一,您先去把人拢到您的跟前,绝对不能让冷家给他定了亲!就按着三火自己的意思,把他远远的弄去西北,先让冷家够不着再说。”
“这第二,我自己琢磨着,上次咱们不让汐儿回西北,那是怕耽搁给她找婆家,现在既然咱们都已经决定,要三火做咱们的妹夫了,那不如就让汐儿跟着你们一起回西北。”
“好歹离三火近些,时不时的还能见一面,这咱家汐儿长得漂亮不说,心里还是个有办法的,只要咱们给她创造了机会,她肯定能把握住,要是到时候这俩人自己有了感情,那一切还不都是水到渠成了么!”
“这第三么,您最近也在祖父跟前露露口风,就让他给冷大伯父暗示下,咱们家愿意跟他们家再结秦晋之好,只是汐儿年纪还太小,等她长两年再定不迟。”
“这样一来,这冷三火算是跑不了了,他怎么着都在咱家的手心里!除了娶汐儿,别家小姐那是不要想了,兄长,您觉得妹妹这法子怎么样?”
莫启云看着一脸正色,神采奕奕,双眼放光的莫莲萱,真心觉得,自己这脊梁杆子都发渗。
不由得暗地里替殷子晏担心,怕这位准妹夫将来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位想的主意,那可真是把冷焱所有的漏洞都堵完了,就如同莫莲萱所说,冷三火这回算是被莫家定下了,除了娶莫莲汐,旁人你想都别想!
这法子岂止是好?简直可以说是毒!
但是你要是站在冷焱的立场上想一想,悲摧不悲催?可怜不可怜?
被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这般的算计,这可真是太凄惨了些。
好在,汐儿是个好姑娘,又是真心的只喜欢冷焱这个人,莫启云暗暗替冷焱掬了一把同情泪的时候,也暗叹自己这位兄弟好福气。
虽然与莫莲萱是擦肩而过,不得有个结果,但却是又被莫莲汐倾心,对于莫启云来说,两位都是自己嫡亲的妹子,那一个他都觉得是仙女下凡。
是以他还是感叹冷焱这次赚翻了,这兜兜转转的,居然还是成了自己的妹夫,这老天爷可还真会安排。
第十六章 我妹子京城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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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么说,莫启云自己也对这门亲事,也算是乐见其成的,毕竟冷焱这个孩子,是他的好朋友,也是自家兄弟,这人品也是没话说,长相,家世,也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得主。
因此上,莫莲萱的主意虽然阴损了些,但的确是万分保险,他还真是无从拒起,只能是这样办了。
只见他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的对莫莲萱言道:“按照你的法子办可以,我一会就让莫良去冷家递拜帖,明个儿就去拜见冷大伯父,跟他好好的谈一谈,可是,你得答应我,你自己绝对不许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来,更不许私自行动!”
莫莲萱奇道:“什么叫不妥的举动?什么又叫私自行动?兄长,您就不能说的明白些?”
莫启云摇了摇头,十分郑重的言道:“就是不许去找三火,明里暗里的暗示他,或者是在他跟前替汐儿说好话!更不能带着汐儿往三火跟前凑,你懂了么?”
莫莲萱听完这几句话,怔住了,她的确是想着,趁三火还在自己家,自己和三火又是铁打的交情,这是要趁机在三火跟前,吹吹小凤什么的。
就算是不能现在就让俩人心意相同,可最不济,也能在三火跟前,替自家妹妹争取点好印象啊。
要知道,冷焱可是比莫莲汐大三四岁呢,这位是把莫莲汐当妹妹看呢,这首当其冲的,可不就是让他对莫莲汐有一个新的认识吗?
可是莫启云居然不许!
这可是好事情,为什么不让做呢?
明明他刚才也答应了的,而且瞧着自家兄长的模样,怕也是愿意冷焱做自己妹夫的。
但是现在放着大好的良机不去用,就让它这样白白的荒废了,这可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莫莲萱自然不解的如此问了。(.好看的小说)莫启云这会心里真是堵得慌,他能明说吗?
说三火喜欢的人是你,你现在将自己的妹妹推到他跟前,那是在往他心口上捅刀子。还再狠狠的撒上了一把盐!
不能啊!这话就压根不能给它说白了,就得掖着捂着,最好藏一辈子!
于是纠结的莫启云,只能是牵强的对一脸不解的莫莲萱,耐心的解释道:“这不是三火他最近的情绪不好吗?他对这些事情很是抵触,咱们和他跟亲兄弟姐妹一样,你就不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了,等到了西北,他的心渐渐平静了,兄长自然知道怎么做。你现在就安心的待嫁吧,不要管这件事情了!”
莫莲萱想想觉得有些勉强,但是对莫启云她还是很信任的,既然兄长都这样说了,那她也只能是按着兄长说的办了呗。
只见莫莲萱无奈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莫启云的处置了。
不过她随即脑子里一转,抬头问道:“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可有找到线索?”
莫启云点了点头,轻声对妹妹将最近的事情说了,最后叹气言道:“这次要是追查到那贼人,怕是咱们家就要面对一场大风波,你这嫁出去也好,我们倒也放心。总是有廉王府这棵大树护着你,殷子晏对你却也真心,倒是省了兄长为你打算。”
“这要是按着刚才所说,娘亲和汐儿都跟我去了西北,在我的身边,那更是安全的多。就是香姐儿的婚期却在冬里,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
莫莲萱一听兄长说,这次这般大的事情,居然着落在三叔身上,心中不由得觉得好生奇怪。(.)怎么事情就这样的巧?
莫莲萱现在已经无法用前世的事情,为今生做指明灯了,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和前世不同了。
前世里莫逸良一直被莫老侯爷压制,从来没有出仕,更没有做过什么工部侍郎,可是现在,事情偏偏又这样发生了。
莫莲萱不由得问了句:“怎么就那么巧,三叔就会选了工部侍郎这个官位?这位置可不高,跟他的身份压根配不上啊,三叔那人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
“说白了,长得丑些的人想要和他说话,那比登天还要难!怎么他就愿意低就了呢?兄长,您不觉的奇怪?”
莫启云笑着对妹妹言道:“奇怪如何?不奇怪又如何?这人不动,永远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有他开始有所动作了,咱们才能借机来看个清楚。”
“萱儿,三叔不简单,这点兄长承认,可是,你要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不一定就存的坏心,他大约也是利用家族势力,帮着他扫平一些障碍。”
“你知道么,工部,乃是个肥水衙门,这些年一直握在常家人手中,而你要是查过,就不难知道,德妃,岳王和雅倩公主,这三人平日里收拢人心的钱财,都是武安侯这里出的银子。”
“哼哼,这可不是小数目,远远要比做生意来钱快的多,三叔打这里的主意,为银钱及,却也不奇怪,你难道忘记了,他现在可是明打明的太子一派。”
“那么帮着自己的女婿,来收服一部,可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现在看来,也许是三叔再利用咱们,替太子殿下办事,可是再反过来看,也未尝不是咱们在利用他们,来查父亲的旧事。”
“这种你利用我我利用你的事情,在官场上可不要太多了,而这到底谁谁利用谁,现在可还没到最后一幕揭晓呢,谁又能说的清楚?!谁又能就将话说死了?!”
莫莲萱望着莫启云充满自信的脸庞,他年轻俊朗的脸上,充满了让人安心的笑容,莫莲萱长长的出了口气,突然就觉得心里好不踏实。
不由是笑道:“妹妹的眼界与兄长这么一比,看来还是狭隘的多,总是计较这些旁枝末节,倒是比兄长着眼远处差得远了!妹妹相信您,兄长,您只管放手去做,妹妹永远都会站在您这边,支持着您,不离不弃!”
莫启云的眼神里此时豪气渐退,柔情逐渐溢满了眼中,他淡笑着言道:“萱儿,你终究还是女子,看事情虽然细,但总归是不如男儿心胸广阔,这倒不是你的见识不够,而是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同,但是你看出来的那些事情,却对我们帮助很大,不光是咱们家,就连廉王府都要感激与你。”
“若不是你看出的那些问题,说的那些话,咱们两家到现在,怕还是懵懵懂懂的呢,那才真的是让人生刮活吞都不知道,现在,哼哼,谁若真有那个胆子,就让他只管来试试好了。”
“妹妹,兄长只跟你说,你是个好样的,不要妄自菲薄,你为家族所作出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不是我莫启云自己夸海口,这京城里所有的贵小姐,和你比起来,那可真是相差远矣!”
莫莲萱真还没被莫启云这样毫不掩饰的夸奖过,一时间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红着脸羞涩的言道:“哎呀,您这突然间怎么就说起这些了,真是,说的人怪不好意思的!不跟您说了,反正您和祖父可都小心着,自己的安危才是第一!记住了。”
莫莲萱说完就扭身出门,连礼都忘记行了,莫启云瞧着兀自在晃动的门帘,好笑的摇了摇头,还真没想到,原来让自家妹子害羞,是这么容易!
却原来只要可着劲的夸奖她就成了,这原本瞧着挺不容易的事情,原来解决的办法是这般的简单,莫启云由此倒是很受了些启发,带着笑,沉思不已。
正在屋里一片静默的时候,刚刚归附于平静的青色猩猩毡门帘,就又被人掀了起来,进来的却正是冷焱。
他一进门就直接坐在刚才莫莲萱坐过的地方,倒不是他刻意为之,而是这个位置,却是离莫启云最近!
只听他诧异的问正在盯着自己看的莫启云:“云大哥,我刚才没看错吧?萱儿这是脸红了?!我的天,云大哥,你现在可真是越发的厉害了啊,居然都能让萱儿脸红,真是不可思议!”
莫启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搭理这个惹得自家小妹暗自喜欢的臭小子,只管走到窗下的黄花梨抱铜书案前,撩起袍子坐在官帽椅上,自顾自的磨着墨,不大会功夫,就将给冷大将军府的拜帖写好了。
他伸手拽了下窗边的米色錦穗,很快莫平便颠颠的进了屋,行了礼便老实的站在原地静等主子吩咐。
莫启云将拜帖递与莫平,淡淡的吩咐道:“你亲自将拜帖送到冷大将军府,问好了,这几天什么时候去合适,再让楼先生,给我准备四样礼物,是送给冷大伯父的,让他精心备好便是。”
莫平脆声应了,弯腰行了礼,又给冷焱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冷焱惊喜的问道:“云大哥,您这是准备去我家,和我父亲商谈兄弟的事情么?”
莫启云也不看他,只是点了点头。
冷焱觉得今天的莫启云绝乎的有点奇怪,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云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觉着你今天好生奇怪啊?从我进门到这会,你都没跟我说一个字呢。”
第十七章 下决心进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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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瞧着眼前对自己关心不已的冷焱,此人确实也是他欣赏的人,这位他可太知道了,不但没有什么坏毛病,洁身自好,还天生就是员猛将,现今还是胸怀韬略,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十分的难得。[.超多好看小说]
冷焱的好,莫启云都知道,也蛮希望这个大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成为自己的妹夫,但是站在为人兄长的角度,他到底觉着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反正就是心里不爽快的很!
莫启云总觉着有些太便宜这小子了,自己的两位妹妹,不管出于什么心态,但都是一门心思的对这臭小子好,特别是莫莲萱,那简直是什么都帮着想到了,自己这位亲兄长,怕也就是这样的待遇了。
你想他这心里能不吃味,那才叫才怪了呢。
只见莫启云用手轻轻敲着桌面,忽然出声对冷焱言道:“三火,最近家中事忙,我这当大哥的,可有好几日没检查你的功课了,今儿倒清闲,你去换衣裳,咱哥俩在演武场走几招去?!”
冷焱这会就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孩子,闻言丝毫不多想,干干脆脆的答应了声,这便利索的出门去自己房里换衣裳了。
莫启云活动着自己的拳头,只听听着脆崩崩的咔嗒声。他的唇角渐渐挑起了一丝坏笑,轻声的呢喃道:“臭小子,可别怪哥哥我今儿手下不留情面啊,谁叫你小子这么的讨人喜欢?今儿个哥哥我也稀罕稀罕你!”
这场比试的结果。(.无弹窗广告)就是冷焱被揍的躺床上三天下不了地,自然这后面的冷将军府,他也没能回得去,当然这也算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借口,别看冷焱这次的态度是这么的坚决。
可是他的心里还是很怕自己老子发怒,还有祖母和娘亲流泪的,冷焱心里原本想着,不行就偷跑!
现在能有莫启云把这件事情给接到手里,那他可真是打心眼里的感激,这就盘算着。等家里人松口了,自己再回去好好的表现表现,这也就算是齐活了。
莫启云亲自出马,这事情倒是办的挺顺当,他和冷大将军在书房里。至少说了一个时辰,利弊都摆在桌面上讲了一遭,冷大将军也是个睿智冷静的人,考虑了良久,还决定将儿子放养几年!
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出去经经风雨也好,最主要莫启云话里的意思。大约是看中了冷焱,想要好好的教出来,给自己做妹夫的,冷大将军巴不得再和镇北侯府结亲,这自然是点头答应,给冷焱放了行!
当莫莲萱婚期终将邻近的时候。别说莫大夫人和莫莲汐已经获得莫老夫人的首肯,可以跟着莫启云一道回西北,就连冷焱的调职令,莫启云也已经拿到手里了。
现在冷焱已经是莫启云手下的一员小将了,而莫老侯爷继莫启云之后。也和冷大将军私底下达成了口头约定,两年之后,便将冷焱和莫莲汐的婚事正式定下来。
这也是莫老夫人为什么会痛快的吐口,让莫大夫人带着莫莲汐回去西北,有莫莲萱这个会说话的人在,莫老夫人这个原本就开明的祖母,自然愿意让自己的孙女儿过的更好不是?
莫莲萱瞧着一切都是顺利的办妥,心情也是大好,眼瞧着不到一个月,自己和殷子晏的婚期可就要到了,莫莲萱的心也有些静不下来的光景。(.)
这恰好陈清蝉下了帖子,专门请好友们去她们家西山的宅子里玩上两天,说是去哪里赏赏景,也可以跑马狩猎,倒是个不错的去处。
莫莲萱只冲着跑马狩猎四个字,这就是要去的。
她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出去释放下,现在的心里,压力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到了晚间,用完饭,大家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莫莲萱便向莫老夫人说了陈六小姐相约的事情。
按理说,这莫莲萱离出嫁可不到一个月了,这待嫁女子,哪里还能出去溜达?
而莫莲萱平日里也是个极懂事的好孩子,怎么会在这会提出这个不合时宜的要求来?
莫老夫人倒也不好直说,只是拐着弯的言道:“萱姐儿,你这嫁妆都绣好了?”
莫莲萱马上点头言道:“回祖母的话,基本上都修好了,也就几件大活还在收尾,不过再有个三五日也就全好了,娘亲亲自瞧过的,娘亲,您说是不是?”
莫大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莫老夫人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又问道:“那你要送给亲家们的礼物,也都置备齐全了?”
莫莲萱在莫老夫人第一次问话的时候就觉得,祖母问话必有其因,因此在莫老夫人第二次又问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家祖母这是不想让自己出门!
这是让自己安心在家待嫁呢,想想也是,这谁家马上要出嫁的小姐,还往外跑呢?
莫莲萱的心瞬间下落,那想出门好好畅快玩耍的心理,也算是被冷水给浇熄了,自己到底还是想的少了,这会那里是出门的时机啊?!
她颇为尴尬的轻声言道:“倒是还有几样没有理清白,是孙女儿贪玩了,明个儿孙女儿就让人去回了陈六小姐便是。”
莫老夫人的目的顺利的达成,这笑眯眯的直点头,莫莲萱这没能出的了门,却是有些不大开怀,低着头,下意识的用手扯着锦绒桌布上的錦穗。
却是正好错过了对面莫莲娇失望的眼神。
其实莫莲萱这会是因为要出嫁,而心神不定,她若是静心想想,就会觉得奇怪。为什么陈六小姐明明知道莫莲萱的婚期将近,还会给她下帖子?
而一向都是偏重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陈清蝉,又怎么会突地要跑马狩猎?这位主。怕是马都不会上吧?
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只不过莫老夫人却是好巧不巧的,帮着莫莲萱躲过了未知的一劫!
等莫莲萱情绪不高的回了萱草阁,却只见紫鸢就在院门口等着她,这却是不多见的,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她知晓。
她挥手让身边的人先回去,伸手唤了紫鸢过来,主仆俩落在后面,慢慢悠悠的进了院门。
只见紫鸢四处一瞧,这才小声的在莫莲萱耳边言道:“婢子刚刚在去翠静院的时候。偶遇了那位,她主子使她来给两位少夫人送些尺头,说是新得的好花样,让嫂子们做荷包香囊用。”
紫鸢说那位的时候,却是望着三房的方向。莫莲萱轻声问:“什么事?”
紫鸢凑近莫莲萱的耳朵,轻声说:“不让您出门。”
这话一出,莫莲萱心里不由得是咯噔一下,连脚步都停下了,过了好一会,她才自嘲的笑道:“看来是安静的日子过得太多,太安逸了。竟是忘记了,那人却是个没有心的,怎么会这般轻松的放过我呢?”
莫莲萱的燥乱,在听到这个没头没尾的消息之后,嘎然而止,她瞧了眼左边的月牙亭。扶着紫鸢便走了过去。
轻声吩咐道:“我在这里想点事情,别让人来打搅。”
紫鸢了然的点了头,但还是赶紧送了一个锦纹软垫过来,又给莫莲萱披了件鹦哥绿闪缎洒线绣八宝纹的披风,这才曲廊下坐在小杌子上。瞧着这边的动静。
莫莲萱自从回到京城,莫莲娇在她手里就没翻起来浪,姐妹间一直都是莫莲萱压倒性的制胜,甚至就连莫莲娇有了未来太子妃这个高贵的身份之后,却也因这莫三夫人的病情,而不得不选择暂时的蛰伏。
现在,听说莫三夫人都已经可以下地了,自己及笄的时候,大姑姑的发难,估计也是莫莲娇的手笔。
后来莫莲娇又按耐不住的,联手黄嬷嬷在后花园里使了黑招,却是被莫莲萱带着朵儿,主仆俩轻松化解,还给了黄嬷嬷一个狠狠的教训,这倒是让莫莲娇熄火了许久。
这两个月难得的安静,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就是不知道,她和陈清蝉又是如何挂到一起的?
莫莲萱此时的脑海里,自然闪现出莫莲娇见到殷子晏时的表情,一个女孩子对一个男人动了心,往往是很难忘怀的,特别是莫莲娇这种掐尖要强的心性,她能不使坏才叫奇事!
莫莲萱突的有点后悔,自己要是刚才争取下,让祖母答应自己去赴会,这样,莫莲娇到底要对自己做什么,不就一清二楚了?
错过了这个机会,却就不知道,莫莲娇还能在出什么阴招了?
现在兄长却是还在家中,莫莲萱不由得要赞一声,莫莲娇好大的胆子!
她的唇角渐渐的弯了起来,本来她就绝对不会让莫莲娇好过,现在,她可是更有理由,要将莫莲娇这只未来的凤凰,狠狠的拽落在泥地里了!
此时的莫莲萱可是有人手,有想法,只缺一个最佳的契机。
她不由得抬头望月,暗暗在心里祈祷:“老天爷,请保佑小女的心愿达成,小女绝不是瑕疵必报之人,只不过,她要是真的成了太子妃,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罪,受苦,小女也只是小施惩戒,让她得个教训罢了,还请老天爷保佑,到了那日,让该来的人都来吧!”
第十八章 婚前事忙忙碌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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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莫莲萱婚期的临近,镇北侯府又进入到了异常忙碌的时期,好在有了前面那几件大事情垫底,现在侯府里的下人们,倒也算得上是架轻路熟了,一个个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章法,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慌乱了。(.好看的小说)
这次顺理成章的王淑玥也开始帮忙了,倒是莫莲香主动在莫二夫人跟前请缨,说是要为大姐姐的出嫁做些事情,有她这个榜样在前,莫莲怡也不好意思偷懒,这莫二夫人跟前倒不愁没有人了!
莫莲萱乃是镇北侯府第一个嫁出去的孙小姐,离婚礼还有三天,镇北侯府就开始摆上流水席了,倒是要比莫启云和莫启非成亲前一天才开,要提早了两天。
这却是因为嫁女儿本来在大秦皇朝,就是件很隆重的大事情,有的地方前前后后要摆七天的流水席,这摆的时间越长,出嫁的小姐到了婆家就越有面子,腰杆也要挺得更直。
这萧琼紫和王淑玥两家,因着自家的小姐婚期都离得近,还都是加入镇北侯府,是以当初,这俩家却是暗地里都通了气的。
后来都是摆了五天,这谁也不压着谁,倒算是和谐,没有发生妯娌家中互别苗头的可笑事情,凭地里给京城里的尊贵人家添谈资。
有前头两位嫂子的珠玉在前,镇北侯府便也给莫莲萱定了五日,家里人来人往的都热闹了两日了,莫莲萱却只能在自己屋里待着。
不过每日里都有亲戚朋友家的女眷,前来给莫莲萱添妆,这萱草阁里倒也没断过人。
莫莲萱的那几位好友都一个不拉的来了,就连雅倩公主也是派了身边的嬷嬷,特意的送了套赤金镶翠玉的海棠滴翠珠子头面,倒是很给莫莲萱涨了脸面。
只是因为前次陈清蝉上次邀请莫莲萱出门。实在的不合时宜,而后来莫莲萱也接到了某人的警告,是以她格外的留意这位陈六小姐的神情,却见陈六小姐说说笑笑的好不自在。倒是要比往日的话还多些。
只不过却是不大和莫莲萱对视,莫莲萱心中见她这般的做派,说不失望,那可全然是假的,前世里的莫莲萱身边没几个真心的朋友,今生那是格外的珍惜友谊。
现今还没出嫁呢,就已经有一位好友背叛自己了,这往后的岁月可还长着呢,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身边还能剩下谁?
这种黯然的心情。因着纷扰热闹,倒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被别的琐碎事情冲淡了。
莫莲萱带去廉王府的陪嫁人等,到这会也就全然定下了,外院里的陈山。赵能,都是愿意跟着莫莲萱走的、。
而兰儿也被调了回来,却是换了名字叫做珍儿,顶了一个二等丫鬟的位置。
这紫鸢,紫容,紫菱,还有莫大夫人身边的灵芝。现今改了名字叫做紫清,这四位便是四个大丫鬟。
二等丫鬟也是四个,却是布儿,朵儿,锦儿,还有珍儿。三等丫鬟八人,其中七个都是锦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年纪都不大,却是规矩有眼色。
另一个却正是被莫莲萱相中的吴佳,莫莲萱给她改了名字叫做佳音。却是取了个好兆头,这八个三等丫鬟,都是为了将来长远着想的。
陪着莫莲萱过去的妈妈,除了锦嬷嬷,胡妈妈,老夫人还将她身边的何妈妈给了孙女儿,这却是将这一家子,都给了莫莲萱了。
本来妈妈也是得四个,可是想到自家娘亲跟前离不得人,而自己嫁过去,便也要给紫鸢把婚事办了,这样紫鸢就顺势能升为管事妈妈了,却也就刚好四人,因此上便暂时只带了三位妈妈过去。
再来跟着她陪嫁过去的六房人家,除了何家,胡家,祝家,剩下三房,都是老夫人亲自选的,都是镇北侯府的家生子,原先战场上下来的老人儿。
都从了莫家的姓,这却是有管车马的,有管厨房的,还有管绣房的,却都是订得力的人家,并没有一家是有那起子刁懒之人的。
因着大件的家具今天都搬过去了,明日里抬过去的都是轻软小件的东西,莫莲萱拿着跟自己过去人的名单,时不时的问何妈妈几句话,先自己了解下老夫人给配的人手。
何妈妈现今能跟着大小姐去廉王府,也是托了女儿紫容的福,他们家的人口最是简单,就是何妈妈两口子,再家紫容和紫容的弟弟。
这紫容的父亲何章本就是外院的三管家,她弟弟何祥今年十三,却也在莫老爷子的铺子里做了两年活计了。一家子都是莫莲萱需用的人手,将来肯定是要为莫莲萱出大力的。
因此上自从何妈妈过来,她就一直额外的愿意给何妈妈脸面,何妈妈见大小姐抬举她,却也不轻浮,更是格外的卖力,对锦嬷嬷恭敬不说,就是对胡妈妈也是关爱有加,她们三位倒是处的极好。
莫莲萱将手里的名单大概了解了下,便抬起右手来轻轻揉了揉额角,这怕是这几天喧闹太过,也有些被吵到了。
何妈妈见状忙主动上前,帮着莫莲萱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莫老夫人特别喜欢这样手艺,从她房里出来的人,都是按的有模有样的,很是舒服。
只听何妈妈轻声劝道:“大小姐,这明日就是您出嫁的正日子了,您这也忙了一天了,不如早些沐浴更衣,安歇了吧?”
莫莲萱无奈的言道:“倒是想睡,可就是没那个想睡的意思,你一会将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喊来,还有锦嬷嬷和胡妈妈,我有些话跟你们说。”
何妈妈轻声答应了,这又按了一会,见莫莲萱摆手,这才轻巧的退了出去,对门口的布儿小声吩咐了几句,两人出门各走一边,她去请锦嬷嬷和胡妈妈,这却是为了显得尊重。
等莫莲萱要见的人都到齐了,莫莲萱人早就坐在厅里的罗汉榻上,她这会却是换下了白日见客的衣裳,随意的穿了一套丁香色的半旧衣裙,一头黑发就用一只雕着玉兰花的白玉簪挽了个篹,瞧着倒是随意的紧。
她先笑着请锦嬷嬷坐下,这才用眼睛慢慢的在诸人身上扫过,除了今日过去廉王府的紫菱,紫鸢,朵儿和珍儿,剩下的可全都到齐了。
莫莲萱嘴角带着笑意,慢条斯理的开口言道:“这折腾了两三个月,跟着我过去贴身伺候的,才算是这般定下了,本来娘亲和祖母都要将自己身边的得力人送了来。”
“可我想着,一来,不能让长辈的身边没有贴心人不是?二来,你们到底也跟了我许久,总要给你们一条大路走,因此上便只留了紫清,现今大家互相都是熟悉的人,咱们去了新地界,却也能少点摩擦。”
莫莲萱说到这里顿了顿,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蜜水,这才又接着说道:“咱们家是镇北侯府,要说,在京里也算是勋贵人家了,可是这将来要长久待下去的廉王府,更是皇亲国戚。”
“人常说,一如侯门深似海,却不知道这王府的水,比之侯府,却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少不得在这里叮嘱你们几句,免得以后惹出事端,连累了大家。”
“这一,少说话多办事,耳朵灵些,眼睛慢些,闲事少管些。”
“这二,几位妈妈先抛却不提,你们这跟着我过去的丫鬟,我自既然是会给你寻个好归宿的,不会让谁被委屈了,但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只管明面上来说,万事都好商量。可是,要是谁背着我起了歪心思,那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我身边不留心大的奴才!”
“第三,从今天起,你们的主子,就只有我莫莲萱一个人!记住,你们是我莫莲萱的丫鬟,是我的人,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一时糊涂犯了错,要知道背主之人,到了那里,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三点,你们可都要记在心间才是,我这会把丑话说在前头,也免得事到临头了,你们哭着闹着的在我跟前喊冤屈,那才真真的没意思呢。”
莫莲萱瞧着底下诸人,除了新来的紫清有些紧张,再就是锦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旁的,却都是一如往常,莫莲萱这心里大约也就有底了。
这震慑的话说完了,少不了要安抚下,莫莲萱瞧了眼紫容,就见紫容进了里屋,不一会端出来一个素银托盘,里面一溜串的摆放着漂亮的香囊。
紫容是按着顺序一人发了一个,最后三个最大的,却是孝敬了锦嬷嬷,胡妈妈和何妈妈。
这香囊里却是装的不薄,大家都是笑容满面,莫莲萱出声让大家散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单留了锦嬷嬷说话。
锦嬷嬷瞧着莫莲萱的神色,颇为倦怠,想必刚才训话,也是提起精神头说的,其实她本身的状态,可并能算是好。
其实这倒也算是正常的状况,莫莲萱本人的确是稳重聪慧的,可是现在毕竟是面临自己人生最大的一件事情,心情紧张那是在所难免的。
第十九章 新婚前夜事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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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这几日萱草阁总是人来人往,吵杂喧闹,这谁来了,莫莲萱都要提起精神应酬一番,虽说她身边也是有姐妹或是嫂子帮衬,陪着她一起招呼客人,可主角还是莫莲萱,她要是不累,那才叫做奇怪呢。
锦嬷嬷心中这般一思付,便出声唤住了紫容,笑着吩咐她道:“你让锦儿带着两个小丫头,去烧了热水,再拿些牛乳和花瓣来。一会伺候大小姐沐。”
“再将你最喜欢的那套玩意取了来,就是脸上糊的那个,我记着你说分什么效果的,你就拿个能让大小姐更嫩白的来吧,以前看你们几个玩着做的,倒觉得还有些作用。”
紫容一见锦嬷嬷让她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那可真是喜出望外,她其实下午就跟莫莲萱说了的,想在自家主子身上一展身手!
谁知道,莫莲萱当时就淡淡的来了句:“我不用,我受不了那个折腾。”
就用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把她给打发走了,现在可好,有锦嬷嬷说话,她可就能得偿心愿了,一定要将大小姐收拾的白白嫩嫩的才行。
紫容那是快速的行了礼,扭身就走,风一样的飘的不见影了,莫莲萱连个阻拦的时间都没有。
她不由得埋怨锦嬷嬷道:“嬷嬷,您明知道我不喜欢那个,还要让萱儿做,这是故意的么?”
锦嬷嬷被她皱着眉头的模样逗得笑了,好言好语的劝说她道:“往日里您可见奴婢勉强您做过?明天是大日子,您难道不想做个最美丽的新娘子?”
“再说了,奴婢瞧着您有些紧张,做这些事情,倒是个不错的放松方式。(.无弹窗广告)试试也无妨。”
莫莲萱想想也是,与其胡思乱想,前世里自己成亲的情形,嫁入廉王府之后的尴尬局面。真还不如找点事情做,分分心也是好的。
还别说,锦嬷嬷的主意还真不错,莫莲萱做完了脸,又去洗了个牛奶花瓣澡,再喝上一盏何妈妈亲眼看人熬好的苦药汤子,莫莲萱在紫容不重不轻的按摩中,终是沉沉的睡去了。
莫莲萱这边倒是意外的早早歇下了,而远处的舒怡院却是灯火未歇,因着殷子晏卧室里已经换了镇北侯府搬过来的婚床。今晚上又有寻来有福气的小童压床。
是以这会三楼上的廊下,却是有着一坐一站两道人影,却正是殷子晏与殷子瑾。
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这站着的,却是殷子晏。坐着品茶的,却是殷子瑾!
只见殷子晏身穿一袭白色软绸长袍,未系腰带,因为沐浴而散下的长发,也是随意的披在肩上,映衬着天上皎洁的月光,他的侧脸如玉般皎洁。
只是那堪和星辰媲美的一双眼眸。却是远远的望向远方,都说灯下观美人,可是这会月下的殷子晏,发梢和衣角都随着微风轻摆,犹如空中谪仙,姿态闲适。目光深邃,也端的是诱杀人也。
只可惜他身边只有殷子瑾,这位早就对自家兄长的好容貌习以为常,倒是瞧着殷子晏一直盯着镇北侯府的方向看,暗暗觉得好笑。
终究是忍不住笑道:“兄长站在那里瞧了这么许久。可是瞧到我那大嫂,这会是站着呀?还是坐着呀?是在说话呀?还是在发愁呀?”
“弟弟我是觉着,您虽然被人吹捧着,说是如同谪仙一般,可是您毕竟还是个凡人,断没有长了千里眼的可能!”
殷子晏听着兄弟调笑自己,也不着恼,只是扭过身子,靠在黄梨木雕花栏杆上。(.好看的小说)
望着殷子瑾神色认真的问道:“瑾弟,你以前想过我成亲时会是什么模样吗?”
殷子瑾闻言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他可还真是没有想过呢,以前只是日夜担心自家兄长还能活下去吗?
后来兄长好了,家里又是动作不断,而紧接着殷子瑾本人也遇到了一生的挚爱,两人间又是困难重重,沟壑不断,他这脑子一时间还真是想不了太多东西。
看着殷子瑾傻乎乎的摇头,殷子晏却好似如梦般的呢喃道:“为兄的想过,当时,为兄连下床都难,又怎能骑马簪花的去镇北侯府,迎娶自己的新娘?怕是只能让兄弟你代劳了。”
听到这里,殷子瑾是惊诧的大张着嘴巴,但是殷子晏却不管他的怪样子,也没有因为他的怪异而发笑。
自顾自的继续言道:“就算是为兄含着千年参片,大约也只能勉强的拜了堂,这接下来的洞房,却是一个病痨鬼,对着一个鲜花般怒放的好姑娘,想想都觉得讥讽的紧!”
“这压根不是成亲,而是害人!是我殷子晏在害莫莲萱!我当初也想过退婚,让萱儿从新嫁一个健康的好男儿,一个能让她幸福一生的好相公。”
“可是,终是因着为兄自己的私心,没有让它成为现实。瑾弟,你说,是不是老天爷早就知道,为兄的病,会因为萱儿而痊愈?所以才让为兄罕见的这么自私了一次?”
“你知道么?为兄现在有多么庆幸,还好为兄当初自私了,退缩了,要不然,现在可是悔之晚矣!”
殷子瑾被殷子晏的一番肺腑之言,说的也有些感动,他站起身子,端起木雕桌上的茶盏,走到殷子晏跟前,递给殷子晏一杯,自己手中捧着一杯,瞧着兄长嘴边含着淡淡的微笑,低头轻啜。
他这才笑着言道:“兄长,明日大嫂就要嫁进来了,您明日还要早早的起来,骑着白马,簪着红花,精精神神的带着我们这些兄弟们,去镇北侯府把大嫂接回来!”
“听祖父说,他嫌咱们俩家离得近,不够威风,硬是要求迎亲的队伍从鼓楼西街绕过去,您想想,这可是多了一倍的路不止,这到了镇北侯府,云大哥,冷三哥他们,还少不了的折腾呢。”
“您可得养足了精神才行,喝了这盏安神茶,就早些休息吧?明日里顺顺当当的将大嫂接回来,那才是正经。”
殷子晏早就喝出来自己这盏是安神茶,听着自家弟弟贴心的话语,喝着暖暖的茶汤,想着笑的明媚如春光的莫莲萱,殷子晏抬头望着殷子瑾,心中却是无限感慨。
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声音不大的言道:“行了,为兄这就去歇息,你的事情为兄也有了法子,等再过段时日,就可以具体操办了,你就放心吧,也许用不了太久,为兄便也得帮着你娶亲了。”
这话一出,瞬间,殷子瑾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他这会倒是忘记要让兄长早点休息,那是死皮赖脸的缠着殷子晏,就要问个明白,只可惜,殷子晏那却是半点不漏。
兄弟俩,一个低声央求,一个淡然拒绝的声音,飘荡在空中,就连天上的明月,都被这俩人给逗的乐了,你看,这会的月光,是不是比刚才明亮了好些?
这两位明日的主角瞧着都很是安逸,而镇北侯府的外院中,却是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情!
这却还要从下晌说起,因着今日来賀的宾客多,其中最身份最贵重的,却要属意外到来的太子殿下,与岳王两位了。
太子殿下的到来人到还能想得通,这怕是给莫逸良撑脸面的意思,而岳王也来了,却是让人觉得意外。
不管再怎么觉得奇怪,这上门的可都是客,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大约是第一次登莫逸良的家门,太子殿下的心情很好,不免在晚宴的时候多饮了几杯。
莫老侯爷本想着让自家老三亲自将人送回去,谁料到,太子殿下却是言道:“孤王这般回宫,若是遇见父皇召见未免失仪,且去莫侍郎的书房歇会,待酒气散了再回宫。”
太子殿下开了金口,谁敢说不行?
只是这会宾客云集,莫逸良却是只能先将太子殿下送到自己书房歇息,自己却得返回大厅待客。
莫逸良一进书房门,见身后无人,门口又有小魏子守着,不免轻声言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太子殿下轻笑着言道:“我就是想来你书房看看,你总是唠叨,自己的书房有这样那样的宝贝,是多么的超凡脱俗,我也想亲眼见一回。”
莫逸良闻言顿觉无奈,但事已至此,也不能现下就送人走,只得是扶着他,坐到自己平日里休憩的临窗大炕上。
又亲自斟了茶水搁在炕桌上,殷殷叮嘱道:“我再去前面转一圈,要不多久就回来,回来就送你回宫,你先歇一会。”
太子殿下却是笑着对他够了勾手指,两人心中不免都是有些动情,忍不住亲热了会,莫逸良这才整了衣装往大厅去了!
这等到宾客散的差不多了,莫逸良在自家老子那里告罪,说是要亲自送太子殿下回宫,莫老侯爷却是想着君臣之道,再怎么说自己也得将人送到车架之上不是?
这便将大厅的事情交代给了老二和长孙,自己带着三儿子亲自去送太子殿下。
谁知道在莫逸良的书房里,却并不是只有太子殿下一人,莫莲娇竟是也在里面!
第二十章 娘家人悲喜交加
虽然莫莲娇身边还有陪同的妈妈丫鬟,并不是单身一人,可是,这仍是大大的坏了规矩,内院小姐深更半夜的跑来外院不说,还撞见了自己的未婚夫婿!
这行为也太过荒唐了,莫莲娇见到自家祖父和父亲,居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笑眯眯的行礼问安,这还正要说话呢,却是被莫老侯爷的怒吼声给打断了!
他这一嗓子,倒是把里屋炕上小憩的太子殿下给喊出来了,莫莲娇瞧见太子殿下,顿时是大惊失色!
脑子里是哄的一声巨响,心中只回荡着一个想法:“我被人陷害了!是谁这般的狠毒?!”
再一想接下来的可怕后果,顿时双腿一软,软软的滑了下去,好在身后的人扶的极是,这才没有瘫坐在地上,让她自己更加的丢人,仔细一看,莫莲娇竟是晕了过去!
莫老侯爷和莫三爷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看自家孙女和太子殿下脸上的神情,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两位压根没见上面!
这却是有人故意这般陷害的!
莫老侯爷当机立断,马上就让莫逸良带着太子殿下离去,还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相送,先走脱一个再说后事。
怎奈何,人家设好的圈套,却又怎么能让你们轻易的逃脱?
只见门帘子一掀,外面施施然的走进来了岳王,恰巧和太子殿下碰了面对面。
这四下一打量,本来笑容温润的他见状自然是大惊,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弟弟想着让太子您自己回宫怕是不妥,这才又折了回来,想要先送您回去,这......这......”
岳王这会倒是真接不下去话了,莫老侯爷在心里暗叹,眼下的情形,莫莲娇恐怕是不得以太子妃的身份进入东宫了。
要说他心中不恼恨,不可怜被人设计陷害的孙女儿那是假的,但此时当着岳王,莫老侯爷却是丝毫不露。
但见他拱手言道:“时辰不早,还请太子殿下和岳王早点回宫,今日之事,待明日家中事情了了,本侯必当进宫向圣上请罪。”
良久之后,莫莲娇在自己房中醒来,渐渐的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终是忍耐不住,用力将炕桌掀翻在地,接着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可真的是凄惨至极,让人不由得打心底里起了寒意!
坐在外间的莫逸良闻声心中大痛,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他近似完美的唇角却是紧紧呡起,用力的握住了手中的茶盏,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
最后只听的啪的一声,茶盏碎裂,鲜红的血合着淡绿色的茶水一起洒出,流的满桌子都是,渐渐的滴到了地上!
汇成了一个颜色奇怪的小水洼。
今夜的静心斋和三房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的天都还没亮,莫莲萱就在紫容和锦嬷嬷的伺候下,沐浴更衣,穿着大红色的中衣,坐在拔步析上,等待着全福娘子的到来。
天色刚麻麻亮,莫二夫人和萧琼紫便陪着今日的全福夫人,翰林院辛志明大学士的夫人,三个人都是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锦嬷嬷笑着行了礼,便将早备好的红包递了过去,嘴里客气的言道:“今日辛苦辛夫人了,一点心意,讨个吉祥喜庆。”
辛夫人瞧着便是个温和的人,她笑眯眯的言道:“这可是沾喜气的好事情,我也就不推辞啦,来,瞧瞧咱们今日的新娘子吧。”
说着便朝着莫莲萱走了过来,莫莲萱笑着站起来给辛夫人行了礼,辛夫人见莫莲萱早就沐浴更衣,收拾妥帖,心中先是有了几分好感。
这再一瞧脂粉未施的莫莲萱,依旧是肤色莹白如玉,明眸皓齿的十分靓丽,不由得真心赞道:“都说镇北侯府家出俊男美女,这会亲眼见了,果真非虚,瞧瞧,这还没上妆呢,便这般的好了,这要是上了妆,还不得让仙子都要嫉妒啊?”
莫莲萱不好意思的低头,萧琼紫见妹妹被人称赞,却是高兴的紧,也跟着凑趣了几句,却是见莫莲萱的头低的更下了。
辛夫人见状晓得是新娘子害羞了,倒也体贴的再没多说什么,牵着莫莲萱走到梳妆台前,细细的给莫莲萱开了脸,上了妆。
这再由紫容和紫清两人服侍着,穿上了金丝银线,绣着鸳鸯牡丹,鸾凤呈祥的大红嫁衣,又带上了新娘子专属的赤金嵌三色宝石翟凤珠冠。
辛夫人最后又细心帮着修饰了一番,再让丫鬟伺候着莫莲萱,将大红色的鸳鸯成双绣花鞋穿好,这就算是成了。
莫莲萱抬头望向美人镜,却只见镜中的人儿眉眼如画,肤白比雪还要白几分,嘴唇和脸颊却是份外的红艳,显得喜庆非常的同时,这白红两色的对比,也是相当的明显!
莫莲萱倒是被自己有些怪的妆容,逗得暗暗发笑,深觉还不如不上妆的好呢。
辛夫人善解人意的对她解释道:“新嫁娘都是这样的妆容,即要看着有福气,又得让人觉得喜庆,便算是很好了,你这样,已经算是很漂亮的呢。”
莫莲萱觉得这位辛夫人,前世里貌似没有这般温柔啊,就是挂着礼貌的微笑,给自己上了妆便离去了,哪有现在这般细致?
还这般体贴的宽慰自己,不过,这种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想来辛夫人也是常做此事的人,说的话很能让人觉得安心。
莫莲萱笑着行礼谢道:“辛苦夫人了,来日莲萱必到府上拜谢。”
辛夫人笑着点了头,亲手扶了莫莲萱坐在牀上,这才出去做自己应当做的事情去了。
紧接着,莫莲萱的亲姐妹,表姐妹,还有闺阁中的好友,就都陆续的进来了,围着莫莲萱说笑,好奇的问这个问那个,倒是热闹的不行。
而房里本来还很宽展的地界,霎时便显的窄了起来。
好在过了不久,外间便有丫鬟进来通传,说是开席了,请小姐们去用饭,诸人这才纷纷离去。
莫莲萱的身边,只剩了莫莲汐和沈若琳两人没出去。莫莲汐是舍不得姐姐,沈若琳却是想多陪一会莫莲萱,这俩人却都不想在此刻离开。
莫莲萱这会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便干脆喊了朵儿,让她去给两位小姐端些吃的来。
看着莫莲汐和沈若琳吃的香甜,莫莲萱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忍不住瞧了锦嬷嬷,锦嬷嬷稳如磐石,半点不为所动。
过了会,莫莲萱又瞧了眼锦嬷嬷,锦嬷嬷有些无奈的对她言道:“您今个这衣裙却是不方便,忍着些,等拜过了堂,嬷嬷亲自给你煮虾仁馄饨吃。”
这锦嬷嬷不说还好,一说,莫莲萱的眼神便有些可怜兮兮的,手也是不自觉的摸向自己干瘪的胃。
锦嬷嬷到底不忍心,拿了两块红豆糕,让紫容掰碎了,小心服侍着莫莲萱用了,又给她用了半盏蜂蜜水。
莫莲汐和沈若琳一直在旁边同情无比的瞧着,搞的莫莲萱有些毛了,不甘示弱的言道:“你们俩也有这一天!”
瞬间将两个小姑娘的优越感给打击没了!
她们这屋里用完了,外间的宴席也散了。
莫莲萱屋里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这迎亲的队伍可就到了大门口了!
外面霎时间是锣鼓齐鸣,鞭炮声响的好不热闹。
莫启云今个倒不用打头阵,却是任着冷焱和莫启鸿他们几个折腾,本来按着冷焱的心里,这回非好好折腾殷子晏不可,可他们还没怎么动作呢,莫二老爷便冷冷的哼了好几声。
让这几位再不敢动心思,这却是就有人开了大门,好在廉王府本就大方,红包倒是撒的不少,气氛一时很是火爆。
莫二老爷和脸色明显不大精神莫三老爷这用目一瞧,却见殷子晏一身红袍,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明珠带,整个人喜气满面,好不精神!
从来都是只穿清淡颜色的他,这一袭红袍却更是让他夺目起来,真真是个俊美至极的新郎官!
而他右边站着的,却是瑞王爷,这位是笑的和煦,手中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嘴里笑道:“今日乃是殷世孙大喜的好日子,还请诸位高抬贵手,轻轻放过他吧,改日,本王在府中摆酒谢过诸位!”
他可是真正的龙子龙孙,谁敢不听他的?岂能不将他这句话接住?
莫二老爷本就不打算为难新姑爷,闻言自然是应了,这少不了又给冷焱莫启非几个人,甩了几记眼刀过去。
莫三老爷此时趁机笑着言道:“时辰也不早了,家父还在等着新姑爷敬茶呢,咱们这便过去吧。”
这脸上的笑意,看起来颇为真诚,倒真看不出来,他昨晚上经历了那般大的遭心事!
殷子晏到厅堂给莫老侯爷敬了茶,紧跟着还得到内院给老夫人和莫大夫人敬茶,这一路走过去,他身边簇拥的人数甚多,真乃是人声鼎沸,倒真是好生的热闹。
莫老夫人见了殷子晏,那是笑的眼睛都没了,连声的道好,随手便给了一个大大的大红包。
莫大夫人也是开怀的,但忍不住又有些伤心,这瞧着殷子晏却好似有千言万语一般,只是眼目下却是无从说起,这气氛一时间却是悲喜交加起来。rs
第二十一章 新婚日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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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见状心中颇多感慨,他能明白此时此刻,莫家诸多长辈的心情,自家捧在掌心里,养了十几年的娇女,就这么跟着别人走了!
任谁再大度,此刻却也不能不伤心,不担心,不就结!
但是他还是恭敬的敬完茶,这才朗声言道:“还请祖母和岳母放心,小婿必当善待萱儿,此生绝不负她,还请二位长辈定要信小婿这遭!”
他这话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的又是这般的斩钉截铁,神情也万分的严肃,倒算是给莫家人吃了颗定心丸,起码这莫启云的眉头算是舒展了些。
而莫大夫人得了这句话,却终是忍不住的落了泪,她赶紧用帕子沾了泪,挥手让他去了。
莫莲萱的头上一直盖着大红盖头,瞧不见外间的情形。
但是在大厅里祖父祖母,还有娘亲训话的时候,她一边出声应了,一边忍不住的流泪,声音哽咽的不能自己,惹得莫老夫人和莫大夫人皆是流泪不已。
好在本来按着习俗,这会新娘子也是要哭的,不哭的反要被人诟病无情。
原本莫莲萱还担心自己过于冷静,嫁的又是心怡之人,怕是不会流泪,谁知道事到临头,这泪水却是压根不受自己控制,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待得莫启云亲自背着莫莲萱上轿的时候,莫莲萱趴在兄长宽阔的背上,眼泪递进了莫启云的颈中,莫启云觉得自家妹子的泪滴,竟是像火一般的灼热。
莫启云心中也是伤心的,但还是强忍着,倒是轻声安抚妹子道:“好萱儿,莫怕。兄长在呢,要是殷子晏胆敢欺负你,兄长便回来收拾他给你出气,你的性子强。在廉王府好生跟人相处,毕竟要呆一辈子呢,都要好好的啊......”
莫莲萱越听他说,便越是哭的厉害,双手紧紧勒这亲哥哥的脖子,像是怕谁抢了自己去一般!
但是轰然作响的鞭炮声,却遮掩了这一切,刹那间,莫莲萱是连莫启云的话都听不见了。[.超多好看小说]
待她坐进大红花轿里,片刻间轿子就已被抬起来。鞭炮声响得更密集了,锣鼓也敲起来,外间诸人的说话声都被压了下去。
就在这一片喧嚣的热闹声中,轿子微不可查的摇晃了一下,便开始往前走。
随着一声声的赞礼声。还有轿外的跌宕起伏的鼎沸人声,莫莲萱知道自己出了镇北侯府的大门,出了自己两世的家门!
虽然前世里自己也这般的走了一遭,但是莫莲萱却深深知道,今世里的不舍,要比前世里强烈的多,因为身后的大门里。有着太多自己一心牵挂的亲人了!
坐在花轿里的莫莲萱,觉得今日去廉王府的路特别的长,只走不见到,等轿外的紫容告诉她,她才知道,这是廉王爷的意思。
此次殷子晏娶亲要绕大圈。要让京城的人都知道,廉王府的嫡长孙不但没早死,这回还能骑着高头骏马,活蹦乱跳的娶亲呢!
莫莲萱心里暗暗觉得老人家好笑,随着前方有人欣喜的高喊:“来了。来了~!新娘子来了,花轿回来了!”
她却是知道,这廉王府,自己后半辈子的家,已经到了!
到了廉王府,莫莲萱其实倒是最轻松的一位,她在正厅拜过了堂,便被送到洞房。
进了洞房那铺天盖地的欢声笑语才减轻了些,只是女子窃窃私语的娇声软语,便多了起来。
好些小姐都在娇笑着催促道:“快些掀盖头,我们要看新娘子!”
随着这声声娇语,莫莲萱头上的盖头很快便被挑起,眼前一片光明,莫莲萱适应了会,先是瞧到一身红装,神采奕奕的殷子晏。
他那一对星辰般灿烂的眼眸中,饱含着对莫莲萱的情意,看的莫莲萱好一阵心跳。
这一阵阵的赞美声随着莫莲萱盖头的掀开,接踵而至,都是夸奖莫莲萱长得美丽,有的还说镇北侯府的小姐妹都漂亮,尤其是未来的太子妃莫莲娇,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莫莲萱被这声浪拉的回了神,但见这一屋子的小姐夫人,香气萦绕,珠光宝气,眼睛都有点看不过来。
不过好歹瞧见了离得最近的静雅县主,她这心里才算是安定了些。
全福夫人请一对新人东西安坐,看热闹的女眷们过了会便也散去了,这大概也要开席了,屋里渐渐的静了下来。
殷子晏和莫莲萱在全福夫人的吉祥话里,四目相投的饮了交杯酒,浓浓的情意萦绕在这一对新人的身边,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慨味道。
殷子晏还得去前面陪酒,却是不能多呆,他借着衣袖宽大,轻轻的捏了捏莫莲萱的手。
小声的嘱咐道:“我这就要去前头陪酒了,你一会就把喜服换了吧,怎么舒服怎么来,先吃些东西,等我回来。”
说完有捏了捏莫莲萱的手,莫莲萱只觉得心中酥软一片,抬头望向殷子晏能醉死人的双眼,笑着轻声言道:“是,都听相公的,您只管安心去吧,妾身就在这里等着您回来。”
她这一声相公,一声妾身,听得殷子晏的魂都要飞了,真想就此将人抱在怀里,将那诱人的红唇,细细的品尝。
全福夫人瞧着这两位四目相对,看的那么入神,暗叹少见,却是轻声咳嗽了几声,提点殷子晏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莫莲萱瞧了眼全福夫人忍俊不止的模样,羞得低下了头,殷子晏赶忙站起身子,谢过全福夫人,顺势给了红包,这便恋恋不舍的瞧了眼莫莲萱,往前院大厅去了。
他这一出去,全福夫人便感叹的对莫莲萱言道:“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您看世孙瞧您的眼神,啧啧啧,真是情深意重,让人好生羡慕!”
莫莲萱也不好接话,只是瞧了眼站在床头的紫鸢,紫鸢会意,自然是屈膝先行了礼,接着便送了红包过去。
全福夫人见莫莲萱礼数周到,又是被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不好意思,便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也翩然离去了。
莫莲萱心里想着,可算是能歇口气了,谁诚想还没站起来呢,就听得外间环佩叮咚,却是又有人到。
等人绕过花好月圆的双面绣屏风,莫莲萱才看到,却是廉王世子夫人和明惠郡主,还有殷二夫人,后面却是跟着静雅县主,一行人是笑意妍妍的到了跟前。
只见静雅是调皮的向自己扎眼睛,莫莲萱也顾不上笑,先起身向长辈行礼问安,她还真没想到,世子夫人今天会亲自过来。
只见世子夫人伸手扶起莫莲萱,疼爱的看了又看,脸上的神色皆是满意和喜欢,丝毫不见掩饰,就这么明白的,把自己对莫莲萱的感觉表露了出来。
她是柔声对莫莲萱言道:“按理说阿姑今日却是不来的,可总是记挂你,怕你不安心,想了又想,还是拉了你大姑姑和你二婶娘,来给你定定心。”
“这里便是你的家,以前在镇北侯府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不要拘泥,这后院的客人可多,我们三人还得赶紧回去,就让静雅留在这里陪你好了,你们姑嫂俩本就亲近,这会有她在你身边,倒是最合适不过的。”
莫莲萱对世子夫人的关爱,很是感动,眼圈都红了,却又不敢掉泪,只是连连点头。
倒是明惠郡主一贯的爽朗,笑嘻嘻的言道:“成了,大嫂说几句就好了,瞧着萱儿也没什么不妥,咱们这就走吧,别尽耽搁时间,静雅,你可要将你大嫂照看好呦。”
静雅县主在明惠郡主跟前极为随意,脆声应道:“姑姑您就放心吧,大嫂可是我的好友,侄女儿怎么会不经心呢?”
殷二夫人用帕子掩嘴笑了笑,却是嘱咐莫莲萱道:“昨日安床来的那几个丫鬟,应当对舒怡院有所了解了,你想要什么,就只管吩咐,为着你方便,你阿姑特意让她身边的大丫鬟巧雯来伺候你,你有什么只管问她就是了。”
静雅县主闻言赶紧瞧了眼莫莲萱的神色,急急的解释道:“萱儿,我兄长这里没有得用的丫鬟,巧雯只是今日借来用一下的,并不是要给了你,你可不要多想。”
殷二夫人闻言,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用帕子掩了嘴,退到了一边,那是再不见有搭话的意思。
莫莲萱心中感动静雅对自己的一片赤诚,明打明的就维护起自己来了!居然是毫不顾忌殷二夫人脸上好看不好看。
她自己对殷二夫人是个什么人,知道的再清楚不过,前世里就没少和她顶撞过,自然知道这位刚那话,到底按的什么心思,那里会就当了真?
莫莲萱带着诚意十足的笑容,行礼言道:“萱儿谢谢阿姑的关爱,明日必当早早的前来敬茶!”
仿佛没听见殷二夫人和静雅县主刚才的说辞一般,这会大约也只有这样,才算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廉王世子夫人显见对莫莲萱的沉着冷静,极为满意,只见她是高兴的点了点头,又拉着莫莲萱的手,细心的嘱咐了几句,这才扭身离去。
第二十二章 新婚夜神志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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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雅县主一直将长辈们送出舒怡院的大门,这才施施然的回转。
她一进门就笑着对紫鸢言道:“还不快伺候着你家夫人梳洗,换套舒适的衣裳,也好自在的用饭,这会还穿的这般厚重,也不怕给热坏了。”
紫鸢和紫菱昨天晚上就在新房里了,整个文鸿阁也算是走了好几遍,倒是已经把环境熟悉的差不多了。
她们俩这会正好接替紫容和紫清,那俩丫头昨晚上便提着心没睡好,早起到现在,更是诚惶诚恐,生怕出什么差错,也是在是疲惫的狠了,却真是需要好好的休息放松。
紫鸢等人听到静雅县主的话,正和吾心,便赶忙扶着莫莲萱去卧房西南角的浴室沐浴更衣。
这文鸿阁一楼和三楼的布局,却是不大一样,一楼前边,却是一间大客厅,旁边隔出来一间小庭。
东西两边的次间,西边是暖阁,东边却是新做成的,专门用紫楠木雕万福万寿边框镶大琉璃的新隔断,里面却还是原先的书房。
后面的三间厢房,两间打通做了婚房,另外一间就给改成了浴室,里面学着最流行的样式,打了一朵芙蓉花样的浴池,边沿上贴着细致的汉白玉。
为着方便,还在婚房后面新盖了三间小抱厦,从卧室旁边的小耳房就能过去,这却是让莫莲萱放置平常用的衣裳首饰的,倒真是便宜的紧。
后院里还挨着墙边盖了十几间的厢房,这却是给丫鬟,妈妈住的地界,还有三间大大的库房,现在却是空的,可是到了晚上,便会堆满了莫莲萱的嫁妆。
平心而论。这样的新婚之所,就算是顶好的了,地界宽敞,房屋众多。莫莲萱带来的人住下后,还有很多空房间。[.超多好看小说]
廉王府为着殷子晏的新婚,那是将舒怡院里里外外的翻新了一遍,花草树木也是打理的郁郁葱葱,就是为了让莫莲萱这个新娘子,住的舒心,这却比嘴上疼爱,要实际的多了。
在温暖的热水中沐浴完,莫莲萱换了一袭柔软轻薄的艳霞正红系襟纱衣,这衣料却最适贴身不过。莫莲萱的纤纤之姿,那是一览无遗。
衣襟领口绣着繁复的牡丹花,配正红色金线绣花的曳地织烟水长裙,依旧是鲜艳喜庆。
莫莲萱出来绞干了头发,就由何妈妈亲手梳了一个如意高寰髻。今日乃是大婚之日,也不好太简单了。
便簪了一套金嵌红宝石点翠花簪头面,耳边缀着两粒金缠丝红宝石耳坠子,又薄薄的施了一层脂粉,这对着紫楠木雕花嵌宝的美人镜一瞧。
比之刚才的喜庆新娘子正妆,却是要少了几分累赘,多了几分轻巧。莫莲萱这淡扫蛾眉,轻点朱唇的模样,却还要比刚才厚重的浓妆,娇美的多。
莫莲萱满意的对着美人镜笑了笑,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何妈妈几句,倒是很给何妈妈脸面。把个何妈妈高兴的不轻。
说笑过了,莫莲萱扶着紫鸢便去了斜对面的小花厅,这小花厅就在一进门右边第二间,平时接待亲厚的家人朋友,是最合适不过了。
此时静雅县主和一桌子好饮食。却正在等着她去。
静雅县主一看见莫莲萱身影纤柔,一身大红的衣裙,却是显得十分的喜庆。
不由抚掌连声大赞道:“嫂子这套衣裳真好看,不过您今天穿了这套,明儿早上敬茶去,又穿什么呢?您可别忘记了,您与兄长还得进宫拜见圣上,还有太后皇后呢。”
莫莲萱莞尔一笑,安抚的对自家这个爱操心的小姑子言道:“都有,准备的足够了,还有好些云衣坊订制的成衣,也都很是好看,各有各的好,倒是今年最新鲜的花样款式。”
“赶明你来看看,咱俩身形差不多,你喜欢便拿了去改下就能穿,全是簇新的,我家祖母和娘亲偏疼我些,总是怕我受委屈,忍不住的私下添置物件,实在是太多了。”
雅县主听她这样说,赶忙摇手,再正经不过的言道:“您这话就在我跟前说说算了,可千万别在外间说去,咱们家可狠有几个眼皮子浅的,那是你不说她都自己要得主,您敢要是这样说,还不得把您给腾空了?”
莫莲萱摇头笑道:“我也只跟你要好,乐意送了你,这别人倒是想都不用想了,你放心就是,这其间的分寸,我还是拿捏的住的。”
莫莲萱看着满桌子的好菜,却是不觉得很饿,也不知道是太兴奋了,还是饿过劲了?
到底只用了半碗碧玉梗米莲子粥,两个虾肉锅贴,半个红豆鲜奶包子,就停了箸。
静雅县主倒是比她用了多一半,吃得很是畅快,想来也是,这些可都是锦嬷嬷亲眼盯着做出来的,那能不好吃?
她用完了还说:“嫂子这里的小厨房,做出来的吃食就是好吃,以后我来您这里用饭,嫂子不会介意吧?”
莫莲萱从吃第一口就知道,是自家人的手艺,这一听静雅县主的话,倒是笑着答应了。
免不了问自家这位新进小姑子道:“怎么,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平日里,咱们家并不在一起用饭么?”
静雅县主这会也吃好了,净手漱口,又用了半盏清茶,这才细细的将王府的日常习惯,给莫莲萱一一道来。
原来廉王府家大人多,世子这代就已经三个房头,底下的人更是越加的多了。
这廉王府却不都是嫡亲的孩子,因此上廉王妃为了自己心里自在,倒是让各院自开小厨房,这逢年过节庆生的,才会聚到一起。
开销月例却是固定的,你吃的好,不够了便自己填,吃得不好,剩下了却也归你,倒是挺方便的。
莫莲萱觉得这样倒比自家那样好得多,起码不怕众口难调,管家理事之人少了好些的麻烦。
姑嫂俩又坐在一起说了会话,这外间便有人来请静雅县主,说是她舅母要见,这位怕就是自家三妹的未来阿姑了,明日早间却也是能见到的。
莫莲萱送走了静雅县主,想到前头说的巧雯,便命人请了来,主仆几人倒是悠闲的在这文鸿阁内转了转。
巧雯一边认真小心的给莫莲萱讲说,一边瞧着莫莲萱安适的神情,在心中暗叹:“怪不得从我们家王爷,到王妃,再到咱们县主,个个都对世孙夫人赞誉有加,光凭这份淡定的气度,还真就是没几个能比得了的。”
看过了自己将要居住的环境,莫莲萱让紫鸢拿了红封,只要是在舒怡院当差的,全都有赏。
瞧了眼天色,她却是回了新房,靠在美人塌上闭着眼睛,想养养神,一会也好伺候归来的新婚相公。
可谁知道,自己睁眼的时候,天色都黑了,屋里红烛闪耀,自己的身上还搭着一床沙被。
殷子晏却是已经回来了,只见他将一把雕花圈椅,放在自己身边,这会正炯炯有神的望着自己笑呢。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她丝毫没有觉得尴尬不好意思,感觉到的的,只是发自内心的温暖开心。
莫莲萱瞧着已经换了衣裳,披着头发的殷子晏,笑着打趣他道:“呦,这还是能坐得住啊?我还以为你要被抬回来呢。”
殷子晏微笑着站起来,顺手扶了莫莲萱坐正,帮她正了正头上歪掉的步摇。
语气极为轻快的言道:“有几位兄弟帮着喝,我倒还真没喝多少,大约连镇北侯府的加到一起,也超不过五杯去,再说,今天这样的大好日子,我怎么忍心喝多了呢?”
他说这话时,璀璨的凤眼中映着红红的烛火,跳跃着一种说不明的**,莫莲萱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厉害,噗通,噗通,好像整间新房里就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似得。
她只觉着殷子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殷子晏温柔的嘴唇,柔柔的吻住了莫莲萱的红唇,莫莲萱只觉得轰的一声,全身都软了,却是都依靠在殷子晏的身上。
莫莲萱只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心里一片酥软,然后就只想着,原来云清的怀抱也是很结实的呀,原来云清也可以将我抱起来的,原来.......
原来这大红的帷幔,是绣了金线牡丹花的。
莫莲萱下意识的捏了一点里层的纱帐,在手里感受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理说昨天晚上真的已经很累了,最后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记不清楚。
可是这会她却还是按时按点的睁开了眼睛,紧紧拥着她的殷子晏,大约听到了沙沙的声响,也不睁眼睛。
只是翘着嘴唇笑道:“再歇会吧,天都还没亮呢,今天还得进宫,怕是要到下晌才能歇着了,要是实在睡不着,闭着眼睛养养神也是好的。”
莫莲萱轻轻笑了声,今世里不一样的事情太多,让她吃惊的感觉更多,前世里殷子晏的身子很差,莫莲萱前头又很是不待见这个病秧子,两人见面的次数都不多。
到了后面虽然有点朦胧的情意,但殷子晏却是病的更厉害了,因此上莫莲萱到死的时候,都还是处子之身!
第二十三章 就要你来伺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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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是莫莲萱从没有感受过的,他能感觉到殷子晏的笨拙和生涩,但是自家的相公还是心疼自己的,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新婚的娇妻。
莫莲萱刚开始觉得自己的神智昏昏沉沉,压根不能正常的思考问题,脑子里像是暂时罢工了一样,只是由着殷子晏摆弄。
可是后来却是真的欢喜,她喜欢这样的和心上人亲近痴缠,喜欢听到殷子晏用略点沙哑的嗓音,喊自己的名字,或是贴心的问自己私密的问题。
就象现在,两人的身体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这种感觉,让莫莲萱的心里充实极了。
有了她这一声笑,再加上她因为发笑而微微抖动的身子,还有男人早间的问题,很快打算让莫莲萱再养养神的殷子晏,就改了主意,两人又是笑着纠缠到了一起......
殷子晏从来就没有让丫鬟服侍的习惯,但是并不表示他就不想和莫莲萱一起沐浴,后面池子里,总是会准备好热水的,值夜班的下人们,可是半点不敢轻忽的。
当殷子晏又抱着慵懒的莫莲萱走向浴室的时候,莫莲萱不由得想到昨晚,这个池子里的水换了好几次,她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轻声呢喃到:“给池子换水的人......”
殷子晏轻声的笑了起来,莫莲萱更是大为尴尬,忍不住伸手捶打了殷子晏好几下,又张嘴在殷子晏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咬了口!这才算是稍稍的解了气。
夫妻俩赤诚相对。倒也不觉得尴尬,都是颇为流连的瞧着对方,沐浴的不可谓不缠绵销魂啊!
以往沐浴都有人服侍,现在因着殷子晏的缘故。莫莲萱也只能是自己服侍自己,再顺带给殷子晏穿中衣。
不管怎么说,莫莲萱总觉得自己是小气的,特别是经过昨晚,对男女之事有了清楚认知的她,那是一点都不想别人瞧见殷子晏的身体,这种让自己难以忍受的大度,不装也罢。
她这脑子里压根没怎么纠结,就顺着殷子晏的心意走了,以前长辈们在家中说的那些三从四德。算是全然被她抛的远远的了。
说来也蛮讽刺的,大约上天就注定了,莫莲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前世里遇见个病秧子相公,再加上她的马鞭子。那真是连个名义上的通房都没有。
今生她是知书达理,一心要做贤良妇人,却是又早就爱上了殷子晏,这对爱人的占有欲占了上风,莫莲萱依旧是不打算让人碍自己的眼!
好早这些伺候男人穿衣之类的差事,锦嬷嬷都有预先想到,很是细致的教过她。受过训练的莫莲萱做起这些琐碎事情,倒是得心应手,很是顺利。
殷子晏瞧着她扣好最后一个纽带,笑着夸奖道:“看来学的东西多就是好,你瞧瞧,穿的多细致。以后每天早上,都必须这样给我穿!我就要你来伺候我!”
莫莲萱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心里暗道:“求之不得!”
这便嬉笑着拉着殷子晏出去,打开柜子,边给他找衣裳。边戏说道:“成啊,但是我做了活,那可就得拿月钱,您可甭想白使唤人。”
殷子晏瞧着她为自己翻箱倒柜的忙碌,心里别提多美了,那简直跟吃了蜜汁一样,甜的甜不得!
那有个不答应的,这会别说是要月钱了,那就是莫莲萱要金山,他也得给去弄一架回来。
只听他是笑眯眯的言道:“你相公我还是有点积蓄的,以往都是绿竹在管,晚间就让他把银子和账本都交给你,以后可就劳烦贤妻你了。”
莫莲萱随意的点了点头,她在这些事情上并没多大计较,殷子晏给了,她就接着,为自家男人做事,天经地义。
可要是不给,她也绝对想不起来要,因为她心里可从没觉得自己需要殷子晏养活,人家可是有铺子,有嫁妆的人呢!
再说因着莫莲萱的性格使然,她对金钱这些俗物,可真没有执念和欲望,因此这在别的小夫妻间算是大事,但在莫莲萱和殷子晏之间,却就变成了一件极其随意的事情了。
好在莫莲萱总算还记得,紫鸢有说过,将今日两人穿的衣裳,挂在紫檀雕花密格木衣橱的那一块,算是顺当的给自家相公将衣裳穿好了,没有让殷子晏看到不好的事情。
这套衣裳却是莫莲萱亲自在云衣坊选得样式,跟自己今日穿的乃是一套,都是正红色五福暗花缎的布料,只不过殷子瑾长袍上绣的全是暗花,都是吉祥如意云纹,取得就是个吉祥意思。
瞧着殷子晏的衣裳已经穿好了,莫莲萱这才朗声唤道:“来人。”
她自己却是让丫鬟们伺候着穿衣,紫容却是在莫莲萱的吩咐下,谨慎小心的给殷子晏梳头。
莫莲萱一边穿着衣裳,一边还不忘叮嘱紫容道:“今日世孙要佩戴的物件,都在后头小抱厦里,你紫鸢姐姐放的,就给他用那套便是。”
她这里话音未落,紫鸢就已经捧着黄梨木雕翠竹的盒子出来了,笑着放在梳妆台上。
昨晚上因着是头一晚上,紫鸢和紫容两个大的在外间碧纱橱里守着,倒是一夜好睡,莫莲萱压根没唤过人进去伺候。
这早上在一细询问,这小厨房的人却是烧了好几回的热水,着实让人脸红,紫鸢当时便厚厚的赏了银子,犒劳她们昨夜的辛苦,以至于在往后的日子里,值夜班倒成了抢手活计,倒让人由不得好笑。
她这会却是想不到那样长远,只是为自家小姐与姑爷恩爱情浓,高兴不已。
紫容很快便为殷子晏梳好了发髻,正要殷勤的为他取了白玉发冠带上,却被殷子晏挥手阻止了。
他转过身子瞧着莫莲萱穿衣裳,笑吟吟的,也不着急。
待莫莲萱将压裙玉佩带好了,他才言道:“萱儿过来,替为夫打理。”
莫莲萱见他不用丫鬟,只喊自己,面上无奈,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也不矫情,走过去便在盒中取了白玉镶珠发冠,给他端正的簪好。
这正在系腰带呢,便听得外间有人喜气盈盈的问道:“世孙和世孙夫人可起身了?”
得了布儿的准确答复,屏风后头便进来了两位妈妈,瞧着穿衣打扮,都是极有脸面的,两人皆是头簪嵌宝金钗,手戴虾须纽纹金镯,倒是一身的富贵气。
这一见莫莲萱正在亲自伺候自家世孙着装,那更是笑得厉害,两人相视一眼,便齐齐的给两位主子行礼问安。
莫莲萱倒是认得,左边那位便是廉王妃身边的段妈妈,最是王妃贴心得用的第一人。
她也不敢拿大,连忙笑着虚扶了一把,不好意思的言道:“劳烦两位妈妈了,紫鸢。”
这两位却是来收喜帕的,因此段妈妈手上却是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这些事情小丫鬟却是不好出面,何妈妈便将早就叠好的喜帕,笑着递了过去,段妈妈意见那白色与红色相映衬,十分的显眼,更是高兴的嘴都合不拢。
等她将喜帕装进盒里,两人又是齐齐行礼,口中说着吉祥话,紫鸢和紫容赶紧将人扶了起来,一人递了一个绣着喜鹊蹬枝图案的荷包。
这却又要比红包高上一等,是专门用来打赏这些有脸面的妈妈的,里面装的都是金珠,绝对算是大方了。
段妈妈毫不推辞,笑着接了,这便殷勤的对殷子晏言道:“王妃刚来的时候,让奴婢给二位主子带句话,说是不用急,用了早饭再过去不迟,这会还早着呢。”
因着是王妃的亲口所言,殷子晏和莫莲萱都是垂手恭立,待听完了都是行礼答道:“孙儿(孙媳)谨遵祖母之命。”
段妈妈瞧着莫莲萱态度恭谨,对廉王妃的态度十分恭敬,心中更是满意了几分。
因着莫莲萱此时都还未梳髻,她便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好让莫莲萱梳妆。
莫莲萱和殷子晏相视一笑,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她正拿着香囊,玉佩给殷子晏佩戴的时候,就听见外间,锦嬷嬷笑着跟段妈妈说话:“这两个攒盒里,是今早上丫鬟们刚做出来的点心,咸的甜的都有,炸的蒸的很是齐全,给您二位尝尝鲜。”
“这一大早就来了我们这边,怕是茶都没喝一口呢,辛苦啊,一会回了差事,便去茶房垫垫肚子吧。”
莫莲萱忍不住的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觉着自家嬷嬷就是会来事,处理起这些事情来,简直就是得心应手,丝毫不用人操心。
殷子晏就爱她这真,忍不住眼神恍惚,抬手便去抚摸莫莲萱的长发,倒让一屋子的丫鬟红了脸,这低头的低头,转身的转身,没一个敢瞧得。
莫莲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理了理白玉鸳鸯玉佩的錦穗,退后几步看了看,笑着言道:“好了,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妾身再改动便是。”
殷子晏笑着摇摇头,挪动脚步给莫莲萱让地方,好让她梳妆。
他却并不出去,只坐在床尾的圈椅上,微笑着瞧莫莲萱梳妆,这竟是一会都不愿意和妻子分开!
第二十四章 白看戏却也不爽
今人可是要给长辈,宗祠,还有太后敬茶的大日子!
紫容这些最得用的大丫鬟都得靠边站了,锦嬷嬷和何妈妈两位手艺高超的,却是亲自上阵,来伺候莫莲萱梳妆,务必要做到十全十美才成!
这何妈妈精心的给莫莲萱梳了一个如意祥云髻,簪了当年廉王妃送的那套,金累丝镶红宝石羊脂玉缕空鸾鸟牡丹海棠花头面。
颈上却是带了世子夫人当日送的哪一挂,孔雀绿翡翠赤金盘螭璎珞项圈。
锦嬷嬷细细的为主子淡敷朱粉,轻扫峨眉,因着莫莲萱本就长得好,却也只是稍加修饰,便使得她更加的光彩照人了。
待妆容妥贴了,她有往后退了退,仔细的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又给莫莲萱搭了一件,银红四合如意花罗攒珠云肩在玉臂上,这才微笑着点头。
紫容见锦嬷嬷满意的退到一边,速速的将手中捧着的一双簇新,大红绣鸳鸯花开并蒂莲的绣鞋,给莫莲萱穿好,这就算是齐活了。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裙摆上那枚和自己样子一样,只是尺寸小了些许的白玉鸳鸯玉佩,就觉得很是满意。
他站起身子,看着莫莲萱笑,向着莫莲萱伸出了手,莫莲萱见状不由得面上一红,暗叹自己两世为人,咋就还没有人家殷子晏的脸皮厚呢?
但总是打心眼里不愿意让那人不开心,虽是面红耳赤,但还是走前几步,将自己的手放在殷子晏的手心里,
算是抛却了自己的面皮,而接住了殷子晏的情难自禁。
只见殷子晏笑容满满的,心满意足的牵着莫莲萱,双双出了新房,在小花厅里用了早饭,这就往廉王妃的从瑞院而去。
身后的丫鬟妈妈跟了一大路,手上都是捧着礼盒,今天,莫莲萱绝乎是赚的,她这送出去的,远远没有收回来的价值高!
从瑞院的正厅里,今日里可是人不少,廉王夫妇高坐在那架依旧富丽堂皇的,金丝楠木雕福绿寿镶白玉三屏风罗汉榻上。
大厅内左右两边原本各五把的楠木雕灵芝官帽椅,此时那是压根不够坐,这足足的又加了一倍之数。
就这,后面的六角锦面圆凳上,还坐了不少的年轻公子小姐。
这阵势,啧啧啧,可真够大的了!
好在莫莲萱生就了的胆子大,压根不怯阵,小夫妻俩是笑着从最上方,开始给长辈们一一见礼敬茶。
今天是再正经不过的日子,那些爱碎嘴的,怕也是早就受了嘱咐,倒也没人有胆子在王爷王妃的眼皮子底下,耍嘴皮子功夫。
倒还真是没有一个人说出不顺耳的话来,总算是让这对小夫妻,顺顺利利的敬完了茶。
这接下来就要进宫,完事了还得去太庙!
莫莲萱心里一阵子哀嚎:“好在我身子骨结实,要不然昨天晚上那样的折腾,今天还要忙绿一天,那真怕是要撑不住的躺倒了!”
世子夫人还得招呼家中的亲戚开宴,也是忙碌的紧,但还是在百忙中抽空,小声的叮嘱了莫莲萱几句,又嘱咐儿子小心提点着,这都还不放心。
最后竟是让自己身边的徐妈妈,陪着莫莲萱一起去,这却是担心宫中礼仪繁多,莫莲萱应付不来,这阿姑的深情厚谊,莫莲萱自然要诚心接着。
却是让锦嬷嬷带着众人回舒怡院,整理家当,归置院子。
自己只带了许妈妈和紫鸢两人,这便带了给圣上,太后,皇后的礼物上了马车。
廉王府的马车宽大,车把式也是一流的好手,车身驾驭的极稳,基本感觉不出来颠簸。
殷子晏心疼的抱着莫莲萱靠了会,嘴里柔声言道:“闭上眼睛眯一会吧,这也得两刻钟的路程呢。(.无弹窗广告)”
“三十一”莫莲萱闭着眼睛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殷子晏先是一愣,很快便想到,这三十一却是刚才磕头敬茶的次数。
他笑着解释到:“泰表舅去年冬里丧妻,至今还没娶,所以是个单数。”
莫莲萱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又往殷子晏的怀里钻了钻。两人也不怕热,就这么腻歪着。
这会的时辰却正是刚下了早朝没多久,庚庆帝在御书房召见了他们夫妻俩,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夫妻和顺的老话,又赐了不少的金贵物件,这便打发两人去太后那里了。
出了御书房却是瞧见太子殿下,这位的脸色很是不好看,只说已经让人送了贺礼去廉王府,这便抬脚进了御书房。
殷子晏和莫莲萱见状好生奇怪,太子殿下总是翩翩君子之风,那从来都是微笑淡定的,怎么今日,却像是心事重重?
两人刚下了台阶,便见莫老侯爷和莫三老爷板着脸走了过来,这却怕是要去御书房觐见圣上的。
殷子晏心中虽然疑惑,却是不好开口询问,莫莲萱对着自己的亲祖父,那可就没那么多的讲究了。
见完礼,就关切的问道:“祖父,您与三叔父神色不虞,莫非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她对于出嫁前一晚,镇北侯府发生的大事,却是一无所知。
莫老侯爷见长孙女和孙女婿风姿绰约,真真是好一对佳偶,心中大为欣慰,但一听莫莲萱的问话,这边又想起了今天觐见圣上所谓何来。
溢出的笑容瞬间在嘴角凝结,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
简单的说了声:“你们俩这是要去觐见太后她老人家吧?这就快去,别耽搁时辰,有什么事,回门的时候再细说,去吧。”
这却是不告诉莫莲萱,估计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殷子晏拉了下还想要再问的莫莲萱。
笑着拱手言道:“孙女婿这便先行告辞,后日里再登门拜访,祖父,三叔父,慢行。”
莫莲萱闻言也只得屈膝行礼,和殷子晏站到一边,目送着莫老侯爷父子俩登上汉白玉的台阶。
路上,莫莲萱忍不住嘀咕道:“这会是出了什么事情?怎地也不见兄长的面?”
殷子晏前后这么一想,犹疑着言道:“别是太子殿下和四妹妹......”
莫莲萱闻言大睁这眼睛,不可置信的言道:“不会吧?!”
她这边都还没动作呢,怎么就会出了问题了?
这绝对不可能吧?!
但是莫莲萱又是亲眼瞧到太子殿下,还有祖父三叔父的神色这般差,却八成就如殷子晏所猜想的那样。
这若何自己没关系,那莫非是那贼子,又动作了?
这回却是要让莫莲娇失了太子妃之位么?
想到这些,莫莲萱的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按理说,这可是照着她的心中想来的,她等于是什么事情都没做,白看一场好戏!
可是这镇北侯府被人设计陷害的感觉,可还真是大大的不好啊!
进了慈宁宫,这宫里的气派劲那比王府可要更气派奢华,再加上圣上最讲孝道,这慈宁宫的摆设布局,门窗立柱,瞧着却还要比御书房更高一个台阶。
此时慈宁宫的正殿里,也是莺歌笑语不断,皇后带着妃子公主们,都在等着了。
莫莲萱虽是第一次进宫觐见,但是礼数周到,笑容温柔,不惊不惧的大家做派是一览无遗,把个太后他老人家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身边的诸位大小美人儿,都是看脸色下菜的主,那一个二个的更是凑着性,将个莫莲萱夸奖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好不热闹。
莫莲萱一边婉约的低着头,笑着装羞涩,一边眼风瞟着,暗地里打量殿中的局势。
只见这太后端坐在白玉台阶上的鎏金双凤椅上,左边坐着一身明黄色金丝绣鸾鸟朝凤风袍,头戴赤金红宝鸾凤衔珠凤冠的皇后。
她面上虽有笑容,但却是皮笑肉不笑,瞧着殷子晏的眼神更是冷冰冰的,像是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吐着芯子,直直的盯着你瞧,让人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而坐在太后她老人家身旁锦杌子上的,却是身着银红色拢烟沙绣百蝶穿花宫装的明晗公主。
她手中缓缓摇着一把织金美人像象牙柄宫扇,神色间却是全然的冷淡,摆明了不待见莫莲萱和殷子晏这对新婚夫妇,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莫莲萱却是觉着,这么个板着脸的明晗公主,却要比笑眯眯的皇后,可爱的多得多!
太后赏赐的物件,那肯定是精挑细选的,乃是一柄羊脂玉嵌三色宝石镶福禄寿吉庆如意,外加八匹各色稀罕的尺头,有缎子,有云锦,还有轻纱,款式色泽花样,都是极好的。
再有就是一顶宫里绣娘所绣的,烟紫垂花锦绣榴花带子吉祥图案的帷帐。
再一样便是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盒子上并没什么雕花,只是四角嵌的缕空莲花金角,里面的物件大约应该是一套头面,但是太后老人家不发话,谁也不敢让莫莲萱打开来看。
在坐的诸人,一个二个的心里,都是难免痒酥酥的不自在,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在紫鸢手中捧着的盒子上流连不止。
只可惜莫莲萱也不是个傻的,太后不开金口,她自然是不会傻乎乎的打开来瞧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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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三爷怒谁人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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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莫莲萱恭恭敬敬的给皇后敬了茶,自然也得了好礼,这些大面上的事情,皇后娘娘是不会有半点错失,留下让人说嘴的漏洞的。
她却也不能越过太后的礼,便是赏了两样精品。
一套浅面淡黄色琉璃茶盏,共计八件,不但是流光溢彩的躺在大红色绒圈锦盒中,十分的华美。
而且随着盒子的打开,空气中还萦绕着淡淡的香味,莫莲萱本来就不是个爱香的,甚至私心里还很是忌讳,这个贵族圈子里的高贵玩意。
是以她也闻不出来这香,到底是个什么名堂,只觉得闻着甜甜的,倒是套不多见的好茶具。
另一样是一对前朝,白瓷彩绘婴戏双莲瓶,大约也是奔着这吉祥意思去的,不过瓶体的白瓷细腻,彩绘的色彩又艳丽,古董能保持这般的成色,那可真真是不多见的。
太后瞧着皇后大方,送的礼物兆头也甚佳,倒是觉得心里欢喜,连声嘱咐莫莲萱和殷子晏,回家就将帷帐换上,再将玉如意和这对婴戏双莲瓶都摆上。
莫莲萱只管低头轻笑,倒是将一个羞涩的新婚女子扮演的惟妙惟肖。
这再接下来的贵妃,妃子们,也都不能越过上头两位,都是一样首饰,可是这一圈收下来,却也极为可观。
因着还要去太庙给祖宗敬茶,太后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是放行了,自然也是拉着莫莲萱的手,不舍得放开。
只是嘱咐道:“现今可是进了我们家的门,成了我们家的媳妇儿了,可不要拘谨,多跟着你阿姑来看看我这老婆子才是!”
莫莲萱那有个不答应的?虽然她是打心底不愿意来这是非地,但是也清楚的知道。以后怕是不会少来的。
两人出了宫门,坐在自家马车上,莫莲萱这才幽幽的叹气道:“这世间女子大多都向往着在宫里,成为高高在上的存在。却不知道,那里根本就是一个牢笼,硬将一个个如花少女,囚禁到霭霭老妇,真真的悲哀。”
殷子晏将莫莲萱抱在怀里,温柔的轻抚着妻子的背,静静的听着她发牢骚,心中却是一片清静,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情形。
中午只在马车上吃了几块点心垫垫,是以在太庙祭完祖。殷子晏却是不急着回府,在富贵巷新开的丹阳大院里,带着莫莲萱美美的吃了一顿南方特色的饭菜。
这不管是香甜软糯的红烧肉,还是入口即化的清蒸鳕鱼,不管是沾着香醋滋味美妙的醉虾。还是鲜美的银鱼汤,都让肚子瘪瘪的莫莲萱吃的大呼过瘾。
夫妻俩人用完了饭,推开窗子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景致,这丹阳大院,却不像神仙阁。
这家的老板却是买了间五进的大宅,原是原主犯了案子,宅院被朝廷查抄没收了的。他使了些手段,便宜买了回来,这稍微的一改造,便是很有新意的饭庄了。
他是将一个院子,算作好几个天然的雅间,这还自带各式景观。十分的有意思,一开张就生意兴隆,因着隐蔽,很多大家小姐也喜欢来这里单开一个院子,和好姐妹们感受下在外面用饭的滋味。
比如殷子晏他们今日来的玉莲院。就是院子里有一个不大的碧色池塘,里面开着朵朵莲花,里面是锦鲤条条不说,还有着鸳鸯,水鸭子这些活物,真真是妙不可言!
殷子晏牵着莫莲萱的手,俩人说着悄悄话,绕着这一汪碧水,瞧着那些生动活泼的小动物们消食。
等回到房里,却见朵儿已经是站在屋里了,这脸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古怪,说不上是高兴呢,还是着急。
莫莲萱想到今早上却是打发了她回府,在自家祖母和娘亲跟前报个平安的,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一念及此,倒是扯着殷子晏的袖子摇了摇,殷子晏看着她的眼神,即便将下人都遣了出去,让墨竹和绿竹在外间守着门。
他却牵着莫莲萱坐在榻上,慢条斯理的对朵儿言道:“这是有什么话要跟你家夫人禀报的?都等不及回府再说了么?”
朵儿瞧了一眼莫莲萱,但见莫莲萱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便再无顾忌。
屈膝行礼后,便口齿伶俐的回答道:“婢子回世孙和夫人的话,今早上婢子回府报平安,老夫人和大夫人,少夫人她们,都是十分的高兴,婢子得了好几个红包,心中也高兴的紧。”
“这正在心里盘算着红包回家该怎么分呢,却是撞见了三房的张妈妈,她说三房出了大事情了,有贼人居心不良,趁着太子酒醉在莫三老爷的外书房小憩。”
“竟是买通了外书房的妈妈,来后宅将咱家四小姐诳了出去,说是三老爷请,有话要亲自吩咐,这四小姐哪里知道外院的事情?只老实的在书房正厅里等着。”
“岂料不但是被咱家老侯爷撞见,就连岳王爷都瞧见了,可怜的是,四小姐压根久没见到小憩的太子殿下,这太子殿下在里间,却是被老侯爷的大嗓门给喊出来的!:
“咱家四小姐当场就晕了,醒来更是哭了一晚上,这被人买通的陈妈妈还是家生子呢,却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活该她淹死在柳翠湖里。”
“还有在书房门外守着的小魏子公公,更是头上被人打个大包,丢在茅厕里,拉出来的时候,熏得人都睁不开眼呢。”
莫莲萱和殷子晏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了心中所想,殷子晏轻声言道:“成了,难为你将这样复杂的事情,说的这样明白,这就出去传话,咱们回王府吧。”
朵儿应声出门吩咐。殷子晏却是捏了捏莫莲萱的手,轻声安慰道:“别想太多,就算是做不了太子妃,一个太子良梯,还是少不了的,将来若是能产下嫡子,照样还能做太子妃,无非是晚上几年罢了。”
莫莲萱真是有些无语了,她原本也是想设计,在外间让莫莲娇和太子殿下碰上,孤男寡女的处着,这自然是一样的不能再做太子妃,只能是一顶小轿抬进东宫了。
只是她这还没腾得出来手呢,这边人家就已经把事情办成了,莫莲萱心里这滋味,还真是有些五味杂陈。
另一边的镇北侯府,莫老侯爷和莫三老爷也觐见完圣上,回到府中多时了。
这父子两人和莫二老爷,莫启云都在静心斋里坐着,脸上的神色,没一个好看的。
莫老侯爷看着儿孙们面上的神色,都是十分的肃穆,而这脸色最难看的却是总笑着的莫老三。
他瞧着莫逸良手上包着的白布带,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了,命犯太岁么?自打老大出事以后,就没安生过,我到底是得罪了谁了?要这般的折辱与镇北侯府?”
莫老侯爷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开口言道:“刚才为父在圣驾前,已经是喊了冤了,太子殿下也是憋屈的不行,但是事已至此,却是堵不住泱泱之口。”
“咱家娇姐儿,却只能是及笄后,作为太子良梯送入东宫了,不过好在圣上和太子殿下,都可怜娇姐儿无辜,一个好好的娇小姐,被人拿来做了筏子。”
“圣上答应只要娇姐儿产下皇孙,就依旧封她为太子妃,而太子殿下私下里也承诺,只要娇姐儿进了东宫,虽不是太子妃,他却愿意让她行太子妃的职权,这实际的利益倒是没损失什么,就是活脱脱,明晃晃的被人打了脸啊!”
莫逸良一脸的阴狠,却是半个字都不说,他其实也就想到是谁做下的好事了,这岳王本都已经离开镇北侯府,怎么早不讲兄弟情谊,晚不讲兄弟情义,恰好在那会就撞了进来?
这他若是不来,遮掩下也就过去了,大不了灭几个奴才口,但是这岳王一进门,谁还能灭了岳王的口吗?
镇北侯府,与太子殿下,现如今也只能是硬将这个亏吃下了!
但是他现在无法一口咬定,就是武安侯府常顾引做下的好事,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赶紧的抓住人证,敲锣打鼓的让好戏开唱,到时候,他定会全力以赴的帮着镇北侯府,彻底的将武安侯府捻灭!
莫逸良这次是真的怒了!这太子殿下是他心里最要紧的存在,而此次的行事,更是他殚精竭虑,设想了多年的成果!
本来马上就能高高在上的太子准岳父,却被武安侯这么一折腾,弄得变了味道,还彻底让太子殿下和自己丢尽了脸面!
按着莫逸良瑕疵必报的心态,这武安侯和岳王,这次算是捅了马蜂窝了,绝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莫逸良不把武安侯府操翻天,那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原本他打的如意算盘,却是置身事外,喝着茶,笑着看镇北侯府和武安侯府抖个你死我活,可谁知道,老天爷的想法无人能琢磨,这却是硬生生的八哥莫逸良和太子殿下拖下了水!
现在武安侯给莫逸良和太子殿下这么巨大的耻辱,可以预见,这件事情将在京城掀起多大的风浪!莫逸良能不将武安侯府整治的欲仙欲死才怪!
第二十六章 香味怪朵儿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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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家三叔难看的脸色,还有变得扭曲的面孔,莫启云面上也是沉重不已,但心里却颇有些莫名的庆幸。
还好那天晚上的贼人,打得是莫莲娇的主意,这要是在莫莲萱的身上打主意,那这会想死的,怕就得是自己了!
想到这些,莫启云不免开声附合祖父的话,沉声言道:“现在的情形,暂且也只能是这样办了,好在此事在圣上面前已经过了明路,圣上倒是颇为回护,有太子殿下的支持,咱们家可以彻底的审查。”
“只要不做的太过份,估计是不会收到圣上斥责的,这不管是谁干下的好事情,他总是会有痕迹留下,既然人家已经这般的跟咱们家宣战,咱们家要是不接住,岂不是以后都无法在京城立足了?”
“祖父,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才是!万万不能姑息贼子的恶性!”
听到莫启云的一番肺腑之言,莫老爷子那里还耐得住脾气?
顾不上别的,这就大声开花子的将狗贼痛骂一场,这可真是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话解恨说什么!那可真是半点没有顾及!
这位侯爷少年便是混迹军旅之中,待得年长又在朝堂上混迹多年,那骂起人来,简直可以一个时辰不重样,花样翻新,骂的那叫一个痛快解气!
莫逸良这会却是呆呆的看着,自家老子拍桌子弹板凳的大骂,扭曲的面孔居然平和了下来,心中只觉得从来没有一次,自家老子的骂声是这样的顺耳,这样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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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夫妻俩进了廉王府的大门,就有等着的婆子一路小跑到二门上传话,是以。当他们俩进了厅门的时候,廉王妃和廉王世子夫人,那可就已经早就知道了。
莫莲萱进门四下一瞧,虽说比早间的人头攒动少了好些。但是这也是比镇北侯府热闹的多了,毕竟镇北侯府和廉王府比还是差了一等的,再加上长房和二房的妾侍不多,这人口自然没有王府纷杂。
夫妻两人这会早就是抛却心事,面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都是让人瞧着心里舒坦,最起码莫莲萱现今在大家的心里,好歹还是落下了一个温婉可人的形象的。
两人上前先给廉王妃请了安,这又给许侧妃请安,接着才是廉王世子夫人。廉王妃笑容真诚,那是打心眼里高兴,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别说旁的什么,只瞧眼前这一对佳儿佳妇,男的宛如谪仙。女的宛如仙子,这当祖母,娘亲的心里能不自豪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莲萱觉着廉王世子夫人的背,那可要比往常挺的要直些。
世子夫人遥遥的虚扶一把,便柔声言道:“好孩子,跑了一天了。怪累的,给你二叔母,三叔母请了安,就回房歇会吧,今晚上家宴,到时候自有人来请你们的。”
殷子晏闻言暗觉娘亲体贴。笑着谢过,很自然的便扶着莫莲萱先走到左边,笑着给笑的慈悲的殷二夫人请了安。
这又转身向三叔母行礼,这位却是个大方的,笑着受了礼。还说了几句贴心话。
就听的上面廉王妃笑着解围道:“行了,让他们俩回自己院子歇会,晚上再一处说话顽笑也不迟。”
这就将他们俩送了出来。
回到舒怡院,这里里外外都是莫莲萱见惯了的人,还真没觉得生疏不习惯,夏天的天气热,莫莲萱和殷子晏在外间跑了大半日,也都是忍不住先沐浴一番。
莫莲萱沐浴完了,就随意的穿了套蜜色蝶纹薄绸儒裙,旁的一应饰物皆无,只将一头乌丫丫的长发,用一个半旧的银镶碧玺发钗挽了起来。
好在他们本就住在一楼,顶上还有两层楼房,可以隔掉不少的热气,而屋里又置放了两个银质缕空莲纹的大冰釜,丝丝的往外散发这冷气,算是凉快的很了。
要不是这样,莫莲萱还真是觉得自己有些坐不住了,夏天最是容易让人心内烦躁了。
她这刚端着冰凉的冰濡饮,惬意的品了那么一小口,身穿蓝色薄缎长袍,头发用丝带系起的殷子晏就进来了。
紫鸢连忙给殷子晏奉上一盏冰濡饮,殷子晏微微的尝了口,便放下了,依旧要了凉茶来喝。
紫鸢见状脸色微红,这才想到殷子晏的身子,怕是甚少用这些渗凉的饮食,这人的身体受了症,还是要以调养为主的,见嗔大师估计没少说需要注意的事情,这还得仔细的问问绿竹他们才成!
莫莲萱瞧出来紫鸢的不自在,干脆吩咐她道:“今日宫里收了好些物件,你们几个这会不妨去登记入册吧。”
“对了,将太后赐的那柄玉如意,摆在正厅的多宝格,须得选一个显眼的地界才好,再将御赐的尺头,薄厚搭衬,到晚间给王妃,世子夫人和静雅县主一人送两匹去。剩下的几匹都用盒子装好,明日回门给老夫人,娘亲她们带去。”
紫鸢得了这个由头,忙不迭的出了内室,又唤了布儿在门口听吩咐,自己带了紫容,紫清还有朵儿,四个人又唤了何妈妈,一起去小花厅归正东西。
这玲琅满目的盒子就是一个赛一个的好看,再打开一看,更是珠光宝气,看得人眼晕,何妈妈的嘴都合不拢了。
忍不住笑着言道:“早上才打理完王府得的赏赐,累的锦嬷嬷的腰都酸了,这会还在房里歇着呢,这下晌回来便又是这么多,咱家大小姐,可真真是个有福气的啊!”
这说话的语气不免参了几分得意,脸上也是觉得与有荣焉,心里更是觉得当初将女儿送到大小姐身边这步棋,可真是走得太对了!
跟这样的主子,只要自己全家忠心耿耿,没有异心,那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到时候再请主子的恩典,给自家小子配上一个有脸面的大丫鬟,那下一代的恩宠都有了保障了!
想到这里,何妈妈的心思却是在几个二等丫鬟身上转了起来,免不了比较下,究竟哪一位跟自家儿子的个性,更加能和得起些。
旁边的诸人闻言都是掩嘴而笑,紫鸢当先就将玉如意挑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在多宝格选了个显眼的地方,将原本的一盆红珊瑚盆景收了,换了玉如意上去。
这又回来将宫中得的十二匹尺头理了理,在何妈妈的建议下,分了四份,晚间要送出去的那六匹都用新包袱皮包好,放在临窗大炕上。
何妈妈又说礼不走单,这便又给廉王妃那份,添了一串七星檀香木雕十八罗汉的佛珠,这可是见真大师亲自开光的,老人家们最是喜欢。
又给世子夫人添了一架,绣着精致仙姑折花檀香木的小插屏,摆在案几上最是好瞧不过。
给雅倩县主的却是今日莫莲萱新得的一件,錾芙蓉花九节赤金嵌宝花钏,这件花钏上錾刻着细密均匀的花卉纹,盘成螺旋状的九圈,两端用金丝缠绕,真是又好玩又好看,定是合了活泼又喜欢新鲜事物的县主眼光!
这边正在忙着装盒子呢,就听得那边的朵儿诧异的“咦”了声。
何妈妈嗔道:“又瞧见什么好东西了?这般的大惊小怪,也不怕旁人笑话你是个没见识的?”
朵儿手中捧着的,却正是皇后赐的那套,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浅面淡黄色琉璃茶盏。
她是放在鼻端闻了又闻,嘴里嘟囔着:“这香味怎么这样奇怪呢?说是花香却又偏生带着木头味,说是木头味吧,却又夹杂着几丝药味,好生古怪啊。”
这屋里面就属何妈妈和紫鸢的年纪最大,又知道朵儿懂得几分药性,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紫鸢这就想带着朵儿去见两位主子,却被何妈妈拉住。
她小声劝道:“两位主子怕正小憩呢,这却还没多大会呢,咱们也还没能确认,就不要去打扰了他们的清静,让朵儿将东西拿着,我们俩去后院厢房一趟,先问问锦嬷嬷的意思再说。”
紫鸢笑着言道:“怪道老夫人巴巴的将您给了我们家夫人,却真是有见地的,您到底年长,比我们的经验多了不知多少,往后还要妈妈时刻操心,提点着我们才是。”
她这句奉承话说的极为漂亮,何妈妈和紫容听到心里都是觉得无比的慰贴,何妈妈连忙虚摆了摆手。
坦言道:“妈妈我可不就是仗着年龄大,见识的多么?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朵儿,将茶盏装好,咱们这就过去吧。”
两人打着自家特制的油纸伞,顺着树荫处,不大功夫就来到了锦嬷嬷的住处,进门一看,锦嬷嬷闭着眼睛养神,一个叫菱角的总角小丫鬟,正在举着美人锤,给锦嬷嬷捶腿。
这一见来了人,忙轻声的唤道:“嬷嬷,何妈妈和朵儿姐姐来寻您了。”
锦嬷嬷本身也就睡的不是很实在,也就是这三五日里天天劳累,莫莲萱又是主角,至多也就是应付客人,琐碎事情几乎都是锦嬷嬷在办,这却的确是得好好的养养神才是。
第二十七章 要证据才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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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闻言就睁开眼睛,扶着菱角缓缓的坐了起来,笑着言道:“去将你紫菱姐姐早上淘制的酸梅汤端了来,给何妈妈和你朵儿姐姐解解暑气。[.超多好看小说]”
这酸梅汤虽不如香薷饮金贵,但是出自紫菱之手,却也是比别家的不同,加了蜂蜜和玫瑰花瓣在里面,却是要好喝的多。
何妈妈也不客气,端起来便是连喝了好几口,这却是毫不吝啬的又夸奖了紫菱几句,听的锦嬷嬷心中喜欢。
笑道:“何姐姐喜欢,一会让人给你们家送些去,也好让家里人都解解暑气不是?横竖也不值几个钱的事儿,姐姐就不要推辞客气了呦。”
何妈妈笑着应了,连声道谢,两人说了几句话。
何妈妈这才让朵儿将察觉有些不大对劲的茶盏奉上,让锦嬷嬷细观,这位可是宫里大风大浪里出来的,见识的多着呢,说不定也能看出来些门道的。
她又让朵儿将话再原模原样的跟锦嬷嬷说了遍。
锦嬷嬷本就是宫里混出头的,哪能不知道宫里人的手段,闻言就已经有六七分肯定了,知道这在‘香’之一途上动手脚的,却真是多不胜数,各式各样的怪招数是层出不穷,真让人防不胜防!
她再认真的凑上去闻一闻味道,心中这份笃定,立马又加了两分,这香味里的确透着怪异!
只是这些事情上讲究的是真凭实据,光凭嘴和鼻子可不成,你得说出来名堂才成。
锦嬷嬷笑着对朵儿言道:“你这孩子,怨不得夫人最是喜欢你,生就是个有福气的,总是能撞破这些遭心事,嬷嬷虽然不能十分的肯定,但这物件有猫腻却是肯定的。”
“只不过。还不知道功效如何,究竟是要怎样的害人,这样吧,你明天趁着夫人回门。不要跟着夫人们回镇北侯府,自己拿了盒子去多宝街,将盒子交给你飞霞姐姐,喊她去我写的地址,带上一百两银子,让那人鉴定完了,写个笺子拿回来我看。”
说完便走至外屋,很快便拿了一张茉莉花的香笺进来,上面却是写着一个地址。
朵儿笑着赞道:“嬷嬷写的字就是好看,跟花似得。瞧着心里就舒服,倒比少夫人的还要好看的多。”
何妈妈被她逗得大笑,忍俊不止的言道:“你这孩子快消停着些吧,咱们家少夫人正日里为自己的字不好,没少嘟囔发牢骚。你这可着劲的夸赞锦嬷嬷,可是皮又松了?想让夫人亲自收拾你么?”
朵儿闻言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她本是由衷的夸赞,那里想到这许多?一听夫人要收拾自己个,那是连连的摇头,显见以前没少被莫莲萱整治。
她这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逗得何妈妈和锦嬷嬷更笑得厉害起来。
锦嬷嬷笑过了。这才又嘱咐道:“此时暂时瞒着少夫人,她这新婚燕尔的,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也让她省省心,待拿到证据,再说不迟!”
朵儿点头。却终究是忍不住抱怨道:“这人什么来头啊,就闻个香味,写张笺子,居然就要一百两银子,这可也忒舍得要钱了。合着他得有多缺钱花呀?”
锦嬷嬷闻言却是收了笑容,正色言道:“这位却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当初管的正是香料这块,出宫了却又得了富贵病,得用银子养着,是以不得不操持就业。”
“这开的价钱虽高,但却是极有保证,他说的话,绝对就是事实本相,你别忘了让你飞霞姐姐客气些,就说是故人的事情,烦他多应心。(.好看的小说)”
锦嬷嬷说道这些,又去耳房包了些上好的补品,让朵儿明天一起带给故人,这些都是往日老夫人,大夫人,还有莫莲萱赏她的,这会倒正好用得上。
几人商议完毕,这时辰也就差不多了,三人都到了前头文鸿阁,这却是要伺候莫莲萱更衣梳妆,好去参加晚上的家宴。
莫莲萱这会可不是都已经在紫容和紫鸢的陪伴下,将晚间穿的衣裳选好了。
这还是和殷子晏的布料颜色一样,都是鲜艳的嫩黄色提花沙罗,又用水绿色的暗纹冰梅薄绸细细的掐了牙。
外罩的四核如意纱衣上,莫莲萱的绣了银白色的君子兰,而殷子晏的却是绣了一竿子翠竹,这颜色瞧着就让人觉得凉爽不已。
因着是家宴,天气又热,殷子晏也只簪了白玉冠,用了五福结绦束腰便罢。
莫莲萱也梳了一个简单的百合鬓,只簪了一对镶羊脂玉嵌红蓝双色宝石“蝶恋花”金累丝簪,带了一对金镶玉缀珠的耳坠子。
倒是比早间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温婉气质。
夫妻俩互相这么一打量,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瞧出了满意,殷子晏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将莫莲萱娶回了家,压根不愿意做虚伪的伪君子,这便光明正大的牵着莫莲萱的小手,亲亲热热的往廉王妃那院子而去。
莫莲萱总归还是个新媳妇,脸皮又没殷子晏那么厚,这虽说是两人手牵手心中甜蜜,但这脸上却不由得发起烫来,想来这定是面上红霞飞了。
她眼睛还是欣赏这风景,间或和殷子晏小声的说几句话,可这手上却是玩起了小动作,她是用右手轻巧的扯了下,用殷子晏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相握的手。
旁人大约都是没有主意到这些的,而殷子晏却是捏了捏莫莲萱的手,脸上的笑意又更深了些。
他能想到莫莲萱的心情,也觉得自己更应该体谅妻子才对,殷子晏在心里暗想:“我是满心的高兴,一点不想多加掩饰什么,却是忽略了萱儿她的处境,再怎么说,这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应该收敛着些,别让那些不知道的,背地里乱嚼舌根子才是。”
他心中如是想着,但手还是没有放开,直到能瞧见从瑞院大门前伺候的婆子了,他才松开了莫莲萱的手,稍微的错开了小半步,但还是和莫莲萱并排走着,并没有按照规矩,自己走前一步。
莫莲萱刚才被殷子晏握着手的时候,心中甜蜜但却难免忐忑,怕被人瞧见,暗地里说自己不检点,不是个稳重端庄的贵夫人。
可这会突的被殷子晏松开了手,她却是瞬间觉得手上空落落的,心里也觉得少了点什么,莫莲萱暗暗觉着自己真是好生的矫情。
这拉着吧,怕对自己的名声不好,不拉你了吧,却又觉得心里不自在了,想着想着,她自己却也是背不住的笑了。
这脚下的步子却是随即慢了一拍,恰到好处的和殷子晏前后错开了一小步,双手放在腹前,笑意盈然的跟在殷子晏身后,朝正厅走去。
这满院子的下人,不管是大门上的,还是院内洒扫上的,都是停下手里的差事,忙忙的给主子们请安行礼。
眼睛却是忍不住的,往这浩浩荡荡的一路人身上偷瞧,都是在心里暗赞:“真不愧是王爷和王妃打小就定下的人儿,瞧瞧人家这侯府嫡长女的规矩架势,真真是通身的气派,却又不咄咄逼人的戳人眼,让人一瞧,便觉得是个温柔可亲的和善人呢。”
莫莲萱这会要是知道这些人心里的真实想法,肯定很得意,她特意做出来的样子,可不就是要的这个好名声么?
殷子晏那是学过帝王术的人,揣摩人心那是上上等的好手,这会从莫莲萱的这么一个小动作里,那就什么都晓得了。
莫莲萱想要做些什么,他自然是全然的无条件配合,两个人明明也就是一天的夫妻,却是默契的不行,倒像是那些子十几年的夫妻似得,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互通心意。
这虽然是两人心心相映的结果,但是往常的书信来往,却也是一座很好的沟通桥梁,倒也难怪他们俩,要比旁的新婚夫妻和顺百倍了。
进了正厅,只见里面人已经到的齐全,殷子晏心里想着就算莫莲萱的记性好吗,但恐怕也不能见过一两次,就能记住这三房人,二十几位主子不是?
他体贴的领着莫莲萱,一一又与诸位长辈,平辈和晚辈见过礼,这才坐到自己该做的位置,用眼神示意,莫莲萱应该坐在自己的对面。
殷子晏可真是什么都为莫莲萱想着到了,却是不知道,这屋里的人莫莲萱早就认识了有七八成,大约也只有哪些真正低调老实的,没什么记忆罢了。
这会被殷子晏细心的一提点,倒也都记得了,前世里的记忆和眼前的人,倒也渐渐的都对上了套。
她这刚在殷子晏隔壁的桌子边上,挨着静雅县主坐下,俩人刚面对面的一笑,姑嫂俩手拉着手,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呢。
便听得上首落座的廉王爷,声如洪钟的朗声言道:“今晚乃是家宴,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啰嗦讲究,你们小辈间倒也不用走动敬酒,只管吃的舒心就成。”
“长孙媳妇儿,现今这可是在你自己家,你可千万莫要客气,定要吃好吃饱才行,别让你祖父转头埋怨我,咱们王府没将你养好喽,玉儿,你可要将你嫂嫂招呼好了才成啊。”
第二十八章 王府夜宴欢乐过
静雅县主一听廉王爷点了自己的大名,哪里敢拿大,她心里又存了博长辈一乐的心思。
因此上也不坐着了,连忙站起身子,笑着脆声应到:“哎!孙女儿接法旨!”
这一声出去,还真是如她所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静雅县主一见大家都高兴起来,她自己面上也微微的自得起来。
莫莲萱瞧着静雅县主的做派,暗暗好笑,但心里却是很赞成妹妹这种彩衣娱亲的精神,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她以前在娘家,那可是没少做过。
此时那也是信手拈来啊,只见莫莲萱是盈盈站起身子,往外走了小两步,屈膝行礼。
朗声对着上座言道:“孙媳妇儿遵命,谢谢祖父,祖母的体谅,孙女儿必当尽心体会,多用几道美食,也算不辜负长辈们的殷殷心意。”
莫莲萱这几句话,说的真真不错,绝不是刻板正经,也是随着廉王爷的喜好,说的俏皮了些,但是这礼数却是全了。
并没有说是持宠生娇,长辈免了自己的礼,让你吃顿安生饭,你这就一点表示都没有,真要是只笑不吭声,傻乎乎的埋头只顾吃,这廉王夫妇也不至于生气,但总是会觉得心里凉凉的。
像这样的事情,要是次数一多,旁人再对你有多重的心,怕也是要淡下来了的。
这西北那里却是有句粗话说的极形象,虽然话粗了些,礼却正。
这话却是说:“不拿热脸贴你那冷屁股!”
果然,上首坐着的廉王爷,闻言是哈哈大笑,大为开怀。
笑道:“不愧是莫老头的亲孙女,一点不拘泥俗礼,甚和我意!好好好!来,大家满饮此杯,本王祝你们俩夫妻和美,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好让我们这些老的高兴高兴。”
这句话说的忒直白,莫莲萱确实是接不上话,只得低着头装羞涩去了。(.无弹窗广告)
而殷子晏却是站了起来,端着酒杯笑道:“孙儿谢过祖父,承祖父吉言,也望菩萨保佑,早日为殷家开枝散叶,哄的长辈开怀一笑,孙儿全饮此杯!”
说完是一口干了杯中酒,杯口朝外,抱拳四顾,甚为洒脱。
这旁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殷子瑾一下子蹦出来了。
大声喊道:“好,小弟在这里祝兄长与嫂子和和美美,白头到老,弟弟我也干了!”
他这一带头,酒席的气氛倒是被轻松的带了起来,屋里霎时便热闹起来了,倒是将王妃急的不轻,生怕殷子晏的身子才大好,经不起酒来蹉跎。。
连声嘱咐:“云清孩儿,少喝些,你那身子可和你弟弟比不成,斟酌着喝,斟酌着喝。”
她却是离得远了,这边年轻人都是嬉笑开了,却也是听不见,倒是段妈妈见自家主子着急。
连忙笑着安抚道:“王妃莫担心,咱们世孙喝的却是果子露,还是老奴让人温热了的,也就只有个酒意思罢了,喝上一些不碍事的。”
她这一解说,廉王妃才算是安心了,笑着夸赞段妈妈有眼里介,段妈妈在这样大的场面上,得了王妃的夸奖,也是觉得极有脸面,面上喜不自胜,就连腰杆子,也挺的直了些。
廉王世子夫人也是笑着夹了一箸醋香菜心,奉与王妃品尝,笑着对自家阿姑言道:“您那,今晚上就不用操心云清,自己用好才是正经呢,只有您用的舒坦了,小辈们才能宽心不是?”
廉王妃眯着眼用了醋香菜心,连连称好:“这个酸爽可口,滋味甚佳,快端去给你家世孙夫人用。”
瞧着丫鬟笑着将菜送过去,莫莲萱夹了一箸慢慢用了,她这才笑着悄声对儿媳妇言道:“酸儿辣女,吃这个好!”
廉王世子夫人,闻言不由得莞尔,用帕子掩着嘴直笑。[.超多好看小说]
暗道自家阿姑忒心急,这都才新婚第二天,就急着让新媳妇吃酸得了,这得有多着急报重孙子啊?!
在廉王府的第一顿家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大家心里不管怎么想,面上却是和和美美的,这次的家宴算是完美收场,倒是让莫莲萱有了丝丝的好印象。
好歹还知道估计脸面,这就好,至于私底下的那些腌臜事情,谁的本是高明,谁就能笑到最后,莫莲萱心中有数,对自己和殷子晏,还有自己身边的丫鬟,妈妈都有信心,倒是半点不惧。
殷子晏和莫莲萱虽然双双回了舒怡院,可是在从瑞院,皎兰院还有玉兰苑里,这主人家可都是收到了莫莲萱送到的礼物。
哪一位都是高兴的紧!
廉王妃那可算是什么都见识过的人了!
可还是不由得将这两匹尺头,翻来覆去的看,一会夸说花色选得好,极是适合自己这个年纪的人穿。
一会又夸赞今年进上的布料,工艺越发的精湛了,比往年好了不少,最后更是拉着段妈妈商量着要裁什么样的款式,直到定下了,这才算是不折腾了。
她扭身却看到,烛火下的廉王爷笑的极是痴迷,那位正在神色迷恋的,瞧着手上的一方印章傻笑,貌似自己刚才那么大的动静,这位是一点没听见一样!
廉王妃一下子就想左了,还以为又是老三给王爷拍马屁的物件,见廉王爷又一次的被吸引住,心中不由的火苗子乱窜!
不由得冷笑道:“这又是你家老三孝敬你的好货呀?瞧你那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那还有半点王爷的体面?!”
廉王爷那是眼睛一瞪,斥道:“瞎说什么,这是咱们长孙媳妇儿今日孝敬我的,上好的寿山石料,雕刻印章的人手艺也了不得,是‘石头记’的章先生!”
“啧啧啧,你瞧瞧这石料的色泽多么的美丽,这麒麟献瑞雕的又是多么的精湛!老婆子,你快来看,这麒麟嘴里雕着的灵芝,丝丝脉络尽显,太精致了,章先生这手艺他还就得这寿山石才显得出来,这才叫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廉王妃在一听到是莫莲萱孝敬的,这脸上的神色马上就是大改变,平常最讨厌这些凉冰冰的东西,今日竟也是依偎在自家男人身边,凑得近近的,眼睛也是仔细的想看,耳朵也是竖起来认真的听自家男人解说。
生怕有一点说到的没看清楚,临了还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是刻的极好,跟马家玉石铺子的大师傅有得一比!都是雕刻的细致入微,将死物都雕活了!”
廉王爷闻言大喜,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跟自家王妃普及知识:“老婆子,你这话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他们俩还是不一样啊,你看这章先生雕刻乃是石料,而马家大师傅雕刻是玉石,这石料不一样......”
夫妻俩这是一个说的认真,一个听的细心,时不时的还问个问题,两人倒是出奇的契合,渐渐的两个身影,竟就合成了一个了。
屋里伺候的人早就下去了,只有满屋的烛火陪伴着这夫妻俩人。
外间碧纱橱里,段妈妈那是眼睛红红的,神色却是高兴的紧,不停的用帕子拭泪。
却又感叹的对王妃的贴身大丫鬟文竹絮叨着:“你是不知道啊,自打那个狐狸精进了门,咱家王妃就再没和王爷这般的促膝而谈了,她心里有怨气,却又藏着不说,王爷又是个粗心的,以为王妃不待见他,再奖赏狐狸精在中间挑唆着,俩人竟是生分了。”
“这可多亏了咱家世孙夫人啊,她生来就是个有福气的,这次可把福气带到咱们王府来了,文竹啊,你瞧着吧,要不了多久,那老狐狸精就要急脸了!我啊,可就盼着这一天呢,想想都觉得好生痛快!”
第二日一早,莫莲萱也是起的大早,这倒不是她不想睡,实在是今日就要回门,昨晚上回来,殷子晏就缠着她没放过手。
小夫妻新婚燕尔的,那可正是热火腻歪的时候,莫莲萱心里也不想和殷子晏分开,也就嘴上低估了几句,可行动上,却是纵容着殷子晏的举动。
这样一来,她可连今日的礼单子都还没确定呢,这要是再不起来瞧瞧,她这心里还真是放不下心,不管怎么说,这是婚后第一次回门,绝对不能出了漏子,凭白的让人说道。
说起来虽然只离开家了两晚上,莫莲萱都觉得时间很久,忙的时候还罢了,一旦静下心来,家人那亲切的面孔,还有自己那熟悉的家园,便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心中。
莫莲萱虽是极欢喜和殷子晏终成眷属,可是两世为人,使得她对镇北侯府的感情,更是深厚了好几倍!
心里难免会蹦出来一个可笑的念头:“要是既能和云清在一起,还能不离开家就好了。”好在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这么一想,也便丢开手去了。
莫莲萱却还是相公爱护,长辈们关心,极为受宠的新媳妇,真不敢想象,那些不被婆家人和自家相公待见的新人,那可怎么熬的下去?!
晨间的时光,最适眨眼即逝的了,莫莲萱也没多少时间感慨,这便开始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开始穿衣梳妆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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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头面美引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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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心中也是清楚的知道,今日的事情会很多,因此,并没有执意让莫莲萱来帮忙,自己就将莫莲萱给他放好的衣袍穿戴起来。
其实他自打身体里的毒清除的差不多,见嗔大师就让他每天自己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包括沐浴更衣,甚至自己穿鞋袜。
总之只要是殷子晏当时能做的事情,基本都得独立完成,反正是不怕慢,也不怕做不好,就是让他整日动着就成。
用见嗔大师的话来说,那就是:“人的身体,是要运动的,不动就会老死,就会退化,你知道么,师叔我曾经见过一个病人,自己压根不能动,吃喝拉撒都得丫鬟仆人伺候,可是这一把脉,却是没有大病。”
“就是因为这位家里太过富贵了,打小将其娇养,什么都不让动手,全让下人服侍,这下可好,越吃越胖,越胖越懒,最后竟成了一个废人了!这可都是懒把他给害了!”
殷子晏听完就领会了师叔的意思了,自己倒不至于那样不堪,好歹小时候,也是练过武的,只是缠绵病榻许久,真的是全身都硬了一样。
他心中那是一心的要赶紧成为一个正常人,能端正的站在某人的跟前,好让人家放心的嫁过来。
这见嗔大师说的话,极有道理,殷子晏便将其当作金玉良言,每日里都是谨遵师叔的吩咐,再加上绿竹从见嗔大师那里,学来的一整套按摩之法。两厢配合之下,殷子晏才能恢复的快了些!
大约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做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到现在可都成了一种习惯了。
这后来在庆王府的赏花会上。殷子晏能及时出现,在关键时刻护住了莫莲萱,跟他努力的锻炼,自强不息的奋斗,真是一点都分不开。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自己穿的很顺手,笑着打趣他道:“原本还想让紫鸢去伺候你呢,可瞧你这顺手的样子,倒是省的她动手了呢,真是了不得,这王侯公子什么时候。竟然也会自己穿衣了?!”
殷子晏笑着瞧了她一眼,点头言道:“今日这两套衣裳不错,色泽淡雅,看着都凉快,我本以为今日怕又要穿红呢。结果你竟然选了这样的颜色,倒是出人意料的紧。”
莫莲萱当初在云衣坊里,订制了五套衣袍,都是男女各一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皆是适合新婚之人穿着的。那一套都是花了心思的,务求要做到,美观实用,还得让人耳目一新!
而这夫妻同款的法子,可不是莫莲萱想出来的,也不是云雅雯的好主意!
却是莫老侯爷当初。为了解救云家经济危急时画的样式,现今过了这么些年,云家是添材加料的,更加演变出了成百个花样来。
莫莲萱今日选的这套,却是个中翘楚。颜色一点不艳丽,却是白色绣银线并蒂花紈,配着烟霞粉紫拢雾沙。
殷子晏的以白色并蒂花紈为主,领口,袖边辅以烟霞粉紫拢雾沙。
而莫莲萱的则是以烟霞粉紫拢雾沙为主,白色并蒂花紈为辅,这两种颜色搭配起来却是显得柔和雅致。
最主要殷子晏的主色虽为白色,但是那恰到好处的几抹浅紫,立马就将人的眼珠子吸引了,因此上不会给人寡淡的感觉。
这从来着装,女子的衣饰都是花样百出,而男子的却是翻来覆去的,就那几个颜色花样,再要是穿的扎眼的颜色,殷子晏却又不会喜欢,因此这套衣裳,立意新鲜,倒还真是得了殷子晏的青眼。(.好看的小说)
莫莲萱本就不想穿着一身大红回门,旁人不消说,只自家的大姑姑必定是一身正红,那位眼睛里,好像就这一个颜色,旁的颜色貌似都不配她一样。
而她的侯夫人身份却是明晃晃的摆在那里,且年纪又在哪里,很是压得住这明丽的颜色,说实话,要真是自己和大姑姑都穿红色,莫莲萱估计自己怕是要被大姑姑所压制!
所以她干脆以巧制胜,选了适合自己的颜色。
这再配着太后她老人家赏赐的那套,赤金托紫玉牡丹花累丝嵌宝头面,那可真是相得益彰,高雅万分。
这套头面乃是昨日太后亲赐,这可绝非凡品,这正中簪的那枚挑心上的缕空紫玉牡丹,乃是一块整料雕刻而出,花瓣纹路必现,花蕊丝丝分开,更别提旁边嵌的十六颗黄蓝双色宝石,那一颗都是华光显现,美的让人赞叹!
锦嬷嬷都忍不住言道:“太后她老人家可真是疼爱您,这套头面,乃是她四十华诞的时候,当今圣上命尚衣局精心打造的,她老人家也就华诞当晚佩戴了一次,全了圣上的一片孝心,后来却是再没见她用过了,您知道是为什么吗?”
莫莲萱略带苦笑的问道:“是不是太后她老人家嫌这套首饰太重了?我这会真觉得头上好重,这摆动起来都不大自如呢。”
锦嬷嬷掩嘴一笑,言道:“可不是么,当初尚衣局乃是崔嬷嬷掌管,她注重的乃是端庄二字,相对的,却也就失了灵巧,是以这套头面的份量最足,太后她老人家那会也不年轻了,带着可不就是累得慌?”
“因此上倒是偏好精美灵动,倒着没什么份量的物件,这套虽然是少有的贵重,但也不得不置放着了,真是可惜的紧。”
“现今赏赐给您,那您可得趁年轻多带带,也免得珍珠蒙尘啊!”
朵儿在旁边多嘴的问道:“嬷嬷,朵儿怎么瞧着这套头面也没啥稀罕的呀,真还没有王妃赏的那套红宝石头面好看呢,怎么您对它的赞誉却是这么的高?”
锦嬷嬷忍不住敲了朵儿的脑袋一下,斥道:“你懂什么,这紫玉乃是少见的老坑玻璃种,色泽能这样纯,块头能这样大,几百年都不见得能出一块。”
“还有,你以为这黄蓝宝石是一般的宝石吗?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宝石特别的璀璨?”
殷子晏突地插了句嘴:“难道是传闻中的黄蓝金刚钻?”
锦嬷嬷笑着点头,众人大惊,都是围着莫莲萱仔细的端详,感叹不已!
这套原本不怎么样的头面,在锦嬷嬷的解说下,瞬间变得天下罕见了!
到了从瑞院的小花厅,廉王妃果然也是将莫莲萱唤到跟前,细细的看了一番,不由得是连连的点头。
最后才笑着言道:“难为她老人家如此舍得,你可要惜福啊,这套头面可以传家,我记得这套头面的盒子很是普通,原先的那个盒子,因为雕工精细,雕的是七仙女祝寿的浮雕,嵌宝镶珠,流光溢彩的十分精美。”
“因此没多久,就被明晗公主要去了,后来却是随意损了个盒子装着了,未免有些不般配,这么着,晚间我让黄甜给你送个首饰匣子去,精心保管才是正经。”
莫莲萱笑着点头应了,四下一瞧,这可真是什么眼神都不缺,特别是许侧妃,那眼里的嫉妒可是赤裸裸的,直戳戳的盯着莫莲萱的头上看,那可真是很不得全都拔下来,簪在她自己头上才好!
不像人家二夫人,眼神里的羡慕嫉妒掩饰不住,那咱就低下头呗,低着头再偷窥,总不能有人再看得出来什么了吧?
廉王世子夫人及时的出声,替自己的儿媳妇解围道:“你今日回门的礼物,这会都已经备好了,我让巧雯盯着她们打理的,单子我已经给了锦嬷嬷,你喊她们细心些,不要搞错了才是。”
莫莲萱正要答应,旁边许侧妃那独有的甜媚声音便传了来,她用帕子掩着嘴儿,笑盈盈的言道:“哎呦,世子夫人要是不放心,干脆将巧雯给了世孙夫人嘛,反正世孙夫人的身边也需要一位王府的老人儿,您可不要舍不得割爱呀。”
这话可真是说的轻巧,但是却顶的莫莲萱心里大为不舒坦。
原本因着这位许侧妃前世里也算是个刚烈的,心里对她有所改观,因此不愿意与之为敌,倒是刻意的避让着。
谁料想这位居然还变本加厉起来了,这居然真是应了锦嬷嬷的话,借着自己,来打压廉王妃婆媳俩了,真真是个不安分的!
“想给我添堵?想得倒是美,只可惜却不能如了你的愿!”
想到这里,莫莲萱站起来笑着给世子夫人行了礼,柔声对自家阿姑言道:“阿姑,要不然就让巧雯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是她经手的,这办起来倒也要应手的多。”
“您只管放心,晚间回来,媳妇儿便将巧雯姐姐还了您,她可是您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平日里片刻不得离,媳妇儿心里明白的很,绝不会持宠生娇,来夺人所好的,阿姑,您说好不好嘛?”
她这边这话音一落,那边许侧妃粉嫩的的脸色,瞬间就有些变青了。
什么持宠生娇,什么夺人所好,这全都是许侧妃的爱好!
这位平日里仗着会撒娇,又被廉王爷宠爱有加,这种事情可不要做的太多,太顺手了!
许侧妃的这点爱好,廉王府的主子奴才们,都是心里门清,却无人多话。
莫莲萱倒是一点不避讳,就这么直戳戳的说了出来,还跟没事人似的,扯着世子夫人的袖子撒娇。
第三十章 回娘家气长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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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本色》作者:风解我。身世不明农家女,富家安国满桃花。
廉王世子夫人是个多庄重的贵夫人那,闻言居然也是一下子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这一笑出来,她才尽力忍了笑了,略微遮掩的用帕子沾了沾嘴角。
接着却是反手轻轻在莫莲萱头上一点,嗔道:“你这孩子,唉,既然儿媳妇都这般央求了,我这做阿姑的要是还不答应,可就显得太过小气了。”
“罢了,就如了你的意吧,巧雯,你今天就跟着你家世孙夫人一起去镇北侯府,可要小心伺候着,晚间回来本夫人可是要问你话的,万万不要大意!”
巧雯原本就喜欢莫莲萱,因为莫莲萱连带她自己身边的丫鬟妈妈,都极会做人,因着巧雯是旧日庆王府赏花会上,就认识的老人,妹妹对她都是格外的亲热,就连红包都要比别人丰厚些。
因此上,巧雯对这位世孙夫人的印象极好,也很愿意与她亲近,闻言自是笑着应了,顺势就和紫鸢她们站在一堆,笑着小声打了招呼,几个各有特色的小女孩子,很快便低声说起话来,瞧着便是早就交好的。
廉王妃昨晚过的十分愉快,因着莫莲萱送的一块印章,这早有隔阂的老夫妻俩,竟是头一次放下心中的成见,说的极为和谐。
相对的。连房事都是格外的不同些,倒不似往日例行公事那般死板,很是多了几分趣味,从廉王妃今日神采飞扬的面色上。就能知道她的心情真真是不错的。
这会子又见许侧妃被莫莲萱哽的无语,心中那叫一个畅快!
深觉着:“那起子老姐妹,以前总是劝我,让我与镇北侯府退婚,说是娶个蛮横的将门之女不是好事情,本来自家哥儿的身子骨就赢弱,别再被那蛮横之人气个好歹,到时候可是悔之晚矣!”
“这会可见那些人都是故意添油加醋,乱我心神,并不是真心为我着想的。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性子爽快有什么不好?口尖舌利又有什么不好?”
“我倒是大半辈子都守着规矩来,秉持着身份,什么都拉不下架子,结果呢,自家男人被那个矫情的贱人抢走。霸占了半辈子!每每想起,都气的我心里生疼!”
“若是当初我能像萱儿一般果决!现在王府里又怎么会这般的乱?我的云清又怎么会中毒?!可见这看人可不能片面去看那。”
她想到这些,以往旧日里的很多想法,都在无形中被颠覆了,这过后与老王爷相处,却是软和的多了,因此夫妻俩倒是渐渐的走的更近了!
这样的结果的确让人惊喜。可见这人与人相处,还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好,你越是压抑这不说,这暗地里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
就好似廉王爷夫妇俩一样,本来是琴瑟和鸣的。就因为王妃憋了一口气,而王爷又不像殷子晏那般细心,以为自己不被妻子待见,这两人竟是渐行渐远起来。
白白的耽搁了十几年的光景,真是好生的可惜。好在现在还能挽回,倒也不算太迟!
廉王妃瞧着莫莲萱,只觉得是更加的顺眼讨喜,由不得笑着言道:“哎,你且放他们小俩口去吧,也不瞧瞧,萱儿头上簪的头面有多重,快让她靠在轿子里歇会吧!”
“锦嬷嬷,今儿给你家世孙夫人带了几套衣饰啊?一会在正厅见了礼,便伺候着她换套轻松些的吧,这回门彰显贵气固然重要!可是这舒适也要紧,不要把人累着了才是。(.无弹窗广告)”
锦嬷嬷忙上前几步,规规矩矩的行礼应下了,这才笑着退下。
莫莲萱下了台阶,和殷子晏站在一起,齐齐的行礼,这才相谐而去。
待坐到马车上,莫莲萱马上靠到殷子晏的肩上,轻声嘟囔道:“你确定太后她老人家是喜欢我的吗?怎么偏偏赏了这么套又贵又重的玩意呢,该不会是故意要看我好戏吧?”
殷子晏笑着捏了捏莫莲萱挺翘的小鼻子,笑道:“别乱说,太后她老家肯定是一片真心,不过话说回来,你下次少带几样不就好了。”
“我刚仔细数了数,这全身上下居然足足三十六件!能不重吗?也不知道尚衣局的人是怎么想的,一套头面居然这么多件,真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莫莲萱深觉殷子晏说的这个法子不错,笑着点头。
殷子晏瞧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莫莲萱,轻声言道:“不用担心,此次的事情闹的这样大,简直是连皇家的颜面都不放在眼里了,你瞧着吧,要不了多久,就能将此用心险恶之人抓出来,为你们家雪耻的,只不过,这太子妃之位,却是怕要生生的错过了。”
莫莲萱虽然一直笑面迎人,和殷子晏也是有说有笑的,但实际上她的心里还真的是挺着急,这次的事情,虽然是她已经决定要去做的,而且本意就是要让莫莲娇吃个大亏,丢了太子妃的宝座。
以此来打击下这位娇弱四妹妹的嚣张气焰,免得她得了势,便又要故态复萌,一心一意的和自己作对,与其要面临那样被动的局面,不如先发制人,让她上不了天,这样也就能减少好些的麻烦。
但是莫莲萱心里觉着,这件事自己动手,和别人来故意陷害,却是两码事情。
要知道,要是莫莲萱做,她也只是针对莫莲娇一个人而已,至多不过是牵连三房罢了,可是这位做了,那可就是针对整个镇北侯府!
莫莲萱心里想着:“这位幕后主使对莫家的仇恨可真够深得了,这会不会是和上次对大雁动手的,是一拨人呢?”
她将心中所想告诉了殷子晏,殷子晏在心里沉吟片刻,倒也是觉得不无可能,他将莫莲萱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
笑着说了句:“你的手虽然小,不过很有肉,看这些小圆窝,多可爱?!”
莫莲萱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自己的见地呢,岂料却是这么一句话!
她瞬间抽出自己的手,不轻不重的在殷子晏的手上拍了下,嗔道:“嫌我胖么?那我以后不吃饭好了呀,一直瘦到你高兴,这总成了吧?”
殷子晏嘿嘿直笑,却是连连摇手,笑道:“你现在就好着呢,可千万别学许侧妃,整日里只吃素菜,吃一点肉都怕长胖,变得不美了,我想着都觉得累。”
“我才不想你和她一样,活的那么局限,你只管随意,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样的喜欢,胖的我也喜欢,瘦的我也喜欢,生气的我喜欢,发脾气的我更喜欢。”
“萱儿,你只要按着你自己的喜好活着就好,不要为我做任何你不喜欢的改变,好不好?”
殷子晏的话犹如一股清凉的泉水,滋润着莫莲萱的心田,她的心里甜滋滋的,突然觉得,也没什么事情是扛不过去的,不管有天大的事情,最终都是要结束的,等到结束那天你再回头往前看,就会知道,却原来只需要勇敢面对就可以了!
莫莲萱伸手握住殷子晏的手,小声嘟囔道:“就算为你改变了又怎样?我是心甘情愿的,我愿意!”
殷子晏闻言嘴角咧的更大了,闭着眼睛和莫莲萱依偎在一起,心中一片温馨宁静,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再不要有任何的改变。
小俩口都是一个心思,十指交握,面带笑容,静静的享受这难得的静逸时光,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度,味道,甚至还有对方的想法。
从廉王府到镇北侯府原本就不太远,很快也就到了,殷子晏先下了马车,也不着急去门口和等着他们的莫启云几兄弟见礼攀谈。
而是对着几位舅兄,小舅子笑着拱了拱手,便伸手将莫莲萱扶下了马车,夫妻俩这才一同走过去。
莫启云见状心中是大为满意,这个妹夫还是很贴心的,瞧瞧,还知道要等妻子一同走,真真是个细心的。
他这心里高兴,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只是笑容明显深了好些。
而一边站着的莫启非却是忍不住言道:“唉,咱们这位妹夫,怎么瞧怎么好,你们看看,这一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怎么就是比咱们穿着飘逸洒脱呢?”
“还有这等候妻子同行,要是搁在咱们身上,就免不了有人要说是怕老婆,可要是他,我估么着,大家只会说他是体贴入微,小心细致呢!”
这这话逗得门口的几人都是忍俊不止,就连一向沉得住的莫启云,也有些绷不住,只用手握拳,掩在嘴边咳嗽了几声,这才算是遮挡过去了。
殷子晏和莫莲萱跟兄弟们见了礼,一边往里走,莫莲萱就忍不住问道:“哥哥们刚才说什么呢,这般的开心?”
她这一问,诸人笑的更加厉害,就连平日里最老成的莫家四公子莫启成,都忍不住笑了。
莫莲萱见他们只笑不语,越发肯定这几位刚才说的,肯定和自己有关。
这会她脚底下站着的,可是自家的地盘,那可气长的很呢。
莫莲萱只管扯住莫启云的袖子缠着问,一点都不怕兄长生气,显见是做惯了这些事情的。
第三十一章 冷三火真情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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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云被她缠的无法,却有半点舍不得说重话。
半天就只说了句:“你别用力,一会扯烂了我的袖子,看你怎么回祖父,祖母的话。”
莫莲萱一怔,想到祖父和祖母无奈的眼神,手中不由得一松,却是将莫启云给放开了。
她是转眼就去看冷焱,想在自己好友那里寻答案,这在于她却是习惯性的动作,但是看在旁人眼中,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殷子晏难免的就吃了味了,好在他对冷焱一向是特别关注,但凡是冷焱的消息,那是绝不会放过。
因此上倒是知道,这位马上要随着莫启云西去了,算是好几年不会在自己眼前碍眼了,这便也就忍了,只笑着和莫启云,莫启非闲话。
任由冷焱对莫莲萱打小报告去,莫莲萱听着冷焱说的话,眼神却变得更加柔和起来,看向殷子晏更是目光缠绵充满了爱意,遮掩都遮掩不住。
而她压根也不去遮掩,冷焱刚还有些高兴的心,瞬间掉进冰窖了,他暗暗叹气,想着自己却还是远走他乡来的痛快些,要是还留在京城里,时不时的瞧见莫莲萱和殷子晏柔情蜜意,那他估计非发疯不可。
到时候万一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自己万死不怨,可是却要拖累一无所知的莫莲萱,背上一个荡妇,狐狸精的名声,他这样的珍爱莫莲萱,怎么可能会让心上人面临如此境地?
是以。还是早走早好啊!
冷焱想到这里,嘴上顺口就说道:“七月我们就要离去了,你以后可要多保重啊,要是殷子晏欺负你。你就写信来,我回来收拾他!”
莫莲萱的心里其实早就知道,莫启云他们大概快走了,但是现在一知道确切的时间,心里马上就觉得酸楚的不行,很有些接受不了的难过。
不免埋怨冷焱道:“兄长他是不得不去,他肩膀上挑着重担呢,我们也没法子拦着,你倒好,没事瞎蹦达。那战场上是好玩的么?万一有个好歹,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好?三火,你莫要置气,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冷焱此刻都不敢再多看伤心的莫莲萱一眼,心跳的那叫一个激烈!都快要从嘴里蹦出来似得。他不怕别的,就怕莫莲萱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
但却是妹妹对哥哥的好,半点没有其他,这点最是扎他的心了!
只见他握紧拳头说道:“调令都拿到手了,家里长辈也都答应了,改不了了,你不用担心。我厉害着呢,你等着我升官的捷报吧!好好......好好和他过日子啊!”
冷焱说道最后忍不住有些哽咽,连忙扭头用袖子抹了把眼泪,他这回情绪激动,半点不由自己,虽然心中想表现的风淡云清。笑着面对,可是到了节骨眼上,却还是忍不住的真情流露。
莫莲萱少见冷焱落泪,这位一向就是个宁死不屈的主,性子又犟又倔。以前几乎快被自家老子活活打死了,都不哭泣求饶,就咬牙硬忍,真真石头犟牛!
可这会这个犟牛,居然流泪了!
这个巨大的冲击,更让莫莲萱的心中难受不已,她好不容易让冷焱的生活轨迹有了改变,岂料想有些事情,还是压根不受自己的掌控。
冷焱虽然变得比前世上进有出息了,却是义无反顾的,要走上一条比前世更凶险的道路!
她正要说什么,想是还不死心,这是要再劝一回。
却听见前头石妈妈欢喜的声音:“大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快!快去禀告侯爷,夫人!”
莫莲萱倒是没机会说话了,只来得及顺手将手里的帕子塞给冷焱,自己笑着迎上诸人。
这却是让他擦眼泪用的,冷焱将帕子紧紧的攥在手里,仿似这手里握着的,不是轻纱,而是一团火焰!
他站在原地,瞧着莫莲萱被丫鬟婆子包围,瞧着莫莲萱笑的喜悦,瞧着殷子晏关爱的不时回头看自己的妻子,瞧着莫莲萱扭头又看了自己一眼,示意自己跟上!
眼前的这一切,像是一股子势头凶猛的大浪,一下子就将冷焱淹没了,他被憋得喘不过气来!
傻站在那里,看着这些人离他越来越远,仿似不像是真是,是一场梦!一场怎么挣扎都醒不来的梦!
不知道过了多久,冷焱突然觉得手上一沉,他本能的就抽回了手,生怕谁将手里握着的东西看见!
这是莫莲萱的帕子,现在却在他的手里,虽然只是借给他用的意思,可是别人怕是不会这样想的!
拉他的人却也被他这样大的动静,唬了一跳,不过好在是个机灵孩子,瞬间就有笑着言道:“三火哥哥,兄长喊你进去呢,咱们快走吧。”
冷焱看清楚来人是谁,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半天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叹道:“鸿哥儿,是你啊,走吧,咱们进去。”
说完便示意莫启鸿先走,自己跟在后面,小心万分的,将帕子装进贴身的夹袋里,这物件,他是不会去还得了,要带在身边做个念想。
这却怕是上天怜悯自己,特意赐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
莫启鸿最是个狡猾有心计的,冷焱避着不让他看,他却是逮住机会扭头瞟了一眼,却见那被冷焱小心保护的物件,是块粉紫色的轻纱,看着还挺眼熟。
心中不由得纳闷:“不过是一块纱,还没加金丝银线的,至于这么宝贝么?三火哥哥平日里最是大方,挥金如土的豪爽之人,今日却怎么变的这般小气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心里都是转着心思,算是最后进了大厅的主子。
他们进去的时候。这殷子晏和莫莲萱都敬完茶,已经坐在官帽椅上和大家说话了。
莫老侯爷这会瞧着还是很高兴的,虽然家里遭了这么大的事情,算是丢人丢到家了。可是毕竟他最是喜欢莫莲萱,对殷子晏也是格外的欣赏看重,这会两个心尖上的晚辈,瞧着格外和睦,他这心里能不高兴吗?
总算是将心里的不痛快,憋屈,减轻了好些。
莫莲萱进门便四下扫了圈,就只见三叔带着莫启同和莫莲华,莫启朝却被奶嬷嬷抱着,站在莫老夫人身边。
平原侯一家都在。但是大姑姑的脸色明显不好,瞧着自己的眼神,也是十分的不气忿。
这怕是在心里嘀咕,为什么莫莲娇糟了罪,自己却还过得这么舒坦。却是在为可怜的莫莲娇打抱不平了呢。
想到这里,莫莲萱忍不住在心里撇了撇嘴,暗暗埋怨自家这位大姑姑,好生的让人想不通,明明都是一样嫡亲的侄女儿,怎么对待起来,却是这般的大不同?
真不晓得莫莲娇成日里。都给大姑姑灌得什么迷魂汤,竟是将此人哄的这般对她好了?
大家坐在一起,很是热闹的寒暄了一会,莫老夫人就带着女眷们回欣荣院叙话,莫老侯爷带着长孙女婿和儿孙去了静心斋闲谈。
莫莲萱今日的装扮,可谓是低调中蕴含奢华。这府里的女人那一个个都是识货的人,特别是莫老夫人,莫二夫人还有莫凌姿。
这三位一位是见多识广,一位是家传渊源,另一位却是好物件见的多了。想不懂都难。
是以莫老夫人极为满意,觉着自家长孙女就是好,到哪里都得人喜欢,什么好东西都舍得送了她,真真是让人省心。
莫二夫人的眼中难免就带上了羡慕,她往年病着的时候,对什么都提不上心,一直都把心思缠在死去的娇儿身上。
现今掌权两年,眼界心气都高了不少,自然对这些原先喜好的物件,又上了心了,此时却是羡慕的很,这样的传家之物,她也不能免俗的想要一套,将来也好传给后人不是?
而莫灵姿却是赤裸裸的嫉妒之色不掩,暗暗觉得这套高贵的头面,莫莲萱个小孩子那里压得住?就应戴在自己这样沉稳的贵夫人身上,才能相得益彰!
她刚才在正厅里总还估计身份,隐忍不说,这要是回了后院,怕是就忍不住邀出言相刺了。
莫莲萱那眼神多亮?早就瞧出了这些人的心思,想了想,干脆也不进小花厅了,直接带着紫鸢这些丫鬟去了东厢。
在碧纱橱里换了套樱桃红的,亮银纹百蝶牡丹上衣,两拢烟雨纱袖,却是做得比一般的袖子宽大些,波浪起伏迎风飒飒,行动间极为飘逸,颇有仙人之态。
腰身却是紧收,一条宽宽的银白色镶珠腰带,将纤腰收裹的极为服帖,下面系了一袭嫩绿绣银线素花的烟雨长裙,更显得她身姿高挑,亭亭玉立。
这又重新梳了一个雅致的仙游髻,簪了一枝翠玉莲花缀珠流苏步摇,翠玉莲花底下一排坠着九缕珍珠流苏,最后以拇指肚大小的绿宝石压底,瞧着倒是精美婉约。
莫莲萱对着美人镜上下瞧了瞧,笑道:“这下可算是无宝一身轻了,呵呵,真是好不自在!还是老话说得好啊,这‘吃一堑长一智’不是?以后可不敢再整套上阵了,选几样装点门面也就足够了。”
“这套首饰的份量真真忒足了些,别说是太后她老人家经不住,就连我这么生龙活虎的人,戴了这么会子功夫,都觉得脖子酸软了!”
第三十二章 回门日好酒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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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莫莲萱心情大好的一番嘀咕,别的丫鬟都是跟着凑兴,只有紫鸢笑着点头,却不凑趣搭话,只管认真的收拾,自家主子刚摘下来的头面首饰。
最后还仔细的数了又数,确认了是三十六件没错。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亲自点了布儿,和一个叫做水芝的三等丫鬟,留在这里看东西。
说了马上有人来送她们回萱草阁,又嘱咐布儿必须得不错眼的,将太后御赐的头面看好了。
今天一早上的往来,这几个丫鬟都很明白,这套头面是格外的与众不同,想想也知道,能让廉王妃这般有眼界的人,开口以传家宝相论,这物件可就有了大价观了,轻忽不得!
紫鸢得了布儿的亲口保证,这才放心的和紫清一起,带着佳音和玉珍这俩个三等丫鬟,簇拥着莫莲萱往小花厅去了。
进门就听见莫凌姿语带不善的笑道:“哎呦呦,可算是等到真佛了,大侄女儿要是再不出来,娘亲怕是要急的往门口去迎了,还不赶快过来?好让你祖母和你娘亲好好看看你,以解思念之情啊!”
莫莲萱听着这醋意十足的话,却是半点不恼,果真按着莫凌姿所言,亲昵的给诸位长辈行了礼,便腻在莫老夫人身边。
口中言道:“祖母,大姑姑可算是说出了孙女儿的真心话,这才两日,孙女儿竟觉着是如隔三秋。想念你们的不行,这往后可怎么得了?我听锦嬷嬷说,这出嫁的女儿,并不能时常回家来。这我可耐不住啊,您快些想想办法,好让孙女儿隔三差五的回家给您问安。(.无弹窗广告)”
莫老夫人被她央求的一颗心都要化掉了,那可真是通体舒畅,跟吃了人参果似得来劲,深觉孙女儿就算出嫁了,也还是离自己娘家心近的多。
这是忍不住将莫莲萱抱在怀里,心肝肉的一番的心疼,免不了引得某些人牙酸心酸脸也酸!
祖孙俩亲热了好一会,莫老夫人这才对莫莲萱言道:“我的儿。你莫急,祖母自然为你想法子,这要是十天半月的不能见一面,别说你这孩子经不住,我这老的也受不了啊。”
“再加上你娘亲和七妹妹。这次都要跟你兄长回西北,我这心里,哎呦......”
莫莲萱一见祖母说着说着,竟是伤心起来,再不见刚的开心笑容,连忙不再撒娇了,坐起来帮莫老夫人小心的擦拭眼泪。
嘴里心疼的劝道:“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又哭起来,倒叫人心中酸楚,早前不是都跟您说了吗?娘亲是为了照顾嫂子,七妹妹也需要娘亲的教导,这指不定您就快有重长孙了,轻忽不得!”
“您想想。娘亲不在西北,您能放得下心吗?再说了,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至多三年,娘亲就要带着七妹妹还有您的重孙子回京城。想想,到那时一家团聚,那会是多么的欢喜?”
“您可不要太过于难过啊,好祖母,您这样是让萱儿也陪着您一起伤心么?”
莫老夫人却是一时的感慨,她心里其实也想的明白,长孙媳妇再出色,也还是个孩子,个性总得来说还是偏于良善,有些单纯了。
是得有个年长的在身边提点帮衬,免得有那些不长眼的黑心奴才作祟。
而莫莲汐到底是为什么,大改初衷,往西北去的,她老人家也是最是清楚明白不过,更是最为支持的一个!
莫老夫人对冷焱这孩子极为满意,以前不是没有想过,要是能和廉王府退了婚,就将莫莲萱嫁去冷家,这自家二女儿在长孙女身边帮衬着,定能在冷大将军府过的好。(.好看的小说)
可谁曾想老天注定的姻缘,谁想破坏他也不成,殷子晏居然奇迹般的好转,大孙女儿倒是生生的和冷焱错过了,白瞎了那么俊逸果敢的帅小伙子!
现在得知自家七孙女对冷焱有了那个心思,她简直是恨不得要举双手赞成,要不是莫莲萱极力的劝阻,安抚祖母冷静处理,恐怕这会两家的长辈们,都将两人的亲事定下了呢!
所以她这被莫莲萱劝了几句,倒又往好的地方想的多了些,也就将这难受劲叉过去了。
莫大夫人向来极会掐点,马上就女儿问道:“萱儿,这两天在廉王府,可过得好?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这句话可不是问道点子上了?
果然莫老夫人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此话所吸引,顾不上难过,也是催着问她。
莫莲萱瞧着自家娘亲一笑,深觉的到底还是亲母女,别人谁能有这样的默契?
她是低着头很是羞涩的言道:“这两日,只觉过的忙碌不堪,休息的时间都有限,不过祖父祖母对我们都是格外关照,阿姑也是另眼相待,有了他们的姿态放在那里,萱儿去哪里,瞧见的都是笑脸。”
“至于小姑子,那就更没的说,我们俩本就亲密,说来也只有一天两夜,到还真没什么不好的,可是他们家的家大人多,比之咱们家更要啰嗦好些,这长久相处下去,必定是少不了磕磕绊绊的。”
“不过这牙齿和舌头时不时的还要打架呢,就算有些不愉快也都是正常,孙女儿自幼秉承家训,不急不躁,不故意招惹是非,想来假以时日,站住脚还是不难的,您们只管放心就是。”
莫老夫人她们都是连连点头,面色轻松了好多。
莫老夫人拉着她的手,笑着言道:“好啊,祖母就知道你是个省心的,你也无须太过谨慎,要时刻都记着,你并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还有莫家!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只管将你原先的脾气使了出来,莫要让人觉得你好欺负!祖母给你撑腰呢,莫怕。”
莫莲萱听完只觉心中温暖,眼里酸涩,泪水莹然,赶紧用帕子擦了,并不敢让长辈瞧着难过。
这和亲人团聚的时光就是过得飞快,她此番带回来的等于是两份礼物,那是因为自己和殷子晏准备了一份,而廉王府又备了一份。
从早上一进二门,紫容和巧雯俩人便带着丫鬟妈妈,开始往各个房头送礼,到了中午,才算是送完,一个二个的都累的不轻。
好在有付出也就有收获,这些去送礼的丫鬟们,那一个都没少收红包,而人家瞧着莫莲萱的礼重,对丫鬟们也是看重了几分,都是热情隐情的招呼她们。
这些丫鬟们心里高兴,神色满足,都觉得能为莫莲萱办事,实在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一个个都显得神采飞扬,倒是将疲乏忘却了。
这莫凌姿姐妹俩的,都是送到她们现今回家休憩的院子里,礼物都是十分的丰盛,绝不小气。
有了这么一出,莫莲萱倒也不怕大姑姑再说些酸倒牙的话。好歹这么些的重礼,也能买会清静吧?
果然。莫凌姿瞧完了礼品单子,脸上的神色是有些不大自然,但总算是神情舒缓了几分,眉眼瞧着也柔和了几分。
冷二夫人却是个直爽脾气,笑着言道:“萱儿,这礼单子也太过丰厚了,你呀,也太实诚了,还是要给自己存些家底私房才好,像你这么个送礼法,要不了几年,还不得讲人家廉王府给搬空了呀?”
大家都是笑,莫莲萱却是正经的说道:“二姑姑,侄女儿可是有分寸的人,今次侄女儿及笄礼和婚事,相邻甚近,您和大姑姑还有家中长辈姐妹,都是不遗余力的送了好些礼物,侄女儿心中感激。”
“今次这回礼,倒是侄女儿的心意,而廉王府却也按照规矩备了一份,是以这就成了双份礼,因此上才显得多了,以后却是不会了,侄女儿好歹也是大家出身,不会做出掏空婆家帮衬娘家之事的,我家兄长弟弟们都是有出息本事的,倒是用不着我这般做呢!”
她这话却是说的极为争气,话里意思却是难免的讽刺了莫三夫人,这位可不就是恨不得将莫家的钱财都变成白家的么?
这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听在诸人耳中,却是各有各的领会,不过莫凌姿从这会起,再没寻莫莲萱的错处,却是真的。
午间的酒宴却是摆在正厅,这嫁出去的女儿三日回门,乃是大事,再加上殷子晏是个出色的,镇北侯府实在是不敢慢待,更是格外的应心筹备。
只见这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全都端上了桌子,连干果盘子带甜咸点心,适季的水果,足足三十六盘。
这在镇北侯府,就算是顶尖的招待了,莫老侯爷今日也不喊叫什么奢靡了,自己还大出血的开了两坛子西杭的金浆酿,这可是他存了十几年的佳酿!
莫启云也按着莫大夫人的吩咐,在原先的老院子里,挖出了十六坛女儿红,这却是莫逸臣当年在莫莲萱满月之时埋下去的,现今酒色亮黄,开坛飘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莫老侯爷瞧见美酒,却瞧不见当年的埋酒之人,往事一幕幕的在脑海中闪过,心里忍不住的伤心。
第三十三章 为惊喜好奇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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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已经不是冲动的愣头青了,年纪和经历都明摆着呢,这会又是难得的喜庆时刻,莫老侯爷摇了摇头,努力的将脑子里的长子暂且抛开。
摆着手言道:“这些酒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咱们家却是不能独吞,云清,你给你家老爷子带回去两坛,老二,老三,你们也一人抱两坛子,孝敬人还是自己喝,随你们俩高兴。”
“对了!再给国师大人送两坛去,这是喜酒,一定得喝,云清,你带着萱姐儿亲自去送。”
殷子晏笑着言道:“祖父,国师大人他很少见人,我和萱儿去了怕也是门口站着,不如就让人送去便是,我们去了,这见与不见倒是为难,怕是扰的国师大人道心不安呢。”
莫老侯爷从这话里,却是猛然想起,自己两家万万不能和国师大人走得太近,这疏远些反而便于国师大人行事。
最近镇北侯府的事情实在是又多又杂,先是长子之死有了追查的线索,紧接着孙女儿又出嫁,再来却是四孙女出了遭心事,最近,莫启云又要携家带口的奔向西北道!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纷涌而至,哪一件都不是小事情!
莫老侯爷毕竟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肩膀上的担子太重,压力又大,这竟是忽略了好些事情。莫老侯爷不免在心里暗道自己不应该啊。
只是心中再乱,面上依旧半点不显,只是点头对殷子晏言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反正东西一定要送到!心意到了才是最重要的。(.好看的小说)”
殷子晏忙恭敬应下。自然在心中暗暗盘算,要怎么个送法。
这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兴,莫老侯爷明显是喝多了,拉着莫启云直喊臣儿,一声一声的,喊的人心里凄惨,莫启云虎目中也是星光点点。
莫老夫人却是压根不敢再听,赶紧让莫启云将人送去静心斋休息,又让莫莲萱带着殷子晏回萱草阁午憩,下午再在一起说话也是一样的。
在回萱草阁的路上。莫莲萱忍不住嘀咕道:“你去万圣殿,你哪位好友舍得让你站在大门?上次我家兄长带着你步行上山,国师大人可是早早就派了轿子下来接你呢,你今日这般说,不怕传到他的耳中。心中埋怨你么?”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粉面娇颜如花,神情灵动好不让人心痒,心中又一次忍不住叹道:“终于成亲了!终于不用再苦苦的相思了!”
这却是小声为莫莲萱解惑道:“我与金鑫来往本就隐秘,像上次那般郑重其事,明打明的去万圣殿,也就这一次罢了,他的身份特殊。因此上更要慎重。”
“你想想,若是让人知道他原本便于我等交好,你说,圣上还会继续相信他对我们俩家所说的话么?”
莫莲萱神色不由有些黯然,但随即便小声问道:“你平日里也会去寻他,难保没有人暗中尾随。说不定早就被人看到了......”
殷子晏笑着摇了摇头,安抚的对担心的妻子言道:“无妨,我平日走的都是万圣殿徒众往日进出的一条山路,并无兵将镇守,且每次去。都会先在咱们家北山下的庄子里住着,确定没人跟着才会上山,不会落下把柄的。”
其实殷子晏没说的是,他每次都会穿着万圣殿徒众的衣饰做遮掩,确保万无一失,前后都有暗哨探路示警,绝对的谨慎小心。
他现在不说,却是不想自己那样的形容,落入莫莲萱的想象之中,那也太不完美了......
殷子晏的这点小心思,莫莲萱并不知道,只是放心的点了点头,她本就相信殷子晏的能力,再加上还有一个妖孽般存在的安玄金,这俩人凑在一起瞒个消息,那还是绝对做得到的。
莫莲萱忍不住还是问他:“难道真的让人去送礼,我们都不去拜见一下吗?那也有些太过失礼了些。”
殷子晏轻轻一笑,不慌不忙的言道:“当然不会,不过面子上的事情也需要做一下,至于和金鑫见面,为夫自有安排,保证给你一个意外之喜,现在你就不要问了,好不好?”
莫莲萱这人好奇心重啊,殷子晏说了这句话,那算是把莫莲萱的好奇心毫无例外的给挑起来了!
这下好了,殷子晏连午憩都没休息好,就听着莫莲萱在身边,变方换法的套问怎么跟安玄金见面了!
好在这次殷子晏是真的要给莫莲萱一个大大惊喜,那是打死都不说,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莫莲萱最后见这位闭着眼睛装睡,也不好弄出太大的动静,被人误会,自己刚刚新婚,回门便与相公起了争执,凭白的惹人笑话议论。
于是只能是讪讪的躺下,可转眼便又坐了起来,抓起殷子晏的胳膊咬了两口,这才算是解了气!
殷子晏胳膊上吃疼,嘴角却忍不住露笑,身子更是颤个不停,这得是有多可乐,多得意啊?!
他这幅做派更是惹得莫莲萱着恼不已,干脆下了塌,往墨蝶院而去,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好了。
进了院中,便有丫鬟笑着迎上来,簇拥着她往正屋去,进了门莫大夫人和莫莲汐都在西暖阁,娘俩坐在临窗大炕上,一个说一个记,正在将要带走的,要封箱的都规整起来,这几天便好按单子收拾,免得有所遗漏。
娘俩这一见莫莲萱进来,莫莲汐赶忙放下手中的笔,惊喜的问道:“大姐姐不用陪姐夫么?怎么这会过来了?只剩姐夫一个人在萱草阁,会不会不大好啊?”
莫莲萱心中有气,随意的说了句:“他睡着了,没事,我来和你们说说话,下垧又是人多,晚间我哪里怕也少不了人,到也只有这会偷出来点空了。”
莫大夫人轻抚着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大女儿,感慨的笑道:“我的萱儿也长成了,这都嫁人了,唉,好孩子,这次娘亲又要和你兄长妹妹去西北了,剩下你一个人在京里,娘亲我好生的不舍得啊。”
莫莲萱瞧着娘亲一说这话题,就忍不住的眼红要落泪,和对面的莫莲汐交换了一个目光,知道最近这位大多都是这样的状况,心里也是好生的伤感。
但还是压着不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劝慰自家娘亲道:“娘亲,咱们不都是商量好了的么?您这次去,可是重任在肩呢,想想,嫂子将来有了身孕,身边若是没有你镇着,那可真是保不齐出什么事情呢!”
“您也是知道的,嫂子这个人心性单纯,手底下又软,她身边那四个大丫鬟,有两个我瞧着都不安分,您不去镇着,我还真是放不下心呢。”
“这自古以来,深宅内院的腌臜事情便是层出不穷,且嫂子又孤身在外,少有震慑,那些魑魅魍魉的心思怕是更要活泛起来了,为了您的大孙子万无一失,这趟您可是非去不可的。”
“至于女儿我,您可真不用操心,我在廉王府一切都好,云清也是一心待我好,女儿会生活的很好的,也会一直在京里,等着您带着侄儿侄女一起回来团聚的。”
莫大夫人用帕子拭了泪,这些道理她也都晓得,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跟着回西北去。
她也不愿女儿担心,勉强笑着问道:“你在廉王府可是真好?千万不要瞒着掖着的,到时候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了,你哭都没地哭去!”
莫莲萱忍不住嘻嘻的笑了起来,手一挥,豪气万分的言道:“怕什么,到时候要真有人敢让我受了那么样大的委屈,我才不哭呢,直接破门而出,骑着马去西北找你们去!再也不回来了!”
莫莲汐先是被莫莲萱故意夸大的做派,逗得放声大笑,但突地一愣神,笑声也是嘎然而止。
只见她是眼神发直的看着莫莲萱身边的门帘,手也僵硬的指了过去。
莫莲萱和莫大夫人探头一瞧,门口却是站着殷子晏!
这位居然也跟着莫莲萱后面过来了。
莫莲萱腾的一下站到了地上,望着似笑非笑的殷子晏,底气不足的解释道:“我这是跟娘亲说笑呢......”
莫莲汐少见自家大姐姐这般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又怕在姐夫跟前失礼,忙下地给殷子晏行了礼,却是连忙躲将出去,寻地方大笑去也。
莫大夫人也是禁不住笑了起来,却是伸手让殷子晏进来坐,殷子晏笑着给岳母大人行了礼,这才施施然的坐在对面的官帽椅上。
恭敬的问道:“家祖知晓您要随舅兄一同去西北,准备了不少的物件,今日让小婿来讨个日子,到时候也好去相送一番。”
莫大夫人笑着将日子告知,随即便推辞到:“你回家转告廉王妃,就说什么都有,不要让她老人家费心,我们这做晚辈的,倒要劳动长辈,实在是太不应该,更是承受不起啊。”
殷子晏只是淡淡的微笑,却是转开话题,问起了旁的事情,过了良久,小两口才告辞出来,相携回萱草阁去了。
第三十四章 有心人见缝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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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瞧着倒很是亲热,只是一出墨蝶院的大门,估么着后面的丫鬟婆子看不清楚了。
殷子晏那是一把握住莫莲萱的手,恨声言道:“莫莲萱,你好狠的心,现在就将后路想好了!我真真小看了你!我告诉你,你是我的妻子,休想离开我半步!你要是敢走,我就....我就.....”
他这半天也没说来个怎么着,这里头的轻重还真不好拿捏,说得重了吧,某人自己先觉得心疼起来,可要是说的轻了,又怕人家不当回事情!
他这少见的犹豫,却是将莫莲萱给逗笑了,她乐呵呵的反握着殷子晏的手。
安抚的言道:“好啦,别生这种没名堂的气了,我刚是说笑呢,谁就想跑去西北了?你也不想想,旁人再招惹我,我断不会生那样大的气,可要是你招惹了我,我岂能轻易饶了你?居然什么都不作为,便自己跑了?这可是我的性子?可见你是想多了的。”
殷子晏这才长出了口气,瞪着莫莲萱看了半天,却忍不住苦笑道:“我想想都觉得心痛,你万万不要有这样的念头,需知道,夫妻之间需要互相信任,也许有时候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相,你答应我,将来不管你有多么的生气。要打要杀之前,也得先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听到没?”
莫莲萱这会才晓得,殷子晏这是真的怕了。不由得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这才多大会,可是萱草阁里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殷子晏眉间少见的浮出了一股子戾气,沉声言道:“你刚才出门,我又不好就跟着去,只好继续躺着,过了一会竟有脚步声响,我本以为是你,却是闻到一股子玉芙蓉的花香。”
“你往日并不爱用这些物件,因此上这人绝对不会是你,我赶忙睁眼一看。竟是一个丫鬟,径直就奔着榻边来了,要不是我喝止的极是,还不知道要出什么糟心事呢。”
“你想想,万一你哪会瞧好返回来。瞧到眼里,心里那得多难受?我可是冤枉死了!”
殷子晏说画的时候,胸前起伏不定,却是被气的不轻,他院子里想来男人多,女人少,就算有几个丫鬟却也不是贴身伺候。最对斟茶倒水,并不被高看,因此上也没人持宠生娇,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会在妻子的娘家,居然碰上了这般胆大妄为的丫鬟,还差一点就成了事。你想殷子晏能不生气吗?
莫莲萱听完心里大惊,拉着殷子晏就往回走,她还真不知道自己院子里,怎么就出现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东西!
殷子晏一件莫莲萱急了,心中莫名的一甜。反倒相劝道:“你别着急,我已经喊紫清将她关起来,她们俩瞧着倒是相识,你这般让别人看到了,又要生事端,还是悄么声息的解决了最好!”
莫莲萱被他么一提醒,只得耐着性子缓步而行,但还是忍不住嘟囔道:“你就是长得太好了,让那些想爬床的丫鬟,怎能不上杆子的往前凑么?你瞧瞧,这才成亲几日,便有人为你豁出性命了,真真的舍生忘死呢!”
殷子晏被她这话气笑了,嗔道:“合着还是我的不是了?哦,我是个丑八怪你就高兴了?再说了,我连她是谁都不晓得,她更是连衣边也没沾上,你就不要乱想了。”
莫莲萱白了他一眼,心中好生的酸涩难忍,真是那那都不舒坦,心里更是憋了一口气咽不下去,只是嘟着嘴瞧着殷子晏,暗自在心中腹诽。
她却是不知道,自己这副委委屈屈的含酸模样,看在殷子晏的眼睛里,那却是诱人极了,恨不得这会便将佳人抱在怀里,轻怜密爱一番才好。
只可惜,莫莲萱这会心中火大,压根没将他眼中的情意看到眼里,进了屋,莫莲萱边喊将人提来,这一瞧之下,莫莲萱惊呼道:“怎么是你?!”
原来地上跪着的,这位哭的花容失色,妆容混成一坨的妙龄女子,竟是莫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名唤灵芝的那位!
她在莫大夫人跟前也算得用,且又长的是最美的一个,原本莫大夫人是想将此女给了莫莲萱的,岂料锦嬷嬷却是不同意,显见的瞧出这位骨子里的轻浮。
这灵丫最是忠心,但是年龄却是和紫鸢一般大,这用不了多久就得嫁人,莫莲萱现在不缺管事妈妈,只缺大丫鬟。
于是,锦嬷嬷做主这才又选了灵巧,也就是现在的紫清。
怪不得殷子晏说她们俩相识,也怪不得锦嬷嬷当然决然反对,让灵芝做陪嫁丫鬟呢!
原来她老人家慧眼如炬,早就瞧出来此女不是个安分的主,自家小姐新婚燕尔的,暂时还不要通房丫鬟,就算要,那也得是个能捏在手心里的,就连紫清,锦嬷嬷也不满意。
莫莲萱冷然问道:“灵芝,你说说看,怎么你不在墨蝶院当差,倒跑到萱草阁来了?居然还进了主子的卧室之中?本夫人不愿做那种蛮横之人,现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有合理的解释,夫人我可以还你一个清白。”
旁边站着的紫清,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屈膝禀告道:“启禀二位主子,刚才婢子问过大门和正方门口的丫鬟,她们都说,灵芝说是大夫人让她来送凉茶,给姑爷解渴消暑的。”
“婢子们也有错,想着您二位在休息,不便打扰,就都不在房里,婢子刚去了小厨房,紫鸢姐姐却是去了大少夫人那边送东西,还请主子责罚。”
莫莲萱听完心里却是门清,这灵芝丫头却是个伶俐的,怕在这萱草阁还有内应,倒是将屋里的情形摸得清楚,知道自己去了墨蝶院。
丫鬟们为了避嫌,也都不在正屋里,这才见缝插针的铤而走险,还好殷子晏的鼻子灵,闻到了不对的味道,这才防患于未然!
要真是让她再靠近些,这不要脸的东西,怕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这要是真被她做成了,那不是*裸的抽莫莲萱的耳光么?
这件事情里面会有谁的影子?又会是谁在她后面撑腰?!
莫莲萱冷冷的哼了一声,再次问道:“灵芝,本夫人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你的目的,还有你的内应是谁,要是你不抓住机会,妄想自己一人承担,那么要不了多久,你准保会后悔生到这个人世上!”
灵芝这会早就软成一团烂泥一般,鬓发横散,涕泪满脸,简直就是个丑八怪!那还看得出来半点美丽的底子来?
她虽不是镇北侯府的家生子,但是进了府中,也将莫莲萱的事情打听了不少,特别是当她对殷子晏存了心思之后,那更是多方的打探。
在莫大夫人跟前更是伏低做小,一百八十分的小意伺候,差点就能让她如了意,成为莫莲萱的陪嫁丫鬟!
可没想到莫大夫人这关过了,却被锦嬷嬷给筛了下来,硬是让灵巧这狐媚子得了巧宗。
心高气傲的灵芝哪能甘心,这不,她便借着和院子里一个洒扫上的婆子关系好,花了大半的积蓄,用银钱铺路,期望能出现奇迹,好让她心愿得成,自此一步登天。
还别说,真让她逮住了这个空子,只是老天到底有眼,没让她成功!
事情到此,总算是水落石出,外面那个洒扫上的婆子也是供认不讳,将赃物取出。
莫莲萱对这个结局很是感叹,这女人得有多大的决心,才能豁出去的干出这样的事情?!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别人在里头瞎参合,莫莲萱算是放下点心了。
她现在已经是出嫁的女儿,也不好出头处置自家娘亲的丫鬟,再说这事情只能遮掩,不能宣扬,于是,莫莲萱便将此二人交与娘亲处置,相信莫大夫人一定会处理妥当的。
墨蝶院的莫大夫人,一听到自己身边得宠的丫鬟,竟然做出了这般不要脸的事情,那叫个勃然大怒!当时便没客气,直接就让刘妈妈拖出去,悄悄的处置了。
出了这么件突发的事情,莫莲萱身边的丫鬟们都是心有余悸!
这虽说给主子留下私处的空间,想法是没有错的,可现在看来,漏洞还真是不小,悄悄今天这闹得,当时屋里但凡有个人,就不会走到这步上来。
紫鸢和紫清两个大丫鬟,带着一群小丫鬟跪在地上请罪,个个都是神情惶惶,全都怕的不行。
莫莲萱见她们这般瑟缩,和往日简直就是两个模样,倒是可怜的很,再说今天也怪自己,好好的,置的什么气呢?
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啊!
她是暗暗的叹了口气,吩咐道:“以后还是轮班制,午间和晚间,都留人在碧纱橱伺候,心中没鬼,就不用避开。”
“紫鸢你去安排,看怎么合适怎么来。今日之事,你们的确失职,小丫鬟就算了,你们两个大的,各罚三个月的月钱,以儆效尤,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必将严惩不贷!”
紫鸢诸人俱是应了,莫莲萱和殷子晏随后便回了卧房,莫莲萱却是提不起精神来,显见神色不虞,心中并不痛快。
第三十五章 离别前小心嘱咐
殷子晏见莫莲萱这样,自己的心里很是心疼,拉着人抱在怀里安抚了好半天,直到欣荣院来人请,这才算是罢了。(.)
小俩口双双先到欣荣院的小花厅,齐齐的给莫老夫人请了安,这殷子晏就被莫启云带了去,眼见这俩人出去,屋子里立马开始活跃起来了。
最先扑到莫莲萱跟前的,就是冷佩兰这小妮子,她高兴万分的拉住莫莲萱,喜悦的说着自己最喜欢礼物中的那几样,旁的姐妹也都上来凑趣,一时间气氛倒很是热闹。
这午憩的时间可也不短,大家回了自己院里,怕第一件事,就是瞧瞧莫莲萱送去的礼物,这却是没有一个不满意的,那一个姐妹都有几样别致的小物件。
这会大家聚在一起,都将自己最欢喜的那几样,说出来跟大家分享,这自己心里舒服不说,听的人也都觉得高兴,这年轻女孩子聚到一处,越说越是高兴,就连潘玉凤和潘玉柔姐妹俩,也渐渐的被感染了,变得话多起来。
下晌,莫大夫人有事没来,莫凌姿也托词未到,旁人倒是一个不少,少了最大的挑事人,这一直到晚饭毕,都没有一点不愉快发生。
晚间,殷子晏却是比莫莲萱回来的晚,莫启云留他甚久,俩人倒是畅谈了一番,等到洗簌完,诸人散去,殷子晏这才对莫莲萱将太子殿下和莫莲娇的事情说出。
末了还说了句:“听舅兄说,此事对四小姐的打击不轻,这都三天了,水米未粘牙,就是闭着眼睛,却是一心求死的模样,那莫三夫人刚好的身子,这几天也被折腾的又躺下,三房现在大小事情,都是大姑姑在处置,真是难为她了。”
莫莲萱闻言轻声叹了口气,心里对幕后那人的手段暗自心惊,自己当日想得法子,还要借助莫启朝才行,看看人家,居然这般轻易的就将事情办成了!
不过对于三天不吃不喝的莫莲娇,莫莲萱却是一点不担心的,她实在太了解这个两辈子的死对头了,那人心里狠着呢,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赴死的。[]
这只不过是在做戏,让京城里的人来看,让太子殿下看,让圣上看,这却是是在为自己博一个烈女的名声!
她晓得莫老侯爷和莫逸良这父子俩,没一个会对自己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这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势头了!
不过听说莫三夫人又到下去了,这却算是个好消息,莫莲萱希望莫三夫人一直病着才好,等到自家大姑姑回了岭南,少了这个大助力,一个不是太子妃的莫莲娇,外加一个不得莫老夫人欢喜的莫三夫人,这三房也就扑腾不起来了。
想到前世里莫莲娇能那么顺风顺水,和莫凌姿的全力支持是分不开的,谁让人家嫁的老公好,岭南独大,后来继任西北道,也是一言堂,靠山厉害,莫莲娇能不嚣张吗?
而这里头的种种因由,莫莲萱也无法跟殷子晏说的清楚,只能是顺着他的话意思,说了几句感想。
第二日用了早食,小夫妻俩就告辞回了廉王府。
过了一日,听闻皇后娘娘凤架亲临镇北侯府,也不知道都许了什么承诺,倒是让莫莲娇愿意吃东西了。
随着皇后娘娘的离去,这件事情也渐渐的露出风声了!
果真,莫莲娇这本该被唾弃取笑之人,拼了自己了大半条命,总算是为自己博了一个遭人陷害,宁死不受辱的好名声。
只可叹这好名声却也不能挽救的再多了,她的太子妃之位还是远去了,成了太子良梯,但是却并未有旨意册封太子妃,估计是皇后娘娘承诺了莫莲娇什么。
这样的打击对莫莲娇不可谓不小,只是她本就是顽强之人,却还是撑过来了,只是更加的深居简出,估计这心情却是得一阵子恢复了。
镇北侯府这个大波折就这样过去,却是免不了的大大丢了颜面,更是只能生生的吃了这个暗亏。
这要不了多久莫启云就得离去,镇北侯府来不及多做反映,便又陷入了要送别亲人的无奈之中。
莫老夫人在莫莲娇肯张口吃饭的第二天,便亲自往廉王府走了一遭,特意的拜访廉王妃,这却是特意来位莫莲萱求个人情,能让莫莲萱最近回娘家的次数稍多几回,这却是不想让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心中不舒服,提前的打个招呼。
廉王妃听了莫老夫人诚恳的请求之后,可真是感慨的紧,她是拉住莫老夫人的手。
柔声劝慰道:“你也不要太过舍不得了,你家那个云哥儿是个有大出息的,那可是有鲲鹏之志的好男儿!咱们不能因为怜惜他,便将他捆绑在身边不是?”
“就让他展翅高飞去吧!至于萱儿,我早就已经交代过了,随她自由进出,只要在她阿姑那里打了招呼就成!我们都明白,这也就十来天的相聚了,咱们不会那么不懂事,硬拦着骨肉亲情的!”
有了莫老夫人的这趟王府行,莫莲萱便隔上两日回娘家一日,殷子晏每次都是陪着同去,从未有嫌弃过麻烦。
时光这东西,越是你想要留住它的时候,就奔逝的越快,眨眼就是莫启云与莫大夫人她们启程之日。
前一晚,莫家长房的人齐聚一室,莫大夫人对家中要留在京里的两个女儿,一一嘱托。
这对莫莲萱的嘱咐,却也是说给殷子晏听的,她殷殷叮嘱道:“你们俩刚刚结为夫妻不久,这以后的道路还长着呢,难免有个磕磕绊绊的,都要忍一忍,各退一步,不要都憋着气不肯退让,这憋气憋得久了,难免生出别的事情来,娘亲不再京里,不能时时的提点你们,你们便将此言谨记于心,不要让我x日悬心才是。”
莫莲萱早就已经忍不住的落泪,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连点头,殷子晏安抚的拍着她的肩膀,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他是沉声应道:“还请岳母和舅兄放心,萱儿是我的妻子,我必将爱护与她,绝不会与她争吵的,更不会让她伤心,还请二位放宽心,相信云清此言!”
莫大夫人无语哽咽,只是点着头用帕子拭泪,这越说就越觉得舍不得啊。
莫启云这会却是诚心的对殷子晏托付道:“云清,为兄与你虽然相处的时日不久,但是对你的人品还是很赞赏的,为兄相信你所说都是心里话,但是希望这不只是这一刻的心里话,得是长久的心里话才好。”
“为兄的这个妹妹,现在看着温柔,可她骨子里却是又倔强,又高傲的脾气!”
“她以前和那位云家的县主闹得很不好,可现在人家已经是瑞王的侧妃了,你要劝着她些,不要再和人家较劲了,虽说你们都是皇家子弟,可毕竟人家的是正统!咱们该退让还是要退让的。”
这云雅雯被皇后娘娘赐婚瑞王爷,也就是三四个月前的事情,但是人家这是侧妃,没太多的讲究。
这进了瑞王府却也有快两个月了,听说瑞王对她很是欣赏,不光是王府里的事情交她做了些,就连以前云雅雯手下的那些产业,也依旧是在云雅雯的手中,并没有归入王府之中。
这事情京里大多知晓,就是不知道,将来的瑞王妃,也就是何家的大小姐,现今的心中是个滋味?
她和瑞王的婚期却还有半年呢,这云雅雯是谁啊?那可是京中才子文士追捧的对象,这半年天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也是足够她施展功夫了!
莫莲萱早就听殷子晏在自己跟前说过这事情,她的心里对这个多出来变故,虽感叹,但却不惊讶。
连莫启朝都能整日在自己眼跟前打转,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呢?
她只是为云雅雯觉得可惜,这位当初也算是心高气傲的双才(财)女,哪也是不屑与人做妾的,可谁能想,命不如人无奈何,最后还是走了哪条路。
大约在太子,岳王和瑞王中,云雅雯还是选择了自己觉得最靠谱的一位吧。
当初莫莲萱还是差紫容送去了一份添妆的,不管怎么说,莫莲萱心里对云雅雯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还是另眼相看的。
至于说以后,这都成了皇亲国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莫莲萱自己并没有觉得怎么。
毕竟云雅雯也只是一位侧妃,再得宠,这位置也不正,她不会傻的和毫无利益冲突的莫莲萱为敌的,甚至说,若是她的目光长远,怕是还会为了瑞王交好莫莲萱呢。
到底,以前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两位女子的生活,都揭开了新的篇章,莫莲萱的心里总觉得,云雅雯的见识不凡,将来也许还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却也都不一定。
不过这些猜想,还都还是未知,到底是敌是友,还是要见上一面才能知道,倒也不用着急。
不过这会看见自家兄长,专门为这个来叮嘱自己,莫莲萱只会觉得兄长对自己的关爱真是无处不在!心中更是大大的感动起来。rs
第三十六章 亲人远离身倦怠
莫莲萱不愿意再让兄长,还为自己来操心,干脆利落的主动对莫启云言道:“兄长放心,我和云侧妃前几年的确是有过冲突,不免您说,当时也是因为云清这个人,而且在京城闹得也厉害,几乎大家都知道点内情.”
“你妹妹我生来就不是软弱的人,更不会将自己的相公拱手相送,因此也算是没给她好脸,俩人也是撕破了面皮说了些狠话的。”
“这些旧事若是放在旁的女子身上,怕还真是要有所顾忌,要提防着人家得了势,就会来报复,可是以妹妹对云侧妃为人处事的了解,这位却是和人大不一样,想法独特,还很有才华,并不比你妹妹差太远!”
“说句实在话,妹妹我还挺欣赏她的,现在她既然是瑞王的妃子,那和我就没有什么利益之争了,要针对,她怕也是会去针对她自己的亲妯娌的,咱这还暂且靠不上边呢。”
“我估么着,她那眼光想来看的准,怕是要与我示好的时候多些,毕竟妹妹的身后,可是镇北侯府和廉王府!这那一个都是大大的筹码,她肯定晓得该如何取舍的。”
“您就只管放心吧,妹妹保证不会意气之争,以身犯险的,您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娘亲嫂子,妹妹和三火就成了!”
莫启云得了莫莲萱的亲口保证,再听她这么有条有理的一分析,也觉得大妹妹所言有理。
这瑞王本就是个聪明实干之人,他只会本就和和廉王府的两位交好,怎么可能会在次大好形势之下,反而选择和廉王府,镇北侯府敌对呢!
这样一来,只要瑞王的主意正,就算云雅雯自己起了坏心思,要给莫莲萱穿小鞋,一旦她的所作所为要是被瑞王知晓了,在获得两大助力,还是得到两个不可小觑的对头之间做选择,这却不用怎么为难,便会是全力镇压她的。
云雅雯再厉害她也是个女子,现在更是嫁作人妇,莫启云可是正统的大秦皇朝堂堂男子汉,他倒不会自大的小瞧云雅雯,但是却也深深知道,男子是天的道理。
就拿自己家来说,什么重大的决定还不是自己拿主意?萧琼紫却是只管好内宅也就是了,这就是男主外,女主内一话的来由了!
想通了这点,莫启云也是畅快一笑,言道:“为兄对此女的了解,毕竟没有你们这些当事人深,只不过当然在瑞王府见过一面,此女才华横溢,行事稳重大度,说话更是滴水不漏,我竟也难免对其有好感,觉得瑞王是位有福之人,竟能得了这样出色的女子为侧妃,实属难得。”
“后来再听人说你们俩有旧怨,这自然是要为你担心起来,为兄观此女本事不在你之下,虽不会武,但却极善经商!听闻瑞王最近手里也宽松的紧,此次兄长离京,他送来的,居然是一把难得一见的宝弓,弓弦竟是龙筋所制!真真难得的宝物!为兄心中甚是喜欢。”
殷子晏和莫莲萱闻言不由得相视一眼,暗暗觉得有些不妙,瑞王以前从未露出争位之意,相反还和太子处的很好,一直是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
看起来一副忠臣贤弟的姿态,要比岳王和明王让太子殿下放心的多!
要不然也不会同意云雅雯进了瑞王府,这位可是被太子殿下选为棋子的。
但是现在看来,本就在朝中有美誉的瑞王,多了云雅雯这个财女相帮,这才多久?就已经忍不住像镇守边关,手握兵权的莫启云示好了?
他能笼络莫启云,自然也能笼络平原侯!朝中大臣也不外如是!
古往今来,争夺那个位置,一少不了兵权在握,二少不了钱财开路,瑞王现在已经有了财源,这莫非接下来就像要兵权了?!
这可不是小事情,镇北侯府不管怎么说,现在在外面人的眼里,还是绑在太子殿下一边的。
可别说莫莲娇的太子妃位没有保住之类的废话,单凭皇后娘娘亲临镇北侯府,这怕是只要莫莲娇生下一男半女,这尊贵的位置还是跑不了的!
现在朝中的局势可是越来越乱了,明日就要离开的莫启云众人,其实却还要比在京中的人安全的多。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让人颇有应接不暇之感,可见多事之秋已经降临,在这狂风暴雨激将要来之时,廉王府和镇北侯府这两条船,能平安的撑过去吗?
莫莲萱望着皱着眉头的兄长和夫婿,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未来不再在她的认知里,前世里的皇家真是风平浪静,闹腾的最厉害的,却正是廉王府和镇北侯府。
今世里,两府因着莫莲萱这个最大的变数,变得平静安好,而皇家却是三王都隐隐的动了心思,连着太子殿下算在一起,这几位怕是没有一个安分的。
逐鹿之时已经来临,究竟鹿死谁手,可还真是未知数!
怀着伤感和不安,莫莲萱在京郊西十里铺的长亭外,送走了自己最亲的家人,朋友!
看着他们这一大队人浩浩荡荡的离去,莫莲萱终究是忍不住,哭倒在殷子晏的怀里,把个殷子晏心疼的不轻,都顾不上和特意前来送行的诸人说话,就带着不能自制的莫莲萱先行告辞回府了。
接下来的几日,莫莲萱都是神色恹恹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来劲,而也没什么事情,能博她关注。
不过和她同辈的两位庶妹,廉王府长房庶小姐殷美贞,还有二房的庶小姐殷美晴,却终于是忍耐不住,开始往舒怡院溜达了。
这两位,殷美贞占了个庶长,殷美晴为二,这三房的嫡女殷美娥为三,静雅县主尹美玉却是老幺。
想想也都知道,这殷美娥却是个省心的,人家再不济也是三房的嫡女,上面还有位得宠的许侧妃撑着场子,倒也不至于眼红莫莲萱的物件。
可是这殷美贞和殷美晴,都是庶女,一个生活在世子夫人的阴影下,虽然不受折磨,但是万事都是按着规矩份例来,从不会少给一分半文,但是也绝不会有僭越。
而另一个是二房的庶女,嫡母却是面甜心毒的殷二夫人,可想而知,这俩人虽是王府小姐,好东西也有,但是向莫莲萱这样,件件样样都是珍品的,那却是压根不可能!
因此上,这两位那是难免眼皮子浅,这殷美贞好歹顾及着世子夫人这座撼不动的大山压着,倒不敢太过分。
每次过来却也不会空手,总是荷包呀,手绢呀的送着,眼神可怜兮兮的。
嘴里也是直告罪:“妹妹倒也只有这些亲手做的物件,怕还能让嫂子看过眼,旁的哪里敢拿来嫂子您这里露丑,您瞧您这里,样样都是顶好的,妹妹真真是演都要看花了,这小物件倒是妹妹的一片心,嫂子可万万不要嫌弃才是。”
这人家送了礼,怎么好不回礼?
这莫莲萱跟前就算是根最普通的银簪子,也都是精致万分,鎏银嵌宝的好东西。
好么,这位天天荷包手绢的过来,换了真金白银回去,这倒是颇有些得趣的意思。
而另一位殷美晴,这位可就彪悍的多了,她现在只要一进门,莫莲萱身边的丫鬟全都是如临大敌,不错眼的盯着看,就怕这位,一把抓在手里。
就要笑着言道:“好嫂子,您这件东西,真是好生不凡,妹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好东西,就让妹妹借回去把玩几日吧。”
这却是有借无还!
要搁在以前,莫莲萱早就轻松将这两位收拾了,哪能让她们在自己跟前不安分?
可现在,她自己都懒洋洋的提不起来劲,那还有闲心伺候这两位?
好在她这暂时丧失了战斗力,可身边总算还有个锦嬷嬷在,倒是镇得住场子。
锦嬷嬷出手却极是简单,对殷大小姐,就是将莫莲萱以前练手的荷包帕子都寻了出来,拿这个给殷大小姐做回礼。
这莫莲萱的绣花手艺,是个人都知道,除了殷子晏喜欢,旁人没一个看得上的。
哦,还有个冷焱冷三火也是莫莲萱的拥护者,萱妹妹绣的什么都是好的,再难看也会仔细的用着。
这样手帕去荷包回的两三次之后,殷大小姐再不送礼了,却还是每日来请安问好,坐着喝会茶,甚至莫莲萱懒怠见人了,她还会和紫容她们讨论下绣活,说说府里的新鲜事。
对于这点,锦嬷嬷觉得没什么耐不了烦的,自家主子初来乍到,也不能太得罪人不是?只要殷美贞不懂小心眼,锦嬷嬷甚至还会主动送她些精致的小物件,收拢人心。
她心里最不待见的乃是殷美晴,这殷大小姐和那个女土匪一比,倒是个再文质彬彬不过的了,锦嬷嬷倒也不介意帮扶她一把,所以也总让丫鬟们好茶好点心的款带着。
后面处熟了送的小玩意,可要比先前给的那些银簪子,好上许多了。
可是殷二小姐就没她庶长姐这么好命了。
锦嬷嬷故意卡着点的请殷二夫人来做客,好巧不巧的,殷二夫人就看到了殷二小姐的所作所为,那是红着脸将人带走不说,下午就将以前殷美晴借走的东西全还了回来。
这人也再不见来了,听说是殷二夫人觉得殷二小姐德性有亏,关在闺房里抄写女诫呢!rs
第三十七章 锦嬷嬷的私密事
转眼莫启云一行离京也有十来日了,这舒怡院里经过殷大小姐和殷二小姐的热闹事,也已经渐渐的归于平静。
而殷子晏一心盼望,给自家小娇妻的惊喜日终于算是就要到了。
这些天真把个殷世孙急的够呛,莫莲萱不开心,他是最揪心的一个,某人这才深切体会到,‘她不展颜,我亦不欢’的滋味。
这却是因为,莫莲萱平日里甚少不喜,就算有点不高兴,自己给自己开解开解,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家人都去了西北道,却是莫莲萱最大的伤心事,一时间,莫莲萱还真有些思念难解。
对于瞧着就让人怜爱的妻子,殷子晏每日里是软言哄劝,不时的带着莫莲萱在院子里散心,甚至带着莫莲萱和弟妹去多宝街买东西散心,去神仙阁登高望远,却都不能让莫莲萱彻底的高兴起来。
这回镇北侯府他也试过了,这回去不笑不说,反倒是又伤感起来,而且还会带的莫老夫人也陪着她难过,这却是回了一两次,殷子晏就决定,莫莲萱心情没恢复之前,不让她再回娘家了。
本来自己设计的那个惊喜,用来散心解闷那简直就是灵丹妙药,可怎奈他当初是和人早早定下的日子,却是不好更改,君子重信不是?
这样的情况下,于是殷子晏也只能是等了。
这一日,殷子晏却是背着莫莲萱,让锦嬷嬷收拾东西,说是要带莫莲萱去北郊庄子上小住,好让心情郁郁寡欢的莫莲萱散散心,重新高兴起来。
锦嬷嬷听了就觉得这法子不错,但她心里还有事情,这都憋了好些日子了,想要告诉莫莲萱吧,却又实在心疼这个重亲情的主子,不忍心再加重她的心理负担。
但是这件事情却又事关重大,不说不行啊!
她这心里踌躇,面上也就难免带出来一点异色,殷子晏眼睛尖,一眼就瞧出来不对,晓得锦嬷嬷这怕是有事情要说,而且还是件大事情,大约还不想让莫莲萱知道,要不然锦嬷嬷不会在自己跟前露出马脚的。(.无弹窗广告)
他笑了笑,突地有些感概的对锦嬷嬷言道:“嬷嬷,我第一次和萱儿见面,就听她说过您的大名,后来萱儿更是将你挂在嘴边,显见是极为尊敬的。”
“我和萱儿乃是夫妻,她尊敬信重的人,我也是一样的尊敬信重,同样的,我也希望嬷嬷能将我和萱儿一样的看待。”
锦嬷嬷听了这话,反倒松了口气,这殷世孙倒是替为难的自己做了决定。
她一掀帘子,朗声唤道:“紫菱,朵儿,你们俩过来。”
两丫鬟一进来,先给殷子晏请了安,又给锦嬷嬷见了礼,就乖巧的站在一边静等吩咐。
锦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紫菱,小厨房里有做好的新鲜点心,你装上一攒盒,送去玉兰苑,咱家世孙夫人在那里和县主说话呢,你不妨让她多坐坐,说说话,心里也能舒服些。”
紫菱知道这是让她拖延时间,不让莫莲萱回来,这差事倒也不难,她一会过去,随便说几样好吃的饮食,静雅县主肯定忍不住嘴馋,自己就在玉兰苑的小厨房现做,这样一来,个把时辰还是没一点问题的,她笑着领命而去。
锦嬷嬷这才小声让朵儿去取那套茶具来。
不大会,这套华丽还带着淡雅香味的茶具,就摆在殷子晏的眼跟前了。
殷子晏笑着问了句:“嬷嬷这是要请我饮茶么?”
锦嬷嬷难得的没有笑,面色郑重的递给殷子瑾一张小笺,殷子瑾这会还真有点好奇了。(.)
他接过来打开一瞧,越看神色越是凝重,最后竟是难得的动怒了!
原来小笺上写的很简单,就几句话:此茶具曾经浸泡过上等麝香,且日子不短,后又浸泡花汁,再用贵重香料熏过,是以香味淡雅,并无异状,但遇热水,以前杯子吸入的麝香便会浸透到水中,长期用此物,不孕!
这套茶具的来历,殷子晏清楚啊,皇后娘娘亲自赐的,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前是费尽心思的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现在连自己的妻子也要被设计,自己未来的孩儿也要被剥夺?!
殷子晏刹那间觉得黑血上涌,胸口胀痛,突的一张嘴,竟是吐了血了!
这下可真是把锦嬷嬷和朵儿吓了个够呛,这位以前是个情形,她们俩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锦嬷嬷心中后悔的要死,这要是将殷子晏以前的病根引出来,那自己万死不得数其罪啊!
她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就要喊人,却是被殷子晏伸手阻止了。
他知道自己这时激怒攻心,这口血吐出来,反倒觉得畅快了,想来也不会有大事的。
殷子晏从袖袋里掏出一方素色帕子,云淡风情的拭了血,这才轻声吩咐朵儿道:“将血迹收拾干净,不要让萱儿知道。”
看着朵儿麻利的动作,他这才抬头望向锦嬷嬷,轻声问道:“敢问嬷嬷是怎么发现的?”
锦嬷嬷深吸了口气,定神将前情因果一一说出,半点都没有隐瞒。
殷子晏听完低着头,良久都没有动静,过了好半天,这才站了起来,却是对着锦嬷嬷和朵儿各施一礼。
诚恳的谢道:“多谢锦嬷嬷和朵儿的机警小心,云清谨记在心,日后必有回报!这件事过段时间再告诉萱儿也不迟,她现在因娘亲兄妹的离去,伤感不已,的确不是个好的时机。”
“朵儿以后可要加倍的小心,外来的东西我看就不要用了,吃食上更是要小心,明个我就让人送来几只猫狗,养在小厨房后面,以后凡是入口之物,先给它们吃了,没事,再让人吃。”
“嬷嬷乃是宫中老人,经验怕是要比我老到的多,这会请您尽管施展,少不得我们夫妻二人还要再留住嬷嬷几年,等到风平浪静之时,我们夫妻二人愿意成全嬷嬷的好事!”
锦嬷嬷听了殷子瑾这话,面上不由得一红,心跳也变的快了起来。
她这大半年却是和云掌柜走的近,自从上次在关键时刻,锦嬷嬷毫不保留的让朵儿去寻云掌柜,让云掌柜帮忙寻找大雁之后,莫莲萱却是知晓,锦嬷嬷这心里怕是有云掌柜一席之地的,这不免就仔细留意起来。
后来才发现,云掌柜还是时不时的就派人送东西来,锦嬷嬷没像以前那般拒绝,却都留下了,这大约却是心中愿意的意思了。
后来再一问紫菱,原来这云掌柜的女儿知晓父亲心中有了喜欢的人,这孩子是个孝顺的,怕自己出嫁,哥嫂再孝顺也有限度,是以多方打听,想法子亲自和锦嬷嬷见了一面。
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从那会起,锦嬷嬷倒是不再推拒云掌柜送来的礼物了。
莫莲萱一点不知道,锦嬷嬷和人家到底是做了什么约定,反正也不见锦嬷嬷有丝毫的去意,该做什么做什么,心也不乱,还是以前稳重安心的做派,反正压根就没在莫莲萱跟前漏过口风。
莫莲萱倒是将此事与殷子晏闲谈过,话里的意思,也是想要成全锦嬷嬷,这女人一辈子不嫁人,想想也的确是太残忍了些,只是她这才嫁人,根基不稳,当目下的却还真是离不开锦嬷嬷的帮扶,所以也只有假作不知道了。
但是这会殷子晏明着放了话,却也是不想锦嬷嬷心有顾虑,这自己心里寻思的过多,保不齐会生了其它的心思,要是让人钻了空子,那可就不好了。
还不如做主人的现在就表明立场,给人以希望,这样横竖也就不过几年的光景,锦嬷嬷怕也是心中愿意的。
有句话叫做‘疑心生暗鬼’,这句可不是空话,殷子晏心思通透,自然知晓人心的可怕,这防患于未然也是对的。
殷子晏说完也不再多呆,吩咐朵儿去倒罩房喊了绿竹,青竹这两个自己用惯了小厮过来,这件事情绝乎不是小事,他要带着这套茶具,往祖父那里走一趟了。
这朵儿刚一出去,殷子晏也就起身,打算去卧房换套衣裳,岂料还没站起身子呢,就听锦嬷嬷有些着急的言道:“世孙且稍坐,奴婢有几句话想跟您说。”
殷子晏瞧了眼锦嬷嬷难得的红了脸,整个人也都有些局促。
心中暗道:“哎呦,您这总算是着急变脸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他这就又坐着,示意锦嬷嬷有话直说无妨。
锦嬷嬷颇为不好意思的言道:“奴婢并不是存心欺瞒两位主子,实在是老了老了居然还动了这样的心思,却真是没脸开口,可是今日世孙您都这样说了,奴婢怎能还装作若无其事?”
“世孙夫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还撮合了奴婢与紫菱的母女之缘,奴婢心中感激不尽,半点不敢有背叛之心,因此上想着等几年再说,绝不是有了私心,或是起了别的念头,奴婢这会说了,乃是不想让世孙误会,还请世孙明鉴。”rs
第三十八章 为惊喜即将出发
殷子晏闻言颇觉欣慰的点了点头,莫莲萱重情啊,他不得不慎重的对待此事,好在锦嬷嬷自己心里已经拿了主意,这却还是将主子放在了前头,看起来自家的小妻子,倒是没白白的对锦嬷嬷好一场。
只听殷子晏慢条斯理的言道:“嬷嬷也不必烦心,我明白您是那边都放心不下,其实这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一起商量,总会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至于您说的几年,唉,人生匆匆过,时光最是经不住蹉跎,您的情况倒与紫鸢不同,却也实在也是拖不得了,这样吧,等过段时间萱儿的心情恢复了,咱们就拿出个章程来,务必能让您即能顾得上萱儿,也能了了心愿才是。”
锦嬷嬷闻言少见的红了眼眶,连忙屈膝行礼,诚恳的谢道:“奴婢前世必定是烧了高香,今世里才能有这么些贵人帮衬,奴婢表忠心的话也就不多说了,世孙只管往后瞧着便是。”
“奴婢当时对云小姐说的也很清楚,不会离开自己的主子,她和她父亲也是同意的,这点上倒是能少点麻烦。”
殷子晏见锦嬷嬷路都铺的差不多了,到时候却也的确省好些事情,心里锦嬷嬷更是高看了几分,毕竟以前没有相处过,现在倒也需要一个融合的过程。
不过,他心中倒是已经有了些想法,不过还是要和莫莲萱商议过才成,此时倒也不好说什么,只安抚了锦默默几句,便换了衣裳带着僮儿,抱着茶具往王爷的书房而去。
锦嬷嬷在房中呆立了半响,神色忽悲忽喜的变幻不定,好一会才掏出帕子,拭了泪痕。
这才撩了门帘,扬声唤道:“紫清。紫鸢,你们俩进来。”
她这一搭声,没一会两个穿着上好粉紫软绸衣裙的丫鬟就进了门,面上都是笑吟吟的。齐齐的给锦嬷嬷行了礼,询问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锦嬷嬷这会心事放下了大半,倒是心情畅快,笑着言道:“世孙见夫人的心情不好,要带着她出去散心呢,只不过是想给夫人一个意外之喜,还瞒着她没有说。”
“咱们这会趁着夫人在玉兰苑绊住了脚回不来,赶紧将出门需用的物件收拾起来,听世孙话里的意思,怕是要住几日的。对了,世孙刚临走时叮咛过,让把夫人的骑马衣裳带上,可千万别忘记了!”
几个人这就开始忙碌起来,少不了又喊了布儿。锦儿几人来帮忙,到了下晌,大半人都知道明个要出行的事情,独独只瞒着莫莲萱。
殷子晏在廉王爷那里却是呆到掌灯时分才回来,原本该说的都说了,可绿竹这个机灵小子,见自家主子明明吐了血。却还跟没事人一样,也不见想要请大夫来瞧的模样。
只好是自己‘溜嘴’说了自家主子吐血的事情,这可把廉王爷急了个不清,忙又请了家里供养的老御医,赶紧的过来给长孙瞧一瞧,这自然是将殷子晏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狠狠的教训了一番。
待他老人家听到御医诊断的,的确是怒极攻心,耐不住吐了血,现在血吐出来倒还好些,这才稍稍的放了心。但还是让他喝了药才放行。
晚间夫妻俩见了面,这也其实就是大半日没见,可都是觉得十分想念,撇开丫鬟,两人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嘀嘀咕咕个没完没了。
殷子晏轻声在莫莲萱耳边言道:“我今日特意去在祖母和母亲那里请了假,明日可以带你和弟弟妹妹们,出门散散心去。”
莫莲萱忍不住瞧着笑的温柔的殷子晏说道:“这怕是不大好吧?最近都连着出去好多次了,就算祖母和娘亲不说什么,可是别人大约心中却会不忿的紧,还是算了吧?”
“再说我倒是觉着,心里那股子伤心劲倒是渐渐的淡了,你再宽泛我几日,想必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好了的,别这样的担心,好不好?”
殷子晏听着莫莲萱的娇语,不由得是翘着嘴角笑了笑,撑起身子,温柔的抚摸着,莫莲萱披散在牀上的乌发。[.超多好看小说]
这会虽说没有烛火,可是窗外的月光透过帘幕,使得殷子晏本就如玉的脸庞,更添了几份如梦似幻的仙气,瞧起来好看极了。
可是却也让人凭白的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莫莲萱的手不受控制的,抓住了殷子晏松松垮垮的前襟,像是潜意识里,怕眼前这谪仙般的男子,突然消失似得,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抓的有多紧。
却听殷子晏笑着对她言道:“不怕,有我在,再说不过是出个门,又不是得了了不得的物件,只要不和那些俗物挂上勾,王府里的那起子人,还没那个闲心管咱们呢,她们巴不得我是个游手好闲,只晓得围着妻子打转的纨绔子弟呢。”
“至于你让我宽泛你几日,我倒觉着也没逼过你呀,因着亲人远离心中不快,这乃是人之常情,我岂能不明白?只不过觉得老憋在家里怪气闷的,出去天地广阔,你说话也能大声些不是?”
莫莲萱听完心中温暖一片,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问他:“那你可是愿意围着妻子打转?”
殷子晏慢慢的压了下来,在莫莲萱耳边轻声言道:“乐意之极。”
他说话时的热气吹在莫莲萱的耳边,又麻又痒,身子都酥了半边,刚刚退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殷子晏见状极为满意,莫莲萱的身子很是敏感,特别是耳垂和美背,最是经不得措磨。
真真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将身下的女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人合二为一,永不分开,就醉死在梦幻的美梦之中......
第二日一大早,莫莲萱在陈山现今住的院子中练完了武,又和陈山商议了下,看看什么时候给赵能和紫鸢,把亲事办了,这两人的年纪也都不小了,莫莲萱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赵能这几年很是争气,让人是刮目相看,和当初那个怕死爱钱的二流子比,那简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今莫莲萱陪嫁的几个铺子,都是他和姐夫吴夫子,还有胡妈妈的男人胡春山,他们三个在打理。
这赵能却是领头的管事,他被全管家打磨了几年,现今可的确能独当一面了,对莫莲萱又忠心的紧。
莫莲萱觉得这时候也差不多了,考验赵能也算是完全的过关了,倒是热热闹闹的把俩人的亲事办了,这紫鸢也好顶上管事妈妈的那个缺。
等她回到文鸿阁,殷子晏都已经收拾好了,穿戴的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本古卷,手上端着一盏香茶,悠哉悠哉的品茶看书,就等着莫莲萱回来呢。
夫妻二人见面就是一笑,莫莲萱不好意思的言道:“和张伯多说了几句话,倒是耽误了会功夫,你再等我会,马上就好。”
殷子晏笑着摇了摇手,安抚到:“不着急,这会还早呢,你慢慢收拾就是了,反正还有玉儿拖后腿,估计咱们用完早食,她能来就不错了,所以你急也没有用的。”
莫莲萱一想也是,笑着点头去沐浴更衣不提。
果真,静雅县主就是按着殷子晏说的来的,人家殷子瑾那是早早的就来了,在兄长嫂子这里蹭了吨美味的早食吃,三个人都吃完了,这才听得院子里有人给静雅县主请安,这却是真神到了!
这位一进门,闻着味就奔小花厅来了,进门就嚷道:“紫菱姐姐,快!我要一碗虾肉水晶馄饨,再来一笼红豆牛乳香包,还有三鲜锅贴也要!”
紫菱现今最是知道静雅县主的口味了,早就给她备好了,这会送上来就得。
静雅县主在自家兄长这里,那是一点都不客气,可着合心的吃食用,直吃了一个肚儿圆,这才算是停了箸。
这还意犹未尽的言道:“唉,嫂子这里的小厨房就是好吃,我要是也有个紫菱姐姐就好了!”
莫莲萱笑着将一盏才沏好的银针放在她的跟前。
笑着言道:“这有何难?你现今还有几年的光景才得嫁人呢,回去选个聪明伶俐,对美食喜欢的丫鬟来,我让紫菱好好教上她几样,管保你最爱吃的那几样她全都会做,只不过,你将来要是变胖了,可别回来找嫂子我的麻烦才是。”
静雅县主闻言大喜,要知道,这有些点心和吃食的做法,乃是不传之密,这却是为了固宠,或是引人重视己身的缘故,就连锦嬷嬷也是收了紫菱做女儿之后,这才倾囊相授的。
到现在紫菱做点心,还有好些道工序,都是亲自来做,身边还不让人看呢,所以这会莫莲萱能这样大度的说,让紫菱特意给静雅县主培养个小丫鬟出来,静雅县主还真的是有点不敢相信!
不过她总还是王府的嫡女,御封的县主,毕竟不是那起子眼皮浅,没见识的女子,想了想还是推辞道:“唉,算了吧,反正我过来吃也挺方便的,您还是将这些法子,留给我侄女做嫁妆吧!”
第三十九章 暗猜想油煎火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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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见静雅县主少有的不爽快,心里就有点想笑,再一听她说的老成话,不由得就是扑哧一笑。
她是好笑的对小姑子言道:“哎呦呦,这是多大点事情,还就要当嫁妆了?咱们俩本就是好友,现今又成了姑嫂,本就是老天爷的缘分,你这般推辞反到生分了,快选了合适的人送来吧。”
静雅县主被莫莲萱说的颇有些不好意思,小脸有些发红,但自己心里又很是意动,能随时吃到喜欢的美食,这个诱惑,可真是不小。
但却又被理智提醒,不能做这么没家教的事情。
所以这一时间,她还真就说不出来个利索话来,真是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左右为难了。
殷子晏瞧着自家妻子和妹妹处的好,心中也是高兴的紧,不过倒也没时间再让她们俩说闲话了,这外面还约了好几起朋友呢,也不能让人家多等不是?
他用手中的扇子敲了敲桌边,笑着言道:“好啦,就按你嫂子说的办,你选个可靠的家生子,这方子也不会走漏,不怕的,这会天色也不早了,玉儿喝了这盏茶,咱们就出发吧。”
静雅县主一听兄长替自己做了决定,大大的松了口气,再一听这个走字,她就明显有些着急了。
她面前的茶还有些热,她却是不耐烦喝了,站起来在墨箐手中接过绣着蝶戏牡丹的团扇,这就要出门。
嘴里还嘟囔道:“这就走吧,在车上喝茶也一样的。”
殷子晏瞧着她那猴急样,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微笑着站起了身子,慢慢悠悠的领先出了门。
殷子瑾一下子蹦到静雅县主跟前,捏住妹子的鼻子。笑道:“看把你给着急的,成天不晓得好好绣花,就知道疯玩,我看你那未来的婆家。[]将来可怎么受得了你!”
静雅县主一听殷子瑾拿自己还没影的婆家来取笑自己,脸早就红了,立马急了,用手中的团扇在殷子瑾的肩上拍去。
可人家殷子瑾那是高手啊,一个闪身,人就跑到帘子外面去了,静雅县主不甘心的追了上去,丝毫不把自己是个,手不能提的文弱千金当回事。
嘴里还高喊着:“殷子瑾,殷云峰!你这个坏蛋。有本事别跑!”
莫莲萱瞧着静雅县主和殷子瑾,兄妹俩是无所顾忌的打闹玩笑,心里莫名的觉得很温馨,这样的兄妹相处,其实和以前的莫莲萱。莫启云差不多。
只不过莫启云却是舍不得捏自己鼻子的,也总是帮着莫莲萱善后的时候多些。
想到莫启云一边瞪着自己,一边给自己撑腰出气,大打出手的场景,莫莲萱这堵着的心里,总算是透进了一丝阳光。
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扶着紫鸢。跟在这活宝兄妹后面出去了。
到了门口,却见最先出门的殷子晏并未先行。
却是站在门口那架楠木镶螺钿雕花玉石屏风旁边,面向自己,轻摇着画着荷花柳叶的竹扇,笑的如春风般温柔,这是在等着莫莲萱一起同行呢。眼前的这一幕,犹如一副画般的美好。
莫莲萱也不由得加深了笑意,柔声对殷子晏言道:“走吧,云峰和玉儿这可是跑着出去的,咱们俩倒不要让他们俩久等呢。”
殷子晏笑着点头。夫妻俩相谐而行,一路上殷子晏是小意的用扇子闪着小风,这瞧着是他自己扇扇子取凉,其实却是给身边的妻子扇风呢。
看到世孙这贴心劲,真是让一边给莫莲萱撑着伞的紫鸢,笑的合不拢嘴,心里暗道主子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位知冷知热的好相公。
到了二门上,却见是四辆马车,剩下的都是高头大马,因着有雅倩县主在,殷子晏也不好在马车里凑热闹,干脆和殷子瑾一同骑马。
这一行人,丫鬟婆子一大路,就连王府的侍卫也有二十来人跟随,莫莲萱随意的扫了眼,却看到了几个眼熟的。
其中那个叫殷锐的,眼神却是往自己这边飘,莫莲萱颇为奇怪的四下一瞧,那位好死不死的,瞧得正在给马车上递东西的朵儿!
此刻大约朵儿也感觉到了有人盯着她看,扭脸一瞧,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殷锐,倒似是很生气的模样,只那殷锐被朵儿这一瞪,不但不收敛,反而还高兴起来了!
莫莲萱在朵儿的掺扶下上了马车,暗地里却觉得这俩人有点意思,怕是有什么小故事吧?
不过她这会却不想去一探究竟,朵儿年纪不大,虽然为人处事极为老道,但是在感情方面却还未开窍,这丫头她留着还有大用处,倒不能太早放出去。
要知道殷锐身上可是有官职的,这要是俩人能成好事,官太太,就算品级再低,却也是不能在莫莲萱身边伺候了!
想到这里,莫莲萱还真有点心烦,暗恼殷锐的眼睛毒,偏生就瞧上了朵儿这个机灵鬼,但不可否认的,她也在为朵儿高兴,不过再由朵儿往莫飞霞身上一想,那位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嫁人,可真是让莫莲萱发愁。
她心里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和静雅县主聊着天,两边还都不冲突,真也算难为她一心两用呢,马车很大,走的也很稳,估计去北郊庄子上,光路上就且得走一会呢,却也急不得。
不过这马车刚出了北门,莫莲萱就觉得不大对劲,这却是往路边靠的样子,莫非是忘记拿什么东西了?
莫莲萱一撩车窗上的帘子,就想看个究竟,却正好瞧见不远处也停着几辆马车,其中一辆马车下站着一个穿水蓝纱裙的丫鬟,正伸手扶了一位身材苗条的娇小姐下来。
莫莲萱一望之下,心中大喜,这主仆俩正是沈若琳和錦缎。
这会主仆俩撑着一把画着春水图的油纸伞,不疾不徐的往莫莲萱的马车走过来。
莫莲萱心中高兴,却也不好在城门口的官道上叫嚷,只是拍了正在喝茶的静雅县主一下。
笑着言道:“是你琳姐姐来了,她怕也是要跟咱们一起出去玩呢!你兄长倒是瞒得我好紧!”
静雅县主早就知道今日请的人多,自家兄长本就是只瞒着嫂子一人罢了,听嫂子这话也不好搭腔,只是嘿嘿的笑着,做出期待的模样来混肴视线。
这沈若琳上车之后,都和她们俩说了好一会的话了,也还是不见行动,倒是听见来了好几拨人,呼喝笑闹的好生喧嚷,都是男子的声音,还全是骑着马来的。
而最后赶到的一位女子,却是莫莲怡!
看到上了马车的三妹妹,莫莲萱大惊之余,这才听到静雅县主小声对自己说了句:“我表哥也来了的。”
莫莲萱这才想起,殷子晏曾说过要给自己一个大惊喜,莫非就是今日出游?
瞧着人还不少,这倒是少见的热闹,莫莲萱渐渐的也有些小兴奋。
马车里的女孩子们都是相熟的,那真是欢声笑语不断,而外面也是马蹄声声,公子哥们也是大声呼喝说笑,可还真不比马车里逊色。
听声音还有人带着狗,空中还有海东青的叫声!
莫莲萱心中一震,暗暗想道:“莫非云清今日带我去打猎?可是我没有马儿,弓箭也没带,还有骑马穿的衣裳也都没有啊,难道是他暗地里准备了?还是只是踏青游玩?”
她这心里油煎一般的难受,真恨不得咬上殷子晏十几口出气,这那里是惊喜?这简直就是煎熬!
莫莲萱自从回了京城,基本上没上过马,这种扎根在她骨子里的喜好,平日里被她压得深,倒还能受得了,可这会被人一撩拨,那种附骨之痒简直让她难受的要死!
一会万一到了地方,却真是在农庄散心,那莫莲萱估计得失望死了。
不过就算她的心里再痒痒,却还是忍耐着没有再去掀帘子,她怕自己看到那蓄势待发的猎犬,和天上翱翔的海东青,会忍不住这会就想要上马狂奔一场!
好在就算再难熬,这路也终究又走到头的时候,后来的一段路倒是不大好走,颇有些颠簸。
这怕是进山了,果真这鸟鸣蝉叫的声音,很快就传了进来。
莫莲萱猛地拉住静雅县主的手,有些着急的问道:“咱家这处庄子不是在北山底下吗?怎么这却是进了山了?”
静雅县主笑嘻嘻的言道:“怎么兄长没告诉你吗?山底下的那处是为了让管家们收租子是方便的,山上的,才是避暑的山庄。”
莫莲萱心中暗喜,心中所想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她这会面上神采奕奕,心里却是在考虑晚上到底怎么收拾殷子晏,让他这般搞风搞雨的瞎折腾!
好不容易马车总算是到了,一下车却是凉风习习,只见靠着山建着一所庄园,因为地形的缘故,不是非常的开阔。
明显是依山而建,最高的那处飞檐,都在树木的掩映之中,比最下底下的屋子,高了许多,应该是在山上的。
莫莲萱扭身再往对面一瞧,却见是群山座座,树木郁郁葱葱的长势极好,左边高峰上的建筑群大约就是万圣殿,而附近几座山上,也都有屋脊冒出,怕是有不少人都在山里修建山庄。
第四十章 山庄里人心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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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其实也不奇怪,大秦皇朝的京城虽然三面环山,但只有北山的山脉连绵起伏,最是广阔壮观,隐隐的和北边的浩昂山脉连了起来。(.)
是以山峰众多,树木繁茂,深山里飞鸟走兽也很是不少,就连皇家的狩猎场,也在北山之中的万嘉山附近。
这里又避开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万圣殿,但是景色之美,却丝毫不逊于北峰,是以很多皇亲国戚,都在这里建造避暑山庄,就为了夏季避暑,秋季狩猎。
前世里殷子晏身子骨那么差,而莫莲萱却又是那么的惹人恨!
谁会带着她到这里来玩啊?
甚少有人和她说话,所以也就没人告诉她,病重的殷子晏倒是想过,这地方必定和莫莲萱的脾气。
只可惜他那时早就是有心无力,也就没在莫莲萱跟前提起,怕她呼朋唤友的出来生事,又被家中长辈责怪。
因此上莫莲萱还真不知道,廉王府在北山之中,有这么块好地方。
想到接下来的几日想必不会无聊,莫莲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时殷子晏已经走到她的身边,笑着言道:“走吧,先进去,坐了一路的马车,歇歇腿脚,一会再出来欣赏风景也不迟。”
莫莲萱一见他过来。马上是含怒带嗔的瞪了他一眼,却着实是发不出来火。只是不轻不重的在殷子晏腰上扭了一把。
嘟着嘴轻声言道:“下次不许再瞒着我了,这一路上可是把我急的不轻。”
殷子晏轻笑了几声。想到娇妻明明心里急的要跳脚,面上却还得装做若无其事的场面,更是笑的开心。
他这一忍不住的笑起来,莫莲萱更是着恼,免不了又往他身上招呼了几下。
殷子晏赶紧咳嗽了两声,轻声言道:“你打吧,只是别让人看到才是。”
莫莲萱这才想到今日有客一起呢,赶紧就往车马方向瞧去,好在大家初到贵宝地。也都觉得好奇,和他们一样,在四处张望,还真没人有闲心关注他们俩呢。
莫莲萱这才心虚的拍了拍胸口,瞪了殷子晏一眼,要是刚才自己的行止被人瞧见,那自己这几年树立起来的端庄形象,可就要尽毁了!
殷子晏好笑的在她鼻尖点了下,柔声言道:“你呀。就是太过小心了,我倒宁愿你正日都是真性情。”
说完却也不管莫莲萱的反映如何,便伸手拉着她往大门走去。
莫莲萱被他拉着走,心里却是暗暗叹息:“你那里知道。真要是按着我的性子恣意活着,却并不会真正的过的畅快,大约只会给自己最亲近的人招灾惹祸罢了。与其那样,我倒宁愿这样装着。求个平平安安就好。”
这箭射出头鸟的道理,莫莲萱前世里体会的不爱再体会了。今生却是再不会犯了!
和他们一起来的人都进门了,他们夫妻俩在远处说话,倒是落到了最后,现在都是丫鬟婆子在搬东西,你出我进的好不忙碌。
大厅的规格倒是不小,就算来上几十人,也不会显得狭小。
里面乃是清一色的红木家具,其中不乏大件的物件,莫莲萱想着当初搬运上来,怕是花了不少的大力气。
厅里除了和莫莲萱一个马车过来的,还有五六位公子小姐,这里面居然还有十六皇子,这怕是冷焱走了以后,他一个人无聊,却是和殷子瑾走的近了。
另外还有三位公子,两位小姐。
三位公子莫莲萱是压根不认识,但是两位小姐却很面善,大约也是花会或是谁家的宴会里见过,只不过却没有说话的。
殷子晏笑着引荐了十六皇子,这位也算是皇子里的异数,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也不等莫莲萱给他见礼,自己却是双手抱拳口称堂嫂,莫莲萱一怔,却还是笑着按规矩行了礼。
接下来的那三位公子,一位穿天晴学士袍的,面相只算是斯文秀气,却正是许六公子,莫莲怡的未来夫君。
他看起来对莫莲怡十分满意,此刻的神情也是忍不住的欢喜,居然对莫莲萱行了大礼!这却显见是在讨好大姨子了。
莫莲萱心里还真有点觉得这位的长相太过普通,有些配不上温柔秀丽的莫莲怡,可怎奈人家莫莲怡喜欢,上次不是还把莫莲萱装小鱼的珐琅小盆,连盆带鱼一锅端了?可不就是为了讨好此人么?
接下来的两位公子都是殷子瑾的朋友,一个是文南侯府的七公子诸航,一个是禁卫军右武威将军家的老三秦长戬。
这俩人却是让人觉得奇怪,这位侯府的嫡公子长相斯文,穿着朴素,一袭蓝色的锦缎长袍,手中拿了一把普通的竹扇,瞧着倒不像是王孙公子,而是像个文质彬彬的学子。
可是莫莲萱后面才知道,这位居然还是个箭术高手,比自己还要技高一筹,且还特别的喜欢狩猎,算是少见的狩猎高手,所以世家子弟出门打猎,都爱叫他同行。
这次殷子晏也是早早的就递了帖子,请这位诸七公子通行,要不是为了等他空闲,却也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而另一位名字明明叫秦长戬,虽然不是节俭的俭,但是起码也是那个音吧?
可是你瞧他这一身的打扮,紫色金线绣君子兰的长袍,宝玉镶明珠的腰带,顶上的压冠上居然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刚钻,光芒四射!好不耀眼。
真真让人叹为观止!
这好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有钱?
而剩下的那两位小姐,一位是许六公子的妹妹,也就是莫莲怡未来的小姑子,名叫许月娟。
这小姑娘和静雅县主一般大,俩人本就是表姐妹,站在一起手拉着手,倒是亲热的很。
这孩子长得倒要比她亲哥哥好看的多,莫莲萱不由得又瞧了一眼许六公子,想着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另一位穿金戴银的贵小姐,打扮的极为正式,身上的一钗一饰皆是精品,脸上的妆容也是半点不偷懒,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行礼也是行云流水,瞧着就是位美丽端庄的大家闺秀。
这位却是秦长戬的妹妹,秦如玫。
这俩位亲兄姊瞧着倒是挺一致,都喜欢漂亮金贵的物件,只不过妹妹的品位高雅,贵而不俗,倒是万幸,想想一个女孩儿家,要也是想秦长戬那般打扮......
莫莲萱想到这里,却是由不得摇了摇头,再不敢往下想了。
一行人坐着喝茶说话,倒也是其乐融融,但是敏感的莫莲萱很快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秦长戬总爱偷偷的瞟一眼静雅县主,而秦如玫却是在偷看殷子瑾!
而那位可爱活泼的小表妹,却是十分的在意殷子晏!
莫莲萱有了这些个认知,心里大大的觉着不妙!
这对秦家的兄妹俩,其父亲乃是圣上的新宠,最近这些年很是抬举他们家,后宫里诞下最小一位公主的灵嫔,就是他们家的小姐,听说很是受宠。
这俩人居然盯上了自己的小叔子和小姑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莫莲萱看不上这俩人倒是其次,主要是殷子瑾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人还就在当场呢。
而沈若琳心细如发,这会却已经是看出来些名堂了,神色间竟有些隐隐的伤感,面色也开始发白!
而这位金光灿烂的秦长戬,莫莲萱是半个眼睛都看不上!想娶静雅县主,做梦去吧!
莫莲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殷子晏会请了他们俩来,但是这会作为主人家,却也只能是静观其变,顺势利导为上了!
山庄里前几日就开始有王府的仆役过来准备,因此一切都是井井有条,午食还很是丰盛,除了新鲜的山珍,居然还有几样不错的野味,据说是在山下的猎户家买的。
趁着午憩的时候,莫莲萱免不了将自己瞧出来的那点门道,跟殷子瑾唠叨了几句。
殷子晏无奈的言道:“这两位,却是娘亲请来的,我当初跟娘亲说了,想带你来山庄散散心,隔了几日,娘亲就说要请了这秦家兄妹一起来才成。”
“这位秦小姐,却是娘亲相中的儿媳妇中的其中一位,说是这位秦小姐,极会打理庶务,现在秦家的后宅,是她一人当家,娘亲就是瞧中了这点,她这是怕瑾弟不会理家,一心要给他寻个贤内助呢。”
莫莲萱心里突的一凉,抓着殷子晏的手着急的问道:“那怎么办?你是没看见,琳妹妹怕是已经瞧出来了,当时在庭上脸色都变了,后来用饭都用的极少,我瞧得出来,她这是在强颜欢笑,我真的好不忍心,她大约心里也是着紧五弟的。”
殷子晏笑着拍了拍莫莲萱的手,安抚的言道:“你别怕,这才是个开始,娘亲也还没有定下,她这却是也想找一个瑾弟看着喜欢的,以后怕还会有好多家,等到瑾弟招架不住的时候,我自有办法帮着他们俩,一定会促成他们俩的亲事,你安心便是。”
莫莲萱欣喜的盘问殷子晏,到底是什么办法,却见殷子晏老神在在的反问道:“怎么我今日见你很是不忿,对为夫甚为不满,这咬牙切齿的不说,还扭我,我这会腰上怕都青了好大一块。”(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观景也要细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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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见状,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突地心里涌上一个调皮的念头,她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莫飞霞教给她的那些法门,她倒是一直都学着呢,却还未真正的用过。
想到殷子晏将自己瞒的这样辛苦,莫莲萱决定小小的惩戒他一下,只不过她还真想不到,到底这是惩戒他呢?还是奖励他呢?
这会倒也没时间让她多想。只见莫莲萱侧着脸对殷子晏斜眼一笑,这眼神却是媚眼如丝,勾魂摄魄的扫着殷子晏。
瞧着殷子晏当下就有些发愣,她在心里一边暗暗的好笑,一边伸手便将殷子晏缓缓的推倒在牀上,接着便豁出去的伸出修长的美腿,按着记忆里的法子,跨坐在殷子晏的身上。
面上笑的极尽诱惑的柔声问道:“相公~~您到底是想要人家怎么样来给您赔不是啊?”
殷子晏那里瞧见过如此妖媚,这般胆大的莫莲萱,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火,嘭的一下,全被点燃了,一股子热流由下至上的一拥而上,直冲脑顶。
他按耐不住的坐起身子,将莫莲萱一把揽在怀里,喘息着呢喃道:“为夫现在只想要你!萱儿~~,我的.....”
殷子晏后面的话音,全都堵在两人交缠的唇齿之间,这两位新婚燕尔,又初来到一个陌生的坏境,再加上莫莲萱故意的点火,这哪里还能收得住?
只觉得还要比平日间更要火热三份,两人都是情动不已,不一会便只听的暗哑的喘息声,还有不停抖动的帷帐......
这会山庄里的诸位客人。那些赶路累着了的,都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另一些不累的,却在山庄里散步探秘。总的也都是以在放松休憩。
也只有他们夫妻俩,那是结结实实的运动了小一个时辰!
两人都是身心投入,都不约而同的感觉到了,灵魂与肉体全部都合二为一般的契合,那可真是怎么缠绵都觉得不够。
当天因着时间的关系,倒也不能跑得太远,好在廉王府的这个山庄,本就是依山而建,好几座建筑都在山上,而这山庄从建起到现在。主人家虽然来得少,但是下人和园丁却都一直没断过。
经过这近十年的打理,却也是人工培植和自然风光相融合,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很是有些看头。
还别说。那些本来被娇养的花草,此时被安置在这么个野生环境里,却真是要比那些活花盆和温室中花朵,长得更加茂盛,更加的生机勃勃!
下午大家便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在树荫和山间悠闲的慢步。顺便也欣赏下山庄的布局和景致。
因着人多,而山路却是狭窄,自然是不可能并肩而行,很快,这小团体就显现出来了。
静雅县主和自家表妹在一起,手拉着手。那是有说有笑的走在最前面,而莫莲萱却是不好扔下莫莲怡,或是沈若琳中的哪一位,所以干脆让她们俩并肩而行,自己一个人跟在后头。
反正那两位本就说的来。莫莲怡本来就很久不见沈若琳,心里也是挂念的,刚好趁着这会功夫,两人也好说会话。
至于莫莲萱呢,她虽然对山庄一点都不熟悉,可好歹也是主人家,这在自家屋里,有没有伴的,那都无所谓了。
而今日新加入的秦如玫可没打算让她清闲,几步紧走就到了莫莲萱的身边。
很是羞涩的小声言道:“小妹初来乍到的,也没个相熟的姐妹,世孙夫人也是一个人,我们二人不如便搭伴而行吧?”
人家是客人,话还说的这般委婉客气,要知道莫莲萱可是女主人,招待山庄里的女眷,本就是她份内的事情,她先前让沈若琳和莫莲怡在一起,心里也未尝不是先做好打算的。
现在看起来,倒和她心中所想相去无几,这位秦小姐,虽说今日的目的明确,可总还是位大家出身的贵小姐,总是顾及着脸面和规矩多一点,并没有像云雅雯那般深厚的功力,只要目标确定了,就不管不顾的只为达到目标而行!
秦小姐也是位聪明人,她知道自己只是众多幸运者之中的一位罢了,若是这几日的相处,能顺利的得到了殷子晏的关注。
那么,自己就算是一步登天了,不但能跻身王府,就连自己的家族也会跟着沾光,至于自己的孩子,那就更不用说了,生下来那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这样大的诱惑,就连一向稳重的秦如玫也无法抵挡,更不可能清高的不来赴会!
可要是人家殷子瑾,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意思,那么自己也就等于是被淘汰了,这不能嫁入廉王府固然遗憾得很,但是还得嫁别人不是?
秦如玫可还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会便不要脸面的硬跟在自家自家兄长身边,借机去亲近殷子瑾。
这倒不是她不想这样做,实在是莫莲萱今日压根就没给她留这个机会。
刚才穿衣裳梳妆的时候,莫莲萱就和殷子晏商量好了,下午游玩,夫妻俩分头行事,男主人去陪男客,女主人便照顾女眷。
这样一来,只要莫莲萱没有和殷子晏在一起,这秦如玫想要陪在自家兄长身边的想法,也就注定了是一个重大的抉择。
因为主人家明摆着是要将男宾和女眷分开的,你要是还不死心的,自己往上冲,那么这被今日在场女眷小瞧事小,怕就连殷子瑾本人,会不会对一个不守规矩的小姐动心,那也真是两可之间呢!
秦如玫刚才落在后面,就是在心中权衡利弊,很快,她心里就有了决断,她终究还是不会将自己的一生,就压在这片刻上。
秦如玫还是选择了稳妥的路来走,这会失去了一个机会,并不代表就没有了机会,这才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未来的几天里,秦如玫相信自己总能有一个机会,能在殷子瑾跟前露脸。
甚至要是天时地利都都站在自己这边,那么便按着姑母出的主意来,也不是不能去搏一把的。
秦如玫在家里,管理后宅那可是一言堂,就连她老子都叹息为什么这个有本事的女儿,不是个男儿身。
要是秦如玫是个男孩子,那他死也瞑目了。
能被一家之主这般看重,又能让世子夫人优先给她这样一个机会,秦如玫本身的优秀那是起了决定性作用的。
她和莫莲萱这般一说话,两人倒是落在最后了,前面听着十六皇子的声音,怕是连跑带走的,一直都在往上冲呢。
倒是很把女眷们甩在了后头,莫莲萱不会因着自己一心要帮沈若琳,这会便故意的冷落秦如玫,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法,又怎么能有资格做一家的主母?
甚至是以后的廉王妃?
她这会是和秦如玫有说有笑,两人一个是刻意巴结,一个是想多了解对手的底细,一时间很是相谈甚欢,还真不像是今日才认识的,倒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似得。
不过今日这六位女眷里,可是只有莫莲萱一人,能有充足的体力爬山,另外五位那可都是清一水的大家贵秀,平日里走路再多那也有限,于是干脆便在三分之一处的凉亭上,罢足不走了。
等到莫莲萱和秦如玫到了亭子跟前,这丫鬟婆子们,早就把石凳上的锦垫铺好,茶水点心,水果干果都摆的整整齐齐,只等着主人们的享用了。
莫莲萱从中午见了秦如玫,到这会都没机会和沈若琳说上一句话,她早就瞧出来,沈若琳内心是多么的忐忑不安,甚至在瞧着秦如玫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审视和比较。
看来在面对情敌的时候,任你是谁,也都没办法彻底的冷静下来。
莫莲萱趁着会秦如玫巴结讨好静雅县主,便拉着沈若琳出了亭子,说是看看四周的风光。
两人溜溜达达的离亭子渐行渐远,寻到一棵能遮挡视线的大树后,沈若琳都顾不上安全不安全,便是紧紧抓住莫莲萱的手,口里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要知道,沈若琳可还没跟莫莲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呢!
这会可让一向矜持的她,怎么说的出口呦?
莫莲萱瞧着她努力镇定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既然这位到这会都还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也只有莫莲萱这脸皮厚的先说了!
她摇了摇沈若琳的手,轻声安抚道:“你也不要太过紧张了,这位秦小姐也只是我阿姑相中的小姐中的一位,全是因为她擅长管家理事,能够弥补五弟的不足,这才第一选了她来。”
“只要五弟说了不喜欢,坚决的不松口,阿姑自然会换别家的小姐来相看,瞧这情形,我家阿姑还不是个守旧的人,她心里也大约希望,自己的小儿子能找一位自己喜欢的人做妻子,所以暂时还不会逼得太紧,你且宽心。”
沈若琳一见莫莲萱这般明说,眼圈忍不住就红了,叹声言道:“是了,你也知道这位只是第一位,后面怕还有很多位呢,云峰在京里还是很受人关注的。”
“想将家中小姐嫁给他的人家,那可真是太多了,这个不行,还有下一个,这总有一个合适的吧?我和他,终究还是不敢再奢望,大约也只能是错过罢了。”
第四十二章 巧提点若琳明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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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与沈若琳的心中惶恐不安,莫莲萱这会心里却是有底的,自家男人可是给她说了打包票的话,她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殷子晏究竟会怎么操作这件事情。(.无弹窗广告)
但是她却始终坚信,殷子晏肯定能帮助殷子瑾和沈若琳走到一起的,这却不是一位妻子对相公的盲目信任,而是殷子晏这个人本身就是个有本事的,办事情的能力甚至还要比莫莲萱厉害些。
他们俩相处已经有两年多了,一起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雨的,殷子晏到底如何,莫莲萱那可是再清楚不过的。
因此上她这会是信心十足,并不会就此相劝沈若琳打退堂鼓。
反倒是柔声鼓励好友道:“琳妹妹,有句老话叫做,‘好事多磨’,我瞧着这句话对你和五弟就很适用,你其实不妨这样想想,要是当初咱们俩没有在你家的竹海听到那些事情,要是白家公子后来也没有死,你现在会是个什么境地?”
沈若琳闻言身子一震,心里一阵子发凉,顺着莫莲萱这话一深想,更是觉得腿都发软,怕的不行。
半响才喏喏的言道:“我怕是要被他们措磨死了,就算是不死,也只能是青灯古佛的凄惨度日,那可比死更可怕!”
莫莲萱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现在不管走到那一步,这沈若琳的结局,都会比以前强过万倍,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就算是和殷子瑾因着重重原因错过了。没能得到心中所幻想的美好结局,可是沈若琳最多不过是孤独终老,但是沈家对她有愧,沈夫人对她有愧。必定是会好好的奉养她终老的,这结局却也比出家做姑子好的太多了。
沈若琳想到这些,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今天大半天的胡思乱想,愁思百结,也就此慢慢的淡去了。
她感激的柔声对莫莲萱言道:“到底是你看的清楚,我却是着相了,自打出了那起子遭心事,我起先可不就是抱着终身不嫁的想法么?可是后来,却是老天爷眷顾我。终究是看我可怜,竟是让云峰来到了我身边。”
“他那样尊贵的身份,却是对我真心一片,从头至尾,只会更重没有减轻。这些我全然都感受到了,这情爱的滋味,我总算也是尝过了,并没有白来这世间一遭。”
“这样一想,我究竟还在贪求些什么呢?人却还是要知足的,经你刚才的提点,我算是全然的想通了。”
“现在只要云峰他能为我一日不娶妻。我沈若琳便能为他一日不嫁人,他能为我努力,我难道还不能为他付出了么?只要我们二人都尽了力,将来就算没得个好结果,我也认了!”
“萱姐姐,我不悔!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只会感谢,感谢老天,感谢你们,感谢云清留给我的那些最美好的回忆,有了这些。我的心一点都不觉得空,只觉得实在温馨的很,那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莫莲萱一听沈若琳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自己的心中真是觉得再感慨不过了,要知道,这沈若琳原本就是个最规矩的大家小姐,个性温和的都有些懦弱了。
只晓得要孝顺,要顺从,要贤良,要谦让!要是这样的个性,她前世里也不会落到那般凄惨的境地。
可是现在,她居然能说出这样坚决的话,做出这样无畏的决定,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她啊?!
到了今时今日,莫莲萱才觉得,自己总算是做到了当时所立下的诺言。
不管沈若琳和殷子瑾能否结成夫妻,眼前这个人,已经是彻底的新生了!
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懦弱和妥协的痕迹,有的是女子特有的坚韧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还有就是她不再悲观,对自己的处境能乐观看待了,更是能将朋友放在一个正确的地位上来看待了。
说起来,沈若琳前世里的朋友可不少,静雅县主一直和她交好,就连雅倩公主对她也是另眼相待,可是,在她身上发生惨事的时候,她却选择了隐忍和妥协。
压根没有向任何一位知交求助,这说明她根本不懂朋友的意义是什么,朋友是做什么用的!
现在,眼看着那些该摒弃的毛病,沈若琳都没有了,而那些该明白的事情,沈若琳也全然的都领悟了,莫莲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欣慰!
她忍不住伸手将沈若琳抱在怀里,像关爱自家妹妹似得,轻轻的拍打着好友的肩膀,无言的安慰着她,鼓励着她。
期望通过这样亲密的肢体语言,能传给沈若琳更多的力量和勇气。
接下来的路很艰难,并不好走,莫莲萱真心祝福这位前世贫困交加,凄惨死在庵堂里的女子,今生今世,能有一个美满幸福的结局。
到了晚上,用罢晚饭,诸人便坐在院里的开阔处赏月,在这深山老林中,虽然看到的天际不大,但是月亮特别的明亮皎洁,也显得特别的大,天上的繁星比京城里能看到的要清晰明亮的多。
不过再美好的月亮,就这么干巴巴的瞧着,也太无趣了。
很快边有人提议,大家都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技艺,给大家演示一番,也算是找点乐子吧。
这个提议一被提出,马上就被爱热闹的十六皇子符合,他这一点头,旁人也只有点头附议的份了。
莫莲萱瞧了眼金光灿烂的秦长戬,暗暗叹道:“这位为了帮助自己妹妹,还真是不遗余力啊,看起来,这秦小姐怕是早就准备好,不过以前赏花会上,都不曾听说过她,也就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出色之处,以前那样的低调,怎么这会却又这般的信心满满,想要出头了?”
莫莲萱却是不知道,这位秦小姐的娘亲是个懦弱的性子,明明是正经的大妇,却连家里几个受宠的小妾都收拾不了。
秦家兄妹小时候没少吃亏,就连秦长戬,也有好几次差点遭人毒手,真是好不容易才熬到长大。
秦小姐稍大些便不再隐忍,果断的强势出击,一门心思的整治内宅,将原先欺负她们母子三人的妾侍,都收拾了一个干净。
她在内宅上费心颇多,又才将后宅完全握在手里没多久,是以,这还真没有去参加过什么赏花会!
其实她本人倒是多才多艺,想想也知道,秦夫人虽然懦弱,但爱女之心并不输于他人,是以该学的课业,那是一样也不会落下,这会秦如玫还真有些不俗的技艺,可以让大家另眼相看,博得一个满堂彩!
这节目既然已经订好了,可谁先来呢?
这会公子们可就要先大显身手了,第一个站起来的,可不就是十六皇子?
他展现的技艺乃是自己最拿手的,却是一套剑法,他打小喜欢武艺,大了更是勤练不辍,身边又有冷焱这样的好朋友,手底下还真不是花拳绣腿,那的确还是有些真功夫的。
这一套剑法使出来,却也是寒光阵阵,剑意十足,莫莲萱和殷子瑾,还有那位诸七公子都是懂行之人,这肯定是毫不吝啬的大加赞叹。
这十六皇子还真是博得了一个满堂喝彩,毫不客气的拿下了一个开场红!
接下来却是秦长戬这位金光灿烂的公子,吹了一曲长箫,这曲子是耳熟能详的‘春风摆柳’,但是秦长戬吹的却是曲调悠扬,在这山间的夜空里,显得份外的好听。
莫莲萱不由得对此人惊讶起来,能吹出这么情意悠长的曲子,他的表象不应该是这样啊?
莫莲萱不由得认真的看了他几眼,却发觉他吹曲子的时候,眼神里情深绵绵,却并不是看着静雅县主的。
莫莲萱这会才想到,这位怕是心里有人,却是被长辈压制,要他好好的表现,来讨静雅县主的欢心。
也许在那位秦将军的心里,不管是女儿嫁了殷子瑾,还是儿子娶了静雅县主,对他们家都是稳定根基的好事情。
他们家乃是新贵,比起底蕴内涵来,那肯定是被这些世家大族甩了八条街不止。
是以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作为一家之主来说,确实不为过。
但是他的儿子的这一番做作,看起来并不想他老子的心愿达成。
却是故意穿着的这样骚包,还装成色迷迷的样子,为的就是就是让静雅县主瞧不上眼呢。
这个人,还真是有点意思。
莫莲萱忍不住笑了笑,这样一想,秦长戬这箫音怕也是只拿出了六七成的功力,莫莲萱还真是想听听,秦长戬全心全意的吹箫,这得有多么的动人了。
相比起秦长戬这貌似认真,其实敷衍的态度,秦如玫那可是万分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为了这个表演,还专门去换了套衣服,这却是要跳舞,而伴奏的却是她身边的几个丫鬟。
还别说,几个丫鬟的演奏是有模有样的,并不比坊间的乐师们水平低,而且个个长的还都挺水灵。
想一想,这要是谁能娶了小姐,顺势便能再得了这几个才艺俱佳的美婢,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呢。
第四十三章 姻缘乃是天铸就
莫莲蕾寻思到这里.就忍不住往殷子瑾那边瞧了眼.却见那位神色如常,正跟十六皇子说话,大约还在谈论刚才的剑术呢。.
殷子瑾这个人虽说是出身王府,但却和殷子晏不同,他天生就不喜欢这些唱曲,跳舞之类的消遣之物,倒是和十六皇子像了个十足十,因此,秦如玫就算跳的再好看,他却也不会多加注意的。
秦如玫的想法是挺对,但是却因为不了解殷子瑾这个人,所以今晚上这一番刻意为之,就算是白瞎了。
秦如玫跳的是一曲“夏雨戏荷”这是大秦皇朝最传统的几段舞蹈之一,每年宫里必上的助兴节目,都是几十个舞女一起跳,自然领舞只有一位。
秦如玫身边没有人伴舞,于是只节选了领舞的片段来跳,莫莲萱虽说在这些上头没有什么造诣,自己更是舞剑没问题,跳舞要别脚的主。
但是这点,并不妨碍她欣赏这段优美的舞蹈,老实说,秦如玫跳的还真不差。
很快,莫莲萱就发觉,秦如玫自己对舞蹈进行了一些改编,加重了这个“戏,字,一段中规中矩的舞蹈,居然被她跳出了几分新意来,很是活泼可爱。
将一个在绵绵夏雨中,撑船采荷的妙龄女子,扮演的惟妙惟肖,和她今天一天的端庄温柔表现,简直就是两个人。
莫莲萱毫不吝啬的和众人一起鼓掌,赞叹秦如玫的这段舞蹈的确精彩。
秦如玫能选择跳舞,那肯定是对自己的舞蹈,有着十分的把握,要不然也不会当众丢乖卖丑的不是?
这会她一见自己跳的舞蹈,获得了大家的赏识和赞美,她的心中也是十分的高兴,不由得就望向殷子瑾,想瞧一瞧自己的相亲对象.可否也是被打动人中的一员。
只不过她这一望之下,原本还挺雀跃开心的心情,瞬间便跌落谷底。
她选的这个时机也就巧了,刚好瞧见殷子瑾趁着大家都在谈论,秦如玫的舞蹈是怎么的好看,这样的创新又是多么的难得,便赶紧偷瞧沈若琳去了。
沈若琳本就生的美丽,她是那种特别温柔婉约的佳人,再加上皮肤非常的白嫩细腻,在月光下几乎成了透明的一样,更是好看的不得了,殷子瑾自己不由得就有点发花痴,看的就不想错眼了。
这样的一幕落进了秦如玫的眼中,她瞧向沈若琳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几分敌意,今日诸人甫一见面,她就仔细的打量了同来的五位女子。
这个个都是美丽的贵小姐,哪一位都不输于旁人,但是秦如玫心中一盘算,却只有沈若琳和许月娟对自己有威胁。
这两位一个是江南水乡特有的温婉美女,而另一位却是活泼可爱的京城贵秀,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可再等到她细细的观察过后,秦如玫就算是松了口气,对自己威胁最大许月娟,倾心的却是她的大表哥殷子晏,这个可就不用秦如玫担心了。
而另一位沈若琳,那可真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动静皆守着规矩.绝对是眼不斜视,压根没往男宾那边瞅过一眼,这样的乖乖女,绝对做不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且她对沈若琳前段时间的遭心事,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上,秦如玫心里的压力很小,暗想廉王府的确是高门大户,做事情极有分寸,并没有同时请了几家有意的小姐,一同前来竞争。
现在人家机会是优先递给自己了,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可全看秦如玫自己的本事了,事实证明,秦如玫还是很有本事的,但是,奈何人家殷子瑾貌似有了看重的目标!
这点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殷子晏和殷子瑾坐的最近,他见状连忙轻声咳嗽了两声,终于把殷子瑾的魂给唤回来了。
只见他是着急的同了句:“兄长,您没事吧?可是山里夜凉如水?
您穿的少了,受了凉了?,.
殷子晏淡笑着摇了摇头,尔意他坐下,自己站起来言道:“看了秦小姐这段优美的舞蹈,云清突然有了些灵感,绿竹,去,磨墨铺纸。”殷子晏那可是才名在外的人,大家一听他这样说,果然注意力全被他吸引了,都随着他往不远处的八角凉亭走去,都想要近距离的看看这位书画双绝,是怎么作画的。
莫莲萱极为的体贴的走到秦如玫的身边,笑着言道:“秦小姐,不如先去换了衣裙,这会夜也深了,要是着凉可就不好了,咱们毕竟是在山庄,这寻医问药的都不甚方便呢。,.
秦如玫因着要跳舞,是以特意去换了衣裳.这会身上穿了一套粉白色的衣裙.这是专门为跳夏雨戏荷,缝制的戏服,就同荷花盛开的模样相似,颜色由深变浅,裙边就已经是全白了。
全都是用的最好的拢烟沙而制,特别是两条荷花花瓣的袖子,就只有一层薄薄的细沙,那可都能看见莹白的肌肤了,这一套裁剪的极为合身的衣裙,显得她的身材极为窈窕美丽,很是有些看头。
她的年纪毕竟不算大,能有如此的曲线,真的算是难得了,假以时日,必定会是汹涌澎拜不已,旁人不知道怎么样想,反正莫莲萱是挺羡慕的。
前世里她十八岁香消玉殒,也差不多就是秦如玫现在的身形,可想而知,莫莲萱还真不是个丰满型的女子。
而莫莲萱心里羡慕先不提,她所说的话,还真的是为秦如玫着想的,这会诸人身上穿的都是厚一些的锦缎,娇弱一些的沈若琳和莫莲怡,还披了斗篷。
秦若玫穿的这样少,跳舞又使了个力,免不了出了汗,这会一静下来,山中的小风这么一吹,一冷一热的,最是容易生病不过,所以她才催着秦如玫去换衣裳了。
秦如玫瞧了眼四周,居然只有自己和莫莲萱,其余的公子小姐都去看殷子晏作画,她心里还是挺感激莫莲萱的关心,随即便笑着应了,听话的去不远处的厢房换衣裳。
莫莲萱瞧着这秦如玫就算失望,但却也不见失态,还是个知道好坏的,心里也就没有早先那么防备了。
却是轻声唤了布儿,喊她去让人给秦如玫熬碗姜汤,去去寒气。
刚才莫莲萱并未看到殷子瑾偷看沈若琳,却被秦如玫抓包的一幕,因此上她还不知道,沈若琳此时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倒是对这个动静皆宜的秦小姐,生出了不少的好感。
说真话,这位秦小姐为人处事大方不小气,真心的不错,要不是殷子瑾和沈若琳有情在先,她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莫莲萱倒觉得廉王妃和自家阿姑,真的很是有眼光。
等秦如玫换了衣裳,整了容妆出来,她这脸上已经是没事人一样了,秦如玫并不知道殷子瑾和沈若琳之间,已经是情根深种,两人算是情意相投,极有默契的要一起为两人的未来而努力了。
她只是以为,殷子瑾是被沈若琳的美貌所吸引,一般来说,娇弱和温柔的女子,的确比较容易吸引男子的眼神,特别是像殷子瑾这种气宇轩昂的,更是容易把保护的**给激发出来。
这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秦如玫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她还是会让殷子瑾发现自己的好的。
是以,她这会倒是山氐落的心情里走了出来,又变的充满了自信,容光焕发,衬着一身玫红的云锦绣花雀鸟袍,在这月色如水的夜晚,更是添了几分美丽。
她和沈若琳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美丽,一个温婉柔美,一个端庄大气,只可惜殷子瑾的一颗心,都在沈若琳的身上,却是压根没有正眼瞧过秦如玫,又何谈发现她的美好呢?
说真话,若真是王府的媳妇,却是秦如玫的做派样貌更加的合适,只不过姻缘二字,却是极为玄妙,颇有些上天注定的意味,所以还真不是谁合适,谁不合适,就能决定的呢。
就这么会功夫,殷子晏的画已经画好了,现在情势所限,也没有什么颜料,就是白纸黑墨,时间不长,他用的笔法也不复杂。
就是一池子碧水,湖上荷花林立,一条小小的木舟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正弯着身子去够荷花,倒还真是神来之做,妙笔生花,不多的笔墨,却被他画的趣味十足,真真是戏荷图啊。
殷子晏画完便住了笔,却是并不题字,扭脸扛了一圈,便笑着对沈若琳言道:“沈小姐乃是内子的好友,她最是欣赏你的一笔好字,这幅画我想送给内子做礼物,不如便由你来提字,这样倒能让她更开心些。”他这却是为着自己的弟弟着想,想让沈若琳也出个彩,要知道沈若琳的面皮薄,这要是不来这一招,怕是今晚上她是不会有所表现的。
旁人还都没来得及反应呢,静雅县主先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兄长这个提议真是妙极了,真是太有趣了,琳姐姐,你可别推辞,快些来写吧,反正你今晚上也还没表演节目,这会就算是了吧。”
第四十四章 心情好去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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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殷子晏在京城那是名气很大的,而且还是少年成名,就算是在病榻上流传出来的大作,都是极受人追捧的。(.)
可是这会号称书画双绝之人,却是不题字,点名让一位小姐来题字,这位想必也是非常有才华的,要不然怎么会受到殷子晏的欣赏呢?
大家那是不约而同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沈若琳。
沈若琳此刻被大家所瞩目,颇有些不好意思,吹弹可破的嫩白皮肤上,又浮起了一层红晕,更是显得美不胜收。
她这会倒是又看不见,下午跟好友表决心的坚决劲了,很是无助的瞧了眼莫莲萱,显是不太愿意这般的招摇,却是在寻找庇护了。
莫莲萱不由得莞尔:“哦,合着你只有遇见跟殷子瑾有关的事情,才能强硬的起来啊?!”
腹诽了几句,莫莲萱还是笑着劝道:“琳妹妹莫怕,这就写了吧,反正也是送给我的,一会大家欣赏完,我便好好的收了,不会让你的墨宝流失在外面的,只管放心便是。”
大家闻言都是笑出了声,瞧着沈若琳紧张的模样,都由不得对柔弱的娇人儿增加了几分好感,这气氛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
沈若琳闻言也不好再推辞,猫叫似的说了句:“既如此,若琳便献丑了。”
说完便自己解了斗篷,顺势递在锦缎的手中,自己往前走到书案前面,先对着殷子晏的画欣赏了一番。
由于性格使然,她虽然也很想看到殷子晏亲自作画,但还是没和众人争地方,所以站的有些远,看得并不是很仔细。
这会走进了一瞧。殷子晏画的全是一对一对的并蒂莲花,她不由得笑了,晓得这位世孙鹣鲽情深,连作画都不忘新婚妻子。真是情意绵长。
沈若琳略想了想,便提起笔在正上方写到‘爱莲说’。
紧接着在左边的留白处,行云流水的题了一首诗‘灼灼莲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这却是一首古诗,只不过此时题在此画上,却是再应景不过得了,再加上沈若琳现时的心境。很能体会到这诗画的意境,这字写出来也是超水准的发挥。
写完这么一瞧,沈若琳自己都暗暗的惊叹:“往日难得再有进益,今晚却是天时地利俱佳,竟然便突破了!真正的难得了。”
殷子晏是懂行之人。见状也是为沈若琳高兴,拱手笑道:“恭喜沈小姐,今晚上可是有大收获啊!”
沈若琳也是由衷的笑道:“承了世孙您的人情,若不是您的提议,若琳怕还在瓶颈中不得突破呢,倒是要感谢您了。”
说完便是身姿婉约的对着殷子晏行了福礼,正经的道了谢!
大家这才听明白这两人话里的意思。自然是恭喜声不断,这静寂的山里,此时是欢声笑语不断,热闹的很。
月影婆娑下,这些年轻的身影,都蕴含着青春和活力。这搭伙出来游玩的一群人,渐渐的融合到了一起,相处的很是融洽,在山庄的第一个夜晚,就算是这样快乐的度过了。
作为主人家的殷子晏夫妻。这也算是第一次自己正经待客,瞧见大家和乐融融的,也是觉得欣慰不已,夫妻俩更是尽心的做出主人家该有表率,务必使宾客都能觉得尽兴。
因着明日出发的早,晚上需要早些休息,到了散去的时候,好些人都还觉得意犹未尽似得,莫莲萱瞧见心中窃喜,说明自己这位女主人,做的还是蛮不错的。
到了此时,殷子晏自然不会再瞒着莫莲萱,晚间只剩两人之时,便坦言明日的安排就是去猎场打猎,虽然不能去皇家猎场,可是明日要去的猎场也算是猎物种类齐全了。
虽说是没有大的走兽,但是让莫莲萱去好好过个瘾,还是没问题的。
殷子晏轻抚着莫莲萱,被大红色鸳鸯枕套衬得越发细腻嫩白的芙蓉面,深情款款的言道:“萱儿,这两日你就在北元猎场试试手,这里虽然没有皇家猎场占地广阔,也没有大的猛兽,可也占了好几座山头,一直都有人经营,鹿和狍子倒是不少,飞禽野鸡那就更多了。”
“在附近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了,我现在可以先跟你保证,等到圣上今年的秋季狩猎,我肯定带着你一起去,好不好?”
莫莲萱这会脸上的红潮才渐渐的褪去,全身还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呢,只是用水莹莹的美眸瞧着殷子晏笑。
过了会才伸手握住殷子晏在自己脸上留恋不去的手,柔声呢喃道:“这样就已经够好了,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之外,真的是个惊喜呢,云清,谢谢你。”
殷子晏哑然失笑,俯下身子,在莫莲萱的额头轻轻的一吻,小声的回了句:“萱儿,不客气。”
这下连莫莲萱都笑了起来,夫妻俩相拥着靠在一起,静静的听着外面的虫鸣鸟叫。
如华月色影印在窗边,屋里虽然没有点蜡烛,却也看的到大概,虽说家具都是往日的,但是也看得出来,这卧室里是精心收拾过的。
莫莲萱轻声感叹道:“这里收拾的这般精细,怕是没少费功夫,动静肯定是也不小呢。”
殷子晏随意的言道:“也不算太费事,提前来了些人,东西都带的齐全,也就是一两日的功夫,不算什么,再说了,咱们家一年都难得来上一次半次的,这么好个地方,白搁着生霉,也怪可惜的,倒是多来些人,热热闹闹的添了些人气,也算当初没白费神修建了它。”
莫莲萱闻言笑了笑,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拘泥了,自己现在已经是廉王府的一份子,可不再是客人了,好好享受生活,感受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成亲这才一个月的样子,说起来可真不算久,但是莫莲萱偏偏就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
她特别喜欢将耳朵贴在殷子晏的胸口,静静的聆听着殷子晏心脏跳动的声音,‘嘭,嘭,嘭’,每一次的跳动都是那么的有力,那么的让人安心。
殷子晏也发现了莫莲萱的这个小爱好,他一点都不介意,还万分高兴莫莲萱喜欢和自己如此的亲近。
现在的生活,殷子晏觉得非常的美好,简直就像是梦幻般的不真实,他没有莫莲萱的幸运,并不知道前世里他们俩遭受了什么,他只是本能的珍惜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殷子晏发自内心的爱着莫莲萱,想要尽一切的努力,让自己的妻子生活的平安幸福,为此,殷子晏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
他是绝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
第二日早晨,莫莲萱照样起的早,她现在可是山庄的女主人,很多事情要处理的,好在胡妈妈和何妈妈都跟着来了,她手里不缺人用。
这从各位客人早起的洗脸水,到一会要用的早食,还有今日一天要带的干粮,饮用的水,都要张罗齐全了才成。
她在小花厅里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将事情都一一的安顿好了,天色这才渐渐的发白。
莫莲萱望着窗边的白光,突的灿烂一笑,扭身便进了卧室。
拉着刚穿好衣裳的殷子晏,笑着言道:“云清,咱们出去看日出吧?肯定很美的。”
殷子晏压根不会拒绝莫莲萱的任何提议,自然是二话不说的牵着莫莲萱的手,往昨日的半山亭走去。
那里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地势很好,眼界最是开阔之处,想要看日出,整个山庄里却也只能是选那里了,再要往上,怕就是时间来不及。
两人只带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前后掌着琉璃灯,这人少,倒是要比昨日的速度快好些,总算是赶得及,看到了莫莲萱想要看到的日出。
只不过他们俩到了半山亭,才发现原来有此想法的人还不少,这诸七公子和殷子瑾,两人都已经在亭子里坐着了。
四人相见,倒是颇有些志同道合的愉悦,彼此见了礼,也不虚耗,就静静的坐下,看着眼前美丽壮观的自然奇景。
那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是那么的热烈,活力四射!
它无所顾忌的在天空里展开了自己的身躯,释放这自己巨大的能量,照耀着整个世界!
往日总是在书中,看到旁人所写的观朝阳之言论,这会亲眼瞧见了,这种震撼可远比那些文字的渲染要大得多!
直到四人下了山,进了要用早食的偏厅,心里还是觉得没完全平复下来。
用早食的时候,性子本就爽朗的殷子瑾,忍不住就将早晨看日出的感想抒发了一番。
结果却是被屏风这边的静雅县主,狠狠的埋怨了一番,嫌弃自家自家兄长有好事情自己去,也不晓得叫自己的妹妹一同欣赏下!
还是莫莲萱好言好语的保证,等明日一定亲自陪着静雅县主去观赏日出,这才算是哄的佳人开怀,暂时放过了多嘴的殷子瑾!
第四十五章 初进山便有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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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的莫莲萱,此时此刻的心情,简直美到了极点!
当然,现在她胯下的这匹白马,远远不如前世里的‘红风’神骏,但是已经深谙知足常乐这四个字的莫莲萱,真的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掐着黑色月牙的琵琶襟紧袖短儒,下身却是一条大红色的宽腿裙裤,这是女子骑马的标准装束,上下马便利不说,在山林中行走也是利索的多。
当然也有的小姐讲究美丽,起码时会穿着旋裙,虽说不影响骑马,但是到底没有穿裙裤便宜,莫莲萱这是要痛快的玩耍一场,美丽这会早就被她抛到一边去了。
今日出游,男子皆是骑马,女子,除了莫莲萱和静雅县主,还加了一个许月娟,骑马而行,剩下的三位却都不会骑马,只能是坐马车了。
好在今日去的北元猎场,也是有人经营的场地,在入口处有一大片的绿色草地,只需要让下人把棚子搭起来就是了。
这用水也很是方便,要是你没有打到猎物,猎场还有专门的烧烤大厨,什么烤全鸡,烤全羊,烤野猪之类的,应有尽有!
就算是不打猎,来欣赏下山林风景,再尝尝不同风味的美食,也是不错的。
在山林里穿梭了小一个时辰,眼前终于是豁然开朗,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大片绿茵茵的草地,草地上还点缀着色彩丰富的野花,瞧着环境可真是绝佳。
在山边小溪的旁边,建着一排竹楼,这却是就地取材。但是也格外的有味道。
殷子晏她们商量了下,决定还是自己搭帐篷,就近在溪水边,反正什么都带的齐全。那就感受下纯粹的田园风光也好啊!
因着有人不会骑马,所以注定今日是兵分两路,殷子晏肯定是要陪着莫莲萱去尽兴的,别说什么不会射箭,对于殷子晏来说,瞧着莫莲萱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于是最后是许六公子和秦公子两人,陪着莫莲怡,秦如玫,沈若琳还有许月娟留下。就在附近走走看看,欣赏下自然风光,吹吹小风采采野花。
而莫莲萱和静雅县主姑嫂俩,都是会骑射的,自然是背弓挎箭的。要去一展身手!
商量妥当,莫莲萱他们一行便在诸七公子的带领下,朝着深山进发了。
昨日莫莲萱听到的狗叫鹰鸣,却都是诸七公子带的活物,他在家中不是嫡长,家里人早早的就为他谋划,就在近卫营里兼了一个闲差。也算是个四品的武将。
说出来有面子,且还清闲的紧,生活倒是悠闲自在,最爱的就是打猎游历,人称京城第一猎手!
谁家的公子去打猎,都得把他喊上。要不然就是没面子。
这北元猎场,诸航已经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那真是熟悉的一塌糊涂,大约闭着眼睛也能在里面转圈。
到了山口,诸航就回头问道:“不知道诸位今日想要打什么猎物?要是只是陪着夫人和县主玩耍。就在山口附近便可,这里野兔,野鸡颇多,练练手倒是不错。”
殷子晏瞧了眼莫莲萱,清楚的看到了妻子眼里燃烧的激情,这怕不是几只野兔,野鸡能打发得了的。
他扭身便言道:“敢问兴元,这里可有野鹿,獐子这类走兽?”
诸航笑着点头回答道:“有的,不过要进山了,但是那里不只有鹿和獐子,野猪也时常见到,但是狼和熊都是没有的,皇家猎场虽然和这边相通,但却是树了栅栏挡开了的,就是怕巨物出来伤人,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反正我在这里来了不下百次,真没见到伤人的猛兽。[.超多好看小说]”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想让大家安心,但是说话的口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失望,看来这位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文质彬彬!
大约在他的心里,是巴不得能遇见老虎,黑熊之类的猛兽,这要是猎到了,才算是能称之真正的打猎吧?
诸航的话音刚落,那边十六皇子便按耐不住的言道:“怕的什么,就算里面有猛虎,巨熊,我们也不惧它。”
“咱们今日来的都是高手,猎狗又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这样的阵容,别说只是在北元猎场了,就算是去皇家猎场,也是无惧!要我说,咱们就应该去皇家猎场过瘾!只要我和两位堂兄表明身份,谁敢阻拦?”
殷子晏笑着摆了摆手,无奈的对十六皇子说道:“殿下难道不知,几年前武安侯的六弟,带着一群朋友讨了圣旨,往皇家猎场去打猎,结果遭遇了一只黑熊,却是一死,四伤,到现在武安侯家的六老爷,还瘸着一条腿呢。”
“从那会开始,除了秋季狩猎,平时是严禁王孙公子们再进猎场去了,四周都有近卫营把守呢,咱们又何苦让他们为难?就在山里转转,反正离秋天也不是很远了,到时候您再痛痛快快的玩个够吧。”
十六皇子闻言无所谓的摊开手,笑嘻嘻的说了句:“你们商量着办,我随大流。”
他却是没有一点皇子的威严,为人也是不高傲,凡事也没有一点非按着他的意思来做派,倒是挺合众的,怪不得冷焱和殷子瑾都喜欢和他玩。
既然身份最高的人,都表现的这样随和,那接下来自然也不会再横生枝节,大家都跟在诸航的身后,四下打量着,往山里进发。
一路上的景色着实不错,漫山遍野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还有各色各样的野花,莫莲萱瞧着倒是矮紫薇,一串红和火星花多些,剩下的就是野生的油菜花了,金灿灿的,倒也看着心里舒服。
莫莲萱这会觉着呼吸进来的空气,都带着香甜味道,再加上蝉鸣虫叫,鸟啼,那可真是太享受了。
她真心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越是大家的小姐们,就越少有享受这样美好时光的时刻?
反倒是那些小家小户的女子,日日都能自由的出入,这可真是好生的没有道理!
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子呢,虽然吃穿上差些,但总胜在自由自在,但是转念再一想,若真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却就不可能和殷子晏在一起了。
这却非她所愿,看起来这凡事都是有得亦有失,并不会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存在。
从山口往深处走的路上,莫莲萱还逮住机会射杀了一只野鸡,两只野兔,眼神犀利,箭法精准,真算是箭无虚发,倒是让诸航真心的对她高看了一眼。
不由暗自在心中赞叹道:“这将门出来的小姐,就是不一样,这靶子可是真叫一个准,行路的途中都能有猎物收获囊中,可见镇北侯府还是很有实力的,真不是嘴皮子的功夫。”
静雅县主出来狩猎玩耍也有几次了,因此看到死物并不觉着害怕,只是软语央求莫莲萱道:“嫂子,您一会能给我弄只活的兔子来嘛?你瞧它们毛茸茸的,好生可爱,我想带回家养着玩。”
这个要求真不算高,莫莲萱自然不会拂了小姑子的兴致,笑着点头应了,不过前头的诸航却是将此话听到心里了,只见他扭头吩咐了属下几句,就见那属下调转马头,离开队伍往回去了。
旁人都还罢了,并没有人问,都知道诸航自有他的道理在,却是不会横加干涉的。
只有静雅县主却是耐不住,着急的问道:“诸七公子,你家侍卫这是要去哪呀,别一会迷了路,可就遭拉!”
只听前头的诸航,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朗声言道:“县主请放心,我身边的侍卫,都是跟着我在这山里钻了无数遍的老人儿了,就算蒙着眼睛也能出去,他大约要不了多久就能跟上来了,到时候您就知道我没有说大话了。”
静雅县主闻言这才放了心,她的骑术没有莫莲萱好,并不能像莫莲萱一样,彻底的分心他顾,洒脱自在。
她可是七分的心思都在控马上,剩下的三分才能抽空,四下瞄上几眼,静雅县主可不想因为贪看景致,分神太过从马背上掉下去,那可就太尴尬了。
好在她没有穿自己带来的旋裙,却是在莫莲萱这里拿了一套裙裤,昨晚上让丫鬟们加班改了改,今日里倒是没因为穿的不合适而纠结。
过了好一会,那位离队的侍卫果真回来了,貌似怀里揣着什么,神秘兮兮的交给了自家的主子。
静雅县主见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暗暗想道:“诸家公子看着还挺不错的,怎料却是如此小家子气,肯定是刚才在前头看到什么好东西了,但是却藏在心里不吭声,直到走过了,才吩咐随从偷偷的取了来,自己私藏了,连看都不给我们看一眼,真是不像个爷们家的做派,哼!”
其实小姑娘这是心里好奇呢,想知道那随从怀里揣的到底是什么,可怎奈何人家明摆着不让别人知道,她也不能说是厚着脸皮,大声追问,所以只能是自己窝在心里腹诽几句。
第四十六章 输给女子多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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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静雅县主的这个好奇心,诸七公子很快便给她解开了。
前面已经到了狩猎的范围,丛林甚密,马匹已经不能进去了,大家都下了马,整装备发。
就在大家都细心准备的时候,诸航却是走到了静雅县主的跟前,微笑着言道:“县主请伸出手来,我这里有件有趣的小礼物送给县主玩。”
静雅县主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里清楚的透漏出她想要问的话。
她清澈纯净的眼眸里,倒映着诸七公子挺拔的身影,还有他脸上温柔的笑容。
瞧着就打心里觉得安心,刚才的怨气,竟是不知不觉的消散了。
静雅县主也不知道怎么了,乖乖的听了诸七公子的吩咐,缓缓的伸出了双手,好奇的眨巴着眼睛望着诸七公子。
诸七公子甚少注意年轻小姐的样貌,这会却是和静雅县主面对面,自然是瞧了个一清二楚,说真话,像这样又美丽,又可爱,且还透出几分纯真的县主,真正的不多见。
他也是侯府的公子,晓得这些贵小姐,越是身份贵重,肚子里的拐弯也就越多,还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瞧见一个稀罕物!
想到这里,诸七公子的脸上笑意忍不住更浓厚了些,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顶深蓝色的绣花软帽,帽子里似乎还有东西在动。
这放到静雅县主的手上还觉得软乎乎的,居然还感到有些温热,她用目一瞧,马上惊喜的大喊道:“是小兔子。五只小兔子,活的!是刚才嫂子射杀的兔子的孩子吗?”
诸航似乎也被静雅县主这种由衷而发的喜悦感染了。
他轻笑着言道:“正是,我刚瞧着嫂夫人的猎物中,有一只是母的。想着若是运气好,到时能为县主寻几只小玩意解解闷,只是我也不是很肯定,所以就没有声张,好在今日运气好,居然真的有,县主可还喜欢这几只小玩意?”
诸航找了这些小家伙来,本来也就是为了让静雅县主解闷的,可还真没想到,静雅县主会这般兴奋。这般的喜形于色。
不由暗想道:“这让县主高兴也太简单了些吧?就几只小兔子便笑的这样开心,要是再抓住那色彩斑斓的锦鸡,还指不定乐成什么样呢!”
静雅县主现在才知道,刚才却是误会了人家,对自己的小家子气。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俏脸也是不争气的红了起来。
她是喏喏的对诸航言道:“好,很好,真的,我好喜欢,它们好可爱,谢谢你.....诸七.....啊不。兴元!谢谢兴元!”
诸航瞧着眼前带着羞涩,却又明媚如骄阳的少女,她的眉眼中充斥着真正的喜悦,而她的喜悦却来的如此简单,就几只毛绒绒的小家伙,便轻而易举的讨好了她。
诸航瞧着粉面微红的佳人。不由得有一刻闪神,他本身只是想满足小女孩子的心愿,这对于他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却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效果,诸航突然觉着。自己的心里好像多了点什么,这个又算不算是意外的惊喜?
这俩人一个红着脸,低着头,假装注意力在小兔子上。
另一个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什么想不明白,但是很快又欣慰的笑了起来,但是瞧向对面女孩子的眼神中,却是明显多了些什么。
从静雅县主那一声大叫开始,便暗中注意这这边的殷子晏,立马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对劲,他是皱着眉头,轻轻咳嗽了下。
用风淡云清的口气问道:“兴元,这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出发么?”
诸航马上扭头言道:“好的,那我们这就出发。”
说完却又转回头,迅速的对静雅县主小声说了句:“保护好它们呦,要是累了就说,我会让大家停下休息的。”
静雅县主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跳加快了好几倍,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晕乎乎的,那是胡乱的点了几下头,耳朵边都有些泛红了,倒真是要比她手中捧着的小兔子,还要可爱十倍,百倍!
诸航用了最大的克制力,才算是收回了自己不舍的眼神,逼着自己挪动了脚步,天知道,他可还想再多看一会的。
诸航的心里那是惋惜不已,但接下来,便一马当先的和殷子瑾走在最前面,他们俩身后就是十六皇子,静雅县主被保护在中间,而殷子晏夫妇却是走在了最后头,随从们成一个团型,将主子们护在中间。
只听得猎犬大声吠叫着,越发的精神百倍起来,这却是进入了狩猎的范围了,看来,今日的狩猎,就要热闹的开始了!
这个猎场果真如诸航所言,猎物丰盛,种类繁多。
这才没走进去多远呢,就有人有了收获。
而这位最先斩获一只半大獐子的,却正是诸七公子!
从这以后,这位侯府的公子,简直就像是被神仙附体了,那叫一个神勇!
生生的压制了十六皇子和殷子瑾一大截,十箭出去便又五六箭得受的,就连他身边的侍卫,都忍不住大声夸赞自家主子,今日真是状态大好!
好在莫莲萱今日也是撒开了阵势,而且还是越来越觉着顺手了,今世的苦练,外加前世的积累,也是大发神威,倒是和诸七公子的收获相差不远。
这一群人是越玩越高兴,渐渐的,也是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深了。
连带着收获也是十分的丰厚,几个人居然还围杀了一只野猪,个头虽然不大,却十分的厉害,横冲直撞的,倒是让人觉得刺激起来。
在经过这么一场围剿之后,就连殷子晏这个不会武艺的人,也被吊起了兴趣,跟着身边的侍卫,学起了弓箭,只可惜他这临阵学艺,却是没什么效果,注定是只能博人一笑了。
中午时分,一群玩的兴奋的人,在小溪边就地休息,这样取水便宜,倒是方便了很多。
一确定地点,这些跟着的随从侍卫,就开始挖坑架火的摆开了阵势,要开始准备烧烤了。
现下到了野外,可就别说什么君子远离庖厨之类的话了,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挽起袖子,洗杀猎物,那一个都是做的有模有样的。
莫莲萱笑着瞧着这些原本就很熟悉的景况,心里觉得好不自在,这种惬意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满足了,这才是某人心心念念向往的生活啊。
莫莲萱忍不住用殷子晏的款袖子做遮挡,偷偷的拉住了自家男人温暖的手,两个人也不对视,却都是禁不住觉得更加幸福。
这对小夫妻,一个瞧着糙汉子们做饭,一个瞧着自家妹子,欢乐的逗着小兔子玩。
殷子晏这会时不时的,就忍不住偷偷瞟一眼诸航。
他这心里这个滋味呦,真是......
唉,好在前段时间,他已经在殷子瑾身上体会了一次,这酸涩的感觉他还真是不陌生。
平心而论,这诸航确实很有吸引力,他静时如谦谦君子,动时,却犹如离铉之箭!
这种巨大的转变,何尝不是给人一种震撼的视觉冲击?!
虽然长相只是个中上......
当然这要看和谁比了,跟自己比是差点,可要是和秦长戬,许六公子他们比,却又要强点!
殷子晏一时间,就觉得很有点纠结,他算是瞧出来了,这次本来是按着娘亲的吩咐,来给殷子瑾相亲的。
谁能知道,好死不死的,却是让诸航和自家妹子看对了眼,这算不算是歪打正着?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徘徊在妹妹和诸航之间的视线,轻声问身边心情愉快的妻子:“萱儿,渴不渴?我瞧着水烧开了,给你沏茶喝吧?”
莫莲萱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不是很想喝水,也知道这种情况下烧出来的水,并不适合泡茶,但还是不忍心,让自家男人亮闪闪的眼神暗下去,管它好喝不好喝呢,先博君一笑再说呗。
用午饭的时候,气氛实在是非常的融洽,十六皇子和殷子瑾大声说笑,发誓下午要多射些猎物,不能让诸七公子一家独绣!
结果诸航也不多话,就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先追上嫂夫人再说吧。”
大家一听这句话都是轰然大笑,是啊,莫莲萱可还在他们俩前头呢,闻言,殷子瑾和十六皇子可就更觉得面上难堪,由不得就摩拳擦掌的,想要追赶上来,这被女子比下去,传出去还怎么在京城里混啊?!
有了中午这么一场笑闹,下午打猎的气氛越发的浓郁了,大家你追我赶,却是更加的激发起了兴致。
只不过今日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本来神情飞扬的诸航,突地在看过一团黑乎乎的物事后,神色陡然的严峻起来。
殷子瑾收到自家兄长的眼神,马上走上去问道:“元兴,怎么了?瞧把你紧张的?”
诸航深深的呼了一口气,面色凝重的招过自己的贴身侍卫,让他也来审看一番。
果然,认真看过这团物事的侍卫也紧张起来,马上站起来抱拳言道:“公子,您看的怕是没错,我们还是先撤离吧。”
第四十七章 遇猛兽舍命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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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本色》作者:风解我。身世不明农家女,富家安国满桃花。
只见诸航皱着眉头站了起来,沉声对殷子晏诸人言道:“要是小弟没有看错,这却是山豹的粪便,而且还很新鲜,这里本不应有此物出现,现在却偏偏出现在我们跟前了。”
“要搁在往日,却是求之不得,但是今日咱们却是带着女眷,不宜和它对上,更不能分兵,我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他这话一出,众人脸上的神色都不一样,明显只有殷子晏一个人忧心,而莫莲萱他们包括静雅县主,都是一副兴奋的神色!
特别是十六皇子和殷子瑾两人,那真是满脸的跃跃欲试,这会都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去了。
只是他们的兴奋很快便被殷子晏打击了,这位有妻子和妹子在身边,责任很重,压力很大,哪里敢心存侥幸?
马上就听见他附议诸航的决定,殷子晏大声赞成道:“我同意兴元的看法,天色不早,我们还是速速原路返回,现在就出发,以免迟则生变。”
按以往的诸航,那肯定是要寻到这只难见的巨物,猎杀而后快。
一来是为后面前来玩耍的公子小姐们,扫平危险,以免出大事!
二来却是自己本就喜欢冒险,猎杀此物,扛着山豹的尸体回去,才是他的本性!
哪怕是夜战呢,他也不为所惧!
可问题是,今日里,这位侯府公子。才刚初初尝到心动的美好滋味,他那里可能拿静雅县主来冒险?
他心里却是打算得极好,先将静雅县主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再带着人杀个回马枪!
此物不除不行。这危险性太大了,为了不让有人伤在它的口中,只能是将其彻底抹杀。
这领头的两人意见是出奇的统一,别人这会就算有异议,看来也是白搭,一行人是兴致最高涨的时候,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个中滋味,只要瞧他们沮丧的神色便能体会到了!
好在十六皇子没有再继续坚持,他瞧了眼莫莲萱和静雅县主。也晓得不能带着女人一起冒险的道理,只能是拽了殷子瑾前行,这却也是支持的意思了。
看着大家虽然失望,但总算是按着队形开始往回走,诸航和殷子晏是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都是苦笑不已,却也算是松了口气。
他们俩还就怕十六皇子猎奇心起,自己劝阻不住,那可就麻烦了,现在十六皇子既然已经领先前行,就算是给他们俩省了大麻烦了。
只不过有些事情,该来的它就非来不可。不一会,便听见先头探路的猎犬吠得厉害极了!
接着就听赶到前面的诸航大喊道:“战斗队形,小四,小六,重点保护殷世孙和县主。”
他这边才一吩咐完,就听到前面有猎犬的哀鸣声。显见是被咬中了!
这一下紧张的气氛铺面而来,莫莲萱此时心中兴奋差点就要按耐不住,她杀过虎,猎过熊,豹子还是头一回见呢!
但是她却是一点不敢往前冲。只是将殷子晏和静雅县主护在身后,慢慢挪向左边的一棵大树。
想着这样背靠大树,便只用警戒三方便是了,前面还有小四和小六,应该很安全。
谁料想今日他们遇见的,不是普通的山豹,而是从损坏的皇家牧场跑出来的一只成年黑豹,它的体形高大,线条优美,行动特别的迅捷,刚才那只猎狗,便是被它从树上一跃而下,一击毙命的!
这边十六皇子和殷子瑾第一时间,便窜到前面去了,诸航喊叫不及,扭身来看殷子晏等人,却见他们在往树边靠,连忙往过跑去。(.无弹窗广告)
嘴里着急的大喊道:“快过来,不要靠近树,豹子最善爬树!”
莫莲萱暗道:“这里到处都是树,却是又要往那里去?”
但却丝毫不敢耽搁,连忙拉着殷子晏,推着静雅县主往诸航身边跑去,这和诸航会和在一起,总不会有错了吧?
就在她们和诸航还有成十步距离的时候,就听的小四大喊:“小心,快躲!”
莫莲萱应声便本能的把静雅县主往诸航那边用力一推,自己抱着殷子晏扑滚向左边,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才算是停下了。
等她们俩爬起来,却看见地上躺着一只黑豹!
全身都快被射程筛子了,而静雅县主却是被诸航稳稳的护在怀中,两人也像殷子晏夫妻俩一样,紧紧的抱在一起,姿势叫一个**!
殷子晏心里难得的直骂老天爷!
这样一来,众目睽睽之下,自家妹子被诸航抱在怀中,虽是为了救人,可是女子的清誉却也是没了!
两人这可是实打实的肌肤之亲,静雅县主这会要是不嫁给诸航,就只能去尼姑庵做尼姑了!
殷子晏不由的大恨,却是要让诸航随了心意了,但这未免也太便宜这小子了吧?!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郁闷太久,便听的小六喊道:“公子受伤了,被豹子抓伤了!”
原来诸航刚在电光火石之下,选择以保护静雅县主为主,自己却被一跃而下的黑豹抓伤了腿!
好在他已经把距离控制到最佳,要不然,怕还不是只有这么点轻伤呢!
但饶是如此,诸航的右小腿上的三道抓痕,也是鲜血淋漓深可见骨了!
可见那猛兽由树上自上而下的一扑之力,是多么的凶悍了!
这要不是诸航拼命相护,以静雅县主一柔弱女子,今日必死无疑!
想到此处,殷子晏心中那股子不忿的酸劲,却是小的多了,心里却是万分感激诸航的救妹之情。
他双眼注视着小六和小四他们,开始用烧酒为诸航清洗伤口,嘴里诚恳的谢道:“兴元,今日的大恩,为兄记在心间,他日你若有事,兄必当倾尽全力相帮之!”
诸航此刻伤口处被烈酒一击,真乃是痛的死去活来,冷汗淋漓!
只是因着身边还有个,几乎哭晕在莫莲萱怀中的静雅县主,却是一点不愿意露出怯态,呻吟出声,因此只一昧的咬牙苦忍,嘴唇都被咬出血来了。
但听到殷子晏此话之后,却是大觉这伤挨得值得!
想必日后去廉王府提亲,却是阻碍少的多了。
流点血换回来一个心怡的女子做老婆,这可真是太划算了!
众人大惊之后,原地休息,一边为诸航处理伤口,一边镇定自己跳的狂乱的心声!
此行不可谓不惊险,倒算是给在场诸位提了个醒,到了秋狩的时候,入山围猎,千万不能再像此次一般,带着不会武功之人和女眷。
这世间的事情,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这要是万一出了事,可真是谁都兜不起来!
殷子晏和莫莲萱在一起,都是轻声安慰着内疚不已的静雅县主。
殷子晏心中暗自盘算,这位诸七公子,先有送小动物讨好自家妹子在前,后又舍生忘死就自家妹子在后,这怕是已经在妹子的心里,留下了极难磨灭的印象了!
只看她这边喪着气,边目不转睛的瞧着诸航的神态,十有八九,妹子的亲事却就要订下了!
殷子晏不免又是酸溜溜的心态占了上端,死死瞪着不远处的诸航,像是想将此人用眼睛瞪出来一个洞似得!
但是当他的眼神中渐渐看到殷子瑾的身影后,却是在诸航的伤腿,与自家弟弟的身上来回的打着转。
莫莲萱昨晚上将沈若琳的现状,都跟自家相公坦言了,言语中倒是颇多感慨,生恐越拖事情就越多,这到最后,万一要是没有按着殷子晏的预想走,那可怜的可就是沈若琳!
听莫莲萱的口气,此女竟是打算再不嫁人了,如此有才华的一个女子,却要孤独终老,殷子晏也觉得可惜了。
今日出了这般的大事,其实未尝不是一个机遇,就干脆将自家弟弟的事情提前办了,也省的夜长梦多!
一念及此,等到了安放马匹的安全地界,殷子晏瞧着诸航的侍从,用树杆制作抬人的木架子,干脆就吩咐他们做上两架,一会有用。
他转身看到诸人疑惑的目光,先是将十六皇子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了半天,却见十六皇子随后就扭头瞧着殷子瑾,面上的笑容,却是诡异至极。
片刻,两人回来之后,殷子晏淡笑着将身边的侍卫,仆从遣的远了些。
这又让大家都聚在一处,这才笑着言道:“兴元,咱们往日虽无深交,但今日观你行止,却正是可交之人!兄有一事,却非今日之契机而不可为之!当然,必须得你和你门下诸人,完全的配合兄才行!”
诸航闻言心中略一思量,就知道这位却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
本来因为伤势而有些萎靡不振的精神,也是突然大振!
连忙拱手言道:“云清兄说的太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自当鼎力相帮,弟绝不含糊!”
说完眼神不自觉的就瞧了静雅县主一眼。
他这一表态,眼神这在静雅县主身上一打转,不知道怎么的,正瞧着他们俩说话的静雅县主脸就有些发烧,连忙就躲在了莫莲萱的身后,再不敢探出头了!
第四十八章 为婚事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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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得是多精明的人那?
见状心里自然就全然明了了,瞧瞧这俩人,一个是眼神忍不住的直往这边瞟,另一个是,躲躲藏藏的好不羞涩,这要是没点什么,那就奇了怪了。
她不由得认真的打量了下眼前的诸航,只见这位长相是斯斯文文的,却是中上之资,难得有一身好本事,却不是个庸碌之人。
莫莲萱再将这位侯府公子,这两日的行径,在脑海里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却也是谦和有礼,不张扬的翩翩公子。
最难得,这位身上的担子基本没有,却是个富贵闲人,静雅县主将来嫁过去,倒是也跟着一身轻松,将来保不齐还能别府另居,小俩口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想来也还不错。
想到这些,莫莲萱禁不住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觉得只要静雅县主喜欢,诸七公子的确不失是位好的妹夫人选。
殷子瑾瞧着这几位奇怪的表情,再看看笑的傻傻的诸航,还有躲在嫂子身后的妹子,这会也算是琢磨出味道来了。
他和诸航倒是亲近的多,性格也豪爽,却是乐见其成的,到没有殷子晏那患得患失,酸涩的心态。
只见他是顺手在诸航肩膀上,不轻不重的锤了几下,笑骂道:“臭小子,没想到啊,真是便宜你了!”
诸航只是嘿嘿的傻笑,连话都忘了接。显见是乐的不轻。
莫莲萱一见这会的话题偏离了根本,连忙出言提醒道:“天色不早,云清有话就直说,我们还得赶路呢。”
殷子晏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超多好看小说]便轻声先将殷子瑾和沈若琳的事情,大概的说给诸航知晓。
只见诸航斜着眼睛,瞧着变得全身都不自在的殷子瑾怪笑,这意思却是:“还说我?你小子也不差啊,那么标志的美人儿,也被你拿下了,不简单啊!”
殷子瑾被他的怪笑弄得尴尬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脸皮发烧,瞪了诸航一眼就要反击。
却是被莫莲萱阻止了,莫莲萱这会心里也着急。自家好朋友的将来,大约就会在此刻被决定了,哪有功夫看着这俩打闹?
她不免沉声斥道:“云峰别闹,先听你兄长的计划是什么?这都多会功夫了,你还闹的起来?”
殷子瑾闻言立马老实了。对着诸航做了个威胁的手势,又在一直偷笑的十六皇子身上撞了下,这才目不斜视的瞧着殷子晏,认真的听着殷子晏说些什么。
诸航和十六皇子,被殷子瑾这么一作,却是都收了调笑某人的心,也都是瞧着殷子晏。看看这位到底是想出了一个招?
这下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殷子晏一人身上。
只听殷子晏沉稳的言道:“舍弟的这件事情,按理来说却是于理不合,但是,谁叫我就这一个亲弟,却是着实不忍他受相思之苦。而沈家小姐,也是个情深意重的好女子,和舍弟也是两情相悦。”
“只是她的确是命运多舛,委实可怜了些,而因着她家中发生的事情。现在也成了她和舍弟定亲的最大障碍,兴元必能明白其中的难处,兄也就不多说了。”
说完他瞧了瞧诸航了然的神色,又看了眼自家弟弟沮丧的神情。
这才接着言道:“此事若想能成,必然不能走寻常路,兄在心中盘桓良久,若想他们俩能走到一起,首当其要的,那就是京城里的女子都不愿意嫁给舍弟!”
诸航听到这会,免不了插嘴道:“云峰的行情好的很呢,家世,长相,都是上上选,本人还没什么纨绔子弟的怪毛病,谁家不想把掌珠嫁给他啊?我家中长辈,都有和您府上结亲的意思呢。”
殷子瑾闻言一愣,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不错,但也没想到,行情能这么好,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接着却是难免有些自得了。
殷子晏好笑的点了点头,不疾不徐的继续言道:“是啊,可不就是为难到这里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
殷子瑾马上耐不住的催到:“兄长,您就直说吧,我都快急死了!您还这般风淡云清的,真真的忒稳了些。”
殷子晏望着这个毛躁的弟弟,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言道:“我先前想着,让他装病,我师叔虽去了西域,但是一直书信不断于吾师,却是最多不过半年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让师叔帮着圆个谎那是再容易不过,等瑾弟缠绵病榻之时,还有谁会愿意将女儿嫁进来?‘
“要知道,可并不是谁都有我这般好的福气的,到那时,就可以伺机将沈小姐推出来,到那时,她的那些子遭心事,就完全和瑾弟的病情相抵消了,家中长辈却也就不会再觉着意难平,这等成了亲,瑾弟也就可以慢慢的好了。”
诸航听完那是抚掌叹道:“云清兄好计策!只是既然已有此计,刚才说的话,又是何意?”
殷子晏叹道:“兴元也知道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兄却是想速战速决,刚才见兴元你腿受伤,我却突然有个想法,不如就让瑾弟趁机也一起受伤。”
“不过伤的要重一些,想必残废之人却与那缠绵病榻之人,有异曲同工之妙,今日又有这么多人作证,却来得更为真实些,你们觉得此计如何?”
剩下的几人的都是眼神放光,大觉此计神妙。
但是,很快就听静雅县主叹道:“兄长的法子好是好,可是家中长辈却是又要受苦了,想来她们才算是安心了几年,便又要受罪了,这却是大大的不孝呢。”
殷子瑾闻言神色也是瞬间沮丧起来,显然他也不愿意长辈伤心,一个殷子晏折腾了这么多年,可真是够了,再加一个殷子瑾!
真不知道,自家祖母和娘亲受不受得住啊!
殷子晏叹道:“两者相较,取其轻!更何况,我们还可以很快的安排一件喜事冲一冲,倒也不是不能为之。”
殷子瑾这会是没有立场说话,毕竟大家都在为他费心。
静雅县主却是被这一句话,又被羞得藏了起来。
莫莲萱现在是嫂子,也不能替他做决定,免得以后落下埋怨,却就得不偿失了。
也只能对殷子瑾言道:“五弟,到底怎么做,还是要看你,我们也只能是建议,究竟怎样决定,还是要你来拿主意,我们这做兄嫂的,却是不好替你决定的。”
殷子瑾闻言更加的纠结,低着头不说话,他的眼前不由得闪现着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伤心的面庞,但是很快沈若琳哭泣的俏脸也加了进来!
殷子瑾知道,如果这次迟疑了,兄长以后就算再想别的办法,却也不一定保证百分之百就能成!
自己错过这次机会,搞不好就要辜负沈若琳了,这却是自己招惹人家在先,又岂能在关键时刻退缩?这可不是男人所为!
殷子瑾一点不愿意,也舍不得让沈若琳去承受失败的苦果,他终是抬起头,咬牙对殷子晏言道:“就按兄长说的办!等到将来我和琳儿成了亲,加倍的孝顺长辈,弥补过错就是了!”
莫莲萱紧紧提着心,闻言一松,她可真害怕殷子瑾临阵退缩,在孝道和沈若琳之间,选择了前者,那沈若琳可就太不值当了些。
刚才殷子晏说的话是大实话,两者相较,长辈们的伤心终究是暂时的,因为殷子瑾是假装受伤!
他总是能彻底康复的,而沈若琳要是失去了这个机会,等待她的却是后半生的孤苦寂寞。
莫莲萱的私心里免不了偏向沈若琳,这会见殷子瑾咬牙答应了,她脸上的喜色,却是难以掩饰的。
静雅县主暗暗在嫂子身后叹了口气,自是在心里决定,一定要好好的在祖母和娘亲面前表现,尽可能多的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为她们宽心才是。
既然当事人已经决定,这做好的决定就有了用处了,很快殷子瑾的腿便被包了起来,上边撒上了猎物的鲜血,有了诸航他们在,这伤势看着跟真的一样。
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着预想的走,震惊伤心的廉王府众人,一个个都是慌了神了,那里顾得上深想,再加上诸航找来的外伤大夫,乃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存在,谁还疑有它?
一时间再无人提起殷子瑾的亲事,因为大夫已经明说了,于性命无碍,腿却是保不住了,这样一来,先前着急忙活着想攀上廉王府的人家,全都不吭声了!
现在的廉王府可真是愁云惨雾,一片惨淡,当然,也少不了有幸灾乐祸的,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蹦达做活靶子,但是私底下乐呵,却是免不了的。
只不过很快,廉王府却又有喜事登门,到还真是将诸人的悲伤之情给冲淡了。
这却是文南侯的嫡三子,家族中行七的诸航,心悦静雅县主,文南侯夫人特意请了明惠郡主前来说和。
再加上殷子晏在祖父,祖母跟前,说了当时要是没有诸航的舍命相救,那廉王府怕是要办丧事了。
第四十九章 难处方见人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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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诸航在救静雅县主的时候,两人难免就有了肌肤之亲,在这几点下,两家的婚事很快就敲定了。
这静雅县主的亲事,算是将廉王府的愁云冲散了好些,毕竟静雅县主在家中本就受宠,而且这次结亲的文南侯府,也是京城里的勋贵人家,却还真是门合适的婚事。
廉王妃和世子夫人,一见静雅县主却是巧获良缘,这心里也是高兴的,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静雅县主能过的好,她们俩的心里怎么可能不觉得欣慰呢?
廉王爷也是狠劝了自家王妃一番,他心里觉着是福祸相依,有好有坏,对于孙子受伤这么严重,甚至影响了日后的行走,廉王爷也是很难过的。
但是男人的心胸总是开阔些,想着自家总是王府,仆从甚多,孙子也是吃不了亏的,至于娶亲,这门当户对却是不要想了,但是寻个中等人家的姑娘做孙媳妇,那还是不难的。
而殷子晏夫妇,加上静雅县主,整日里围着几位长辈,尽心伺奉,知冷知热的关怀备至,也是很让长辈们觉得安慰的。
时间很快的就过了三个多月,往西域去的见嗔大师一行,却是提前回来了,这随他一起回来的,除了跟随的商团,还有莫启超和殷子晏的好友胡毅寒!
莫启超现在的状况比之两年多前,好了百倍不止,虽然话还是很少,却能正常的跟人沟通。且他的确与医学一道上极有天赋,这才多久,居然就已经能看病开方子了。
听说跟着见嗔大师西域一行,这一路上救了不少的病患呢。莫老侯爷那是老怀堪慰啊,总算觉着对得起失去的长子了,他是欣慰的连连感叹,当即就给万佛寺又狠狠的供奉了好些。
而莫莲香却当属最高兴的一人,她是扯着弟弟的袖子,那哭的叫一个伤心!
是啊,莫莲香的心里也憋屈啊,原本好好的婚事,却被有心人从中作梗,搞得自己和姨娘大闹侯府不说。最后却是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虽说后来她也是及时的回头了,在最大范围里做出了弥补,可是就算莫大夫人给她的陪嫁再多,她还是得跟一个纨绔过一辈子!
这些痛心事。莫莲香能给谁诉说?自找的啊!
这会见了亲弟弟,还能不好好的发泄一番?
好在莫启超终究不时块木头,最后好歹是憋出来句话。
他却是被莫莲香哭的心烦,只得言道:“没事,有兄长,我和六弟,马家不敢作怪。”
他这一句话说完。莫莲香的哭声嘎然而止!
惊讶的瞧着自己这个弟弟看,这才发觉,当初那个古怪的都算是变态的弟弟,现在却是跟正常人相差无几了,清亮的眼神,证明他知道一切。而并不是自己想的一无所知!
莫莲香喃喃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莫启超淡淡的言道:“长姐一向有书信。”
莫莲香的手颓然无力的垂了下去,松开了莫启超的袖子,不由得想到当初却是莫莲萱力排众议,坚持将莫启超送去万佛寺,自己为这件事情。还去大闹了萱草阁!
却是被动怒的莫莲萱收拾了个美!
现在弟弟看着比以前的呆傻样,强过万倍!
已经完全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了,而这一切,却全然是莫莲萱的功劳......
莫莲香越想,越觉着自己心中是一片惨然,越发的觉得自己如此的可笑,看着莫启超淡漠的神色,莫莲香晓得,自己在亲弟弟的心目里,不如莫莲萱多矣!
莫莲萱是刻意为之的吗?
莫莲香轻轻的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敢深想,再有一个多月自己就要出嫁,嫡母终究是大大方方的给了自己一份像样的陪嫁,倒还要比先前的更丰厚些。
而陪嫁的三家人,也都是能用的,虽不会像莫莲萱那样全挑的精华,但是也算是中上,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马家是虎狼之地,马知常是个纨绔子弟,可是那又如何?
这所有的一切,全然都是自己选得,为这个姨娘差点送了命!
聪明反被聪明误!怪得谁来?
莫莲香只能生生的咽下这个哭果,只是泪水,却是肆无忌惮的流了满面。
莫启超也不劝她,只是将自己拿来的包袱递过去,言道:“我住万佛寺,有事派人来。”说完便离去了。
莫莲香看着兀自摇动的门帘,想着亲弟弟见面,却是只说了三句话!不由得扑向床榻,呜呜咽咽的哭将起来!
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不敢相劝,灵机一动去将包袱解开,很快便惊叫道:“二小姐,快来看,三公子心里还是有您的!”
莫莲香闻言拭泪去瞧,却见包袱里是一件白狐狸毛的大氅,还有一个尺许的楠木盒子,里面全装的珠宝首饰,不乏金刚钻等名品!
莫莲香伸手捏了一枝镶了红翡的草头虫步摇,一边摇动着把玩,一边在心里暗暗的算着自己的嫁妆,可真是不菲了。
有了这些物件,再加上镇北侯府给自己撑腰,就算马知常是个混账又如何?!
自己照样活的风光!他们家好歹是庆王妃的娘家,身份地位却不低!好歹自己总算也是嫁进了高门大户,还做得是嫡子的正妻,这也就算不易了!
想到自己以后的风光,莫莲香红肿的眼神里,总算是迸发出了一丝神采。
她暗暗发誓:“我莫莲香一定要过的好!要比某些人过得还要好!我是绝不会弯下腰杆,就此认输的!莫莲娇,咱们走着瞧!”
本来在刚得知见嗔大师回归京城的时候,廉王妃便着急的让殷子晏,亲自前去万佛寺将这位神医请了过来,好给自己的孙儿治病。
要知道,殷子瑾可是好武且还艺高之人,平日里小病都甚少有的人,现在要是成了残废之人,这位骄傲的王孙公子,可怎么受得住这个致命性的打击呦!
殷子晏很是理解祖母的心思,看着老人家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落忍。
只是殷殷的劝道:“祖母,这师叔才回京城,尚且不过一日,想他在外间长途跋涉,必定十分的辛苦,瑾弟现在伤势稳定,不如再耐着性子登上两日,到时孙儿一定亲自去万佛寺请了师叔他老人家来,祖母,您意下如何?”
廉王妃听长孙这么有条有理的一劝,也觉得自己太心急了些,可是这也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只要一想那些眼神闪烁,吱吱唔唔不愿意将女儿嫁给殷子瑾的小人们,她就由不得火大!
当初殷子瑾生龙活虎的时候,谁家都是上杆子的来巴结,恨不得马上就将女儿嫁进来,现在可好,殷子瑾一出事,哪一家都躲得远,
倒也不是没人还是想和廉王府结亲,只是廉王妃的眼头高着呢!
她当日看中的小姐,可都是京城里颇有才名,贤名的小姐,一般人家的小姐,她哪能看得上眼?
就算是殷子瑾现在的情况不好,廉王妃也一点没有想凑合的意思。
这点上真的适合廉王爷的想法出入很大,夫妻俩为这个商量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说不到一起,好在现在廉王妃便软和了好些,也不吵闹,就是一个字‘哭’,这却是正中廉王爷的软肋。
见王妃这般的伤心,廉王爷最后也只能是缴械投降,任由廉王妃为殷子瑾做主了。
想到自己出色的孙儿,竟要落得个如此下场,廉王妃是忍不住的哽咽起来。
喃喃的言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啊,我算是知道了!云清啊,你可得尽心尽力的医治好你弟弟的腿伤呀,你现在和萱儿是琴瑟和鸣,难道就忍心让云峰将来寻个不像样的妻子吗?”
殷子晏赶紧拱手就拜,语气万分认真的回话道:“祖母此言愧杀孙儿,想当初孙儿有病之时,瑾弟为了照顾孙儿,时刻都在孙儿身边,孙儿对瑾弟的情谊,片刻不敢忘怀。”
“还请祖母您老人家宽心,孙儿在这里郑重起誓,就算是瑾弟的伤势不得好转,孙儿想方设法也要为瑾弟,寻得一位身份地位,相貌学识都是佼佼者的良配!还请祖母您相信孙儿才是!”
廉王妃闻言心中更是伤感,其实她这般急着喊见嗔大师来,也只不过是不肯死心罢了,这殷子瑾的腿,可不是殷子晏以前的怪病,这却是诊治的出来的。
不过这会听了殷子晏信誓旦旦的保证,莫名的,廉王妃却是觉得安心了些,总算是止了泪,暗暗的在心里求菩萨保佑。
两日后,见嗔大师亲至廉王府,他在瞧过殷子瑾的伤势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板着脸,摇了摇头,这便拂袖而去了!
廉王府诸人见状自然是以为无救,却不晓得见嗔大师这乃是无奈之举,原本出家人不能说谎,奈何师侄苦苦相求,最后,见嗔大师只能是取了个折中的法子。
唯摇头不语而!
得到了最终的结果,廉王妃和世子夫人俩人是最伤心的两人,婆媳俩哭作一团。
好在明惠郡主也在,自然是开导了这个劝那个,费了不少的唇舌,这才劝得二位住了声。
第五十章 巧安排相见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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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一日傍晚,殷子晏和莫莲萱夫妻俩,连襟而至世子夫人的皎兰院。
世子夫人笑着和佳子佳媳说了会话,便问道:“你们小夫妻俩今日特意过来,怕不只是请安这般简单吧?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咱们骨肉至亲之间,无需顾及太多。”
莫莲萱和殷子晏闻言都是心虚啊,不由得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所想,自是在心中苦笑。
他们俩人都是重情重义的性子,对长辈更是孝顺的紧,此次为了殷子瑾和沈若琳,无奈之下,走了这一步棋,别的倒还罢了,就是看到家中长辈伤心难过,他们俩就很是受不了,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上,这夫妻俩为了让家中重现欢颜,这才在私下商议,将本该一个多月后才提出的事情,提前说出来,这倒也能少让长辈们忧心些时日不是?
莫莲萱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安抚的对殷子晏笑了笑。
要知道,这办法是殷子晏想出来的,若说这殷子瑾是人遭罪,原本喜欢撒欢到处跑的人,现在被关在房子里,动弹不得。
那么,殷子晏就是心里的负罪感,越来的越重,他看到自己最亲近的长辈,如此的伤心难过,全都是因他而起。他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莫莲萱最能明白,自家相公这几个月是多么的内疚,为了弟弟背负了这么多,莫莲萱既觉得自家男人有情有义。又打心里心疼着这样隐忍的他。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的神色缓和了些,这才对自家阿姑言道:“阿姑您真是慧眼如炬,咱们俩今日过来,还真的是有事情,要与您商议,却是关于五弟的事情。”
世子夫人本来带笑的脸,闻言瞬间一变,坐直身子紧张的问道:“云峰又怎么了?又发脾气砸东西了?还是说他误伤了人?”
莫莲萱一见世子夫人如此紧张,赶紧安抚的言道:“阿姑莫急,这几日云峰还算老实。再没有砸东西,发脾气了,只是沉默的很,不愿意和人说话,媳妇儿和相公看着他这样。真是伤心又担心,因此上想着不如让五弟娶个妻子进来,有个解语花陪着,对他现在的情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世子夫人一听儿子没事,大儿媳妇说的却是想给小叔子娶亲之事,她心里对大儿媳妇能这样善待小叔子。十分的欣慰。
但还是忍不住叹气道:“好孩子,阿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一向和弟妹们处的好,可是你也是知道的,自打云峰的腿......唉,那起子势利小人。我算是看白了,现今想要找一个配得上云峰的大家小姐,却是难上加难,不是人家嫌弃咱们,便是咱们瞧不上人家。压根就没有个合适的啊。”
莫莲萱一听世子夫人这口气,知道八成都是有门的了,她微笑着给世子夫人斟了杯茶,恭敬的奉上。
这才柔声言道:“儿媳妇暗中思量了好几日,也是愁得不行,可是前儿个儿媳妇和三妹妹,同时收到一位闺中好友送来的礼物,儿媳妇突然是眼前一亮,顿有所悟啊!”
“阿姑,您先来瞧瞧这块帕子,看看这绣活怎么样?”
世子夫人这会可是极有兴趣,她接过莫莲萱奉上的帕子,只见是一块上等的嫩黄官绸,上面简简单单的绣着一枝玉兰花,这绣活精湛,配色也好,花是绣的活灵活现的,难得的简单不死板。(.)
世子夫人也是由不得赞叹了句:“你和钰儿的好友,身份也不会低,能有这般好的绣工,的确大不易,只瞧着这针脚,就是个性子沉稳的,着实不错,你们姑嫂俩都被这位小姐比得没影了。”
莫莲萱忍不住用帕子掩嘴一笑,接着又再接再厉的让紫容呈上了一张花笺,上面写了一首诗,却是思念友人的诗句,没有落款,但这一手簪花小凯,却是十分的好看!
世子夫人也是文人家出来的,自然晓得好坏,此时可真有些欣赏这位心灵手巧的小姐了。
不由得带着忐忑的心情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这般的聪慧,又能绣是又能写,真真的难得。”
莫莲萱笑着言道:“阿姑,要说起来,这位小姐您原是见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她呀,就是沈尚书家的二小姐,沈若琳!”
世子夫人一听这名字,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位,身姿窈窕,肤白如玉的绝色佳人来,这位她可真的很熟悉,早在她还没见过莫莲萱的时候,这沈家二小姐就因为和自家女儿是好友,那是经常见到。
而前些年沈家的那些遭心事,世子夫人也都有耳闻,因着静雅县主的关系,世子夫人还知道的很是详细,要知道,静雅县主那时节为好友打抱不平,可没少在自家娘亲跟前发牢骚!
世子夫人得是多聪明的人呐,马上就把其中的关键处想了个明白!
沈家二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受了无故牵连,明明是未婚夫婿和自家亲妹妹勾搭,双双背叛了自己,却是还要让她承受这巨大的后果!
听说那沈三小姐的婚期倒是定下了,却还是白太傅家,可这位没妈的可怜孩子,就这么被晾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说亲。
现在还算好,沈若琳还算是有沈老夫人,这个亲祖母维护着,可要是等到沈老夫人驾鹤西游,这孩子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这要说是搁在殷子瑾未受伤之前,世子夫人怕是要因着沈若琳订过亲事,又被退了婚事而不愿意的。
虽然沈若琳实打实的是受害者,可是作为母亲的心,却也觉得有了瑕疵,不愿意给自己的小儿子,说上这么一门亲事,这心里过不去啊。
可是这会子,殷子瑾的腿却是没什么指望了,这沈若琳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最主要的是,沈若琳能和自家女儿还有儿媳妇相交莫逆,肯定是个好的,这儿媳妇提出这个人选,当然也是有点私心的,怕是想为自己命运多舛的好友,寻找一个好的归宿罢了。
世子夫人在心中左思右想的掂量了许久,越想越是觉得合适,最后竟觉得这沈若琳前头被退婚,那可真是退的好啊!
要是当初没退婚,想必嫁都嫁了,那还轮得上自己的云峰孩儿?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马上对莫莲萱和殷子晏言道:“云清,你去你弟弟那里探探他的口风,现在咱们家,也就你还能见得上他的面了,这沈家二小姐,他可是见过的,去山庄不就有她么?”
“但凡他语气松动,那就是有门!萱儿,你随阿姑去你祖母那边,这可是件大事情,必须得先和她老人家商量才是。”
殷子晏夫妻俩闻言大喜,心里终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殷子晏眼瞧着最近一直无精打采的娘亲,此时也是焕发出了神采,想是看到了希望,却是真心的高兴起来,他这愧疚不已的心里,总算是觉得轻松了些。
夫妻俩这会也是心情大好,一个面带笑容,如释重负的去了晨辉院。
一个陪着自家阿姑兴冲冲的往从瑞院去了。
待见了廉王妃的面,世子夫人也是干脆来了个照葫芦画瓢,按着刚才莫莲萱得法子,又对廉王妃用了一次。
果真,廉王妃也是提起了兴致,只不过她是沉吟半响,又使劲的回想了沈若琳的模样,但还是想不起来一星半点的。
她不愿意随便的拿主意,但是也对沈若琳有了几分意思,最后便拿主意道:“老身着实想不起来那孩子的样貌,说实在话,云峰现在虽然这样了,但是老身却还是不愿意随便给他娶妻。”
“非得要找个温柔贤淑,才貌双全的才行,不然终究是个意难平啊!这样吧,萱儿给沈家二小姐下个帖子,请她来咱们王府做客,这成不成的,老身要亲眼看过才能决定!”
她这话一说,这件事情就算事成了大半了。
想想,以沈若琳的人品,模样,还有家教,那可是最合廉王妃的心意了,绝对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这廉王妃一见沈若琳,真的是姿容不俗,且还极有家教,本人更是规规矩矩的做派,心里就有些愿意了。
再等她听着沈若琳含泪说出:“小女虽和白家公子指腹为婚,但因着两家的长辈都是极尊礼仪之人,竟然是一面都未见过,却是被他这般的嫌弃,小女竟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里吞了。”
“本来小女为着全家的安宁,自愿退出,成全人家这一对情投意合的,谁料想,白家公子竟又出了那样的惨事,却是让三妹成了不详之人。”
“现今阖府上下都觉得三妹可怜,都是存心的补偿与她,办嫁妆什么都是紧最好的来,倒让人瞧着好生......”
说到这里,沈若琳也是触动了自己心底里的最痛处,真是哽咽的说不下去。
第五十一章 说亲事要请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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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若琳会如此说话,都是莫莲萱提前提点于她的,这一番话字字实情,却又是绝对的示人于弱,使得沈若琳瞧起来就更加的可怜起来。
却是正和了廉王妃和世子夫人的心,人么,都是会不由自主的,去怜惜那些比自己弱小的弱者,再加上沈若琳的容貌绝佳,这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甚是楚楚可怜,一下子就把廉王妃和世子夫人的母爱给勾出来了。
这么好的一位大家小姐,却是如此可怜的身世,被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同时背叛,这中痛苦与心里折磨,一般人怕是都要崩溃了,可是沈若琳虽然伤心,但却不嫉恨,虽然不甘,但却还能以家族为重。
这些流露出来的本质,都让廉王妃和世子夫人暗暗点头,觉得这位沈二小姐,面对如此困境,却还能保持自己的赤子之心,实属难得,两人的心里算是都愿意这门婚事了。
等到沈若琳告辞回家之后,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却是免不了的患得患失起来。
世子夫人先就忍不住担心道:“阿姑,大妹妹,你们说,这沈尚书能答应将嫡女嫁给咱们云峰吗?这搁以前到还好说,可是现在,唉......”
“说真话,今日一见沈家二小姐,和她深入的交谈之下,我竟觉得,这孩子真是不错,沉稳善良,重亲情又知进退。真真难得,这样的小姐哪里能愁嫁?我倒是担心沈家不愿意呢。”
她这般一说,正中廉王妃的心意了,她可不愿意再去碰一鼻子灰了!
好继续让那些幸灾乐祸的笑话自己个。[.超多好看小说]这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
莫莲萱心里那是急了个半死,:“好么,这不好的你们看不上,这太好了你们又觉得没把握,这到底要怎样才好啊?”
好在明惠郡主替她解了难,只见明惠郡主一挥手中的帕子,大声言道:“这沈二小姐是很好,我也觉得她难得,可是母妃和大嫂可不要忘记了,她是被人退过婚的。虽然是可怜见的面都没见过一次,就白白的担了个虚名,还被自己最亲的两个人联手背叛了,是个最最悲催不过的可怜人,可是这内情谁又知道呢?”
“说个不好听的话。要是咱们家云峰还好好的,一听她被人退过婚,您二位还愿意要吗?所以说了,这孩子现在也是处境堪忧,和咱们家云峰倒是同命相连,可不正是绝配?!我看这事情,只要说和的人选好了。八成是跑不了的!”
莫莲萱心里可是阿弥陀佛的好一阵子念佛,看着明惠郡主的眼神,简直就是光芒四射!
她觉得明惠郡主简直太厉害了,看事情看得准不说,难得还是个率真不虚伪的,对家人更是一片真心的热忱。最主要还不偏心,就算那两位庶弟,平日里也都是一碗水端平的,可真比自己亲姑姑强过几百倍!
莫莲萱赶紧趁热打铁的对廉王妃言道:“姑姑说的都对,孙媳妇儿也是这样想的。要不是觉得大有希望,也不敢在阿姑跟前提起不是?至于姑姑说的说亲人选,孙媳妇儿就有现成的!”
廉王府和世子夫人相视之下,竟是异口同声的问道:“是谁?!”
可见虽说是觉得没底,但还是真心看上沈若琳了,只不过这会觉得人家小姐好了,这心里就难免高看起来,却是怕求亲被拒,廉王府又失了面子,所以这才慎重起来。
可是一见莫莲萱说的如此信心满满,这两位自然是由不得便紧张关注起来,这却还是希望事情能顺利成功呢!
莫莲萱见状,心里更是有底了,只见她笑咪咪的对两位长辈言道:“回祖母和阿姑的话,此人非孙媳妇儿的祖母不成!她和沈老夫人颇熟,沈家与镇北侯府一向交好,让她老人家去说,绝对会给咱们家带来好消息的!”
莫莲萱此话说完,只见廉王妃和世子夫人的眼中,都射出了希望的光芒,她们俩怎么可能不知道,一向不向任何势力靠拢的沈尚书,偏偏纵容女儿和娘亲与镇北侯府交好?
这俩家暗地里要说是没什么猫腻,骗鬼鬼都不信!
那么让镇北侯夫人亲自前去提亲,可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婆媳两人此时此刻都觉得,眼前的莫莲萱真真是娶对了!
就连明惠郡主看着莫莲萱的眼神,也是多了几分看重!
廉王妃猛地一拍案几,下定决心的吩咐道:“老大家的,明儿个一早就给亲家家里递帖子,这次老身要亲自去说,这样才显得咱们家有诚意不是?为了云峰孩儿的终身大事,此事一定要慎重对待。”
“我今日瞧着这位沈二小姐怕是对家人失望的紧,已经有了不嫁的心思了,这却不是她不想嫁,而是怕嫡母从中作梗,故意将她低嫁了,这孩子骨子里也傲气着呢,不愿意被人作践,竟是宁愿不嫁人,也不去别家被人作践。”
“现今咱们家上门提亲,我怕她心里还是愿意的,别的不说,只说萱儿和玉儿这两个好友,她就难免动心,老身刚才也是担心沈老夫人被人蒙蔽。”
“而沈夫人却是不愿意这个女儿嫁的太好,故意的在里面添油加醋,故意诋毁咱家云峰,这样一来,亲事八成是会被拒绝的,但要是有亲家亲自去说,以你们俩家的关系,沈老夫人却不是听不进去的,老身觉得此事能成!”
廉王妃此人其实不简单,只看许侧妃那般在廉王爷跟前有脸,却还是几十年越不过廉王妃的局面,就知道这位无愧她王妃的尊称。
自来能在这个位置上做稳当的女人,那一个她都不是简单的。
她这会子患得患失,却是当局者迷罢了,但是既然莫莲萱已经将前路照亮,那她可就瞬间将事情捋顺的清白。
果真隔日便带着明惠郡主,莫莲萱和静雅县主,亲自往镇北侯府走了一趟。
这一趟可算是没白跑,莫老夫人也是个热心肠的人,见廉王妃都亲自到访,晓得这件事情,对于廉王府得有多么重要了。
当下就满口将此事应承了下来,她自己也是见过沈若琳多次的,真心觉得这个孩子可惜了,现在也算是老天爷开眼,竟是送了一桩这般合适的姻缘来。
他们俩都算是白玉微瑕,这要是真能结亲,倒也算是真合适,可也算是一桩大好的喜事了,起码是给这两家都解决了一桩大心事。
莫老夫人本来最近心情可着实不咋的,身边的亲人走的走,嫁的嫁,这眼看着二孙女的亲事就在眼前,可谁料想,那不争气的马知常,竟在此时和人争风吃醋。
竟是在青楼楚馆之中,为了一个妓子大打出手,结果竟是被巡逻的小王都尉逮个正着,这位小王都尉是个再耿直不过的性子,从来不会徇私看家世背景的,于是就将斗殴的两边众人,都送进了京都府尹的大牢。
结果这一审才知道,两边的来头都不小,一边是庆王妃的内侄,一边却是宫里最近得宠容嫔的亲娘家侄儿。
这下可好,一个老皇亲,一个新国戚,谁看谁都不顺眼,最后竟是闹到了御驾前,最终却是被庚庆帝各打五十大板,让各家自将不成器的孩儿领回家去完事!
这件被人当作笑话传的事情算是了了,可是却把镇北侯气了个不轻,上朝的时候难免听到闲言闲语的。
他这先是四孙女的太子妃位被免,现在二孙女儿的未婚夫婿又丢了这样的人!
他简直都没脸上衙门了!
镇北侯的那脾气,那火爆,本来心中就攒着气呢,这会那是跟火山喷发似得,一鼓作气的都喷薄而发了!
当目下就带着一干侍卫,打马直奔马家,给马知常当场就来了个不客气,一吨大马鞭子抽的,当场就晕死过去了!
这位侯爷一见这没出息的这么不经打,心里根本就没觉得解恨!
当时就对马侍郎撂下话:“你教不了小儿子,舍不得下手,没关系,你把人送过来,本侯替你管教,你马家不要脸,我镇北侯府丢不起这个人!看在庆王的面子上,本侯此次暂且不行退婚之事,本侯还就不信了,还有本侯调教不出来的人!”
当时马家都以为镇北侯是气话,想着打也打了,气也出了,不会再真的将马知常带回镇北侯府管教的。
所以这马家是既没着急将马知常送出去暂避一时,也没去庆王府找庆王妃说清,就是请医问药的,着急自家孩子的伤势,怕被镇北侯给打坏了。
谁料想,三日后,镇北侯果真派人来将瑟瑟发抖,抱住祖母的腿不丢手的马知常,硬是给驾到了镇北侯府,当场便把马老夫人给唬得晕厥了!
马知常当时被莫老侯爷亲自照顾着,听说那小日子过的叫个销魂啊,莫老侯爷简直就是拿当年练兵的那一套,整治起了马知常,顺道还将自家的几个孙儿也都一并操练起来。
第五十二章 斩荆棘好事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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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子,现在被全管家操练的狗一般凄惨,莫家的四公子,五公子,那可真是把马知常恨得不轻。(.好看的小说)
现在马知常被困在镇北侯府,任凭马家好说歹说的,莫老侯爷主意打定就是不放人!
这官司都打到御驾前了,庆王妃在太后老人家那里哭的声都哑了,只求莫老侯爷将人放了便是,以后亲戚处的,来要来往不是?也不能把事情给做绝了呀!
只可惜镇北侯爷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管教纨绔子弟,说来劝去都是一句话:“微臣管教孙女婿,天经地义!”
这话把个想说情的庆王和廉王都顶得不轻!
还没话反驳他,人家莫老侯爷说的合情合理,你能奈他何?
皇上呢,面上两边相劝,其实却是添油加醋,凉话不断,就盼着这三家能就此翻脸才好!
但是他却是想不到,这三位在圣上面前争执的水火不相容一般,可是出了御书房不远。
庆王便小声嘀咕了一句:“老狐狸,你手下可千万别留情,只管整治那臭小子,好好治治他的毛病,本王这些年没少为马家擦屁股,这死孩子可是首当其冲不安分的罪魁祸首!我家那位本王自有法子,你喊你家夫人不要搭理她就是。”
结果,事实证明,这位马家的老来子,在家里的影响还是很巨大的,庆王妃不到一个月就往镇北侯府来了三趟,哭哭啼啼的闹个不休。
所以这莫老夫人是被折腾的不轻。(.好看的小说)真跟吃了几只活苍蝇似得恶心!
暗恨当初白姨娘的行径,要不是她,莫莲香也走不到现在这步!
自家又怎么会有个这么丢人败兴的孙女婿!
这镇北侯将马知常放回家,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情。莫老夫人这心里都还没回过来劲呢。
廉王妃此时求上门来,倒是给了莫老夫人一个解心慌好机会,她是全副精力的投入,不过几日的功夫,倒还真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
当然沈老夫人刚开始那是一点都不愿意的,你想啊,沈老夫人心里最清楚自家事情,心中对这个二孙女还是很愧疚的,一心想着等上两年,风头过去了。再好好的给沈若琳择一门婚事,哪能愿意将嫡亲的孙女儿配一个瘸子?
这就算是廉王府的嫡次子,也依然不能掩盖这个事实不是?
再加上这廉王府却是在殷子瑾断腿之后,这才上门求亲的,不就是瞧准了。自家孙女有那起子遭心事,这却是件两便的事情吗?
沈老夫人心疼孙女,自然觉得心里不舒服,但是对着莫老夫人,却也不好说的太强硬,这便温言软语的想要婉拒。
好在莫老夫人早早就得了大孙女的话,便对沈老夫人直言道:“老妹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思,可是这廉王府的五公子,虽说是白玉微瑕,可咱家琳姐儿也有难言之隐不是?”
“我看不如这样,你把琳姐儿喊来,我问问孩子的意思。她要是无意,那我再不提此事便是。”
按理来说莫老夫人的这个要求,提得挺无理的,哪有请出未婚小姐,亲自询问的道理?
可奈何沈家和镇北侯府的关系不一般。名面上看着走的远,可其实那是很近的呢!
所以这沈老夫人还是不能,当众让镇北侯夫人下不来台,坏了两家的情分。
她暗暗心想:“这位五公子却是伤残之人,我家琳姐儿的眼界高,她必定不会愿意的,让孩子拒绝,总比我这老婆子亲自拒绝的好不是?”
想到这点,沈老夫人心里算是有了点底,这就喊人请了沈若琳过来。
谁料想莫老夫人语气委婉的一问,沈若琳想了想,竟是点头答应了。
却是对沈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儿现在的境遇可着实不好,与其白白蹉跎光阴,孙女儿愿意去廉王府与萱姐姐和县主做伴,也强过自己在家孤单寂寞。”
“孙女儿不愿您老人家,再为孙女儿伤身伤神,这样就挺好的,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能和两位好友终日相伴,为我所愿也!”
这却是将个殷子瑾抛的远远的了,明说自己想去和好友做伴,沈老夫人暗暗的想了想,也想到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这沈夫人和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三孙女儿,肯定不会对眼中钉有多好。
再想到刚才沈若琳说到孤单寂寞时的语气和眼神,她不由得暗暗叹道:“也罢,现在是廉王府亲自求了来的,他家孩子有不足之处,怕是更会对琳姐儿加倍的好,再加上有莫家丫头和那位聪慧的县主,怕是要比在自家过的要好万倍!”
“这五公子伤了腿,别的又没事,只要有了孩子,这却是身份贵重,再不能让人小瞧的,倒还算是意外之喜,想来搁在平常看,这般的好事也轮不到我可怜的琳姐儿啊!”
想通了这点,沈老夫人虽然还是觉得心中不痛快,但好歹也算是能想的过去了,却也不好再强硬下去,谁能知道错过了这位,沈若琳又能配个怎么样的夫婿呢?
自己现在还在世间,倒是能庇护孙女儿,可是自己的年纪也不小了,随时都可能闭眼,到那时,这可怜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呢?
沈老夫人在心里暗暗的伤感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斟酌着言道:“老身和琳姐儿到还好说,这却不是一件小事情,老身还得和犬儿商议了才能定,请老姐姐宽限几日可好?”
莫老夫人听这话,那是笑的合不拢嘴,要知道沈尚书看问题可又和内宅的女人不同了,这本身难嫁的女儿,要是能嫁去廉王府,却要比随便许了人家强太多了,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这样一寻思,事情基本上就算是成了,莫老夫人连忙应到:“那是自然,老姐姐我静等你的好消息。”
这便再不提此事,只是将今日带来的礼物,一些佛经,佛像的拿出来和沈老夫人品评,也算是投其所好了,一时间厅里的气氛,倒是和睦的很!
过了两日,和沈尚书商议妥当的沈老夫人,也不敢托大,亲自往镇北侯府走了一趟,这就算是答应了。
消息一传回廉王府,那可真是皆大欢喜,廉王妃赶紧正经的请了官媒,隆重的往沈尚书府提亲。
这将两人的八字送到司天台,合出来的结果那是上上佳,这下两家人心里那一丁点的不确定,也都是烟消云散了。
沈若琳的嫁妆早几年都是备齐全了的,现在无非就是嫁入王府,再多多的添置一些也就是了,那是一点都不紧张。
再加上廉王妃和世子夫人着急,想着让自己的宝贝孙子有人陪伴照顾,两家就把亲事定到了明年开春,说是开春,其实也就是过完年的光景。
先不说沈三小姐知道自家二姐的亲事,是怎么的寒酸讥讽,只这沈老爷和沈老夫人双双下话,这沈夫人在沈若琳的嫁妆上,就半点不敢有私心,再加上她心里对沈若琳也是有愧疚的,因此上倒把嫁妆办的极为实在。
不但是头面衣裙都加了倍,还给陪了多宝街的一处三间门面,还添了两个小庄子,沈老爷还自己掏了私房,给这个二女儿添了五千两的压箱。
再加上沈若琳长姐和沈老夫人的,这嫁妆可就算是丰厚的狠了,沈若琳却也是大为欣慰的。
至此,殷子晏和莫莲萱筹划了几年的事情,算是彻底的落在了实处,这顺利的劲头,搞的殷子瑾和沈若琳都有点不大敢相信是真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是圆满的办妥了。
莫莲萱和殷子晏,这会坐在‘沧海翠珠’旁边的八角亭里,夫妻俩观景散心带说悄悄话。
丫鬟们都站的远远的,还都有眼色的背着身子,倒是让主子觉得自在许多。
莫莲萱自在的将头靠在殷子晏的肩膀上,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感慨的说道:“云清,咱们俩总算是没有辜负琳妹妹和五弟的期望,虽说是一路荆棘,又惹得长辈们伤心难过,甚至可以说是大不孝也不为过!但总算是有个好的结局,我这心里,实在是欢喜的紧,云清,这些都是你的功劳,谢谢你。”
殷子晏一直将莫莲萱连人带斗篷一起揽在怀中,自觉的在如此朗朗星空之下,怀中抱着自己最爱的女子,耳中听着天底下最悦耳的声音,瞧着翠绿的竹海被秋风吹的起起伏伏,乃是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光!
他轻声言道:“唯愿此刻天长地久,我与你夫妻恩爱一生,永不分开。”
莫莲萱忍不住轻笑出声,喃喃的嗔道:“说的什么胡话,我现今是你的妻子,自然是要和你在一起,你一心一意对我该当如此,就算将来你变了心,还是如此,你可别想我随随便便的便下堂!我告诉你,小心惹恼了我,我给你来个玉石俱焚!”
殷子晏是最爱听妻子说这样的狠话,她越是说的狠,就说明她越是在意自己!
这让别人听着要胆战心寒的话语,进了殷子晏的耳朵里,却只会让他的心情更加的好!
第五十三章 好日子紫鸢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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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殷子晏不但是半点不生气,反倒是愉悦的戏言道:“好萱儿,谁不知道你弓马了得?要是我将来有那胆子,敢负了你,你只管放马过来!为夫绝无怨言,只要我的好萱儿高兴就成。”
莫莲萱见他这般耍无赖,忍不住着恼的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
谁知道这一下捏下去,倒让殷子晏有了别样的感觉!
本想着和妻子安安闲闲的赏会月,说说心里话,也算是难得的悠闲时光。
这却是万没想到,突然就被莫莲萱点了火,他这当即就有些坐不下去了。
殷子晏这会却是没有半点的犹豫,马上站起来,牵着莫莲萱的手,有些急切的往文鸿阁而去。
莫莲萱跟在他的身后,先前还有些纳闷,可是后来瞧见殷子晏,扭脸过来瞧自己的灼热目光,瞬间便想到,这位在着急什么了。
她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这会时辰可还早呢,远不到要歇息的时候,这会要是进了卧室,屏退了丫鬟们......
这下可少不了被人暗地里偷笑了!
她这般一想,马上就觉得,这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有些拖拖拉拉的不肯跟殷子晏回房。
可怎奈何她此时的挣扎也不敢太明显,这是怕被人看出来,又有人要嚼舌根子,说自己夫妻俩不和,暗地里吵架了。
于是她这不坚决的拖延,也没能阻止更加坚决的殷子晏,小夫妻俩到底还是回了卧室,关了门。
紫鸢笑着小声对姐妹们言道:“成了,你们可是又能松泛了。今晚上该紫清和紫菱守夜,我们这就先回房了,紫容,你来我房里。”
她这里一一吩咐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却有些不大好意思。
这是因为,莫莲萱已经决定让她和赵能成亲了,这怕就是年前的事情,却也没多久了。
她自己的绣活一向拿不出手,这嫁妆却是全赖紫容这些好姐妹帮衬着绣好的,就连静雅县主跟前的翘月和墨茜,都给她帮了很大的忙。
但是紫鸢这会却还想秀几样贴身的物件,自然是要请自己要好的姐妹,私下里来商量。只是这话里不免就有些不大好意思。
好在她平时为人稳重,在丫鬟里威信很高,是以也没人打趣笑话她,紫容也是高高兴兴的和她携手而去。
倒是主动低声的跟紫鸢说道:“说吧,想要什么好花样?我管保给你绣的好好的。让我那赵能姐夫,看的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紫鸢红着脸拧了她几下,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哼哼道:“我瞧着夫人那件水红绣鸳鸯并蒂莲,还有那件嫩绿喜鹊石榴花枝的就不错。”
莫莲萱现在穿的小衣,基本出自紫容和紫菱的手,紫容每天又都是贴身伺候的人,所以这两件肚兜的花样她全都知道。
水红色的那件。却正是自己绣的,嫩绿的那件却是紫菱的手艺,本来应该是喜鹊蹬枝,怎奈这丫头对主子心诚,心心念念的让自家主子早得贵子,特意将花枝改成了石榴花枝。就取得是石榴多籽的好兆头!
当时绣的时候,姐妹俩斗士一堆做活计的,紫容却是都瞧得清楚,这会倒也不用再去问紫菱,自己一个人便能都做了。
紫容牵着紫鸢的手。轻声嘀咕着,姐妹俩顺着林间路,说说笑笑的回了后院的厢房。
莫莲萱从松口答应了赵能和紫鸢今年成亲之后,便开始着手给紫鸢办嫁妆,她自己现在是人家的媳妇儿,每日早晚请安,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好看的小说)
因此上倒是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了锦嬷嬷和何妈妈,这两位都是老道人,每日里都是用心安排,到了晚间再跟主子回禀,倒是有条不紊的,很是整端。
最后这紫鸢的嫁妆便有三十四抬之多,这当然除了莫莲萱赏的,也有紫鸢经年的积蓄,还有镇北侯府赏赐的,就连廉王府这边,各房头也都是多少意思到了。
除了这些,莫莲萱还私下给了紫鸢三百两银子压箱,这样的丰厚,可真比一般的人家嫁女,还要有体面些。
有了莫莲萱的关注,紫鸢的亲事办的挺好,成亲当日,也是锦嬷嬷一手操办的,何妈妈跟胡妈妈两人给她打的下手。
不但是陪嫁像模像样,就连当天嫁女的宴席,在莫莲萱的支持下,也在舒怡院里开了二十席,请的都是王府里有头有脸的丫鬟妈妈,自然也少不了镇北侯府的娘家人!
莫莲萱知道这一番折腾下来,且得喧闹几天呢,早早的就将殷子晏打发去了晨辉院,还美其名曰:“去给五公子读书,陪亲弟弟解闷,当初你弟弟对你付出良多,这会可是该你表现的时候了!”
好在晚上还是可以回家睡觉的,殷子晏虽然不情愿,但总算也是知道,都是女人的场合,自己出现也的确是不合时宜。
算是听了莫莲萱的安排,乖乖的去陪殷子瑾了。
要说起来,这位装瘸子的公子,也是被憋屈的够狠的了,想想也是,关在家里小半年了,连床都甚少下,就怕被丫鬟下人瞧出不对,继而影响了他和沈若琳的亲事!
本来以为亲事定下,就算是彻底成功了,总算是可以脱离苦海。
岂料想殷子晏只淡淡的说了句:“你现在大可以自以为是的渐渐好转,但是为兄估计你蹦达不了几天,这次的事情就会被长辈们看穿,你以为他们都是吃素的?:
“你哥哥我肚子里的东西,还是祖父与父亲亲传的呢,你自己想让沈二小姐再被退婚不要紧,千万别想着带累你大嫂!我告诉你,你再有半点不安分,我亲自打折了你的腿!省得你这焦躁的性子拖累无辜!”
殷子晏此话一出,殷子瑾马上蔫的跟那霜打的茄子似得,再不敢在殷子晏跟前露出不耐的模样,没听人家这话说的多毒啊?
再闹腾就让自己变成真瘸子!
殷子瑾一点不想沈若琳将来嫁的是个瘸子,被人暗地里笑话。
所以他就算是条猛虎,这会在殷子晏的管制下,也只能是乖乖的卧着!
好在现在来探望他的人多,不但多了个新进的妹婿,还有那从西域回来的胡毅寒,这俩人一个和殷子瑾知趣相投,现在更是可着心的巴结五舅哥。
那只是挑殷子瑾感兴趣的京城新闻说,更是许诺无数,等将来大事得成,好事成双以后,他定是要带着殷子瑾多去些好地方狩猎的!
而另一个却是见识广阔,言语诙谐,简直要比京城最好的说书先生,还要厉害几分,胡毅寒那是将西域的风土人情信手拈来,哪一件事情都能说的活灵活现,吸引人心。
有了这两人的陪伴,再加上十六皇子,隔三差五的闲来折腾,这位那日也是当事人,他为自己能被诸人信任,共襄盛举,那简直自豪的不行!
早就拿自己当一条船上的人看了!这般一看,殷子瑾的日子过的倒也不算凄惨。
莫莲萱为了能让紫鸢嫁的风光,连殷子晏都暂时舍弃了几日,结果总算是热热闹闹的将亲事办完了,莫莲萱便坐在东边的琉璃碧纱橱里,听着外间丫鬟们说笑着收拾院子,清理杂物。
虽说紫鸢出嫁了,半个月后就又能回到自己身边,可是莫莲萱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紫鸢对莫莲萱的意义更比别人不同些,这位可是从她再世为人的第一日,就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忠仆。
后来还是主动提出,陪着莫莲萱姐妹俩共赴京城!
紫鸢在名义上是个丫鬟,可在莫莲萱的心里也和姐妹无异,亲姐妹嫁了人,这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现在瞧起来,这赵能还算是个知道上进的,这几年,老毛病也一直都没有犯过,在外事上,也极为用心,的确称得上是诚诚恳恳。
但是,这两个人做夫妻,那是一辈子的事情,赵能还比紫鸢小几岁,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赵能还会像现在这样,对紫鸢持之以恒吗?
莫莲萱望着桌上的销金蜡烛台,瞧着那烛火忽明忽暗,心里真是感慨万千,心里思绪万千,一时间用手托着头,便出起了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边突然传来紫菱一惯安然的声音:“世子回来了,夫人在碧纱橱,婢子这就去请她回房。”
殷子晏温和的拦道:“不用,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过去便是。”
莫莲萱听到殷子晏的声音,便觉得欢喜的紧,且把千般想法抛到一边,赶忙站起来去迎他。
夫妻两人倒是在帘子跟前,碰了个面对面。
莫莲萱笑着言道:“走吧,回卧室说话,刚才喝了几杯果酒,竟有些懒得动弹,就近坐了会。”
殷子晏忙用手将妻子扶住,关心的柔声问道:“这会可好些了?可用过醒酒汤了?头晕得厉害吗?”
莫莲萱轻笑着摇头,反握着殷子晏温暖的手,安抚的劝慰道:“早就好了,只是你没回来,我在哪里坐着也都差不多,便也就随意了,你莫要这样担心。”
第五十四章 机密事纷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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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两人是相依相偎的走回了卧室,莫莲萱正要抬头问殷子晏,殷子瑾今日可还安份,却见殷子晏眼神飘忽,神情有些不对劲,一看就是有心事的模样。
她不由得心中一紧,本能的就想到自家的那些遭心事情,她现在身处在内宅,镇北侯府倒似和殷子晏联系的多些。
毕竟很多事情,不能喧于妇人之口,而外院的管事,也不能频繁的往内院寻莫莲萱秉事。
再加上镇北侯从来都是欣赏殷子晏的心机,也很愿意听到这个孙女婿的见解,所以直接遣心腹来告知殷子晏,却是最便宜,也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这几个月镇北侯府暗地里忙的什么事情,莫莲萱怎能不知?
算起来,暗地里折腾,探查的时间可就也不算短了,若是殷子晏这会收到什么有关联的消息,莫莲萱肯定不会觉得太惊讶。
她平静了下心情,便伸手遣了锦儿和布儿出去,又亲自唤了紫菱在门口守门,
这才慎重的问和自己并排坐在牀上的殷子晏道:“可是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殷子晏一直都晓得,自己娶回来的妻子,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闺阁妇人,莫莲萱有心计,善计谋,且还胆大心细,并不比男子差,甚至有些资质平平的世家子弟,还不如莫莲萱多矣。
镇北侯府的那些事情。这个小妻子心里有数着呢。
他可从没期望着能瞒过莫莲萱,只是不免遗憾的想道:“以后这怕是要忙碌起来了,却是又要少见萱儿,这可真是太不合我心意了。”
殷子晏心中抱怨着。(.好看的小说)但也知这要说的事情,可不是小事情,乃是事关重大,更有甚者,恐怕还牵扯到自家岳父的生死!
这岳父大人冤死,报仇之心最重的,自己身边坐着的就是一位啊!
殷子晏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言辞,拉着莫莲萱的手,轻声言道:“下午祖父派了全叔亲自过来,却是说祖父和三叔父。在这几个月的努力探查下,总算是有了回报。”
“现今经过层层剥茧抽丝过后,咱家的大敌,怕就是武安侯常顾引,他是岳王的外祖父。德妃娘娘的亲生父亲,三叔父de手里已经握大量的证据,这位武安侯一直都在暗地里支持岳王,大量的洒出金钱,供给岳王收拢人心,怕是有争夺太子大位的执念。”
“而这次你家四妹妹和太子殿下的‘偶遇’,应该就是武安侯搞出来的招数。目的可想而知,乃是一箭双雕,既能让太子殿下和镇北侯府丢了脸面,还能让你四妹妹的太子妃之位落空,这却是怕是又存了别的念想。”
“你家三叔父这次因着女儿被辱,却是真的被逼急了。行事十分犀利,居然花了重金,在千机阁买消息。”
“这地方我也是少有耳闻,只知道有是出做消息买卖的,也是这一两年才冒头的。直到听了全叔的解释才知道,这地方不知道是谁开的,非常神秘,但是只要你出的起价格,那是什么消息都买得到。”
“三叔父就是在哪里得到的消息,抓住了和当晚事情有关系的一个贼子,几经盘查,这才知道后面的人是武安侯府!”
莫莲萱听完殷子晏这话,心里觉得能想得通,这自古来历代的大位之争,都是死去活来,鲜血淋漓的残酷,可是自家这次却是被殃及的池鱼!
站在岳王的立场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让镇北侯府成为太子殿下的囊中物?
可问题是,莫莲萱的太子妃位虽然没有了,但还是能进入东宫,这镇北侯府还不是被绑在太子殿下的战车之上?
要按莫莲萱的思路,就应该置莫莲娇于死地,这样一来,镇北侯府才能和太子殿下挂不上钩!现在这局面,可真是不上不下,尴尬的让人难受!
莫莲萱自然将心中的话,都跟殷子晏发了牢骚,殷子晏暗叹莫莲萱的厉害。[]
反问莫莲萱道:“你还记得莫莲娇身边,有位胡姓的妈妈吗?”
莫莲萱闻言点头,这位她却是不能忘记的,这个女人虽然姿色平平,但总能让人过目不忘!
殷子晏有些不自在的继续言道:“这位胡妈妈,却是三叔父当初在外面偶然救回来的,当时她正在被人追杀,三叔父也是顺势为之,岂料这位胡妈妈却是深谙媚术之人。”
“三叔父却也是凭地大胆,不明来路也敢收留于她,呃,后来却是让她教导莫莲娇,期盼着给她在深宫中加点筹码。”
“不过,这胡妈妈却是武安侯安插进来的棋子,为的一是哨探,二是趁良机使侯府后院起火。这次却是被你哪位侯夫人大姑姑,从岭南带回来的神医揭穿了她的身份!:
“神医无意间发现,莫莲娇喝的补汤里,有能影响女子生育的药材,量虽轻但就怕久用......”
殷子晏说到这些,觉得不大想说下去,他自己心里还瞒着莫莲萱一件事情呢,这结果又出了这么件事情,他深深的觉得恶心。
莫莲萱还以为是他不好意思,但又实在想问个清楚,只能是追问道:“四妹妹她现在还能恢复吗?”
殷子晏伸出来之手,示意是五五之数。
莫莲萱轻声叹了口气,这些人的心思都够阴损的,一个不会生育的女人,久居高位,却只能看着别人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庶子庶女不断的增加,自己却不能生出嫡亲的孩子,这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
莫莲娇是个什么脾性,胡妈妈知道得很清楚!
大约正因为是太清楚了。莫莲娇这才堪堪的逃过了一死,这却是武安侯要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留下一个最不稳定,随时都会爆发的可怕存在。
别人不清楚。莫莲萱却是知道的,要真走到那步,莫莲娇生不出来孩子,那你们谁也别想有孩子!
一个活着的,性格却被扭曲的莫莲娇,却要比一百个悍不畏死的死士还要可怕,因为她的地位,往往能更容易,更神不知鬼不觉的动手脚!
太子殿下的子嗣不旺,又或者没有什么有大出息的。那么在圣上跟前,可不也是一个最大的缺陷?
到了最后,武安侯再将手中掌握的证据往外一抛,堂堂太子妃竟然会行如此阴司之事,太子殿下却是治家的手端都没有。又岂能治国?
这样一来,太子殿下原本牢固的位子,只怕真的是要堪忧了!
莫莲萱想到这些,那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暗叹这些朝中大臣要是玩起阴谋诡计来,还真是比女人更要狠在些。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殷子晏的欲言又止,不由得好奇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没说么?你不妨全说了吧。瞧你这要说不说的样子,倒是让人越发的心急了。”
殷子晏心里一紧,片刻后,还是沉声言道:“这武安侯不知道为什么,十分的痛恨你家,只怕是还和岳父大人当年殉国之事。有所牵连!”
莫莲萱闻言大惊,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这时却是已经蹦了起来,大声喝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是武安侯陷害我父亲,可有证据?这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得有证据才行!”
“不可能是人家说什么我们信什么吧?万一人家只是想祖父全力的和武安侯作对呢?万一我们是被人做了刀剑还不自知呢?!”
“怎么可能会和武安侯府牵连到了一起?这也太可笑了吧?武安侯府跟我们镇北侯府。那可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存在!”
殷子晏这还是第一次瞧见莫莲萱如此失态,他大约到此刻才明白,自家岳父大人的殉国!被人陷害的殉国!对莫莲萱的刺激和伤害,到底有多么的大!
殷子晏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瞧着莫莲萱,让她肆意的问话,肆意的发泄自己心头的那股子怒气!
而他只是倾听,在这些连珠炮似的发问中,他也敏锐的发现的很多的问题,比如说,那个人家,恐怕说的就是莫莲萱的三叔父莫逸良了。
他还真没想到,莫莲萱对莫逸良的成见如此之大!
殷子晏难免联想到,自家祖父很久前跟自己分析镇北侯府家事说的话,莫家三房,却是对长房没存什么好心思。
莫逸臣战死,莫启云年幼,莫二老爷秉承圣人之道,迂腐古板,根本不是继承侯爵的人选,最后得利的是谁?
这可真是一眼看的明白。
莫莲萱不笨,这些怕是她都知道,要不然怎么会在大舅子那里求了暗探,来监视莫逸良?
这怕是隐约的已经将莫逸良归为坏人了......
莫莲萱发泄了一阵子,便瞧见殷子晏用极温柔的眼神瞧着自己,却是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
在爱人这般纵容和明了的视线中,她突然就觉得泄了气,觉得就算自己再这么怒愤填膺的,又有什么用?难道事实就不是事实了?
难道殷子晏要跟自己说的,就会改变了?
“不会的......,该来的终究都会来的......”
想到这点,莫莲萱苦笑不已,本以为自己已经了然,却是没想到,到了关键的那一刻,自己还是着像了!
第五十五章 貌似合理的表象
莫莲萱不由自主的苦笑,却原来历经两世,这重活一世,在面对和父亲有关的事情上,自己还是这么的耿耿于怀!
甚至,也许因为积淀的时日久了,这还更加的怨念深重了?!
莫莲萱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个画面,心里更是转了无数个念头。[]
最终还是无力的坐下,软软的靠在殷子晏的肩头,喃喃的对殷子晏低声呢喃道:“我不信他,我还是无法信他......”
殷子晏知道这个他是谁,不过就像是莫莲萱所言,这些事情谁都得看到真凭实据才能确信,虽然莫全没有说的太直白,大约是还没有最后定论,但是一向稳重的全叔能说出这个推测,想必莫逸良必定是拿出了有力证据的,绝不可能只是空口白牙才对。
殷子晏想到这些,心更加的心疼自己的妻子,觉着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一个这样好的女子,却要在心里忍受这么大的心灵折磨?
冤死的父亲,心里深深怀疑的三叔,让人挂心的寡母,时刻面临生死大战的兄长,年幼的亲妹,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庶妹,外加一位寡言少语,至今还没定亲的庶弟!
殷子晏忍不住的感叹,自己的妻子实在背负的太多,太多了!
好在现在自己在她的身边,可以竭尽全力的为她分担,为她挡风遮雨了,这种保护心爱女人的感觉,让殷子晏觉得极为满足。
心中安然的他搂着怀中伤神的妻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脊背,希望能用自己温暖的手,来安抚她纷乱的心绪。
只听他柔声对莫莲萱言道:“我信你,萱儿,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会相信你的,但是你要明白。这件事情是急不来的,武安侯毕竟势大,在朝堂上名声一惯的好,圣上跟前又是极为得宠。”
“说白了。武安侯本就是圣上一手扶植出来的亲信,如果真的是他,这可就是一场硬仗!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我现在还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你们莫家要是无人掌军,西北道的首选怕就是这武安侯常顾引!”
殷子晏虽然只想到了一个原因,但是这个原因里所包含的讯息,可真的是太震撼人心了!
莫莲萱却是一点不知道武安侯和镇北侯府的关联,她只是隐约猜到自家三叔怕是和皇家有所勾结,所以才能在尘埃落定之后。成为最大的受利人!
还有就是,当初去西北道接管兵权的,并不是这位武安侯,而是自己的姑父,平原侯!
但是现在。殷子晏居然说武安侯觊觎自家的兵权,这却是和岳王,太子殿下夺位之争扯上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若说是因着这个缘故,武安侯对当初远在西北道的莫逸臣全家动了杀心,甚至要斩草除根,一了百了!那还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想,所有的事情貌似是顺理成章的......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我想错了?”莫莲萱在心里沉吟道。
但是很快,她就想起了自家大哥曾经说过的话。‘就怕人没有动作,一旦开始有了动作,那么一直盯着他的人,又岂会没有发现?’
莫莲萱很快决定先不要去追根究底,当前还是就是论事才是正经!
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按耐不住了。不管是隐藏至深的武安侯,还是让人难以琢磨的莫逸良,都已经先后有了动静,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
冷静的去看。去想,再从眼下这些点点滴滴上,去发现以前从没有发现的问题。
想到此时,莫莲萱皱着一对漂亮的眉毛,带着由衷的感叹,轻声的呢喃道:“刚才还是欢天喜地,不过片刻功夫,心境便从天上掉到了地上,云清,大风浪就要来了啊......”
殷子晏见她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心中大定,忍不住用手拍着妻子的香肩,柔声哄到:“不怕,风浪再大又有何惧?如今我们俩已经在一起,夫妻同心,吾心安然。”
“而咱们两家也被咱们俩的婚事,捆绑在了一起,这共荣辱,同进退,我相信祖父和父亲都是能做的到。”
“若是武安侯此事为真,证据确凿,那么你我两家共同对付他一家,还是要轻松好些的。你只管放宽心就是。”
莫莲萱闻得殷子晏贴心的话语,本要点头,却是脑海中闪过最重要的信息,猛地挣脱殷子晏的怀抱。
颇有些着急的言道:“不可!你刚所言万万不可。”
殷子晏闻言一怔,看着莫莲萱这么抗拒的表情,更是有些想不明白,这结亲结义,本就是世家大族惯用的法子,不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同声同气的么?
这一家势单力薄,可两家就势大不可被人善欺,而如今镇北侯府和廉王府,在大家的眼里,恐怕早就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了,若是镇北侯府和武安侯府宣战,廉王府却是置身事外,这岂不是要为人所不齿么?怕是唾沫星子都要将人淹死了!
怎么自己对莫莲萱许下承诺,莫莲萱不但不欢喜,反而如此坚定的就拒绝了?
殷子晏终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莫莲萱心里的滋味那真不好受,殷子晏的好心被自己这般拒绝,她怎能舒服的了?
可是谁让她知道,前世里的皇家不就是因为,忌惮两家联合的势力太大,不能妥善的驾驭,这才跟着那幕后黑手,使绊子的浇火油,生生的将两家都击垮了?!
如果现在按着镇北侯府的证据所指,这幕后黑手就应该是武安侯,可是为什么前世里在莫家长房凋零之后,圣上派去西北道的,却是自家大姑父?而岭南那边,却又委任了圣上提拔的新宠耿斌呢?
这里面貌似可没有武安侯什么事情啊!
那武安侯这般窜上跳下的和镇北侯府闹个没完没了,誓死不休的,又是为了那般?
最重要的是,前世里继位的乃是太子殿下,可没有岳王殿下什么事情啊!
莫莲萱一时间竟是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千丝万缕却是在心头纠缠不清!
她哪里知道,前世里的莫逸良一直和镇北侯的关系僵到极点,他本就冷冰冰的心,从来就没有半点软化。
武安侯的野心他一直知道,岳王的做派在莫三老爷的眼中,简直如小丑一般可笑!
西北道是大秦皇朝最重要的地界,他怎么可能交与武安侯?
当时的武安侯也是倾力相争,只可惜,一封装着他在西北所犯下的所有罪行,还有在工部贪墨的所有款项的书信,彻底打消了武安侯的所有美梦!
这太子殿下和岳王的角力,因着莫逸良的存在,却是由太子殿下轻松获胜的。
因此上,这和莫逸良最亲厚的大姐夫,才会是顺顺当当的去了西北道坐镇,拿下了西北的兵权,成为莫家军的领军人!
可笑这个安排,当初还让一些人暗地里猜测,是圣上体恤镇北侯府的壮烈,而莫老侯爷大约也是因为女儿女婿的原因,并没有出言阻止。
圣上当时能答应这样做,却也是有着自己的如意算盘,一方面,莫家在西北道经营数十年,而莫老侯爷还在。
派别的人去,怕是两个结局,一是被莫家军所拿捏,成为莫老侯爷的傀儡,二是激怒莫家军,不是激起兵变,就是把自己的小命葬送了。
再加上武安侯这个不争气的,关键时刻被人抓住了把柄,圣上虽然心中恼怒,但是最终还是为了平衡二字,选择了保存武安侯,只让武安侯府吐出赃银,降爵罢官了事。
而派平原侯去接掌西北道的军权,自然就是为了安抚莫家,和太子殿下的办法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局势下,武安侯就成了大家都可以接受的人选!
以帝王心术来看,与其让平原侯在岭南,越来越坐大,让人渐渐的难以掌控,不如就让他换个地方,将原本就难啃的西北道丢给他,而自己重新委派心腹全然占据岭南,也不失是一个实打实的好处!
这些人全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一个个都是善于谋划,那是各有各的算盘,最后就是合伙将镇北侯府和廉王府掀翻,也是因为这样做了,大家就更是有红利可分的缘故!
‘利’之一字,永远都是掀起血雨腥风的根源,从来就没有过例外和不同!
而莫莲萱前世里只是个莽撞单纯的女子,从来就没有关注过朝堂上的事情,却是压根不知道真实的情况。
再加上今世的情况和前世,又有了很大的不一样,所以心中混乱,想不通,却也是难免的。
但是她好歹还记得,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两府,明打明的在朝堂共同对付武安侯!
若真是这样做了,恐怕武安侯府一垮台,接下来圣上一心要对付的,就是这两家心头刺了!
为帝者,最怕的就是结党,就是手下的官员,不被自己所掌控。
本就多疑的庚庆帝,要是亲眼看到,自己的亲信是怎样被镇北侯府与廉王府联手推翻的,想来他这心里的警戒,怕是会提到有史以来的最高程度!
第五十六章 结党乃是大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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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这两家再有多么惨淡,先暂且不论,只说今世,要是有自己在的情况下,还让两家走到哪一步上去,那才真叫可笑,更是憋屈死人!
莫莲萱自问活的两世,都没想过要造反!
但是为人鱼肉,任人下刀,她却也绝对不肯答应!
因此,在此时阻止廉王府对镇北侯府的支持,却是要紧的很了。
莫莲萱想到这里,是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定下心来平复了下心情,这才抬头,用自己明亮的眼睛,直直的瞧着殷子晏的眼睛。
直看的殷子晏全身发紧,她这才拉着殷子晏的手,重重的说了两个字:“结党!”
殷子晏本来充满不解的眼神,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突的一乱,接着却是松开莫莲萱的手,在地上转着圈子,踱起了小步子。
这却是心中有事情,他的习惯举动了!
莫莲萱晓得他一会想明白的结果,心情会很沉重,可是事实如此,谁也没有办法。
想到殷子晏以前被人下毒,还不就是有人见殷子晏,是人人口中称赞的神童!
这却是心毛了,怕自己的后人压不住,这才下了手?
虽然到现在,大家都没有把下毒之人是谁,明着说出口,可是,谁的心里又会不清楚,哪一位的嫌疑最大呢?!
殷子晏的心中现在如同一锅沸水,不停地翻腾着,他知道圣上对自己家的忌讳,更知道皇家除了太后,怕都是巴不得自家绝了后最好,省的还要脏了人家的手,害人家背个杀弟的坏名声!
这前有殷子晏中毒,后有皇后赐的带毒茶具,那一样不都是心思恶毒?
殷子晏心中甚至想道:“若是太后崩逝。[.超多好看小说]自家大约立马就会被圣上惦记上,却是要变成被铲除的对象了。”
他对这个认知并不觉得不可思议,古来皇家无情,大多都是斗个你死我活。能善终的甚少!
若放在以前,怕是也就任由圣上摆布了,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己家虽然是王府,可是并无兵权在手,那还不是说让你家破人亡,你就得家破人亡?
但是现在,殷子晏却是做不到任人宰割了,无他,只因为殷子晏不再是将死之人。
而他身边还有一位最爱的女子。说不得,这位正在为自己担心的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血!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殷子晏无法束手等死!
该如何解开眼前的僵局?
只见殷子晏突的停下脚步,走到牀边坐下。轻声询问莫莲萱道:“萱儿能想到此处,真是洞察人心,你若是已经有了主意不妨告诉我,这件事情对你我两家来说,却是大事!不能等闲视之,必定要与两位老人家商议才成!”
莫莲萱闻言沉重的点了点头,沉声言道:“现今镇北侯府与武安侯府对上。却怕已经不能避免了,我可以预定,就算祖父他老人家犹豫,我家三叔也是会想尽办法,将镇北侯府推出来和武安侯府唱对台戏的!”
“而廉王府此时处境最是尴尬,若是进一步和镇北侯府共进退。必遭圣上猜忌,定会失了圣心!可若是退一步,便是对亲戚无情,对朋友无义,更是难免要被人瞧不起了!”
“我本是区区一个小女子。但从小在爷父跟前长大,旁家小姐看的是女则,我却看得是兵书,旁人家小姐拿的是绣花针,我却拿的是马鞭子!因此上对事情倒还有几分见解。”
“依我说,这身外的名声不要也罢,只要和祖父私底下沟通好了,廉王府暗地里相帮即可,名面上就让王爷称病吧,最好这几日事情未出就病,尽早做出姿态来,到时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们,就算背后说闲话,却也是有限了
“云清,到底是两家联合起来,声势浩大的将武安侯府掀翻,失去圣心,惹来九五之尊更深的猜忌好?”
“还是一明一暗,报仇报的跌跌撞撞,示人以弱,让圣上觉得镇北侯府,为报仇已经是倾尽全力,甚至还耗损巨大,因此对你我两家放心的好?”
“我想着两位老人家自有公断!现今圣上对你我两家猜忌良久,怕是只能寄希望于继任了,暂时的蛰伏,才是保全家族的良方啊。”
殷子晏听完自己妻子的一番长篇大论,眼中的神色是极为自豪的!
他紧紧拉住莫莲萱的手,感叹的言道:“今生能得你为妻,此生之所兴也,我殷云清再无任何奢求了,听你一席话,为夫心中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此事不能拖,我这就去找祖父和父亲商议,今晚有了决议,明日便和侯爷相见,再将武安侯府的事情,问个确切,若真是此人对岳父大人做下的好事,那么事不宜迟,恐怕迟则生变,还是早早将计定下,也好快些动作,将那武安侯府打个措不及防才是!”
莫莲萱情知此乃大事,更是处在紧要关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用儿女情长来影响殷子晏,只是殷殷的拉着相公的手,一直将人送出了舒怡院的大门,直到眼前都瞧不见琉璃灯的亮了,这才扶着紫菱的手,慢慢悠悠的转回了文鸿阁。
今夜,是莫莲萱与殷子晏成亲后,第一次独守空房,她心中诸事纷杂,倒也顾不上兴小儿女之叹。
只是却也是毫无睡意,只瞧着白瓷青贺花样蜡烛台上的销金烛,闷不吭声的发了大半夜的呆。
后头竟是有史以来第一遭的,没有沐浴,就那么囫囵穿着衣裳,歪在牀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看着美人镜里,一双无神眼睛下挂着的两个黑眼圈,莫莲萱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扭身去了浴室。
殷子晏今日注定会忙碌一整天,晚上能见着人就算是不错了,不过好在殷子晏心细,莫莲萱正用早饭的时候,绿竹就颠颠的回来给二位主子鸿雁传书了。
一见殷子晏写了信来,莫莲萱忙放下手中的白玉雕花碗,伸手接了紫容递上来书信,倒也没有不管不顾的着急打开。
却是笑着对绿竹问道:“你家主子昨晚可歇觉了?早饭可用了?”
绿竹闻言心中一暖,这位女主人倒是真心对自家主子好,明明晓得自家,此时都出了天大的事情,却也还按耐的住,倒是先将新婚相公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实属难得。
要知道,绿竹是廉王府的家生子,打五岁起就陪在殷子晏的身边,不光是每日里照顾主子,甚至和主子受一样的教育,又跟着殷子瑾习武。
后来更有殷锐爱才,很是指导了一番,这位可不比一般的王孙公子差,甚至那些没名堂的纨绔子弟,还要大大的不如他。
因着殷子晏和殷子瑾兄弟俩,向来对身边贴身伺候的僮儿十分好,所以他们俩身边的僮儿那个个都是衷心无比。
特别是绿竹这僮儿中的老大,那更是基本事事知晓,随着年岁渐长,智谋渐深,这位都能顶半个幕僚用了呢。
这么个衷心的僮儿,听到莫莲萱询问殷子晏的情况,却比给他红包更让他高兴。
忙双手抱拳施礼笑着回话道:“回夫人的话,世孙昨日与王爷并世子相谈甚晚,但是两位主子都顾及我们爷的身子,却是让睡了个后半夜的。”
“奴才刚领命出来的时候,墨竹他们已经在布置早饭了,虽没有咱们院子里的丰盛,但却也都是热乎的,只是主子用过便要出府,却是没有时间回来看望夫人您了,因此上只能是休书一封,将要事先告与您知晓。”
莫莲萱与绿竹早就相识,但还是要赞一声此人真不应只是个仆从,但观他长相俊秀,身姿儒雅,要不是身上穿着王府的衣裳,谁会以为他是一个下人呢?
而当初殷子晏身边的僮儿俱是如此人选,那一个都是别有风采。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暗地里叹息了一声,和颜悦色的言道:“书信我待会就看,你怕一会也是要赶去二门上伺候你家主子出门的,倒是来不及用早饭了。”
“紫容,你去小厨房将点心,包子和锅贴,各样都给绿竹装上些,一会也好让他在马车上垫一垫肚子,不要把人饿坏了才是。”
紫容听到主子吩咐,连忙屈膝应了,这便带着道完谢的绿竹,往小厨房而去。
莫莲萱瞧着这俩人一前一后的出门,却是恰好扫到紫容微红的面容,还有趁着撩起门帘的功夫,那一扭头的偷瞥。
她不由得摇着头笑了笑,暗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些大丫鬟们年纪都不算小,顶多留个一两年的样子,这倒是要给她们都留意着了。”
“好在紫鸢已经嫁了,紫菱又是说好了由锦嬷嬷自己安排,这锦嬷嬷原本乃是官宦人家,怕是不会让紫菱嫁给奴婢的,定时会寻个良家子,好让子孙后代不再为奴为婢。”
“现下看来,紫容居然看上了绿竹,倒是挑了个最好的,就是不知道紫清是个什么心思......”
第五十七章 廉王应两家相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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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这紫清长相不俗,又稳重温柔,本就是娘亲给自己预备的通房丫头,当初莫莲萱心中虽然不舒服,却也知道满京城的贵小姐,谁都是这样过来的。[.超多好看小说]
自家祖母从未有妾侍之饶,因此上压根没想着,要给自己的嫡亲孙女儿,心尖子上的宝贝蛋身边,安置通房丫鬟的人选,只是将自己觉得得用,能助莫莲萱一臂之力的何妈妈,一家子都给了孙女做陪房。
而娘亲呢,却是经历过妻妾争锋的,晓得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己的衷心丫鬟管用,可是,她也和莫莲萱促膝长谈过。
怎奈何女儿压根就不愿意,在自己贴身丫鬟里选人做通房,虽然莫莲萱的话,只说是不愿意委屈了紫容她们,可是女儿心里的想法,做娘亲的岂能不知?
莫莲萱显然是以祖父祖母做榜样了,心里怕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日子。
这些莫大夫人都能理解,可是,满京城能像自家阿姑的,有几人?
作为过来人,莫大夫人却是不能不为女儿打算,于是,千挑万选,又和锦嬷嬷暗暗商议之后,这才将紫清送了过来,却是想着还是要有个准备的好。
若是真走到了那一步,这到底是选一个身契在手容易拿捏的自家人,还是让外八路的人占了便宜,想必在点上其实并不难做出选择。
可是现在莫莲萱和殷子晏正是新婚,且又是恩爱情浓,因此上她只要一想起紫清来,就觉得心里莫名的难受。
莫莲萱这个人,从来都不是那种压抑自己,成全别人的性子,所以。暂时她是不会想让紫清有这个念头的,因此上,倒是甚少让紫清进屋服侍,任由紫鸢取了好些绣活。(.无弹窗广告)让紫清忙碌。
莫莲萱在脑子里想了会有的没得,这桌上的饭菜,热气也所存无几了,倒是煮沸了牛乳还是热的,无心用饭的她,干脆喝了杯牛乳,就拿着殷子晏的书信回卧室。
让丫鬟们顺便就在小花庭用饭,倒省的来回的折腾。
进了书房,莫莲萱想用象牙嵌宝柄的小刀裁开信封,结果刀子搭在上面。却发现没有封口,她是不由得莞尔,也是,自己家里的便签而已,还封的什么口呢?
莫莲萱打开信一瞧。入眼便是殷子晏那一手功夫老道的小楷,她撇了撇嘴,先是嫉妒了下自家相公的一笔好字,这才细细的瞧了起来。
却原来,昨晚殷子晏二翻身又去廉王爷的书房,和自家祖父,父亲秉烛夜谈。将莫莲萱的见解,用自己的语言组织了下,全都讲了出来!
这一番长篇高论,其实恰恰是和了世子的心了。
此番提出廉王府要和镇北侯府共进退,在和武安侯府争斗的事情,插上一脚的人。却正是廉王爷!
这老子发了话,做儿子的只能接着,哪里敢有异议?
而且就算他也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进言,但是又不免考虑到。这镇北侯府不但是老父的好友,还是儿子的岳家。
自己要是说了袖手旁观,保全自家的话,怕是不光老子要厌烦自己,儿子也要觉得心冷了!
要知道,他可是看的出来,自家儿子对这位刚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妇,那是万分的满意,平日里瞧着妻子的眼神,都能化掉人!真真是让他这做老子的心里,说不出的憋闷腻歪。
不过廉王世子可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到现在年纪也还不大,怎么能不晓得情浓时的滋味?
所以心里明的跟镜似得,这会别说镇北侯出事,要殷子晏伸出援助之手了,怕就是让他提着刀杀人,他都敢做!
所以世子当时是有话却不能说,因着老子和镇北侯的铁交情,还有儿子和儿媳妇的情意,他把这话是硬生生的憋进肚子。(.好看的小说)
本来打算着,等隔上两天,事情稍微冷一冷,再暗暗的相劝父亲,廉王爷可是位内秀的人,他头脑发热的劲只要过去了,却也是能听得进去话的。
廉王世子本就是想先劝了老子,再拉着老子去劝儿子,最后三人一起,商议一个万全之法。
他还真没想到,殷子晏就回自己院子转了一圈,再回来,就已经完全转变看法,而且还没有一点的纠结和不情愿!
这其中是谁起的作用?那可不问自知了!
想到莫莲萱竟能看的这般长远,在娘家和婆家之间,却是如此冷静的处理,可真是太难得了。
廉王世子满意的摸了摸自己的三缕美须,满心宽慰的连连点头,暗暗觉得还是自家老子有眼光,死活都要将莫莲萱给自己的嫡长孙娶回家,有这么一位沉稳睿智的世孙夫人,真乃是廉王府之幸事!
而他此刻自然也是抓住机会,趁机向老父亲进言,这儿子和孙子说的都有道理,本来本兄弟情义冲的有点热血上头的廉王爷,也算是渐渐冷静下来,能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了。
廉王爷那是陪王伴驾大半辈子,甚至差点把小命送掉的人,他是最明白帝王心思的人了,倒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小心眼,只是一旦坐在那个位置上。
享受了万里江山,唯我独尊,而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的巨大权力之后,真的是足以让所有的皇帝,渐渐的心生改变。
因为处于那个地位的人,更明白这种感觉对人的诱惑是多么的巨大!
所以防备和猜忌一切有能力,有可能的臣子,就成为了一种本能!
说白了,当今圣上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放心,又遑论他人?
廉王爷低头大叹!
终是答应与镇北侯一见,好好的商议一番。
当初他的确是为了镇北侯的救命之恩,才想着给孩子们定下亲事,两家借此更进一步,成为秦晋之好。
还真是压根没想过什么兵权,什么结党之类的事情。
想当初,莫老侯爷也还只是将军呢!
廉王爷既不是穿越男,也不是重生的,他哪能看得那么长远?!
可是到了今日一看,这桩婚事却的确是十分引人遐想的!
一位是当今圣上的亲弟,一位是手握重兵的侯爷!
这样的结合,想不让圣上猜忌都难!
自己要是还敢甩开膀子,公然支持镇北侯府,那怕是两家都要有大祸临门了!
虽说当今圣上这几十年来背着太后,那是花招不断,但总算只是暗着来,好歹自家警醒些,也总是能避过去。
要是真的惹怒了龙颜!被人家用结党的大帽子扣住!
那取之为大义!到时候怕是太后她老人家也没有办法了!
其实这种滋味,廉王府和镇北侯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品尝过,那就是廉王爷在朝堂上,为莫启云掌兵出言!
从那以后,圣上的暗探几乎一直徘徊在两府之间,那段时间,廉王爷和莫老侯爷,几乎面都不敢见。
直到前年大灾,两人为赈灾出了力,又有国师大人从中转圜,圣上的态度这才好转了些。
现在廉王爷要是再来一次,用一般人的粗话来说,那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莫莲萱看完了书信,心中也算知道了个大概,总算廉王府这边的意见已经统一了。
自家祖父本就是再聪明不过的人,就算暂时的被气忿冲昏了头,但只要稍微有人来提点下,他老人家马上就能看得清楚明白,绝对不会一意孤行的。
对于自家祖父,莫莲萱还是很有信心,那是相当的有默契,她私心里总觉得,自家祖父是最最睿智和聪明的人,相信今日两府的见面,一定会有一个好的决断的。
可是就这么孤坐着,真是由不得人要多想,且还是越想越心焦。
莫莲萱干脆唤来紫容,收拾整理一番,带了一些新鲜的糕点,往从瑞院而去。
这本来早上便要去给祖母阿姑请安,顺便散散心不也是很好?
毕竟人多打发起时间来,也要快得多不是?
莫莲萱今日在自己屋里耽搁了会时间,因此上来的时候,从瑞院的正厅里,诸人都已经到了。
旁人倒还罢了,谁都知道莫莲萱现在是王妃的心尖子,没有人轻易得罪她。
而二小姐殷美娥,却是因着锦嬷嬷而在自家嫡母跟前,受了大罪的,这心里对莫莲萱可不是一般的妒恨。
此时一见莫莲萱穿着一身簇新的桃红色软绸罗衣,用乳白色绸子配做领口,领口上绣着缠枝莲花,莲花里还缀着细碎的宝石,耀眼生花。
外间就穿了件珍珠白的纱衣,上面却是一点绣花皆无,只在袖口和下襟上缀着金线穿的小米珠流苏。
下面却是条一色桃红裙子,一双碧色绣白玉兰的绣鞋微露裙外,头上也是嵌宝镶珠的珠花步摇,装扮里处处透出低调奢华。
但是衣裙的颜色却又搭配的新鲜,却是恰到好处地衬出了莫莲萱那黑亮的柔发和俊俏的粉面,秀美之外更是倍添娇艳。
殷美音心中越发觉得酸涩不已,再用心一回想,这位新过门的嫂子,居然总是新衣不断,就连鬓边的珠花,腰上的香囊,压裙玉佩,耳上的坠子也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第五十八章 心嫉妒口舌相犯
殷美音羡慕完莫莲萱,不由得又想到,人家是天天穿新的,自己却是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套衣裳,头面也都是公中的份例,顶多有几样姨娘私下给的好物件充充门面。(.无弹窗广告)
这人比人,可不就是气死人吗?
她是在心中暗恨,舒怡院的那些丫鬟婆子看家看得紧,而莫莲萱这个做大嫂的,也是半点不愿意接济姐妹,真不知道她留着那么多的衣裳首饰,穿的过来吗?
而那些穿戴过一次,就再没见过的,又是要放在柜子里,等着下蛋吗?
也不怕都白放着霉坏了!真真是个守财奴。
殷美音心里这般的一想,难免更觉得发酸,忍不住就嘟喃了句:“这会才来,也不知道是来给长辈请安,还是故意在长辈跟前摆谱呢?”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却是不难听清楚,莫莲萱心中一阵厌烦,真是到哪里都有这般多事的,拈酸吃醋之人,这样讨人厌的女人,难道是每家都得必备一个两个的才成么?
莫莲萱在心中腹诽了几句,面上还是笑着对廉王妃解释道:“是萱儿的不是,早上睡迷了,竟是起得晚了,还请祖母恕罪则个,以后再不敢犯,这不,萱儿特意带了点心前来赔罪的。”
布儿闻言连忙将手中的攒盒奉上,廉王妃和世子夫人,却是隐约知道些事情的,昨晚上那爷三都宿在王爷的外书房,一大早的又结伴出去了,怕此事不小。
再看着莫莲萱眼底的黑眼圈,哪里还有个不明白的?
廉王妃不由得暗怪二孙女多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张起嘴巴乱说一通。
和不懂事的殷美音相比,更是显得莫莲萱这个世孙夫人的度量大,不但不要强,还能容忍庶妹给自己穿小鞋。这满厅的丫鬟婆子多着呢,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间小事情,就又会在王府里被传的人尽皆知了。
不得不说。这位王府二小姐的道行忒浅了点,不但是和莫莲娇没法比,就连莫莲香都不如,这样的一个人,莫莲萱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廉王妃瞧了一眼,攒盒里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四样点心,只见却是做的花样精美,而且还是咸甜都有,却是白玉栗子糕,桂花玫瑰双花酥糖。金银丝咸味小花卷和肉末烧饼。
因着这主子们的胃口都小,紫菱却是极为贴心,将点心都做的不大,也就两三口的样子,方便人尝鲜。小小巧巧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廉王妃在心里点了点头,暗囋这主子好,丫鬟也不差,倒是让人欣慰的紧。
她是笑着对这位甚和心意的嫡长孙媳言道:“你有什么罪?说起来你那舒怡院本就离的远些,你又从来不肯坐轿子,走着过来请安可也耗时不断呢,往日里你日日都是先到。偶尔来晚个一半次的,又有何妨?
“这给长辈请安本就是尽孝心,祖母瞧着你孝心甚重,这就成了,明兰,去将这些点心各选几样。用碟子乘了,也让夫人小姐们都尝尝,别背过去了,埋怨我这个做祖母的吃独食啊。”
廉王妃这话一出,殷美音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抹着粉色口脂,显得格外娇媚的嘴唇,也忍不住微微的有些颤抖。
她被廉王妃当众下了面子,虽然没有挨训斥,可是在坐的那一个,都不是傻子,谁能看不出来,廉王妃这是在给莫莲萱撑腰!
想到这里,殷美音的心里更是又羞愧,又着恼!
但是祖母大人说话可是笑嘻嘻的,连殷美音的名字都没提,她个做孙女的,还是个庶出的孙女儿,哪里敢给长辈甩脸子?
于是,她只有强迫着自己脸上带了微笑,只一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里,狠狠的攥着拳头,修建的纤长的指甲,几乎要将手心啜烂,很痛,但是只有真正的痛楚,才能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莫莲萱一边笑着和静雅县主说话,一边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殷美音,只见她要哭不笑,要笑却又像是在哭的表情,暗暗觉得殷美音太没有眼色,志大学疏,眼高手底,怕是殷二夫人故意将她养成这幅草包样的。
想来这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莫莲萱倒也觉得释然,对于这样的小虾米,只要她不主动来犯,莫莲萱也懒得搭理她。
只可叹殷美音心里还将莫莲萱视作对手,却是不知,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当根葱,这人与人的高低,岂不是立见了么?
莫莲萱想着回到舒怡院也是一个人,这诸人请完安散去,她却是不走,故意撒娇说是要在王妃这里混饭吃。
她这一作怪,都打算回自己院子的静雅县主,也折返回来,笑着说要跟嫂子一起凑热闹。
连声喊着对段妈妈言道:“段妈妈,快些去小厨房让厨娘加菜,今日嫂子在这里,却不可轻慢了,就将她那拿手菜,白龙曜与那仙人脔做来尝尝。”
廉王妃本就宠爱她们姑嫂俩,也愿意有人在自己身边,陪着解闷说话,这再一听静雅县主的话,更是笑个不住。
半天才颤巍巍的言道:“这调皮的丫头,明明是自己嘴馋想吃好饮食,却是那自家亲嫂子做挡将牌,真真不知羞!”
静雅县主在家本就受宠,闻言也只是闷声笑,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廉王妃挥手示意段妈妈照样安排。
这才对莫莲萱解释道:“萱儿却是不知道,你妹子所说的一菜一汤,皆是极费工夫的,就拿那道白龙曜来说吧,却是要将精选的鲜美里脊肉,用特制的木槌反复捶打的制成,这若是捶的火候短了,却是不滑嫩,可若是捶的过火了,却又失了嚼头,最是考校厨娘的功夫。”
“因着这两道菜太过繁琐,祖母这里也甚少用,这丫头运气好倒是用过几次,贪了鲜,这便记住了,这不,她可是借着你的由头,就要逞那一己之私了!”
莫莲萱闻言笑着在自家小姑子的头上轻点了一下,笑她是个好吃的。
接着才笑着对廉王妃言道:“祖母,本来孙儿媳妇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会被您这么一解说,倒是觉得馋虫大动,也想一饱口福之欲呢。”
廉王妃见她坦诚不作伪,由不得更是欢喜,连声应到:“好好,今日定要让你们俩个,吃的肚儿圆才是!”
这一日,因着莫莲萱故意的在外间散心,用罢午食,却是不好打扰廉王妃午憩,却是跟着静雅县主去了玉兰苑。
姑嫂俩又是谈天说地,又是嘀咕了会殷子瑾和沈若琳的亲事,后来却是正好遇见,诸航巴巴的让人送了一对羽毛五彩缤纷的雉鸡,还有一只不大的小松鼠来。
这却是新得猎物,都是下了套捉的活物,专门送来给自己未婚妻子解闷的。
莫莲萱不免就势打趣了小姑子几句,这有了这几样活物,新鲜有趣,的确是分心解闷的好东西。
到了下晌,莫莲萱还没回去,她院中的丫鬟却是亲自来请,说是世孙回府,请夫人回院子有事相商。
这下静雅县主也算是逮到了机会,马上就开始打趣起自己嫂子和兄长来,倒是很快的就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
莫莲萱心里知道这却真是有事情说,也不做辩解,只求速速脱身,任由静雅县主说嘴,却是一点不还。
静雅县主可算是觉得心里气顺了些,不过很快就觉出不对来,这自家嫂子,平日里可不是个爱退让的,再加上两人本就是好友,这被说不还嘴可真没有过。
总觉得打打闹闹才有意思,再联想起刚才莫莲萱不大好的脸色,静雅县主喃喃的说了句:“嫂子貌似不大妥当啊,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她身边的丫鬟都是老人儿,连忙问道:“县主既然担心,何不跟着世孙夫人过去瞧瞧?”
静雅县主一想也是,但刚起来,就又坐了回去,却是瞧着丫鬟吩咐道:“这只松鼠眼睛大大的,极是好顽有趣,吃东西的模样更是逗人发笑,你拿去送给祖母,也好博她老人家一乐,给她解解闷。至于舒怡院,明儿个再去也不迟。”
丫鬟闻言便领命去了,廉王妃见孙女儿这般的有孝心,自是开心的紧,连带这丫鬟也跟着沾了光,很是被赏了些好物件。
而另一边的莫莲萱心中有事,却是不由得越走越快,心里不由埋怨着想到:“这王府的地界也太大了,要是给我来匹好马,那可不是省事得多?这会子功夫,可不是都要到自己院子里了!”
这么一溜烟的走回来,饶是秋天,她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进门自有丫鬟禀告说世孙正在卧室,她便吩咐紫菱和紫容守门,身边却是一个服侍的也没带,这就撩了门帘进了屋。
转过屏风,却见殷子晏的神态平和,正在端着白瓷双鱼戏水的茶盏品茶。
莫莲萱见他这般悠闲淡定,焦躁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了,笑着问道:“怎么样,今日出门,可还顺利?”殷子晏见妻子走的两颊泛红,额头冒汗,晓得她心急若焚,毕竟这事情不小,事关至亲之人,不担心着急才怪!
第五十章 巧安排相见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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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的一日傍晚,殷子晏和莫莲萱夫妻俩,连襟而至世子夫人的皎兰院。
世子夫人笑着和佳子佳媳说了会话,便问道:“你们小夫妻俩今日特意过来,怕不只是请安这般简单吧?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咱们骨肉至亲之间,无需顾及太多。”
莫莲萱和殷子晏闻言都是心虚啊,不由得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对方所想,自是在心中苦笑。
他们俩人都是重情重义的性子,对长辈更是孝顺的紧,此次为了殷子瑾和沈若琳,无奈之下,走了这一步棋,别的倒还罢了,就是看到家中长辈伤心难过,他们俩就很是受不了,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因此上,这夫妻俩为了让家中重现欢颜,这才在私下商议,将本该一个多月后才提出的事情,提前说出来,这倒也能少让长辈们忧心些时日不是?
莫莲萱想到这里,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安抚的对殷子晏笑了笑。
要知道,这办法是殷子晏想出来的,若说这殷子瑾是人遭罪,原本喜欢撒欢到处跑的人,现在被关在房子里,动弹不得。
那么,殷子晏就是心里的负罪感,越来的越重,他看到自己最亲近的长辈,如此的伤心难过,全都是因他而起。他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
莫莲萱最能明白,自家相公这几个月是多么的内疚,为了弟弟背负了这么多,莫莲萱既觉得自家男人有情有义。又打心里心疼着这样隐忍的他。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的神色缓和了些,这才对自家阿姑言道:“阿姑您真是慧眼如炬,咱们俩今日过来,还真的是有事情,要与您商议,却是关于五弟的事情。”
世子夫人本来带笑的脸,闻言瞬间一变,坐直身子紧张的问道:“云峰又怎么了?又发脾气砸东西了?还是说他误伤了人?”
莫莲萱一见世子夫人如此紧张,赶紧安抚的言道:“阿姑莫急,这几日云峰还算老实。再没有砸东西,发脾气了,只是沉默的很,不愿意和人说话,媳妇儿和相公看着他这样。真是伤心又担心,因此上想着不如让五弟娶个妻子进来,有个解语花陪着,对他现在的情况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世子夫人一听儿子没事,大儿媳妇说的却是想给小叔子娶亲之事,她心里对大儿媳妇能这样善待小叔子。十分的欣慰。
但还是忍不住叹气道:“好孩子,阿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一向和弟妹们处的好,可是你也是知道的,自打云峰的腿......唉,那起子势利小人。我算是看白了,现今想要找一个配得上云峰的大家小姐,却是难上加难,不是人家嫌弃咱们,便是咱们瞧不上人家。压根就没有个合适的啊。”
莫莲萱一听世子夫人这口气,知道八成都是有门的了,她微笑着给世子夫人斟了杯茶,恭敬的奉上。
这才柔声言道:“儿媳妇暗中思量了好几日,也是愁得不行,可是前儿个儿媳妇和三妹妹,同时收到一位闺中好友送来的礼物,儿媳妇突然是眼前一亮,顿有所悟啊!”
“阿姑,您先来瞧瞧这块帕子,看看这绣活怎么样?”
世子夫人这会可是极有兴趣,她接过莫莲萱奉上的帕子,只见是一块上等的嫩黄官绸,上面简简单单的绣着一枝玉兰花,这绣活精湛,配色也好,花是绣的活灵活现的,难得的简单不死板。(..tw)
世子夫人也是由不得赞叹了句:“你和钰儿的好友,身份也不会低,能有这般好的绣工,的确大不易,只瞧着这针脚,就是个性子沉稳的,着实不错,你们姑嫂俩都被这位小姐比得没影了。”
莫莲萱忍不住用帕子掩嘴一笑,接着又再接再厉的让紫容呈上了一张花笺,上面写了一首诗,却是思念友人的诗句,没有落款,但这一手簪花小凯,却是十分的好看!
世子夫人也是文人家出来的,自然晓得好坏,此时可真有些欣赏这位心灵手巧的小姐了。
不由得带着忐忑的心情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姐?这般的聪慧,又能绣是又能写,真真的难得。”
莫莲萱笑着言道:“阿姑,要说起来,这位小姐您原是见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她呀,就是沈尚书家的二小姐,沈若琳!”
世子夫人一听这名字,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一位,身姿窈窕,肤白如玉的绝色佳人来,这位她可真的很熟悉,早在她还没见过莫莲萱的时候,这沈家二小姐就因为和自家女儿是好友,那是经常见到。
而前些年沈家的那些遭心事,世子夫人也都有耳闻,因着静雅县主的关系,世子夫人还知道的很是详细,要知道,静雅县主那时节为好友打抱不平,可没少在自家娘亲跟前发牢骚!
世子夫人得是多聪明的人呐,马上就把其中的关键处想了个明白!
沈家二小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受了无故牵连,明明是未婚夫婿和自家亲妹妹勾搭,双双背叛了自己,却是还要让她承受这巨大的后果!
听说那沈三小姐的婚期倒是定下了,却还是白太傅家,可这位没妈的可怜孩子,就这么被晾着,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也没见说亲。
现在还算好,沈若琳还算是有沈老夫人,这个亲祖母维护着,可要是等到沈老夫人驾鹤西游,这孩子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呢!
这要说是搁在殷子瑾未受伤之前,世子夫人怕是要因着沈若琳订过亲事,又被退了婚事而不愿意的。
虽然沈若琳实打实的是受害者,可是作为母亲的心,却也觉得有了瑕疵,不愿意给自己的小儿子,说上这么一门亲事,这心里过不去啊。
可是这会子,殷子瑾的腿却是没什么指望了,这沈若琳可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最主要的是,沈若琳能和自家女儿还有儿媳妇相交莫逆,肯定是个好的,这儿媳妇提出这个人选,当然也是有点私心的,怕是想为自己命运多舛的好友,寻找一个好的归宿罢了。
世子夫人在心中左思右想的掂量了许久,越想越是觉得合适,最后竟觉得这沈若琳前头被退婚,那可真是退的好啊!
要是当初没退婚,想必嫁都嫁了,那还轮得上自己的云峰孩儿?
她心里拿定了主意,马上对莫莲萱和殷子晏言道:“云清,你去你弟弟那里探探他的口风,现在咱们家,也就你还能见得上他的面了,这沈家二小姐,他可是见过的,去山庄不就有她么?”
“但凡他语气松动,那就是有门!萱儿,你随阿姑去你祖母那边,这可是件大事情,必须得先和她老人家商量才是。”
殷子晏夫妻俩闻言大喜,心里终是重重的松了口气。
殷子晏眼瞧着最近一直无精打采的娘亲,此时也是焕发出了神采,想是看到了希望,却是真心的高兴起来,他这愧疚不已的心里,总算是觉得轻松了些。
夫妻俩这会也是心情大好,一个面带笑容,如释重负的去了晨辉院。
一个陪着自家阿姑兴冲冲的往从瑞院去了。
待见了廉王妃的面,世子夫人也是干脆来了个照葫芦画瓢,按着刚才莫莲萱得法子,又对廉王妃用了一次。
果真,廉王妃也是提起了兴致,只不过她是沉吟半响,又使劲的回想了沈若琳的模样,但还是想不起来一星半点的。
她不愿意随便的拿主意,但是也对沈若琳有了几分意思,最后便拿主意道:“老身着实想不起来那孩子的样貌,说实在话,云峰现在虽然这样了,但是老身却还是不愿意随便给他娶妻。”
“非得要找个温柔贤淑,才貌双全的才行,不然终究是个意难平啊!这样吧,萱儿给沈家二小姐下个帖子,请她来咱们王府做客,这成不成的,老身要亲眼看过才能决定!”
她这话一说,这件事情就算事成了大半了。
想想,以沈若琳的人品,模样,还有家教,那可是最合廉王妃的心意了,绝对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
这廉王妃一见沈若琳,真的是姿容不俗,且还极有家教,本人更是规规矩矩的做派,心里就有些愿意了。
再等她听着沈若琳含泪说出:“小女虽和白家公子指腹为婚,但因着两家的长辈都是极尊礼仪之人,竟然是一面都未见过,却是被他这般的嫌弃,小女竟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往肚里吞了。”
“本来小女为着全家的安宁,自愿退出,成全人家这一对情投意合的,谁料想,白家公子竟又出了那样的惨事,却是让三妹成了不详之人。”
“现今阖府上下都觉得三妹可怜,都是存心的补偿与她,办嫁妆什么都是紧最好的来,倒让人瞧着好生......”
说到这里,沈若琳也是触动了自己心底里的最痛处,真是哽咽的说不下去。
第六十章 浑不觉已入瓮中
没过几天,廉王府中就出了大事,廉王爷却是旧伤复发,年轻时在战场上的老伤,年龄大了便开始折腾起人来了,本来还打算挨一挨过去的廉王爷,终究还是躺倒在床上了。[.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消息,无疑是最近京中最大的消息,廉王府这下子,算是又恢复了几年前,大夫如云的景象。
只不过以前是为了殷子晏,现在全是廉王爷,只见廉王府中,一时之间又是民间的神医,又是圣上派来的御医,好不喧闹。
可是这大夫多了他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不,下个药方子,不争吵个把时辰,压根拿不出来!
最后还是廉王妃被吵闹的受不了了,又担心这样搓摩下去,廉王爷的病情不但不能极是得到救治,搞不好还会被拖的更严重。
这才一力要求,还是巴巴的请了见嗔大师前来治病,这才算是将大夫和御医们打发走了!
而于此事相比,正直不阿的御史大夫孟光良,上本参工部尚书顾林,在任期内贪污,将手中的工程,高价包出,而工程质量却毫无保障的事情,真算是毛毛雨的小事情了,任谁都没把他放在心上。
可是就在大半个月过后,朝臣们才发现,此次这些闲着没事干,就知道搜事的言官们,这次并不是无事生非。
随着时间的推移,上本参奏工部的御史大夫,那是越来越多,而工部被暴漏出来的事情,也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最后竟是连圣上最在意的皇陵,也未能幸免!
事情发展到此时此刻,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这才惊觉,大事不妙,这次却不是能善了的事情了,一个个的都收起了看笑话的嘴脸,忙不迭的审视自身,唯恐自己有什么手尾不干净的,被工部牵连。
搞的整个朝堂,都被紧张的气氛所包围。
没多久,最近被频频参奏的武安侯常顾引,就被证实,是这一切贪污的起源!
其实,武安侯常顾引,这次还真是大意了,就跟莫老侯爷他们设想的一样,他完全以为这次御史大夫的参奏,又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平淡结尾,所以压根没上心。
却是将精力都放在别处了,那就是心腹朱海岩的失踪,这个朱海岩也算是他的心腹,为人臭毛病又不少,把柄简直多不胜数,这用起来,却也是最放心不过的。
因此上,在手下一禀告朱海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自然是非常的文上心!
此人知道和参与的事情都太多了,这突然在京城里消失不见,谁知道会是怎么一回事情?
武安侯可是知道,莫家早就开始在暗中查探黄金的事情了,莫非?这莫启云的手下却是把朱海岩给绑走了?
他将此事与儿子和幕僚们一商议,朱海岩是被莫家掳走的可能性,反而却是最小的。
原因无他,因为莫启云手下用来查探的黄金,怎么查,都不会和武安侯有关系,而从皇帝小金库取出来的应急黄金,这几年,也就只有那么一次,所以还真是查不出来个什么名堂。
倒是有的幕僚暗示,朱海岩平时就爱仗着主子的势力,和京城里不少人,为争ji子大打出手,这他失踪的地方,却又正好就是青楼之地,多半,是被仇家给买凶做掉了!
这个说法一被提出,就有人支持,这却是因为朱海岩平日被主子宠信,做的都是来钱的差事,难免被人嫉妒,私底下可又不少人盼着他早死,也好给大家把财路腾开不是?
因此上这真心关心他的,却也只有平日里和他交好的几位,声势却是明显的不如人。
在这种局势下,武安侯和武安侯世子,父子俩这么一寻思,怕也是这个原因,但武安侯为人谨慎,做事向来都是很周全。
还是淡然吩咐道:“天阳,这事情虽然很有可能是你说的那样,但是咱们却不能就此盖棺定论,不管是海岩被人仇杀也好,掳走也罢,总要得到个确切的信息,这才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这样吧,你去帐房支一千两白银,先给海岩家中送去三百两,剩下的,去神机阁买个确切的消息回来,本侯也好安心。”
这位被武安侯称作天阳的文生,站起来沉声应了,这便按着主子的吩咐,自去账房领了银子,往神机阁在京城东郊的秘密据点而去。
这地方他可是轻车熟路,最近一两年,只要是和这地方的相关事宜,一向都是交给他来办的。
进了这栋外表不起眼的三进小宅字,自有那眉清目秀的小厮,引着他往后院重地而去!
东折西拐之后,一间竹林深处的房间,却是出现在他面前,进去之后,屋里却是关着窗户,很是昏暗。
他这刚从亮出进来,却是好生的不习惯,只依稀看到,靠墙摆着的八仙桌旁,安然的坐着一个中年文士,手中正拿着书看,也不晓得这么暗,看得清楚么。
那人这会正笑着对他言道:“天阳又领了什么命?你家主子最近事情可是不少啊。”
天阳闻言一笑,很随意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和那人客气,自斟自饮的回话道:“就准他整日里生事?旁人就不能打他的主意了?”
那中年文士哈哈大学,却是示意他有话就问。
文天阳也不绕弯子,开口便问道:“我们府里那个害群之马朱海岩,到底是生是死?是被谁下的黑手?”
对面那人,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言道:“这个问题却只能回答一半,我们的人只晓得,他当时却睡的正熟,掳人的身穿黑衣,又遮着面,且还武功极高,对京城环境很是熟悉,我们的人只跟了三四条街,便被甩掉了,而生死,确实不知道,这京城里最近等人认领的尸体里,却没有他!”
天阳显然对这个问题不很满意,不由得埋怨道:“你们家的消息可是越来越迟钝了,以前还能让人觉得靠得住,怎么这次这般的敷衍人?难道我家出不起银子么?”
文士笑着摆了摆手,淡然的言道:“我们这小地方,靠的便是消息灵通,在各位大爷的照顾下,赚点小钱花花,可是咱们虽然叫做神机阁,可并不是出神仙的地方啊,有些事情,我们不知道,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不过鉴于这个消息太过鸡肋,这样吧,我不收你的银子,额外再送上一个小道消息,御史那帮子管闲事的,这次最终目标怕不是工部,应该是你家侯爷的时候多些。”
天阳闻言无所谓的一撇嘴,心中腹诽道:“你说的这不是废话么?谁不知道工部的靠山是我家侯爷?那些御史大夫,从来也是想挖出大鱼不是?这还用得着你说?”
不过好歹自己这次又能得了不少的好处,他也是个聪明的,并不会明着就说出来,却是抱拳言道:“多谢告知,某回去必当慎重告知家主,这边不打扰,现告辞了。”
这对面的文士,却是笑着点了点头,却不见起身相送,直到文天阳出了门,才见这人摇头轻喃道:“现在不在意,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请,却不知道千里大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么?这般的大意疏忽,你也好意思给人家坐谋士?!”
这文天阳怀坐着马车,又往朱海岩家中跑了一趟,将三百两银子一点没克扣的给了朱夫人,并不是他大方,只是他却是知道,不管朱海岩这人是生是死,想要回到这个家里,却是难如登天了。
对着一家子孤儿寡妇,他倒也不想沾这点便宜。
反正自己这次也还能落下个二百两,却也足够家中的花销了。
文天阳返回武安侯府,自己私留了两百两,剩下的却是交了上去,将自己买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主子知晓。
瞧着武安侯明显郁郁的神色,想了又想,还是将文士给的附加消息说了出来,只不过,武安侯却是明显比他重视这个消息,不过思付了片刻,便有了决断。
只听他老神在在的吩咐道:“天阳,你再去帐房多支些银钱,去寻那几位御史大夫聊聊天,喝喝茶,这次折腾的时间也不短了,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消停着吧。”
“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罢了,这蹦达的差不多也就行了,何必闹得太过,最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是?此事,你让暗部的人配合你,要是好言好语的劝着他不听,使点手端警告下,倒也无妨!”
文天阳一听又有银子可赚,心中大为高兴,暗暗觉得这次朱海岩失踪,真是件大大的好事情,本来自己被朱海岩挤兑的,都快没地呆了,就比如主子刚才吩咐的差事,以前都是交给朱海岩去做的。
现在他一失踪,自己倒像是又恢复了往日的宠信,虽然不能像彭先生和古先生那样,被主子尊一声先生,可是起码也算是能跑腿办差了,假以时日,自己总是能熬到先生那个位置上去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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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文天阳对孟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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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回老家看孩子,开心~~~~
眼下这个状况,也就安心的多做些杂事吧,不过这样一来,手里可不愁没钱花了!
想到这次差事办完,自己手里落下的银子,大约也就够买上一院两进的宅院,想到能从侯府后面的大院子里搬出来,再想到两个孩子,也都能有各自的房间,不用挤在一起,文天阳的心里顿时觉得万分的舒坦。
他从武安侯的书房一出来,便直接去了帐房,领完了银子,便往二门上走去,一点都不磨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道理文天阳还是明白的,只要是主子吩咐的差事,他都不会多做耽搁,尽量抓紧时间办完。
这点却就是他最大的优点了,武安侯怕是也瞧上他不拖拉的好习惯,现在御史大夫们,闹得如此沸沸扬扬,也的确是再拖不得了,赶紧处置完,花点银子求个安闲也好。
武安侯府的下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势力,一见武安侯又开始让文天阳办差,这无异于是在侯府给出了一个信号,新宠已经从消失多日的朱爷,变成这位不上不下的文爷了。
这不,他刚一到二门上,就见一辆八成新的马车,已经停在他眼跟前了,上杆子巴结红人的,这不就自己来了。
文天阳毕竟也是在武安侯跟前打转的老人了,见状也只是心里感慨,面上却是安然受之,这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并没有鼻孔朝天不理人的做派,只是打赏的银子,却又加了一半,将伺候他上车的仆从,乐的不轻。
文天阳上车便沉声吩咐道:“鼓楼西四胡同张武狗肉店。”
说完便安安稳稳的坐在车内,闭着眼睛养起了神,寻思着一会在暗部。将名单拿到手,该怎么操作才好。
说起来,因着御史们每年都要来上这么一遭,这武安侯府和御史打交道。(.好看的小说)都成了平常事了。
但是文天阳却是想着,这次武安侯吩咐的事情,自己一定得办好,办漂亮了,只要事成,自己取代朱海岩的地位,倒是不菲吹灰之力。
想来朱海岩也不过就依仗这四个字‘心狠手辣’罢了,自己好歹没吃过猪肉,却也见过猪跑,自然晓得先礼后兵的道理。这伙子御史大夫们,面上瞧着一个比一个正直,可其实,那一个不贪财?那一个不怕死?
想通这点,文天阳觉着。这次的差事,其实跟白送钱一样,刚开始的那一点紧张却是渐渐的淡去,心里却隐隐觉着,要是事情再闹腾的厉害点才好,那样办成此事,才能更显出自己的能耐不是?
文天阳在张武狗肉店的二楼包间。要了一个狗肉汤锅,又点了一个凉拼,一道葱拌牛肉,二两烧锅子老干。
这边连吃带喝的,就瞧着手上的名单,开始寻思起来了。
这张名单上的名字大约有七八位。不过,有五六位都是最近才开始加入的,领头的乃是御史大夫孟光良,这位算是最积极,也是上本次数最多。言语最犀利的一位。
文天阳吃了一口鲜香的狗肉,抿了一口美酒,手指在名单上点来点去,这到底是要直接对上孟光良,还是从最没用的开始瓦解?
文天阳可得好好的想一想,拿个章程才是。
其实武安侯府的幕僚很多,文天阳的朋友也不少,他随便找个和自己亲近,又有本事的参详一下,都要比自己一个人闷着头想,容易得多。
可是文天阳有他自己的小九九,这却是不想分功给别人,想要自己一人独建奇功,而且这件事,他也没认为有多难解决。
每年都会有御史上本参奏工部官员,每年武安侯处置的办法,也都是一样,爱财的用钱财买通,不爱财的给女人,油盐不进的,就下黑手,不是绑了其子女威胁,便是直接找人闷黑棍。
这些法子,文天阳都知道,心里门清,觉得人家能办的妥当,自己也一样能风光的办成,这可是有暗部在后面撑腰呢,怕的什么?
最后,文天阳还是决定从最硬的骨头,开始啃起。
这只要把领头的解决了,其他的人见状自溃,却是最快速的一个法子!
武安侯吩咐的时候,显然是极不耐烦,这自己只要合着主子的心意,快刀斩乱麻的将事情处理完,这就成了。
他认真的将孟光良的那几页生平,研究了个透彻,此人乃是十年苦读,考上的进士,家里原本也就是贫寒人家,在御史台人缘不错,因此这次才有这么多人跟风。
孟光良现今三十二岁,家里一妻两妾,两子一女,在南郊有一座两进的小院,还是小妾的娘家资助他的。
他自己不会什么来财的法子,这日子过的是紧巴巴,文天阳决定用银子开道,料着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第二日,孟光良刚从衙门出来,便见一个总角僮儿恭敬的递上一张请柬,这是请他在神仙阁小酌。
他见这僮儿年纪不大,但是进退有据,手上的拜帖更是透着一股子文雅之意,心想这主人家,也必定是个不俗的,却是起了结交之意。
这便欣然赴约,他本想着在能在神仙阁的一楼大厅用个饭就不错了,谁知道却是被僮儿一路引至三楼!
孟光良这个从没有钱走进神仙阁的人,只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到处都是名家真迹,看的他心中痒痒的不行。
走进了包厢,却见一中年文士,身穿一袭蓝袍,三缕美须是好不整齐,风姿优雅,让人见之心怡不已。
却见那中年文士,笑意亲切的抱拳见礼,笑道:“在下文天阳,早就闻得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俗,幸会,幸会!”
孟光良见文天阳真的是翩翩风采,心中好感大胜,连声谦虚道:“不敢,不敢,惭愧,惭愧。”
两人相携入座,就见丫鬟们面带微笑的鱼贯上菜,两个人,倒是足足点了十个菜,冷热兼顾,荤素相间,瞧着十分的丰盛。
文天阳笑着亲手斟酒,两人倒也算是相谈甚欢。
文天阳也不着急,先是谈诗论赋的打好关系,接着却是慢慢的将话题引到了,最近上本参奏工部的事情上去了。
孟光良最近全副身心都在这件事情上,兼之和文天阳聊得畅快,不免多饮了几杯,这话却是不由的多了起来,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胸中事倾吐一空,将工部上下骂了个狗血喷头,就连武安侯也没能幸免!
文天阳这却听着尴尬难受,终是忍不住将本意显现,抬手便递了一张千两的银票。
孟光良穷啊!
平日里最大的银票,见过的是一百两的,还是小妾家给买房子时给的,自己也就过了个手,这会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摆在自己面前,这个震撼!
瞬间,孟光良的酒醒了!
半天才喃喃的问道:“文兄这是合意?”
文天阳一见他这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心里大大的嗤之以鼻,面上却是笑的更开了。
低声言道:“不瞒孟兄,在下乃是武安侯的幕僚是也,您上奏朝廷的谏言,武安侯那是本本都亲眼看过了,深觉的贤弟大才,不由得是起了爱才之心,这才遣弟前来,想要好好的和贤弟一叙啊!”
孟光良一听是武安侯派来的人,心都凉透了,亏自己刚才还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敢说,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他是收到一些小道消息,借机会替自己扬名没错,可是也没想着要将身家性命都给搭上去啊!
想到家中的娇妻美妾,爱子爱女,他,沉默了。
良久,孟光良都没吭声,眼神和脸色都是变幻不已。
最终,他却是站起来抱拳言道:“文兄见谅,在下区区一小官,不值侯爷这般关心,你们想的什么,在下也能明白几分,只不过,此时却已经是走的远了,怕是回头不易,还请文兄见谅,在下家中还有事情,这便先告辞了。文兄请留步。”
他是不看文天阳,低着头,一口气冲出了神仙阁,直到到了大路上,这才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快要蹦出来一样。
一千两,一千两!自己十年怕也赚不到那么多!
只是为了银子出卖了脸皮尊严,也变成了自己往日唾弃的人,值得吗?
他心里简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的翻滚,自己竟然想要拿到银票!
这太让孟光良恐惧了!
接下来几日,文天阳天天让人来请,可孟光良却是再也没有勇气赴会,他怕自己再看见银票,便要抑制不住的低头了!
其实在这种时候,文天阳只需要亲自往孟光良家门口去一趟,截住孟光良,将银票塞给他,此事也就成了!
但是文天阳却是没把孟光良看得起,从没有亲自观察过孟光良,不知道那人已经是惶惶不可终日,被道德和贪念交替折磨的他,却是频临崩溃的边缘了,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轻易的改变他的立场。
但是这些,文天阳全然不知,他以为孟光良是头倔驴,干脆决定,先让人教训他一顿,这再相见。
到时候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红枣,不怕收服不了此人!”
第六十二章 终局武安侯府灭
于是,文天阳和暗部的人在一起这么一合计,在几个计划里,便选择了深夜入室这个主意,毕竟在大街上,露出破绽的机率大一些,而万一要是被人从中阻拦,那就更是麻烦大了。
就这样,在一个黑沉沉的深夜里,正在书房里的昏暗油灯下,举着一本史记,却是半个字都没看下去的孟光良,却不知道已经发了多久的呆了,他的心里还在纠结着,要是下次再见到僮儿相约,这是去呢?还是去呢?还是去呢?
就在此时,孟光良却是突然发现,昏暗的油灯后面隐隐约约的多了几个人影,他这大惊之下,忙聚精会神的去看。
只见却不是自己看花了眼,真的是有几个黑衣人蒙着脸,手中还拿着粗壮的木棒,这是气势汹汹的扬棒就打。
嘴里还嘟囔道:“让你不识抬举!让你清高!让你多事!”
孟光良乃是一介书生,别看他在朝堂上参奏起人来,那是雄赳赳的气昂昂,这一见歹徒,真心是被吓了个半死。
只觉得这腿发软,是眼发花,头晕目眩,那那都不听使唤,竟是半步都挪不动了,却是只有闭着眼睛等死一途!
孟光良这会才是悔之晚矣,只觉着当初要是干脆的把银票拿了不就结了?不但是自家有了一大笔进项,而且还于性命无碍,这下到好,只为了那么点名声,却是连命都要送了!
却是再也忍不住,在心中大喊:“吾命休矣!”
谁知道,半天也没觉得身上那里疼,耳边却响起拳脚交加,棍棒击打之声,他心中是大为纳闷,莫非这还是分赃不均,内斗起来了?
孟光良颤抖着身子,勉强睁眼去看,却见不知何时,自己这个狭小的书房里,是又多了几人,这会两帮子人却是打的正热闹!
孟光良晓得这怕是有人来救,这却是死不了了,心中一松,这脚也挪得动的,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溜到了墙角的六角黄木花櫈边,这就顺着墙角往下出溜,藏在了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两日后,御史大夫孟光良在大朝会上,再次上本!却是直接参奏当朝武安侯,贿赂不成,便行凶杀人,其心险恶,其罪昭昭!
人家这还是有证有据,人证物证都不缺!
整个大朝会瞬间便因此而沸腾起来,至此,武安侯才算入了毂来!
不久之后,便按着镇北侯所愿,又揭出了皇陵贪墨案,这个窟窿可就大了,要知道,这世间最没有足尽的,乃是人心,人一旦开始贪墨起来,这胃口就会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填平!
查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而且还动了庚庆帝的陵寝,这下好了,当今大秦皇朝的皇帝,那是龙颜大怒,气的都快要吐血了!马上就命令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协作审案,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到了这会,事情就不在受任何人的控制了,却是越闹越大,见风使舵的,推墙的人也越来越多,难免这坑也就越挖越深了!
最后竟是挖出了武安侯勾结马贼,出卖消息,害死镇北大将军莫逸臣的轰天答案来!
莫老侯爷知道这个消息,当场便晕厥过去,醒来便痛苦流涕,求圣上为冤死的莫逸臣做主,为西北道上枉死的千万忠烈做主,更要为镇北侯府做主!
看着莫忘勇这个老狐狸,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几乎是要哭死在金銮殿上的那份惨烈!
庚庆帝是悔之晚矣,后面却是无有退路,就算这会想要保武安侯,却也是保不下了。
谁让他谁不好害,偏偏要去害一位深受百姓爱戴的大将军?这里通外国,勾结马贼,陷害忠良的罪名,哪一条都够他死上个几次了!
此案一出,朝野震惊,武安侯,武安侯世子,武安侯嫡次子,父子三人当即就被下了大狱。
后宫的德妃得到消息,马上就率先出招,她是去了钗环,披散长发,不见脂粉,只着素衣,跪在御书房前,连声哭泣请罪,愿意以自己的妃位,换取一个对镇北侯的公平审问!
这却是以退为进,但是她这般的惺惺作态,却是获得了圣上的怜悯,下旨,再让刑部尚书彻查,不能纵容坏人,也不能冤枉了好人。
德妃见圣上垂怜,神色间很是偏袒自家,不觉大为宽怀,想着就算是除爵罢官,这自家亲人的命,却是保得住的。
她哪里知道,镇北侯府为了谋划此事,一步步的按部就班,进行到现今,都已经有五个多月了。
那是环环相套,算计精准,朱海岩,文天阳,暗部诸人皆落在网中,这些人一个个推出来,证据一样样的拿出来,根本就是铁证如山,再无武安侯翻案的机会!
从此时开始,镇北侯府才算是正式介入,但是人家为冤死的嫡长子讨个公道,确实无可厚非。
而且为着避嫌,莫老侯爷的亲家,御史中丞王老爷子,也从此案退出。
莫家上下也只有莫老侯爷一人说话的声音,其余莫逸诚和莫逸良,终日只是含泪叩拜,却并不出声申诉,倒是将姿态做了个十足十出来。
京城里跟一大锅刚烧开的水似的,咕嘟咕嘟的不停翻浪,不管是在茶馆里,还是在那宅院中,到处都是议论纷纷。
可以说是所有的茶馆酒楼,都在将此事做第一位的关注着,自然是清一色的偏向镇北侯府,武安侯却是成了百年难遇的奸臣,千年难逢的贪官!
等到莫莲娇和太子殿下被设计一案,也随后浮出水面,就连一直闭口不言,保持中立的太子殿下,也是倒戈相向,跪在圣驾前,只求圣上惩处贼人,还自己一个公道。
武安侯的那些爪牙,刚开始还据理力争,只说被人诬陷,可随着案情大白,这些爪牙倒有大半都下了刑部的大狱,在监狱里陪自己的主子去了。
到此时,就连岳王也是不敢为外祖求情,无他,实在是此案太大,牵连太广!
已经不是他能兜得起来的了!武安侯一案,涉案人数达到一百二十四人,涉案赃款上千万两白银,工部因此案几乎成了一个空衙门!
真真正正的国之蛀虫!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一时间,这大街小巷,男女老少,都在咒骂武安侯不得好死,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大狱中的武安侯,他本身除了贪墨,还有数件大案在身,却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要是说本来为了平衡朝中大臣,庚庆帝还想保住武安侯,可是等他看到涉案的款项数字,已经是将近两年的国库收益之时!
庚庆帝再也不能沉默下去了,这是什么?这时国之蛀虫!民之公害!岂能容他?!
再等看到,在这位武安侯暗地里的支持下,自己皇陵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以次充好,甚至直接被省略了!
就连防盗用的毒沙,火油,还有预备下的鲛人油,也统统换了次品!
这下子好了,庚庆帝的熊熊怒火再也控制不了了!
竟然连朕的鬼都敢捣,留你何用?!
庚庆三十九年五月十七,庚庆帝亲自为武安侯常顾引一案结案。
武安侯里通外国,勾结马贼,陷害国之栋梁,贪墨巨额款项,勾结朝中大臣,设计当朝太子,当诛!
念其年高,赐毒酒一杯。武安侯府抄没,武安侯世子斩立决,武安侯嫡次子斩立决,武安侯一族流放三千里,涉案一百二十四名贪官,抄家,杀无赦!
这就是庚庆三十九年,轰动全国的武安侯巨案!
从庚庆三十八年秋10月,到庚庆三十九年夏初五月,整整历时七个月之久!国人为之膛目!
老百姓都是诅咒常顾引死后下地狱,可惜,可叹镇北将军因小人而死,赞叹庚庆帝是千古明君!
这样的结果,镇北侯府和廉王府只预料到了一部分,但是还有很多,都是没能预料到的。
不过,只要能将武安侯府连根拔除,庚庆帝最后名利双收,他们也都能想得通。
至于为啥说庚庆帝是名利双收?
那却是因为,抄没武安侯就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足足抄出来黄金二十万两,白银一百七十万两,珠宝字画无数。
再加上那一百二十四名贪官,俱是抄家,这下子庚庆帝的国库私库小金库,全都装满满当当!不可不谓之惊喜也!
庚庆帝原本觉得不甘的心情,因着这一大笔意外之财,变得大好起来,原本一心想维护常顾引在朝臣中搞平衡的他,也深深觉得,贪官还是不能放得太松了。
瞧瞧,这武安侯府一族,连带这一百多名犯官,抄家居然炒出来近两年的国税,这些贼子的心也太沉了!
在庚庆帝的眼中,这可全都是贪得皇家的银子啊。
此番他这般狠心的处置下去,除了得到银子这件最实惠事情,却还得了明君的大好名声,这点可最是让庚庆帝满意之至!
这龙颜大悦之下,干脆给镇北侯府下旨,让万佛寺和万圣殿同时为忠勇侯莫逸臣做大法事,连做三十六日。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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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夫妻俩暗中揣摩
庚庆帝所下的这个旨意,这却是有粉往脸上擦的意思,一个是,因着查出来,莫逸臣当年之死,却乃是因为武安侯的私心,而被设计陷害冤死的!
而这武安侯却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又是庚庆帝一力扶持之人,明眼人其实都知道,这武安侯就是朝堂上平衡的那个点,现在晓得自己的亲信竟然是这么一副嘴脸,背着自己都敢里通外国,勾结马贼了!
皇帝肯定觉得十分的没有脸面,自打武安侯定了案,他就觉着面对镇北侯莫忘勇的时候,那是相当的没有底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庚庆帝就想到,要好好的安抚镇北侯府一番,自己好好的做个姿态出来,也能让臣子的心里好受点不是?
至于另一方面,却还是因为这位皇帝,对镇北侯府的忌讳很深,深深觉着这镇北侯府的权力和声望,就已经够大的了,那是一点都不愿意再给镇北侯府加封了。
按理来说,这次莫逸臣被陷害致死的真相大白后,让莫启云就势承了莫逸臣的忠勇侯,乃是极为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庚庆帝因为才失了武安侯,又是为了平衡两字,竟是连意思意思的提一下都没敢!
生怕莫忘勇这个老不修,脸皮又不是一般厚的老狐狸,张嘴就谢恩应下了!这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管怎么说,莫家现在这个阶段,只能有一位侯爷,等将来太子殿下继了位,怕莫逸良获封是跑不了的,关键也是为了新皇的面子看。
这会庚庆帝要是不把紧,松口封了莫启云,那好么,以后莫家可不是一门两侯那么简单的了,只怕是要一门三侯的!
这却也太过张扬,对皇权是就是太大的震慑,庚庆帝这个心思诡秘的皇帝,那里能眼睁睁瞧着莫家如此扩张?
因此作为皇帝的角度,他也的确是只能用安抚人心的大法事,来让镇北侯府的人觉得心安了。[]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莫家此次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武安侯嫡子庶子加在一起就四位,现在嫡子是死尽了的,就剩了两位庶子,却还要充军三千里,这能活几个,都还是两可呢。
这镇北侯府死了一个嫡长子,却让武安侯和两个嫡子陪葬,这也就算是不吃亏了。
现在不但是武安侯府彻底消失,就连后宫里想来恩宠不断的德妃,也被禁足一年,降为德嫔。
就连带岳王也吃了瓜落,被庚庆帝狠狠的训斥了几番,现在都称病闭门谢客了。
至于朝廷的封诰,莫家几人想都没想,帝王心思,为人臣子的,还是很能揣摩出来的。
倒是让万佛寺和万圣殿两处,同为莫逸臣做大法事这件事,算是让莫老夫人求了个安心。
这虽不能三十六日天天都到,但好歹也是断断续续的去了九次。
而本就在万佛寺见嗔大师跟前的莫启超,却是老老实实的一直在法会上,念经祈福,很是尽了自己的一番孝心。
要说这武安侯案,前后历时将近七个月,轰动全国,牵连了上百人,入狱流放上千人!
这才算是将镇北侯府背后隐藏多年的毒蛇,给斩杀了。
莫莲萱应该觉得安心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莫莲萱总觉得不对劲,她心里有很多地方想不通,理不顺,就是那一个个的疑点,用武安侯这条线,还不能完全的穿起来啊。
但是所有的证据,又都说明事实的确如此,武安侯就是一早开始和镇北侯府做对的人!
再加上,这次算是将德嫔和岳王得罪的透透的了,武安侯虽然死了,可人家的女儿,孙子还都在呢,你把人家的父兄送上路,没爵毁家。
斩断了岳王争夺大位最有力的支柱,这那一桩那一件可都是死仇啊!
只要一想到,将来这母子俩缓过劲来,就是要处处和镇北侯府作对,不死不休的局面!
莫莲萱真心觉得压力巨大,这两人虽然是在明面,但是奈何人家势力大?而且这削弱镇北侯府,一直都是庚庆帝最乐意看见的事情,这不但不会阻止,搞不好暗地里还得推上一把呢。
到了现在,眼前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道路,使得莫莲萱心中迷茫,且还深切的感觉到了,虽然大仇得报,但是却依旧不能平安喜乐,以后这事情却是只会多不会少的了。
莫莲萱心里烦扰,但是也不愿意让殷子晏加重心理负担,她只是将自己心中关于武安侯案的疑惑,跟殷子晏细说分明,这也是想让自家男人,帮着捋顺捋顺的意思。
殷子晏刚开始说她是忧虑过甚,好好的抱着她,劝慰了一番。
但是过了几天,殷子晏却又正经的对莫莲萱言道:“萱儿,我最近几日心中一直在寻思你说的话,觉得此事,也许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莫莲萱一怔之下,想到自己的话,这人却是如此的当真,还特意的又揣摩了这些日子,心中说不感动,那绝乎是假的。
她这会倒觉的,多半是自己太多疑了,也许事情就是发生的那样,并不是心中想的那么的错综复杂。
莫莲萱抓住殷子晏的胳膊,将自己的娇脸轻轻的靠了上去,满足的叹了口气。
半响才呢喃的言道:“云清,我觉得能嫁给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很知足,其实我前几日也就是那么一说,却劳累你又费神深思,真是不该啊,恐怕是我太小心眼了,你就别陪着我胡思乱想了啊。”
殷子晏轻轻一笑,伸出长臂,将莫莲萱拥在怀里,笑着言道:“你说的这几句话,前面几句,我听了甚是慰籍,后面却是说错了,你并不是太小心眼了,我觉着,这也许是另有隐情。”
莫莲萱一听他这样说,不由得抬头去看,却见殷子晏也正在看自己,神色很正常,半点调侃之意都没有,眼神却是温柔如水,瞧得人心跳加速。
莫莲萱半天才听自己问道:“什么隐情?”
殷子晏瞧见小妻子被自己所迷,心中很是自得,免不了就笑出了声,心中柔情涌动,也顾不上说话,低头便吻上了那粉嫩的双唇。
良久之后,才听到殷子晏不大声音,在细致的跟莫莲萱说自己的想法:“我将你跟我说的那些事情,又前前后后的想了几遍,的确觉得有些地方深有疑点,看起来武安侯的一切都是证据确凿,但是,我却觉得,这一切怎么就这么的容易?”
“不是说将武安侯府抹掉容易,而是这些人证物证来的有些太容易,也太过的顺理成章了,要说起来,咱们俩家早就开始查这些事情了,两位祖父在对父亲之死另有隐情这件事情上,那是有着共同的认定。”
“都是全力暗查,但是合我们两府之力,查了小两年,都没什么进展,怎么三叔一插手之后,这是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物证,顺当的有些出奇了!”
莫莲萱心中那些不好的感觉,在听到殷子晏的话后,觉得更严重了。
她从重生开始,就把三房当作仇敌视之,事事警戒,时时防备,但是,莫莲萱真觉得这自家这位三叔,越看还就越看不明白了。
你说莫三夫人和莫莲娇的所作所为,都是他在背后捣鬼的吧,他却在人前极为公正,从不偏袒和纵容妻子,女儿,只要有错,他肯定会处置。
甚至对子侄关爱,对长辈孝顺,不像是个黑心毒辣的人。
可你要说莫逸良是个大好人吧,他又从来不按规矩来事,自己在外间偷偷摸摸的做着好些大生意不说,还有一批厉害的手下供他驱使,以前只觉得是雇佣的仆从,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却是发现这批人是训练有素,并非一两年就能有的面貌。
莫莲萱只觉得自家三叔滑不溜丢,像条泥鳅,明知道他有问题,可就是抓不住。
她反问殷子晏道:“云清,你说,我三叔这次都不怕老底被人看到,也要将武安侯府抹杀,就是为了莫莲娇的太子妃位么?”
殷子晏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言道:“这只是一点,最重要的却是太子殿下,少了一个眼中钉,还是最跃跃欲试的那个!三叔却是在为自家女婿清路呢。”
“只是他一个人却难为之,所以是想法设法的将祖父拉下了水,我有点怀疑,他早就知道岳父大人之事,和武安侯府有关系!但他为什么会一直压到现在才捅出来?这其中又会有什么隐情?”
莫莲萱脑子里灵光一闪,马上接话道:“他这是要在关键的时候将这事情抛出来,这样祖父就和他有了同一个目标,两人都是要武安侯死,这就有了共同的敌人,三叔是在利用祖父和我们的报仇之心,来替太子殿下做事!”
莫莲萱想明白这点,心里倒是不再觉得,眼前漆黑一片,摸不着门路了。
虽然现在自己还是想不通,为什么莫逸良要瞒着莫逸臣和武安侯之间的关联,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三叔这招借刀杀人,的确用的出神入化,巧妙至极!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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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急切切盼子来临
想到这些,莫莲萱不由得又叹了声:“三叔对自己的女婿真好,他这却是将宝全压在太子女婿的身上了,这是要立下大功,将来好做威风的皇帝岳父呢!这都不惜将自家人拉下水了,他难道就不怕太子殿下对他,就像圣上对武安侯一样?”
莫莲萱这话乃是由衷而发,这天家自古最是无情处,莫逸良这样的尾太子殿下谋划,都可以说,算是殚精竭虑,算无遗漏了,连自己的本家,都不惜为搬出来,为太子殿下的登顶做踏脚石。(.)
他难道就一点不怕,太子殿下登基之后,瞧见镇北侯府势大,再跟他玩上一招清除外戚?
在莫莲萱的心里,皇帝都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人,都是自私利己,只要为了自己的帝位可以长久,旁人全部都可以牺牲!
这孩子却是不知道,她其实知道的真的很多了,只是差了哪一个最关键的环节,就可以完全的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但是有关莫逸良和太子殿下的秘密,却又那里是那么容易被人发觉的呢?
可见这莫莲萱想要完全的明白一切,怕是还有的窥探呢!
抱着她的殷子晏闻言一笑,淡淡的说了句:“想要知道这些,那也不是太难,以前咱们不是从没关注过三叔和太子殿下么?现在不妨在他们俩这里下点功夫,看看到底有什么是咱们不知道的。”
“不过你的这些疑问,想来早晚也能知道,那么现在就先不要多想了,咱们还是想法子快点生个孩儿,才是正经!”
说完,就又扑将上来,夫妻俩人亲密无间的腻歪到了一起。
说来,这俩人成亲也快一年了,却是还没见音信呢。
倒是年后成亲的殷子瑾和沈若琳。不过成亲四个月,这却就传了喜讯了,可把老王妃,和廉王妃高兴得不轻。连带对殷子瑾瘸腿的遗憾,都减轻了好多。
老廉王这次生病之后,缠绵病榻许久,却是早早的就请旨,将王位传给了儿子,现在老俩口都成了大家口中的,老王爷,老王妃了。
而莫莲萱和殷子晏却是升级,做了世子和世子夫人。
因为这个世子是又年轻,又如谪仙般的出尘。那真是有太多的女子想要攀上他这高枝呢。
更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嫉妒莫莲萱这位风光无限的世子夫人,可叹这京城,王府中,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被主人发泄情绪二咬烂的绢帕呢?
倒是莫莲萱自己,本就不大将这些名位看的多重,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不骄不躁的,每日里在廉王妃手底下,接些差事来做。这却不是她自己想要表现,而是廉王妃要她历练的结果。
现在她手里就管了人情往来,和绣房两件差事。
好在她在镇北侯府,早就已经开始管家理事,现在稍适应了几日,也就做的很是上手了。
虽说是王府的人情往来都有老例。只要按着照行便是,而绣房只要将布料绣线把住,便也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毕竟这绣活如何,却是要看王府绣娘的本事。莫莲萱却是出不上什么力的了。
但是这年节里,从来都是最考校管家理事的,这莫莲萱能顺顺当当的办好了,人情往来上不出岔子,绣房里的绣活也都按时完工,这就足以证明她的本事了。
倒是让那些想要看笑话的人,大大的失望了。
而莫莲萱这大方端庄,又有能力手腕的做派,却很是让自家阿姑放下了心。
只不过,她这老不见有好消息传出来,却是让老王妃和廉王妃这婆媳俩着急不已。
特别是沈若琳传来有孕的好消息之后,这俩人在高兴之余,可就更有些坐不住了!
廉王妃甚至忍不住私下里和老王妃商量:“阿姑,您看琳儿现在都有了身孕,她和瑾儿成亲这才四个月,咱家云清和萱儿这都成亲小一年了,房里又连个通房都没有,怎么还是不见动静啊?您说,要不要给云清房里送两个好生养的丫鬟?”
老王妃对长孙媳妇的肚子不见动静,也很是着急,可是一听儿媳妇这话,心里马上就生出了一股子厌恶!
当初自己本来和廉王爷很是和美,就是自己的阿姑,硬是塞了这个许侧妃进门,搞的俩人大半辈子都没好好过。
现在老了老了的,却是又找到了新婚时的感觉,老廉王那是甚少往许侧妃哪里去,借着这次生病的缘由,也一直都在老王妃的屋里。
现在一听儿媳妇要给孙儿媳妇那里塞人,她马上反问道:“当初宁儿自己要纳妾的时候,你心里什么滋味?而且你这会送通房丫鬟过去,是想要庶孙,不想要嫡孙么?”
“你要是没存想要庶孙的心思,那么这会送人过去,又是什么意思?这话要是传回亲家府里,人家会怎么看咱们廉王府?这一年都忍过来了,又何妨再多给他们小两口一些时间?”
“当初阿姑我可是支持你的,可是你自己回了趟娘家,回来就松了口,这些年下来,宁儿竟是足足纳了五房小妾,虽说现在没有一位侧妃,可你得心里好受吗?”
廉王妃一听阿姑这话,脸色刷就白了,她知道老王妃这还是给她留了面子的,要知道,当初给殷子晏下毒的,可不就是家中的姨娘?!
要不是那个贱人,殷子晏何至于要躺在床上七八年?这都是为了争宠,为了家业,为了儿子出的大祸啊!
想到这些,廉王妃脸上讪讪的,怪不好意思,暗暗怪那些给自己乱出主意的人,只得硬着头皮问道:“阿姑,那您说现在该怎么办?”
老王妃一向和这个儿媳妇处的不错,这位虽然为人软和不够强势,可却是真心孝顺长辈,爱护孩子,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她倒也不愿意下儿媳妇的面子。
便不再说别的,只笑着对廉王妃言道:“咱们家比旁人家有个优势,那就是咱家云清的师傅,那可是见真大师,而见嗔大师,是他们的师叔,这关系,可亲着呢!”
“旁人请不动的他,咱家却是能请得了,你安排下,咱娘俩亲自往万佛寺去一趟,先和见真大师说一说,请他去跟见嗔大师说个情,来给咱家萱儿,把把脉,看看有什么不妥没,他看过说没事,咱们才好放心不是?只要田地肥沃,那长出庄家只是早晚的事情!且安心便是。”
廉王妃一听,心中大定,这一年,见嗔大师闭门不见客,和徒弟俩人在整理去西域的一些心得,听说是要编本医书、
因此上,谁去请他瞧病,那都是难上加难的,人家压根不见客啊,又何谈看病呢?
老王妃说的个办法,倒真是不错,见真大师肯定也想看到徒孙不是?有他这做师兄的去求个人情,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有老王妃安排的这出,很快,见真大师那边便回了信,请这对小夫妻,三日后往万佛寺一行。
事情既然已经订好了,老王妃变特意的找了个合适的时间,将自己的安排,详详细细的跟孙儿媳妇说了遍。
莫莲萱一听老王妃说完前情后因,脸一下子就红了,其实莫莲萱原本还能稳得住,可沈若琳这一有身孕,她就忍不住有些着急了。
主要是莫莲萱的心里有些害怕,自己可是重生的,万一不能有孕,那可怎么办好?
可是这话谁都不能去说,只能是憋在心里,可是这越着急紧张,偏偏的就越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好在家中还有长辈,却是知道要关心小辈,莫莲萱感激的瞧着老王妃,有些哽咽的言道:“孙儿媳妇多谢祖母的关心,孙儿媳妇其实也着急,也想有好消息,好让您们都高兴着,可就是老不见动静,可是,您说去让见嗔师叔瞧瞧,就能治好么?”
老王妃见她这红着眼圈的可怜模样,倒是一点没有往日的沉稳劲,心中越发的疼她些。
这便拉着莫莲萱的手,软语哄道:“倒也不是那样说的,只是找了名医来瞧一瞧,要是咱们的身子没什么不妥当,那咱就温补调理着,只等着送子娘娘垂临也就是了。”
“这事情原也就不是着急的事情,有的人家,请医问药的折腾两三年,都还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死了心,给男人置了妾侍,结果,小妾的肚子还没什么呢,她却是有了身孕了,这可是祖母亲眼瞧见的真事情,并不是说出来哄你开心的。”
“咱们现在也只是尽尽心,倒是你,不要太着急,只管宽了心才好,先去万佛寺见了见嗔大师再说。”
莫莲萱感叹老王妃对自己真心的爱护,不免又在跟前多腻歪了好一会,祖孙俩的感情,竟是又亲近了几分。
莫莲萱却是不知道,老王妃对她另眼看待,多加维护,一是多亏了莫莲萱当初馈赠给见嗔大师的医书,这才医好了殷子晏身上的毒。
二是,自己现在临老,却意外的与老王爷琴瑟和美起来,这里面却是也有莫莲萱的功劳。
这三嘛,就是老王妃自己吃过侧室小妾的亏,自然尽量避免自己的媳妇,孙儿媳妇,也遭这样的罪。
第六十五章 为诊脉万佛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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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当初自己这位儿媳妇,却是听了娘家人的话,愿意做个贤惠人,被娘家人这么一劝,便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送上了自家男人的床。
人家做妻子的情愿为自家相公纳妾,老王妃这做娘亲的,又多的哪门子嘴呢?
这到时候别被有心人一挑拨,倒落了个里外不是人,本来是为了个好,反倒成了这做啊姑的多事,都管到儿媳妇房里去了。
所以老王妃也只能看着,结果怎么着?不就是小妾姨娘生出的祸事?把自己最疼的嫡长孙,害的那般凄惨。
现如今这个长孙媳妇莫莲萱,却是和一般的女子大大的不同,这个孙儿媳妇,看着端庄和顺,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但是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绵里藏针的性子。
别看她仿佛跟谁都能处到一起,可其实,却是跟她那老狐狸的祖父像了个十足十,进门小一年,还真是把王府上下的主子,都买面的挺好,显见,这位心里却是个极有主意的。
瞧瞧,她和殷子晏成亲这么久了,却还是没给自家相公身边添人,就算是小日子的时候,也没提个通房丫头的意思,却是将自家相公看的紧。
老王妃相信,就算自己不将儿媳妇拦着,莫莲萱照样不会让殷子晏纳妾的,只要殷子晏不吐口,莫莲萱绝对不会主动去做贤惠人的。
可要是殷子晏敢吐了这个口......
老王妃想到这里,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脊背发凉的感觉、
心中却是赶忙暗暗的向佛祖祈祷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他们这小俩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赶紧的添个大胖小子吧,千万不要横生事端啊!”
这打从莫莲萱和殷子晏至万佛寺回来,可也有三四天的功夫了,天天一早一晚。(.好看的小说)两碗苦药汤子的日子,又巴巴的回来了。
莫莲萱皱着眉毛,瞧着炕桌上的那只琉璃碗,横竖瞧着都觉得闹心的慌,良久才鼓起勇气,憋住气一饮而尽。
喝完就忍不住打了几个颤,一边的人赶忙伺候着,又是让她漱口,又是让她赶紧的吃蜜饯。
折腾了好半天才算是压住了,没吐出来。
莫莲萱娑着胸口。缓缓靠到身后的吉祥如意绣花大靠枕上,闭上眼睛养神。
心里却是想到,那日自己和殷子晏相携往万佛寺,去见见嗔大师的情形来。
本来殷子晏听到莫莲萱说,老王妃让他们俩去让见嗔大师给瞧病的话。当时便恼了,站起来就想往从瑞院去,好在莫莲萱当时离得近,一把便抱住自家男人的腰,这才将人留下了。
殷子晏不禁忿忿的言道:“这才成亲多久?连一年都还不到呢,就算是放眼京城,正室夫人两三年才添孩子的。那也都是多不胜数,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说是你身子有毛病了?”
“咱们俩日日夜夜的一处呆着,我能不知道你有病没病?你从小练武,这身子骨比我还强几分!就算有什么不妥当,那也该从我身上寻引子才对!怎么就寻起你的不是了?”
“不行。我还是得去跟祖母说个清楚才是,要不然这话传出去,你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编排不是呢。”
莫莲萱见他这般的为自己撑腰,甚至将毛病往自己身上引,真是生出一股子。‘嫁夫如此,再无所求’的痴念来。
这原本焦虑的心,竟是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稳了下来。
有殷子晏全身心的信任支持,莫莲萱能不安心才怪呢。[]
她这会倒是一点不着急了,环着殷子晏的腰细细的解释,将老王妃的好意,清楚明白的说了一遍。
最后自己却是柔声对殷子晏言道:“要我说,咱们俩就去劳烦大师请个脉,也没什么不好的,要我说,平日里咱们做晚辈的不好意麻烦他老人家,给忙人添乱。”
“既然这次托了祖母她们的福,得了这么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咱们俩都应该让大师请个平安脉才好,我这心里也不大放心你的身体,总要再把个脉才好安心不是?”
“至于这怀孕的事儿,要是真有什么毛病,咱治也就是
了,要是没毛病,岂不是更放心?说真话,你不着急,我却是有些坐不住了,你也不看五弟那显摆样。”
“在你跟前总是得意洋洋的说什么:将来要让我儿先跟着他大伯学文!再跟着我这个老子习武,我儿子定会是个文武双全的不世之材!”
“你倒好,总是笑着应承不说,还要给他凑兴,我却是有些忍不住了,你我俩人生的孩儿,还能比他的差了不成?!”
说到这里,莫莲萱的话还没说完,但却是说不下去了,原因无他,他们俩刚说话的时候,这一听是私密事,丫鬟们早就有眼色的退了出去,连门都给带上了。
这会她这护着殷子晏的一席话,听的那人是心中一片温情涌动,觉着被自家媳妇保护的感觉真好,还是自己的妻子,懂得心疼自己啊。
哪像那个臭小子?就知道一天到晚的穷显摆,半点都不想下兄长的心情。
他这瞧着激动的莫莲萱,说的激情四射,连小脸都激动的涨红了,一对明眸里充满着活力,粉嫩嫩的小嘴不停地张张合合,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也诱人到了极点!
殷子晏哪里还能安耐得住,反手抱着人便往榻上倒去,不由分说的先吻住那温软的小嘴,再有什么话,也等会再说吧......
莫莲萱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一热,不管怎么样,当时**过后,两人总算是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让见嗔大师给看看才好。
到了万佛寺,见嗔大师给他们夫妻俩一一把完了脉,却是一字不发,却是扭头却对身后站着的莫启超言道:“超儿,你来瞧瞧。”
这莫启超闻言也不多做推辞,面上也是四平八稳的,沉稳的很,显见是习惯了见嗔大师的作法,这肯定是习以为常了。
夫妻俩相视一看,都从对方眼中,瞧到了一丝惊讶。
要知道,莫启超现今学医,怕也只有三年多的光景,这就已经可以把脉开方子了么?
只见莫启超把脉的时间,和见嗔大师的也差不多,完事了便躬身对见嗔大师言道:“师父,好了。”
见嗔大师对这个关门弟子很是看重,态度十分的温和,笑着问莫启超道:“嗯,那你说说吧,为师看看,这大半年没上手,你可是生疏了?”
莫启超现在说话已经很流利了,但是还是很简便,只听他是朗声言道:“姐夫很好,姐姐宫寒,要吃药调理。”
这话一出,殷子晏和莫莲萱都是一怔,殷子晏马上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叔,是不是真的?萱儿可是大家小姐,怎么会得此疾呢?这对她的身体可有影响?要紧不要紧?师叔?”
人家见嗔大师本来是笑眯眯的要夸赞徒弟几句,这会被他这连珠炮般的问话一打断,倒是问不下去了。
只能是无奈的瞪了殷子晏一眼,训道:“急什么?有你师叔和师弟在,你怕什么?再说了,宫寒本就是妇人间的常见病,应是受了大寒,或是吃的饮食偏凉性,对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就是不好有身孕罢了,吃几副药,调理调理也就是了,你看看你,做师兄的,都还没有师弟冷静!”
殷子晏一听见嗔大师说的话,先顾不上别的,首先便想到,是不是有人在莫莲萱的饮食上有动了手脚,面上的神色马上就冷酷起来,那是恨不得这会便能回府,好好的将王府彻查一番才成!
莫莲萱和他心意相通,瞧他古怪的神色,就知道他动了杀心了,赶紧拽了拽殷子晏的袖子。
小声的说道“你先别着急动怒,这应该不会是小厨房的事,怕是三年多前,在西北道上受的症,你晓得那时正是冬里,大雪皑皑,西北道的寒冬,可要比京城还要冷些。”
“我在外头奔波了小二十日,约么这就是那时候受的寒,后来也没见身子有啥大毛病,我那时还小,娘亲又是伤心欲绝的,却是那里能想到这些上头来?”
殷子晏闻言便明白了,以前西北道的那些事情,莫莲萱都跟他说过,他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当时会是个怎样凄凉紧迫的情形?
莫莲萱那时候丧父失兄,娘亲已经心神大乱,妹妹也丢了,她孤身一人带着一个心怀叵测的内奸,还有一个泼皮二流子,硬是在那般严峻的局势下,为自家淌出来一条活路来,可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一边的见嗔大师闻言也是面上一暗,捻着佛珠念起了经。
而莫启超现在心智开化,望着长姐的眼神里,也是充满了敬佩和感激。
他知道,当初要是没有这位长姐的出手相帮,拿定主意带着自己向
师父求医,那么,自己现在还是个废人呢。
那里能遇见师傅?被他医治好怪病。
又那里能跟着师傅云游?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闻知识?
更不要提还能学得师傅的高超本事,治病救人了。
第六十六章 心欠欠为弟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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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启超看着姐夫满眼心疼的,轻声安抚有些伤感的长姐,只觉得这一对夫妇和另外的的那一对,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大姐姐可真的是要比二姐姐幸福太多了。
他虽然心中感触良多,但也并没有出声劝慰,只是坐在书案边,深思熟虑的写出来一个药房,接着便恭敬的拿到自家师父跟前,让他老人家瞧瞧可用否。
见嗔大师是非常认真的逐一看完,着重看了下药的剂量,觉得没什么毛病,遂点头应了,脸上的神色那也是相当欣慰。
这位大师终是忍不住,将刚才想夸奖自己爱徒的话说了出来:“嗯,这方子开的很是对症,甚好,看来最近你在寺里也没闲着,超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勤勉呀,为师的很是宽慰。”
莫启超被师父夸得次数,其实挺多,自家师父最是喜欢夸奖自己的,给人的感觉像是找着夸人,所以,他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面上神色依旧,颇显老成的对见嗔大师点头言道:“嗯,帮师兄弟瞧病。”
说完,便对着见嗔大师恭敬的行了礼,就出门往放药的厢房,亲手抓了三服药,回来双手递给了殷子晏。
这会倒是多加了句话,只听他却是说道:“吃完,我就来了。”
这意思是三日后,他会亲自再去给莫莲萱诊脉的。
这倒是便宜的多了,瞧刚才这架势,见嗔大师怕是倾囊相授,很是相信自己徒弟的医术。
莫莲萱看着眼前的莫启超,心里也挺高兴,毕竟是同父的兄弟,要是父亲知道莫启超现在本事了,怕也是要开心的笑呢。
长房的骨血并不多。她私心里还是希望保护好每一位,能让父亲的孩子都过的好些,莫莲萱的心里就会觉得,对父亲的那股子歉疚少一点。(.)
说到底。她还是对当初重生以后,没有机会救下亲父,心中觉得愧疚的厉害呢,瞧瞧,都到了这会子了,这个执念还是不见减少的意思。
莫莲萱仔细的瞧着莫启超,看着莫启超俊逸的面容,倒是和兄长像了个六七分,至于为什么是和莫启云比较,而不是和莫逸臣比。乃是因为,莫莲萱的记忆中,父亲的模样竟是模糊一片,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她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这莫启超的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好些,就这么几年的功夫,这个弟弟,就已经是大人了。
莫莲萱突地问莫启超道:“三弟可有心怡的女子?要是有的话,不妨对姐姐明说,要是那位小姐的人品不错,姐姐也好禀明祖父祖母。请长辈们去给你张罗。”
“你现今也是大人了,却是应该娶妻生子,为咱们莫家长房开枝散叶,要是你生活的开心,想必父亲的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的。”
莫启超一怔。这猛不丁的听到长姐提起父亲,他想了半天,最后浮现出来的,却是祖父威严的脸庞,父亲。对他来说,真的好遥远......
他在心里悲伤的摇了摇头,便扭脸瞧了眼师父,见师父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对姐姐言道:“没有,姐姐喜欢就好。”
这却是信任莫莲萱,请自家大姐姐帮着掌眼的意思了。
莫莲萱笑着答应了,夫妻俩也不好再多耽搁见嗔大师,毕竟人家现在时间宝贵,赶着修书呢,这办完了事情,也就告辞了。
这会莫莲萱喝的,已经是莫启超第二次开的药了,听那位依旧少言少语弟弟的话意思,冰冻非一日之寒,这苦药汤子却是还有的吃呢。
莫莲萱一面在心里呻吟了声,一面却是寻思着,自己前几日回来,就先托了老王妃和王妃,帮着寻思,好给自己的这位三弟弟说个合适的媳妇儿。
接着又使了紫鸢,现在的赵妈妈亲自回了趟镇北侯府,将莫启超的事情,郑重其事的托付了祖母和二婶娘。
昨日莫启超过来给她诊脉,完事了,她又安排着这位三弟弟回家一趟,说是让他去给祖父,祖母两位长辈诊个平安脉。
放着神医的徒弟,那可真是能用则用,不用可惜。
但其实,莫莲萱这也是存心想让祖父和祖母两人,认真瞧瞧这个弟弟的相貌,这才好按着自家孩子的性格相貌,去找个合适的大家小姐不是?
现在该托的人,也都托了,能做的事情,也都做了,莫莲萱也只能是安安宁宁的呆在家里,养着胎干等消息了。
不过莫莲萱昨日问过了莫启超,这孩子却是不想回镇北侯府,想要在自己师父跟前尽孝,意思是想在离着万佛寺近些的地方,买所宅子安置,也就是了。
莫莲萱心里寻思着,这万佛寺跟前也没什么像样的宅院,这莫启超虽是庶子,但到底也是公侯家出身的公子,将来迎娶的妻子,她的娘家身份也不会太低。
估么着,八成会是那位世家大族的庶女,因此上倒还不能太随便了,这却得能配得上莫启超的身份才行。
莫启超成亲,肯定是长房自己要出大头,现在长房的正经主子都在西北道,京里也就两位姑奶奶。
莫莲香那边听说最近正闹得厉害,好在是莫莲香厉害,说动了自家阿姑,婆媳俩联手收拾起马知常来,不但是将府里的通房丫头打发出去好些,甚至还打杀了几个狐媚子的小妾,闹得挺大。
莫莲萱也是过后才知道,这马知常第一次见莫启超,莫启超便当着众人的面说道:“姐夫有病。”
结果当时马知常便软了半边,这位却真的是有病,还是风流病,好在他还知道轻重,没沾新媳妇的身子,要不然莫莲香都要跟着遭殃。
但是却没人知道,马知常是被镇北侯操练的怕了,这生怕要是莫莲香有个好歹,莫老侯爷便要拿他出气,这到时候恐怕就是生死不知了!
现在这三四个月折腾下来,马知常的身子骨倒是好了些,这会,马夫人放下心来,首先便将先前关着的一杆子女人,重重的处置起来。
其实马知常却是在外间的秦楼楚馆染得病,家里的妾侍,还都是被他拖累了的,但是马夫人那里管这些,有毛病的当场打杀,没毛病的也都送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只留了两个最老实本份的。
这却是为了让莫莲香省心,毕竟这马知常还没大好,马夫人不敢冒险,这莫莲香也不敢拿自己去做试验品不是?
所以这才顺水推舟的点了头,马家这般的乱,莫莲香这位莫启超的亲姐,却也是靠不住了。
少不了还是莫莲萱帮着莫启超张罗,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想法,她自然第一个,便要和殷子晏仔细的商量一番。
夫妻俩亲亲密密的这一合计,殷子晏便建议她在城边,学着冷大将军那样,买块地皮,从新给莫启超盖所宅子,这样一来,即方便新媳妇回城,也便宜莫启超每日去万佛寺。
再加上现在媳妇都还没影呢,时间倒是很充足,是以买地盖房子,还是来得及的。
莫莲萱觉得自家男人说的这个法子很好,便想着在几房陪房里,选一个老实可靠的,去买地皮盖房子。
这件美差,最后还是被何家得了,不过在殷子晏的建议下,又喊了祝三海给何章打下手,这样互相都有个警戒,免得权利太大,又没有个人看着,生了不好的心思。
防患于未然,莫莲萱向来都是很支持的,马上便是积极的响应了。
莫莲萱既然用了何章,顺便也将紫容的弟弟何祥,祝三海的大儿子祝斌分给了赵能,让他帮着调教,以便将来能当大用。
而祝三海的小儿子祝强,才不过七八岁,莫莲萱见他颇为精灵,和他姐姐细雨一般的懂事,便让他在内院外院间递个话,也算是给了一份差事,能领一份月钱了。
等到这夫妻两人,将给莫启超置地盖院子的事情安排妥当,天气也就入了夏了,这年的夏天又是酷热少雨,好在王府本就有自建的冰库,这主子们的日子才算是过的强了些。
莫莲萱自己虽然不能吃冰冷的饮食,但却是按着莫飞霞孝敬上来的两个方子,让锦嬷嬷和紫菱母女俩捣鼓着做了出来。
不但是廉王府的主子们受了益,就连莫莲萱的娘家镇北侯府,也是由紫菱亲自回府现教了厨娘,上上下下的都有了好东西吃。
这俩方子,一样叫做牛乳水果冰沙,另一样却是叫做双皮奶,都是花大价钱从云侧妃新开的清凉居里捣鼓回来的,得之甚为不易。
但是做出来却很是好吃,从老王妃到老王爷,再到静雅县主她们这些小辈,竟是没一个不爱吃的。
特别是那道牛乳水果冰沙,最是受外院爷们的欢迎,这大热天的还要出门,回府先来一碗冰凉清爽的冰沙,那可怎是一个爽字了得?
就连有着身孕,吐的极是厉害的沈若琳,也毫无例外的爱上了这口,可是她却是没能贪嘴太久,很快就被自己的奶娘,严令禁止用太凉的饮食。
第六十七章 断骨腿再行续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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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沈若琳的奶娘杨妈妈所说,却是怕孕妇多吃冷的,会对腹中的胎儿有影响,沈若琳最是着紧自己肚子里的宝贝儿,那里还敢以身犯险?
自然是乖乖的不再吃了,这下可好了,总算是有人和莫莲萱做伴了。
沈若琳和莫莲萱这对同命相连的难姐难妹,都只能是羡慕的瞧着别人吃的开心尽兴了,自己个儿么,就只能坐在旁边眼馋心慌慌了。
说起来,这旁人倒还罢了,吃了也就吃了,甚至老王妃和廉王妃还会体谅她们俩,不刻意在她们妯娌俩跟前吃。
可是静雅县主这个可人恨的小姑子,偏偏就爱逗弄这俩和自己相好的嫂子,总爱借机在嫂子们的跟前臭显摆,好像不在这俩人跟前吃冰碗,她就吃的不尽兴似得。
结果,最后却是被忍耐不住的莫莲萱,压在牀上,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弄了个鬓散钗乱的方才觉得解了气,直到静雅县主又哭又笑的求饶,莫莲萱这位大嫂这才算是饶过了她。
还别说,这三个人早在做小姐的时候,就比其他人亲热些,现在有缘分做了姑嫂妯娌,也不见起什么古怪的小心思,倒还更是亲厚了好些。
一直都是和和美美的,好生让人羡慕,这却也是因为莫莲萱大度,沈若琳柔弱。静雅县主不小奸的缘故。
眼瞧着这三人相处的和睦,这老王妃和廉王妃心里更觉得,当初求取沈若琳,乃是万分正确的事情。[]
常言说得好。‘家和万事兴’,这一家人处的和美,家里没有那么多狗屁倒灶的遭心事,每日里的心情,都要好上几分。
莫莲萱瞧着祖母和阿姑的心情,最近是越来越好,暗地里和殷子晏商量着,看是不是就让殷子瑾的腿恢复正常?
不过他们俩都是外行,这断了的腿要好起来,该是个怎样的好法?也得有个章程不是?
于是这每隔三日便亲自上门诊脉的莫启超。便成了被咨询的对象。
莫启超听着大姐夫和大姐姐,俩人不带歇气的说了半天,面上虽然还是不漏笑模样,心里其实却是好生羡慕殷家五公子,能有这样维护他的兄嫂。
不过转念一想。莫莲萱最近正折腾着给自己盖新院子,又到处的给自己寻么合适的姻缘,自己其实也是被他们俩爱护着的弟弟呢。
这般一想,他这心里涌起的酸味,却是又去了好些,真心觉着能有莫莲萱这样的长姐,自己就应该透着乐才对。怎么还就不知足尽,这还吃上殷五公子的醋了?
这可真是不应该!
发觉自己起了贪念的莫启超,赶紧在心里念了几声佛,将纷乱的心思清了清。
莫启超最近也是往马家去了好几回,那边也还有个病人,需要看诊的。虽说那位二姐夫是个不醒世的混混,他是半点瞧不上,可谁让木已成舟,这心中再不欢喜,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
在莫启超看来。马家虽然是在钱财上极大方,每次莫启超去,马夫人总要硬给他,带上成百两的礼物回去不可。
可是,马家的后宅混乱不堪,马大人热衷于巴结自己的王爷姐夫,成天在庆王府的时辰,多过在自己家。
马夫人有溺爱幼子,直接导致这位二姐夫成了个混不吝,老大的人了,说话做事还都不过脑子。
就算是被关起来了,可那对色迷迷的眼睛,还是老往丫鬟身上打量,都受了这么大的教训,还是死性不改,真真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巴!
所以自家二姐也只是面上瞧着风光,吃喝穿戴的都不比别人差,甚至因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马夫人还总是捡好物件给儿媳妇贴补,可其实二姐姐的日子却压根跟大姐姐比不得。
自家的大姐姐现今只是在发愁身子没调养好,不好有孕,但那边的二姐姐却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怀孕呢!
莫启超亲自给马知常看的病,却是知道,二姐夫的身子已经亏空的厉害,肾水不足,怕是在子嗣上很是艰难。
这要是真能听自己的话,戒了女色,那还好说,要是阳奉阴违的管不住自己个,那么怕是马知常要断子绝孙了。
人那,还真是不怕想,就怕比,莫启超暗暗在心里,将这两位姐姐拉到一起比较一番,高下立见!
莫启超心中倒是盼望着,希望大姐姐能给自己寻个温婉的女子,自己也能像大姐姐和大姐夫这样,有商有量的过日子,这起码日子也有个盼头不是?
殷子晏将自家弟弟的事情说到后面,自己也觉得真心有些荒唐,倒是有些不大好说了。
倒是莫莲萱,到底和莫启超是姐弟,且又对这孩子有恩,却是厚着脸问道:“三弟,你说现在到底要怎么做才好?最要紧,是不能让长辈们起疑心,这要是被她们知晓了内情,我和你姐夫怎样都先不提,只怕琳妹妹那里少不了的要被嫌弃了,这可万万不能开玩笑,须得寻思一个妥善的法子才好。”
莫启超听了前半段,心里就已经有了法子了,只不过刚才由不得的跑了会神。
这会被姐姐一问,倒是直接言道:“打断,重接,西域有奇药。”
殷子晏刚开始觉得这法子好,但很快便皱眉言道:“这法子是好的,可要是事情传出去了,以后再有断骨的上万佛寺求奇药,这可怎么好?姐夫想要让你那不争气的贤弟好转,但也不能让师叔和你担干系啊。”
莫启超听大姐夫在这个时候,还晓得为自己师徒着想,并不是那种只顾自家的自私之人,心里更是高看他几分。觉得那马知常真是连大姐夫的一个手都比不过!
真不知道姨娘当初闹死闹活的求了这门亲事,是为的什么?
现在可好,算是生生的将二姐给葬送了。
莫启超心中埋怨亲娘做事欠思量,嘴里却言道:“真有。”
一听他说了这俩字出来。殷子晏和莫莲萱夫妻俩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踏实了,两人唇边都漾出了笑容。
这既然已经定下了计划,那么这事不宜迟,当即殷子晏便开始操作起来。
老王妃她们闻得殷子瑾的腿还能恢复,那里还顾得上别的,只管去给菩萨上香施油的还愿去了。
倒是老王爷纳闷的问了一句:“原先见嗔大师也是瞧过的,出来是连连的摇头,显见是没有办法,怎么这过了这么久。却又有办法了?”
殷子晏一听这话,心就提起来了,眼睛就看了眼自家三舅哥。
却见莫启超不慌不忙,一点神色都没变的镇定言道:“去西域才发现的新方子。”
殷子晏瞧着自家祖父和父亲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给遮掩过去了。还都是一脸释然的表情,再看了眼该做什么做什么的莫启超。
暗暗想到:“只看现在,谁能想得到这孩子,几年前还是个不会说话,不敢看人的小傻子?可见这世事无常,不能只看当前啊。”
别的不说,只莫启超的这份淡定功夫。就让殷子晏刮目相看,觉着要是真找个没什么眼界的庶女,倒是委屈了这个有才华的三舅哥了。
殷子晏的私心里还真是开始细细的寻思,到底有哪家人的眼界宽,不在意嫡庶名分,只看本人是否上进的人家?
这边祖孙几人正在听着屋里鬼哭狼嚎的惨叫。楼下下人就上来禀报,说是胡公子到了。
殷子晏赶紧将人请了上来,胡毅寒笑着先给长辈请安问好,这才擦了头上的汗,关心的小声问道:“刚听你家小厮说。说是明远有法子能治好云峰的腿?”
殷子晏虽有心事,但还是耐心的对好友解释了一番。
说个不应当的话,这假话说的多了,殷子晏都有些觉得,自己当下说的就是真事情了......
他心里正在讥讽的苦笑,却听得胡毅寒叹道:“当初在西域一路和他们师徒二人同行,我就觉着这孩子不错,虽受过好些大波折,但却还能有一颗赤子之心,真是不易,你是不知道,他和见嗔大师在西域没少救人,真是好生让人敬重。”
殷子晏闻言更是感慨道:“是啊,这么好的孩子,却是庶出,可惜了了。”
胡毅寒一听好友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由不得出言反驳道:“庶子怎么了?架不住人家有真本事,是个有出息的!你一向都不是这种俗人啊?怎么这会却说出这般不耐听的话来?”
殷子晏一见好友倒是先着急上了,连忙安抚的解释道:“明远他是我的三舅哥,又对内子精心照看,我哪里能存了看不起他的心思?实在是内子要为明远结亲,他这身份,却大约也只能是迎娶谁家的庶女了,我这不是觉得替他可惜吗?”
胡毅寒听了一愣,惊讶的问道:“啊,明远到现在还没定亲?他年纪可不小了啊!我都以为他早就订亲了呢。”
殷子晏摇头无奈的言道:“没有订亲,当初他不是得了怪病么?而我岳父那时节又出了大祸事,那里还有人顾及得上他?等他好起来了,却又随着我师叔去了西域云游,可不就生生的拖到这会了么?
第六十八章 说巧就要更来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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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毅寒见殷子晏一脸无奈的直揉额角,心中晓得他家大事情多,再加上莫启超在西域之行时,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而且过后并不以恩人的姿态挟恩求报。
对胡毅寒还是如兄长般的恭敬对待,这让胡毅寒这个豪爽之人,特别看的上眼,那是真心对莫启超十分的欣赏。
他这个人,外表虽然长相俊逸,也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但是心性却是大大咧咧的,因此上,他还真不知道莫启超至今未曾婚配的事情。
不过这会既然是意外的知晓了,那胡毅寒的心里,可就不由得生出来些别的意思。
胡毅寒在京里也是名门之后,别看他是个爱跑爱玩,不着调的公子哥。
可是他父亲却是安阳侯,这位侯爷可是有着从龙之功的人,一直都是深受当今圣上的重用。
因着自己是圣上宠信之人,安阳侯那可是深知当今圣上的多疑脾气,真的是低调谨慎的很。
为了不被皇上猜忌,安阳侯府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女儿,都是选择清贵人家,不求有财有势的高门大户,至于世家大族的长女长子,更是沾都不沾。
这胡毅寒在家中行三,他幼时稍微懂事,便见自家父亲活的忒不自在,做什么都是缚手缚脚,丁点的事情便要先看看合不合规矩礼仪,生怕做的过了,引得圣上起疑心。
因此倒是打小便对这般的为人臣子。心里生了恐惧,大了更是立志不做官。
其实就说他这个大大咧咧的性子,要是真到了官场上,怕是隔三差五的就得惹些是非不可。因此他老子倒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他胡闹混玩。
再加上胡毅寒他不是嫡长,这也不用袭爵,便更是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到处的游历玩耍,走南闯北了这么些年,倒还真赚了不少的银钱,贴补家用。
安阳侯本就为人清正,身上又兼着参知政事的差事,因此上是从来不接受贿赂。这样一来,家中还真是有些紧张,摆不起大排场,家中女眷和别家的侯府女眷,那简直不敢比。
后来一见这三儿子胡乱行事。倒是误打误撞的给家里添了进项,让自家的女眷也过上了安逸的日子,他的心里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
自那时,安阳侯更是不管胡毅寒了,觉着儿子大了,有本事有出息,自己倒是能就此省心了。
不过因着他老人家的谨慎。是以安阳侯府的人口也很是简单,就安阳侯夫人和一位有份例的姨娘,再有就是通房丫鬟,还只有两个。
胡毅寒的亲娘就生了两子三女,姨娘也是育有一子两女,家中公子都已经成了亲。可是还有三位年纪小的妹妹没有嫁人。
胡毅寒心想着,自家的最小的胞妹,倒是也要说亲,与其让父亲挑那些不清贵的御史衙门人家嫁了,真还不如就嫁给莫启超。
这孩子虽说是镇北侯府的公子。但又不是镇北侯府的嫡孙,小时候还是个有毛病的,还真是不算打眼。
这样一来,自己即报答了莫启超的救命之恩,又给自己的亲妹妹寻了个好女婿,这可不就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情?
他心里起了这个念头,倒是存心的起了打探消息的念头,这却也顾不上给屋里喊叫的兄弟操心了,只管引着殷子晏往这事情上细说。
这等晓得莫启超却是成亲就要出府单过,而殷子晏这做姐夫的,都买好地皮开始盖新院子了,胡毅寒这心里就更满意起来了。
这起码妹妹嫁了人,不用整日在嫡母跟前站规矩,这近的臭,远的香的道理,胡毅寒可是门清。
而且还有殷子晏夫妻俩,用心关照着,他们小两口关起门来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那可再是舒坦不过了。
他这缠着殷子晏只管说这一个话题,没多大一会,殷子晏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他和胡毅寒那是打小的情分,就算自己病重都没断了联系,这会还能不知道好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殷子晏也觉得是有戏,毕竟胡毅寒家中,可还有三位待嫁的小姐呢,就算嫡小姐说不上,但要是打小就教养在安阳侯夫人跟前的庶小姐,也就不失是一桩好姻缘了。
想他胡毅寒当年也是号称四大公子的人呢,那可也是长相不俗,风度更是翩翩,他的妹妹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镇北侯府的哥儿姐儿都是出了名的长相好,只这一点,绝对就是相配的。
想到这里,殷子晏刚还随意闲聊的念头,就消失了,倒是极为认真的跟好友说起闲话来。
等到莫启超从房里出来,两人的心里基本都有数了,只是没捅破窗户纸罢了。
毕竟胡毅寒的心里再愿意,他也还得回家去,问问父亲母亲的意思呢。
只不过,这会胡毅寒瞧见莫启超,倒是更觉得顺眼了几分,深觉像他这个年纪的公子,甚少有这般沉稳,又愿意吃苦做实事的。
最主要只看他那踏踏实实的性子,还有现在整日住在寺院里,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胡毅寒就觉得,这亲事不成不说,要真是成了,自家妹妹却也算是个有福之人了!
他们俩一个说的用心,一个听的认真,正关键处,却是听的楼下人声响动,上来一回话,才知道是胡毅寒的娘亲,突然晕倒,这御医也到了,却还是不见醒转,安阳侯着急的不行,赶紧的派人寻儿子回去呢。
别看胡毅寒不属意仕途,但却是有大智慧的人,而且他不在局中,看问题反而还明白的多,所以这武安侯有点什么事情,还爱和这个儿子说。
时间久了,难免就有些依赖,因此这一慌神,马上就派人来寻三儿子家去。
胡毅寒一听娘亲晕倒,哪里还能坐得住?
这会倒是顾不上别的了,谁让老天爷他就安排的这么合适?好巧不巧的,这莫启超就在他眼跟前!
胡毅寒麻利的跟老王爷,廉王爷告了罪,扯着莫启超就往回赶。
殷子晏进屋瞧了眼自家兄弟,也不知道莫启超用的什么法子,这会殷子瑾的脸色煞白,满脑门子的冷汗,瞧着都快虚脱了似得,还真像是糟了大罪的模样。
老王爷瞧了眼新进的廉王爷,见儿子的眼里也是心疼和担心,这当老子的,就得有当老子的样子,虽然他心里对孙子的腿能否复员如初,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还是拍了拍廉王爷的肩膀安慰道:“别心疼,云峰这会虽然遭点罪,但是以后却是能走能跑的,却也值当的狠了,你当父亲的,也得盼着他好不是?”
廉王爷心中一直以来,其实最看重的乃是长子殷子晏。
下来,就有点偏疼妾侍生的小儿子,对这个嫡次子,的确不是很上心。
说起来,也要怪往日里殷子瑾生龙活虎的形象,太过稳固,使得他这做父亲的也有了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儿子皮实,管不管的,他都能长的好,因此上真是很少关注殷子瑾。
可是这次殷子瑾出了这趟子惨事,看着健康的儿子变得病蔫蔫的,再往后因着断腿,性子还变得暴烈起来,他这当老子的心里,很自然的就愧疚起来了。
觉着自己往日里偏大的,爱小的,对这个中间夹着的懂事孩子没上过心,可真真是太不像样了。
从那会起,廉王爷对殷子瑾却是关怀备至,每日里至少都要看一次的。
这对于和兄弟相比,相对缺少父爱,甚至隐约将长兄视为父亲的殷子瑾来说,却真是个意外之喜。
这下好么,装瘸子,还装出好事情来了。
不过对于突如其来的热情父亲,殷子瑾还真觉得有点拘束,不知道该怎么相处了,反倒是生出股子患得患失的犹豫劲来。
还是殷子晏瞧出来后,无奈的对自己这个弟弟说了句:“那是你亲父,又不是外人,他对你再好也是应该,现在只管受着,等将来好好尽孝也就是了。”
有了兄长的提点,殷子瑾心里也想明白了,那就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是怎么做就成了,何必刻意为之呢?
再说了对自己的父亲还刻意起来,那这父子亲情,可不是就变味了么?
殷子瑾这一随意对待起来,却还真是走对了路子,父子两人这一年多的感情,真的算是突飞猛进,比以前亲热的多了。
这会瞧见父亲担心的样子,已经被莫启超折腾的有些脱力的殷子瑾,还是勉强的安慰道:“祖父和父亲都不要为云峰担心,云峰对明远那小子有信心!这次肯定势能痊愈的。”
说完又瞧了眼憋笑的兄长,有些憋火的对殷子晏言道:“胡大哥也是兄长的好友,这会子他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兄长不知道也就罢了,既是已然知道了,就应该跟着去看看才是,弟弟这里有祖父和父亲关照,就不用您也耗在这里了。”
他这却是嫌殷子晏有些幸灾乐祸,站在自己眼跟前努力的憋着笑,真是怎么看怎么觉着碍眼!
第六十九章 两好才能搁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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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瑾瞧着自家兄长,风度依旧那么绝佳的和祖父,父亲拜别,又像模像样的对自己个安抚了几句,这才翩然离去。
心里一松,这才颓然的靠回了身后的绣花软垫上。
说真的,殷子瑾真没想到这个看着凉冰冰,话又少的莫启超,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
莫启超为了让殷子瑾看起来,真像是受了断骨之痛的样子,便和殷子瑾商量:“扎针,样子看起来像真的。”
殷子瑾想着大约是让自己看着虚弱些,也好让这场戏更真实些。
再加上莫启超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神色又是那么的淡然,他觉着莫启超肯定是极有把握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可是殷子瑾那是万万没有想到,莫启超一见他松了口,抬手就用金针在殷子瑾身上,看似随意的扎了那么几针。
结果!
殷子瑾不但是全身发软使不出来力气,而且还觉的全身都是针扎似得疼,越疼还越厉害了。
于是殷子瑾根本就忍不住的喊叫起来!
这疼得这么厉害,喊出来自然是逼真的很了,听的外面的老王爷父子揪心啊。
可是等着时间到了,人家莫启超一起针,好么,人不软了,流失的力气也回来了,身上也不觉得疼了,简直就是针除疼去!
但是再一瞧殷子瑾这脸上的气色和模样,再配上被莫启超包扎的厚实的腿。可真的跟真的一样一样的!
殷子瑾心里暗道:“这小子以后可不敢得罪他,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随便给你戳上两针,可也就够你受的了。这位虽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可却要比那些练家子,更让人恐惧几分!”
因为被莫启超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折腾,刚才殷子瑾又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全然落入兄长的眼中。
再加上殷子晏那想笑不笑的怪样子,他可就越发的不自在了,想着赶紧将这人打法走吧,别在自己跟前晃悠,提醒自己这是得有多能折腾啊!
别人娶妻都是那么的简单,搁到自己这里。简直跟登天成仙似的受为难!
不过好在,糟了这么大的罪,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又绕了一个天大的圈子,细想想。这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值得的。
先不提和原本疏远的父亲,结结实实的亲近起来。
就是一想到沈若琳那温柔似水的笑脸,还有她那稍微隆起的肚子!
殷子瑾就觉得,不管是莫启超的面瘫脸,还是自家兄长的坏笑脸,都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殷子晏见自家弟弟因为面皮问题。赶了自己出门,他本身因着胡毅寒家人来催他回府的事情,也一直悬着心。
因此倒是趁机顺势而为,在祖父和父亲跟前告了罪,喊了绿竹备马,这就紧跟着胡毅寒的身后。打马往安阳侯府疾奔而去。
等到殷子晏急忙忙的进了安阳侯府大门,就被在大门口熟悉的面孔,请到了安阳侯的外书房小坐。
他这一进书房门,却见安阳侯在屋里是坐立不安的转着小圈子,这一看就是担心得很了。但是明明这般的担心,却还不在内宅陪着,殷子晏却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殷子晏却是不晓得,安阳侯这却是有些胆怯,不敢在夫人身边守着,唯恐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殷子晏陪着一脸急切的安阳侯坐了没多大会,这内院的管家,便颠颠的跑出来回禀道:“启禀侯爷,莫三公子刚进去给咱家夫人瞧病,不知道给夫人闻了点什么,夫人现在却已经是醒转了,这会莫三公子还在把脉,奴才使人在院门口候着,等莫三公子开完药单子,就将人请过来。”
安阳侯一听说妻子已经醒转,紧张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下来了,一脸惊喜的坐下,自家夫人这可是老毛病了,他真怕那一次晕倒就再也醒不过来,这次算是见了大夫,醒的最快的一次了。
他不由得望着殷子晏感叹的言道:“世子的这位妻弟,真不愧是见嗔大师的高徒,这简直就是小神医啊!往日里从没见内子醒的这般迅速,佩服,佩服啊!”
“这次真是托了云清你的福了,这巧不巧的,犬子就在廉王府,而这莫三公子也恰巧就在给令弟治病!看来也是内子的运道好啊。”
殷子晏因着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倒也不敢大包大揽的贪功劳。
只是谦虚的拱手说道:“叔父过奖了,今日就算三舅哥不在,御医也会保叔母无恙的,您过滤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听见武安侯面带不屑,连连摆手的嗤笑道:“罢了,罢了,再不要提这些个劳什子的御医了,一个个的持才傲物不说,偏分的还不敢担干系。”
“若是个小病倒还罢了,内子这种病,他们竟是连下个药单子都要考虑半天,最后开出来的,也不过就是温补之药,不过不失而已,反正就是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病就是了!”
殷子晏对这些御医,也是深有感触的,他自己可不是也在御医的手里,措磨了多年?
这会一听安阳侯这番无奈的言语,却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转而言道:“叔父说的好生形象,云清在脑子里想了想,可不就是您刚说的话么?总之就是吊着口气,还让你活在世上罢了。”
武安侯想到这位小时候也是受了大症候的,望向殷子晏的眼神里,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他心里隐约的晓得一些不该晓得的东西,但是他却是当今的死忠奴才,却是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主子的事情的。
就算心中替廉王府觉得憋屈,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半分,只会让这些陈年旧事全然的烂在肚子里。
只不过,他这个官场上的老油子,却是不禁止自家儿子和殷子晏接触便是了。
武安侯深深知道,路,他绝对不能走死了,凡事都得留个退路不是?
自己现在也是一大家子,连主带仆的几百口子人呢,眼光却是要放长远些才是呢。
这俩人心思各异的坐在一起,说东道西的,却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又过了两刻钟,却就听见外间脚步声响,却是武安侯世子,带着几个兄弟,陪着莫启超出来了。
武安侯着急的站起来询问道:“莫贤侄,你婶子的病情到底如何?”
他这声贤侄倒是叫的极为顺口,婶子更是脱口而出,神情却是郑重中带着焦急。
一边的殷子晏在心中暗想:“这安阳侯虽说是皇上手中的利刃,平日里甚少和人讲情面,什么事情,都是以皇家为重,但这会到了关键处,却还是对家人十分关心的......”
只听莫启超脆生生的就说了三个字:“消渴症。”
说完便闭嘴了,这却是再不打算解释了,倒是胡毅寒见父亲情急,又纳闷。
赶紧的解释道:“明远说我娘亲得了消渴症,说是‘多饮为上消,多食为中消,多尿为下消’这症状都对的上,还说娘亲消瘦,手脚发抖,看不清楚东西,也都是此证引起的。”
“现今已经给开了药房了,还开了三四个食疗的方子,这以前总定不了病症,现在既然已经定了,按房子吃药也就是了,想来娘亲要不了多久就能大好了呢!”
“就连娘亲总爱晕倒,这次明远也有了法子,乃是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奇药,叫做‘嗅盐’,晕倒的人,嗅一嗅就能苏醒,真真的神奇,儿子瞧着也不过是盐巴啊,就是味道古怪些。”
他这激动的,又是感叹‘嗅盐’的神奇,又是恨不得自家娘亲今天喝了药,明天病就能好,精神真的是太过兴奋了。
却不知这消渴症病却是慢性的,并不能除根,只能慢慢调养,而安阳侯夫人得病的时日可也不短了,更是要费时调理才成。
莫启超瞧着胡毅寒满怀希望的神色,想了想,本着医者实事求是的心,还是忍不住出言浇了盆凉水:“坚九兄,此乃慢症,只能徐徐用药调养之,还要特别注意饮食,禁忌之物,弟已经列出,万万不可大意才是。”
莫启超和胡毅寒经了西域一行,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是和平常人不一样,自己当初救胡毅寒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可是却永远也忘不了,在无边的沙漠中,最后的那一皮囊清水,大多都是进了师父和自己的嘴里,胡毅寒却是在尽力的隐忍!
那可真称之为生死患难之交也不为过,这样舍己的事情,还有很多,胡毅寒生性洒脱,也不往心上放。
偏生莫启超和他一样,都是个爱记恩的性子,那是桩桩件件都记着,所以为安阳侯夫人瞧病,那也是极为认真的,光是不能食用和需要主意的事例,就写了小两张。
他刚才看诊,虽然话没有说几句,但是该写的那是一个字都没少,胡毅寒兄弟们也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莫三公子不但有本事,还极为耐心细致,莫名的让人心安,所以这药虽然还没吃,但心里已经觉得铁定有效的了。
第七十章 兄弟俩偷偷谈心
这会再听少言寡语的莫启超,居然是额外的多说了这么几句话,旁人还不觉得怎样,胡毅寒却是满心的感慨,他了解莫启超,这孩子是不想自己抱着盲目的希望,这却是不想自己失望伤心呢!
说起来这世间之人都是只记得自己对别人的好,善忘别人对自己所做的善事,可这哥俩却是反过来的,这心性相投之下,可不是更加的和得来了?
怪到胡毅寒一听莫启超还未订亲,便起了要和镇北侯府结亲的心思。
他这会的心里可就更加的坚定,一心想要让这个人品难得的小兄弟,做自己的嫡亲妹夫!
胡毅寒用力拍了拍莫启超的肩膀,洒脱的言道:“怕什么,你是我兄弟,我娘亲就是你母亲亲,你岂能不用心?”
“有你在,哥哥我放心!要是以你的本事还治不好,那就是天命如此,强求也是无用的,哥哥懂,你不用担心我想不开!”
胡毅寒这话一说完,诸人瞧向莫启超的眼神,便都又变了变。
要知道,胡毅寒这个人,面粗心细,小事松大事紧,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心里明白,这位交友那是甚少交心。
就怕将来自己老子的手下不留情,徒自惹人伤心,好好的朋友最后成了仇人,那可太让人受不住了,因此上虽然也是呼朋喝友的玩闹,但是知心的就只有一个殷子晏。
这会他当着老子兄弟的面这样说,那就是真心和莫启超相交了,这却也是给家人打招呼的意思。
安阳侯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安阳侯世子却是笑着吩咐备宴,这一顿饭吃完,出了安阳侯府的大门,太阳可不就是就快下山了?
莫启超这人,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可这会天色不早,殷子晏还真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城回万佛寺。
本想让莫启超就在王府住一晚上,岂料莫启超却因为事先没跟师父打招呼,怕见嗔大师担心,这会是死活都要回去,求个安心。
殷子晏想到眼前的三舅哥医术高超,以后随着时间的增长,还会越来越精到,不说别的,现今手里就已经揽了三家的事,名声要是再一传出去,这求着他瞧病的人家,只会更多不会再少,怕是往来京城更要频繁起来。
这么一盘算,他干脆就从王府的暗卫里选了两个身手不错的,直接就交给莫启超用了,顺便又配了四个小厮,这小子可是个宝贝,得照顾好了。
这世道,银钱好得,良医难求,这谁家没个老人?
那个人一辈子不生病?
有了莫启超这个小神医在身边,睡觉都会觉得踏实点不是?
殷子晏送走了莫启超这一大路子人,自己是身心轻松,悠悠哒哒的回了廉王府,心里真是高兴的很。
他回了王府却是先往晨辉院去,还是不放心殷子瑾这个亲弟弟,虽说知道今日的一番做作不过是场戏,但瞧着殷子瑾那神色不像是作伪的,他们兄弟情深,说不挂念,那全是假话。
等进了屋,才晓得沈若琳却是去了舒怡院,找莫莲萱说话去了,屋里只有几个伺候的丫鬟在,殷子瑾无聊的的躺在榻上,随手翻着一本传记解闷。
一见兄长来了,马上笑脸就出来了,关切的问道:“安阳侯夫人现在可好些了?”
殷子晏挥手屏退了伺候的人,大概的将安阳侯府的事情,学给弟弟听了听。
接着便关切的问道:“现在觉得身上怎么样?没什么不好的地方吧?我走的时候,瞧着你神色真的很糟,明远这是使了什么招数?弄得跟真的一样?”
殷子瑾见兄长的心里还是最关心自己的,心里一高兴,也不怕丢人了,咬着牙将莫启超的恶行就给揭发了,这却保不齐就有告黑状的意思在里头。[.超多好看小说]
他说的是咬牙切齿,恨得不行,而殷子晏却是听的禁不住连声发笑。
笑完了,却还是嘱咐弟弟道:“你受罪是没错,但是明远做的也没错,要知道,哄人睡觉也得把人哄瞌睡不是?你今日可是断骨再接,这要是装,你能装的那么像?”
“咱们此次做的事情,对长辈祖宗而言,实乃是大大的不孝,但是为了你一辈子着想,兄长便硬着头皮陪你荒唐一次,但是却是要将风险降低到最少。”
“现在这样便很好,再有百十来日,你也就算彻底的解脱了,只是还是要压住你的跳脱性子,这却是个循序渐进水磨功夫,一定要按着明远的吩咐,慢慢的恢复好,要是你这边出了什么纰漏,又惹得长辈们置气,你可别怪做兄长的不讲情面!”
殷子瑾听兄长讲的慎重,最后几句话更是语气严厉的紧。
再一想可不就是,别到最后了,却露出了马脚来,这件事情要是被翻出来,最先倒霉的就是沈若琳,其次就是殷子晏夫妻,接下来诸航和十六皇子也是跑不掉,更别说见嗔大师和莫启超了!
想到万一事发就要连累这么多人吃瓜落,殷子瑾本来已经不甚在意的心,瞬间就又紧张起来。
这些人都是不避嫌疑的倾力相帮,自己不能让他们落不下个好,反倒受埋怨!
甚至往大了说,还会带累见嗔大师师徒的名声,这谁家敢情骗子看病?
再加上见嗔大师可是全国闻名的**师!这出家人可是禁忌说谎的,这要是传出去,还得了么?
想到这么严重的后果,殷子瑾终是坐正身子,正色对殷子晏承诺道:“兄长放心,弟弟不是不知道好歹,不管他人死活的黑心肠,你们的恩义,弟弟谨记着呢,再不敢因为自己露马脚,拖累兄弟朋友的,我以后都听明远的!这一年多都忍过来了,还怕这几个月吗?”
殷子晏见弟弟听劝,很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瞧着这么乖巧听话的殷子瑾,他忍不住就是心里一软。
又低声解释道:“我和你嫂子倒是其次,咱们亲兄弟,那里计较那么多?主要是诸航,见嗔大师和明远,他们却是担了大风险的,咱们兄弟做事要有担当!不能让人笑话不是?”
殷子瑾也是连连点头,却是脑子一闪,这就又笑着说:“诸航这小子倒是好运气,误打误着的就得了个好,这居然就是咱们妹夫了,说起来,他也是个会武的,咱们俩却都还没切磋过,真真的是件憾事。”
“等我这回好利索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和这小子比一场,使劲的杀杀他的威风,也好让他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以后却是不敢欺负玉儿了!”
殷子晏见他打着妹妹的幌子,内心里怕是想和诸航较量才是真,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
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了句:“这可不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受了这么多的措磨,还是这个德行”
嘴上却是好奇的问道:“怎么最近弟妹和你嫂子天天的说个半垧,这是背着咱们商量什么呢?”
殷子瑾一听他问这话,却是好奇的反问道:“你不知道么?前些日子您不是还陪着嫂子去参加莫家三小姐的及笄礼了吗?这算日子她和表弟的婚期也就不远了。”
“她们俩一个是堂姐妹,一个却是相交的好友,两人这是捣鼓再给送点什么好呢,琳妹妹却是要亲手绣个小炕屏,嫂子针线活不行,这却是拿不定主意要送什么了。”
殷子晏闻言皱了皱眉头,奇道:“这些不都是按规矩送的吗?都是有定例的,那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怎么还要加送礼物了?”
殷子瑾张着嘴直笑,不无得意的言道:“这您就外行了吧?定例是定例,她们三个却是关系交好,这却还要再单另送一份,来表达心意的,就跟您送我郊外的农田庄子,西街鼓楼的那三见门面,是一样的道理。”
“您那是心疼弟弟,拿私房贴补弟弟我,我嫂子也心疼自己的妹子呢,这却是不知道要送什么好,哎,我说,兄长不如动动脑子,想着送个什么即大方又显心意的礼物去?管保能让我嫂子高兴起来。”
殷子晏听完点了点头,殷子瑾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啊,一语中的,一下子就把住了殷子晏的脉,这让莫莲萱高兴的事情,殷子晏那是最喜欢做的了。
不过这到底要送什么,才能讨得爱妻的欢心?却还真的是要好生的想上一想才是了
瞧瞧,殷子晏这小心眼里想的,明明是送给人家莫莲怡的礼物,他倒好,只是一门心思的,想着能不能讨莫莲萱的欢心,还真是个奇葩了。
晚上莫莲萱在后面浴室沐浴完了,回房一看,却是不见殷子晏的人了。
她一边让人伺候这绞干一头长发,一边就忍不住纳闷的嘟囔了句:“都这么久了,怎么世子还没沐浴完吗?”
一边给紫容打下手的锦儿,却是屈膝回话道:“启禀夫人,世子早就沐浴完了,只是又上了二楼,还不让人跟着伺候,这却不知道多会下来呢。”
接着瞧了眼莫莲萱的神色,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夫人,您看要不要婢子去请世子下楼?”rs
第七十一章 宜嗔宜喜是为何?
殷子晏的书房,成亲时改成了琉璃碧纱橱,算是给了妻子用,他自己却是将书房搬去了二楼,这地方宽敞了不说,没有人来人往的打扰,他自己也随心些。
莫莲萱后来便让布儿领了书房伺候的差事,但是这会却是锦儿回话,那布儿人呢?
锦儿见主子询问,忙笑着言道:“虽然世子不让人跟着伺候,布儿却也不敢偷懒,婢子瞧着她也是跟着世子上了二楼,怕是在门口守着呢。”
莫莲萱闻言这才点了点头,她当初选了布儿,就是因为布儿忠心的缘故,现在看来倒是不差,只不过这书房那么大,布儿一个人却是有些少了。
莫莲萱虽说没想着要通房丫鬟,可也不是陈年老醋坛子,连殷子晏身边伺候的,都恨不得全是男人才好!
而这丫鬟,却也不是都想爬爷们床的,只是人选却是要自己掌眼才行。
莫莲萱一边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紫容给自己通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再给书房添个丫鬟,这个丫鬟的人选,却得好生的抻么着呢。
紫鸢现在已经是管事妈妈,晚间却是回自己家休息的,这紫鸢的位置,莫莲萱却是让珍儿补了上来,现在叫做紫珍。
她是赵能的亲妹子,紫鸢的小姑子,又是莫莲萱身边的老人,虽说一直都在飞云小筑担着差事,其实这却也是信重她的意思,让她做了里院外院的传话人。
这晚间值夜,一向都是四个大丫鬟各带一个小丫鬟,轮流在碧纱橱守夜。
今晚上却是轮到了紫容和水芝。
莫莲萱不知怎么的就问了句:“你们俩最近瞧着紫清怎么样?她这心静不静啊?”
紫容嘴快,见主子问,马上便回话道:“婢子瞧着她却还是没死心呢,看世子的眼神还是掩饰不住的情意绵绵。”
“照婢子说,这麻利儿的将人打发出去不就完了?何必让她在您眼前碍眼?您倒是怕她不自在,免了她守夜。可也得人家领您这份情不是?说不准人心里正恨着呢!嫌咱们妨碍了她攀高枝的路。”
她的嘴巴一向毒,这几句话说的更是解了气,听的一旁低着头的锦儿,由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好在她站的远,紫容和紫珍又围着莫莲萱,倒是没人瞧见她的异样。
莫莲萱听着紫容这好一通的发泄,却是禁不住的叹了口气,心里沉了沉。
又问紫珍道:“紫珍,你觉得呢?”
紫珍性子沉稳,很有些被赵妈妈影响,凡事都向自家嫂子看齐,倒是个顶用的。
她一边将梳妆台上,莫莲萱刚取下来的钗环。往首饰盒里收拾。
一边嘴角含笑的言道:“婢子倒是觉得,反正左右有婢子们小心看着,她也近不了世子的身边,现今后院子里,正流传夫人您容不下人。乃是妒妇的闲话,这会打发她出去,不正是坐实了这话么?让婢子说,咱家三公子都说您这身子,调养的八九不离十了,倒不如等你有了身孕,再打发她出去也不迟。”
莫莲萱听了这话暗暗点头。到底是个稳妥的,想事情到底眼界远些。
岂料紫珍的话音刚一落,紫容便急急的说道:“紫珍说的这个法子不妥,到那时候,正是要......反正那时候要是夫人将紫清打发出去,怕是要更受埋怨呢。紫珍不是家生子,她不懂这些,夫人,您可要慎重。”
她这话虽说的急,但却是压低了声音。显见是不想让人听了去。
莫莲萱听着两个丫鬟,各有各的主意,而且说的还都有道理,被紫容这一提醒,紫珍的主意里的确是忽略了一点,虽然紫容怕说出来,惹得莫莲萱心里不痛快,含糊带过。
但是莫莲萱那里不清楚,要真是自己有了身孕,怕为了彰显正室夫人的大度,这就得主动的给殷子晏安排通房丫鬟了。
而紫珍说的也对,要是现在就打发紫清出去,这王府后院,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还不知道要借着这个因由,怎么着的嚼舌根子呢!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成的,再加上‘通房丫鬟’这四个字,在她心里徘徊不去,莫莲萱这心里才叫一个堵啊!
她现在和殷子晏虽然成亲一年,都不算是新婚了,可是夫妻两人的感情,却是随着两人的相处,时间的推进,越发的深厚起来。
说句不自夸的话,莫莲萱觉着那些成亲七八十来年的,也不一定有自己和殷子晏这么有默契,这么的相合。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让莫莲萱给殷子晏身边塞人,那是压根不可能的事情。
而莫莲萱也有信心,只要自己不主动提起,殷子晏也不会有这个心思。
不知怎么地,莫莲萱突地想起,以前书信来往时,殷子晏也曾经不止一次的向自己表白,绝不会让自己伤心,不会纳妾!
当时瞧了心中只觉得甜蜜无限,现在想起,却是苦涩的不行。
这想法大约只是一个美好的幻梦,他们俩虽然都没有这个心思,可奈何家中还有长辈?
现在自己没有身孕倒还罢了,这要是自己一旦有了身孕,怕就连一向偏疼自己的老王妃,也会暗示自己该怎么做的!
到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
忍气吞声从来就不是莫莲萱的性格,可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她现在和老王妃,廉王妃都处出了感情,怎么忍心亲手将这份难得的和谐打破?
莫莲萱这会算是体会到,什么叫个左右为难了!
以前莫莲萱倒也不是很在意紫清的事情,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但凡想起来,自己这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冒酸水,觉得难受的紧。
不过好在她前世的经历在那里摆着呢,心性又是极为坚韧的,这要是搁在沈若琳身上,怕是一下子就要将她压垮的事情,放在莫莲萱这路,也就是在心里犯愁,发酸,不自在罢了。
莫莲萱在心里正想着要怎么样才能,不显山漏水的将这起子事情顺过去。
这既要让长辈满意,还要让自己不憋屈,殷子晏身边还不能有人碍眼,这样一寻思,难度还真是有点大呢。
莫莲萱就这么用手托着香腮,无神的瞧着美人镜里的影像发呆,就连殷子晏进门,锦儿笑眯眯的给主子请安,她都没听见。
紫容这会已经给主子通完了头发,刚要禀告世子回屋了,却见殷子晏伸手拦了,这便摆手示意她们几个出去。
瞧着走在最后的两个丫鬟将门合上,殷子晏轻手轻脚的走到莫莲萱的跟前,轻声问道:“发什么愁呢?”
莫莲萱一时不察,顺口就嘟囔道:“为什么这世间的正房夫人,就非得给自己的男人纳妾,才能被人称做大度?明明人家俩好的跟一个人似得,非给中间硬插一个外人进去,这不是吃饱了闲得慌么?”
殷子晏还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心里想的居然不是给妹妹的贺礼,而是纳妾的事情!
“莫非是祖母和娘亲在萱儿跟前说什么了?”他心里这样一想,眉头也是紧紧的皱了起来,不由得说话声音就大了。
话音里免不了还带着几分恼意:“这是谁要纳妾呢?”
莫莲萱这才被他的大声气惊醒,一想自己刚嘟囔出来的心事,不由就觉得面皮一热,大大的觉得没面子!
不由得便扭身嗔怒道:“你这悄么声息的套人家的话,真是好没意思!”
殷子晏见妻子娇嗔起来,更是心疼,柔声追问道:“是不是祖母和娘亲,在你跟前提起给房里收人的事情了?”
莫莲萱瞧着自家男人的着急样,不由得就笑开了,刚才心里那股子难受劲,唰的就不见了!
瞧瞧她这脸上的笑容,真是比盛开的花朵还要绽放的开些,看的殷子晏的手脚都发软,那里还能看得出来,就在刚才,这位还在抱怨?
殷子晏很轻松的,就被她的笑颜所魅惑了,这背在身后的手中,拿着的东西,啪的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莫莲萱从殷子晏身边探出头一瞧,却见地上是一张卷的整齐的宣纸筒,瞧样子,应该是幅画。
她连忙站起身子,绕过殷子晏,将地上的物件捡了起来。
这手脚利索的打开一瞧,正是一副才画好没多久的画,虽说只是底稿,但是莫莲萱也看的清楚得很。
这却是画的当日自己一群人,去北山山庄,莫莲怡和许六公子他们搭着帐篷,铺着布幔,坐在青山碧水之中,赏花观景的情形。
瞧这样子,还只是个大概的意思,还没有完全画好呢,但是那几人的洒脱形象,却已经由殷子晏的寥寥几笔,跃然于纸上。
莫莲萱马上想到,如果让殷子晏将这幅画画好了,自己拿这幅画,来做莫莲怡的成亲礼物,那可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的。
只不过,莫莲萱觉着,只画她们几人,却还是不够,应该再多添几人,虽然当时自己一行人去打猎,并不在跟前。
但是这是一幅画,本就是要送给莫莲怡做留念的,莫莲萱想着,还是将人都画全乎了,这样才算是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第七十二章 拨开迷雾见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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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心中想的周全,不过这会也不着急和殷子晏细说,她怕将画碰坏,也不敢拿在手中,细细的照原样卷好,放在靠墙的长条案上。
这才几步走到殷子晏跟前,一把将人抱住,欣喜不已的笑道:“半天都不见人,却原来是捣鼓这个去了,我正发愁没个像样的心意送给三妹妹,你这就替我想到了,真是太好了,云清,你怎么就这么贴心呢?谢谢你,别人要是知道你这么好,肯定会羡慕死我的!”
殷子晏见她高兴,本不想再提刚才那事,可是这会一听莫莲萱这话,却是忍不住十分幽怨的问道:“我这么好,你也舍得将我往外推么?”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怀中温软的身子,突的就是一僵,心中这股子痛啊,瞬间就钻了出来。
想想自己是个男子,尚且觉得如此不能接受,自己怀中的女子,还要将自己的男人生生的分了出去,她的心里又是该怎样的撕心裂肺呢?
殷子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决定有些事情,自己夫妻之间,还是得先达成一致才成。
他拦腰将莫莲萱抱起,见这人将脸藏在自己的肩颈,就晓得这怕是没忍住,已经是哭了。
殷子晏这会更是觉得苦笑不得,这明明是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呢?
就为了个大度的名声?
要是这样,自己宁愿就是娶了一个妒妇!
这样也不用两个人都在心里疼。
“不过,怎么最近萱儿的情绪波动怎么这样大呢,好像敏感的很啊?”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殷子晏心里闪过。
他抱着莫莲萱坐到牀边,轻声唤道:“萱儿,为夫有话跟你说。”
却见莫莲萱不但不抬头,反而更往自己怀里钻。双手也是将自己抱的死紧,这怕是觉得脸烧,不愿意和自己面对呢。
殷子晏也舍不得硬把人拽出来,反倒是严丝合缝的将人包在怀中。意味深长的叹道:“你放心,我早就答应过你的,不纳妾,要学那边的祖父,一辈子都只有你一个,旁的,就算是天仙下凡我都不要。”
“你且将心放宽,不要暗地里瞎琢磨这些,三舅兄可是说了的,要想剩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儿。切记忧思过甚!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是将他的话当作耳边风么?”
莫莲萱一直都钻在殷子晏的怀中,耳朵却是支棱着,认真的听自家男人轻言软语的,给自己宽心。这心里早就软的化成一滩蜜水了,可是却又不好意思露头。
只得闷在殷子晏怀中,忿忿然的说了句:“长辈赐,不可辞。”
殷子晏见她都这样了,还是不愿露出脸来,生怕将人闷坏了,也顾不上回答。先是好说歹说的,让人把脸露了出来,能顺当喘气了才算放心。
这一见妻子双眼红通通的,一张洁白无暇的俏面上,泪迹斑斑,少见的可怜兮兮。
殷子晏只觉的自己心疼的不行。从枕边顺手取了帕子,柔柔的给莫莲萱拭了泪。
这才柔声安抚道:“她们赐,咱们接着就是了,至于进了咱们的院子,那做什么就是咱们说了算的。没听说,主子还让奴才给拿捏住了的。”
莫莲萱伸手拽住殷子晏的领口,轻声言道:“你这不过是拖字诀罢了,可是总有拖不下去的时候,要是长辈点名说了怎么办?”
“我肯定是不答应的,可又怕直说气着了老人家,你也是知道的,我对祖母和阿姑,也是真心相待,特别是祖母,她老人家早前已经回护过我一次了,要不是她,别说是去大师那里瞧病了,怕是这会阿姑所赐的人,都进了舒怡院的大门了!”
这些事情莫莲萱没在殷子晏跟前,透漏过半个字,可是这府里得事情,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要知道,殷子晏可是廉王府的正经主子,手里又握着明侍暗卫,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情,那可是再清楚过了。
而莫莲萱自从嫁了过来,便成了殷子晏重点保护和关注的对象,所以虽然莫莲萱没有说,却是不代表他什么都没做。
上次自家娘亲起了那个心思,却也是廉王妃已经荣养的奶娘孙嬷嬷,为了自家的孙女,能攀上高枝,进王府享福,这才不辞辛苦的连着回府了好几次。
费劲心机的在自家主子跟前吹的歪风,说的无外乎就是世子的身子原先不好,也就罢了,现今已经好转了,岂能不先诞下子嗣,让长辈们放心?
这话再说的巧妙,可也无非就是暗示莫莲萱善妒,不会主动为世子张罗的,您这个做亲娘的,可不能袖手旁观才是!
这样一来,廉王妃本就跟她亲近,再加上又是事关嫡子的子嗣大事情,心里多多少少的这么往孙子上一歪,竟也就答应了。
好在老王妃的主意极正,当时几句话,恰巧就戳中了廉王妃的伤心事,算是让儿媳妇熄了往孙媳妇屋里塞人主意。
殷子晏过后知道,便使人往孙嬷嬷那里走了遭,这却是给孙嬷嬷的儿子,外院的孙买办带的话,说明了利害,又少不了给了些实在的好处。
现下,孙嬷嬷却是被不假颜色的儿子说教了一番,再不许自家老娘进王府给廉王妃添乱。
而那位原本打算给殷子晏做通房丫鬟的,也被刚刚升任外院三管家的孙长寿,麻利的找了个婆家,听说大定都下了,要不了多久就要成亲。
这也算是彻底断了后患。
殷子晏私底下的这些动作,却是没跟莫莲萱说过,但是王府里谁不知道?
这看到世子恩威并施的雷霆手段,想来这想把女儿,孙女往舒怡院塞,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人,心里也得先思量思量了。
殷子晏这会依旧不打算告诉莫莲萱这些,因为觉得说出来跟表功似得,怪没意思。
只是笑着对莫莲萱言道:“这不是没送来么?祖母她老人家精着呢,又是真心的疼爱你,断不会让你受了委屈,你只要快些给她老人家抱个喜讯就成了!”
莫莲萱现在不久担心的这个?
这小嘴一瘪,就埋怨道:“有了身孕,这送人专门伺候你,不就更是理所应当了?!”
殷子晏暗叹莫莲萱现在也真是,关心则乱,当局者迷了。
他笑着轻轻点点莫莲萱的额头,好笑的说道:“你真真是心迷了,你也不想想,要是你有了身孕,那怀的可是廉王府的嫡长孙,祖母她老人家的嫡重孙,还不是要多金贵有多金贵?谁那会还敢让您不高兴?难道不怕惹得你生气,动了胎气,金孙不稳么?”
殷子晏这话,才算是一语道破真谛,莫莲萱可是廉王府的世子夫人,她要是怀孕了,这生下女孩儿便是县主,生下男孩儿便是世孙。
这般矜贵的身份,谁敢撩拨她?寻她的麻烦?
除非是自己不想活,找死!
莫莲萱闻言才算是拨开迷雾见了晴天!
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己怎么就糊住了?
只死记着,有了身孕就要给相公安排通房丫鬟,却是忘记自己到时候大可以,拿孩子做令箭啊!
莫莲萱倒是记得,自家三婶娘,不就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这才豁出去的在莫老夫人跟前闹腾,要坐实莫大夫人的巫蛊之罪么?
虽说最后因小失大,动了胎气早产,那也是她自己没把握好轻重啊!
自己可不会拿亲生孩子不当回事情的,到时候大不了被逼急了,就装装头晕什么得,哈哈,这可真是太简单了吧?
莫莲萱的难题得到了解决,双眼瞬间就绽放出了神采,她真心觉得殷子晏太强大了,坐直身子,抱住殷子晏,就吻了上去,还说什么呢?
不用说啊,直接用实际行动表示就可以了!
殷子晏甚少见莫莲萱这般的主动,本来还想说等自己去沐浴下,可是没几下功夫,就被莫莲萱搞的意志崩散,只凭着本能做事情了!
因着画稿只是初稿,殷子晏又专心在上面花了两天功夫,又按着莫莲萱的意思,添了些人物,景物,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使人送去鼓楼西街,找行家细细的装裱了,只等着莫莲怡出嫁前亲自送去便是。
这静心一算,离着莫莲怡的好日子,却也就没几日功夫了。
等到裱好的画卷取回来,离摆送女宴,也就剩了不到十日。
因着二房对莫莲萱的意义非常,莫莲萱这次为莫莲怡成亲的贺礼,也是很费了些心思。
先是添箱的头面,这个最是关键。
莫莲萱特意请了锦嬷嬷,何妈妈一起帮着掌眼。
费了半下午的功夫,才千挑万选的定下了,一套紫玉镶明珠海棠垂珠滴翠头面。
这套头面大小八件,却是连手镯,耳坠子,项链都齐全的。
做工精湛,立意新巧尚在其次,主要是用的料好。
这紫玉本就是难得的了,而上面镶的几粒明珠,个个都有拇指大小,散发出来的莹莹珠光,更是让人好不感叹。
莫莲萱觉着这不管是第二天敬茶,或是三天回门,莫莲怡簪上都很合适。
第七十三章 喜庆时盼来喜讯
除了这套精心挑选的头面,还有几样正礼。
却是今年时兴的上好新鲜花样锦缎八匹,一套绣着鸳鸯戏水的床品,这却是一对枕套,一张床单,还有一顶帷幔。
这套床品也是莫莲萱特意请王府绣娘,帮忙绣制的,算是她自己的私活,乃是额外给了赏钱的,这都是为着,这两位绣娘是南边请来的刺绣高手。
这虽说听着是老套的鸳鸯戏水,可其实,却是用了十来种绣法,串珠镶珠,更少不了金丝银线的勾描,花样也是从云衣坊求来的样式。
是以还要比莫莲萱当初成亲时的,要好看精巧上几分。
再有一架红木嵌玳瑁贝母的双面绣梅兰竹菊小炕屏,红木框架上都是玳瑁贝母镶嵌出来的图案,散发着幽然的银光,十分的华丽典雅。
最后,莫莲萱还加了一套前朝的青花茶具,和一套南边的新样式文房四宝,这古董青花茶具色泽明亮,造型古朴,儿女文房四宝的选料上乘,寓意新颖,给好茶道,爱诗书的三姑爷用,那是最是合适不过。
再瞧着殷子晏亲手所作,‘北元牧场夏游图’,那可真是怎么瞧都有心意的不成!
莫莲萱这又亲自过了遍,眼瞧着样样周正,面面俱到,这才算是安了心,且撂开了手,只等着到时候回镇北侯府亲自为三妹妹莫莲怡送嫁了。
这几日功夫却是眨眼即过,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莫莲怡出嫁的前两天,莫莲怡这却是定了七日的嫁女宴,作为长姐,莫莲萱却是偷不了闲,日日的按时准点过府帮忙张罗。
连带着殷子晏这个孙女婿,也是每天都来镇北侯府报道,这位荣升的廉王府世子,凭白的又给莫莲怡添了几分脸面。
这一日却是到了添箱的日子,莫莲怡的闺房那是客来客往的好不热闹,莫莲萱一大早过来,就先将自己准备好的整套头面,送与莫莲怡。
免不了让莫二夫人母女俩是好一通赞美,王淑玥更是打趣自家小姑子道:“大姐姐对三妹妹真真是好重的心思,前几日便送来那般贴心的厚礼,谁想到今日添妆,更是大手笔!这样的好物件瞧得人心中发慌,怎么我就没有这样好的姐姐呢?”
莫二夫人心中也是高兴得很,但是免不了对儿媳妇言道:“你也不要多想,当初你和非哥儿成亲,你那几位堂姐妹,表姐妹,也都是尽心的送了添妆的,这物件好坏都在其次,重要的却是人家那一番心意,你可不要因着见了萱姐儿的手笔豪迈,这边想左了。”
王淑玥用帕子掩着嘴唇,笑的不住,却是话都说不清白了。
还是莫莲萱明白她的意思,赶忙对二婶娘解释:“二嫂子刚才那样说,原是都您和三妹妹开心呢,您怎么就当了真呢?”
莫二夫人瞧见儿媳妇笑着连连点头,这才晓得这关心则乱!谁让王淑玥的堂姐妹,表姐妹,也都是自己的堂侄女,表侄女呢?
她不免详装生气的瞪了儿媳妇一眼,转过脸,自己却也是撑不住的笑了,这一日注定是个喜庆热闹的时刻。
莫莲萱和王淑玥,外加一个莫莲香,姑嫂三人那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到了下午时分,迎来了莫二夫人的娘家人,更是到了添箱的**。
莫二夫人娘家人多,心还齐,早间说道的那些什么堂姐妹,表姐妹的,那都是一个不落的来了。
甚至每个房头都来了人亲至,竟是没有一家偷懒托人来添箱的,这下子可好,莫莲怡的闺房也就不够站了。
这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里外外的都是人,放眼望去,它就没有个没人的地界!
这屋里又热又闷,人太多,开着窗子和门都不管用,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香气,这混杂在一起真是憋闷的很。(.好看的小说)
莫莲萱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些压不住,连心里都是烦躁的慌,不知怎么地,眼前人也渐渐的摇晃开了,说话的声音听着也飘忽起来。
莫莲萱就听着自家二嫂子着急的问了声:“大妹妹,你怎么了?可是热着了?大妹妹”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莫莲萱才算是悠悠的醒来,还没张开眼呢,就听着身边热闹的不行。
莫二夫人在里外屋的中间,不停的吩咐人出去报喜,恍惚听着,却是说:“快去前头禀告咱家老侯爷,就说是咱家大小姐诊出喜脉了!”
莫莲萱脑子里蒙蒙的,只觉着这会才算是能顺当的喘气了,再加上没有了那冲鼻子的香味,倒真是觉得全身放松。
不过她这顺着自家二婶娘的话意思一想,先是觉得自己身子一向好,怎么今天却是忒不经事,三妹妹的好日子,自己竟然晕倒了,真是好生的晦气。
“还有,这大小姐诊出喜脉大小姐,二婶子口里的大小姐,这说的是我么?”
这般一想明白,莫莲萱的眼睛瞬间张开。
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证实呢,就看见殷子晏嘴巴都快笑到耳边的架势。
大喜,狂喜,欣喜的对自己言道:“萱儿,萱儿,你可真争气,你有身孕了,你有了我们俩的孩子了,萱儿,好萱儿,你真厉害,真厉害!萱儿,你还有那不舒服么?快点说,明远就在咱们跟前,你的喜脉就是他诊出来的,哎呦,刚才可是吓死我了”
他这这边紧紧拉着莫莲萱手,高兴外加兴奋的就说个没完了。
结果却听见被他挤去一边,大觉无奈的莫启超闷闷的说道:“大姐夫,让让。”
接着就一直盯着殷子晏瞧,直到看着殷子晏站到一边去了,他这才坐下,静心的给莫莲萱诊脉。
过了会,再一次确定大姐姐的确是有了一个多月身孕的莫启超,也不复一直以来的砖头脸。
他是忍不住唇角弯弯的,对莫莲萱说道:“大姐姐和孩子都很好,刚怕是人太多,气味也杂,又闷热,您受不住,这才晕了,却是无妨,放心。”
莫莲萱现在能顺利的怀上孩子,论起来可就数莫启超的功劳最大,三天一次的诊脉,每次都会仔细的修改药房,没有一回偷懒不认真,或是故意敷衍的,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不亏莫莲萱对他的一片心。
莫莲萱笑着对莫启超说了句:“高兴了就笑呗,瞧你这想笑不笑的,难道你这都快要做舅舅了,还高兴不起来?”
莫启超一听这话,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喃喃的言道:“高兴,高兴!”
姐弟俩都是心里感怀,相视而笑。站在一边的莫莲香,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痛,眼泪就下来了。
她赶紧用帕子擦了泪,自己的弟弟能得了廉王世子和世子夫人的青眼,将来日子必定是过得好,听说莫莲萱夫妻俩给莫启超盖的院子,早就开工了,这长姐对待庶弟,也仅够了。
她这个亲姐又能如何?方方面面都做得不如人多矣,就算是自己有这个想要关怀弟弟的心思,可是家里那一团乱麻似得遭心事,嗨她也是片刻不敢离开啊!
正在这时,就听见外间人声又起,走近了,再仔细听,这不是莫老夫人,又是那位?
只听老人家高兴的直问莫二夫人:“是不是真的?超哥儿确定了我的萱姐儿是喜脉?哎呦,这可是大喜事!大喜事啊,这是喜上加喜的大好事,萱儿给她妹妹也添了好兆头拉!快,石妈妈,全府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钱,都沾沾喜气,老二家的,你也得你侄女包个大红包啊!哈哈。”
听这口气,底气十足啊,这却是高兴的不轻。
莫二夫人这会也才想起这茬来,赶紧也是不住声的喊蓝青,让她亲自去给大姑奶奶包红包。
听着外间这热闹劲,莫莲萱那里还躺得住?
这就像要起身,可又怕自己用力不当,怕伤了小宝贝,这就瞧了眼殷子晏身后站着的紫容,想着让这孩子过来搭把手。
怎耐这丫头现在都笑傻了,就瞧着莫莲萱嘿嘿的直傻笑,连自家主子示意的眼神,都体会不到了。
莫莲萱四下一瞧,好么,从殷子晏到莫启超,再到底下伺候的丫鬟,那一个都是傻乎乎的直笑,她是无奈的翻了白眼,下意识的便伸手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却孕育这一个小小的新生命!
这简直太神奇了。
莫莲萱一时间也是痴了,忘记自己四下寻人,是想坐起来,迎接祖母的。
等莫老夫人进了里间,伸手就把莫启超呼啦到一边去了,坐在莫莲萱身边,一脸的慈爱,满心满眼的喜悦之情,那是挡都挡不住啊。
只听老人家是笑嘻嘻的问道:“好孩子,这会觉得还好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头还晕不晕啊?你现在可是双身子人,万事都要小心,你说说,你得有多大意啊?”
“还好刚才玥儿这孩子心细,瞧着你的神色不对,伸手给扶住了,这要是直戳戳的摔倒了地上,可怎么得了啊?!”
“都要做娘的人了,还不知道看护自己,真真是太不应当了,我刚听到丫头们禀报,真想打你几下,现在看在我重外孙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罢!”rs
第七十四章 闻喜讯父子欢喜
经老人家这么一提,莫莲萱这会也想起来,最后在她身边的人的确就是王淑玥,自己依稀还记得二嫂子那着急的询问呢。
再一想自己要真是没人扶着,那一下子晕倒在地,可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情呢,因此她在心里也是暗暗庆幸,好生的感激这位二嫂,打定主意,过后定要重重的送份谢礼才是。
莫莲萱这会见到自家祖母为自己着急,虽说怕自己紧张,还跟自己说了几句玩笑话,但是语气里的关切,自己却是听的真切,这样一来她就更是觉得躺不住了,这就想要坐起来说话,这躺着真是不得劲。
谁知道她才刚撑起个胳膊,就被莫老夫人压了回去,连忙殷殷的嘱咐道:“别动弹,别着急,先稳稳的歇一会,这会你二婶和二嫂子都去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你只管躺着。”
“这里是你二婶的西厢房,祖母刚已经喊人都散去了,门口也有人守着,再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就让云清和你三弟在这里陪你,从瑞院那边也是满屋子的客人,巴巴的赶过来看你一眼,知道你平安无事,祖母我也就放心了。”
“好啦,这屋里都是自家人,你需用什么就吩咐,祖母就先回去招呼客人了,也省的你躺的不自在。”
莫莲萱间祖母这般的体恤,那是感激的点了点头,眼圈不由得就泛红了,她最近情绪特别的容易激动,前几天为通房的事情,不就哭了一场么?
搁在往常那可根本不是莫莲萱的做派,现在一证实是有了身孕,却也就都有了解释了!
随着莫老夫人的离去,屋里一下子就少了很多人,除了殷子晏和莫启超,就是陪着莫莲萱回娘家的紫容和紫菱,两丫头都是喜形于色,却碍着殷子晏在,不敢靠上前和莫莲萱说话。
莫莲萱看着她们俩那着急样,不由得笑了,轻声对殷子晏他们俩言道:“云清,三弟,你们俩去外间喝茶去,我再躺一会也就起来了,不用你们俩当门神在这里杵着!”
殷子晏明显有点不想出去,可是这还有个三舅子得陪呢,他只能是一步三回头,万般不舍的跟莫启超去了外间。
莫莲萱见她们出去了,这才笑着问紫菱:“外面可有人伺候?”
紫菱赶紧出去瞧了眼,回来笑着回禀道:“有呢,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月如,以前您也见过的,是个老实本分的,您就放心吧。”
主仆三人好不容单独相处,自然是免不了的好一会热闹。
殷子晏刚才得了喜讯,第一时间便是让绿竹回廉王府报喜,好让家中长辈,好好的高兴一下,要知道她们盼着莫莲萱的好消息,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这消息传回去,几位老人家可就能将提着的心,安安稳稳的放下去了。
绿竹这一回廉王府,先是到了外书房,恰巧,今日老王爷和廉王爷父子俩,正坐在一处下棋。
听到这样的大好消息,老王爷那是乐的合不拢嘴,这虽然不是长重孙,却是嫡重孙!意义非凡啊!
廉王爷也是挺高兴,这嫡出的长子,次子先后都传来喜讯,他也要荣升做爷爷了,这岂能不高兴?
说起来他本还有个庶子,在廉王府行二,其母就是给殷子晏下毒的那位,他姨娘的恶性一被揭开,又是畏罪自尽的。
原本这位还算是个性爽朗的殷二公子殷子文,却是一蹶不振,见人都觉得羞臊得慌,却是已经闭门不出很久了。
廉王爷原本对这个宠妾生的儿子,颇有几分偏爱,结果,现实实在是太残酷,就因为他的偏疼,却是使得这位姨娘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终究是被有心人利用,酿下惨剧,因着她一心想让自己儿子往前一步,起了害人之心,却终难逃一个死字,却还连累自己的儿子,也成了个可笑的存在。
廉王爷经了此事,大大的受了教训,原本他年纪不算大,贪鲜爱美也只当是寻常事,内宅里还颇有几位美人儿伺候,这抬了姨娘的就有三位,更别提通房丫鬟了,最少也是六七位不止了。
现今他也算是有了切肤之痛了,在女色上还真是收敛了许多,不但是多宿在廉王妃屋里,这两年多也是一个新人都未收用,就连年头里圣上亲赐了两位下来,他都转手给了两位庶弟一人一个。
他其实是不想自己身边再有心大的女人了,处理麻烦似得将人推了过去,还真没有起别的心思。
可是这殷二老爷和殷三老爷院子里,却是因为这两位御赐的美人儿,闹的不得安宁,谁让这两位不但是模样美,性子和软,这御赐的身份,也分外的打眼。
两位夫人都是眼红嫉妒的厉害,却还不能将收拾妾侍的法子照本搬科,谁让她们俩不敢轻撸皇家的虎须呢?
这可不就是,只能在自家老爷跟前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这些闲话闲事传回了廉王爷的耳边,他的心里那是更庆幸自己没留一个!
却不知道自己暗地里,已经被两位弟媳妇,外加那位许侧妃咒了个狗血淋头!
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位觉得两位弟弟还不够可怜,这却是故意要让这俩家的后院,刻意的再热闹些?
廉王爷这会心中高兴,顺手就将腰上系着的白玉佩赏了绿竹,老王爷一见儿子给了赏,这才想到自己光顾着乐呵,都还没给绿竹打赏呢!
连忙也是喊人给了两个小金裸子。
这又笑着吩咐绿竹道:“你家主子既然让你回来报喜,可见是抬举你,你这就去内宅吧,好小子,今儿个你可是要发笔小财了啊!”
绿竹乐的呵呵直笑,这孩子本就机灵,最是得殷子晏的喜欢。
见状赶紧便凑兴道:“小子也是沾了小主子的光,小子打小便伺候我们家世子爷,就期盼着,将来小子的儿子也能伺候世孙呢!”
老王爷闻言更是乐的大笑,连连道好,这就打发他去给老王妃和廉王妃报喜去了。
老王爷见绿竹兴冲冲的出了门,这才笑着对儿子意气满满的说道:“看看,莫老狐狸的孙女儿就是争气!这孩子就是个旺夫的命,当初要不是她供奉给万佛寺的古医书,咱家云清也好不起来,现今更是要给咱们家添丁进口了。”
“咱们可不能亏待这孩子啊,你回去跟你媳妇儿说说,要是云清他没意思往房里收人,就由着他们去吧,这有时候妾侍多了,未必就是好事情!”
廉王爷听完也是深有同感的点头称是,不过很快他就奇怪的问自家老子道:“父亲平日里压根不耐烦问这些俗物,怎么今儿个却有此一说?”
老王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心里现在也不痛快,自从他和老王妃俩人和好如初,这就将许侧妃凉到了一边。
这许侧妃可是受宠了二十多年了,在这王府里也算是个人物,可是多年的恩宠却突然不见,这她哪里能受得了?
不但是寻着法子的求见老王爷,更是装病,真病的折腾了一个没完,每次看到老王妃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老王爷这一张老脸就羞臊的慌!
好不容易,这大半年的折腾下来,许侧妃总算是接受了点现实,虽说是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再像刚开始时,那般无所顾忌的折腾了。
她也是有儿子,孙子的人,将来还会有重孙儿,还真怕自己闹得太过,惹得那两位翻脸,自己倒是无所畏惧,大不了就是一根绳子的事情罢了,但是要是到时候连累亲子,那就糟了。
再加上,自己的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往她身边一跪,这又哭又劝的,好不可怜,倒让她把那争强夺爱的心思淡了好些。
她这一安宁,老王爷总算是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逍遥几天呢,这事情就又来了。
却是前几日,为着殷三老爷嫡长子殷子云的婚事,许侧妃为了亲孙子,这不就又折腾上了么?
本来老王妃和廉王妃连着给选了三四家人,说实话,到还真是选得好人家,到底,老王妃现在也是不愿意家中老一辈的还折腾,倒让晚辈看了笑话。
可是这殷三夫人不是嫌弃人家的门头低,就是嫌弃小姐不是嫡出的,要不然就是嫌弃小姐家里没钱,或者就是埋怨长相差。总之那是没有一个合适的。
其实殷三夫人她却是忘记了,自己的丈夫的亲娘虽然是有名分的侧妃,还说到底也就还是个庶出的。
这娘亲是位侧妃,他的身份自然也是随着低了一等了,而孙子的身份却也就是更尴尬了,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亲事,本就难寻,廉王妃能找出那几家来,可真算是费了心思了。
谁晓得,殷三夫人这寻儿媳妇的标准,竟是按着莫莲萱来的,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这一番折腾,倒把老王妃和廉王妃弄得没了心劲,干脆就撒手不管了,放话说随殷三夫人喜欢,只要她说好了,这边便按着规矩办就是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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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心思量王妃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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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殷三夫人还有些窃喜,想着终于可以自主儿子的亲事了,要知道她可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从小就聪明懂事。请加经|典|书友新群9494-7767
殷三夫人还真是不放心别人选来的媳妇,她总觉得老王菲和廉王妃,再公正也难免不会有私心,再加上许侧妃这个麻烦,她干脆还是自己来,辛苦是辛苦,但是省的自己每日里担心,有人会在婚事里耍花招。
殷三夫人这个爱子如命的亲娘,难得的硬气了一回,这就欢天喜低的开始张罗了。
岂料,这托关系,找门路的相看了一大圈她才知道,原来,先前老王妃给说的那些人家,都算是顶不错的了,人家还都是看在老王妃的面子上,这才不介意自己儿子的庶出身份。
不得已向现实低头的殷三夫人,在自个院子里憋了三天,这就又厚着脸皮,想要请老王妃重新出面,给自己的儿子说门好亲。
却不料这会子老王妃却是压根不耐烦管了,一句话就将殷三夫人打发了:“本妃寻的人家,你都说不好,本妃无奈只好都回绝了,这就算再找,怕也不会太好了,怕还是你亲眼瞧上的才合适。”
殷三夫人晓得自己将这位正经阿姑,得罪的不轻,想来想去,只有又去找了许侧妃诉委屈,这下可好,原本许侧妃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更是全然爆发。
这位和老王妃做了十来二十年的对头,早就摸清楚老王妃耐不得麻烦的脉了,也不大吵大闹,就每天准时准点的往老王妃跟前请安,接着便坐在那里哭。
这可是人家的拿手好戏,要说这侧妃和姨娘。那却是两码事情了,侧妃可是也上了皇室玉蝶的,那就是一般人家的二房,可还真不能明打明的打骂。像对待姨娘似的不用顾及。
这被许侧妃如此折腾了三四天,老王妃算是服气了,这女人却是太能哭,也太会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那叫一个哀怨悱恻,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怪不得这位能受宠那么些年呢,还是有点名堂的。
为了能图个解脱,更为了不让这位再有机会,在老王爷跟前有贴上去的机会。衡量了一番轻重的老王妃,终究是答应了再帮着殷子云相看,这才换来了耳根子清静。
老王爷身边闹得这一出,使得他真心后悔,年轻时候不懂事。就为了和妻子置气,生生的抬举出来一个侧妃,当初还觉得挺得意,可现在到老了,和王妃的感情好起来了,这才觉着这位许侧妃,那是要多碍眼有多碍眼!只是却已经是悔之晚矣!
这件事情廉王爷也听到了风声。虽说不至于幸灾乐祸,但是也觉得父亲挺无奈的,这会瞧见自家老子给自己撂过来的,那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再想想自己那个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的庶子。
唉,还真的是觉着这脑瓜仁子生疼。
晚间他回了姣兰院。还真是正儿八经的跟廉王妃提了此事,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这会老王妃和廉王妃,得了绿竹亲口禀告,莫莲萱已经怀有一个多月身孕的消息。那可真是高兴的不行,老王妃那是乐的直念佛,更是要让廉王妃准备好三牲六礼,郑重其事的去万佛寺还愿。
廉王妃赶紧吩咐下人,按着过年的大礼准备,打算明日亲自去一趟万佛寺,以示自家的诚心。
接着,立刻就要派人将媳妇儿接回来,在自己家好生的将养才是,说白了,就是要将人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看着,这才能放心。
后来又干脆想要自己亲自过去瞧一眼,因着绿竹说了,是因为莫莲萱好好的就晕倒了,这才诊出来的喜脉。
她却是真心担心莫莲萱的身体,到底怎样,媳妇儿现在可不只是她一个人了,肚子里可还有她的嫡嫡亲的大孙子呢!
廉王妃这哪里敢大意?
好在一边的老王妃,虽然也是高兴的不行,却还没有像廉王妃这样昏了头。
她可是知道,这会廉王妃要是亲自去了,那不是给亲家填麻烦么,要知道人家家里正办喜事呢,正是忙着招呼客人的时候。
再说了,按规矩,明天才是廉王妃去恭贺的时候,这会去了算是个怎么回事情啊?
老王妃赶紧对自家儿媳妇言道:“你也不要着急,有云清在,超哥儿也在他姐姐旁边守着呢,那孩子的本事,你还不晓得?且放宽心,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这会你去了,亲家岂不是更要忙乱起来?”
“这么着吧,去请了锦嬷嬷过来,再让段妈妈陪着,让她们俩坐阿姑的车架去镇北侯府,稳稳当当的接了孙儿媳妇回来便是。”
“对了,别忘记跟萱儿院子里传个话,赶紧让把鸡汤,燕窝这些补品都炖上,这双身子的人,可得吃好了,千万大意不得!”
廉王妃此时欢喜的都有些晕头了,这个长子,既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伤心处,原本想着能多活一年是一年,现今居然要做父亲了!
长子的子嗣能得到延续,廉王妃真的是欢喜非常,虽说次子那边也快五个月了,但是这种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意外之喜,更能让人由衷的感慨万分,激动不已。
听到老王妃的吩咐,她有点发热的头脑,这才算是慢慢冷静下来了,知道老王妃说的才是正理。
这便扬声吩咐道:“段妈妈,劳烦你去亲自请了锦嬷嬷,你们俩一道往镇北侯府接了世子夫人回来,记得,让老海亲自赶车,一定要平稳为上。”
“巧雯,你快去我房里,将那二两上等血燕送去舒怡院,再将前才到的上好贡米送去些,看看今日里留在院子里的是那个大丫鬟,喊她精心瞧着,将燕窝粥这就熬上。”
段妈妈领命,丝毫不敢耽搁的往外去办差了,老王妃和廉王妃这对婆媳俩,就坐在屋里等,却是越等越着急。
好在没多会沈若琳和静雅县主都收到了这个好消息,双双而至,有人陪着她们俩说话,这才算是不心焦了。
这盼星星盼月亮般的将人盼了回来,那可真是,看着莫莲萱那里都好,又是喊丫鬟给椅子上再加一个软垫,又是喊将茶水撤了,换蜜水来,小心磕着了,千万别碰到,就好像莫莲萱是个琉璃人似的。
莫莲萱刚在镇北侯府,躺的时间不短,也算是歇过来了,那边本就紧张的不行,叮嘱的是没完没了,回到王府居然比那边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可让莫莲萱觉得太过高调了,这般的行事,又让沈若琳的心里怎么想呢?
那位可也是廉王妃的嫡亲儿媳妇,且还比自己先有身孕,莫莲萱记得当初,两位老人家高兴也是非常高兴的,但总觉的没有今日这般的,喜形于色。
莫莲萱心里一冒出来这个念头,便先瞥了对面坐着的沈若琳一眼,却见沈若琳脸上笑眯眯的,一手扶腰,一手习惯性的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看样子十分的满足,也是真心在为自己高兴。
并没有说是瞧着自己受宠,便嫉妒不喜的模样。
这样一来,莫莲萱却是放下了心,但还是郑重其事的对老王妃和廉王妃言道:“祖母和阿姑欢喜,萱儿都知道,萱儿自己也欢喜的紧,但是这女人怀孕生子,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您俩位都是打那里过来的,这该注意小心的地方,咱们谨慎着些就是了。”
“真不用刻意的做些什么,我家三弟说了,我的身子底子好,胎也稳,连保胎药都没让我喝,说是是药三分毒,没事就不要瞎折腾。您两位且放宽心,您们瞧,五弟妹的身子可比我要较弱的多了,可她还不是一点事没有?”
她这边有条有理的一劝,再将沈若琳提了提,老王妃和廉王妃也就明白了,好在她们俩也算是将高兴劲喧闹出来了,这也就顺着莫莲萱的话意思,消停下来了。
倒是廉王妃不放心的言道:“萱儿,你说的话虽然都在理,可是你这才一个多月,日子浅,不管怎么说,明儿个你妹妹出嫁,你是不能去的,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安胎才是。”
莫莲萱早就知道明儿个算是回不去了,临走的时候,莫老夫人也是让她不要来回奔波,就安心在家养胎,所以这会心里倒也没觉的太过意外。
但还是跟廉王妃笑着说道:“阿姑明日是要亲自去的,可要帮儿媳妇在三妹妹跟前好好说说,今日她那边特别的忙乱,儿媳妇走的时候,也没能和她见上一面,这要是不告诉她一声,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所以就烦劳阿姑您了。”
廉王妃笑着点头应了,无非就是亲自往莫莲怡的闺房走一遭,这点脸面,她还是愿意给的。
她是看了看莫莲萱,又看了看沈若琳,再想想这会正在外书房,健健康康的长子,心中好生的觉得庆幸。
感叹的说道:“菩萨保佑,你们妯娌俩都是平平安安的才是,只要你们俩好,阿姑我就好啊,本来还说明日亲去万佛寺,可却是忘记了明日还要去镇北侯府,看来也只有后日再去寺里上香了。”
第七十六章 娶妻不能看门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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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在老王妃和廉王妃关切的叮嘱下,和沈若琳一样,乘着软轿回了自己的舒怡院,怕是从此以后,再不敢说步行的话了。[]
回了院子,从大门口,一直走到文鸿阁的廊下,都是恭贺声不断。
在一锦屋里,就瞧见一屋子的丫鬟,个个都是笑的跟花似得,朵儿最是个调皮的,一边行礼恭贺,一边就忍不住的讨喜钱,说是要跟着小主子沾喜气!
莫莲萱见着她这样活泼,反倒觉着心里高兴,忙让赵妈妈去取了银裸子,舒怡院上上下下,每人得喜钱一两,大丫鬟和管事妈妈,再加银簪子一根,二等丫鬟多得了一个银戒指,却是人人有赏,皆大欢喜。
她这里还没赏完人呢,殷子晏跟着就回来了,夫妻俩人相谐进了里屋,殷子晏顺手便将门合上,扶着莫莲萱靠在牀上,又贴心的给莫莲萱身后加了一个细绸绣花软垫。
两人从知道好消息,到这会,才算是得了空,能够单独相处。
殷子晏感慨万千,神色激动的瞧着莫莲萱依旧平摊的小腹,忍不住的用轻轻的抚摸起来,那眼神专注的,仿佛是在看前朝最有名书画大师的最得意之作!
嘴里却是如梦似幻的言道:“这里面已经孕育这我们俩的孩子了?萱儿,这是真的么?我怎么觉着跟做梦似得?今儿个一天都跟踩在云里似得,真是不踏实。”
莫莲萱噗哧一声笑了,拉住殷子晏的手,突的就咬了一口,这用力还不小,能清晰的看到沾着口水的牙齿印。
就见殷子晏不由得皱了眉头,纳闷的将视线从莫莲萱的肚子,移到了莫莲萱的脸上。
却听莫莲萱笑着问他:“疼不疼?”
殷子晏老实的点了点头,莫莲萱见他这难得的傻样。捂着嘴笑道:“那就是真的拉,梦里被咬觉不着疼呢。”
殷子晏闻言莞尔,忍不住在莫莲萱的额头上轻轻点了几下,叹道:“你这个小调皮。就知道戏弄我。”
莫莲萱只管别过头去笑,却是一眼瞧到了墙边,那架红木雕喜鹊蹬枝长案几上,摆着的黄玉雕件,这却是雕的并蒂莲花,下边还有一对鸳鸯戏水。
这乃是莫大夫人的陪嫁,莫莲萱成亲的时候,因着意头好,玉料好,做工也是考究的很。就特意给她陪嫁过来的。
莫莲萱这才想到,只顾着高兴了,还没跟娘亲,兄长他们报喜呢。
现在自己的小侄女可都满百天了,莫大夫人上次来信。那是满篇的孙女如何如何可爱,如何如何的漂亮,剩下的都是对长女久久不传喜讯的担忧。
言语间甚至还提点莫莲萱,将紫清开了脸,给姑爷搁在屋里伺候,也好对公婆有个交代。
虽说这个提议简直就是糟糕透顶,可是莫大夫人的一片真挚爱女之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想到娘亲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莫莲萱的心不由得就揪了起来,赶忙对殷子晏说道:“云清,你快些去给兄长写封家信,好让娘亲放心才是,今个都乐糊涂了。竟然忘记了娘亲兄长她们,真是太不应该了。”
殷子晏闻言,这才是恍然大悟道:“我就觉得还有那里没报喜,却原来是岳母和舅兄们那边,都怪我。都怪我,可不就是开心的傻了?”
“我这就去写信,你好好歇着,不要乱动,也不要瞎操心,写完信,我会拿来给你过目的,到时候有什么只管添上便是。”
莫莲萱见自家相公,也是不自觉的跟着长辈们,一道啰嗦起来,不由更是笑的开心,心里温馨的紧,赶忙点了头答应,目送相公出门。(.无弹窗广告)
殷子晏出门就喊了紫容,朵儿她们进去伺候,刚走到楼梯口,就见紫菱端着一个镶银边的红木雕花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银雕莲花的小碗,里面是热腾腾的燕窝粥。
殷子晏脚下一顿,却是小声叮嘱紫菱道:“从今日开始,夫人所有的吃食都用银质的碗碟盛,每道菜都要让朵儿过目才成,紫菱,夫人每日的饮食,你就亲自动手吧,不要假手他人才是。”
紫菱晓得其中的厉害,她本就是从西北道,跟着莫莲萱一起进京的家生子,忠心耿耿,哪里会偷懒呢?
自然是屈膝答应道:“请世子放心,因着今日却是婢子陪着夫人回的娘家,这碗燕窝粥乃是巧雯和张妈妈亲自熬的,以后婢子会全然接手,精心为夫人做事,不会疏忽大意的,厨房这边有婢子,还有锦嬷嬷和赵妈妈,您请宽心便是。”
因着心中喜悦无限,殷子晏这封报喜的家书,也是一挥而就,比之往日,少了几分措辞,多了几分随意,少了几分规矩,却是多了几分温柔,却正是他此时的心情写照。
想必这样一封充满感情的家书,定能让莫大夫人和莫启云,在欣喜不已的同时,也会觉得安心许多。
接下来的日子,莫莲萱虽然是出不得院子,可是舒怡院却是热闹的很,别人家不说,镇北侯府那是来的最勤快的,先是莫二夫人带着儿媳妇亲至,这补品补药,小孩子当用的衣裳玩具,更是流水般的往过送。
好在这廉王府当日又在后院加了厢房,要不然可真是要没地方搁了,莫莲萱觉得祖母真是太在意自己了,连写了好几封信送回去,这才算是让老人家暂时性的,停止了这番运送礼物的狂热。
殷子晏这又亲自过去镇北侯府,给老侯爷和老夫人带了不少的回礼,借着回礼的机会,也是明里暗里的劝阻岳家,不要太过张扬才是,这几日两府间的折腾,不知道得有多少人红着眼睛盯着呢。
这不免就又是老调重提,还是低调保平安啊!
好在这两位老人家的快乐劲,也宣泄的差不多了,这也就听了自家孙女婿的金玉良言,倒真是只派妈妈前来看望,这礼物却是送的少的多得多了。
这日又是到了莫启超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莫莲萱瞧着这个三弟,微微侧着脸,极是认真的为自己把脉,一张俊脸上虽说还是依旧板着,但是他本就生得好,却倒是添了几分稳重。
想着这位也十六岁了,婚事倒也是耽搁不得,要是过几日见了胡家小姐,是个性子讨喜的,就定了这门亲事吧,也算是解了一桩心事。
她这里想着心事,面上是瞧着莫启超半响没挪眼,莫启超早就感觉到大姐姐盯着自己瞧,本想着是长姐关心,可没想到竟是看了这么久,这脸色由不得就涨红起来。
莫莲萱瞧着莫启超殷红的脸色,这才想到,自己却是将三弟瞧得羞臊了。
不由便调笑道:“这会还是姐姐在看你,你便这般的不好意思,赶明个去岳父家中被人相看,你又要怎样呢?”
莫启超闻言一怔,他知道长姐一直在为自己的亲事操心,但是更清楚自己这个身份的尴尬,他心里不是没有怨怼过自家姨娘和二姐姐的。
只是在去庵堂瞧过自家姨娘之后,眼见原本美丽姣好的女子,不过几年功夫,便头发花白,皱纹横生,眼神中犹如一波死水般平静。
只是见了自己才焕发出几分神采,见了面就是个哭,一直拉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道:“是我害了二小姐,是我多事,我该死,我该死啊。”
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却又让莫启超有些恨不起来,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这话可真真没错。
因为心里总是存了不足,莫启超除了每月按时给白姨娘送去银两,借机相见一次,平时还真的很少去。
对与自己未来的妻子,莫启超不是没有期盼过,但是有自家二姐的亲事在前,他对自己的亲事,还真是又期望,又觉得担心的。
这心中着紧,面上的神色也就带了出来,瞧得莫莲萱噗哧一笑。
柔声安慰这个甚少变脸色的弟弟道:“别担心,大姐我心里有数,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姐姐我也不瞒你,最近还真是有一门不错的人家,要是真能成,你却还是高娶了。”
“只是这娶妻不能只看门楣,姐姐还是要亲自去瞧一眼,这才算是能放心,你的性子总归是死板话少了些,要是那位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那可不成。”
“我呀,倒是想寻个机灵心善的好小姐才能放心,等我瞧着合适了,就会安排一下,让你们私下先见一面,要是都觉得合适,那咱就上门求娶便是。”
听着莫莲萱高兴的跟自己说着事,莫启超心里真的太过感慨,他早年得了怪病,自家亲姨娘为了固宠,丝毫不敢声张,就知道让儿子称病,把人藏起来,不让人见到。
生怕因为自己的怪异,害的她失宠丢人。
而自己的亲姐姐,却是每日里只知道跟姨娘抱怨祖母,嫡母的不公,嫉妒长姐这个嫡女的风光,压根不管弟弟的死活。
莫启超本来就不是很严重,可是长久的被人藏着,这却是一日重似一日,发展到最后,真的是不想见人,不想说话,更怕和人接触。
第七十七章 说闲话莲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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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要不是细心的长姐,发觉自己的不对劲,硬是将自己送到了师傅跟前,为了这件事情,还被自己的二姐姐闹到了门上!
每次只要想到这点,莫启超都要觉得心中酸痛难当,旁人都说嫡庶有别,嫡出的永远看不起庶出的孩子,这两者之间,生来便是对头。
可是事情到了自己这里,却成了反的,亲姐姐只会胡乱的闹事,根本不问究竟,更不会关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需要不需要看病。
只知道在窝子里争高低,大约除了将大姐姐踩在脚底下,她就没有别的别的心愿了!
就这样,莫启超有了师父的精心救治,还有师父耐心的陪伴关怀,见嗔大师每时每刻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将莫启超带在身边。
莫启超大约就是在那时,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他不是傻子,心里清楚谁是真心的对他好。所以现在对莫莲萱是最为敬爱有加,凡事都是亲自上门,就为了报答长姐对自己的大恩。
莫莲萱眼瞧着莫启超变幻的神色,晓得这位就是心思重,凡事爱往心里搁。年纪轻轻的就这样唉多想,可真是不好。
她不免就出声开解道:“三弟。你不要想的太多了,现在这些都是姐姐应该做的。你想想,祖母的年纪大了,娘亲和兄长又在西北道,离咱们远得很呢,家里也就剩下我们姐弟三人,你二姐姐那边又是那样的情形,我这做长姐的自是责无旁贷,你别又想左了才是。[.超多好看小说]”
莫启超闷了半天,才抬头望着莫莲萱言道:“大姐姐瞧着好就好。弟弟我不会有意见,您放心,弟弟绝不是多事的人。”
莫莲萱听见这两句,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却是意指莫莲香和白姨娘当初闹的那一场了。
她也不愿意再对这个话题多谈,反正该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办好了,为了换个话题,莫莲萱这个本不多事的人。还是问了句:“你前几日去马家,那二妹夫到底怎么样了?”
一听莫莲萱问这,莫启超就有些头大,自己的二姐夫和大姐夫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大姐夫凡事自律,做什么都是有条不紊,自有章程。是胸中有大沟壑的人,瞧着就让人心里舒坦。不由自主的信服与他。
可是再看看自己姨娘用命争来的这位二姐夫,就算是被自家祖父亲自出手。收拾,调教了大半个月。
过后虽然再不敢与人争斗,但还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这次的花柳病算是治好了,可是谁能保证没有下次?
想到莫莲香当时跟自己说话那淡淡的表情,骨血相连的莫启超,也禁不住有些痛恨马知常这一坨烂泥了。
想到这些,他有心实话实说,可又不想长姐多想,这位可怀着身孕呢,心情愉悦才是重要,何必拿这些琐碎事情麻烦与她?
莫启超思虑良久,淡淡的说了句:“好了。”
莫莲萱其实还是挺想听点小道消息,解解闷的,谁知道莫启超憋了半天,就给了两字!
莫莲萱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想非给这个弟弟找个活泼的弟媳妇才行,这么一板一眼的,可真是受不了他,找个精灵的弟媳妇,也好改造改造他。
他们姐弟俩在这里说着话,一时都忘记说莫莲萱的脉象如何了,还是赵妈妈着急,忍不住笑着插了句嘴:“三公子,您看我们家夫人的胎可还稳啊?”
莫启超这才想到,刚把脉的结果居然还没说,却是和长姐东扯西扯的半天,不由得咧了咧嘴角,自己都觉得好笑。
这才望着赵妈妈言道:“胎很稳,就是火气太足,补得狠了,先停一停,多吃性平的食物,我一会写下来,你们经心安排着大姐姐用。”
莫莲萱闻言就笑了,嗔道:“看看,我说的没错吧?我都说了不能什么都补,这补汤一天三顿的喝,谁能受得了?现在神医发话了,可别再折腾我了,就按平常的来,哪里就有那么金贵了?三弟,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多走动,不能老躺着?”
莫启超一见长姐颇有些拿自己做挡将牌的架势,心里暖暖的,又有些好笑,想必这位王府的长孙媳妇,有了身孕,在王府就是最矜贵不过的人了。
这大约是被看护的太重,太过,让长姐觉得不堪重负,有些不耐烦了。
他淡笑着对赵妈妈说:“现在无事,可跟平日一样,但不可剧烈活动,等到五个月以后,还要多走动才好,但也要慢慢的来才行。”
莫莲萱马上从这句话就联想到,以前在西北道的时候,自己东跑西跑的不沾家,却是无意中发现,那些小户人家的媳妇怀着身孕,却还干活,一点不娇贵。
但是自己这些宅门里的小媳妇们,明明是锦衣玉食,千般呵护,万般保养的,最后却总是十有三四,会生产的不顺当,这有些过后不能再孕都是轻的,好些都是母子两条命搭进去,那可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她赶紧就问莫启超道:“是不是多运动反而有利于生产?”
莫启超点了点头,在这些涉及到医学方面的话题,他的话就会比平时多一些。
只听他耐心的对长姐解释道:“是的,这产子也是个体力活,很多产妇太过娇贵,根本支持不下来,最后不是她不想生,而是实在没有力气了。”
“最后导致自己去了不说,孩子也硬生生的憋死腹中,好不可惜。弟弟这次同师父往西域游历,曾见过西域的贤者,刨腹取子,当时孕妇已经死去,可是孩子取出来,却还是活生生的。”
“可见如果取得及时,孩子却还能保住的。但是咱们这边却是不允许这般,说是对死者不敬,更甚之,还会说这样活下来的胎儿,是吞噬母命,才得以苟活的怪物!”
“因此师父说,这样的法子虽好,但是对于咱们大秦皇朝,却是不适用,让我不要在这个上面花心思。”
说到这里,莫启超发现身边伺候的丫鬟,眼神中都露出惊恐的神色,莫莲萱也是皱着眉头,手里紧紧抓着身上搭着的素色锦缎薄被。
这些人显见得,都是被自己的话给吓住了!
莫启超这才觉得自己只顾着说的痛快,却忘记长姐也是孕妇,她也会害怕和担心的,更加上孕妇的心思本来就敏感多疑,自己这时怎么了,不但没有安慰她,反倒是讲这些怕人的事情给她听,真真是太不应该了。
莫启超赶紧满含歉意的对莫莲萱言道:“姐姐莫怕,您的身体底子好,以后再多走动走动,有弟弟在,不怕的。”
莫莲萱这会才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突的掀开被子,对莫启超言道:“三弟,姐姐不怕,你说的道理姐姐明白了,走,你这会跟我一起去五弟那里看看,琳儿总是怕麻烦你,却是府里的御医在给她诊治,她素来是个娇弱的,你去给她看看,她现在可不就快六个月了,万一不妥,现在督促着还来得及。”
莫启超对殷子瑾夫妻的印象都不错,再加上那个不能说的秘密,心里也觉得亲近几分。
他也乐得帮着长姐,和家中小叔子,妯娌相处的更加和睦,自己这里跑动几步,那边却是要承了姐姐的人情的,这又何乐而不为?
姐弟俩心里想的不一样,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也不多耽搁,一个乘轿,一个随行的往晨辉院而去。
她们这边还没到,晨辉院里殷子瑾两口子,就已经得了消息。
殷子瑾现在还在卧床,算日子,离着‘脱刑’的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呢,怎么这会莫启超偏又颠颠的跑了来?还带着莫莲萱一起来?
要知道自打莫莲萱有了身孕,连舒怡院的大门都没出过,老王妃和廉王妃都免了她的规矩,只让她安心养胎,那看待莫莲萱,跟看护眼珠子似得,唯恐一个不经心,就让自己的宝贝孙子受了罪。
这会能劳烦莫莲萱出了院门,亲自往晨辉院跑这么一趟,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啊?
殷子瑾两口子都不由得担心起来,生怕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纰漏,连累的大家跟着带灾!
沈若琳这会不由得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站在一边的碧月,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这般看重名声,听了祖母和奶娘的话,硬是将这位已经消失的人,又拉回到了众人眼前。
这万一真是这丫头看出来什么端倪,围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走漏了风声,到老王妃那里胡说了些什么,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兄长嫂子,妹子妹婿?
想到这里,沈若琳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胸口也是憋闷的不行,觉得喘气都费劲,但是这面上还不敢显露出什么不妥来。
她赶紧先对殷子瑾言道:“你腿脚不便,就在屋里等着,我却是要出去迎一迎嫂子的,你且安心等着吧,锦纱,红儿,你们俩速速换了新茶和点心来,再将娘亲昨日才送来的香瓜,葡萄都取新鲜的,洗干净了端上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两好才能搁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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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瑾瞧着自家兄长,风度依旧那么绝佳的和祖父,父亲拜别,又像模像样的对自己个安抚了几句,这才翩然离去。
心里一松,这才颓然的靠回了身后的绣花软垫上。
说真的,殷子瑾真没想到这个看着凉冰冰,话又少的莫启超,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
莫启超为了让殷子瑾看起来,真像是受了断骨之痛的样子,便和殷子瑾商量:“扎针,样子看起来像真的。”
殷子瑾想着大约是让自己看着虚弱些,也好让这场戏更真实些。
再加上莫启超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肯定,神色又是那么的淡然,他觉着莫启超肯定是极有把握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可是殷子瑾那是万万没有想到,莫启超一见他松了口,抬手就用金针在殷子瑾身上,看似随意的扎了那么几针。
结果!
殷子瑾不但是全身发软使不出来力气,而且还觉的全身都是针扎似得疼,越疼还越厉害了。
于是殷子瑾根本就忍不住的喊叫起来!
这疼得这么厉害,喊出来自然是逼真的很了,听的外面的老王爷父子揪心啊。
可是等着时间到了,人家莫启超一起针,好么,人不软了,流失的力气也回来了,身上也不觉得疼了,简直就是针除疼去!
但是再一瞧殷子瑾这脸上的气色和模样,再配上被莫启超包扎的厚实的腿。可真的跟真的一样一样的!
殷子瑾心里暗道:“这小子以后可不敢得罪他,万一惹得他不高兴,随便给你戳上两针,可也就够你受的了。这位虽然是个不会武功的,可却要比那些练家子,更让人恐惧几分!”
因为被莫启超突如其来的这么一折腾,刚才殷子瑾又看到自己的狼狈样子,全然落入兄长的眼中。
再加上殷子晏那想笑不笑的怪样子,他可就越发的不自在了,想着赶紧将这人打法走吧,别在自己跟前晃悠,提醒自己这是得有多能折腾啊!
别人娶妻都是那么的简单,搁到自己这里。简直跟登天成仙似的受为难!
不过好在,糟了这么大的罪,经过了这么多的波折,又绕了一个天大的圈子,细想想。这一切的一切,也算是值得的。
先不提和原本疏远的父亲,结结实实的亲近起来。
就是一想到沈若琳那温柔似水的笑脸,还有她那稍微隆起的肚子!
殷子瑾就觉得,不管是莫启超的面瘫脸,还是自家兄长的坏笑脸,都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
殷子晏见自家弟弟因为面皮问题。赶了自己出门,他本身因着胡毅寒家人来催他回府的事情,也一直悬着心。
因此倒是趁机顺势而为,在祖父和父亲跟前告了罪,喊了绿竹备马,这就紧跟着胡毅寒的身后。打马往安阳侯府疾奔而去。
等到殷子晏急忙忙的进了安阳侯府大门,就被在大门口熟悉的面孔,请到了安阳侯的外书房小坐。
他这一进书房门,却见安阳侯在屋里是坐立不安的转着小圈子,这一看就是担心得很了。但是明明这般的担心,却还不在内宅陪着,殷子晏却是觉得有些想不明白。
殷子晏却是不晓得,安阳侯这却是有些胆怯,不敢在夫人身边守着,唯恐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殷子晏陪着一脸急切的安阳侯坐了没多大会,这内院的管家,便颠颠的跑出来回禀道:“启禀侯爷,莫三公子刚进去给咱家夫人瞧病,不知道给夫人闻了点什么,夫人现在却已经是醒转了,这会莫三公子还在把脉,奴才使人在院门口候着,等莫三公子开完药单子,就将人请过来。”
安阳侯一听说妻子已经醒转,紧张的表情总算是轻松下来了,一脸惊喜的坐下,自家夫人这可是老毛病了,他真怕那一次晕倒就再也醒不过来,这次算是见了大夫,醒的最快的一次了。
他不由得望着殷子晏感叹的言道:“世子的这位妻弟,真不愧是见嗔大师的高徒,这简直就是小神医啊!往日里从没见内子醒的这般迅速,佩服,佩服啊!”
“这次真是托了云清你的福了,这巧不巧的,犬子就在廉王府,而这莫三公子也恰巧就在给令弟治病!看来也是内子的运道好啊。”
殷子晏因着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倒也不敢大包大揽的贪功劳。
只是谦虚的拱手说道:“叔父过奖了,今日就算三舅哥不在,御医也会保叔母无恙的,您过滤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听见武安侯面带不屑,连连摆手的嗤笑道:“罢了,罢了,再不要提这些个劳什子的御医了,一个个的持才傲物不说,偏分的还不敢担干系。”
“若是个小病倒还罢了,内子这种病,他们竟是连下个药单子都要考虑半天,最后开出来的,也不过就是温补之药,不过不失而已,反正就是吃不死人,但也治不了病就是了!”
殷子晏对这些御医,也是深有感触的,他自己可不是也在御医的手里,措磨了多年?
这会一听安阳侯这番无奈的言语,却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转而言道:“叔父说的好生形象,云清在脑子里想了想,可不就是您刚说的话么?总之就是吊着口气,还让你活在世上罢了。”
武安侯想到这位小时候也是受了大症候的,望向殷子晏的眼神里,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他心里隐约的晓得一些不该晓得的东西,但是他却是当今的死忠奴才,却是不会做出任何不利于主子的事情的。
就算心中替廉王府觉得憋屈,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半分,只会让这些陈年旧事全然的烂在肚子里。
只不过,他这个官场上的老油子,却是不禁止自家儿子和殷子晏接触便是了。
武安侯深深知道,路,他绝对不能走死了,凡事都得留个退路不是?
自己现在也是一大家子,连主带仆的几百口子人呢,眼光却是要放长远些才是呢。
这俩人心思各异的坐在一起,说东道西的,却也不觉得时间难熬。
又过了两刻钟,却就听见外间脚步声响,却是武安侯世子,带着几个兄弟,陪着莫启超出来了。
武安侯着急的站起来询问道:“莫贤侄,你婶子的病情到底如何?”
他这声贤侄倒是叫的极为顺口,婶子更是脱口而出,神情却是郑重中带着焦急。
一边的殷子晏在心中暗想:“这安阳侯虽说是皇上手中的利刃,平日里甚少和人讲情面,什么事情,都是以皇家为重,但这会到了关键处,却还是对家人十分关心的......”
只听莫启超脆生生的就说了三个字:“消渴症。”
说完便闭嘴了,这却是再不打算解释了,倒是胡毅寒见父亲情急,又纳闷。
赶紧的解释道:“明远说我娘亲得了消渴症,说是‘多饮为上消,多食为中消,多尿为下消’这症状都对的上,还说娘亲消瘦,手脚发抖,看不清楚东西,也都是此证引起的。”
“现今已经给开了药房了,还开了三四个食疗的方子,这以前总定不了病症,现在既然已经定了,按房子吃药也就是了,想来娘亲要不了多久就能大好了呢!”
“就连娘亲总爱晕倒,这次明远也有了法子,乃是从西域带回来的一种奇药,叫做‘嗅盐’,晕倒的人,嗅一嗅就能苏醒,真真的神奇,儿子瞧着也不过是盐巴啊,就是味道古怪些。”
他这激动的,又是感叹‘嗅盐’的神奇,又是恨不得自家娘亲今天喝了药,明天病就能好,精神真的是太过兴奋了。
却不知这消渴症病却是慢性的,并不能除根,只能慢慢调养,而安阳侯夫人得病的时日可也不短了,更是要费时调理才成。
莫启超瞧着胡毅寒满怀希望的神色,想了想,本着医者实事求是的心,还是忍不住出言浇了盆凉水:“坚九兄,此乃慢症,只能徐徐用药调养之,还要特别注意饮食,禁忌之物,弟已经列出,万万不可大意才是。”
莫启超和胡毅寒经了西域一行,两人之间的感情,又是和平常人不一样,自己当初救胡毅寒的事情,他都忘记了,
可是却永远也忘不了,在无边的沙漠中,最后的那一皮囊清水,大多都是进了师父和自己的嘴里,胡毅寒却是在尽力的隐忍!
那可真称之为生死患难之交也不为过,这样舍己的事情,还有很多,胡毅寒生性洒脱,也不往心上放。
偏生莫启超和他一样,都是个爱记恩的性子,那是桩桩件件都记着,所以为安阳侯夫人瞧病,那也是极为认真的,光是不能食用和需要主意的事例,就写了小两张。
他刚才看诊,虽然话没有说几句,但是该写的那是一个字都没少,胡毅寒兄弟们也都能看得出来,这位莫三公子不但有本事,还极为耐心细致,莫名的让人心安,所以这药虽然还没吃,但心里已经觉得铁定有效的了。
第七十八章 可要小心被雷劈!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好看的小说)”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脱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全文阅读。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
更何况,一旦铁木真有难,那她生活了十年的蒙古部落也会跟着蒙难,真心照顾她,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兄长,还有那些日日所见所处的族人都会跟着蒙难,十年相处,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程灵素又是幽幽一叹。
见程灵素一直望着拖雷离开的方向出神,还不断叹息,欧阳克下巴微抬,不禁冷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程灵素皱了皱眉,拉回神思,冲口而出:“我担心我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哦?他是你哥哥?”欧阳克眉一抬,眼角的喜意一闪而逝,“那……再先前那个小子才是你的情郎?”
“你胡说什……”程灵素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说郭靖?你之前就在……我们才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们,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欧阳克颇为得意,显然很乐意见到她这个反应。
程灵素虽然远远地就下了马,但他内力精深,耳力又岂是那些寻常的蒙古兵士能比?几乎是在程灵素潜入大营的同时就发现了她,正要露面之时,却见到马钰出手将她和郭靖都带了出去。
当年他的叔父欧阳峰曾在全真教手中吃过个大亏,因此西毒一脉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心里总存着几分愤恨和忌惮。欧阳克认出了马钰一身道袍,想到叔父往日的告诫,便打消了现身的注意。反而隐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几番对答。
本以为程灵素会劝说马钰一起闯营救人,他不知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只想着到时候营中除了千万兵马之外,还有完颜洪烈带着的数名武林好手,足以能将马钰缠住,没准还能趁机将他除去,让全真教少一个坐镇的高手。却没想到这道士非但没有闯营,居然还带着郭靖一同离开了,却将程灵素一人留在此处。
程灵素此时渐渐理出头绪来:“完颜洪烈秘密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趁机挑拨桑昆和我爹爹为难,让蒙古部落互相争斗不休,他大金国才能没有北方的祸患。”
欧阳克对于这种争斗全无兴趣,只是见程灵素说得认真,便顺势点头,又赞了一句:“举一反三,当真是聪明得紧。”
伸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程灵素目光犹如草原上清冽的斡难河水:“你是完颜洪烈的人,却放走郭靖回去向报讯示警,现在又放走拖雷回去调兵,就不怕坏了他的大计么?”
欧阳克哈哈一笑,手一探,轻轻点在她的下颚上:“怕?他的计谋与我何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又算得什么?”
程灵素非但没笑,反而眉头微蹙,脚下退了半步,避开那柄轻薄地勾向她下巴的折扇,伸手一探,“啪”的一下正好将那玄黑色的扇头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冰凉透过手心的肌肤直刺入骨,激得她几乎立刻就要放脱手,这才发觉他这把扇子的扇骨竟是玄铁所铸,寒冷似冰。
“怎么?喜欢这把扇子么?”欧阳克状似无意地手腕一抖,拨开程灵素的手,收回折扇。又刷的一下抖开,在身前轻摇,“你若看上了别的,送你也无妨,只这把扇子……”他略一沉吟,忽的又轻笑,“你要是喜欢,只要你从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自然也就能时时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克克童鞋,人灵素妹子不就是看上你把扇子么,这都舍不得送人~好小气咩~
欧阳克【抱着扇子跳脚】:那可是我爹……咳咳……叔父送我的……
第七十九章 话要说开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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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现在本身就是个孕妇,情绪最是容易激动不过的,再加上她对沈若琳也是当亲妹子待的,两人可以说是两世积来的缘分,对于沈若琳,莫莲萱总有一股同病相怜的感情。
所以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让沈若琳过的更好,最少比前世浩哥十倍百倍的,这才能让莫莲萱的心里觉得舒坦些。
这会她眼见妹妹怀着身孕,还受了委屈,她哪里还能轻轻放过?
因着不能心平气和,这说话也就带上了前世里的匪气!口气狠历了好些。
殷子瑾那是彻底愣神了,他还没听明白嫂子这话意思,因为莫莲萱从头到尾就没提碧月的名字!
殷子瑾还真不知道,这莫莲萱到底说的是什么。
倒是一边坐着的沈若琳心里明白的跟镜儿似得,赶紧站起来,帮着自家相公解释道:“嫂子,不是五爷的错,都是弟媳我办事欠思量,白让我们爷担了名声不说,还......还带累了嫂子您。”
“都是弟媳我的错,我们爷是正眼都没瞧过碧月的,您真是冤枉他了,弟媳难过,是因为.......是因为弟媳做错了事情,害的嫂子被人暗地里议论,我对不起嫂子......”
说着。说着,真情流露。再也装不了笑脸的沈若琳,就忍不住哭起来了。
听完沈若琳断断续续的一番话。再一看沈若琳这伤心劲,这下可轮到莫莲萱傻眼了,这都是哪跟哪啊?
她想了半天,也没能想明白,只能是问沈若琳道:“好了,先别哭,说说,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沈若琳拭了泪,好半天才极是难为情的吱唔道:“弟媳让碧月出来伺候五爷。本是觉得该当如此,没想到,现在王府的下人,都拿咱们俩做比较,倒衬得嫂子您不贤惠,弟媳后悔的不行,可又不敢跟您解说,怕您生气,动了胎气。那更是万.....”
莫莲萱听着沈若琳的话,那可真是苦笑不得,再一看这位说到情动处,不吉利的话都要蹦出来了。
她着心里本来就担心沈若琳生产不顺。哪里还敢再让她混说?
赶紧就阻止到:“好了,好了,打住。你这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情。虽然不是我想看到的,但你也是为了守规矩。”
“而那些人也只不过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就算你不这样做,你以为她们就不会这么说了吗?幼稚!真真的太幼稚了!”
“你说你啊,都快是孩子的妈了,想事情怎么还是这么的狭隘?以后有什么事情,就直截了当的来跟我说,咱们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次就算了,看你怀着我的大侄子,就先不跟你计较,下次你要还这么胡思乱想的,看我怎么罚你!”
这会妯娌俩把话说开了,俩人心里却是各有各的感受。
沈若琳心思重,在心里又憋得狠了,这会跟得了大赦令似得,心里这就是一轻,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那哭的,可就更加的厉害了,直到此时此刻,沈若琳才深刻的明白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莫莲萱对自己已经是这么的重要了。
这样一位如姐如母的亲人,可万万是不能失去的,若说殷子瑾对自己来说是命,那么莫莲萱对自己来说就是主心骨,这两个人,那可是缺一不可的!
而莫莲萱这段时间为了自己家事,还有自己的不能怀孕的事情,的确是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沈若琳,甚至连静雅县主,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关心。
到这会她才感觉到,原本以为是自己事情太多,没有顾及得到,却原来貌似从沈若琳怀孕之后,自己就下意识的和沈若琳疏远了。
说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小心眼,嫉妒了!
莫莲萱自己不能顺利的怀上身孕,每每瞧见沈若琳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她心里能不难受吗?
只是她本能的将这种负面思想,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自己下意识的告诉自己,事情太多太忙,没有时间去探望沈若琳,也没时间和来探望自己的沈若琳见面。
现在跟沈若琳这一番折腾,却也帮着莫莲萱解开了她的心结。
莫莲萱忍不住在心底,嘲讽的笑自己还是个大俗人,不过好在自己终究是幸运的,有了孩子,看到了希望,在那个困扰着自己的牛角尖里,也没有被困住太久。
莫莲萱瞧了瞧哭的厉害的沈若琳,再看了看着急哄劝娇妻的殷子瑾,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虽然失去了很多,但是同样的也拥有了很多。
对于莫莲萱这位经历过前世惨痛经历的人来说,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太过于美好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值得自己拥有和珍惜。
虽说自家三叔身上还是疑点重重,可是这又监看了他这么久,除了莫逸良和太子殿下这翁婿俩相处的十分要好,其他还真没什么特别的。
甩了甩头,莫莲萱暂且将自己突然涌上的担心驱赶走,殷子晏最近就是怕她思虑过重,对腹中的胎儿不好,因此上总是在劝她,让莫莲萱暂且不要去关注莫逸良了。
反正也有冯克山他们监视着莫逸良的一举一动,不管莫莲萱的心中再觉得有什么不妥,也等平安产下娇儿之后再说。
莫莲萱自己对腹中刚刚孕育出的小生命,也是十万分的着紧,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听了殷子晏的劝,好生的养胎,将自家三叔先放在一边去。
待得沈若琳哭过了劲,殷子瑾这才好奇的问道:“大嫂这会过来,还带着明远,这却是所为何事?这该不会是这边走漏了什么风声吧?”
莫莲萱瞧着他满脸的紧张,暗暗想到:“这小子这般紧张,生怕事情败漏,这担心琳儿是一方面,恐怕也是害怕连累我们带灾,这却还不是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倒是不枉我们夫妻俩,为他担了这么大的风险。”
她对着殷子瑾笑了笑,安抚的言道:“不是走漏了风声,不过那碧月那丫头,你们俩也要防着,毕竟她以前也伺候过你,对琳儿难免会有嫉妒之心。”
“若是万一让她知道了一星半点的,这会起了什么黑心,咱们也不晓得,好在也要不了多久了,很快你便可以拄拐而行,可不要临到最后了,却出了大麻烦,谨慎为上,知道吗?。”
沈若琳红着脸应了,又在心里鄙视自己怎么就听了祖母和奶娘的话?当初要是去和莫莲萱商量一下,那里还会有这许多的麻烦?
她心里这般想着,口中却是诺诺的问道:“大嫂,那以您的意思,是不是将她先调开呢?”
莫莲萱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就爱依赖人啊,什么事情都要问人,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拿个主意呢?这个习惯可真是不怎么好。”
莫莲萱想要治治她这不好的习惯,所以便随意的言道:“这是你和五弟的家事,我这做嫂子的却不好插手,还得你自己拿主意才是,我今日里来,却还是有些事情要嘱咐你们俩的。”
接着便将莫启超刚跟自己说的,又对着夫妻俩说了遍,接着便让莫启超帮沈若琳把脉,看看胎像。
这一番折腾下来,屋里的三个人,都是紧张的瞧着莫启超,等着他说出诊断的结果。
莫启超瞧着殷子瑾紧张的都站起来了,全然忘记自己是个瘸子,不由得皱眉看了看他的伤腿,算是无声的提醒与他。
结果殷子瑾还是全然不觉的瞧着莫启超,后来还是沈若琳发觉不对,伸手扯了扯他,低声提醒道:“快坐下,你的腿......”
殷子瑾这才发觉不对,赶忙坐好好,将掉在地上的薄毯盖在腿上,眼睛也是忙乱的四下打量起来,一时间手忙脚乱眼不闲,倒是让人看着好笑。
经过他这一打岔,屋里本来紧张的气氛,却是轻松了许多。
只听莫启超开口言道:“弟妹还是动的少了,最好搬下楼,让孕妇上下楼,这也太危险,虽说讲究多运动,但是上楼也有些太剧烈了,还是免了吧。”
“补品少吃,现在胎儿的个头已经不算小了,需要控制,以后我来给大姐姐请脉,会请了弟妹你一起过来。”
沈若琳和殷子瑾听完,都是松了口气,但是殷子瑾很快便埋怨沈若琳道:“你看,我早就说搬下去主了,你偏要顾虑我,我在床上多躺躺又有什么关系?那里能比得过你和孩儿的安全?一会就让人来收拾东西,明日我们就搬下去。”
沈若琳这会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孩子她也着紧得很呢,自然是都听神医的安排了。
瞧着眼前明明是一片大好的形式,可莫莲萱就是觉得有股子不对劲,感觉莫启超很有些不对劲,肯定有什么是瞒着没说出来的。
但是既然莫启超选择了隐瞒,她也明白肯定是不能在这里说,姐弟俩个知道这里要搬家,也不多坐,等莫启超开了保胎药与饮食单子,这就双双告辞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求安心紫鸢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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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俩刚一回到文鸿阁,莫莲萱便挥退了众人,正色问道:“三弟,我看你刚才说的话,有所隐瞒,可是琳儿她有什么不妥?”
莫启超本意也只是相瞒殷子瑾夫妻,并没有想瞒着自家的姐姐,见姐姐这么着急,他这才感觉到,那位殷五夫人在自家长姐心目中的份量,可真是不轻啊,甚至都不比自己弱。
他心里免不了有些吃味,就这么沉吟了一会,这才懒洋洋的回答道:“殷五夫人的情形,是算不上一个好字,她腹中的孩儿有些偏大,这才六个月,我摸着竟像是七个多月的样子,这还不是双胞胎,怕是补得有些过火,我尽量试着控制,要是将来生产的时候,还是过大......”
剩下的话,莫启超没有把它说完,但是他的省略,却又已经说明了全部的问题。
莫莲萱顿时就有些头晕眼发花,莫启超一见,心中大震,暗暗后悔不该实话实说。自己怎么就这么蠢,连个谎话都不会说呢?
要是自己能在长姐完美的说个谎话。让她不用多想,可不是要比她全然知道好得多。反正就算长姐知道了,也依旧不会对事情,有任何的帮助。
莫启超赶紧扶着莫莲萱躺下,又取出金针,良久,才听到莫莲萱有些压抑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微微的问他道:“很危险吗?”
莫启超这会真的很想说不危险,但却没有这个本事。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回话道:“要是放在姐姐你的身上,还好,姐姐的身体底子厚,不娇弱,就算费些时间力气,也能撑得住。”
“可是弟媳的身子你也看到了,比您差的太远了,刚才把脉,她还有些忧虑过甚。我已经开药调理了,但是还是觉得她太紧张了,这对她和孩子都有影响,从现在开始。您就要多开导她,还得引着她多活动,尽量能让体力充沛些才好。”
莫莲萱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心中暗恨这王府的下人多嘴多舌,自己听了都觉得不痛快。更何况是本就心虚的沈若琳?
这可不就是忧思过甚么?
现在要后悔也是来不及,只能是按着莫启超的法子来了。好在现在还有三个多月,也还能有点挽救的时间。
送走了莫启超,莫莲萱暗暗在心里想了很久,最终却是将赵妈妈唤了过来。
赵妈妈进门便见莫莲萱歪着,皱着眉头问道:“夫人平日里可不喜欢歪着,今日这是精神不好么?三公子刚说了什么了?”
莫莲萱伸出手,示意赵妈妈扶了自己起来,赵妈妈赶紧又在她身后置放了两个软垫,好让她靠的更舒适一些。
她这里正忙乎着呢,却听莫莲萱轻声言道:“紫鸢,来,坐下。”
说来好笑,这么久了,要是有人在莫莲萱跟前说赵妈妈,莫莲萱都还得想一会,才知道说的原来就是紫鸢,大约是她的私心里,更愿意紫鸢还是那个没有出嫁,一直陪在自己左右的亲人吧?
赵妈妈听话的坐在莫莲萱的身边,主子自从自己嫁人以后,甚少呼唤自己做丫鬟时的名字,仅有的那几次,都是莫莲萱心思深重,未加思考的脱口而出。
这会莫莲萱又叫了‘紫鸢’,赵妈妈神色变得非常凝重,支起耳朵,异常认真的听着莫莲萱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只听莫莲萱将莫启超对沈若琳的诊断,从前至后的说了一遍,包括莫启超最坏的预想,还有自己深深的担忧。
赵妈妈听完也是暗自担心,这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用命在赌博啊!
她对莫莲萱是最了解的,知道这位沈小姐,从来都在莫莲萱的心里,占着一个固定的位置,她的心里已经想到,莫莲萱接下来所要做的安排。
为了不让莫莲萱再焦虑下去,她便主动的轻声问道:“夫人可是不放心五夫人那边?想让奴婢亲自过去看着?”
莫莲萱点了点头,直言道:“你也知道,她身边得用的人少,我又不可能老去她那边,也只能是让你过去了,好在你俩以前也处得极好,你说的话,她也都能听得进去。”
赵妈妈低着头,心里其实是不乐意去的,虽然知道这件事件怕是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但还是不死心的说道:“您让奴婢过去,奴婢也不是不愿意,可是您现在也是有身孕的人了,您让婢子怎么放心得下啊?”
这却是还想留下的意思,赵妈妈很少违背莫莲萱的意思,但是这次不同,莫莲萱现在可是双身子,她的担心不免就又多了一层。
莫莲萱笑着抓住了赵妈妈的手,感叹的言道:“好啦,知道你操心我,心里压根不愿意过去,巴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眼巴巴的只瞧着我一个人。”
“但是,现在的事情,由不我们啊,这人命大过天不是?不过好在琳儿生产完,我这边也才六个月,你哪时候回来却是正好,再说我身边的人都得用,有锦嬷嬷她们在,你只管放心的过去就是。”
“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情,我还真不放心别人去办,一来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凭白的让人跟着担心,二来,你是成过亲的,到底要比小丫头们便宜的多。”
赵妈妈晓得这位主子,从来都是个有决断的,想想五夫人那边,还真是少些得用的人,四个大丫鬟都是新提的,这其中还有两个都是奔着通房去的,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想到自己若是不去,莫莲萱肯定更是要担心,还不若自己过去,好歹也能换得莫莲萱一个心安吧?
想通了的赵妈妈,反手握了握莫莲萱的手:“好,奴婢就按主子的意思办,明儿个就过去伺候五夫人,您就只管放宽心,好好的养胎才是。”
有了赵妈妈在沈若琳的身边,莫莲萱果真是放心了不少,再加上一个细雨居中传话,莫莲萱倒是不用来回的跑,也能知道沈若琳每天都做了些什么,也算是暂时的安了心。
这日便到了安阳侯府女眷到访的日子,这乃是安阳侯夫人的病体得到了控制,情况好了很多,这就让世子夫人带着妹妹,前来廉王府,专程见莫莲萱,好当面道谢的。
这其实却是个引子,实际上乃是胡毅寒特意让嫂子带了自己的三妹妹,专程过来让莫莲萱瞧瞧。
当日在安阳侯府,莫启超在内宅给安阳侯夫人治病,这位安阳侯府的嫡三小姐胡云珊,恰巧就在屏风后避着,这却是将当时的情况看了个一清二楚。
莫启超看病的手段高超,行事利落,还没什么废话,倒是将几位御医甩出去了八条街不止。
和那些只会废话连篇的御医相比较,干脆利落的莫启超,的确是给胡云珊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当然,也是因为莫启超的卖相好,谁叫人家继承了镇北侯府的优良血统呢?
长得俊逸不凡,还少见的沉稳,让人瞧了莫名的心安。
因此,后来自己兄长在和娘亲商议,要在自己还没嫁的三位妹妹里,选一位和莫家结亲的时候,小姑娘这春心就动了。
她和胡毅寒本就是嫡亲的兄妹,而且平日里的感情还很好,胡云珊倒是听见莫启超是个庶子了,这怕是要配给庶妹的时候多些,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这一颗心有些酸酸的,涩涩的,肺腑里莫名奇妙的气涨的厉害。
胡云珊自己闷头想了整整一日,也不知道跟谁借的胆子,当天晚上,就寻到胡毅寒,低着头红着脸,含含糊糊的表达了下自己心里的想法。
胡毅寒原本也是属意于她的,此时见胡云珊自己愿意,那更是再好不过。
但作为亲兄长,胡毅寒还是慎重的问道:“好妹子,有胆量,不愧是我胡毅寒的妹妹,只是,这明远虽好,但却是庶子,而且幼年还得过怪病,现在虽然被其师治好了,但还是不爱说话。”
“成亲,乃是人生的大事,对女子而言,更是重中之重,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哥哥希望你将来过的好,所以,这事情你也不要急着定,先好好考虑考虑再说。”
兄妹俩当晚却是无所顾及的畅谈一番,胡云珊是个活泼的姑娘,有些受胡毅寒的影响,个性外向,最大的愿望,是能走遍千山万水,亲眼见一见兄长去过的地方。
要不是这么个个性,她也不会大胆到,自己就把嫁给谁的主意给拿了。
她知道今晚的机会难得,反正都已经豁出去的不要脸面,跟兄长说了那些羞死人的话,那么干脆就趁机多问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好了。
她可是知道的,兄长这次去西域,就是和莫启超师徒同路而行的,两人在一起相处了小两年,那可是应该熟悉的很了。
胡云珊这就厚着脸皮提起了问题,而胡毅寒也不想妹妹一时冲动,自然觉得多了解一些还是好的,那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全力配合这个好奇的妹妹。(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迎娇客诚意十足
胡毅寒十二岁就随着族叔远行江南,十五岁自己就敢跟着商队去西域,见识多,眼界广,还真不是拘泥之。[.超多好看小说]
在他的心里,其实并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胡毅寒觉得,就应该是互相了解,互相都有好感的两个人结亲,这样将来才会幸福。
当初他的妻子,就是在元宵节等会上看准的,后来那是跟着人家小姐的足迹,走遍了当时的各种诗会,茶会,花会。
折腾了足足小半年,这才欢欢喜喜的抱了美人归。
胡毅寒的心里很是期待,自己的妹妹和莫启超两人,也能像自己当初一样。
于是,这兄妹俩,一个问一个答的,说的很是开心,随着了解得越来越多,莫启超在胡云珊心里的形象,就越发的丰满起来。
在胡云珊的脑海里,莫启超是个有血有肉,知恩图报,尊师重道的大好男儿,而不只是那一日在屏风的缝隙里,偷偷瞧见的翩翩佳公子了。
就因为有胡云珊闹的这一出,今日来廉王府拜访的,便只有安阳侯世子夫人,和嫡三小姐胡云珊两人。
姑嫂俩先去老王妃那里问安,这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安阳侯世子夫人少不了在老王妃和廉王妃的跟前,将莫启超好一通感谢,倒是起了个好的话引子。
老王妃心里也是很喜欢这年轻的神医,自己的嫡长孙媳能有身孕,可不都是莫启超的功劳么?
廉王妃更是愿意瞧见别人给自家儿媳妇长脸,因此宾主只见倒是相谈甚欢。
胡云珊知道今日来主要是见莫莲萱的,一见嫂子和两位长辈说的热闹,不由得便有些着急,一着急她就有点坐不住。
两位王妃都是老人精了。(.好看的小说)哪里还瞧不出来胡云珊的不耐烦,两人是相视一笑,收了话题。使人送这姑嫂两往舒怡院而去。
瞧着客人出了门,老王妃还忍不住笑道:“这孩子跟咱家玉儿倒有几分像。都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一见正经陪客人说话,就坐不住了,模样长得也好,欢欢喜喜的,怪讨人喜欢的。”
廉王妃凑趣的对自家阿姑说道:“哪能长得不好呢?您老可别忘了,坚九那孩子,可是京城里的四大公子之一呢。那模样可没得挑。”
老王妃也是忍不住的笑,扬声吩咐道:“来人,去请了你家县主,就说她嫂子那里有客人,让她也过去热闹热闹。”
这静雅县主和诸航的婚期,眼见着一天近似一天,可也就不远了。
虽然这位县主的绣活一般,但是给长辈的一些物件,她也得亲自动手绣才行。
好在静雅县主的这个‘一般’,倒是要比莫莲萱高出好几筹来。最起码将来给公婆送礼,也不会太难看。
因此上她最近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埋头苦干。甚少出院门,这会让她去见客,其实也是老人家疼孙女,是想让静雅县主出来散散心。
莫莲萱这边早就接到通传,小花庭里的茶点果品,那是早就摆的整整齐齐,就等着贵客上门了。
要说起来,其实是应该莫家亲自上门,去安阳侯府拜访才是。毕竟镇北侯府可是南方,应该主动才是。
但是因着莫家长房的人多去了西北。莫莲萱又还没满三个月,因此上。这也就只有借着道谢的机会,先来探探情况了,反正这话也没说开,也不至于就说是非得按着礼数来。
莫莲萱本想着亲自往从瑞院接客人过来的,却是被老王妃直接给否了,老人家爱惜孙媳妇儿,又不知道这些孩子们搞的弯弯绕,当然一切是以金孙为重。
莫莲萱的月份这还没满三个月呢,自然是以保胎为重,旁的都先放到一边去吧。
莫莲萱深知祖母的一片爱护之心,也不好违背老人家的意思,但是为表重视,她还是掐着点的,往舒怡院的大门口,亲自迎接贵客。
等安阳侯世子夫人姑嫂俩一下轿,莫莲萱先就略过世子夫人,瞧向了后面的胡云珊。
只见这位小姐娇颜如花,身穿一袭粉紫色的撒花烟罗衫,罗衫上绣满小朵小朵颜色微深的桃花花瓣,花心里缀着莹白的小米珠。
外披一袭银线织成莞罗的纱衣,上面隐隐约约能瞧见暗绣的桃花花纹,一条绣着如意云朵的真丝披帛缠绕在两臂间,风儿吹过,衣衫披帛随风摆动,更是给她增了几分仙气,看得人心里好不赞叹。
胡云珊这会面上笑颜绽放,正瞪着一双明眸,一点不害羞的瞧着莫莲萱看,神色间充满了好奇。
莫莲萱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暗暗感叹莫启超好福气,这样的女子,给王侯家做主母,也是仅够了的,却因着武安侯为人谨慎,深谙王道,一点不愿意张扬,家里小姐,无一高嫁,这就便宜了自家三弟弟。
“这莫非就是冥冥中所注定的缘分?”莫莲萱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却是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殷勤的和安阳侯世子夫人互相见礼。
只听安阳侯世子夫人笑着囋道:“都说镇北侯府出美人儿,今日一见才晓得所言非虚,这是家中三妹,名唤云珊,她早就仰慕夫人的风采,一听说我今个要来致谢,便嚷着要一起来,夫人可不要嫌我们姑嫂俩呱噪才是。”
胡云珊还没等嫂子说完,便极为乖觉的上前给莫莲萱见礼,莫莲萱亲手扶了起来,免不了有细细的打量一番。
这才拉着胡云珊的手,喜不自禁的对安阳侯世子夫人言道:“姐姐不要这样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还是亲热些的好,妹妹我自打被三弟诊出了喜脉,那可是做什么都不被允许,整日里就在自家院子里闷着,今日能有姐姐和妹妹上门,可真是求之不得的贵客,可是巴不得呢,哪里还会嫌吵?姐姐,快请进。”
武安侯世子夫人原本对这门亲事,心里是不大愿意的,她和胡云珊处的最久,两人间极为亲近,却是真不舍得这么好的妹妹,就嫁给一位庶子。
就算再有本事又能怎样?连个依靠都没有,妹妹以后这日子她能过得好吗?
只不过公公和自家相公,都愿意听三叔的话,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有什么能力阻止呢?
因此上只能是遵从长辈的吩咐,带着妹妹前来廉王府登门拜访。
这刚在老王妃那里,她不过是寻了个两边都能搭上的话题,却没想到,意外的听了两位王妃,好一通对莫启超的夸奖。
她虽然是世子夫人,可因着家中阿姑的身子差,平日里的应酬都是她在总理。
察言观色这项基本的本事,那是一点都不差的,这认真的观察之下,她发现两位王妃都是真心之言,并没有应付和夸大。
接着往廉王世子夫人这边来,还真是未曾想到,这位被长辈宠爱的夫人,居然是在大门口恭候,面子给了个十足十。
而看着廉王世子夫人望向自家小姑的神色,也是真心的欢喜,这哪里像是给庶弟相媳妇的?这更像是给亲弟弟相媳妇才对。
武安侯世子夫人心中的不平,到这会算是下去了一些,再被莫莲萱热情的迎进舒怡院一瞧。
嗬,这王府和侯府,可真的是差距大!
舒怡院中的景致,那可是在廉王府里数第一,这可是有看头的很呢。
莫莲萱也不急着将人带进屋里说话,很是贴心的带着这姑嫂俩,在舒怡院里观起了景。
一路上若说是武安侯世子夫人和胡云珊是在欣赏美景,那么莫莲萱就是全心的在观察胡云珊。
这一路走下来,胡云珊的神色有惊叹,却没有嫉妒,有羡慕,却不见不甘,而且这孩子的心性活泼,话又多,自来熟的挽着莫莲萱,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等进了文鸿阁的门,莫莲萱就决定,自己的三弟媳,就是胡云珊莫属了!
为了能配上这个出众的侯府嫡出小姐,莫莲萱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盘算:“要不要再将三弟的新院子扩大一些?再把花园也建造的精美一些?”
要知道,这几个月和莫启超的接触之下,莫启超对自己恭敬的态度,感激的心情,还有真心爱护,将自己当成亲姐的作为,全都是表漏无疑。
这也使得莫莲萱卸下了仅余不多的心防,愿意接纳这位和莫莲香有着本质区别的庶弟,将他当成正真的家人看待。
而对于自己的家人,莫莲萱一向都是极力维护和帮衬的,说白了,她就是个最护短不过的。
更何况莫启超可自家父亲的骨血,性子又是难得的良善,本身的前途也是大道光明,却也正是兄长和六弟将来不可缺少的臂膀。
莫莲萱带着这姑嫂俩,慢慢悠悠的进了文鸿阁,直接便到了小花厅歇息。
瞧着厅里紫楠木雕喜鹊石榴纹圆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的八点心,八干果,八蜜饯,八鲜果,安阳侯世子夫人面上的笑容,便露出了几分满意。
再一瞧那那精致的全新茶具,还有桌椅上簇新的桌垫椅搭,处处都显示着主人家的诚意,她这心里更是暗暗的点起了头。(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保大媒慎之又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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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正经待贵客的礼数了,很是郑重,这莫莲萱对自己姑嫂俩如此重视,无非是看在自家弟弟的面子上,看来自己以前想着,嫡姐对庶弟,怕是不会有几分真心的念头,却是大错特错了。
莫莲萱一边请客人坐了,一边笑着让道:“姐姐和妹妹还请不要客气,说是来做客,可还是将这里当成自己家的好,倒是要自在的多。”
“桌子上这些点心,蜜饯都是自家做的,味道还在其次,倒是胜在干净两字,两位可千万不要客气,捡喜欢的尝尝才是。”
主家这般的热情招待,作为客人自然是要接住的,只见安阳侯世子夫人却是认真在桌上瞧了瞧,觉着那样桂花糖蒸栗粉糕入眼,白生生的压制成花朵样,十分的精致,便取了一块浅尝。
而胡云珊却是好茶之人,早就闻着了茶香,只觉得芳香淡雅,沁人心脾,这再轻啜一口,只觉着甘甜纯美,清香不已。
不由得赞了声:“好茶。”
莫莲萱就喜欢她这率真的性子,笑眯眯的言道:“珊儿妹妹若是吃着好,一会便带回去两罐,这却是我娘家三妹前几日送了来的,我现今却是不能多喝,便给妹妹这爱茶之人品尝吧。”
胡云珊也不推辞,站起来屈膝谢了,一脸得偿所愿的笑容,脆生生的言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就愧领了,等今儿个回去,便用心给姐姐绣一对缀珠软枕过来。”
“今日给姐姐的表礼中。也有串珠绣,不过乃是一对象牙香扇。和一对香囊,妹妹想着绣对软枕,姐姐将来倒是好靠着,岂不是又好看,又便宜的?”
莫莲萱听她又是串珠绣,又是缀珠软枕的,晓得这怕又是京里新近流行的玩意,她最近就没出过门。闻言心里大觉好奇。
便问道:“这串珠绣,莫非是新近出的新鲜玩意么?”
胡云珊点头笑着解释道:“正是,上个月庆王府赏花会上,瑞王云侧妃身上披着的一件披帛,便是以金丝穿了米粒大的珍珠,还有细碎的宝石,做了牡丹富贵的花样,极是艳丽。”
“现今倒是流传开来,不光是披帛了,就连香囊。扇面,衣裙,大家闺秀们都爱用了这个。还喜欢亲自串了顽,极是有意思,又能打发时间,很是被大家推崇。”
“妹妹想着,这串珠绣也可以用在软枕上,要是用白色的珠子串绣出莲花来,想来也是很美的。”
莫莲萱连连点头,想着就觉得精致好看。
本想让紫容这就去取了扇子和香囊来欣赏,欣赏。
却是听见外间通传。静雅县主到了。
静雅县主和安阳侯世子夫人,胡小姐相见过后。先是由衷的赞叹胡云珊真真是个美人儿。
接着就笑着轻轻摇动手中的檀香木六菱纱扇,朗声言道:“还要先谢谢世子夫人送来的扇子。看着好生别致,我这也就一两个月没出门罢了,怎么就又有了新鲜的花样了?”
莫莲萱闻言凑过去瞧她手中的扇子,只见粉紫的细沙扇面上,用金线将小米珠串起,做出一副玉猫扑蝶的花样。
那白色猫儿绣的活灵活现,眼睛却是两粒绿宝石,蝴蝶是用彩色宝石缀出来的,猫儿和蝴蝶皆是凸出纱面,竟像是随时都能跑出来一样,实在是好看的紧。
莫莲萱不由得赞道:“的确是费了心思,看着就是不一般,妹妹刚说的瑞王云侧妃,可是圣上御封的慧清县主云雅雯?”
胡云珊笑着答道:“正是。”
但是说完心里便有些后悔,她此时方才想起,这两位以前可是有过旧怨的,这该不会惹得廉王世子夫人不高兴吧?
她心性豁达,想到便是讪讪的说了出来:“妹妹真是大意了,居然提起云侧妃,还请姐姐不要生妹妹的气。”
莫莲萱瞧着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噗哧一声笑了。
伸手将胡云珊唤道跟前,牵着她的手,拉着她在榻上坐下。
这才笑着言道:“我和云侧妃以前是不甚相合,但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早就已经忘怀了,现在我倒是真心佩服云侧妃,每次都能想人所不能想,不管什么都比别人做的出彩。”
“比如她善于理财,且又兼得才名,咱们最喜欢佩戴天金祥的首饰,也有好些是出自她的设计,说起来,还真是受惠良多呢,这次的串珠绣,又是一桩美事,姐姐我心里也是赞叹的,妹妹不要多想才是。”
胡云珊心中的担忧,在听完这番话后,算是彻底放心了,心里也是佩服莫莲萱大度,对着昔日的情敌,还能如此坦然的称赞。
这的确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想那情敌还要比仇敌更甚,见面都是你刺我,我刺你的,攀比个没完,从彼此佩戴的首饰钗环,能一路比到相公的官位上去。
背地里,那更是什么难听说什么,恨不能将那人说成是恶魔降世,胡云珊在外间做客,可真是见得不爱见了。
因此,本来就很喜欢莫莲萱的胡云珊,对莫莲萱的印象可就更好了。
她和静雅县主年纪相当,性子做派又有六七成的相像,两人凑到一起,很是说得来,说的高兴了,笑的腰都弯了。
莫莲萱心里暗暗羡慕:“年轻就是好啊,现在让我这样肆无忌惮的高兴,我是做不出来的。”
作为主人,莫莲萱诚心的挽留她们用饭,四个人说说笑笑的,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晚上,殷子晏回来,莫莲萱拉着他高兴的学了半天,这就打算去安阳侯府给莫启超提亲了。
殷子晏好笑的问她道:“你不是说要先安排他们俩见一面,两厢情愿了,再提亲不迟吗?怎么,就这么会功夫,你就又改主意了?”
莫莲萱叹道:“坚九的这位妹妹,真的是好,要是当初早早遇见,非求了她做长嫂不可,现今既已错过了,这弟媳妇我是求定了,这姑娘没挑头,三弟肯定会喜欢的。”
殷子晏却是笑着言道:“你就算早认识,也是没用,安阳侯是再谨慎不过的人,镇北侯府的庶子,还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他能点这个头。”
“可是兄长这位侯府的嫡长子,西北道的掌权人,他压根不会考虑的,说来,这位的行事,真真是低调,连子女的亲事都压制的这般狠,真是让人叹而观止。”
莫莲萱和殷子晏晚间的话题,不止是谈论胡云珊的人品如何,还有一样大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应该请谁去安阳侯府提亲,做这个大媒?
莫莲萱不想太过张扬,但还要表现出十足十的诚意,所以这个保媒的人选,可就必须得是慎之又慎了。
最后还是殷子晏提了一句:“萱儿,要不就让王老御史去提亲,他是朝中少有的刚正之人,从来不会因私废公,人品那是世人皆知的,就算是镇北侯府的老亲家,但是对祖父他也从来是不辞颜色,倒是既不会让那位多想,这份量也很够,你觉得怎么样?”
莫莲萱这才想起,还可以让二婶娘的父亲来保大媒!
只不过,这件事情可不是他们小两口说了就能算的,还是要去镇北侯府,禀于莫老侯爷夫妇知晓,请两位长辈出面才成。
自己虽然是长房份量最重的,但是莫老侯爷才是镇北侯府的大家长,给莫启超说亲的事情,件件桩桩都得他老人家点头答应了,那才算数!
现在莫莲萱还没满三个月,压根是别想瞎折腾,就连回娘家,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殷子晏见妻子这样的急切,便主动请缨,明日专程去一趟岳家,将事情当面跟莫老侯爷详述一番。
夫妻俩互相依偎着,说了老半天的私房话,这才吹了蜡烛,相拥睡去。
打从莫莲萱有了身孕,殷子晏本就该按着规矩,挪去书房睡的。
可是莫莲萱都把二楼收拾妥当了,这位当天晚上就又搬回来了,说什么都不肯自己去睡书房,非要陪着莫莲萱一起睡。
而莫莲萱初初有孕,心绪正是波荡起伏之时,心里对殷子晏的依赖更盛,原本也是忍着不舍,这才收拾二楼的,现今见殷子晏这般的坚决,她便也顺水推舟,再不提有孕之时,夫妻需得分开就寝的事情了。
在这件不合规矩的事情上,老王妃还是一惯的选择,无条件支持孙儿夫妇,并不多言。
甚至还在老王爷跟前,明说自己当初怀着廉王爷的时候,是多么的希望老王爷能陪在自己身边。
坦言自己很是理解孙儿媳妇和孙子的心,让老王爷也从孙子的角度去看待此事,不要什么事情,都拿规矩来说话,也忒没有人情味了。
她这般老老实实的一说,倒让老王爷觉得歉疚不已。
深觉的自己当时真是个混小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贴妻子?
就看不出来妻子眼中的不舍和依恋呢?
前事已经是不可追回,可是当下却是大有可为!
老王爷翻来覆去,想了大半夜,过后,却是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忆前世莲萱感叹
老王爷做的这个惊人的决定,就是他要分家!
而且绝对不是只在嘴上说说而已的,老王爷这次做事,特别的利索,不过十来天的样子,就已经给两位庶子都买好了院子预备着。
至于廉王府里,公中的财产也是分的明明白白,请了几个家中铺子的长房回来,全都核算了一遍。
所有廉王府名下的产业,这长房独占六成,二房和三房各占两成。
将来所有孙子辈的嫁娶,都可以用老王爷放在公中的银钱,每个孙子孙女各得五千两的嫁娶银子。
铺子田地,当下就已经分到各房手中。
老王爷说了:“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那就不让二房和三房搬出去,但是只要我这个老家伙登了天,那么二房和三房就要搬去本王给你们置好的院子中,这各人将各人的生身之母接去奉养。”
这样一来,还真是干脆利落的全然解决,一点不给廉王爷留麻烦。
说来也怪,本以为老王爷这般的决定,许侧妃会是大哭大闹的不得安宁,谁知道这位听完却是安静的很,一言一语都没有多说,任谁都不知道,这许侧妃的心里,到底是想的什么,大家都是在心里纳闷不已。
只有莫莲萱在知道此事后,却是知道,许侧妃越是沉默,将来的爆发就会越是可怕,她可是知道的,这位许侧妃是真心爱着老王爷,与荣华富贵无关!
现在老王爷明摆着,是要迷途知返。以后只守着老王妃一个人过日子了,这许侧妃怕是心里恨极了老王妃的。这要怎么样防患于未然?
莫莲萱却是还要在心里好好打算下才行,看看到底要怎么跟殷子晏说最合适。毕竟现在王府的暗卫,侍卫,都是殷子晏在掌管,由他安排人来监视许侧妃,却是最合适不过了。
而莫莲萱除了担心许侧妃会有害人之心外,也是大赞老王爷有决断,自然也是免不了在心里担忧,自家祖父将来又是个怎样的分法?
她却是不知道,这莫老侯爷却是早早的就分好了。倒是不用她来操心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用过早食,莫莲萱便将殷子晏送到了大门外,回来便让朵儿将紫菱新做的,玫瑰馅七巧点心,如意牛乳蜂蜜糕,水晶虾仁蒸饺,金银丝咸味烧卖,装了四攒盒。
使人给老王妃,廉王妃。沈若琳,静雅县主送去,她被长辈们圈在院子里养胎,不能每日请安尽孝道。也只能是换着方的做些味美的新鲜吃食,算是尽一尽自己的孝心了。
也许是曾经失去过,现在的莫莲萱可是特别的珍惜眼前。就算自己不能回娘家,但也是隔三差五的差何妈妈回镇北侯府。甚至还比以前回去的勤了些。
她不是给莫老夫人送吃的,就是送些锦嬷嬷。紫容亲手做的活计,其实也就是让何妈妈回家里去报平安,好让莫老夫人知道孙女儿的近况,也好让老人家放心。
自打莫莲萱怀孕后,镇北侯府就接二连三的往这边送东西,从燕窝人参,到锦缎细棉布,那可真是吃的,喝的,用的,面面俱到。
镇北侯府掌家的乃是莫二夫人,可是真正办事的却是二嫂王淑玥,见到这送来东西颇为齐整,又皆是上品,莫莲萱心里还是领了二嫂子的这份人情。
再加上当日自己晕倒时,也多亏二嫂子帮扶了一把,她却也是忧心交好,于是,这你来我往之下,原本不算亲近的姑嫂两人,也是在这一次次的送礼回礼中,渐渐的亲近起来。
莫莲萱转念再一想,莫莲娇的及笄礼也是不远了,对于这位两辈子的死敌,莫莲萱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抱了个什么样的心思。(.无弹窗广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即将为人母,心肠变软的关系,莫莲萱觉着貌似没有以前那种,一想起莫莲娇,就恨的咬牙切齿的感觉。
但要说是因为这个,就起了要冤冤相报何时了,是时候放下的念头,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要知道,前世里的莫莲萱,将莫三夫人当作亲娘一般的看待,将莫莲娇当作亲妹,毫无原由的全身心相信。
就算有人在自己跟前说过,这娘俩的坏话,可莫莲萱还是坚信,自己的三婶娘和四妹,是世上真心对自己关爱有加的亲人。
结果,就是这对亲人,将莫莲萱合力送上了死路,那是一点后路都没给她留啊!
莫莲萱前世里的本性不坏,只是被人宠纵坏了,可她还是知道这成亲不是小事情,和离更不是小事情。
毕竟两家不是皇亲贵族,就是世家侯府,谁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就算自己对病怏怏的殷子晏失望透顶,对自己的未来失望到了极点,她也只是刻意放纵自己,故意的折腾了大半年。
却是没有按着莫莲娇法子,寻机会提出和离,就这样,当怨愤和恨意渐渐消散后,莫莲萱还是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自己已经是殷子晏的妻子,绝不会改变,就算自己再怎么折腾,也是于事无补了。
要是自己按着莫莲娇的法子,自己是痛快了,可是祖母就要伤心死了,镇北侯府也会被人瞧不起,这些粗浅的道理,莫莲萱还是知道的。
莫莲萱虽然鲁莽任性,但是她对自己放在心里的人,那可是极为在意的,如果说自己的开心自由,是由祖母的泪水,祖父的白发换来的,那她情愿不要。
再加上她每次和殷子晏见面的时候,殷子晏总是对着莫莲萱笑,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从来都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莫莲萱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一颗心渐渐的,就在殷子晏这温和的笑容里变软了,慢慢的,两人倒也相处的和睦起来,虽说不是真正的夫妻,但也能像是一对好友般的相处了。
莫莲萱当时心里想着,大概自己也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吧,相公虽然身体不好,但是却博学多才,特别是他照自己模样画的画,可真是好看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是那样好看的。
本来一切都很好,真的很好,最起码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虽然廉王府的其他人,还是不待见她,可是最少,莫莲萱和殷子晏在试着相处了。
可是谁知道,在一次应莫莲娇邀约,去东宫赴宴的时候,莫莲萱带着贴身丫鬟去如厕,回来的路上居然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这话还说的死难听,说她堂堂镇北侯嫡长孙女,竟被嫁去冲喜,而且还自以为得了宝,殊不知是马上就要做寡妇了!
莫莲萱当时气愤填膺,肺都要气炸了!
出来怒斥这几个背后说人是非的臭丫头,回到王府,进到自己屋里就是一通猛砸,一间金堆玉砌的房间被她砸了个稀巴烂,从此以后是再也不出王府半步。
除了莫莲娇之外,就连一个外客都不见。大约就是从那时候起,自己对莫莲娇就开始言听计从,想要谋划和离的事情了,再往后没多久,就是自己夫妻俩的死路!
现在想来,当初安排那些说腌臜话的,不就是莫莲娇吗?
能在东宫里将事情安排的那般恰到好处,除了东宫的女主人,太子妃莫莲娇,那就再不会有别人了!
这些前世里的惨痛经历,早就被莫莲萱自己刻意的淡忘了,她不愿意自己活在仇恨里,她更愿意去感受长辈的亲情,同辈的温情,还有和殷子晏的爱情。
这些美妙的情感,都带给莫莲萱正面的影响,使得她不会变成一个复仇的机器。
毕竟不管前世里怎么凄惨,今生的莫莲萱,除了没能救到父亲这个达遗憾,别的还都是圆满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有关前世的回忆,最近却老是在脑海里浮现,固然这些不好的记忆,使得她更加的厌烦三婶娘和莫莲娇。
但是也让她突然想明白,自己许不是今生才爱上的殷子晏,应该是在前世,自己就已经动了心了!
想到这个病秧子的人格魅力这样大,莫莲萱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原本内心里对莫莲娇的仇恨,促使着莫莲萱精心谋划,想着要对莫莲娇做出狠狠的一击,将她落下太子妃这个让她最为得意的宝座。
可谁成想,最后竟是别人将这件事情抢先做成了,莫莲萱每每一想到这里,都是由不得的要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自己现在已经将要为人母了,可叹莫莲娇却是被人下药,将来能不能顺利怀孕,还是两说,一个女人,若是不能剩下自己的亲生骨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估计莫莲娇心里现在恨死自己这个做大姐的了吧?
因为现在的自己,有着俊美体贴的相公,有着关心呵护的长辈,还有了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宝贝儿!
莫莲萱所拥有的,早在不经意中,比莫莲娇多出太多太多了……
想到这里,莫莲萱朗声唤道:“紫菱,去请锦嬷嬷过来,再让你紫容姐姐开了库房,咱们也该为你家四小姐的及笄礼,准备礼物了。”
第八十四章 看着别人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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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让人死了,其实不算是报复,而是再替她做解脱,莫莲萱笑了笑,轻轻摸了摸耳朵上的明珠耳铛,这还是殷子晏在外面淘制来,讨自己高兴的。
莫莲萱就是要用自己过的幸福美满,来衬托莫莲娇的惨淡可怜,只要一想到莫莲娇及笄后进入东宫,将要过上怎么样费心劳力,四面楚歌的日子,莫莲萱就觉的嘴巴合不拢。
她很想看看,前世里莫莲娇靠着太子妃的身份,仗着锦嬷嬷的帮扶,入主东宫没多久,便将位置坐的稳当,不过一年的功夫,竟就庶长子的亲娘,设计入罪,一人在东宫独大!
那么如今她背着太子良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身份,被一顶小轿抬进东宫,这身边不但没有锦嬷嬷。就连胡妈妈都死的没渣滓了。
仅凭她一人,又能有个什么样的局面?
莫莲萱还真的蛮期待,这位面善心毒四妹妹的绝佳表现呢。
无聊的莫莲萱总算是找到了解闷的事情,主仆几人将几间库房都瞧了个遍,从成亲到现在,她还真没什么闲时间。来看看自己的家当到底有多少。
今日这一整理,一细瞧。莫莲萱还真是被吓了一跳,自己不折不扣是个有钱人啊!
莫莲萱笑着问锦嬷嬷:“嬷嬷。您说,咱们到底要选上几样礼物才合适啊?”
锦嬷嬷一边拿着一个精致的九香牡丹缕空银香囊欣赏,一边笑着答道:“您是长姐,且还出嫁了,这礼行还不能太薄,毕竟四小姐是要伺候太子殿下的,这面上也得让人瞧着像回事,奴婢想着,就定八样吧。”
莫莲萱心里也是想着要送重礼的。既然莫莲娇现在势弱,那么自己也得想办法给她添加些筹码,这势均力敌的,斗起来才好看不是?
想到三年前,在琳琅花苑参见钱良媛的情景,这位温柔和善的钱良媛,位分是不高,可人家有儿子撑腰,那自然是底气重得很了。
前世里这位庶长子的母亲。算是被莫莲娇轻松拿下,今世里倒是不会那么简单了,毕竟局面大大的不同,结果自然也会不一样的。
虽然莫莲萱还不知道。这东宫里会是怎么个热闹法,但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坐等大戏开场的感觉。还是真心不错的。
估计钱良媛也会很关心莫莲娇的情形,若是自己这个长姐。对四妹情深意重,钱良媛却也会在心里多寻思几遍的。
这女人么。在婆家就靠的是娘家撑腰,可回了娘家,又不免要靠着夫家立威了。
想到这里,莫莲萱笑着对锦嬷嬷言道:“嬷嬷和萱儿想到一起去了,这萱儿上面还有长辈,但在平辈中却是居长,这八样礼物,却是正合适,只不过要麻烦嬷嬷精心的挑选才成,务必要贵重精美,这样才能显得我们姐妹情深啊。”
锦嬷嬷自然是应了,但是不再让莫莲萱跟着自己走动,让她去小花厅候着,等自己选好了,拿去给她过目也就是了。
莫莲萱本就是为着散心而来,那里又想回到那正日困着自己的地界?
这就赖着不想走,恰巧外面茹雪来禀报,说是五夫人到了,在小花厅坐着呢,莫莲萱闻言这才不缠着锦嬷嬷,扶着紫珍的手,往小花厅去了。
紫容瞧着莫莲萱走远了,这才极为羡慕的言道:“夫人对嬷嬷真是亲近,这简直就是当长辈在待了,凡事都是跟您商议了才办,真真好生让人羡慕。”
锦嬷嬷淡笑不语,心里却是深深的不舍,她当初会答应云小姐的求亲,有一半,都是为紫菱考虑的,自己为奴为婢的心甘情愿,可是紫菱是自己的女儿,将来生下的孩儿,还会有一位承当自己的门户。
想到冤死的父母,兄弟姐妹,锦嬷嬷就得十万分的用心,为后代谋划。
只有紫菱脱了奴籍,找到一位良民做相公,才能让子孙后代都是良民,要是他们俩生下的孩子争气,肯在读书上下功夫。
锦嬷嬷有信心能在自己闭眼之前,亲眼看到家族,慢慢的恢复元气。
而这位良民女婿的人选,锦嬷嬷是寄希望于云掌柜那边的,毕竟云小姐就嫁给给云家的偏枝,现在相公正在备考,准备参加三年一次的大举之试,要是她的运气好,一个官夫人还是跑不了的。
锦嬷嬷希望紫菱能和云小姐走一样的路。而云掌柜也已经答应,帮着紫菱在云家相看一个合适的对象了。这样一来,自己的心事算是完成了大半,接着,锦嬷嬷就开始在莫莲萱身上纠结起来了。
锦嬷嬷对莫莲萱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她并没有想着出去做云掌柜的妻子,就可以安然的享福了。
在她心里,还是想要留在莫莲萱身边,能够亲眼瞧着,亲自照顾着莫莲萱,这才能放心。
只可惜,这世间的事情,很少有能两全的,锦嬷嬷要是嫁给云掌柜,又岂能还日日在莫莲萱跟前当差?
这不是给人添谈资吗?这样一来,又置云掌柜于何地?
锦嬷嬷很清楚,自己怕是嫁了云掌柜之后,就不得再见莫莲萱了,想想,莫莲萱的身份地位,又岂能和商人之妇结交?
她越是瞧得清楚,心中就越觉得酸涩,做事情也就越发的仔细认真。
莫莲萱早前也和殷子晏商量过了。打算自己生完娇儿,就放锦嬷嬷和紫菱母女出去。这话也是给锦嬷嬷递了的。
虽然莫莲萱的心中很是不舍得她们俩,但是能让锦嬷嬷和紫菱过上更好的生活。莫莲萱觉得自己应该看开,更应该放手。
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胡妈妈,何妈妈和赵妈妈,八个三等丫鬟,也是锦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
这一年多一来,莫莲萱一直都在冷眼旁观,深觉这八个丫头,做事的确是有板有眼,很有几个好苗子。
莫莲萱现在是让紫容带着做事稳重的茹雪,让朵儿带着活泼聪敏的细雨。而喜欢往厨房钻的水芝,则是给了紫菱,细心周到的玉珍,却是让她跟着紫珍。
剩下的的四个三等丫鬟,便由四个二等丫鬟带着,赵妈妈总管大局,这样一个师傅带一个徒弟,就算是有什么不妥当,赵妈妈却也能及时的调节。莫莲萱倒也不愁少人用。
这样一打算,也就能够将锦嬷嬷和紫菱腾出来了。
眼前让莫莲萱操心的,就是孩子的奶娘人选,这位将来那是跟自己的孩儿朝夕相处。对于神们大院里的公子小姐来说,都是万分重要的存在。
因此这奶娘的人品,是最最重要的。这点是最不好把握的,需要花费大力气来甄选才行。
最近镇北侯府和廉王府。都在找寻合适的人选,莫莲萱心里想着。到时候将两家选出来的奶娘凑到一起,凭着自己两世的阅历,选一个细致耐心,品行端正的,应该不会太难。
她因着锦嬷嬷和紫菱做出的这一番调整,动静可是不算小了,锦嬷嬷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中,越发觉得是,老天爷看到自己前半辈子过的太凄惨,从遇见莫莲萱的时候,便开始补偿了。
她这心中是即欢喜又酸涩,这两种滋味混合在一起,却真真是让人纠结的紧。
锦嬷嬷和莫莲萱,这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两人心中都是有底,也各自为自己关心的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是,这两位聪明人,却偏偏同时都犯了糊涂,那就是,她们俩谁都没有去问过紫菱的想法。
大约在她们俩的心里。只要是觉着这样的安排是为了紫菱好,紫菱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吧?
反正到这会,紫菱都还不知道,等到她心心念念,期盼中的小主子一诞生,自己就会被安排出府了。
虽然紫菱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她心里可是早就打算好了,等到小主子一落地,自己就专门伺候小主子去。
当初刘妈妈会在二十几个小丫头片子里,选了自己当大丫鬟,不就是为的自家姐妹兄弟多,自己打小就会带孩子么?
只要一想到,软软香香,长的既像自家小姐,又像自家姑爷的漂亮小主子,紫菱就觉着自己的心里是干劲十足。
每次伺候莫莲萱用饭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盯着莫莲萱还没凸出来的肚子笑,搞的莫莲萱都觉得这紫菱,怎么比自己还魔症啊?
莫莲萱进了小花厅,却见沈若琳坐在临窗大炕上,正拿着紫容针线筐子里活计,满面慈爱的动手绣了起来。
莫莲萱不免嗔道:“你现在可不好多做这个,忒费神了,快些歇着吧,你这会来是有什么事?不能使唤个人过来传话?还非得自己跑上一趟?”
沈若琳温柔的笑了笑,拉着莫莲萱,姐妹俩坐在一边。
她是个闲不住的,自打知道莫莲萱有了身孕,一边为好姐姐高兴,这一边就开始动手做东西了。
她亲手给侄子(侄女儿)做,倒把自己亲生骨肉需用的,交给奶娘和丫鬟去做了。
连殷子瑾都笑话她:“在你的心里,你哪位萱姐姐像来是排第一,这到了晚辈身上,好么,我们自己亲生的,也要靠后站了,我这做叔父的不能说什么,就看你儿子(女儿)来找你理论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说日后紫菱大悲
沈若琳却不打算让莫莲萱提前知道,她这会来,也是想打探些消息,看看莫莲萱都给孩子准备了些什么。
要是有什么欠缺的,自己也好捡着那被忽略的做,到时候两厢均衡下,便是再妥当不过了。
她听到莫莲萱开口就埋怨自己做绣活,越发觉得自己瞒着不说是对,不免更是在心里打定主意,不泄露半句。
只笑着说道:“这都有好几天没见姐姐了,想的紧,今日太阳好,过来看看您。“
莫莲萱拉着她,两人亲热的说了好一会的话,不免又将话题扯到孩子身上。
沈若琳也借着这个档儿,将自己要打听的消息,都问了个八九不离十,她也不好出来得太久,这就打算回自己院子。
说到底这妯娌俩现在是大大的不同,莫莲萱的相公是王府的世子,平日里杂事多得很,白日里都在外院处理事情。
而殷子瑾却是个不能动弹的,沈若琳还操心着家里那位,是不是一个人又待得憋闷了。
眼看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回晨辉院了。
莫莲萱亲自将她送出了舒怡院的大门,眼瞧着轿子走远了,这才扶着布儿依旧转往小花厅。
她正等着锦嬷嬷和紫容,选好东西拿过来品鉴一番呢,就见紫菱施施然的提着食盒进了屋。
转而便奉上一碗刚熬好的红枣莲子银耳汤,瞧着莫莲萱用的香甜,紫菱就又忍不住,盯着莫莲萱的肚子瞧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抿着嘴儿笑。
莫莲萱看着她眼带期盼,笑呵呵的模样。也是觉得好笑。
顺手将手里的银缂丝缠枝花碗放在案几上,用帕子拭了拭嘴角,问她:“紫菱。你这成日里都是盯着我的肚子瞧,这是瞧什么呢?”
紫菱马上笑着答道:“婢子在看小主子。(.无弹窗广告)等过了三个月,夫人的肚子就会鼓起来一点点了,这就是小主子长大了,婢子天天盼着小主子长大。”
她这话一出,旁边伺候的茹雪,玉珍,都是忍不住掩着嘴笑她。
莫莲萱也是忍俊不止的言道:“我瞧着你倒比我这个做娘的还要着急些。”
紫菱充满希望的对自家主子言道:“夫人,婢子日盼夜盼呢。就盼着小主子平平安安的降生,这样婢子才好尽心尽力的伺候他呀。”
莫莲萱一怔,奇道:“什么时候说让你伺候小主子了?”
紫菱一见莫莲萱这样,有点着急了,她以为是莫莲萱把自己会带孩子这茬给忘记了。
赶紧提醒她道:“夫人您忘记了么?当初咱家大夫人和刘妈妈,不就为的婢子善会带弟妹,是看孩子的一把好手,这才选了婢子做您的大丫鬟么?婢子可是从您和世子一成亲,就开始盼着小主子出世了!”
莫莲萱瞧着紫菱这般认真,心中一阵子感动。这孩子从来都是个实诚的,自己也真是大意了,怎么就忘记告诉紫菱。锦嬷嬷对她的将来,可都是安排好了,怕是不能留着伺候小主子了。
当初刘妈妈亲自掌眼,按着莫大夫人的意思,特特的在几十个孩子里,选出了紫菱,就是目光看的长远,专门给莫莲萱成亲后备下的。
这却不是通房丫鬟,而是伺候小主子的人选。不管到时候是做贴身大丫鬟,还是小主子房里的管事妈妈。都是再衷心妥帖不过的人选。
可是这世事无常,紫菱却是被锦嬷嬷认到了膝下。眼看着能有更好的前途,自己又岂能为了自己的孩子,便硬拦着紫菱的康庄大道呢?
这些私密话,也不好当着人多时说,莫莲萱伸手挥退了茹雪和水芝,让紫菱到自己身边来,拉着她的手,仔细的瞧了瞧紫菱的模样。[.超多好看小说]
当初紫菱能被刘妈妈选出来,就不是个长得丑的,等到了京城以后,几年来的生活都是优越,倒是越发养的水灵了,像一管子嫩生生的绿葱似得,让人稀罕。
莫莲萱感叹的言道:“四年了,紫菱也从黄毛丫头,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瞧着你我这般的出息,我这做主子的,心里也觉得宽慰的很。”
“你牢记着多年前的事情,一心想要好好的照顾小主子,我领了你的情了,也相信你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你现在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我又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硬生生的将你给耽搁了呢?”
紫菱听着莫莲萱少有的跟她说了好些心里话,更是觉得心中暖暖的,但是眼睛却由不住的发热,这金豆子就忍不住的往外出溜。
等一听莫莲萱因为她年纪到了,不想耽搁她的婚事,紫菱是羞涩的言道:“这点夫人您不用操心,婢子在紫鸢姐姐出嫁的时候,便已经拿了主意了,我要学她一样,将来刚好给小主子做管事妈妈。”
“您是不知道,婢子们私下谈论,这奶娘毕竟是从外面新请来的,这好坏都还要看运气,可不能没有自己人盯着,婢子本想等小主子落地了再跟您请差事,可既然您这心里不踏实,婢子也就趁这会说了,您也好安心。”
莫莲萱还真没想到,紫菱已经把事情都想的这么周全了,脑子里一转弯,脱口便问道:“听你这口气,莫非心里有人了?”
紫菱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言道:“世子身边的四个竹子,将来都是做管家的材料,婢子想着在他们中间选一个,这样倒是对您有利些,至于选哪个,婢子倒是没主意,您觉着那个好,那就那个吧,只要您看着好,婢子就觉得好。”
莫莲萱这会是真的被紫菱这丫头,给感动坏了,当初紫鸢也是这般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最后是嫁了赵能,成了现在的赵妈妈。
成日里是在自己身边办差,忙的跟陀螺似得,偏还欢喜的不成。
现在又多了一个紫菱,再想到偷看绿竹的紫容,这三个丫鬟倒都是有主意的,没一个是没成算的。
其实她心里又何曾舍得,让紫菱跟着锦嬷嬷嫁去云家?
莫莲萱更是知道,将来肚子里的孩子出世,托付到紫菱手里,自己才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
但是,明摆着锦嬷嬷给紫菱安排的道路,才是最好的。
莫莲萱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抬头对紫菱言道:“紫菱,有件事情,我倒是忘记跟你说,本想着等过几个月再说不迟,但是今日却是话赶话的说道这里了,我却也不想瞒你,这就对你实说了吧。”
望着紫菱充满好奇的目光,莫莲萱将自己和锦嬷嬷意会的一些安排,都如实的道来。
只见紫菱听着听着便低下了头,沉默的半个字都不说,莫莲萱也瞧不见她面上的表情,只当是小丫头羞涩,红了脸,不好意思抬头。
她在心里也是感叹不已,在今天和紫菱说话之后,莫莲萱反而更愿意紫菱被锦嬷嬷带出去。
越是对自己衷心耿耿的人,莫莲萱越发希望她能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她这会已经在暗暗盘算,到时候给锦嬷嬷送嫁的时候,是直接将紫菱的嫁妆带出去?还是等紫菱订亲了再送出去?
不知道怎么样更合适些,若是要将紫菱的嫁妆提前送出去,还得先跟云家过个明路才好,别到时候又起了误会。
或者,还是先不着急,等紫菱将来定下婆家了,再瞧着婆家的门楣高低准备?
这怕还得将赵妈妈寻来,主仆俩好好的商量下,拿出个章程才行。
她这里正想着呢,就听紫菱突然说了句话:“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莫莲萱被她这没头没尾的话,说的一怔神,反问道:“什么不是这样说的?”
紫菱着急的拉住莫莲萱的手,不安的言道:“当初认娘的时候,不是说就让婢子在娘跟前尽孝,以慰寂寞,等将来婢子成亲了,生下的孩儿,过继给嬷嬷娘家一个,顶门立户便可。”
“怎么现在却是要婢子跟着娘出嫁?还得在外间选夫婿了?这样一来,婢子不就得跟主子您分开了?”
“那可不成,婢子当初当着老子娘下过誓的,要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尽心竭力的伺候好您,婢子是不会出去的,主子,您可要为婢子做主啊。婢子不走,不走。”
她这说到最后,竟是跪倒了地上,不停的向莫莲萱磕头求情,把个莫莲萱急的,汗都下来了,扶又扶不起来,这才叫一个着急。
正闹着呢,便听见一个严厉的声音斥道:“紫菱,还不快起来,你没看把主子急成什么样了?万一动了胎气,你吃罪的起吗?”
这说话的人正是锦嬷嬷,她其实都在门口听了有一会了。
心里甜酸苦辣真是什么滋味都有,说真话,和紫菱比起来,自己这个自诩知道好歹的人,还不如一个孩子。
总是为自家打算的多,仗着主子仁慈,却是越发的恣意起来了。
锦嬷嬷心里突的觉得有些后悔,也许当初不该贪心,这一步一步的走下来,竟是这么个局面,真是让人揪心。
虽然自己和云掌柜的亲事,已经是不可更改了,但是紫菱......(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为幸福好事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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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嬷嬷这心里还没拿定主意呢,就听着里间闹腾开了,顿时也顾不上多想,掀了帘子进去,便先呵斥紫菱,唯恐惊到莫莲萱,继而动了胎气,那就糟了。
紫菱闻言抬头一看,莫莲萱可不是急的不轻,鬓角汗都出来了。
她心里也是一跳,赶忙收了声,强忍着悲伤,用帕子捂着嘴,跪在地上,只有肩头默默的耸动,这样瞧着,越发让人怜惜。
莫莲萱缓了缓神,到底心里不忍,轻声言道:“起来,还跪着做什么,你不愿意,我还能将你撵出去不成?”
“但是你有事咱们便说事,有问题咱们就解决问题,要是凡事都像你这般闹腾,这屋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可是我跟前的大丫鬟,更要以身作则才是,你都这样,底下那些小的,焉知到心里怎么想?今个便罚你三个月的月钱,你可服气?”
紫菱一听莫莲萱说不撵她走,心先安了,赶紧站起来答话:“奴婢服气,只要您答应让婢子留下伺候您,罚多少都可以,就是不要月钱。婢子也是甘愿的。”
莫莲萱一听这话,倒是被她给气笑了。
这人人都盼着能过得更好。自家这丫头偏生是个傻的,宁愿做丫头。不愿意做主子!
真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她笑着对锦嬷嬷言道:“都怪嬷嬷往日里教的太好,竟是只将主子放在头里了,可叫我说什么好呢?嬷嬷先坐,紫菱去给你娘倒茶来,咱们倒是得拿出个章程才是。[.超多好看小说]”
锦嬷嬷瞧着紫菱扭身去圆桌上给自己倒茶,眼神也是很矛盾的。
她一方面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是个知恩图报的,一方面又难免觉得这孩子的心里,怕还是离莫莲萱近,离自己远。
莫莲萱瞧出来锦嬷嬷的心思。不免劝道:“她还小,又是个实心眼,却并不是离我近,离你远,只是一片赤诚之心罢了,嬷嬷可不要多想才是。”
锦嬷嬷瞧着莫莲萱到这会,还是以自己为重,心中愧疚之感更盛。
连忙对莫莲萱言道:“她倒是个一心为主的好孩子,是奴婢私心太重了。仗着主子仁慈,就越发的贪心起来。”
“以前还想着,只要有个孩子,后半辈子不孤寂。有人陪着说话就成,可是等您将紫菱给了奴婢,奴婢却又想着。要是有人能承继我们家的门楣就无憾了。”
“后来又是想着让紫菱脱了奴籍,嫁给书香人家。将来的子孙能中了举,让我们家重振家风。”
“您看看。可不就是越来越贪心了么?”
莫莲萱瞧了眼紫菱,这位这会怕是知道自己刚伤了娘的心,正在不安的瞧着锦嬷嬷。
莫莲萱想了想,神色柔和,耐心的劝锦嬷嬷道:“嬷嬷说的,却是有些过了,在萱儿看来,这却是人之常情,常言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倒是不觉得,您这般替女儿,孙儿谋划,有什么不对的。”
“说来惭愧,我家祖母长辈,也都是费尽心思的为我盘算,生怕我是吃了一点的亏,这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嬷嬷您不必觉得愧疚,萱儿都能明白。”
锦嬷嬷被她这一通劝,越发觉得好没意思,叹道:“只可惜,直到今日,奴婢才堪破迷局,却是已经成骑虎难下之势,好在紫菱的事情却还有转圜的余地,她不愿意离开夫人,那就随她吧。”
“只是奴婢却是要对不起主子了,惭愧,惭愧啊。”
莫莲萱见她这般灰心,赶紧言道:“嬷嬷这是说的哪里话?说起来倒也怪我,其实我与世子倒是私下商议过此事,毕竟嬷嬷乃是萱儿倚重之人,而紫菱又是我信任之人,因此更是不能随意处置,我们俩倒是也想了个两全之法,这会萱儿说给嬷嬷听听?”
锦嬷嬷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神色甚是沮丧。
看的莫莲萱好生的揪心,锦嬷嬷今年虽然三十多岁,但是保养的极好,瞧着就像三十出头似得。
又是个极有主见之人,从来都是成竹在胸的模样,今日可真是深受打击,垂头丧气的,背也弯了,倒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莫莲萱更是觉得自己应该早些讲话说开才是,不应该那么自信,觉着和锦嬷嬷有默契,却不知,锦嬷嬷也在为这些事情煎熬,真是何苦来哉?
她先对着紫菱使了个眼色,见着紫菱蹭到锦嬷嬷跟前,扯着人家袖子做可怜样,再见锦嬷嬷勉强笑着,安抚的拍了拍紫菱的手,神情软和了几分。
这才笑着言道:“其实萱儿也是舍不得嬷嬷的,恰巧世子手中有几院房子,都是些个两进的小院子,就在后街上,是从王府里隔出去的,原本是想给他那几个僮儿准备的,现在就送与嬷嬷一院,权当是恭贺之礼。”
“将来嬷嬷不妨就和云掌柜搬来住,到时候,只要您想我们了,便从后角门进来便是,走路也就半刻钟的功夫,再是便宜不过的了。”
“至于紫菱,她的奴籍却是一定会脱了的,世子身边那几个僮儿也都是这样的安排,他们将来还都可以在府里伺候着。”
“等到孩子长大有出息了,能给爹娘老子讨了诰命,便将他们两口子接出去享福便是,这算来却不还得十几年?倒也仅够我们主仆俩厮磨的了。”
锦嬷嬷听的愣住了,莫莲萱夫妻俩想的可真是够周到了,想来这后面对紫菱的安排,却是刚才拿的主意。
这原本却是想让自己母女俩住的离王府近些,相见也容易些。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却是承的人情就更大了。
她颤了颤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
还是紫菱瞧见莫莲萱的眼神,赶紧抱着锦嬷嬷的胳膊摇着撒娇道:“娘,您就应下吧,反正又不是外人,就算得了院子,以后女儿尽心尽力的伺候小主子,主子也就是了。”
“再说了,您就算成了亲,也不能总闷在家中吧?这离我们近了,每日里进来转转,散散心,看看我们,倒也自在。那边毕竟已经有了儿子媳妇,却还是分开住好些,娘就不要再犹豫了,快些答应了吧。”
锦嬷嬷也不是没想过,嫁去云掌柜家,却是要和继子一家打交道,免不了的要费心费力,自己虽然不怯阵,但还是想起来就觉得厌烦。
现在被莫莲萱这么一安顿,要是有了自己有院子,腰杆也要硬些,到那时,云掌柜喜欢过来住,或是两边跑,都是可以的。
自己最担心的,害怕儿孙还背着奴籍,莫莲萱也是已经解决了,真的是一举数得的好事情。
锦嬷嬷被紫菱摇晃的头都要晕了,笑着嗔道:“好了,快别摇了,想将你娘我摇的散架么?主子安排的极好,奴婢也就不矫情,这就愧领了。”
“至于那几个竹子,绿竹我们是不想了,奴婢瞧着墨竹这孩子也是个不错的,行事大度,且还文武双全,就给我家紫菱定了他吧。”
紫菱刚开始听锦嬷嬷答应了,真是欢喜无限,后面一听,自家娘开口就要给自己订亲事。
再一想墨竹那俊小伙,脸上烧的不行,红的像是要滴血,竟是一刻也坐不下去了,跺着脚,捂着小脸,跑出了小花厅。
莫莲萱和锦嬷嬷是相视而笑,锦嬷嬷感叹道:“还别说,咱们世子爷身边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一个拎出去都是能考秀才的人,且还都是文武双修,长得还俊逸,真是难得。”
莫莲萱想到刚锦嬷嬷直接就略过绿竹,选了墨竹,莫非也是瞧出来,紫容对人家有意思?
难道这俩人已经这般的明显了?她不免好奇的问了句。
却听锦嬷嬷掩嘴笑着言道:“奴婢倒是没从紫容这丫头身上,瞧出端倪,倒是偶尔有一次瞧见绿竹脚上穿的鞋,乃是咱们家紫容的手艺,您说,这鞋都穿到脚上了,人能不进心里吗?”
莫莲萱也是乐的直笑,觉得自己手底下的丫鬟们,还都是心里有数的,到省了自己这个做主子的忧心。
干脆拍了下桌子,唤道:“茹雪,去将何妈妈请了来,就说我有事情与她相商。”
外面茹雪脆生生的应了,这便一路小跑的去后院请了何妈妈过来。
何妈妈刚才也被喊去库房帮忙,这会才将翻乱的东西归置回原位,正陪着赵妈妈在锁库房门呢,这一听主子传唤,马上加紧步伐的往小花厅赶去。
就着玉珍撩起的帘子进了屋,才看见莫莲萱和锦嬷嬷正在看刚选好的那八样礼品。
瞧着两人的面上都是春风拂面,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忙笑着上前见了礼,恭敬的问道:“夫人找奴婢过来,是有何事吩咐奴婢做么?”
莫莲萱笑着让茹雪给何妈妈搬了个六角圆凳,让何妈妈坐了。
神色喜悦的说道:“何妈妈莫急,乃是桩好事情,今日咱们院子真可谓是喜事连连,刚刚锦嬷嬷在我这里,想将她们家紫菱许了墨竹,我已经是答应了,心里想着好事成双,便想着请妈妈来,将咱家紫容许给绿竹,您看如何?”(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心悲痛紫容灰心
何妈妈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大好消息,弄得一愣,显见是被这个消息弄得有点发慌。[]
半天才笑着言道:“绿竹乃是世子身边的心腹,就是不知道,人家能瞧得上紫容那丫头不?”
这话却是有点意思在里头了,莫莲萱瞧了眼锦嬷嬷,锦嬷嬷也觉得纳闷,感情这位还不知道自家丫头的心事啊。
还是说对自己对女儿的将来,已经有了安排了?
“莫非姐姐你心里已经给紫容相好了婆家?”锦嬷嬷笑着问道。
何妈妈吱吱唔唔的,也说不出来个囫囵话,急的一脑门子的汗。
莫莲萱情知这却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原因了,这乃是私事,就算是主子,却也不好刨根问底。
只是绿竹和紫容却明显是情投意合,彼此有意的,这要是拆散了,却也可惜了的,莫莲萱肯定不会放手不管的。
她虽然因着主子的身份,不好再问,但是她的身边可是坐着一位锦嬷嬷呢。
这位现在已经是恢复常态了,又因着解决了困扰已经的大问题,心中轻松,这会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莫莲萱的为难。
都不用莫莲萱给点暗示,马上便笑盈盈的问何妈妈道:“老妹子,咱们在一起可就算是处的极好了,你虽然是过来的晚些,可是紫容这孩子却是过来的早。”
“这孩子在主子身边伺候了好几年,主仆俩也是极为想得的,你也是知道的。咱们主子拿身边这些大丫鬟,都当自家人看待。最是关心不过的。”
“这女子成亲乃是人生大事,老妹子若是有什么念想。就不妨直说,咱们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不是?”
她这番话,却是柔中带钢,正是要让何妈妈说出来个一二三才成,要想稀里糊涂的将这件事情抹过去,哪怕是万万不能的。
何妈妈听了锦嬷嬷这话,心中更是着急,不免是将自家嫂子又埋怨了一番。
她悄悄的偷瞄了一眼莫莲萱。只见这位主子,正在眼神灼灼的盯着自己看,虽说是嘴角还翘着,但眼神里,已经是都带上了几分审度的意思。
她被莫莲萱瞧得更是紧张,不知不觉中,额头上的汗就更多了,“我可怎么说呦?也不晓得就这么拂了主子的好意,日后会不会不待见咱们母女?可是嫂子那边都说好了。总不能反悔吧?”
她一面不自觉的用手中的帕子拭汗,一面笑的极不自然的,在心里寻思,到底该怎么说。才能让主子觉得理所当然,进而施恩放人。
最好能借着主子的金口,这就将紫容的终身定下。自己平日里说,那妮子总是顶得自己半死。怎么都不肯答应,总是比自己还要厉害几分。害的自己在嫂子那里大没面子。
“可要是主子的意思,谅她也不敢说个不字,听这丫头往日话里的意思,确实对夫人极为信服,只要是夫人说好的,她都不会说出不好来。”
想到这里,何妈妈突然觉得看到了希望。
也许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点,要是早早的就来求主子的恩典,却是要比说通自家那头犟驴简单的多了。
毕竟夫人是个最仁慈不过的性子,对身边的大丫鬟更是多有优容,吃穿上从来都是尽好的来,就算是在廉王府里,这舒怡院的丫鬟们,也是打扮的最光鲜的了。
何妈妈想明白这点,脸上的神色都轻松了好些,算是恢复了往日管事妈妈的神采,她倒也不敢拿大,赶紧先站起来,冲着莫莲萱行了个福礼。
笑着言道:“既是主子今日提起此事,奴婢倒是斗胆,想在夫人这里为小女紫容求一个恩典,还望主子成全则个。[.超多好看小说]”
莫莲萱轻轻的点了点头,淡淡的笑着言道:“何妈妈有话只管说,我都听着呢。”
何妈妈见莫莲萱放了话,这便陪着笑,陪着几分小心说道:“敢叫夫人知晓,紫容的婚事,奴婢的心中的确是有了人家,却是奴婢的兄长,就是咱们侯府采买上的莫管事。”
“他乃是咱们镇北侯的老人儿了,膝下的大儿子,今年十九了,倒是和紫容般配,奴婢想的是亲上加亲才好......”
她这一肚子兴冲冲的话,越说就越顺溜,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听着外面脚步声响,门帘被人大力的掀开,却是走进来了紫容本人。
一见女儿神色不虞的进来,何妈妈这心里一咯噔,嘴里的话就再也接不下去了。
却见紫容进屋,瞧都不瞧自家娘亲一眼,直直的走到莫莲萱的跟前,这便直接跪了下去,面色决绝,一字不发的对着莫莲萱叩了三个头。
这才抬头言道:“夫人,想当年紫容年幼,能得了咱家老夫人的青眼,被她送到主子您身边伺候,却是婢子天大的福气,您向来对下宽厚,对我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更是打心眼里的好,婢子从未敢有片刻的忘怀,点点滴滴都记在心间。”
“原本婢子的心中想着,只要这一辈子能伺候您,能一直跟随在您身边,就像老夫人和石妈妈那样,主仆相得一辈子,便是婢子这辈子的最大心愿。”
“只是现在,怕是老天爷瞧见婢子过的太好了,竟是容不下婢子,婢子人轻言微,又是打从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并不敢违逆亲娘的安排,婢子只能是来世再报主子您的大恩了!”
紫容就算是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也还是忍不住动情的呜咽起来,说完话,又万分郑重的给莫莲萱磕了三个头。
这才站起身子,用帕子狠狠的拭了泪,斜着眼瞅着何妈妈,冷冷的说道:“娘也不必这般的求主子恩典,没得糟蹋了主子的善心,这便家去吧,您让女儿嫁谁,女儿嫁了便是,听您的话,了了您的心愿,也算是报了您生女儿的大恩了。”
她这番做派,又这般的说话,在坐的三人,哪一个都是宅院里的人精,那里还能不明白,紫容这是存了旁的心思了?
这怕是不愿意让主子为了自己和娘亲翻脸,她个为人子女的,就算是有主子撑腰,能够推了这档子遭心事。
可是事后也肯定被人说成不孝女!
眼见自家娘亲已经是拿定了主意,不再怜惜自己,更是不听不顾自己的意愿,紫容她却是真正的灰心了,干脆便破罐子破摔!
何妈妈见她深色冷漠,语气里恨意不掩,心中也是大痛。
但是转念便想到嫂子许下的无数承诺,还有兄长家的富足,定然能让女儿过上好日子。
不但以后再不用伺候人,还会有丫鬟伺候她,这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非得再去配个小厮?
就算那绿竹再好,也是世子爷的奴才,何妈妈一想到女儿能改变做奴婢的宿命,过上舒心的小日子,她便咬了牙的不说话。
“就算女儿现在想不明白,不懂得为娘的一番苦心,可只要往后过的舒坦了,自然就明白自己这个做亲娘的,可都是为了她好。”
思来想去之下,何妈妈越发觉得自己没错,定是要在今日快刀斩乱麻,就将事情敲定!
她狠了狠心,转过身子,强作笑颜,向莫莲萱请示道:“夫人,您看,奴婢今日能否将紫容带回家去?要是您点了头,奴婢这就想着将她的亲事办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何妈妈也是见到今日着实闹得不可开交,干脆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只要能把人顺顺当当的带回家,这婚事就算是成了。
莫莲萱这会虽然是瞧着何妈妈的,可是余光却扑捉到了紫容的颤抖,还有那紧紧握着的拳头。
她眼前竟是浮现出,当日紫容那满含春意,偷偷瞧向绿竹的羞涩眼神。
还有锦嬷嬷说的,绿竹脚上穿着紫容亲手做的鞋子。
莫莲萱再清楚不过,这孩子,压根不愿意嫁给自己那位表哥!
莫莲萱倒也不是不赞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紫容的那位表哥,人品如何,心性如何,却还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
这丫头也跟了她三年多了,往日里也是尽心尽力,忠心不二的。
那里就能稀里糊涂的将人嫁了?
再说了,莫莲萱可比何妈妈经历的多的多,她乃是见过无数生死的人,心里免不了担心,这紫容是个烈性的,这会自己要是放她出去,过几日怕就有人要来给自己个报丧了!
莫莲萱心中霎那间便拿定了主意,她伸手端过案几上的白瓷水墨双鱼茶碗,刚刚挨上唇边,便皱了眉头.
柔声言道:“紫容,这蜜水凉了,去换了热的来,要桂花香的才好,我这几天老觉着胸中不畅快,倒要吃些清清爽爽的才舒服。”
紫容闻言不由得一怔,还真没想到,莫莲萱这会什么都不说,倒是使唤自己换蜜水来.
她却是知道,莫莲萱最近的确是有些孕吐,但是并不是太厉害,也从未挂在嘴上说过,除了自己这些贴心的,旁人都以为莫莲萱怀孕极为轻松,一点孕妇该有的症状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离不得以后再议
平常都是不欲人知的隐秘事情,这会巴巴的提出来说,却又为的何来?
紫容心中虽然疑惑不解,但还是松了紧握的双拳,怕莫莲萱胃里难受,赶紧的去帮莫莲萱从新冲蜜水去了。
等她出了小花厅的门,莫莲萱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在案几上,伸手将杯盖盖上,这才瞧着何妈妈言道:“何妈妈坐,不必站着。”
何妈妈被她这番姿态拿捏得是发冷发热,直到莫莲萱开了口,这才松了口气,面上很是讪讪的强笑着坐下。
莫莲萱见何妈妈总算是冷静下来了,这才笑着软语言道:“当初祖母将紫容给了我,一来是因着紫容这丫头心灵手巧,是个能用的好孩子,二来却是因着她的年虽小,能在我身边多伺候几年,咱们府里的规矩你却是知道的,丫鬟满了十八才会打发配人,而这要配给谁,也是要看主子的恩典。”
“我刚想了想,紫容今年却还没满十六呢,怎么您就这般的着急了?我本意也只是定下便罢,您居然这就要领了人出去!”
“要说您是府中的老人儿了,既然已经开了口了,我这做主子的,也得接住才是,可是您本身就是我身边的人,最是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现今,我身边却是离不了她的。这么着吧,等着我腹中的孩儿落了地,您再领她出去吧,这婚事么,先不急着定,我心里喜欢紫容,不能随随便便的便将她许了人,您可要体谅才是。”
何妈妈听完莫莲萱的这番话,老脸涨得通红,说真话,她刚才是只往好处想,压根没想会被莫莲萱一口拒绝,这会莫莲萱明打明的说了,可真的是让人意想不到。
自己可可是镇北侯府的老人了,家中的规矩那是门清。
说白了,像紫容这样的一等大丫鬟,她的命运那是完全掌握在主子手里的,主子要你做姨娘,你就得做姨娘,要你去配个管事,那你就得配个管事,就算是老子娘也不能横加干涉。
自己今个到底是怎么了?
心神动摇之下,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错了起来。
想到自家的男人因着女儿才得到莫莲萱的赏识,将给三公子修建新婚院子的大事,交给了自家来做,就连何祥那小子,也是跟在赵管家的手下办差。
每次自己回了镇北侯府,那边的老姐妹们都是一脸的羡慕,赞叹自己的运气好,生了一个好女儿,后半辈子却是享不完的福气!
特别是自家的那位大嫂,更是要将自己母女俩夸到天上去了。
自己却是恭维的话听的太多了,这就忍不住的飘飘然,轻狂起来了!
却是全然忘记了,自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了。
甚至忘记了自己这位主子,到底是个什么脾气了!
居然就这般的拿乔起来,想要在莫莲萱最需要紫容的时候,将紫容嫁了,而且还是拂了主子的面子,自己选得女婿!
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是什么?
都是听多了嫂子给灌的迷魂汤了,现在可好了,主子显见是动了怒,而这眼前的一切,却只是自己承受,何苦来哉?
若是说,刚才何妈妈的还只是额头有汗,现在可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莲萱对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这便是何妈妈现在的认知!
她不由得双腿发软,颤抖着声音应道:“是奴婢的错,奴婢被娘家嫂子求的昏了头,竟是忘记夫人现今离不得紫容这丫头,奴婢这就退下,您千万不要因这个生气才是。”
这这会想明白了,却已经晚了,要是在紫容没进屋前,怕是事情还有转机,可是她却昏了头,紫容都那般决绝了,她这做亲娘的还是狠心不松口,这点可就超出了莫莲萱的接受范围了!
这做人子女的,要孝敬父母,没错。
可是,这为人父母的,也得拿出做父母的模样来才像话!
莫莲萱对何妈妈真的是有些不满了,这到底是亲娘还是后妈?她都有些吃不准了。
但这位好歹是祖母赐来的老人,再加上平日里也没出过什么差错,一直都是尽心的在自己个身边伺候,还真不能当目下的就发作她。
再加上何妈妈还算是识趣,再没有拿大的继续纠缠,却是老实的认了错,这好歹算是挽回了一点,自己在莫莲萱心里的印象。
莫莲萱气过了,略微一想,这娘俩平日里的相处,瞧着何妈妈对紫容也很是慈爱,自己刚才怕是想左了,紫容应是何妈妈的亲生女。
但是她这会也没心思跟何妈妈多说,伸手便让人退下了,省的站在自己眼跟前,看着堵心。
何妈妈走到门口,正巧和端着蜜水回来的紫容碰了个正着。
赶紧凑近两步,小声对紫容言道:“娘刚才糊涂,猪油蒙了心,却是得罪了主子,姑娘好歹替娘在主子跟前说几句好话才是,但是你需知道,娘对你却是一片才好心,晓得你舅舅家是个好去处,你可得好生的想想,不能任着性子胡来才是。”
紫容刚被莫莲萱指使出去,却是不知道莫莲萱和自家娘说了什么。
不过现在瞧着,主子不知道怎么说的,倒是没答应这位糊涂娘的主意,硬将自己给留下了!
她这心里虽然早就有了决断,可是这会有了缓冲的余地,她这心里,还是由不得的一松,颇有些死里逃生的光景。
紫容心中感慨的不行,想到绿竹那有情人,险些就要落泪。
只不过却不能让自家老娘晓得自己的心事,面上还是板的死死的,冷冷的说了句:“您惹了主子不痛快,我一个小丫鬟能有什么法子替您开脱?您现在可是了不得,连主子的主意都要帮着拿了,虽说我是您的女儿,可却是半点不敢跟您学。”
这话说的可真够利索的,这外间还有四五个丫鬟都站着呢,何妈妈这一张老脸顿时就有些搁不住,也顾不上和女儿较劲了,憋着一肚子的火麻利出门了。
走到文鸿阁的门廊上,她这心里想了又想,却没有回后院自己休憩的厢房,转而往王府后院的下人房而去。
这件事情,倒是必须得和自家男人通个气,虽说先前一直吹着小风,可是并未正儿八经的说出来,这会怕是再也瞒不住了,还是趁风言风语起来之前,自己给人先交代了吧。
紫容瞧着何妈妈着恼的出了门,心中是说不出的畅快,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忧伤。
刚才她并不在上房伺候,今个她是当值夜班的,那会子正在后院自个屋里休息,顺便给小主子绣衣裳。
别看只是小衣服小裤子,这全是要给未来的小世孙穿的,更是得特别的精心才行。
要不是自己带的茹雪心中有数,使了细雨去后院告诉自己,那么今日便是要让自家娘得了意了。
紫容刚一直都绷得紧紧的,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都处于极为紧绷的状态,是压根没顾得上给妹妹们道谢。
这会人放松了,才勉强笑着对茹雪和细雨道了谢,茹雪对这位带着自己,总是尽心教自己的紫容姐姐,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她和紫容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最是知道紫容和绿竹的事情了,茹雪觉得俏丽活泼的紫容,和稳重斯文的绿竹最是相配不过了。
紫容曾经含羞带怯的对自己说过,她嫁人了,也照样可以和赵妈妈一样,回来做管事妈妈,到时候姐妹们还能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一辈子都不分开。
对这点承诺,茹雪很是憧憬,因此,刚在帘子外间一听何妈妈说的不对劲,她马上便反应过来。
让细雨去请了紫容过来,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的决定是没有错的,紫容果然如愿的留下了。
她心愿达成,那里还能受紫容的谢?
只说了一句:“只要姐姐你不走就好。”
这便瞧着紫容晓得极甜。
紫容心中一热,感慨的瞧着茹雪点了点头,伸手重重的在她臂上握了握。
一旁的细雨本就是个机灵的,又跟了个最活泼跳脱的师父,这会一见气氛沉重。
却是笑嘻嘻的扯着紫容的袖子,求道:“好姐姐,妹妹也不用你道谢,只把上次那块绣了栀子花的水蓝帕子送我就成了,那个帕子的颜色和绣花,和夫人前儿个给我的那块水蓝云纹银丝锦布料最配了,紫容姐姐,好不好嘛?”
紫容被她这撒娇的模样给逗乐了,这简直就和朵儿那丫头如出一辙,果真是什么师父,就带出什么样的徒弟。
她无奈的笑着说道:“好好好,明个儿便寻出来送你,快些撩开手吧,我这件衣裳可是才时兴没几天呢,看别再被你扯破了!”
一边的玉珍却是笑着接了句:“紫容姐姐不怕的,她要是给您扯坏了袖子,就让她将新得的布料赔了您便是。”
紫容掩嘴一笑,摆手笑道:“罢。罢。罢。还是趁早算了吧,那块料子她可宝贝得紧呢,我可不敢要。”
说完,也不再多耽搁,终是掀了帘子,进了小花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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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为紫容心有打算
坐在小花厅里的莫莲萱,早就听见她们姐妹间,在外间叽叽喳喳个不停。(.无弹窗广告)。。
瞧着进门的紫容面上带了笑,她的心里也舒服了许多,接过紫容双手递上的蜜水,倒是用的极是香甜。
锦嬷嬷瞧着,不由得打趣道:“可不是不能放了紫容这丫头出去,瞧瞧,这你调出来的蜜水,夫人也能多用几口呢,要是离了你,可不是吃不香的睡不着了?”
紫容闻言眼眶忍不住就红了,扭着帕子,低着头,站在那里瞧着就怪可人疼的。
莫莲萱轻声唤了紫容到自己身边,紫容本就和莫莲萱相处的久,势便坐在了脚踏子上,抱着莫莲萱的腿,将脸埋在莫莲萱的那条贡缎素白撒花百褶群里,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这会才算是真正的把委屈都给哭出来了。
莫莲萱和锦嬷嬷相对叹了口气,这先是为紫菱闹了一通,接着就又轮到了紫容,今天这个日子,可真是不大顺当。
不过好在紫菱的事情还算处置的顺,当然,这也和锦嬷嬷关键时刻恢复了睿智有关,这只要锦嬷嬷想明白了,不和紫菱对着干,不想着怎么样的和主子讨价还价,这事情自然是轻松的就解决了。
可是何妈妈显然是还没有转过弯来,怕是对紫容和自己侄儿的婚事还没有放弃,这样一来,紫容要想彻底的无忧,怕是很要费些波折了。
莫莲萱轻轻拍了拍紫容的肩膀,柔声哄到:“好啦,有你家夫人我在。你怕的什么?婚姻大事,自然是要随了你的心意才是。见到你过得和美,这才不枉你费心伺候了我一场不是?”
紫容心中酸痛。被自己的亲娘逼迫,非得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完全无视自己这个做女儿的悲喜,她的心里得有多痛?有多苦?
这一切的纠结难过,却是苦于不能宣之于口,这会听了莫莲萱这几句知冷知热的关心话,更是哭的厉害了。
想想也觉得又甜又酸涩,亲娘对自己是狠了心的要达成目的,还是口口声声的为了自己好。
主子倒是关心体贴。凡事都要先问着自己的喜好,这天底下怎么就有这样的亲娘?又怎么就会有这么好的主子?
紫容,这个往日里聪慧灵巧的女孩子,这会真的迷茫了,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还是锦嬷嬷见紫容这情绪失控的厉害,便扬声唤了茹雪进来,掺扶了紫容下去缓缓,换个地方,离了莫莲萱。她兴许还能恢复的快些。
她这也是怕紫容哭的莫莲萱动了怒,这位现今却是怀着孩子的,哪里能有半点闪失?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莫莲萱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秉性脾气。那可真是再护短不过的,要是真是上了火,何妈妈立时便要倒霉。
想着这一年多。那位却也没什么错失,单单只为了这个就发作了她。也着实太划不来了,因此。锦嬷嬷还是帮了何妈妈一把,也算是尽了这一年多的情谊。
莫莲萱此刻心中早就有了计较,见紫容和茹雪出了门,这就对细雨吩咐道:“细雨,去喊了你朵儿姐姐过来,就说我有事情吩咐她做。”
莫莲萱趁着等朵儿的功夫,又将锦嬷嬷选得八样礼物,细细的瞧了一遍,却见八样样礼物各有特色,其中尤以四样最为顶尖。
第一样,金银缠丝嵌红蓝双宝九桃小薰炉,这物件不过巴掌大小,却是做工细腻,这金丝银丝堆置出来的桃儿也是极为可爱,再加上镶嵌的宝石成色好,个头足,还真是让人有些眼馋。
第二样,乃是一件浮雕象牙福绿寿的如意,两头各镶嵌了两指宽的红玉,红白相间的,看着便觉着赏心悦目。
第三样却是一个,桃木雕牡丹花镶玳瑁盒子,里面装着的一套大小六柄犀牛角鎏金嵌南珠梳子,这犀牛角得之不易,能有这六把之多,的确少见。
而最后一样,是一样乌檀木象牙云母神仙折花插屏,这件却是一件前朝的古董,很有些年头,虽说既无嵌宝,也没有镶金银,但却是这四样礼物中,最有份量的一样重礼。
莫莲萱将每一样都拿在跟前,端详了半天,觉着锦嬷嬷果真是宫里出来的老人,这眼光就是毒辣。
这位最适明白不过,这些能摆在明面上的物件,对于宫里的女人要重要的多,而头面首饰玉佩之类的,倒是不缺。
因此上那是一样都没有选。莫莲萱深觉这八样礼物,也算是能配得上莫莲娇的及笄礼了。
这几样东西,在自己的库房里,也就是个中上,将来莫莲娇被抬进东宫的时候,怕还是少不了选一样顶好的物件去压箱。
这里里外外的帐一算,莫莲萱绝乎也是大手笔了。
只不过,她一心想给莫莲娇多加些筹码,好让她能在东宫里和钱良媛斗得旗鼓相当,生活过的丰富精彩才好呢。
因此上倒也不觉得太过肉疼,反倒是连声囋好,直说锦嬷嬷好眼光。
她对面的锦嬷嬷是一心为自家主子着想,想着这莫莲娇虽然和莫莲萱,姐妹之间处的面和心不和,可是毕竟是一笔写不出来两个莫字,这都是镇北侯府家的小姐,将来在外面,总也是要比外人强的。
所以这才选了几样值钱的好物件,这都是抱着,想要帮着莫莲萱和莫莲娇修缮感情的目的了。
“自家主子就是聪慧,从来都是晓得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半点都不让人操心,真真是个让人省心的。”瞧着莫莲萱不但没说太过贵重,反倒是欢喜的连连说好,锦嬷嬷越想还越满意。
她要是知道莫莲萱心里真正的想法,估计当时便得吐出一口老血不可!
莫莲萱在锦嬷嬷柔和的目光里,总算是歇了手,抬起头对锦嬷嬷吩咐道:“嬷嬷,这几样礼物选得很是合适,不过,这里有几样的盒子,却不大合适,务必要选的奢华些才好。‘
“最好是那种瞧着不打眼,但却是极有底蕴,内敛的奢华才好,您知道的,我家四妹妹将来肯定是要做太子妃的,咱们送的礼物可得要能配得上她的身份才可以。”
“这么着吧,要是咱们库房里没有合适的,您就带着朵儿一起去趟多宝街,仔细的买几个合适的便成,刚好我一会要让朵儿去飞霞那里办差,你们俩正好顺路一道过去。”
锦嬷嬷刚才从库房里转出来,心里倒是清楚,这象牙红玉如意本身就带着一个极好的檀香木盒。
而那个嵌红蓝双色宝石的九桃小薰炉,原本的盒子是个大红云锦布面的,喜庆是够喜庆得了,就是看着不够奢华二字,不过库房里倒是能寻到大小一样的,雕花嵌宝精致木盒子。
至于那件插屏,因着是古董,又是莫启云打西边淘制回来的,盒子老早就没有了,外面就用一块红布包裹着,自家库房里却也没有大小合适的盒子。
另外几样,不是大小不合适,就是瞧不上眼,还真是得跑一趟多宝街,要是那里还没能买到合适的,大约鼓楼西街还得走一遭呢。
锦嬷嬷将实情都跟莫莲萱说明,莫莲萱让水芝去寻紫容,好给锦嬷嬷拿银票去买东西。
主仆几人说话间,朵儿人也到了,她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这小脸红扑扑的,脑门上也是汗珠儿遍布,一看就是紧赶慢赶跑回来的。
她倒是规规矩矩的屈膝行了礼,一边用帕子拭汗,一边笑着问莫莲萱道:“夫人,这是有什么需要婢子办的差事?可是要出王府么?”
莫莲萱望着还是一团孩气,天真可爱的朵儿,不由得便笑的开心,却是斥道:“瞧瞧你,整日里也没个正形,都是带徒弟的人了,还是这般的疯,让人怎么说你好?”
朵儿闻言却是丝毫不觉得脸红,倒是双眼放光,一脸兴奋的对莫莲萱禀报道:“夫人,您是不知道,这会从瑞院里可是热闹的紧,咱们家王妃不是帮着许侧妃的宝贝孙子,寻了几门亲事吗?”
“这里头即有公侯家的小姐,也有皇商家的贵秀,还有御史衙门的清贵人家,可真算是门门俱到,要什么有什么了,可见王妃的确是费了大功夫的。”
“可谁能想到,这咱家老王妃和王妃还没说哪一家好,哪一家不好呢,这许侧妃就和三夫人两人争执起来了,婆媳俩倒是说不到一起了。”
“许侧妃一眼就瞧中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姐,说是这样清贵人家出来的小姐,品行好,宜家宜室。”
“可是三夫人却是瞧中了皇商家的嫡女,说是嫡女大气,尤善操持家务,其实谁不知道,她是看重人家的银子?”
“结果婆媳俩就在从瑞院的小花厅杠上了,哎呦喂,那叫一个针锋相对呦。”
“以前婢子们都觉得三夫人是个软和人,谁知道这三夫人却是口舌极为厉害的,居然生生的将许侧妃气的晕过去了,要不是您喊我回来,怕是还有热闹可看呢。”(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看眼前心中酥软
莫莲萱和锦嬷嬷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却都是不约而同的赞成三夫人的眼光。(.好看的小说)
要知道,现在老王爷是已经发了话,写下了分家文书的,将来他老人家一旦跨鹤西游,这二房和三房,就都要搬出去单过了。
若是不分家,那么按着许侧妃的意思,娶了御史大夫家的小姐,的确是好的,这吃穿无忧的情况下,自然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小姐,更适合做三房的主母。
可是一旦分了家,那自然这吃喝穿戴就得自己开销,那么迎娶皇商家的嫡女,却真正是实惠的了。
须知,一旦要和猜谜油盐酱醋茶打起交道,这商家的小姐,优势可是尽显无疑了!
说起来这位三夫人倒是个眼光长远,会给自己家打算的,平日里只见她跟在许侧妃身边,唯唯诺诺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到还是个顶用的呢。
许侧妃虽说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见识是不差人的,可是却一直被高养在象牙塔里,外面生活的现实和残酷,她却真的是一无所知。
跟她很难说明白,在全家迁出廉王府之后,银钱,对这个新家,该会有多么的重要。
难怪三夫人这次不惜和她撕破脸皮,也定要给自己的亲儿子订户殷实的人家。
这要是真搬出去了,持家的必定会三夫人,整天哭天抹泪,怨天恨地的,只会是许侧妃啊。
莫莲萱感慨的说道:“三叔母的娘家,也是御史大夫吧?”
锦嬷嬷正要搭话,朵儿便已经迫不及待的显摆道:“夫人说的正是,只不过三夫人却不是正经的嫡女,乃是记名在嫡母名下的小姐。想来小时间在娘家,过的也是辛苦,要不然怎么这样晓得经济二字呢?”
莫莲萱好笑的点点头。(.好看的小说)不过这闲话终归也是听完解个闷罢了,并不和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她也不会去关心三房的事情。
她笑着对朵儿吩咐道:“你这会热闹也瞧完了,也该安生的去办差事了,你去多宝街你飞霞姐姐那里,让她告诉小冯哥一声,请他们将咱家何妈妈娘家哥哥的长子,好生的给我查一查,越详细约好,特别是脾气秉性。爱好习惯这类的琐碎事情,更要留心则个。”
朵儿一听又有差事,还能去多宝街,脸上笑的跟朵花似得,赶紧屈膝求道:“好夫人,这次出门就让婢子带着细雨一起去吧,她跟着婢子也不算短了,是个伶俐的姑娘,婢子想着带她出去认个门,在飞霞姐姐那里混个脸熟。将来也好补上婢子的漏不是?”
莫莲萱笑着挥挥帕子,忍不住对锦嬷嬷抱怨道:“嬷嬷,您快瞧瞧。这小妮子现在越发的油滑起来了,明明是她出去玩想带个伴,偏分就能撕扯到差事上,真真让人头疼。”
锦嬷嬷也是用帕子掩着嘴直笑,对莫莲萱言道:“她这样子皮,还不都是你这个做主子的惯出来的?现在在你身边倒还没什么,将来要是说了婆家,她的阿姑怕是要被她气的直跳脚喽!”
朵儿被锦嬷嬷调笑的不好意思,用帕子掩着红彤彤的脸儿直跺脚。往日里还真是难得一见,她这羞涩的俏模样。
说起来。也不怪莫莲萱偏疼她些,这朵儿当初到莫莲萱身边不过八九岁。还是个孩子,就是现在,也只不过十一二岁,就连她带着的细雨,都比她大了半岁。
可是她生就了这么个千伶百俐的性子,且还天真无邪的很,往往就能意想不到的逗的人开怀,就比如现在,莫莲萱笑了这一阵子,倒是把紫容的事情,冲淡了好些。
打发走了锦嬷嬷一行人,红眼睛的紫容领着紫珍,俩人将选出来送礼的金贵的物件收拾好,放在对面的琉璃碧纱橱里,又用一把小金锁将门给锁上,这才扶着坐了许久的莫莲萱,去院子里溜溜腿脚,活动活动。
瞧着舒怡院中美丽的景致,莫莲萱笑着问道:“你们几个谁知道,离满三个月还有几天的功夫了?”
紫容一向对这些不大上心,却是紫珍轻言细语的回话道:“回夫人的话,您当初被三公子诊出来有身孕,却是七月二十五,今个却是九月十六,折算起来,还有九天就满三个月了。”
莫莲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有九天,自己就算是自由了。
她这被憋了一个多月,真心有些撑不住了,按说她这身体底子,那可好的很呢,可是谁让老人家们紧张?
硬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将自己拘在院子里不许出门,非得得满三个月不可。
现在眼看着希望就在眼前,莫莲萱觉得这日子都有了盼头,她可还想着亲自上门给莫启超下小定呢。
她这里正想的美,却听见紫容打趣紫珍道:“难怪夫人让你专管箱笼,库房,却原来是因着你脑子好使啊,这点可真是比我厉害,我也就记得住夫人的那些钗环头面罢了。”
“一想到咱家那么些箱笼,那么多间库房,我就觉得脑瓜仁子疼,难为你还都捋顺的门清。”
紫珍本就是个温和的性子,闻言只是笑,也不辩白。
现在莫莲萱手下的说是四个大丫鬟,其实只有三个,那紫清却是个摆设,早就是连夜班都不值了,整日里只是在后院绣东西。
剩下的这三个,紫容管着首饰和现银,紫珍管着箱笼和库房,紫菱却是管着小厨房和各色补品药材。
好在这三个丫鬟都是顶事的,这赵妈妈又帮着管下面的小丫鬟,因此莫莲萱的院子里,也算是井井有条。
莫莲萱走到沧海翠珠旁边的八角亭里,便坐下拿着鱼食逗弄水里的活物,她这手里的东西一撒下去,整个水面都活动起来,水底下的锦鲤,水面上的鸳鸯,野鸭子,天鹅,都是争先恐后的来抢食吃。
一时间好不热闹,这主仆几人指指点点的笑的也是极为畅快,除了紫珍还静静的陪在主子身边,就连缓过劲的紫容,也端着一盘子吃食,弯着身子逗锦鲤玩。
殷子晏从外面回来,走进自家院子里,看到的就是这么生动的一副画面。
瞧着自己的妻子是那么的生气勃勃,笑的是那么的无忧无虑,殷子晏觉得一阵子的满足和放松。
竟是不忍心上前,去打断妻子这不多的休闲时光,干脆便站在原地,既能让妻子多开心一会,也能让自己多看到那爽朗的笑容一会。
还是玉珍眼睛尖,瞧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世子,赶紧便扯了紫珍的袖子,示意自己的师父往那边瞧。
紫珍瞧见了殷子晏,倒是不再耽搁,轻声在莫莲萱耳边禀报了。
莫莲萱一听觉得奇怪,往日里殷子晏要是从外院回来,但凡瞧见自己在院子里散步,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陪着自己溜达一会的,怎么今日却是站那里发呆?
莫非是今日去镇北侯府,说安阳侯府的亲事,有了什么不妥?
“是不是因着安阳侯的身份?因此祖父不愿意和他家结亲?”脑海浮现出胡云珊那美丽青春的脸庞,莫莲萱有些着急了。
站起来就往殷子晏这边走,想要问个清楚才是。
殷子晏本来是站在那里感慨了一小会,顺便也是被刚才的画面触动,想着将刚才的一切都画下来,却是在心里构思了一番。
这会一见妻子急急忙忙的往自己身边来,顿时想到,怕是自己的举动,使得莫莲萱想歪了。
不由得赶紧迎了上去,果然,两人面对面之后,等不及殷子晏开口,莫莲萱便急着问道:“怎么?可是今日和祖父祖母说的不顺当?是不是祖父觉得安阳侯府不好?所以不愿意和他们家结亲?”
莫莲萱这番话,也是有根据的,镇北侯府那是被圣上猜忌的对象,而安阳侯府,却是圣上正儿八经的铁杆心腹,若是说这婚事不能成,八成是从这个上面起的因。
殷子晏见她着急,忙拉住莫莲萱的手宽慰道:“萱儿莫要着急,也不要胡思乱想,为夫今日去拜望祖父祖母,一切都很顺利,因着老爷子高兴,这还巴巴的留为夫用了午饭,下午又陪着他老人家商量了一番,因此这才回来的晚了。”
莫莲萱一听诸事顺遂,立马放了心,却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啐道:“明明好好的,偏要做出那副模样来吓唬人,真真该打。”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这娇嗔的模样,心都酥了,腿都有点发软的光景。
真是恨不得这会便将娇人抱进怀中,只不过现在是在外面,这身边还簇拥了这么些丫鬟妈妈,还真是不能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只能是按耐住心底的痒痒劲,紧紧握着妻子的手,赔笑说了句:“刚才不是见你们玩耍的开心,倒是一副好画的底子,这便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揣摩了一番,倒是让你误会了,的确是该打,该打。”
他这和平时不一样的做派,倒把莫莲萱逗的噗哧一笑,两人手挽手,很是亲近的从新往亭子里慢慢走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细深想万事归零
莫莲萱身边跟随伺候的丫鬟们,有的远远地跟着,有的却是往最近的小厨房去,这是去给殷子晏泡茶取点心的。
要知道,因为殷子晏的特殊情况,这舒怡院里,几乎就没有丫鬟,清一色的小厮,而唯二的那两个丫鬟,年纪也大了,刚好在莫莲萱嫁过来之前,配了王府的家生子。
后来还是老王妃瞧着不像,便在自己院子里,拨了十来个丫鬟婆子过来。
这却只有一个二等丫鬟,剩下的都是三等丫鬟和不入流的小丫头,一等丫鬟那是一个没有。
所以现在殷子晏和莫莲萱贴身伺候的,都是莫莲萱的人,这起子人一见没人争锋,反倒是更安心的要将殷子晏伺候的周到,也免得王府的人在背后说嘴。
到了现在,竟是对殷子晏还要比自家主子更精心些,就是怕一个不注意,便会带累莫莲萱受了埋怨。
若是因为这个,廉王妃再起了心思,往舒怡院送人,那可就不好了。
这些都是底下丫鬟们的小心思,殷子晏是个爷们,压根不往这些琐碎小事情上上心,而莫莲萱却是瞧出来了,她的心里也认同身边人的做法,这便默许了。
这会她瞧着玉珍和水芝一路小跑的往小厨房那边去,由不得便呡着嘴角发笑。
转而笑着软语问起了殷子晏,今日镇北侯府一行的详细情况来。
殷子晏对这样轻言细语,温柔多情的莫莲萱一向没有抵抗力。
扶着莫莲萱在亭子里的软垫上坐下,这便细细的给莫莲萱说道起来。
殷子晏今日去了岳家,还是先到外院拜见的莫老侯爷,谁知道莫老侯爷却是不在府里,说是到擎耀茶楼听说书去了。
他这才转而求见莫老夫人,到了内院小花厅,是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等着他,殷子晏少不了先是大礼参拜。
完寒暄一番过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将莫启超和胡云珊的亲事,给莫老夫人解说了一番。
这莫老夫人本来听说竟然说的是侯府的嫡小姐,那心中可是十万分的满意,赞道:“还是我们萱姐儿眼光好,又有心,瞧瞧,竟是寻了这么门好亲事,这下老婆子我可算是能安心了,她们长房兄弟姐妹五人,也就只剩年幼的小六了,可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一边的莫二夫人不愧是王中丞的千金,在心里思付良久,这说吧,怕是扫了老人家的兴致,可要是不说,其中的关系又是那么的尖锐,
她低着头思来想去的,最终还是委婉的对心和意满的老夫人,尽量委婉的解释道:“阿姑,这安阳侯乃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却是言重官高,这件亲事说起来倒是极好的,可是儿媳妇总觉着,还得让公公他老人家拿主意才成,毕竟这结亲可是两府之间的大事情,马虎不得。”
莫老夫人虽是宅院里的夫人,可是莫老侯爷却打年轻时,就爱和她说道朝廷里的大小事务,搞的她也成了个懂门道的人,刚才却是太过高兴,便将这两府的尴尬处境给忽略了,现在经过二儿媳妇这么一提醒,可不就是要谨慎些才是。
这镇北侯府,可是才把武安侯府整垮没多久,上面那位的心里保不齐还对镇北侯府生了怨怼呢,现在这个当口,再和安阳侯这样简在帝心的重臣结为亲家,还真是不大妥当。
“也不知道安阳侯是怎么想的,平时那么谨慎小心的一个人,这次居然就这么点头答应了?”莫老夫人这心里由不得泛起了嘀咕,深怕这是武安侯和皇上给自己家下得一个套。
殷子晏见状心里暗笑,其实安阳侯为何对这桩亲事不加阻拦的关窍,他也想明白了几分,只不过殷子晏觉得,还是等莫老侯爷回家来,亲自给莫老夫人她们解惑才好,自己这会不妨便装个糊涂吧。(.无弹窗广告)
殷子晏刚一踏进镇北侯府大门,收到消息的全管家,就已经派人出去擎耀茶楼请自家主子回来了,等到殷子晏进了后宅,这全管家晓得姑爷有事情,要和老侯爷商议,那更是又加派了两拨人去请。
因此上,这也不过半刻钟的功夫,莫老侯爷便骑马赶回来了,而这时候,殷子晏还在耐心对莫老夫人,说着莫莲萱最近的身体状况呢。
莫莲萱可是莫老夫人心尖子上的嫡长孙女,往常便是莫莲萱出了嫁,至多三五日,也是要回家一趟,给她这位老祖母请安的。
这次一下子一个多月没见到人,莫老夫人心里那是想的抓肝挠肺的,可是又怕给亲家添麻烦,这便硬忍着没亲自过去廉王府。
倒是莫二夫人去了两三次,王淑玥这个二嫂子去了四五次,婆媳两人那一次回来,都要被莫老夫人拉住,事无巨细的问个半天。
今日这殷子晏就算是被老人家给逮住了,好在殷子晏对莫老夫人是当亲祖母看待的,这不管问什么,都是耐心细致的解答,半点不耐烦都没有。
莫老夫人问起有关心尖子的事情来,那可真是事无巨细,这晚上睡的可还安稳呀?用饭可还用得好?千万不能喝茶,也不能让她费神做针线,看书之类的。
林林总总的问题,简直就是五花八门,亏得殷子晏,那是一条条,一件件的细细说来,哄的老人家极为开心。
倒是把最开始有些偷着乐的莫二夫人,瞧得心里感叹,深觉莫莲萱这孩子的确是运气好,竟是嫁了个少见的好女婿。
但看对待自家阿姑的都这样的不厌其烦,那么对待莫莲萱如何,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而自己的怡姐儿,嫁的许六公子虽然也很好,但是和殷子晏比起来,总是少了几分稳重,多了几分跳脱。
总是将书经典故挂在嘴边,诗词歌赋不离,总是过的太洒脱了些。
这却还是太年轻,在家中不是嫡长,肩上的担子不重,又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缘故啊,还是太单纯稚嫩了些。
等到莫老侯爷回来,殷子晏少不得又将刚才对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说的话,原模原样的跟莫老侯爷说了一遍。
莫老侯爷却是摸着胡须,品了几口茶,不多会便笑着对莫老夫人言道:“这门亲事不错,接得,你好好的为超哥儿安排则个,萱姐儿这做大姐的,连宅院都给弟弟置办好了,咱们老两口可不能被孙女儿,孙儿女婿比下去才是。”
莫老夫人忍不住便将莫二夫人的担心,告诉了莫老侯爷,神色间颇有些惴惴不安,看向老侯爷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
却只见老侯爷是仰天大笑,笑完了,这才扭头笑着问老妻道:“咱家萱姐儿嫁的何人?”
莫老夫人白了这个老不修一眼,嗔道:“这还用问?真人就在你眼跟前。”
老侯爷又笑着问了句:“咱家香姐儿嫁的何人?”
莫老夫人这次却是恨恨的言道:“不就是庆王爷小舅子家的无良子?这个没出息,活着真是害人害己!”
老侯爷闻言眼神一暗,但还是又紧接着问道:“那咱家娇姐儿,又要嫁给何人?”
莫老夫人一愣,顺嘴便言道:“当今太子殿下”
她这么一说完,似乎隐隐约约的明白了点什么,可是又有些摸不着门路,说不出来的意味。
还是莫老侯爷笑着跟她解释道:“咱们家的哥儿姐儿,嫁娶的都是高门大户,却又不是一个派系的,这再归根究底的一看,却不正是等于万事归于零么?”
莫老侯爷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直白,可是莫老夫人和莫二夫人都是聪明人,这却也是懂了。
就比如说,这将来太子殿下要是和廉王府起了争执,莫莲萱和莫莲娇都是自己嫡亲的孙女,镇北侯府帮谁?不帮谁?
大约最后也是只会两不相帮罢了,毕竟都是嫡子嫡孙女的,都是一样的血脉,一样的亲近。
而庆王府和安阳侯府也是同理。
所以瞧着镇北侯府的亲家都显赫不已,其实再一深想,上面坐着的那位,却是要放心不少。
安阳侯也正是想到了这点,因此上才顺了自家老三的意,自己不吭声,由着小辈们自己安排,其实要是没有他的默许,胡毅寒有那么大的胆子,在高堂皆在的情况下,还擅自将亲妹嫁人了?
安阳侯和镇北侯两个人,可以说是就在公事上打过交道,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却是默契十足,不得不说,这就是官场老油条的厉害之处啊!
莫莲萱听完殷子晏声情并茂的一番解说,心中也是又宽慰,又高兴。
自家今世里能发展到如此的格局,真真也是一个异数。
误打误撞,跌跌撞撞的一路走来,却是恰到好处的又给当今圣上宽了宽心。
而莫启超的亲事,能这般顺顺当当的定下来,才是最让莫莲萱欢喜的。
她赶忙站了起来,拉着殷子晏就往回走。
这却是要让殷子晏给西北写信,告诉自家娘亲和兄长,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殷子晏怕她走的急,还故意拖了拖后腿,夫妻俩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屋子。rs
第九十二章 心遥想画全家福
因着两府达成了共识,接下来的事情,便顺风顺水的办了起来,莫启超和胡云珊的字,被胡毅寒亲自拿去钦天监,结果自然是大吉大利,上天注定的好姻缘。
莫老夫人亲自带着莫二夫人和王淑玥,婆媳三人亲至安阳侯府,两亲家见了面,倒是谈的很是融洽,莫老夫人给未来的孙儿媳妇,送了一套金镶玉的头面,作为见面礼。
另外又给了一柄白玉如意做信物,安阳侯夫人当场回了一套文房四宝,并一套珍本医书做回礼,而信物则是一枚和田玉雕刻的虎纹玉佩。
莫老夫人以前只是听人说,这会亲眼看到胡云珊,长得漂亮不说,还极会讨人欢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祖孙两人便处的很是亲热了。
莫二夫人见到莫莲萱精心给莫启超寻得亲事,心里也是暗自佩服,她年纪不算小了,后宅的事情也见了许多,不过嫡姐对庶弟如此真心相待的,的确是少见。
这次女眷之间的会面很是愉悦,而莫二老爷和安阳侯处的就不怎么和谐了,这俩人,一个古板讲圣人之礼,另一个冷面冷性的不爱说话,要不是有世子和胡毅寒,那这几个时辰,可真真是难熬的紧。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顺利的结束了回面,在莫莲萱强烈的要求下,给安阳侯府下小定的日子,最终定在了十月十六这天。
那时候,她可就满了三个月了,赵妈妈居中传话,倒也便宜,约好了是莫二夫人带着王淑玥和莫莲萱一起过去。
这媒人如愿的是请到了王老中丞,这点全然是莫二夫人夫妇出马的功劳,不过,显然知道了大媒的人选,使得安阳侯非常高兴。
他只是面上冷,对旁人冷,但对自己关心的人,却是个细心人,且还爱护家人的不行。
很快,安阳侯便瞅准时机,悄么声息的带着三儿子,一起往莫启超正在修建的新院子而去。
父子俩到了地方一瞧,大叹殷子晏夫妻俩的确是大手笔,整整买下了将近五十亩地,修建房屋用了十来亩,剩下的,却是给小两口的一笔小财,至于想要种什么,却是任由他们安排了。
莫启超是个学医的,自然是对药材最感兴趣,他见姐姐姐夫给的地界广阔,早就是心痒难耐,现今都已经整理出来五六亩药田了。
这周围都用带着小刺的荆棘做成篱笆,倒不是怕贼惦记,而是害怕被野物误闯了糟蹋。
莫启超本来就不是个傻的,现在种的都是些便宜的药材,什么当归,白芍,枸杞子之类的,这贵重难伺候的,可是要等前面房子盖好,自己搬过来安了家,才会开始着手载种的。
安阳侯和胡毅寒父子俩也不往跟前走,就远远的望了会,瞧见那篱笆里仿似还有人在侍弄药材,看着那穿着打扮,像是莫启超本人。
胡毅寒是个性子耿直的,便要打马上前和莫启超说话。
却是被安阳侯拦了,只听他老神在在的对儿子言道:“这会还不宜见面,等婚事定下了再见不迟。”
胡毅寒这会也回味过来了,这自家老子是偷偷来看地方的,要是被未来女婿知道了,岂不是大没面子?
他也不好拆穿老父,只是扭过头偷笑,安阳侯不由得皱了眉,伸手便是一巴掌呼在胡毅寒的后脑勺上。
但见胡毅寒摸着后脑勺喊疼,埋怨道:“就知道抽我后脑勺子,不傻都被你抽傻了!”
安阳侯由着他发牢骚,却是在马上悠然自得的,摸了摸自己的三缕美须,望着远处辛勤干活的莫启超,笑的很是满意。
莫莲萱虽说‘精心’不已的给莫莲娇准备好了及笄礼,但是却因为自己怀的身孕未满三个月,于是乎,被老王妃做主留在了家中。
殷子晏只能是歉意的瞧着,已经打扮好的莫莲萱,安抚的对妻子笑了笑,柔声言道:“过几日便要去安阳侯府小定,办完了,我一定陪你回镇北侯府看望祖母她老人家,你今日就乖乖在家吧,我一会便回来了。”
莫莲萱偷偷瞄了一眼,罗汉榻上端坐着的老王妃,却见她虽然笑的温和,但是眼神却坚定的很,这却是肯定不会放自己出门的了。
莫莲萱收回自己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巴巴的瞅着殷子晏。
声音不大,委委屈屈的叮嘱道:“我那里给祖母准备了好几样她喜欢的点心,还有亲手给她做的抹额和香囊,虽然手艺还是没怎么长进,可总归是我的一片心意不是?你可得把原话帮着我带到了。”
殷子晏忍着笑点了点头,心里怕去晚了失礼,便跟长辈们告退了。
莫莲萱瞧着自家相公渐行渐远,绕过了红木十六开的巨幅白玉嵌宝屏风,这才用帕子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扭脸一瞧,祖母和阿姑都是一脸好笑的瞧着自己,静雅这个小姑子,更是毫不留面子的咧着嘴笑。
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她们和莫莲萱没那么亲密,倒是强忍着,不过这面容更是显得古怪了。
只有沈若琳倒是个好的,还是温柔的笑着看她,这都是因为她也是孕妇,打从莫莲萱眼下这个多愁善感的情形挨过来的,想当初她也是动不动的就伤心起来,常常会吓得殷子瑾紧张的不行。
现在看到莫莲萱也这般的模样,那里还忍心笑话她?
倒是柔声安慰很有些尴尬的莫莲萱道,“萱姐姐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这怀孕初期就是这样的敏感,情绪波动打得很,一点点小事情,就觉得受不住。”
“当初妹妹我可也没少哭,总觉得自己竟像是变成了个琉璃人儿了,这磕不得的的碰不得,自己过后想起来,都觉得好笑的紧,您也不用挂怀,这再有一两个月,自然就好了。”
沈若琳这一开腔劝慰,老王妃和廉王妃这对婆媳,也是跟着讲起了当初的经验,这一早上的功夫,就在育儿经里过去了。
“虽说不能见祖母她们挺失望,不过不用瞧见莫莲娇那模样,也不错,这会很应该多听些这些经验之谈,以后总是要用到了。”莫莲萱一面笑着,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一面在心里暗暗地寻思,她其实早就知道出不去,不过做出副诚心诚意的做派,殷子晏去了侯府,也好说的似模似样不是?
要知道,面对着莫老侯爷夫妇,出于敬意,也不能说谎不是?
中午,廉王妃早就备好了席面,娘几个坐了两桌,说说笑笑的,也就热闹过了。
下晌殷子晏回来,很是详细的说了今日莫莲娇及笄礼的盛况。
皇后娘娘亲自下旨,御赐的赤金鸾凤嵌和田美玉发钗,太后她老人家也算赏脸的赏赐一套龙凤玉佩,和一对白玉水墨花瓶。
主礼的乃是端睿长公主,而明晗公主与雅倩公主更是双双而至,亲来道贺。
这一切,都让莫莲娇的及笄礼场面无比的隆重,最起码要比莫莲萱的,翻过几个跟头去了。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听完笑的开心,自己也觉得高兴,夫妻俩靠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小声的说着闲话,无非就是今个这大半天,莫莲萱是怎么过的。
一听自己妻子,听了大半日的育儿经,殷子晏笑的直抖,连挨了莫莲萱几下拳头,这才停了下来。
殷子晏怕她情绪激动起来,干脆便拉着妻子去自己楼上的书房,瞧瞧自己这几天精心勾勒的画作。
莫莲萱进了书房,往殷子晏自己特制的,比旁人家宽大一倍的画案上一瞧,却见一副美丽的图画,跃然于宣纸之间。
正是前几日黄昏,自己和贴身丫鬟们趴在角亭上喂鱼和鸳鸯,野鸭子的场景。
那穿粉衫安静坐在自己身边,帮自己捧着盘子的,是紫珍。
那带着赤金百合金钗,笑着将饵料洒向水面的,是紫容。
还有拍手的水芝,凑趣的玉珍
这些人物,虽然只完成了六七成,大部分都还没上颜色,但是只从这些妙龄女子巧笑嫣然的面容,还有那天鹅扑棱着的翅膀里,莫莲萱就觉得,殷子晏给这幅画里注入了生命的活力!
这点,却是殷子晏最善于扑捉和表达的情感!
莫莲萱的手,忍不住便想轻抚和自己像了**分的人影,临近了,却又怕将画晕了,这便又收手作罢。
只柔柔的靠进旁边殷子晏的怀中,轻声赞道:“你这画画的功力更是见长了,简直就是画活了,你看看这眼角眉梢,真是惟妙惟肖。”
“云清,将来等咱们的孩儿出世了,你一定要精心的给咱们全家画一副全家福,背景不若便选了翠渊竹海吧?”
殷子晏被莫莲萱这么一说,心驰电闪之间,脑海里不由得就浮现出来一副图画:“随风摇曳的翠渊竹海前,莫莲萱身着红衣,外罩沙袍,头戴玉钗步摇,怀里抱着自己的亲生孩儿,一脸温柔的笑着。”
“自己也站在妻子的身边,一边搂着妻子的纤腰,一手轻抚那可爱孩儿的嫩白小脸,而那襁褓中的小娇儿,被父母这样全心全意的爱护着,必然是笑的出声!”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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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有**却是契弟
殷子晏想到这副最美丽的画面,简直恨不得现在就能开始动笔,不过他环抱着莫莲萱的手,无意间抚过莫莲萱并没有显怀的腹部,这才将自己从热烈的幻想中提了出来。[.超多好看小说]
不由得大为汗颜:“这还得六个多月呢,我怎么就这般的按耐不住呢?这耐性也忒差了了些,还好只是在和悬而有关的时候才会这样,要不然祖父和父亲,还不得活劈了我?”
殷子晏这样想,却并没有错,他乃是廉王府未来的掌舵人,打小,长辈的敦敦教导,便让他知道,一定要镇得住场子,自己的心!更是要静的下来。
动不动便生气,总被丁点小事便撩拨的坐立不安,这些统统不能要,廉王府需要的,是一位表面温文尔雅,内在冷静睿智的掌舵人!
殷子晏一向都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一直以来,他都做得非常完美,包括在病榻上度过的那些难熬日子,他都极为冷静的,保持着一颗平常心。
只不过,这种冷静,在遇见莫莲萱之后,便被莫莲萱一个温暖美丽的笑容,轻巧的击碎,从那时起,只要是事关莫莲萱的,他就无法冷静下来,现在看来,怕是又要再多上一个人了!
殷子晏在心里暗暗庆幸,莫莲萱是一直背对着他的,并没瞧见他刚才幻想时的得意神色,要不然,准保会笑话他的。
不管他有多么的宠爱妻子,但是在内心深处,从来都是希望自己在莫莲萱的心里,如同一大山般的坚定稳固,所以他才不会希望,刚刚的表情被妻子瞧见。
莫莲萱突地扯了扯殷子晏的袖子,和殷子晏商量道:“云清,你说,等这幅画画好了,你将他送给国师大人好不好?上次他画的仙女,不就是死板的很么?你不如将这幅画送了他,也好让他揣摩一二。
“要知道,仙女也讲究一个超凡脱俗,到底还是仙气重,人气淡,还是这幅图,生机勃勃,气氛欢快,我想,以国师大人的聪慧,他一定会有所感悟的,这对他的画艺,也是帮助来着。”
殷子晏对莫莲萱细心的提议并没有异议,其实当初他也答应了安玄金,要亲自画一幅美人图送去,给他赏玩。
只不过后来两家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竟是静不下心来作画,直到现在也没能送去一副满意的画作,私底下已经被那位嗤笑了好几回了,现在莫莲萱的建议,可不是正好帮他解了围?
“自己的心中既然有了新的领悟,画艺上又有了突破,那还真是应该给好友送去一副才是,要是能帮助金鑫更上一层楼,也不乏是人生乐事啊!”殷子晏在心想的很完美。
只不过,以他对自己小妻子的了解,莫莲萱怕是不会,只单纯想给安玄金送一副画作这样简单的吧?肯定心里又转悠什么鬼主意呢。
他将抱着莫莲萱的手微微的紧了紧,故意凶巴巴的逼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企图?”
莫莲萱被殷子晏逗得直笑,半天才平复下来,却是解说道:“我的确是有点小私心,是相等咱们孩儿出世了,将他的八字拿去国师大人那里,请他给咱们孩子批一批命格,再按着五行给孩子取个名字。他可是活神仙,灵验着呢,咱们何不求个心安?”
殷子晏听了莫莲萱的话,不由感叹慈母之心,莫莲萱这一番谋划也是为着孩儿着想,他那里还会不依?连忙点头应了。
他到底也不敢让莫莲萱站的太久,亲手抱着莫莲萱下楼,各自沐浴安置不提。
廉王府里最近除了许侧妃和三夫人闹得厉害,别的还真没什么大事情,就连殷美音这个最不省心的,也安静的很。
而三房的殷子云最后还是定下了皇商孟家的嫡长女,乃是殷三老爷亲自点头定下的人家,这三房的当家人做的主,谁又能反驳?
从那时起,许侧妃就病倒了,现在她的香荛院那是请医问药的,进进出出的都是大夫,若说先前为了拉回老廉王,还是装病博取同情,那么这次,可就是真的病了。
这被儿子和儿媳妇同时否定,滋味绝乎不好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是个人都不大受得住,也真是要让人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而外间在莫飞霞那里新领了差事的冯克山,却是半点没有懈怠,从知道自己要调查的人之后,便和四五个兄弟一起,分头盯着这位何妈妈的大侄子,莫东宝。
先头那两三天跟下来,冯克山真心觉得莫东宝这小伙子不错,长得排场个头高不说,最关键办差事还舍得花力气,但凡是他接到手的差事,都是亲自去采买的铺子进货。
各样货物对着采买反复验看,觉着不错这才亲自运回镇北侯府。
这办差事的中间,还不带偷懒耍滑头的,除了每个采办该得的利银,别的绝不多拿。
真真算是个很出息的小伙子了,别看他现在只是个负责购买笔墨纸砚的一类的小管事,但是上面有他老子帮衬,再加上这孩子自己争气,那将来的出人头地,做个侯府的管家,还是稳稳当当跑不了的。
本来一切都很好,冯克山只是为了稳妥,这才决定再多跟莫东宝两天,毕竟主子交代了,要仔细仔细再仔细。
虽说冯克山觉得这小伙子没的挑,但还是不敢大意,特别这件事情,可是莫飞霞认真叮嘱过的,他就越发的上心认真起来。
可几天跟下来,小冯甚至都觉得,自己可惜是没个妹子,要是有的话,他就愿意要莫东宝这样一不赌,二不嫖,没啥坏毛病的好小伙子,做他的妹婿。
还真是多亏了冯克山对莫飞霞的别样情愫,不敢擅自大意疏忽。
就在第五天,莫东宝大约是休假,冯克山和手下的小石头,一路跟着莫东宝走西街的逛东街,看着莫东宝买了不少的物件,吃的喝的用的俱全。
整整一大包袱,这么多的东西,莫东宝也不雇车,就自己吭哧吭哧,累死扒活的背着进了外城东边的春柳巷,进了一个小胡同的最后一家。
冯克山和小石头两人,一看那莫东宝敲门时,时不时的东盼西顾,还有里面人开门的神秘劲,再连着莫东宝刚才频频回首的古怪样子一想,都是觉得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两人都是飞檐走壁的常客,爬墙越房的高手,这东外城又是平民区,家家户户的院墙都不高,他们俩是左右一瞧,双手撑墙,麻利的就上去了,猫着腰一路迅速的到了正屋那三间瓦房上。
这静心一听,坏事了!
却原来这院子的主人是个男子,原本是莫三老爷的贴身小厮,因着年纪渐长,身子长结实了,这便被莫三老爷施恩放了出来。
可是这位原本在镇北侯府,就和莫东宝勾搭上了,现在一个是自由身,怀里还有些银子。
干脆便买了屋子置了院子,这一对有情人便这样偷么悄的做起了野鸳鸯!
听着两人说话,这俩人倒还都对彼此有那么几分真心,莫东宝现在拼命的办差,也是想将来的日子过得更好。
冯克山和小石头俩人趴在房顶上,面红耳赤的听了一场活春宫,好在他们经历的多,要不然非听的流鼻血不可。
好不容易的,这屋里总算是活动完了。
只听那夏安酸溜溜的对莫东宝言道:“前几日我在西街碰到了全管家身边的海子,听他说你就要订亲了,这新娘子还是你的表妹,我可得恭喜你亲上加亲了,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去喝杯喜酒啊!”
莫东宝却是不忿的埋怨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急个什么?我都跟我娘说了,不娶容丫头,谁知道她中了哪门子邪,死气白列的求我小姑,搞的我都没脸见人了。”
“我早就想过了,我们家就我一根独苗,就算我心里亲长你,但是也不能让我们家断了根苗,你只管放心,以后还是你这里为主,家里的媳妇,既然是我娘亲做主娶得,那就让她和我老子操心去吧。”
“我现在趁年轻,加把力气好好表现,将来做个外院的管家,养活你还是没问题的,你只管放心,不要胡思乱想。”
这夏安听完,却是哭了起来,你说一个大老爷们的哭哭啼啼,这搁谁谁能受得了啊?
冯克山当时就觉得有些耐不住,反正这怪毛病算是没漏,硬生生的被自己个给捡回来了,这就撤退吧!
被底下那一对苦命男子,恶心了个不轻的冯克山,跳下院墙的时候,都差点栽了个跟斗,可见这一幕对他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他心里接受不了男子相恋,而接到回信的莫莲萱却是也呆愣了半响。
她是个有见识的,倒是知道,这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却是南边的风气较盛,他们把这种的叫做契兄弟,而有钱人家的老爷公子身边,多得是清俊年幼的小厮。rs
第九十四章 退婚事乌云散去
但是在北方却是不多见,而且庚庆帝对这个歪风很是不感兴趣,甚至有些瞧不起这样的存在,因此在京城里,名面上的契兄弟,还真是很少见。
但是这私底下,拿着年幼少年当做玩物摆弄,当初莫莲萱胡乱飘荡的时候,这种丑事可不要见的太多了。
因此上她心里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并不觉得惊奇。
但是心里却是有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情绪,弄得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关键是这种感觉隐隐约约的,说不清的道不明,明明是触动了什么,却偏偏就是抓不住!
所以她才恼火。
这绝不是因为何妈妈给自家女儿熏得未婚夫婿不靠谱,莫莲萱还把不得抓住尾巴呢,也好就此将婚事全然做罢。
这样一来,即能堵住何家人的胡思乱想,也能趁机将紫容解脱出来,将来过上一年两年的,将她许给绿竹,可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莫莲萱首先就将这一点排除了。
可是既然不是为这个不痛快,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契兄弟吗?
自己对这个,可是既不认同,也不反感的,这些都是极为私人的**事情,莫莲萱可真没有兴趣,对此有什么感情触动。
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某人真心有些上火懊恼!
随着莫莲萱颇有些用力的将书信拍在案几上,正在妆台上收拾首饰头面的紫容和茹雪,诧异的对视了一眼,还没等她们俩动弹呢,外间听见动静的赵妈妈便从门口的牡丹屏风后走了进来。
她一看莫莲萱的脸色不对,再一打量屋里的情形,边挥手示意,让紫容她们继续,不必过来。
自己带着笑,走到莫莲萱的身边,轻声细语的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呢,奴婢在外间都听见您和紫容,商量十六那日,穿什么衣裳配什么头面呢,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就恼上了?”
“是不是这俩妮子做错了什么?惹得您生气?您现在可是双身子,万万生不得气,有什么只管告诉奴婢,该打该罚的,都有奴婢呢,咱们不为旁的,就为您肚子里的小公子,您且消消火吧。”
说完,顺势就将案几上的红枣茶双手奉上,满脸的温柔笑容,对着这样的人,任谁也很难再发出火来。
一直偷偷看着这边的两人,相视一笑,茹雪年幼,还调皮的对着紫容吐了吐舌头,惹得紫容狠狠瞪了她一眼,好让她老实点。
莫莲萱被赵妈妈这温言细语的一提醒,却是发觉自己这情绪过火了,赶紧的闭上眼睛,应莫启超教的法子深呼吸,先调节调节心情,她比任何人都着紧自己腹中的孩儿,那里敢放任自己的感情?
“我是孕妇,双身子,不能生气,不能着急,不能上火,冷静,冷静,莫莲萱,为了孩子,一定要冷静。”莫莲萱再睁开眼睛是,果真好了些。
她伸手接过红枣茶喝了几口,觉着心里那隔段时间便来捣乱的古怪情绪淡了好些,便将手中的小银莲碗放下,却是将案几上的信不耐烦的点了几下,示意赵妈妈瞧瞧。
赵妈妈刚才就觉得,主子心情不好,八成都是和这封信有关系,果然,她看完了,也气得不轻。
何妈妈前段时日惹得莫莲萱不高兴,赵妈妈过后才知道,为这个,还专门的私底下安慰了紫容一番,说是自家主子心慈,不会任由何妈妈乱来的,让紫容只管宽心,她和绿竹一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安慰的话语,还言犹在耳,这好么,就成了真了,莫东宝果真不是个好东西!
放着好好的女子不爱,偏要去想换个男人!也不嫌恶心?
“不对,要不是他有这样的怪毛病,紫容又怎么能顺当的解除麻烦?”
这何妈妈的大嫂,也不知道有多么的厉害,她又是给何妈妈灌了什么样的**汤,竟要将好好的女儿给了那样的人家,做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这样的亲戚,可真是太可怕了,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人家当你是亲人,你们这就得寸进尺的,连人家的女儿也不放过了?真真太过无耻可恨!
她这是和紫容太过要好了,免不了就气的糊涂了,却是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这些不知情,被莫东宝耍的团团转的人身上。
要知道,紫容心里喜欢的是谁,赵妈妈是最清楚的,她可是亲眼看着这俩人走到一起的,这有情人差点就要被人无情的棒打鸳鸯,要不是莫莲萱英明,紫容这姑娘可就生生的被毁了!
赵妈妈气了一回,这才想到此事现下该怎么办,还得让主子示下拿主意才是。
她看着莫莲萱过了这么会,脸色也柔和的多了,那是先小声问道:“夫人,您看这信......”
她这话只问了半句,便瞧了眼一边忙活着,还不忘用担心眼神惦念这边的紫容。
莫莲萱摆了摆手,这消息拿回来,可不就是为了紫容?这能瞒着她?肯定得让她知道才行啊。
趁着紫容看信的功夫,赵妈妈笑着问道:“夫人,那您看现在咱们是怎么处置的好?”
莫莲萱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出去难免拖累镇北侯府跟着一起丢人。
反正自己当初这么做,本来也就是想寻到一些莫东宝的把柄,也好借机帮着紫容摆脱这桩婚事,等再过个一年两年的,她便直接给紫容和绿竹办亲事。
现在居然挖到了这样的重大消息,可不是老天助我?这可就更利于自己当初的设想了。
何家那边,莫莲萱还是让赵妈妈亲自走了一趟,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除了赵妈妈和紫容,她还真不想再让谁晓得。
她对紫容交代了一遍该怎么做,末了却是叮咛道:“你记住,这件事情要处理的秘密些,不能走漏风声,带累了镇北侯府的名声,特别那个人还是伺候过三叔父的,这要是传出去,更是大事情了!”
“咱们丢不起这个人,让他们俩家熄了结亲的心思也就罢了,另外你再去趟全叔那里,让他将莫东宝两人一起打发到南边去,我记得祖父在哪里也有些产业,总之别再呆在京城里就是了。”
赵妈妈晓得其中的厉害,一字一句的都认真记在脑子里,又示意紫容她们照看着莫莲萱,这才赶紧的去办差事了。
到了何家,这心里偏向紫容的赵妈妈,说起话来,简直将莫东宝说的猪狗不如。听的何妈妈眼冒金星,心头反血。
她这一知道真相,不但得恨死自家的哥嫂大侄子,怕是自己也要羞死,再加上何家父子将她没少埋怨,这样一来,倒是再没底气对紫容的婚事上指手划脚了。
紫容见莫莲萱为自己的事情,气成这样,心里更是难过愧疚,转念一想,却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等再回来,手里却是拿了几样物件。
都是她给小主子亲手做的小衣服,小肚兜,本来想等做完了,一起拿出来给主子一个惊喜,这会为了哄莫莲萱开怀,这就先拿出来了!
莫莲萱一瞧见紫容献宝似得捧出这几样精致的婴孩衣裳,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拿起这件绣着童子戏锦鲤的小衣裳,又舍不下那条绣着连枝花瓣的小裤子,拿起了小裤子吧,有舍不得绣着并蒂莲的小肚兜,更别提那做的活灵活现的小虎帽,小虎鞋了!
莫莲萱简直就是爱不释手,那一样都觉得好生稀罕,连声夸赞紫容的手巧,真是太厉害了。
紫容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了,笑着言道:“婢子不如紫菱姐姐,婢子家里孩子少,打小没带过弟弟,这笨手笨脚的,怕是不能贴身伺候咱家小主子。”
“但是好在婢子这一手绣活还能看,这就做了些,有几样还没做好呢,等做好了,夫人您再好好瞧瞧。”
莫莲萱一听除了眼前的,居然还有,更是意外之喜。
这些将来给孩子贴身穿的物件,莫莲萱还真不放心别人做,也就是自己人做出来的,才能放心的给宝贝儿穿。
但是莫莲萱也知道,这些连结头都摸不到的小衣裳,做起来最是费时,费事,费眼睛。
当下就免了紫容当夜班的差事,将朵儿和茹雪提了上来,又免不了嘱咐紫容好一会,要注意休息,要保护眼睛的话。
倒是听的紫容窝心不已,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伺候莫莲萱一辈子,这样才能报答主子的恩情!
随着赵妈妈小心的处理,何妈妈私底下去兄长家闹了一场,却没想到,自家兄嫂并不知情。
晓得儿子的怪毛病,她嫂子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过去了,真真成了一场笑话,这件稀里糊涂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告吹了。
而确定了莫东宝和夏安的南下之后,紫容的精气神也总算是回来了!
笼罩在舒怡院的乌云总算是散去,莫莲萱期盼着的去安阳侯府小定的日子,千思万盼之下,总算是到来了。rs
第九十五章 小定事事皆顺心
因着莫莲萱的月份还不大,所以要不是事先知道,倒也瞧不出来她是个双身子的人。(.好看的小说)
但是也不能再穿紧绷的衣裙了,锦嬷嬷怕年轻人不知道轻重,干脆亲自操刀,选了一件宽松的粉白绣花云锦交领儒裙,外面罩了一件银红的广袖外衣,再配上一件天青碧的贡缎斗篷,这就成了。
莫莲萱瞧着儒裙的领子上绣着精致的缠枝蔷薇花,花心里还镶着一簇小米珠,广袖外衣初一瞧是遍色的,但是其实却是绣的暗花,随着自己的走动,还有光线的折射,就能瞧到盛放的一朵朵红蔷薇。
这俩件衣裳俱是精致舒适为主,莫莲萱心里本来觉着,锦嬷嬷虽然年长,可是,却还是黄花闺女呢,哪能知道这些孕妇的事情?
到了这会,她却是不服不行了,锦嬷嬷果真是什么事都懂,这不免让莫莲萱有种错觉:“难道锦嬷嬷是万能的?谁得到了她,就能得到胜利?前世里莫莲娇有了锦嬷嬷,犹如神助,一路顺当的高歌猛进,直至将自己弄死!现在,情形仿似倒过来了一样。”
莫莲萱瞧了眼精心帮自己做事的锦嬷嬷,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她一边在紫容和茹雪的伺候下换绣鞋,一边称赞锦嬷嬷就是老道些。
这称赞锦嬷嬷的同时,还不忘记鞭策紫容和茹雪两人,让她们俩闲来无事,多多的和锦嬷嬷学习请教。
紫容和茹雪两人笑着应了,其实紫容早就将锦嬷嬷当老师看待,一直对她都是尊敬有加,常常做了针线孝敬,要不然锦嬷嬷怎么就能一眼认出来,绿竹脚上穿的谢,是紫容的手艺呢?
好容易才算是将主子打扮好了,莫莲萱在丫鬟妈妈的簇拥下,去给老王妃廉王妃辞行,这两位和蔼慈祥的长辈,又是少不了的好一通叮嘱。
好在今日锦嬷嬷是跟着一起去的,再加上赵妈妈,紫菱和紫容,这却也都是稳妥人。更是对莫莲萱忠心不二。
因此上,多多少少的,能让两位王妃放下心点心。
瞧着长辈们发自内心的关爱自己,莫莲萱自己也觉得十分感动。
自然是亲口保证道:“还请祖母和阿姑放心,萱儿今日出去,一定不任性,吃喝都会注意,等安阳侯那边的事情了了,回娘家瞧一眼祖母,这就回来,必定不会久耽搁的。”
老王妃一听这话,呡着嘴角嗔道:“这话说的,倒显得我这老婆子与你阿姑是不懂事的了,你这都一个多月没出门了,挂念祖母那是应当,多坐一会也无妨,只是你这出门在外,行动坐卧皆要小心,你可是双身子,万万不可大意!”
“别嫌不好意思,走那里都让丫鬟们掺扶着,千万不能磕着碰着的,你要知道,你在外面,家里长辈得有多操心,可千万别贪玩,凡事都要小心在意着才好。”廉王妃也赶紧抓住时间,叮嘱自家儿媳妇几句。
莫莲萱没有觉得半点的不耐烦,笑着静静倾听,直到祖母和阿姑都吩咐完了,这才点头正经应了。
欢欢喜喜的拜别家人,扶着紫容的手出门乘轿,在二门上换上马车,这上车一看,殷子晏正半躺在马车上,抱着一卷书看呢。
这见妻子终于到了,赶紧掺扶着宝贝疙瘩坐好,少不了嘟囔了一句:“不过是辞行,下晌咱们也就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你要是在不来,我可都要睡着了!”
莫莲萱斜了他一眼,一边接过他递来的蜜水尝了口,一边颇为无奈的言道:“我怎么晓得祖母和阿姑有这么多的事情需要交代?这从走路说道跨门槛,再从喝水说到什么不能吃,这一番叮咛下来,可不就是需要这么久么?”
殷子晏是不由得摇头苦笑,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做长辈的,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生怕有一点心操不到,更害怕有一点没做好的,这真是把一颗心掰碎了揉烂了,都觉得不够,真真是可敬可叹啊。(.)”
莫莲萱见马车动了,便在殷子晏身上寻了一个舒适的地方靠着,轻声言道:“可不是么?所以咱们这些做晚辈的,更要尽心的孝敬老人家才是,有时候想想,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真心不知道那些忤逆父母,甚至对着父母动刀动枪的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是没长人心?生就便是畜生?”
殷子晏摇了头笑道:“那里是这个道理,却是一个贪念,害人罢了,心里没有足尽,不懂付出只知道一昧的索取,父母若是有的,尽数都给了去,可终会有个没有的时候。”
“到那时候,这些人便要觉得父母藏私,对自己不好,大大的不好,这恶言恶语有之,拳脚相加有之,这动刀见血的也有之。”
“倒是父母年幼时,将自己的心肝肉给惯坏了,爱惨了,其实却是不晓得,爱子如杀子,棍棒出孝子的道理!”
莫莲萱先头还是连连点头你,觉着他说的没错,等听到最后两句,却是忍不住噗哧笑了,歪着脑袋问道:“我说,这会你说的挺顺溜,真要等你做了父亲,还打得下去手吗?”
殷子晏爱怜的摸了摸妻子的肚子,笑着说:“所以我希望你这次生个女孩儿,让咱们好好的宠爱她,要真是生了个小子,那可就是嫡长子,不严加管教,那的确是不可能的,我小时候一般是这样苦过来的。”
“你不妨再想想你兄长!是不是也和我过的一样的日子?长子!必然是要过的辛苦些,因为他将来承担的多,所以更要多学多听多看,这样长大了才会游刃有余。”
莫莲萱将手盖在殷子晏的手上,叹道:“被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要个女孩儿了,以前老想着要让长辈们高兴满意,我私心里还是想要个儿子来着,现在么,就女儿好了!”
殷子晏哑然而笑,伸手捏了捏莫莲萱的鼻尖,言道:“不管是你想什么,就能得什么的,也不是我想什么便能有什么,咱们俩都只是想想罢了。”
“你肚子里的孩儿是男是女,可不会被我们来决定,只等着生下来那天才能知道,咱们是做父母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将他教养成一个正直的人便是了。”
莫莲萱望着殷子晏神采奕奕的眸子,嫣然一笑,握住殷子晏的手,藏在自己怀里,挤在殷子晏的身前,两人紧紧依偎着,就这么一路到了安阳侯府。
为了今日迎接贵客,安阳侯府大门上的灯笼都换了新的,门口的小厮仆从也都穿的崭新,整整齐齐的列在两边,大开中门的,将廉王府的马车接进了侯府。
殷子晏挑着窗帘往外看,笑着对莫莲萱言道:“瞧瞧,可都是新的,这次为了自家妹子的亲事,坚九可是大出血了呢。”
莫莲萱顺着他挑起来的帘缝儿瞧了眼,笑道:“怕什么,反正他有的是钱,只嫁一个妹妹,那是花不穷他的,咱们就应该狠狠的让他多给妹子陪嫁些才是。”
殷子晏但笑不语,不过私心里觉着妻子说的有道理!
到了二门上,胡毅寒和自家兄长,并世子夫人和三夫人,都在等着迎接,大家见面,好一番亲热相见。
女眷们都是乘坐早备好的软轿,一溜串的整齐往后院行去。
男客们都在外院正厅,安阳侯和安阳侯世子亲自接待。
女眷们却是在内宅侯夫人的院子里,莫莲萱她们到的时候,莫二夫人可都已经在了。
莫莲萱还意外的瞧见了莫莲怡,这娘几个多日不见,一见面就亲热的不行,莫莲怡和莫莲萱姐妹俩,拉着手不丢开,走到哪里都是一起。
瞧得安阳侯夫人也是满脸的笑容。她经过莫启超的诊治,现在已经好了些,最少晕倒的少了,浮肿也减轻了。
这会穿着一件蜜合色缠枝牡丹花的衣裳,倒是瞧着挺精神的。
双方对莫启超和胡云珊的亲事,本就赞成,所以这小定也十分的顺利,莫二夫人亲手给胡云珊插戴了莫老夫人选的玉钗,这就算是礼成了。
两家都是富贵人家,彼此送礼,回礼都十分的让人看得上眼,大大气气的,莫莲萱看着就觉得心气和顺。
因着莫启超郊外的院子,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工,胡云珊的嫁妆,也得再有段时间,才能准备齐全,因此就将婚期干脆定在了来年春里。
这也是考虑到莫莲萱的产期,作为莫启超在京的嫡长姐,婚事上,她可得出力呢。
那么婚期定在她满月之后,可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午间的饭食,安阳侯府也准备的极为丰盛,冷拼热菜加在一起三十六道,暗合六六之数,却是盼着婚事一帆风顺的意思。
从安阳侯府告辞,莫莲萱他们夫妻俩,便随着莫二夫人回镇北侯府,因着好些体己话,还都没来得及问,莫莲怡也是被莫莲萱拉回了娘家。rs
第九十六章 回娘家美好时光
夫妻俩在镇北侯府二门上下了车,暂时和莫二夫人母女分开,先去了外院,老侯爷的书房。
不消说,看见一个多月没见着的孙女儿,莫老侯爷很是高兴,笑道:“时光过的飞快啊,一眨眼,当年那个惹是生非的小丫头,也要当妈了,你可不要不把这个当作一回事儿,要多听老人的经验之谈,别觉着被管制的厉害了。”
“是,这个道理孙女儿都明白,祖父您就放心吧,再说了,孙女儿关心还不及呢,怎么会因着坐不住,就任性起来?”莫莲萱一见祖父少不了的担忧,赶紧就给了个定心丸。
果然,莫老侯爷满意的抚摸这自己的美须,赞道:“到底不一样了,长大了,懂事了,好,好啊。”
殷子晏坐在一边,瞧着这祖孙俩感情融洽,也真心的为他们高兴。
祖孙三人说笑了一会,莫老侯爷便大手一挥,“行了,知道你们俩都好,我老头子也就安心了,去吧,后院你祖母等着你呢,这么会还不见你过去,怕是急的要跳脚,我带着孙女婿出去逛逛。”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笑了笑,叮嘱了句:“你可要将祖父照看好。”
“快走吧,我们俩大老爷们,能有什么事情?再说了,你祖父乃是武将出身,你相公是个文弱书生,这到底谁找看谁啊?!”莫老侯爷显然不满意孙女的话,瞪着眼睛发牢骚。
夫妻俩忍不住相视一笑,莫莲萱这边告辞往后院而去,而莫老侯爷也带着孙女婿,出门听戏耍乐去了。
莫莲萱一进后院,莫老夫人的从瑞院可是热闹了。莫莲萱不但是窝在祖母怀里撒了好一会的娇,还意外的见到了莫莲娇。
这位再有半个月,就要进东宫了。却还能抽空来和姐妹们相见,还真是给了自己不小的面子。
说起来。她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见过莫莲娇的面了,自打莫莲娇出了那起子遭心事,过后便有意无意的避着莫莲萱。
那时候莫莲萱也嫁作他人妇了,隔三差五的回来那么一半天,倒也真是没面对面的遇到过几次。
这会莫莲萱认真这么一瞧,好么,只见莫莲娇身穿一件玉色绣暗纹金竹叶的中衣,外间穿了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长袍。
一头乌发梳了一个飞燕髻。这个发型讲究秀挺端正,最适合小脸美人梳,越发显得她是桃腮杏眼,娇美如花。
再一看飞燕鬓上简单的簪了一枝赤金凤尾玛瑙流苏,额头上却是带了一条金平纹链坠素白珍珠头饰,那三粒小拇指打小的珍珠,宝光莹润,更是衬得她肤白如雪,笑颜灿烂。
这却是大大的长进了,想到三年多前的初见。
那时的莫莲娇虽然聪明谨慎。但是年龄和心性,使得她不愿意掩饰自己的喜好,总是粉色。紫色的换着来。
首饰头面也总喜欢张扬高调华丽的,金刚钻这种难成型的异域宝石,更是她的最爱。
可其实真正的勋贵世族,都是喜欢低调中蕴含着的别样奢华,最喜欢半旧的老物件来彰显自家的身份。
现在的莫莲娇可以说是,深谙其中的玄妙了,这一身打扮端庄大气,却又不失娇美迷人,很符合她即将要做的太子良梯的形象。
姐妹几人重新笑着行了礼。团团围坐在右边的圆桌上,倒是说的热闹。
莫莲娇瞅准时机。很是诚恳的对莫莲萱谢道:“大姐姐有孕之后,妹妹还没能恭贺。并不是妹妹不上心,实在是嬷嬷管得严,寻常时候,连院子都甚少出,还望大姐姐体谅则个。”
“前几日妹妹及笄礼,您又让大姐夫亲自送了那么些好礼来,真是让妹妹喜出望外,大大的给妹妹添了脸面,妹妹真是感谢之至,以后妹妹过的好了,必当厚厚的报还。”
说完,还站起来,郑重其事的行了谢礼。
莫莲萱笑着让她坐下,言道:“自家姐妹,客气什么?我这做大姐的不给你脸上增光,谁给你脸上增光?说到底原是我应当做的,你现在可是咱们家的贵人,以后姐妹们都要靠你照应,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快坐下说会体己话才是。”
莫莲怡当日也是到了的,莫莲萱送的礼物,她也是亲眼瞧见,自然知道贵重,难免心里有些泛酸。
忍不住便顺着莫莲萱的话说道:“可不是,四妹妹马上就要贵为东宫良梯了,太子殿下身边你最大,以后我们见了面,姐姐们都要给你行跪拜之礼的,你这般的客气,岂不是要折杀人了么?”
莫莲娇大约是没想到,原本尖刻的大姐姐,变得如此温和,而一向温和的三姐姐,却又变得这么刻薄......
好在她这一年来都有宫里的嬷嬷悉心教养,这会反映的也算快,眼中浮起了霭霭的雾气,看起来不由要让人赞叹,“好一位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啊!”
只听她很是委屈的分解道:“三姐姐这话从何而来,妹妹永远都是姐姐们的妹妹,并不会因着身份的改变,就不是了,妹妹晓得这会就算是指天盟誓,您也不一定相信,俗话说得好,日久见人心,咱们只管走着看便是。”
莫莲萱一听莫莲娇这句‘日久见人心’,当下就没忍住,扑哧就笑了。
她拉着莫莲娇笑道:“哎呦呦,你这孩子可见是个实心眼的,你三姐姐不过和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就当真了,这又是要赌咒,又是什么俗话的,说的也忒严重了,没地叫人笑话,快拭了眼泪,露个笑模样吧。”
“咱们姐妹几人,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欢欢笑笑的才是正经,五妹妹,六妹妹,姐姐给你们俩带了好东西,刚已经喊人送去你们院子了,晚上回去就能看到。”
莫莲芳和莫莲华惊喜的很,忍不住追问莫莲萱送了什么好物件,可是莫莲萱被她们百般追问,就是忍住不说,这一时间却是热闹的不行,倒看的莫莲娇心中一阵子腻味。
深觉得自己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包里,一点着力感都没有,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嗓子眼里,吐也吐不出来,是咽也咽不下去,直想反胃。
只不过,她甚至后宫凶险,自己的地位又出了偏差,在那样的虎狼之地,没有家人的倾力相帮,自己很难站得住脚跟,特别是莫莲萱这位廉王世子夫人,对自己来说,可真的是很重要。
莫莲娇很快便收拾起了心情,告诫自己没有自怨自艾的资格,一点都不拿大,轻言细语的陪着姐妹们闲话,一时之间,气氛倒是好的很。
不过这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的快,莫莲萱觉得也没多久,天就快要黑了。
她现在不但是别人家的媳妇儿,还是个双身子,这也不敢玩的太过,用罢晚饭,和祖母亲人依依惜别,便转回廉王府了。
一进王府二门,殷子晏夫妻俩先去老王妃院里报了平安,接着又去了廉王妃那边请个安,这才回了自己院子。
沐浴完往牀上一趟,莫莲萱这才觉得腰间酸痛,不由得呻吟出声。
殷子晏见状赶紧就问是怎么了,一听是腰酸背疼,这才放下了心,很是心疼的开始自觉给莫莲萱按摩。
忍不住啰嗦道:“不是我说你,下午回镇北侯府,说会话,和祖母亲长会也就成了,偏偏你逞能,一坐一下午,现在好了,知道难受了?也不想想,你这都三个半月的身孕了,还当自己没事人一样呢?实打实的累一天,还想着能没什么事儿?”
莫莲萱听相公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责问,脸上讪讪的赔笑,心里也怪自己太鲁莽了。
这几个月没觉得身体有异,那是因为休息的足,最多也就是王府里转转,隔上一两个时辰,就有人会提醒她歪一会,闭着眼睛养养神。
自己一来是被憋的狠了,二来却也是大意了,自家相公说的真心没错,还真是逞能了。
今儿个这事情,却是她做的不对,隔了好一会,莫莲萱才不好意思的闷声说了句:“以后再不会了。”
殷子晏见这个嘴硬的,难得的跟自己服了回软,不由暗暗觉得好笑。
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娇妻也的确是被祖母,在家中关的狠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得以忘形不是?
殷子晏心里想着,不妨偶尔带妻子出去转一转,有自己在身边陪着照顾,这也不是不可以的吧?
再说了,这远的地方虽不能去,但最起码能去多宝街喝个茶,听个戏什么的,到时候包个雅间,带着妻子一起去散散心。
他可是记的很清楚,莫启超亲口对他说过,要想有个活泼可爱的健康宝宝,首先,莫莲萱这个当妈妈的,必须心情愉悦才可以。
他这里暗暗寻思着,刚想问莫莲萱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物件,到时候也好顺路都置办齐全。
谁知低头一瞧,这才恍然发觉,莫莲萱在他贴心的揉捏下,已经睡着了,他瞧着妻子安详的睡颜,终是眉眼舒展的笑开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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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喜期近静雅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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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萱儿今日的确是累的狠了,要不然也不会正和自己说这话,就睡着了不是?这出去散心的计划,还是再往后放一放吧。”如是想着,殷子晏缓缓的躺下,将莫莲萱拥在怀里,寻了一个两人都舒服的姿势,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莫莲萱睁开眼眸,第一眼瞧见的,就是自家相公的俊颜,因为睡的方向,晨光正好扫在他的脸上,看起来越发的卓尔不凡。
莫莲萱禁不住嘴角上翘,抬起手轻轻的抚向了对面的容颜,眼角眉梢,脸颊嘴角,那里都是流连不舍,心头莫名的涌上了一股子喜悦之情。
“这样完美的男人,居然是我的相公,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莫莲萱凑了上去,在殷子晏唇边,轻轻一吻。
殷子晏瞬间就睁开眼睛,瞧着笑得欢喜的妻子,用略微沙哑的嗓音说道:“萱儿,早。”
“云清,早。”
打这天开始,老王妃婆媳俩,对莫莲萱松了好些,每日里也不禁着她了,早晨请安,还会等着她一起说会话,能和她们一起呆着,莫莲萱觉着,日子好熬很多。
不过,惊喜却在后面,殷子晏开始隔三差五的抽空。陪着她出去,也不会走得很远,时间更不会很长。
至多就是喝喝茶。听听曲,要不就是听说书。在看戏和说书之间,莫莲萱显然更偏向于后者,总觉得听戏太过绵软,丝毫不符合自己的个性啊。
殷子晏看着开心惬意的妻子,深觉自己的辛苦劳累,都是值得的,不但不觉得辛苦,反倒是乐在其中。
这对夫妻的快乐日子就在休闲和幸福中。悄然度过。
半个月后,就到了莫莲娇进东宫的大日子,莫莲萱提前又送去了一份贵重的贺礼,但是却没有亲至。
她虽然面上跟莫莲娇看着不错,但是真让她对着莫莲娇下跪,她却是不愿意的。
至于以后相见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是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莫莲萱还是选择了借着身孕,身子不大爽利的借口,没有亲自回府道贺。
不过听殷子晏回来说。皇后特意给自己的儿媳妇做脸,竟是将莫莲娇入住的淑仪殿,装点的如同娶太子妃一般隆重。、
还许莫莲娇带嫁妆和两个贴身丫鬟。一个管事妈妈进宫,而对于这些个特例,圣上也是沉默着没吭声,这也就等于是默许了。
莫莲萱心想着,大秦皇朝的现任太子殿下,圣眷居然如此之稳,这说起来是皇上夫妻俩给镇北侯府脸面,可其实却是一起合伙给自家儿子脸上添光。
先不说帝后现在是貌合心不和,单单只就太子之位来说。这对天家夫妻的心里,还是出奇的统一的。
隔天早上。莫莲萱又将去侯府送礼的赵妈妈寻来细问,果不出她所料。那位陪着莫莲娇进了东宫的妈妈,正是深得莫三爷宠爱,娇媚聪慧的张妈妈。
赵妈妈听到这个消息,还临时决定给了张妈妈一笔银子,私底下见了一面,她们俩都是镇北侯府的家生子,人脉广的很,这悄么声息的见一面,可还真不算什么难事。
赵妈妈叹着气对莫莲萱言道:“张妈妈心里怕是不愿意的,见了奴婢就红了眼睛,银票没有推辞,却是收下了,只是跪着求了奴婢,让主子护着她的家人。”
“想来她也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以后也是少不了要用得着她的,因此奴婢倒是托了白芍姐姐,请她私下里照看张妈妈的家人,她倒是答应下来了,并没有推辞和为难的意思。[.超多好看小说]”
“对了,白勺姐姐的亲事老夫人也给定下了,是全叔家的小儿子,他先前的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大小都没保住,难得是个有情义的,守了三年。”
“老夫人见他不错,这才将白芍姐姐给了他,说好了将来还是要回老夫人身边做管事妈妈的,大约就是要顶石妈妈的班了,奴婢试探的问了几句,瞧她那样子,还是心里愿意了的。”
莫莲萱见过这位莫成亮,这位全叔的小儿子,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文武都能的人。
现在是祖父外间铺子的掌柜,很是被祖父看重,说到底,祖父他老人家跟全叔的感情深厚,因此在对待全叔的子女上,也是青眼有加。
祖母还是看重白芍,很有些另眼相看,终究是费尽了心思,给她寻了一个好去处。
她在欣慰之余,自然是少不了让赵妈妈,去给白芍在自己的库房里,备上一份厚礼送回去。
这位将来也是后宅的实权派,关系一定不能冷了,将张妈妈一家,托给她来照看,莫莲萱也觉得很是妥当。
这样一个不轻不重的托付,反倒是能拉近彼此的关系,莫莲萱对赵妈妈一向信任,这次更是称赞她处理的很是恰当。
她本来自己也是暗地里想过,看能不能将张管家一家要到自己跟前,后来一想,这也太不现实了。
三叔既然能让张妈妈跟着自家女儿进宫,还不是仰仗着,手里捏着张妈妈一家十来口子人的性命?
有这十几条人命垫底,想必张妈妈是不敢翻盘的,莫莲萱私心里觉着,还是得想个法子,助这一家人脱离苦海才是正经。
想到自家这位三叔,又是莫东宝,又是张妈妈的,真真是好生混乱不堪,虽说这人是有几分真本事,可到底这私生活太过蘼乱,失了正道。
前世里,莫莲娇是光芒万丈的,被迎进了东宫,今世却和前世差了十万八千里。
虽说有个还像点样子的新房,可既不是太子妃的正宫,莫莲娇也不能穿着大红宫装,这样的巨大差别,莫莲萱觉得还算是满意。
好戏要品着茶,用着点心,悠闲自在的慢慢观看,这才能品味出其中蕴含的真髓!
是以,莫莲萱可一点都不着急,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渐渐凸出来的肚子,暗暗想到:“现在我只要一门心思的养胎就是,旁的事情且往后放放吧,这任是天大的事情,也比不过我肚子里的小宝贝,来得重要不是?”
十一月十九就是静雅县主的婚期,圣上大约对廉王爷,自觉自愿的提早退休非常的满意,于是便额外施恩,将县主升了郡主,尊号明雅。
这下,廉王府可少不了又折腾起来,因为这县主变成了郡主,很多东西的规格,也是随之提高了。
比如说陪嫁的田庄,还有陪嫁的奴才,都多了名额。
这一番折腾下来,可真是好神费力,不过廉王府上下都是心甘情愿。
不为别的,只为了让明雅郡主风光出嫁,想来,王府的长辈们就算是再忙,也是不介意的。
因着两个儿媳妇都有身孕,而这殷五奶奶的产期,就在十二月,谁还敢劳烦她?
就算是快五个月的莫莲萱,自告奋勇的来接差事,老王妃和廉王妃也都没要她。
一看实在忙不过来,便让殷二夫人和殷三夫人来帮把手,反正这俩位,无非是贪点财,这该办的差事却是不敢马虎的。
毕竟要是那里出了差错,可就丢的是王府的脸面。
她们现在也在王府的船上,殷二夫人还倒罢了,殷三夫人可是靠着老王妃的支持,这才说服了自家相公,驳倒了许侧妃。
定下了自己满意的儿媳妇,这会正是感恩图报的时候,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办差。
于是乎,这妯娌俩,一个小心翼翼的,想尽办法盘剥点好处下来,重点是不能做的太过明显,被人察觉,这个分寸不好掌握,莫二夫人为此可是没少费心思。
另一个是,难得的大气了一次,不但不从中牟利,反而还尽心的不成,倒是弥补了好几个漏洞,实在是让人刮目相看。
特别是老王妃和廉王妃婆媳俩,更是对她大有改观,说话行事,都对她亲热了些。
想来这位却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以前跟在自己亲阿姑后面,虽然不讨好这边,但是也没有给名义上的婆婆穿过小鞋。
这许侧妃失宠了,她也没有踩低攀高,对许侧妃还是很恭敬,该怎么孝敬就怎么孝敬,一点没有马虎。
后来会和许侧妃闹翻,还是因着对自己儿子的亲事太过在意。
先前就挑拣廉王妃选定的人家,正是为的这个,过后自己亲自操刀,才发现了世道有多么的现实。
也好在是这样,让她灰心失望的同时,也让她晓得要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可是办不成事情的。
这不,最终还算是给儿子选了一门实在的亲事,名不名的先不说,先将吃穿问题解决了再说那些吧。
有了这两位王府夫人的帮忙,差的东西,不但是很快便被补齐了,还没有发生大的遗漏。
而文南侯府,也是趁着这时间,将原本的聘礼,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就连新婚的院子,也又请人来再精雕细琢了一番。
诸航可是见识过舒怡院的风景,现在虽不敢求和舒怡院比肩,可是再收拾的婉约舒适些,还是不难的。(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只要真心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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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萌喜事》宅斗文,本来打算赤膊上阵,跟仇人斗个你死我活的崔婉清,却突然发现另外有强大的存在,已经先一步和仇人对上了,她只能是边看热闹,边煽风点火,这免费看大戏也不错哦。
诸航又从派去给明雅郡主送礼物的丫鬟妈妈那里,听到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明雅郡主的院子里,有一架秋千,而且还很受郡主的喜欢,只要是天气晴朗,总会去哪里小坐一会。
于是他便早早的在自己的院子里,栽了一架秋千,就是为了讨小娇妻的欢心。
这架秋千乃是诸航精心准备,红漆金纹,特别的与众不同,要是着眼与小细节,真的不难发现,诸航对明雅郡主,是有多么的用心了。
万事俱备,很快便到了文南侯府来娶亲之日,莫莲萱虽说是被长辈们怜惜,可也是连着接待了好几日的客人了。
站的多了,腿都有些发肿,还是请来道贺的莫启超瞧了瞧,开了几服药,这才松泛了下。
“好在今日忙过后,大家就都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她一边在心里这样的安慰着自己,一边挂着满脸的笑意,和前来道贺的女眷们周旋。
说真话,当初她出嫁的时候,真觉得晕晕乎乎的就到了廉王府,还没回过来味呢,就已经安稳的坐在自己的屋子里了。
不但是婆婆亲自过来探望,就连小姑子,也是全程陪同,真的没有感受到一点不自在。或是不被重视的感觉。
这次亲眼瞧着小姑子出嫁,每一次行礼,每一次问话回答。都有特别的要求,规矩简直是无处不在。
真是大大的让莫莲萱开了回眼界。她到了这会,倒像是才知道成亲的路数似得,更是觉得有意思,不面对自己不能亲去安阳侯府观礼,觉得有些大大的失望。[.超多好看小说]
毕竟莫莲萱前世里是万事不上心,今世里又没太出门交际应酬过,沈若琳那时候,自己又是婆家人。还真是没亲眼见过嫁女儿的阵势呢。
这次跟着走了一遍过场,不可谓是又长了回见识,虽说接连几天下来,忙累的够呛,可心情却是十分大好。
这一将迎亲的人送出廉王府大门,廉王妃就拉了莫莲萱走到人少处,关心的言道:“累的狠了吧?这会都是亲戚,马上也要开席了,你这就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去吧,我刚嘱咐过你身边的丫鬟。让她们在你院子的小厨房,为你单另准备饭菜,你这会回去。应该能吃上热乎的了。”
莫莲萱笑着牵住廉王妃的袖子,支吾了半天,这才万分不好意思的言道:“阿姑别失落,您还有我和琳妹妹,我们俩和您的女儿是一样的,过不了多久,您还会有孙子孙女,所以,一定要开心才是。”
廉王妃刚才受女儿女婿的叩拜。真是哭的伤心,养了这么些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娇滴滴的贴心小棉袄。这就要去了别人家了,说不失落,心里不空落落的,那全都是骗人的假话!
不过听完莫莲萱的话,廉王妃觉着心里的那个大坑,被眼前怀着自己金孙的儿媳妇填满了,她拉着莫莲萱的手,忍不住撲娑着儿媳妇的肩膀叹道:“好孩子,阿姑不难过,有你和琳儿在,阿姑高兴着呢,去,好好歇一会吧。”
莫莲萱对着廉王妃粲然一笑,这才扶着紫珍,除了从瑞院的大门,乘轿回自己院子躲懒去了。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莫莲萱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想到,自打上次和殷子晏的一番私房话,现在自己的心里还真是盼着能生个女儿。
这样一来,不但殷子晏能做个慈父,自己也能少心疼不是?
于是,莫莲萱再见到莫启超时,就忍不住问弟弟,自己怀的是男是女,想着要是提前知道了,心里也能踏实点不是?
可奈何人家莫启超压根不理这茬,要是被这个做姐姐的逼急了,也就是蹦出来一句:“不是男孩就是女孩,您着急什么呢?再说了,这会早就已经定了,您就算着急,又有什么用?”
莫莲萱被他这么一说,原本东寻思,西琢磨的心,反倒给安宁下来了,莫启超这话虽简单,可是人家这却是说的一针见血啊。
别管你这会是想要儿子,还是说你想要女儿,肚子里那个都已经定好了,不会因为你的喜好而改变,所以,莫莲萱其实只要好好的爱自己的孩子就可以了。
但是对于这样态度生硬的弟弟,莫莲萱还是决定要惩罚他一下的,她突的问道:“上次在万佛寺见到胡家妹妹,觉得怎么样?”
她这一发问,刚刚占了上风的莫启超,迅速蔫了。
他这个月初,在莫莲萱的特意安排,见到了陪着安阳侯夫人来上香的胡云珊。
见面的机会安排的很顺利,就是莫启超来后院的厢房,给安阳侯夫人请脉,但是这次,胡云珊没有躲在屏风后面,而是大大方方的陪侍在母亲身边。
倒是让莫启超看了个端正,说个真话,虽然亲事都已经定下了,可是莫启超还有些觉得恍恍惚惚的,自己一个侯府的庶子,何德何能?
既无功名在身,更无百万家私,怎么就能将安阳侯府的嫡小姐,娶进家门?!
他真的是觉得有点像做梦般的不真实。这会再一瞧见胡云珊的身子高挑,气质灵巧,容貌更是上上佳之选!
莫启超的心里,可就更不踏实了。
只见他低着头,小声问了一句:“胡家小姐很好,可是就是因为她太好了,嫁给我,可真是委屈她了,大姐姐,你弟弟我没出息,配不上她啊。”
莫莲萱瞧他那不确定的沮丧样,噗哧一声就给笑了。
她反问莫启超道:“姐姐且来问你,你要是真的娶了她做妻子,会一生一世的对他好么?”
莫启超对这句话的反映很迅速,马上抬头望着姐姐道:“您和姐夫就是弟弟我心中的夫妻典范!弟弟我要学姐夫,不但是对妻子贴心呵护,还要对她一心一意,大姐姐,您是不知道,二姐姐,可怜呐......”
莫莲萱见他这般一说,为胡云珊高兴的同时,又免不了有些吃莫莲香的味。
撇了撇嘴角,暗道:“她可怜全是她自找的,我们拉都拉不住,怪谁呢?这会就算再可怜,谁又能帮得了她?也只能是自己给自己想法子趟一条活路罢了。”
莫启超外冷心灵,一瞧大姐姐撇嘴角,晓得这位心里不舒服了,却是觉得心中温软,咧着嘴就笑了。
半天才小声跟莫莲萱说了句:“二姐夫管不住自己,这辈子怕是不能有子嗣了,二姐姐现在就算威风八面,又能怎样?将来老了孤孤单单一个人,想想都替她难过。”
莫莲萱皱着眉头问自家三弟:“你上次不是都说要好了?怎么又是不成了?”
莫启超给了她一个:“你懂得。”小眼神。
这却也不好意思,和自家姐姐说这些不雅的话题。
莫莲萱心念一转,嘟囔了一句:“像他那样,还不如死了的好,活在这世上,白白的拖累别人。”
莫启超也跟着她叹气:“死是死不了的,可是不死却又更麻烦。”
姐弟俩大约都是打着,等马知常死了,让莫莲香改嫁的念头,只不过且有的措磨呢,人家马家可不会想让儿子死,好茶好饭的伺候着,他们俩的念想,怕是很难成真。
莫莲萱一看,自己吃了个小醋,竟是弄得气氛如此沉重,她赶紧就把话题拉回正道。
正儿八经的对莫启超说道:“三弟弟,只要你能将你刚说的话,变成现实,并且一辈子遵守,胡家妹妹嫁给你,就是她最正确的选择。”
莫启超抬头望着莫莲萱充满肯定的眼睛,脑子里那个钻进去的死胡同,竟也渐渐有了裂痕,继而就被他给想通了。
良久之后,他是瞧着莫莲萱,诚心诚意的说了句:“大姐姐,弟弟谢谢你,所有的一切,没有你,弟弟这一辈会过的凄惨无比。”
“二姐姐她虽是弟弟的亲姐姐,但是,在我的心里,嫡亲的姐姐却永远都只会是您,将来胡家小姐进了咱们家的妹,弟弟定会让她孝顺母亲和您的。”
莫莲萱一听莫启超这话,眼睛瞬间就弯了,嘴角也是翘的高高的,却是盯着莫启超说道:“你自己说的啊,可不许变卦,要是敢撒谎,看姐姐我怎么炮制你!管饱叫你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莫启超现在也算是了解莫莲萱的人,知道这种狠话,大姐姐只会跟自己最亲近的人说,见到自己的大姐姐总算是完全的认同了自己,莫启超年免有点小激动,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大为感慨的喊道:“姐......”
接下来这满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就听见外间脚步声响,屏风后面就走进来了殷子晏。
这位原本脸上带着春风般和煦的笑颜,一看这三舅子眼睛红红的,跟发现什么大奇闻似得,瞬间笑脸就变成了满脸的好奇之色,赶紧的先扭脸去瞧自己的妻子。
也不晓得莫莲萱这得是说了什么万分感动人心的话,才能把这个砖块脸,弄得变了神色。
谁知道,却是接到妻子的一个大白眼,这却是怪他进来的不是时候!(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为尽孝云清自责
殷子晏见状不由大觉委屈,他本来在外院,正忙着处理家中事宜呢,一听墨竹通禀,说是莫启超来了,他便特意将手中的事情都放下,先回自己院子里来见客。
就是想带着莫启超一起去郊外新盖的宅院里看看,何章昨日特特的赶回来禀告,说是后花园的奇石已经都摆放好了,得请主子们过去过过眼,也好确定下现在的位置都还成么。
殷子晏想带着自家三舅子亲临其境,让他看看觉得怎么样,那里以后毕竟是莫启超的家,肯定得让他觉得看着顺眼才行。
一会看过之后,他要是觉得那里不合适,趁着工匠都在,也就好移动位置不是?
谁知道自己一片好心,却是被妻子给一眼瞧得变了味道,真是怪没意思的。
好在莫启超对殷子晏这位大姐夫,很是尊敬,也不怕自己的脆弱被大姐夫瞧见,拭了泪先站起来给姐夫请安。
面色入常的说道:“姐夫,姐姐的身子一切如常,大人孩子都很好,您且安心便是,对了,这次瞧着姐姐的面色很是红润,看来姐夫对弟弟的嘱托,还是很上心的。”
“那是当然,你可是小神医,姐夫敢不听你的话么?这段日子,都是按着你说的来,还别说,真是挺管用,不但是睡的好,吃饭香甜,就连心情也好了许多,没以前那么爱哭了。”殷子晏颇有些自得的言道。
三个人寒暄了一会,用了一盏茶之后。殷子晏这才高兴的跟三舅子说道:“你今日来的正好,昨日何管事来回事,说是花园里的奇石得让咱们过去帮着瞧瞧,不如这会咱们俩变过去吧。”
一听殷子晏说,想要带自己去新宅院看看奇石摆放的可在心上。
莫启超赶紧先谢过大姐夫的这一片关心之意,想着这会天色还早,今儿个也是在师父跟前告了假的,也就是欣然答应,打算跟着大姐夫一起过去看看。(.无弹窗广告)
谁知道莫莲萱一听,也要跟着去,她这几天出去的惯了,反倒不爱闷在屋子里,主要是前面被关在笼子里的日子,都还记忆犹新,她这心里可真是不忍再回想了。
殷子晏一想反正路途平坦,只去转一圈,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但还是先瞧了一眼莫启超,这能去不能去的,这会可有人有话语权,还是让大夫拿主意比较保险。
莫启超笑着说道:“既然大姐姐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出去透透气,动一动也是好的,虽说有点远,让马车走得慢些就是了。”
莫莲萱一听弟弟站在自己这边,马上就毫不吝啬的给了莫启超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赶紧就唤了紫容她们进来,收拾收拾这就要出门了。
一听说自家夫人这次要去郊外,整个文鸿阁的丫鬟都开始行动,这大氅要穿上,风帽要带上,手炉里的炭火可还旺?点心热水都得齐备。
更别说什么净手的盆子,帕子,香脂,还有那身下铺的厚褥子,身上盖的小棉被,哪一样都不能缺。
赵妈妈亲自带着姐妹们收拾,这一开始折腾,足足就是半个多时辰,真把殷子晏和莫启超等的够呛。
本来人家郎舅俩,骑着马带着侍卫,这就立马走人了,打马飞奔,也就半个时辰就到地界了。
可是因为多带了一个莫莲萱,好么,这就足足多等了半个时辰,再加上,路上马车还不能走的快,怕颠着莫莲萱,这里里外外的一算,好么,俩时辰没了!
殷子晏和莫启超都是心有戚戚焉,深深觉得,这女人出门可真的是好麻烦!
殷子晏本来还打算赶回来用午饭的,现在看来算是泡汤了。[.超多好看小说]
莫启超倒是和他有点小感应,见他皱着眉头瞧天色,却是小声安慰道:“大姐夫不必着急,中午咱们就回寺里好了,万佛寺的素斋也是很有名气,姐姐吃了,还有益处呢。”
殷子晏一想:“对啊,三舅子的新宅院可不就离万佛寺最近?这顺道去给师父,师叔请安也是对的。”
想到最近因着妹子的婚事,弟弟的伤腿,还有妻子的身孕,自己可真是蛮久没有去万佛寺给师父请安了,真是大大的不孝。
虽说经常会派绿竹他们几个来送东西,但是,说真话,见真大师想要看到的,恐怕不会是这些身外之物的。
他老人家相见的,只会是自己的得意高徒。
心里这么一寻思,殷子晏赶紧吩咐墨竹回家一趟,将自己新画的的两幅画,还有写的几幅字都拿来,一会去了寺里,好让师父品评一番,干坐这说话也怪没意思的,还不如投其所好,让老人家开心开心呢。
殷子晏打发走了墨竹,笑着对三舅子说道:“为兄最近俗事缠身,实在是疏忽了,今日被你一提,大觉惭愧,比起尊师重道来,为兄不如你多矣!”
莫启超这次却一点不敷衍,正色对大姐夫言道:“师伯座下弟子虽多,但却只有你这俗世弟子,最让他上心,我瞧得出来,师伯最爱听我说大姐姐和你的事情。”
“每次我去王府给大姐姐诊脉的那日,他都会借机过来,大姐夫虽然很忙,但是还是应该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师伯的。”
殷子晏闻言更是惭愧不已,打定主意,以后定不能如此大意,想当初自己在病中,师父可是最怕自己在病榻上寂寞,一有时间便会过府看望。
就连安玄金,也是通过师父的一纸书信,这才和自己成了书画之交,要不是万佛寺和万圣殿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单凭老王爷当初求来的白玉简,也至多只能让国师大人帮着看个病罢了。
师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这个当徒儿的,可真是回报的太少,像见真大师现在的境界,身外之物压根不会让他们心中荡起涟漪的。
只有亲情,怕才能他这般挂心。
一路上行的虽慢,但好在是安全抵达,这新院子大门院墙都已经最先完工了,因着在郊外,这院墙比京里的院墙足足高了三分之一,连带着大门,也都大了许多。
不过看起来,却很是气派,瞧着大红的门扇,金色的门钉,莫莲萱连连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才对,看看,多喜庆!真好看。”
今日这太阳高照,虽是冬日,没有吹风,却也能感受到温暖,一行人簇拥着主子们迈进大门,说笑玩闹的,好生热闹,瞬间便给这座簇新的宅院,带来了勃勃生机。
趁着在新宅院里四下寻看的时候,殷子晏满是懊悔的跟莫莲萱小声诉说,话里话外都是自己不孝,对忽视了见真大师这件事情,很是耿耿于怀。
莫莲萱听了自家相公的话,面上也是大为不好意思,真觉得自己夫妻俩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就忽视了这位恩深义重的长辈,的确该打。
这就算是殷子晏太过忙碌,一时忘记,自己这个做妻子的,所谓的贤内助,也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提醒他啊!
现在看起来,自己这个贤内助,还真是不大合格呢
“你说的没错,以后可要常往寺里看望大师才行,将来孩子出世了,咱们便带着孩子一起来。”她在心里自责不已,嘴上也很是赞成自家相公的话。
殷子晏一想到师父看到自家宝贝儿,会有多么的开心,心中的郁闷总算是散去了一点。
夫妻俩到了万佛寺,陪着见真大师一起用了素斋,师徒俩又是品画论字的,说了好久,看着眉眼舒展,面容安然的相公,还有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见真大师。
这对师徒俩,都是发自真心的愉悦,殷子晏更是全身心的放松,莫莲萱很是感怀,“这地方,才是相公该常来的地界,看看他,多享受这会的时光?”
因着陪见真大师的时间不短,夫妻俩回到廉王府,刚好赶上用晚饭。
莫莲萱现在饿得快,下午都在万佛寺吃了点心了,这会还是用了一碗米饭,一碗红枣桂圆粥,还吃了两个小锅贴,和半块牛油葱花千层酥。
殷子晏瞧着自己的妻子用的香甜,大为高兴,忍不住对一边伺候的香菱说道:“好,很好,等你和墨竹成亲的时候,本世子重重的有赏!”
香菱本来是十二万分的用心,在伺候着莫莲萱用饭呢,结果被殷子晏这神来一句,弄得是面红耳赤,跺着脚一路小跑出了正屋,羞得不敢再在西暖阁伺候了。
莫莲萱看着殷子晏,皱了皱眉头,笑着挖苦他道:“我发现,自打我有了身孕之后,你越来越和五弟像了,说话真是啧啧啧”
这几句话,再配着莫莲萱轻蔑的小眼神,殷子晏真的被打击到了,自己刚才说话不过是,由心而发罢了,这在自己屋里,也不行?
但他静心一想,自己大约是太过开心,太飘飘然了,这说话办事,都比以前差了水准,要是搁在以前,自己又怎么会大半个月都没去探望师父呢?rs
第一百章 若琳生产人揪心
殷子晏暗暗的在心里好生的检讨了会,突的对莫莲萱说道:“以后每日练字的时间多加一刻钟,我这是高兴的狠了,心静不下来啊,这可不好,多写写字,修身养性吧。”
莫莲萱吭哧吭哧笑着点头,殷子晏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这便往二楼去了,摆出了一副要从此刻做起的架势!
看着殷子晏劲头十足,信心慢慢的离开,莫莲萱给丫鬟们让地方,好让她们能自在的用饭。
自己个回了内室,晚上不能看书,更不能刺绣,可真是够无聊的,莫莲萱干脆靠在美人榻上,身上搭着薄被,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听着脚步响起,帘子被掀开,紫珍第一个过来这边,估计是不放心她单独呆着,她进屋看见主子正闭目小憩,呡着嘴笑了笑。
悄么声息的踮着脚尖,走到长条案旁边,拿了自己白日搁在上面的阵线箩筐,就着烛光,做起了针线,时不时的,还瞄一眼莫莲萱。
过了好一会,莫莲萱突的睁开双眼,很是纳闷的问,正在烛光下做活计的紫珍:“怎么今儿不见你嫂子,往常她可是每日晚饭过后都要回来,跟我说会五夫人当天的情形,今个我可没见她。”
紫珍一边顺势将绣花针在鬓边划拉了几下,一边笑着回话道:“嫂子下午那会过来了,她今日不在府里用饭,家去的早些,因此便早早过来了,只是您不在,所以她跟婢子留了话的。”
“说是晨辉院一切安好,五夫人吃的,用的都是按着咱家三公子的规定来的,并无偏差,今儿照常在后花园走了好一阵子,精神头很是不错,让您别操心。”
莫莲萱笑着点头说道:“精神头足就好,她这可就是这十来二十天的事情了,咱们不操心,又怎么可能?明儿个在家歇一天,后天咱们一起去看看她,也不乘轿,慢慢溜达着过去,让茹雪她们搬个小锦墩,我要是累了,就坐着歇一会,歇过劲了咱们再接着走。”
紫珍抬头瞧着莫莲萱劝道:“夫人现在急的什么?您都还没满五个月,三公子可是说了的,要等五个月后,再开始慢慢的多活动,而且这活动量,也是慢慢加上去的,您这一下子就要走那么远,这可不行,要不咱们明儿个一半坐轿,一半走路吧?”
莫莲萱噗哧一声笑了:“哎呦喂,瞧瞧你这谨慎劲,简直就是第二个紫鸢!怪道她最后成了你嫂子呢,却是这般的有缘法。”
紫珍本来就很敬爱这位嫂子,听莫莲萱说自己跟嫂子像,她倒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开心的很,随手将绣活放进针线框里,给莫莲萱换了一杯红枣茶。
又趁机摸了摸莫莲萱身上,转身去后面拿了一件荔枝红缠枝葡萄锦缎披风,给主子披上,这才又坐回原地,开始做自己的活计。
其实屋里不冷,整个廉王府,也就三处有地热的院子,一是老王妃那里,而是廉王妃那里,第三就是舒怡院了。
因着殷子晏的身子早些年很不好,特别是经不得冷,这边的地热每年都是最早开始烧的,今年莫莲萱有了身孕,廉王妃提前便吩咐下来,舒怡院今年按着老时间开始升火。
就是怕冷着了儿媳妇,这孕妇生病,可不单单是自己难受的事情,肚子里的孩子,搞不好也是要受连累的。
因此,这上下行下下的人,对莫莲萱的保暖问题,都是份外的注意些。
莫莲萱笑着看了眼,如此认真的紫珍,不由叹道,“这位和赵能那死孩子,怎么看,她也不像是亲兄妹啊!怎么就是一个妈生的呢?”
她可真有点想不通,只不过,她这却是白叹了,人家还真就是亲兄妹,这龙生九子,还各不相同呢,一母同袍性子偏差大点,倒也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用莫莲萱的话来说,这怀孕的生活,就是世间最安逸,最享受的生活,那可真是要啥有啥,想啥来啥,谁都将你捧在手心里,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过,这样的好日子,可不是没有个头的。
这一日,莫莲萱正扶着紫菱的手,在自家院子的沧海遗珠旁转圈子呢。
就见沈若琳那边的一个三等小丫鬟,跑的气喘嘘嘘的过来禀告:“世子夫人,我们家五夫人发动了,这会都已经是进了待产的厢房,临进去的时候,还拉着杨妈妈的手喊您来着。”
莫莲萱听完,就赶紧在心里算了算日子,这离着莫启超出来的十二月十六,可还差着七天呢!这可算是早产!
莫莲萱赶紧就问:“可是谁碰着你家五夫人了?还是气着了?这日子可提前了太多了啊。”
小丫头赶紧笑着摇头,说道:“不是的,我家五夫人,既没碰着,也没气着,产婆子说了,这属于正常的,别说是七天了,有的人家还提前半个月呢!”
“刚才我们家少爷也被唬得不轻,拉住产婆子问的时候可厉害了,吓得人家腿都软了呢。”
莫莲萱想到殷子瑾那急的要死的惨样,不由得摇头失笑,提的老高的心,这才算是落下了点。
主仆说话的这么会功夫,舒怡院门口的轿子也备好了,好在莫莲萱本就在外间散步,穿得厚实,大氅风帽一样不少,怀里的暖手炉也热乎着呢。
也就不用再折腾,主仆一行七八人,这就赶紧朝晨辉院赶去。
等莫莲萱到了,进屋一看,老王妃和廉王妃也都到了,就连殷三夫人都到了,外院的殷子晏也回来了,正在拉着殷子瑾,站在一旁轻声安抚弟弟焦躁的心情。
老王妃一看莫莲萱来了,却是皱着眉头嗔道:“你跑来做什么,又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回自己院里去,这里有我和你阿姑,婶子在,用不着你!”
廉王妃和殷三夫人妯娌俩,也都是劝莫莲萱赶紧回去,正说话间,许侧妃和殷二夫人也一前一后的进了门。
莫莲萱打眼一看,几个月不见,许侧妃老了,却不是容貌老了,而是心老了,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灰败,以前的伶牙俐齿,巧笑嫣然仿佛只是个美丽的幻梦。
现在穿着上也简约了好些,这听见殷三夫人让莫莲萱回自己院子,也跟着劝了一句:“世子夫人还是回去吧,这生孩子是个磨人的事情,最是耗时不过,您这双身子的人,最好还是回避了吧。”
她说话的口气异常的平稳,没有参杂一点感情进去,就是实话实说的口吻,反倒对莫莲萱的触动很大。
长辈们都这样说了,莫莲萱还真不好再磨磨蹭蹭的了,瞧了一眼殷子晏兄弟俩那边,便屈膝跟长辈们告辞,却是把锦儿留下居中传话,自己和紫菱她们回了舒怡院。
一进文鸿阁的门,便有小丫鬟通禀,说是锦嬷嬷在西暖阁候着。
她们进去一瞧,这位也是拿着绣活,正做的认真,倒是将大家都给逗笑了。
锦嬷嬷这不是给自己绣嫁妆,而是给小主子绣小斗篷的面子,她选得却是最复杂的百子图,这可就绣了有快一个月了,因着图样太过复杂难修,就连最善此道的紫容,也常常看的张目不已。
她一见莫莲萱回来了,就好笑的说道:“您跑得这么快做什么?要知道,那产房外面,对您来说可不是个好去处,去转一圈,尽个心意也就是了。”
莫莲萱这会也寻思出来一点意思,在丫鬟的伺候下,脱了大氅和风帽,顺势坐在锦嬷嬷的对面,轻声问道:“嬷嬷,生孩子是不是很痛?你们怕琳妹妹喊得太过凄惨,吓到我?”
锦嬷嬷马上给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却是让莫莲萱由不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叹这是不是就是现世报啊!
自己前几日才对着自家弟弟用了这招,今日,锦嬷嬷就这样对自己了!
可是在锦嬷嬷跟前,她只有静静听教的份。
果然,锦嬷嬷放下手中的绣活,语重心长的说道:“说起来,这生孩子,是女人的本份,可是却不知道,这生孩子却是女人拿命在拼?”
“你刚说的也没错,疼起来,谁不喊叫?就怕你听了心里不自在,要是不知不觉的添了心事进去,那可就不好了。”
“再加上生孩子快也得一天一夜,慢起来更是三四天的都有,你是个双身子的人,那里撑的下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自己个的院子里,也省的老王妃和廉王妃操心。”
莫莲萱默默的点头,半响,突然抬头对锦嬷嬷说了句:“嬷嬷,我不怕疼,我觉得再疼都值得!”
锦嬷嬷听了她这么简单明了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就动容了,心里一酸,眼泪就往外冲,忍都忍不住。
她连忙背过身子,用帕子拭了泪,缓了缓神,这才转过身子。
笑的份外慈祥的对莫莲萱说道:“好孩子,没事的,嬷嬷在你身边呢,到时候寸步都不离你的,绝对不会有人敢出幺蛾子。”rs
第一百零壹章 若琳产女喜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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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瞧着锦嬷嬷动情的模样,心里隐隐的能猜得出来,怕是有什么惨烈的故事在里面。
想想也是,深宫大院,宫门重重的,那些腌臜的黑心事儿,可不要太多了!
莫莲萱丝毫不想让锦嬷嬷想起那些遭心事,这些不好的回忆,就让它们随风散去吧,何必放在心里堵得人难受?
她是赶紧扯过针线筐,拿起里面搁着的斗篷面,不遗余力的夸赞道:“嬷嬷绣的就是好,您看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真真好看的紧!”
这么不伦不类的一句话,瞬间就将锦嬷嬷逗笑了,她是无奈的说了句:“你呀......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是这么没正形。”
莫莲萱见她笑了,自己这故意牺牲形象,装怪逗弄人的把式,这就算是成了。
至于当娘的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大约也就是自家娘亲那样的吧?”莫莲萱心如是想着,觉着一片温软,笑着对锦嬷嬷安抚的说道:“没事的,嬷嬷,有您在我身边,我这底气足着呢!”
主仆俩相视一笑,便又接着开始说闲话,绣斗篷面。
不知怎么的。莫莲萱总觉得,只要锦嬷嬷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心里就会觉得安稳许多,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莫莲萱有时候也分析过自己的这种心情。估计是自己今生重活一世,锦嬷嬷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居然要比自家娘亲的时候多。
锦嬷嬷在自家娘亲不在京城的时候,尽心尽力的为自己谋划,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自己,甚至连院子里的杂事,都全权的包办了。(.好看的小说)
莫莲萱就算是再强大,总也有软弱的一面,也有她自己的伤心处。锦嬷嬷的存在,总能恰如其分的,劝慰莫莲萱,开导莫莲萱,帮着她抚平心里的不适,引导着她走到原本对的道路上去。
“可不可以说,其实自己个有点拿锦嬷嬷,当亲人长辈看,就像锦嬷嬷是自己娘亲的妹妹!”胡思乱想的莫莲萱笑着摇了摇头。真心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有了锦嬷嬷的陪伴,还有紫菱,紫容,赵妈妈她们的小意体贴。莫莲萱倒也不觉得心里,还想刚开始那样,火烧火燎般的难受了。
是夜。殷子晏没能回来,使人回来传话。让莫莲萱早些安置,不用等着了。说是殷子瑾的情绪十分的焦虑不安,拉着他根本不丢手,所以他就干脆打算陪着弟弟过一夜。
见莫莲萱紧皱着眉头,赵妈妈怎能放心回去?
于是乎便抛下了家里的男人,特特的陪着莫莲萱歇息,本来她是打算在美人塌上凑合一晚上,却被莫莲萱拉到了牀上,主仆俩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一直到莫莲萱闭上眼睛睡着。
沈若琳的生产,有些不大顺利,但好在莫莲萱提前就准备好了百年老参,再加上廉王府请来的产婆都是经验老到的,折腾了两天一夜,总算是生了一位白白嫩嫩的娇小姐出来。
虽然沈若琳在这两天一夜中,曾经脱力立刻好几次,有一回差点就撑不过来,她真的觉得自己不行了,太累了,只想睡去。
“您总是在心里埋怨,嫌您的娘亲取得早,可是现在看起来,您还不如沈夫人呢,最起码沈夫人拼死拼活的生下了您,而您呢?这是想要带着未出生的孩子一起死吗?!”沈若琳突然模模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不论这话是谁说的,却是说的够狠的,一下子就击中了沈若琳心里的逆鳞!
瞬间沈若琳就觉得一股子力气,由心里溢出,渐渐的漫向四肢,她开始能够配合着产婆,使劲的用力了!
说这话的人,除了莫莲萱安排过来照应的赵妈妈,还会有谁?
至于这话,也是莫莲萱提前教好的,只有莫莲萱才最明白,人有的时候,被心里最痛的回忆,激发出来的潜力才正是无穷大。
听到赵妈妈赶回来报的喜讯,莫莲萱双手合十直念阿弥陀佛!
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赶紧追问到:“大人怎么样?五弟妹可还好吗?她脱力的那么厉害,对身子的伤害大不大呀?”
赵妈妈自然不会将最危险的情形说出来,笑着回话道:“好着呢,五夫人只是脱了力,这会正睡的香呢,三小姐也吃了奶,睡的极安稳。”
“孩子长得像谁?漂亮么?”莫莲萱耐不住的追问道。
赵妈妈笑的更好看了,“漂亮,让奴婢说,倒是觉得像五爷多一些,不过皮肤却随了五夫人,又白又嫩,哎呦,瞧着那小人儿,奴婢的心都要化成一滩水了,您是没瞧见,老王妃抱着都舍不得丢手呢。”
“女孩子长的像老子才有福气呢!”锦嬷嬷低着头,笑呵呵的插了句嘴。
莫莲萱只觉得自己这心痒难耐啊!
扭脸就问锦嬷嬷道:“嬷嬷,我今天去看看五弟妹和三侄女,合适么?”
锦嬷嬷一边专注的绣她的斗篷面子,一边笑着说:“五夫人这都安安稳稳的生了,您还急个什么劲?今天晨辉院且有的收拾呢,您去了多碍事?明儿个一大早,嬷嬷陪您一起去。”
莫莲萱想着也是这么回事,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晓得光是收拾产房,怕是就有的折腾。
只不过莫莲萱还是着急的不行,她好想要去看看小宝宝的可爱模样,更想能轻轻的摸摸小丫头的小脸,更想自己去辨认,看侄女儿到底是像父亲多一些,还是像母亲多一些?
她习惯性的伸手轻抚这自己的肚子,再有三个多月,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小人儿就来来到这个世界上了。
只要一想到这点,莫莲萱就会涌出一股子激动。
真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感觉着孩子在自己的身体里成长,感受着他在自己的肚子里踢腾,他每动一次,莫莲萱都会由衷的开心,到这会,莫莲萱真的觉得,是男是女都不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血脉,是自己精神的延续和寄托!
就在这一刻,莫莲萱有些明白,莫启超为什么明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却依旧不说出来了。
因为在莫启超的心里,这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姐姐的骨肉,别的都不重要!
莫莲萱瞧着锦嬷嬷手里的斗篷面子,笑着赞叹了声:“绣的真好,嬷嬷,只可惜,孩子穿不了多久就会小了呢。”
锦嬷嬷倒是不以为意,随意的说了句:“没事,还可以给弟弟妹妹穿,这个料子结实着呢,又穿不坏的,花色也是男娃儿,女娃儿都能穿,不怕。”
莫莲萱一怔,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弟弟妹妹,呵呵,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沈若琳虽然生了一位小姐,但是毕竟是廉王府嫡枝的第一个孩子,老一辈的都看的挺重,这洗三和满月都办的很是热闹。
廉王爷顺着辈分排字,给这位廉王府孙子辈的三小姐,起名叫做殷兰敏。
在殷兰敏的满月宴过后,莫莲萱迎来了属于她的一个巨大惊喜,这天的本身,只是一个平常的日子,也是平常的镇北侯府有客到访。
结果等赵妈妈和胡妈妈一脸喜气,甚至是红着眼圈将人迎进来的时候。
莫莲萱手里拿着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莫莲萱想要喊出来,但是嗓子却是哽咽的说不出来话,“自己这会张口结舌的样子,一定很是可笑吧?”她心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直到自己被拥进一个熟悉和安心的怀抱,莫大夫人像小时候哄她睡觉时,那样拍着莫莲萱的肩膀。
莫莲萱这才充满感情的喊了一声:“娘亲!”
没错,是莫大夫人千里迢迢的从西北道赶回来了。
早在莫大夫人接到女婿的报喜家书,她就想要回京城了。
只是当时将军府中,还有好些事情离不得她,无奈何,只得又多呆了两个多月,将琐碎事情都处理完了,这才带着连姨娘一起赶回了京城。
莫莲萱和娘亲亲热和好一会,这才奇怪的问道:“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七妹妹呢,她怎么没和您一起回来?”
莫大夫人笑着叹了口气,口气却是抑制不住的欢喜,她对莫莲萱柔声说道:“嗨,还不是那小丫头心眼多,又惹了麻烦,却是连累了三火。”
“我走的时候,两人还下不了床呢,所以干脆就让她自己个留在将军府了,反正有春姨娘在,也不怕照顾不好她。”
莫莲萱一听莫莲汐和冷焱双双受伤,本来是十分紧张的,但是一瞧娘亲不但不担心,反倒像是终于了了一桩心事的模样,就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猫腻。
果不出她所料,原来这冷焱去了西北,倒是很被莫启云重用,大大小小的作战,也都带着他一起去,很是积累了不少的军功。
平日里,也和莫启云哥俩一起,在镇虎关和广安郡之间来回的往返。
莫莲汐千里迢迢跑来西北道,可不就是为了自己的三火哥哥?
因此上只要冷焱一回来,她就会围绕在冷焱身边,以期自己在三火哥哥的心里,能早点获得一席之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有**终成眷属
刚开始,冷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觉得是自家妹妹来找自己玩,还像以前那样,对莫莲汐很是照顾有加,甚至要是有时间,还会带着莫莲汐出门逛街,或是骑马打猎。。。
两个人相处的是和乐融融,因着莫莲汐对冷焱的喜好特别的了解,这不管是出行,用饭,买东西,都是恰恰的合了冷焱的心意,他更是觉得和莫莲汐相处很是舒服,也更乐意带着这个小尾巴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冷焱渐渐的发现不对劲,首先就是将军府的下人,总是对自己笑得很奇怪,还有莫伯母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越来越有点像是看殷子晏的眼神?
等到他发现莫莲汐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萧琼紫看莫启云的眼神之时,发觉不对的冷焱,就给彻底蒙了。
他不是个傻子,充其量也就是神经粗大,不敏感,对感情是一知半解,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谁,可悲的是,斯人已是订过亲事的了。
因此上,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冷焱一直都在刻意的回避。
可眼前所有的不对串联在一起,冷焱晓得,莫莲汐对自己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兄长的感情了,这孩子竟不知何时,对自己情根深种。
冷焱的脑子里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暗暗的喜欢莫莲萱,是多么的痛苦,他可一点不想莫莲萱,受那些和自己一样得罪。
到这会,冷焱才发现,自己眼中的那个小妹妹。早就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这俏模样出落得。甚至还要比她姐姐更好些!
还有一个更可怕的认知,那就是冷焱发现。在这一年多的相处里,莫莲汐却是潜移默化的融入到了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心里跳的跟擂鼓似得!还对莫莲汐起了深深的怜惜之情,心里怕也不是没有莫莲汐的吧?!
冷焱想到这些,顿时觉得慌神了,害怕了。[]
自己明明喜欢的是莫莲萱,为什么现在对莫莲汐也会有感觉?难道是将妹妹当成了姐姐代替品?
想不通,扯不清的冷焱怂了。
他顾不上自己要等莫启云一起,就先整理东西准备逃跑了!
他不想伤害莫莲汐,本能的。就想着离她越远越好。
莫莲汐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观察冷焱,那里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傻乎乎的三火哥哥,终于有些开窍了。
可是还没等到她高兴呢,就收到了丫鬟传来的消息,冷三火要跑了!
这下,这个没出息,没胆量面对现实问题的冷三火,算是彻底把莫莲汐给惹火了。
这姑娘骨子里也淌着镇北侯家的血。二话不说,什么都没顾上想,便从马厩里拉了一匹马,这就追了上去。打算和冷焱当面旗对面鼓的,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两人这一跑一追的,前面走的漫不经心。神思恍惚,后面追的是马不停蹄。精神百倍,等遇上都已经跑到荒郊野岭了。
都还没来得说上一句话。冷焱就发现悲剧了,他们遇见马贼了!
虽然不多,但是也有将近百人的马队。
他这次仓皇离府,身边只带了十来个近卫,而莫莲汐更绝!自己一个人冲出来的!
这下好了,儿女情长先放到一边去吧,保命要紧。
好在冷焱自己已经是身经百战,身边带的近卫更是如狼似虎,倒是和马贼打了个旗鼓相当。
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带队的贼首看出了冷焱他们最大的弱点,乃是被两个近卫贴身保护的莫莲汐。
他立刻改变计划,亲自带了一队人,绕到冷焱的背后,成功的挟持莫莲汐做人质。
看到莫莲汐纤细修长,犹如白天鹅般美丽的脖颈上,架着一把寒光粼粼的大刀,冷焱觉得自己的魂都要被吓飞了。
这贼首倒也没想要冷焱的命,他看出来,这点子扎手,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命就成了。
不过他却是个傻的,看到莫莲汐之后,被美色迷得昏了头,竟是打算把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带回去做压寨夫人。
因此一见冷焱丧失了斗志,挟持着莫莲汐上马就跑,还聪明的带走了所有的马,。
冷焱当时心都冷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娇弱,看起来像个瓷娃娃的莫莲汐,却是在这一刻激发出了将门的血性,自己用全尽身的力气,从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
结果可想而知,那一群马贼被全歼,冷焱几乎成了一个血人,倒是莫莲汐,居然只是扭了脚!
让人不由得大叹,您的运气也太好点了吧?!!
经此一事,冷焱对莫莲汐的态度倒是大大的改观了,虽不是一下就接受了莫莲汐的感情,但好歹也是不再逃避了。
莫大夫人和莫启云瞧着他们俩这样,打心眼里高兴,这你情我愿的,将来小两口才能过得甜蜜恩爱不是?
在这种被大家看好的状态下,冷焱倒是男子汉的气概,大显了一回,他在看望莫莲汐的时候,结结巴巴,前后颠倒的跟莫莲汐说话。
说了足足半刻钟,总结到一起,也就一个意思:“汐儿,要是你觉得我还成,不觉得嫁给我这个粗人委屈,我这就写信回去,让父亲娘亲去镇北侯府提亲。”
于是乎,莫大夫人这次回来,不光是要照顾大女儿坐月子,还有就是,要在京里等着冷家上门提亲,好将这对小冤家的亲事定下呢。
莫莲萱听着自家娘亲的叙述,心里也是跟着紧一阵的松一阵,知道冷焱已经向自家妹妹求婚后,她这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她最亲爱的妹妹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能够成为一对,可真的是太好了,最主要冷焱再不可能像前世一样,被自己带累的孤单终老!
还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能让莫莲萱觉得欣慰呢?
有了莫大夫人的突然回归,莫莲萱觉得心里踏实了好多,让莫莲萱最觉得意外的,却是莫大夫人和莫启超的相处,超乎寻常的好。
现在基本和莫启超婚事有关的事情,都被莫大夫人全面接管了,回到京城不到一个月,就亲自往安阳侯府跑了两次。
郊外的新院子也去了三回,看起来很是应心,莫莲萱还笑着打趣自家娘亲:“娘亲对超哥儿的亲事,好生的上心啊,不知道的,都得以为是您亲生的呢。”
岂料莫大夫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写写画画的纸张,正经的对莫莲萱说道:“以前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娘亲对他们几个庶出的孩子,瞧都不想瞧一眼,总觉着那都是扎在心头的刺!”
“可是后来咱们家发生了那样大的变故,连你父亲都舍了咱们去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你兄长小小的年纪,就要撑起长房的重担,流血流汗的辛苦不已,娘亲我看着他心疼啊。”
“咱们长房的孩子,说起来可真不算多,香姐儿,唉,不说也罢,自己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可真不期盼她能帮得上咱们。”
“好在你是个有眼光的,硬是把超哥儿从个闷不吭声的,变成了一个小神医!这才四年的功夫,居然就能这么厉害了,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我瞧着他对你做的一切,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自然是要好好的对待他,以后也是你们的臂力啊。”
莫莲萱一听莫大夫人想的这般通透,心中也是一松,她还真有些担心,因着白姨娘的缘故,莫大夫人会对莫启超有看法,现在皆大欢喜的局面,那可是再好不过的了。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里,廉王府里也是送嫁了三位小姐,除了明雅郡主,另外两位都是庶女,这动静却是要小得多。
但就这,殷子晏这个做兄长的,也是跑进跑出的,累的不轻,万幸殷子瑾,现在已经能拄着拐杖行走了,这府内的一些事情,倒也算是能帮得上忙。
到了年节下,因着家里又添了好几家新亲,这舒怡院内光是为了忙着送节礼,就折腾了半个月。
好在锦嬷嬷和胡妈妈,赵妈妈都是能干的,再加上何妈妈也总算是默认了紫容的婚事,是由莫莲萱做主的,这也算是去了一桩执念,倒是恢复了往日的干练模样。
看着还比前头那三人,更要兢兢业业些,免不了让这些人,在背后好一阵子笑她。
眼看着过完了年,就到了春季,随着树上的绿叶子渐渐的爬满的枝头,莫莲萱的产期可就近了。
这一日,她正在院子里转悠呢,就见许久不见的莫飞霞突的到访,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的,这还抬进来一个人,只不过,全身上下被包得严实,一点看不到里面是男是女。
莫莲萱本能的就觉得有大事,下意识的就吩咐身边的朵儿去外院,请殷子晏回来。
等到将莫飞霞抬进来的人,安置在东厢房的炕上。
莫飞霞这才着急的说道:“婢子今个一大早,就在咱们寻香苑的后门,瞧见了她,她手里拿着您亲自给的信物,只说了要亲见您一面,别的什么都没说,现在情形不大好,是毒!”(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惊闻讯莲萱早产
莫莲萱闻言心头巨震,这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她赶忙先扭头吩咐紫容,让她出去跟绿竹说,火速把莫启超找来。[]。。
这才走到炕边,伸手揭开了包在此人身上的布,这一眼望去,既是在意料之中,又是在意料之外。
此人正是跟着莫莲娇进宫的张妈妈,她人虽醒着,但是却是一脸的灰败,嘴唇青紫的厉害,显见是不行了。
莫莲萱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酸,这会想起来,在自家祖母库房门口,借收拾张妈妈,趁机暗地里拉拢她,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
那时候的张妈妈,美艳动人,打扮的不输谁家的夫人,小姐,鲜活的像是一朵最美的玫瑰,可是现在,这朵玫瑰花眼见着就要败了!
张妈妈对着莫莲萱笑了笑,这个笑容无比的惨淡,却又是那么耀眼,莫莲萱慢慢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柔声却又很坚定的说道:“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家人的,现在她们都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会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的,将来你孩子的嫁娶,我也都会帮着过目,你只管放心交给我便是。”
两个月前,张妈妈通过寻香苑传来消息,让莫莲萱尽全力,将她的家人带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莫莲萱知道怕是有大事情要发生,便将这件事情托付给了莫飞霞和冯克山,结果莫逸良对这一家子的控制很是严密,直到三天前,才算是将人都救了出来。
但是莫莲萱真没想到。还没等自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张妈妈,三天后就看到了将死的张妈妈!
要知道会是这样。她还会让小冯救人么?不去救人,张妈妈就绝对不会死的。肯定是莫逸良发现张妈妈的家人失踪,这才狠心毒杀了她。(.无弹窗广告)
张妈妈身上带着有莫启超配的解毒丸,只不过,这药丸虽然是延长了毒发的时间,到底因为毒性太猛烈,并不能保张妈妈一条性命。
张妈妈听完莫莲萱的话,眼泪顺着脸庞流进了她的乌发,她示意莫莲萱靠近自己,这才小声的说了几句话。
莫莲萱的眼睛瞬间就张的很大。身子也是越来越僵硬起来,扶着炕沿的手,因着用力过猛,青筋都抱起来了
一旁站着的莫飞霞有些被这场面吓到了,她从来没见过自家主子,有这么震惊的表情!
直到张妈妈眼下最后一口气,莫莲萱还是保持着,一手紧握张妈妈的手,一手紧握炕沿。侧脸贴在张妈妈嘴边的惊讶模样。
莫飞霞也算是见过死人无数的了,可怎么就觉得,这个场面渗人得慌?
殷子晏回来看到的,就是眼前这么个场面。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走到莫莲萱的身边,柔声劝道:“她已经去了。你别这样,让她安心的走吧。”
莫莲萱这才回过神。注意到张妈妈已经走了有一会了,闭着眼睛。看着很是安详。
莫莲萱脸上的表情木然,伸手轻轻的替张妈妈,将脸上的泪痕擦去,但心里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刚才张妈妈在自己耳边说的一句话,就是自己串起自己脑海中所有疑问的那根绳子!
怪不得自家三叔这么聪明的一个人,这么精于算计的一个老泥鳅,却是从来不和太子殿下计较得失,总是倾尽全力的为太子殿下做事。
在对付武安侯府的时候,是那么的不顾一切,几乎将全部的秘密都暴露了,也丝毫不心疼的继续整个行动。
那架势,那干劲,真的是,一脚就要把武安侯府彻底踩死啊!
再往深里想,为什么莫逸良对武安侯府那么了解,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出关于武安侯府设计陷害自己父亲的证据?
为什么他就那么肯定?
不妨再反问自己一个问题,凭什么,莫逸良他就那么的肯定,武安侯府和自己父亲的死有关系?就针对武安侯府,挖出了这么多的秘密?
以往莫莲萱总是想不通,现在,就在此时,莫莲萱想明白了,这全是因为,当初在莫逸臣的这件事情上,莫逸良是知情的,甚至是在里面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
就算他没有直接参与这个杀害自己亲兄长的阴谋,但是他的手上,也沾染着莫逸臣的鲜血!
“真可笑,两辈子都隐藏的那么好的秘密,居然是那么的可笑!太可笑了!自家三叔和太子殿下是情人!我的天哪,那莫莲娇又算是什么?!”
“三叔啊三叔,这些人都是你的血肉亲人啊,为什么?你愿意为了一个男人,不惜将自己的家族毁灭?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大哥去死,看着自己的大嫂,侄女儿去死!”
“甚至将亲生女儿送给自己的情人做妻子!你是人?还是畜生啊?不,这两样你都不是,你就是一个地狱里来的魔鬼!一个疯子!疯子!”
突然,脑子里剧烈活动的莫莲萱,觉得肚子一阵坠痛!
莫莲萱伸手反握住殷子晏又大又温暖的手掌,苦笑着对殷子晏说道:“云清,我们的孩子,好像要提早来见我们了。”
殷子晏脑子里哄的一阵响,这离莫启超算的日子,还有半个多月呢!这可是早产。
肯定是这个人跟莫莲萱说的话,刺激的莫莲萱太狠了,这才动了胎气。
眼下的情形,可要比五弟妹生产的情形,更危急的多,人家好歹还是瓜熟蒂落,自己家这位,却是因着母体不对,这才逼不得已要提前出来!
殷子晏抖着嘴唇,紧紧抱着莫莲萱,可就是无法说出一个字。
他太紧张了,他害怕,真的,从来没有真么的害怕过!
当初沈若琳生产,他一直陪着殷子瑾,莫莲萱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顺产尚且那么的难熬,沈若琳差一点就没能熬得过来。
这会莫莲萱却是外在原因导致的早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又怎么能不害怕呢?
莫莲萱见他紧张成这样,笑着用力握了握自己男人的手,大声说道:“别怕,云清,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们的孩子更不会有事,他会好好的来到这个世上,看着他的娘亲,是怎么给他外公报仇雪恨的!”
殷子晏这会听的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这是哪跟哪,武安侯府不是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吗?怎么这会又要报仇雪恨了?难道是妻子心里那些可怕的念头都被证实了?
难道张妈妈就是因为这个而死的?他的心里一万个疑问都有了。
却见自己的妻子,意志力坚定的的在吩咐丫鬟:“紫容,去将产婆请来,细雨去请锦嬷嬷来,紫菱去给我做碗什锦面,飞霞,好好将张妈妈安置了,我莫莲萱欠她太多。云清,抱我去产房,快点。”
经过莫莲萱这一番命令,整个文鸿阁算是彻底开始运转了,莫莲萱虽然知道自己这是早产,下身热热的感觉,更是糟糕透顶。
但是她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坚定过,是的,她现在的心,异常的坚定,她绝对不能出事,她还有血海深仇没报呢!
也许老天爷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绿竹去请来的莫启超,张妈妈压根没用上,却是救了莫莲萱一条命!
莫莲萱安排的很好,井井有条,可是她却没能吃到紫菱精心煮好的面,她羊水破的太早,宫口没开,孩子却又急着出来,这种巨大的痛苦下,就算生命力旺盛的莫莲萱,也撑不了多久!
要不是莫启超在殷子晏的全力支持下,力排众议,在莫莲萱昏迷的时候进了产房,用金针刺穴的法子,刺激的莫莲萱痛觉加倍,又清醒了过来,这次莫莲萱怕是要带着那个秘密死去了。
饶是这样,几倍的疼痛下,生出了廉王府的小世孙后,莫莲萱也是彻底晕厥,整整三日后才清醒过来。
整个廉王府数得上名号的,都被莫莲萱吓了个半死,莫大夫人都支持不住的晕过去两次,要不是莫二夫人一直小意的劝着,最先崩溃的,就得是她了。
后来莫老夫人和莫老侯爷更是双双亲至,舒怡院里里外外都是人,丫鬟婆子们个个的神色紧张,特别是莫莲萱的心腹,那一个都是摇摇欲坠,面色惨白,感觉手指头轻轻一戳,就得全倒了。
锦嬷嬷心里把什么状况都预想到了,偏偏就是没想到,莫莲萱会是因为自己的情绪波动太大,而导致的早产,这可不是什么能防备的事情,她除了紧紧握着莫莲萱的手大声鼓励,就是在心里拼命的祈祷老天爷开眼!
这次莫莲萱的生产,整个过程可以说都是在逆天而为,对身体的损伤特别的大,莫启超偷偷的告诉殷子晏,五年之内,千万不能再让莫莲萱有孕,要不然就是在要她的命。
殷子晏在莫莲萱生产的一天大半夜里,衣裳那是全都湿透了,手抖脚颤的什么状况都来了,感觉自己最少能少活几年。
真的,想当初知道自己天寿不长,殷子晏都没有这般的大惊失色过。
这回,莫莲萱真的是结结实实的给他收了一次魂。(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 生儿方知父母恩
殷子晏一听莫启超警示自己的话,赶紧拉住这位三舅兄的手,求道:“三弟,你可一定要把你姐姐的身子调养好啊,别说五年之内不能要孩子,就是十年姐夫也不在乎,只要你姐姐身体健康就成了。[.超多好看小说]”
莫启超和殷子晏一向亲近,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位大姐夫,从来都是胸有成竹,稳若磐石的。
只要看到他,心中再慌乱,都能迅速的平静下来,殷子晏就是有这种能力的人,不得不承认,这很神奇。
可是这会,他头一次看见殷子晏如此的慌乱,如此的不知所措,如此的信任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紧紧握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半点都不敢放手。
可见自己的大姐,在姐夫的心中地位有多么的重要!
莫启超甚至觉得,这次要是莫莲萱有个不测,殷子晏怕是压根撑不过去,当即就要彻底崩溃了的。
莫启超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先是拍了拍殷子晏的手,接着又学着殷子瑾最喜欢的动作,使劲的拍了拍殷子晏的肩膀。
安慰道:“姐夫只管放心,弟弟肯定会竭尽全力的,帮着大姐调养身体,你要相信,弟弟我绝队会将大姐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所以,放心,好不好?”
殷子晏现在需要的,就是听到莫启超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样的话语,才会让他感觉到一点安全感。
他勉强对莫启超挑了挑嘴角,“谢谢。”
莫启超觉得这会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禁不住又使劲的拍了拍殷子晏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家姐夫,灌注进去信心似得。
“兄长,祖父和父亲请你过去,说是有事情跟你说。”刚刚进门的殷子瑾,一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用自己的大嗓门,将屋里的两个男人,拉回了神。[.超多好看小说]
殷子晏对莫启超笑了笑,“瑾弟,你陪会明远,他也累的不轻,你喊人送点茶点过来。”跟弟弟嘱咐完,殷子晏听起胸膛,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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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莲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非常漫长的梦,在这个梦里,前世和今生完全的交织在一起,搅合在一起,更是纠缠在一起。
痛苦的时候,莫莲萱觉得自己的心都碎了,只想要大声的尖叫!
甜蜜的时候,又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掉,幸福的也想要大喊!
但是不管她是痛苦的马上就要死去,还是幸福的快要融化掉自己,她都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像是谁卡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种一会掉进冰窖,一会又被骄阳照耀的感觉,折磨的她几乎就要疯掉!
最终,她是被自己儿子的哭声唤醒的,当她用尽力气,顺着一阵阵婴儿的哭声,努力的睁开朦胧的双眼。
便看到殷子晏就坐在自己身边,怀里还抱着一个大红色的包毯,里面包裹着的,应该是属于他们俩的小宝贝儿。
这孩子才落地多久啊,殷子晏这个刚上任的父亲,就抱的有模有样的了。
莫莲萱听到殷子晏在对儿子说话:“儿子啊儿子,你看你多调皮?一点都不听话,非得提前来见父亲母亲,你这小家伙得有多着急啊?看看,将你母亲亲都累成什么样了?将来你长大了,要是敢不听你母亲亲的话,看你父亲我怎么收拾你!”
莫莲萱噗哧一声,被逗乐了。
殷子晏一看她睁开眼睛,赶紧把儿子往她身边一放,急急的说道:“你看着儿子,我去喊三弟过来,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他是顾不上听莫莲萱的回答,就径直往外走去。
莫莲萱扭脸去看自己拼死拼活生出来的宝贝儿子,只见他小小的,皮肤嫩的像豆腐,小嘴红红的,眉毛和自己的像,鼻子却是和他老子的一样,这眼睛却是闭着呢,只能看到眼型挺长,不用担心是个小眼睛。
莫莲萱伸手轻轻的碰了碰儿子的小脸,这动作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轻巧有多轻巧,唯恐把儿子娇嫩的小脸蛋碰红了。
她显然并不满足只摸一摸儿子的小脸,很快,就把手伸进了儿子的襁褓中,摸索着儿子的小手。
心里不由得暗暗的惊叹:“我的天,怎么就这么小呢?这么个小小嫩嫩的小人儿,可得要怎么养的大呢?”
她一边充满柔情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又感念父母之恩,这不知不觉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殷子晏带着在廉王府住了三天的莫启超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
殷子晏马上就急了,几乎是扑到莫莲萱的身边,焦急的问道:“怎么了,这是哪里疼?那里不舒服?快点说出来,让三弟给你看看。”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可怜巴巴的说了句:“我想我父亲了,他生养了我们,没来得及享福这就去了,连外孙子和孙女儿都没能看上一眼!这不公平.......”
她这话一说出来,后面站着的莫启超眼睛瞬间就红了,本来放松的双手,也紧紧的握成了两个有力的拳头。
殷子晏放下心,柔声劝道:“我明白,我都明白,看到这个小人儿,我才更加感叹父亲和母亲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作为父亲都是这样的想法,你受尽苦难才生下他,怕是感触要更深刻的多。”
“我晓得你想念岳父,但是你这会可是在坐月子呢,千万不敢落泪,会伤到眼睛的,你乖乖的听话,等儿子满月了,咱们一起带他去万佛寺给岳父上香,念经祈福,好不好?”
莫莲萱轻轻点了点头,殷子晏小心翼翼的,用柔软的帕子,给莫莲萱拭了泪,这就顺手将儿子抱了起来,把地方让给莫启超。姐弟俩红着眼睛对视。
“谢谢。”莫莲萱轻声说到。
莫启超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这几天他也不好过,虽然每次把脉的结果,都告诉他,莫莲萱的状况有所好转。
但是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让他的心饱受煎熬,从未有一刻安心过。
他扭脸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禁不住就开口埋怨道:“多大的事情?居然不能放到生完外甥之后再说?非得这般的较上劲?你知道吗?要不是姐夫力排众议,你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莫莲萱轻轻的叹了口气,心中胀痛。
多大的事?
天大的事!
要不是天大的事情,莫莲萱怎么会频临崩溃?
好在她这会心里自有主意,暂时还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这个消息。
看着一向不动如钟的弟弟,这么生动的怒气冲冲,她也觉得心里怪不落忍的。
赶紧安慰着说道:“没事,你姐姐我命硬的狠,阎王爷都不敢收,别担心。”这话立马换来两个大白眼。
莫莲萱马上极为乖觉的闭嘴了,莫启超这次诊脉的时间,特别的长,左右手来回换了好几次。
末了,他才点了点头说道:“还算好,这昏迷了三天,其实还是个对身体的修养,接下来,每天的苦药那是少不了的,大姐你做好准备才是。”
莫莲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单单在脑子里想了想,就觉得有些反胃。
莫启超轻声说:“没事,这几天你昏睡,只能喝些鸡汤和稀粥,一会用点鸡汤面,胃就会舒服很多了。”
莫启超说的的这个鸡汤面,可不是一般的鸡汤面。乃是上等的乌鸡,里面又被莫启超加了十几种补血益气的药材,大补的厉害。
莫莲萱极度虚弱的身体,可就是需要大量的补充营养?
随着紫菱亲自进来送鸡汤面下了肚,很快上至老王妃,外到出嫁的明雅郡主,都是齐齐的前来探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莫莲萱觉得老王妃和自家阿姑看着自己的眼神,特别的热情!
看的莫莲萱都有点想出汗,再等到两位长辈,看自家儿子的时候,莫莲萱才知道,刚看自己的眼神还不算个啥,这会的眼神才叫个火热!
听她们嘴里夸奖小宝贝的话,莫莲萱都要忍不住脸红。
而段妈妈她们几个得脸的妈妈,也不甘落后的好一通捧。
莫莲萱深深觉得,在这般宠溺的环境下,殷子晏兄弟俩没有长歪,可真的算是不容易了。
明雅郡主着急的围着祖母和娘亲打转,想要亲手抱一抱侄儿,怎奈何,两位长辈都没有要丢手的意思,倒看的莫莲萱和沈若琳妯娌俩暗暗的偷笑。
到了自家亲娘过来,娘俩见面更是格外的不同,莫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嘴唇颤抖着,却是说不出来话,只有眼泪吧嗒吧嗒的,不听滑落,这次可真的是被莫莲萱吓惨了的。
“娘,谢谢您,辛苦您了,痛的半死才将女儿生下来,又辛辛苦苦,费心费力的养到这么大,娘,女儿......女儿都明白,真的,都能明白了。”莫莲萱哽咽的说着心里的话,更是将莫大夫人感慨的不轻。rs
第一百零五章 事情严峻压力重
她们俩身边伺候的人也是看着感动,但总是知道顾忌,少不了的出言相劝,说是莫莲萱坐月子,万不敢哭得厉害,伤了眼睛可就不好了。
心疼女儿的莫大夫人,这才渐渐住了泪,不敢再引着女儿伤心落泪。
还是锦嬷嬷最晓得该怎么破解这个感伤的气氛,她从碧纱橱里,将宝贝儿抱了过来。
果然,莫大夫人抱着送来的外孙子,没多会,就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不停地跟莫莲萱说外孙儿的眼睛像谁,嘴巴像谁的,温馨的不行。
莫莲萱到这会才晓得,自己竟是昏睡了三天三夜,硬是将儿子的洗三都给错过去了。
她刚才醒来的那会,莫大夫人才刚回去两个时辰,本来殷子晏要派人通禀的,可莫莲萱嫌自家娘亲来回的折腾太过辛苦,硬是让传话的妈妈一定要劝住莫大夫人,让她明天一早再过来。
可是莫大夫人挂心女儿,到底是要看上一眼才能放心,这就不顾劝阻的又来了廉王府,好在这会莫莲萱瞧着还行,要不然莫大夫人还真不一定撑得住呢。
莫大夫人跟外孙儿玩了一会,便瞧见莫莲萱眼神有点发直,虽然舍还是不放心女儿,但是为了能让他早日恢复精神,还是将外孙儿给了奶娘抱着,嘱咐了女儿几句,便带着丫鬟,妈妈转回镇北侯府了。
莫莲萱见儿子这也被折腾的忒久,赶忙让奶娘抱着他去隔壁碧纱橱里休息,自己也趁机能眯上一会。
小孩子,也不能老抱在怀里,殷子晏从孩子一落地,就没舍得往远里抱,就近安置在碧纱橱,就和夫妻俩一墙之隔,过来过去的倒也便宜。
直到用完晚饭,夫妻俩才算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莫莲萱忍了半下午了,这会却终是再也不愿意独自守着这个大秘密了。她轻声问殷子晏道:“张妈妈安置的怎么样?”
殷子晏这几天只顾着担心妻子,照顾儿子,那里有心思管那些事情?
听见莫莲萱特意的问起,他拉着妻子的手安慰道:“是我让墨竹他们亲自去办的,再加上莫大掌柜也一直跟着,肯定办的妥当,你就不要再操这个心了。”
他心里其实非常想知道,当日,张妈妈到底跟莫莲萱说了什么,一个是硬撑着不死,也要亲口把话告诉莫莲萱,另一个是听完就动了胎气,当场便早产了。
这得是多大的事情啊?才能让人不惧生死?抛却一切?
好在殷子晏牢牢记着莫启超的叮嘱,不能让莫莲萱伤神。
所以他回答完妻子的问题后,是半个字都没多问。
莫莲萱问自家男人这个事儿,原本也就是想挑个话头,接着殷子晏再一问,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开始了吗?
可谁知道,人家殷子晏居然不问,莫莲萱郁闷了。
只好自己主动问道:“云清难道就不好奇?张妈妈到底跟我说了些什么?”
殷子晏拍着她的手,劝道:“你现在坐月子,万事都等出了月子再说,你只要记着,万事有我,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你相公给你撑着呢!放心,安心,静心!”
莫莲萱听他连说三个心,都是让自己别多想,感动之余却是苦笑着说道:“今天不跟你说个清楚明白,我怕是寝食难安。”
殷子晏心中一震,握着莫莲萱的手,也是紧了紧,他想了想,觉得也是,总不能把人给憋坏了,也不许说出来吧?看这样子,还是说出来好些啊。
于是,他便笑着对莫莲萱说道:“那好,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莫莲萱很镇定的对殷子晏说道:“我三叔和太子殿下是情人关系,我怀疑当初武安侯对我父亲下手,里面也有我三叔的影子,就算是没有参与,可也在背后推了一把。(.)”
“云清,我们两家,这次是被我三叔当了刀使了,他是想要为太子殿下披荆斩棘,倒是将自己的家族,亲人都全然不顾了!”
她的话,说的很是简洁,也异常的震撼人心。
其实前世里,自家长房无人之后,西北道正是被大姑父接管,最大的获利人,不是莫逸良和太子殿下又是谁?
镇北侯府被灭,莫逸良就被新皇下旨,成为新的镇北侯,在朝堂上一时风头无两。
莫家的长房,二房都基本上死绝了,三房却是原封不动,就连庶子莫启同,都是活的好好的。
现在想想,当时莫启同那样的做派,怕是自家祖父手中还有底牌,估计不是暗卫就是财源。
要不然莫启同作为三房前世里唯一的男孩,不巴结刚刚高升的亲夫,却那么刻意的接近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老头子?
这要不是他们父亲俩玩的计谋,还会是什么?
殷子晏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莫莲萱冷静的态度,还有她那肯定的语气,每一样都在告诉他,妻子说的,全是真的!
正当他低头思付的时候,莫莲萱又说了一句:“我估计当初给你下毒的幕后之人,就是太子殿下,执行的应该是莫逸良,你难道没发现,自从你身体恢复健康之后,太子殿下对你有什么异常的状况?”
殷子晏闻言大感头痛,他揉了揉额角,轻声说道:“我们俩小时候很要好,跟亲兄弟一样,后来我病了,就不见他来,等我好了,他却老是避着我。”
“我愿想着,是我们都长大了,心也大了,他又是处在哪个位置上,到底行事都要万分的小心才成,现在被你这么一说,可不是处处都是疑点?”
这夜,殷子晏夫妻俩说了很久的话,赵妈妈都在门外转了好几圈。
后来实在是耐不住了,这才隔着门劝了一声:“世子爷,天色不早了,让夫人早些歇息吧,她现今的身子,可劳累不得,还请您多体谅。”
殷子晏咳嗽了声,算是应了,这便吹了灯,轻声对莫莲萱说道:“就这吧,大概就先这么着,具体怎么样,少不了还得和长辈们商量,只一点,你可得拿准主意,跟侯爷,说还是不说?”
莫莲萱在黑暗里叹了口气,轻声说:“睡吧,等我满月了再说。”
殷子晏将两床被子合在一起,伸手把莫莲萱抱在怀里,安抚的说道:“睡吧,不要再想,这件事你就交给我,让你男人来操心,乖,睡吧。”
按理来说,殷子晏压根不能和莫莲萱在一个房子里睡,这可是女人坐月子,正儿八经的讲究多着呢。
可是一来是殷子晏自己有主意,任莫莲萱说好说歹的,他反正就是不走,谁能耐我何?
至于丫鬟和妈妈们,又碍于身份,压根不能说的重了,可是你暗示吧,人家又会装没听明白,一次两次的,锦嬷嬷她们也就再不好意思说了。
二来,莫莲萱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底,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发冷,再厚的被子,再多的炭盆子,也驱不走心里的那股子寒意。
她只想在自己觉得,最安全,最温暖的怀抱里,汲取温度,所以在苦劝殷子晏无果之后,也就由着殷子晏赖着不走了。
因着文鸿阁的丫鬟婆子齐心,殷子晏每晚都和莫莲萱在一起的消息,居然就这么被瞒住了,廉王府里的人都以为他住在二楼书房,哪能想到,他居然一天都没离开过莫莲萱?
莫莲萱这月子坐到第十天,就觉得发软的身子,渐渐的有了气力。
莫大夫人为了女儿和外孙儿,每日里是不辞辛劳,早来晚回,在舒怡院里精心照顾,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要亲自过目才能放心。
特别是外孙儿的奶娘,更是她的重点关照对象,紫菱现在已经被莫大夫人分到了自己外孙儿身边,是管事的大丫鬟,除了照看小主子,就是照看,看奶娘到底是不是可信可托之人。
事实证明,莫莲萱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这位选自镇北侯府的陆奶娘,的确是一位温柔有细心的夫人,她待小主子很是精心,时时刻刻都提着精神,倒是很让莫大夫人满意。
事实证明,有亲娘照看的人,那就是不一样,莫莲萱现在连着汤药算在一起,每日里就是九回,这三吨正餐,三顿加餐,两顿汤药,外加一吨夜宵。
莫莲萱原本因为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总算是慢慢的恢复过来了,她心里有事,不但没有就此沮丧,反倒是按时准点的吃饭喝药,用补品。
这是打定了主意的,要赶紧把身子调理好,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中,最重大的一场战役!
殷子晏看到莫莲萱这样,心里反而是更加的沉重了,真的感觉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大。
这次自己夫妻俩要面对的问题很严重,要是按着莫莲萱的意思,这太子之位必须得换人。
不是只为了报父仇,更是为了两家长久的利益,说的直白点,就是为了儿子的将来!
太子殿下的心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对殷子晏怨气颇深,甚至不惜下毒,毁了殷子晏。
而莫逸良却是对镇北侯府有怨气,甚至是将长房二房,都列在要清除的目标里。
这俩人将来要是真的执掌天下,那还会给廉王府和镇北侯府留活路么?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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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有疑问就找国师
这位现在还只是太子呢,就这么多的动作,心机,谋杀和毒计,再等他将来登上大宝,那还不是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所以这个巨大的威胁一定要移除!这可是对儿子将来最大的隐患了,以廉王府现在的地位来看,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当今的圣上,怕也是无人再有次能力了。
殷子晏通过自己对莫莲萱的了解,还有细心的观察,很快便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的妻子有难言之瘾,瞒着所有的人,全都自己一个人背负着。
她一定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但是又不能说出来,这种种的一切,也许都和她做梦预知的异能有关。
因为莫莲萱对自己的这个本事,一向不愿意提起,更不愿意多谈,这些殷子晏心里都明白的很。
所以他不愿意勉强莫莲萱非说出来不可,对自己的爱人,殷子晏只愿意全面的包容和纵容,绝对不会勉强妻子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就算莫莲萱没有说出她为什么,会这么坚决的,要将太子这个举足轻重,能动摇国之根本的人给换掉。
殷子晏却是毫无意外的想到,这个被莫莲萱深深隐藏的秘密,一定非常非常的严重。
这些事情在他的心里,脑海里不停的翻腾,虽然他面对莫莲萱母子俩的时候,还是一位好丈夫,和一位还没建立起来威信的严父。
但是每当他独处,或是晚上莫莲萱先于他入睡之后,这些如影随形的,极其讨人厌的念头,就会从旮旯拐角里不厌其烦的钻出来,折腾的人无法静心,更别提好好的睡一觉了。
他的不妥,别人都当作是初为人父,担心妻儿所致,只有莫启超一眼就望穿了,背着人指着他的两个黑眼圈平淡如水的说了句:“心结要是不能及时解开,轻则失眠恍惚,重则伤及肝脾,要是不想再躺回床上,建议你快点解决你心中那悬而不决之事。”
殷子晏能够交心相谈的,也就那么仅有的几人,莫莲萱首先被排除,自己的弟弟又是个善武不善谋的,剩下的两人,毫无意外的,他选了最能帮上自己的国师大人!
“没错,现在就应该和金鑫见上一面,不但能将心里憋着的话说个痛快,完事之后,还能让他帮着斟酌下这件大事,要是能进行一次通神占卜,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殷子晏越想越觉的完美。
想他安玄金也是有这特别之处的人,要不然,又怎么会被上任国师收为关门弟子?
要是安玄金这里最后给出的答案,和莫莲萱的意思一样,那么殷子晏心里最后的那一点不确定,就会消散而去。
他会彻底的安下心思,想一个周全完善,没有丝毫漏洞的办法,将这件看起来难度巨大的事情,给办妥了!
安玄金和莫莲萱有些不一样,他每一次通神始发,都会先斋戒三天,闭关三天,这样才能入仙梦,得仙机。
而且还不是百试百灵,随着他道行的精进,现在十次里能有四次能如愿。
在这点上,安玄金还是很羡慕莫莲萱的,毕竟总是梦去找她不是?
和莫莲萱这么一比,他深觉自己可真够辛苦的了。
六天之后,殷子晏再次访安玄金。
一见人,就发现好友的神色很是凝重,他的心瞬间就提到嗓子眼了,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问出一个字来。
安玄金心里也是沉甸甸的,他本是超脱世外之人,不管这大秦皇朝的皇帝是谁,都不会对国师不敬。
所以他压根没必要插手这件,随时都会让自己个抄家灭门的事情。
可是,自己这次却又是超乎寻常的顺利入梦,在梦里,也的确是看到了,在金銮殿的宝座上,有两个身穿龙袍的身影。
这说明,真的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改变皇位上原本该坐着的人。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那就是他还看到了莫莲萱,莫莲萱在他的梦中出现了,还也是两个,只不过一个神情温和,一个饱含戾气。
这难道是说,也应该有两个莫莲萱?
如果有一个是真正正常的莫莲萱,那么另外一个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低着头思索,到底该怎么跟殷子晏说,皇上的身影有两个,这个没什么难出口的。
自家师父还曾经看到过四位皇帝的身影呢,这就是说当时的皇子中,有四个人,都有成龙的机会,最后却是被现在的皇帝取得大鼎。
和师父他老人家比起来,这次自己梦见的,还算是少的。
现在殷子晏需要做的,就是将另外一个有机会成龙的皇子找出来,从旁辅助就可以了。
当然,这件事情的风险很高,成败都不一定,这可是拉着全家上人家的船,要是一帆风顺,自然能看到无限的瑰丽风光,要是船翻了,那就一家子一起去见阎王!
但是有关莫莲萱的部分,又该怎么跟好友开口呢?
良久之后,安玄金清了清嗓子,抬头望着焦心的殷子晏,说道:“这次的运气好,倒是窥得先机一二,宝座上有身影两个,一个乃是当今太子,另一个瞧不清楚面容。”
“但是这位的身影后面的紫光,却是更纯正些,紫中带红,和他的想比,太子殿下的却是紫中泛黑。”
“至于这人选,就得你自己慧眼识真龙去了。”
殷子晏本来担心是太子殿下,乃是天命所归,无人能够代替的存在,现在一听,居然还有一个人也有机会,坐上那个宝座,他这心里才算是定住了。
“这紫气是个怎么说法,我不懂,但是你能给个准话不?”殷子晏皱着眉头问道。
安玄金好笑又好气的斜了他一眼,这位往日也是个七窍玲珑之人,怎么这会就糊涂了?
“还是说,他定要将自己也拉下这池子浑水?”安玄金想到这里,看向殷子晏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别的意思。
殷子晏一看好友的神色不对,赶紧解释道:“没那个意思,你别多想,我就是觉得......觉得心里没底,这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肯定吗?”
安玄金冷冷的说了句:“肯定什么?肯定让你跟着谁去死吗?有时候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和你成了朋友?”
他在心里气了半天,到底还是跟殷子晏的感情匪浅,终是伸出了一个手,又多了一个手指头。
殷子晏的眼神瞬间亮了!
安玄金抽了抽嘴角,打击他道:“有时候就算是两成的把握,人家也会反败为胜!你可别想的太好了。”
“知道。金鑫,我这一辈子,也就你和坚九两个朋友,你不要怪我来寻你问事,我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谁让我再无旁人可问呢?也只能如此了,你别怪我。”殷子晏的语气里,饱含这深深的愧疚与抱歉。
安玄金双手袖在宽大绣着金叶竹的袖子里,轻轻的摇了摇头。
面色凝重的对殷子晏说道:“我身后是整个万圣殿,不能擅动,而且我这次有所得,不日就要踏上寻我衣钵传人的漫漫长路了,若是运气好,也许半年一载,要是运气不好三年五年也是有的。”
“我不在京城,到底要担心于你,云清,我不想回来之后,看到的是你的坟茔。”
殷子晏闻言不由得是苦笑不已,这已经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事情了,要是现在抓紧时机,不去尽力争取,也只是多苟活些年罢了。
自己倒还罢了,但是只要想到自己的儿子,将来会活的还不如自己,生死更是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间,他的心就火辣辣的疼。
坐着等死,从来就不是殷子晏的为人,现在的行事,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更多的是为了亲人,妻子!
殷子晏动了好几下唇角,良久才挣扎这说道:“我尽量让你看到个活人。”
安玄金苦笑着摇头。
“先国师寻到你,用了多久?”殷子晏又追问了句,说老实话,安玄金在京里坐镇,自己心里会有底气的多。
安玄金伸出三个手指头,脸上的苦笑更重了些。
“三年?”
安玄金摇了摇头。
“三个月?”
安玄金继续摇头。
“我的天,难道是三十年?”
安玄金看着惊讶到站起来的殷子晏,用看白痴的眼神瞧着他,说道:“三天。”
殷子晏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腿一软,这就坐到凳子上,扭脸看着安玄金,也不说话,就等着这位自己说出来。
安玄金低着头也能感受到殷子晏弃而不舍的眼神。
良久,他叹了口气,认命的说道:“他当时就在我家避雨,睡觉的时候就入梦了,醒来知道他的徒弟,就在借助的这个院子里,花了三天,就将我带走了。”
殷子晏不由赞叹道:“真乃奇人也,金鑫,你得好好像先国师学习啊。”
安玄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端起茶盏,大声说道:“送客!”
到底也没有将莫莲萱的事情说出来,他知道莫莲萱对自己的好友,有多么的重要。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的没得,只会让殷子晏会心乱,旁的,却是半点好处也无。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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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为娇儿倾心谋划
殷子晏和安玄金正事说完,又免不了说些字画上的见解,两位好友许久不见,彼此都有颇有些心得,这会向对方倾诉,互相学习,都觉得大有益处。(.)
特别是安大国师,瞧着殷子晏那副,美人戏鱼图,真心的赞叹不已,一听是特特拿来送他的,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模样。
殷子晏和他见一次面,也实属不易,刻意的多留了会,卡着城门关闭的点,回了内城。
莫莲萱情知他去见安玄金,但只是以为去送字画,物品,连带亲口去报个喜讯,顺带着将重哥儿的生辰八字带去,让安大国师批一批,给起个好名字。
还真是想不到,殷子晏屏退下人,跟自己说的,是这般要紧的事儿,一听说安玄金入梦得到的预示,真乃是大好的预兆,起码是对自己家来说。
至于对太子殿下极为不利,那她可是一点意见没有,甚至对于太子殿下身后的紫气,参杂了黑气,大大的觉着心里愉悦不已。
莫莲萱每日里吃着花样不断的美食,逗着雪白可爱的儿子,身边又有亲娘陪伴,这神仙般的日子,过的是再快不过了。莫莲萱自己觉着以前自己偏瘦了些,现在才算是正合适,只不过,每日里瞧着丫鬟。妈妈们,拿着自己惯爱穿的衣裳放尺寸,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小宝贝的名字,在老王爷沉思了二十多天后,结合着安玄金算出来的五行八字,斟酌了再三。总算是给定下来了,叫做殷煜昊。
这个名字大气又顺口,莫莲萱很是满意。不过还是喜欢喊在月子里给儿子取的小名,重儿。
这意思其实是重生得来的孩儿。但是别人却不知道。(.)都以为是她看重自己的嫡长子,现在大家都是重哥儿长,重哥儿短的,觉得好不顺口。
重哥儿这孩子,也是秉承了父母的血统,长得十分俊美,脑子还聪明的很,吐泡泡更是个中高手。莫莲萱曾经有一次发现,重儿一次性吐出了三个泡泡,简直厉害的要命!
莫莲萱自豪的将儿子的功绩告诉了晚上回来的相公,乐的殷子晏,笑的直抽抽,最后捏了捏儿子胖嘟嘟,白嫩嫩的小脸蛋。莫莲萱噗哧一声笑了,伸手拍掉了殷子晏在儿子脸上肆虐的手,瞪了他一眼说道:“儿子才多大?这就要尽孝了?那要是等他长大了。你还不让他做得更多了?我可告诉你,咱儿子虽然注定了要担重担,但是,你也不能将他用的太狠了。”
殷子晏微笑着摸了摸妻子的头发,笑道:“我是亲爹,不是后爹,你想的太多,也太远了些。”
莫莲萱将食指给儿子抓着,看着重哥儿白嫩嫩的小脸。满眼慈爱的说道:“我真是恨不得把他一辈子的路,都给他铺好了。顺平了,他只要踏踏实实的走就成了。云清,为了儿子,你可千万不要心软啊。”
殷子晏心中一震,这件事情,他还在心里盘旋思量,并没有跟祖父和父亲说,说白了,如果莫莲萱只是要除掉莫逸良,报杀父之仇,那绝对没人反对,可要是牵扯到太子的兴废,那可就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了。
他自己会义无反顾的为莫莲萱做任何事,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这么做,就包括莫老侯爷在内,如果没有一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他都会忍下来,不会动摇国之根本的。
这个让人信服的理由,莫莲萱有,但是她不说,而殷子晏手中却是虚无的,总不能直接拿国师的话,来扯大旗做幌子,这点,只能是大事将定之时,用来压称用的。
就目前来看,他还真的是说服不了三位长辈,手中的砝码太轻了,殷子晏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廉王府现在的地位已经是顶高得了,而莫老侯爷现在明摆着,只要平稳,不求上进。
那么只凭一个从龙之功,也是打动不了他们的。
至于莫莲萱所说的,莫逸良在武安侯陷害莫逸臣的时候,不但没有出言警告,没有出手相帮,而且还在背后做了不光彩的推手。
后来又利用镇北侯府对武安侯的仇恨,灭了武安侯府,折断了岳王的强力臂助。
这些,也都不能够,让廉王和莫老侯爷动了换掉太子的念头。
总之一句话,让莫逸良死,很容易,想要让太子殿下被废,很难!
莫莲萱见殷子晏半天不说话,将眼神从重哥儿身上,不舍得移到了自家相公身上,却见殷子晏双眼无神的看着自己发呆,眉头紧皱,嘴角绷得直直的,一看就是心里在犯难的表情。
莫莲萱不傻,她这一个月,在心里寻思的多了去了,殷子晏能想到的,莫莲萱也不会少想到一点。
对于这个能让老廉王和莫老侯爷点头的理由,她却已经是有了决断了。
有的时候,一些深埋的秘密,不能直说,但是可以换一种方式,一个能让大家都接受的方式说出来。
现在老王爷和莫老侯爷不愿意擅动的原因,无非就是,太子殿下现在对两府,还都是很温和的,起码要比当今圣上温和,将来登上大宝,也许还会对两府,更宽松一些。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那就是至今为止,太子殿下无大错!
老王爷和莫老侯爷,不知道前世里的事情,更不知道太子殿下,早就想要将廉王府和镇北侯府抹掉,他们俩对太子殿下抱有很大的希望,这个希望不被打破,他们是不会做出拥立他人的决定的。
莫莲萱将自家父亲的话,记得很清楚,‘破而后立’,既然现在还没破,那么,就让自己亲手来将他打破!
莫莲萱现在为了不再让两府,重复前世的结局,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生活的轻松幸福,她愿意冒险,真的,为了儿子,她什么都愿意去尝试的。
夫妻两人最后议定,等莫莲萱出了月子,便寻个妥当的时机,将老廉王,镇北侯和廉王爷,这三位长辈都请到一起,将这件大事挑明了,说个清楚才是。
重哥儿的满月宴,办的很是隆重,皇家的礼物,上至皇太后,下至十六皇子,皆都是重礼相贺。
而圣上册封重哥儿为世孙的旨意,更是将满月宴推向了*。
莫莲萱瞧着这锦绣满园,花红柳绿,宾客如云,只觉得,却是烈火烹油般的绚烂。
危机感,已经越来越重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她喘不上气。
晚上,殷子晏搂着莫莲萱,突的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他没有直视过我的双眼。”
莫莲萱一怔,随即就明白了,殷子晏说的,却是当今太子殿下,那位今天是亲至了的,册封重哥儿为世孙的圣旨,就是他亲自宣读的。
殷子晏今日必定是特别细心的观察着太子殿下,这不直视殷子晏的双眼,怕就是心虚的表现。
莫莲萱轻轻说了句:“看那天合适,就将祖父请过来吧,我有事情,要和他们三位说。”
殷子晏握着莫莲萱的手,突的紧了紧。
莫莲萱撑起身子,俯视着殷子晏的脸庞,微笑着说了句:“别担心,我心里有底,云清,你和我,还有重儿,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
她越说便越靠近殷子晏,最后的话音,便都隐逸在了殷子晏的唇边,夫妻俩已经很久没再一起了。
莫莲萱此刻什么都不愿意想,她只想殷子晏好好的抱抱自己。
殷子晏被莫莲萱这般主动,弄得更加激动起来,两人的位置,很快就掉了个个,莫莲萱躺在牀上,放松身体,任由殷子晏采撷。
两人的长发和身体一样,都纠缠在一起,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谁的是谁的,也许原本就是一体的……
几日后的清早,殷子晏亲自去镇北侯府,请莫老侯爷过府一叙。
而莫莲萱,用过了早饭,又和重儿玩闹了一会,这才端坐在梳妆台前,让紫容伺候自己梳妆。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时刻,莫莲萱特意隆重的打扮了,上身正红色透纱闪银牡丹纹斜襟夹衣,同色的鸾鸟纹绣裙,却是两层,外面的那层颜色稍浅,乃是云霏纱重叠而成。
乌发挽成如意高鬟鬓,簪着嵌红蓝双色宝石累丝花形双股大金钗,额头上带了赤金翡翠滴珠抹额,一粒粒鲜红的石榴石围绕着中间的椭圆翡翠珠,有众星拱月之势,更衬的她眉目如画,端庄贵气。
莫莲萱站起来自己打量了一番,又唤茹雪拿了条银白色缀珠绣莲花披帛,随意的挽在臂间,这才扶着紫容的手,往舒怡院的大门走去。
院门口软轿早就备好,莫莲萱只带了紫容和赵妈妈,外加一个朵儿,主仆几人便往外院老王爷的书房而去。
第一百零八章 托梦境细说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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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书房门口伺候的小厮,殷勤的帮莫莲萱掀了帘子,进屋一瞧,只有老王爷一个人在拿着棋谱,对着棋盘设局。(.)
等她见完礼,和老王爷说了一会重哥儿最近几日的趣事,廉王爷这才匆匆而至。
不一会,殷子晏陪着莫老侯爷也到了。
大家重又都互相见了礼,莫莲萱和殷子晏夫妻两人陪了末坐,莫莲萱瞧了殷子晏一眼,只见他轻轻点头,晓得外间已经是肃清了。
这才站起身子,盈盈一拜,望着上坐的三位,轻启朱唇,语气坚定的言道:“萱儿今日,有大事要和祖父,阿公商议,因着事情很大,还要请长辈们细心听了才好。”
莫老侯爷满月的时候,只看见重外孙,没见到孙女儿,这会见莫莲萱精神得很,心情也是大好。
他和老王爷对视了一眼,笑道:“什么大事情?还值当你这般小心谨慎的?坐下慢慢说就是,今日既然已经来了,你就是说一天,祖父也是不着急的,坐下吧。”
莫莲萱见自家祖父,这般关心自己,想到一会要说的话,又是对祖父有多么大的打击,心中暗痛,竟是不敢再直视祖父的双眼。
她听话的坐下,略微停顿,便开口说道:“想必两位祖父,和阿公早已知晓,萱儿和常人有些不大一样的地方。这件事是极私密的事情。就连萱儿自己也不愿意时常提起。”
“但是今日,萱儿却又不得不说。自从萱儿和相公成亲之后,没多久便开始做一个奇怪的梦。断断续续,连续至今大概也有一年多了,很多事情都让人颇感奇怪,一些线索也是如断线之珠,无法连起。”
“因着以前,萱儿曾因梦救母救妹帮扶兄长,后来又预见旱灾,不但是救了万千性命,还使得咱们两府。在圣上跟前,略略的轻松了些。”
听到这会,老王爷和廉王爷,都是紧紧的皱着眉头,神色很是不自然,他们父子俩私下甚至都没谈论过,有关于莫莲萱与常人有异的事情,都在刻意的忽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儿。
这会却听到本尊这么直白的便说出来,巨大的压力油然升起。莫莲萱这两次梦境,都是天大的事情,这次又来了,还这么珍重的亲自来禀。这怕更不会是小事情。
只要一想,比上次旱灾的事情还要严重,这两父子俩的心间。就跟压上了一座大山般的沉重起来。
莫老侯爷也是紧紧抿着嘴角,手是无意识的的捋顺这自己的胡须。心里却在想:“我自己就是个奇葩了,没想到孙女儿更是奇葩中的奇葩!老天爷还真会折腾人。这到底是在玩我们呢,还是在帮我们呢?”
他瞧着屋里的气氛挺压抑,便插话道:“你这孩子也是,既然早就有预感,干嘛不早点说,非得拖了小两年?这多耽搁事情?”
莫莲萱无奈的说道:“孙女儿也想说,可是自己个儿都是糊里糊涂的,这跟你们又怎能说的清楚?”
老王爷一看莫老侯爷埋怨孙女,护短的心思一时占据了上风,自家的孙儿媳妇,可不能让人这般的数落,就算那人是孙儿媳妇的嫡亲祖父也不行,这可是在廉王府!
为了自家的颜面,他连忙打圆场道:“你个老狐狸,有话不会好好跟孩子说?她既然这会说,那就有这会说的道理,孙儿媳妇,不要理这个老不修,你先说说,你这是梦见了什么了?”
莫莲萱由不得瞧了眼殷子晏,看到相公眼中的支持和鼓励,又看了看上坐的祖父,见祖父也是摸着胡子,等着自己赶紧说。
她就怕自家祖父这眼神灼灼的模样,哪里还敢耽搁,“萱儿在梦中梦到咱们两府,和现今压根不同,在梦里,我们长房在五年前,就只剩下我和大哥还有三弟。”
“大哥受不住被圣上贬为平民的打击,远遁无踪,一生都不见踪影,三弟却是痴傻了一辈子,到最后也只是拽着祖父的衣襟罢了。”
“而萱儿更是被有心人彻底的捧杀,是一个莽撞任性,整天惹是生非的母老虎。”
莫老侯爷当时就站起来了,厉声斥道:“胡说!你娘亲呢?你七妹呢?还有鸿哥儿?!他们呢?”
莫莲萱心中酸痛,哽咽的说道:“全死了,都死在马贼的手上!娘亲是不堪受辱自尽的,七妹本为奶娘所救,后又被人出卖,七妹被绞杀,奶娘夫妇自尽而死!至于春姨娘和鸿哥儿,长房败落,她们是病死的,怕也是被人毒杀的。”
莫老侯爷眼睛赤红,如老牛般喘着粗气,在原地左转右渡,脑子转的飞快,他和屋里人都不一样,知道的东西,远比这些古人多得多,这个孙女儿怕是不简单,不简单!
他猛地坐到榻上,指着莫莲萱说道:“你继续说。”
莫莲萱定了定心,继续说道:“在梦里,相公并没有被医治好,萱儿嫁过来,被人挑拨,活活将相公气死,五弟为了给相公出气,就将我关在相公的棺木中,本来是留着气眼的,后来却是被人封了......”
她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却原来是殷子晏将手中的茶盏掉到了地上,他惊恐的看着莫莲萱,问道:“死了么?”
莫莲萱看着殷子晏眼中的雾气,心痛极了,半天才僵硬的点了点头,就听殷子晏叹道:“这个傻小子.....”
莫莲萱用帕子拭了泪,接着又说:“死讯传回侯府,我祖母......我祖母一时承受不住,当即便去了,后来咱们俩家,从亲家变成了仇家。”
“祖父您在我们下葬的当日,带着人抢了孙女儿的尸身回家,说是......说是咱们莫家有地方,不让闺女儿葬在仇人家中。”
此时此刻,这屋里一片的静寂,除了莫莲萱时断时续的声音,压根没有别的声气。
莫莲萱说到痛时,免不了哭一遭,哭完了便又接着说:“后来,这私仇,便变的无处不在,先是五弟使了法子,让西北道无有军粮为继,莫家军死伤殆尽,四叔也战死沙场。”
“二叔为了讨回公道,在金銮殿上,血贱盘龙柱,圣上他们父子俩,倒是看的好戏,一面煽风点火,一面火上浇油,一面又是惺惺作态的斩了五弟维持律法,总之咱们俩家是彻底败落,他们倒是稳坐宝座。”
殷子晏在良久的沉默后,最先发问:“这些事情全是太子殿下和莫逸良做下的?”
莫莲萱点头:“是,给你下毒的是他们,帮着武安侯灭了我们长房的是他们,将我们俩家全部踩进泥里的也是他们!祖父!他们俩!他们俩是,是情人!”
莫老侯爷此时基本也就肯定了,自己这个孙女儿,绝对不是个通灵的,她是个重生的!
她现在所说的这些,全都是自己曾经亲自经历过一遍的事情,眼下两家能走到这步上,除了自家老大,别的都活的欢蹦乱跳的,可都是这孩子全力挽救的结果。
想到莫莲萱这孩子,自打重生之后,怕是没过过几日安生日子,整日间都在为家人的生路,退路而殚精竭虑,前面是为了娘亲,兄弟姐妹,后面却是为了前世被气死的相公,祖母。
她的内心这得背负了多少沉重的包袱啊?
现在,当着自己和家人的面,就这样血淋淋的说出来,又是面临了怎么样艰难的局面?
莫老侯爷相信,但凡要是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挽救,莫莲萱一定不会走到这一步,莫家人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他在心疼孙女儿的时候,同样也理解不了自己的小儿子,同性相爱,自己不反对啊,有必要为了这个,把自己全家灭了吗?
就算你想帮着自己的情人登上宝座,可是有必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情人做老婆吗?
这简直就是个变态啊!
莫逸良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他要是生活在变态家庭里,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莫老侯爷思来想去的,都觉得自己家里,绝对是有爱家庭啊!
为什么最被父母疼爱的小儿子,竟然会是毁灭家族的祸首?莫老侯爷可真的是有点无语问苍天了。
不过,好在这个动不动就会间断性抽风的老天爷,关键时刻还是站在自己这边,又让孙女儿重活了一生。
这可就是意味着,很多事情都可以挽回,很多错误全都可以弥补!
但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为什么不早点说?!”
莫莲萱看着自家祖父红红的眼睛,悲愤懊恼的神情,心疼的要死。
满怀愧疚的说道:“孙女儿很多事情都没有梦到,一个一个的梦境,也都连不起来,还是这次张妈妈冒死传回消息,说那两人是那种关系,孙女儿这才想明白了的。”
“祖父,现在知道还不晚啊,咱们还可以改变未知的事情,只要太子殿下不做皇帝,咱们俩家就不会变得那样凄惨下场,重哥儿也会平安的长大,祖父......”(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议大事跌宕起伏
莫莲萱说到这里,便见见莫老侯爷伸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章节更新最快
老侯爷的心里,这会真的是呕的要死要活的,但凡这孙女儿早点将事情全然告知,自己什么事情不知道?不就能早些想明白,更能防患于未然,至于现在这么纠结吗?
至于让一个女孩子,前世里受尽折磨,今世里还不得安生,竟是要两世里都得为家族背负这么多吗?
现在多说无益,越听心里就越疼的厉害,唯一解决眼前问题的办法,就是得干事!还得是干实事!
他站起来,对老王爷拱手说道:“老兄弟,萱儿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会为了咱们两家人,也是都说尽了,这次咱们没有退路,必须联手!”
“我莫忘勇的孙女儿,我自己心里知道得很,她绝对没有胡言乱语,更没有得了失心疯!她的确是和常人有异,说话办事都是超前一步,甚至几步。”
“我老头子心里明白的很,人们对这种未知的事物,最是惶恐不安的,这搞不好,就得被人当鬼怪烧了去,你们家要是嫌弃,我今儿个就把她领回去,让他们夫妻俩和离便是!”
“至于这后面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就办了,不会牵连你们廉王府!至于重哥儿,我知道我带不走,以后你们也别阻拦我家萱姐儿见他就行了......”
殷子晏一听莫老侯爷这话就急了!
马上站起来,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祖父。[]父亲,孩儿不愿意和妻子分开。更不可能弄什么和离,这绝不可能。打死孩儿,孩儿也不会愿意。”
“虽然人常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但是,孩儿不愿意做那样的人,孩儿与萱儿打小订亲,当年孩儿病得要死了,镇北侯府也没有提出退亲的话。”
“当时的情形,无异于亲手送孙女儿来送死啊,可是侯爷他老人家。依旧这么坚持着当年和您的承诺,后来。更是靠了萱儿,才救得孩儿一命,现今,若是孩儿离弃了她,那还算是人吗?和畜生又有何异?!”
“祖父和父亲因着咱们全府上下人等,有所顾虑也是应当的,孩儿愿意不做世子,将世子之位让给瑾弟。孩儿带着她们娘俩搬出去就是......”
老王爷一看自家孙子个没出息的,被那老狐狸一句话乍得就失了态,乱了心,真是愿意为人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连家人都先抛去一边了。
真是暗暗着恼:“你个老狐狸,对自己人还要用个心眼。使个激将法?真真是个老不修,老不修!”
他猛地一拍桌子。吼道:“够了!,站起来。我和你父亲,谁说了不要孙媳妇儿的话了吗?谁说了嫌弃她的话了?还是谁这会就要赶她出门了?!”
“看看你这点出息!你将来也是要承袭王爵的人,咱们一家人都将依附你而活!瞧瞧你现在这样子,你承担的起你将要担负的重任吗?!你配坐在这个王位上吗?!”
殷子晏被自家祖父,恨铁不成钢的几句话就给骂清醒了,他是慢慢的站了起来,站在原地低着头,也不敢吭声回嘴。
直等到老王爷骂痛快了,这才喏喏的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孙儿怎敢硬拉着全家?不若趁此分了出去,将来就算有个闪失,也不至于全家都赔上去。”
老王爷见他还算有点打算,不是一味只想着老婆的,也并没有一昧的胳膊肘子往外拐,这说到底,还是着紧自家不要被带累的全军覆没,他心头这口气,总算是顺了点了。
他扭脸看着莫老侯爷说道:“都是自己家里的人,又是关着门说话,你还是这般耍心眼,累是不累?”
莫老侯爷心里还堵得慌呢,却被老王爷这句话问的有些心酸。
暗暗觉得,自己这招也的确是使得不打光彩,禁不住是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苍凉的叹道:“这也不能都怪我啊,难道我以前就是这样?还不都是习惯成自然么?打从年轻时侯进了京后,我什么时候倒放松过?”
“一天到晚的都绷着劲,生怕那一点做得不好,就要被上面那位猜忌嫌弃,最后连累着一家老小都倒霉,你说说,咱们这些执掌家族的老家伙,一个个的都活的容易么?”
老王爷感叹的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是赞同莫老侯爷说的话,不过这会还不是感慨万千的时候。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道:“你说说,谁能代替太子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莫老侯爷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廉王爷站了起来,面带忧虑的言道:“父亲,这么样就做了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这可是事关国之根本的大事情,一个处理不当,就是滔天巨浪,国家百姓遭殃,一个拿捏不好,便是千万的生灵涂炭,您老人家还是得慎重些才成。”
老王爷伤感的摆了摆手,老脸上也是充满了凄凉的感觉,他问了自己的儿子一句:“儿啊,太后她老人家的身子骨如何,你可知晓?”
廉王爷是老王爷的种,和他骨子里相像的很,他现在是听完莫莲萱所说的一切,觉得心慌,按着媳妇儿刚说的,自己两个嫡子,居然是一个都没保住!
他能不觉得没着落吗?
只不过他向来都是习惯性的,做那个慎重一步的人。
这会被自家老子一句话问的,心里突然就全清楚了。
现在自家还能不被皇家碰触,都是太后她老人家在那里坐镇的缘故,可是老人家的年纪也大了。
虽然这位睿智的老人,也在为了小儿子苦苦支撑,奈何,人老了,离世是早晚的事情。
从去年到今年,老王妃和廉王妃,已经进宫侍疾五六次了,他能不清楚么?
太后她老人家,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等到凤架归天,恐怕也就是自家被削弱之时。
很多原本还有顾及的事情,也都变成了无所顾忌。
难道,廉王府真要去做那鱼肉?任人宰割不成?
屋里一片寂静,廉王爷也是抿着嘴不吭声,气氛很是压抑,这事情可太大了,没人能轻易的下决断。
“我前些日子去见了一次国师。”殷子晏见大家的情绪,一个比一个沉重,终是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也是免不了的沉重。
“国师大人怎么说的?”老王爷父子俩异口同声的问道。
殷子晏看了眼莫莲萱,见妻子的泛红的眼睛里,满是忧心,随即安抚的对莫莲萱笑了笑。
“国师为了孩儿的请求,斋戒三日,总算是得苍天庇佑,很是顺利的入了仙梦,仙机警示,在金銮宝殿上,有两道身着龙袍的身影,另一位身后的仙气,紫中带红,容貌却是看不清。”殷子晏说到这里,眉头皱的更紧了,语气也更加的谨慎,“国师大人有言,这另一位人选,得我们自己去发现,而且只有六成的胜算。”
老王爷听完明显的松了口气,瞧了眼莫老侯爷:“老狐狸,你怎么看?”
莫老侯爷眼角跳了几跳,咬着牙说:“你觉得还有很多位皇子供咱们挑选吗?”
“岳王是不用想了,咱们两家合起伙的灭了人家舅家,早就是死敌了,明王又是个最虚浮不过的,十六皇子能为将帅,却不能为帝,这剩下的怕也就只有他了。”廉王爷将朝中几位年长的皇子,一一的分析了遍。
莫老侯爷听着他没有提起一位稚龄皇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老兄弟,你来坐哪个位置怎么样?”
老廉王像是被火烧了似的蹦起来,指着莫老侯爷骂道:“你个莫老狐狸,老东西!你别算计到我们爷三头上!圣上膝下九位皇子,四位都是成年,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我们爷三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讳。”
“若说扶持瑞王,还有六分胜算,那么要是我们家参合进去,咱们俩家,只怕全部都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你想死自己去,别拉着我们一家子陪葬!”
老廉王喘息了一阵子,看着儿子和孙子言道:“你们爷俩得明白,咱们家若是置身事外,那么几位皇子便是一盘散沙,各自打算,但是,要是咱们家动了心思,人家哥几个,能将万里江山拱手相送?你们说,是太子殿下脑抽了?还是瑞王爷中风了?抑或是岳王快要升天了?”
廉王爷刚才的确是心跳加速了,不动心这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这会捂着胸口,垂着头,叹道:“还是请您二老做主拿主意吧,再让你们两位说下去,儿子这心里承受不了啊,这就得请超哥儿来开药了!”
这一屋子人,关上门,说了两时辰了,情绪是跌宕起伏,一会上了天,是一会又掉下地,还算大家的承受能力都超高,一般人要是被这样折磨,不崩溃才怪!
莫老侯爷赞许的看着不动如钟的殷子晏,点头笑道:“好孩子,得亏你祖父当年死气白列的跟我们家结亲,他要是再牛气哄哄些,老夫倒要错过这么好的孙女婿了。”
“谁死气白列了?我那明明是知恩图报好不好?”老廉王拽着胡子吼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去探病同回侯府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谁叫你是王爷?”莫老侯爷随意的摆了摆手,这会也实在是没心气也没那个力气跟他争。
“萱姐儿先回去吧,你出来可也有好一会了,看重哥儿一会闹的慌。”莫老侯爷这是要将孙女儿打发走。
莫莲萱知道这下来商议的事情,女人家只能避开,自己就算明说想要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自家祖父和相公还倒罢了,可是老王爷父子俩,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因此她走到屋当中,盈盈拜倒,“两位祖父,父亲,还请您们万事先想想咱家重哥儿才是,萱儿再不想见到,家人有恙,不管是被下毒也好,还是被算计陷害也好,萱儿都不能接受!”
莫莲萱这话语气坚决,神色郑重,看着几位长辈心里大震,隐约有种感觉,要是自己几人商议出来的结果,要是不能让她满意,这位可是不会就此罢手的。
良久,廉王爷他们才被关门的声音震醒。
“老狐狸,你说咱们要是选择静观其变,煽风点火如何?”老廉王是那深宫里出来的,深谙此道。
莫老侯爷摸着胡子,品着茶,“现在也惟有此法好使,只不过,先得将我们家那个孽障处置了。”
“你是说......”老廉王用手比了了个砍的姿势。
莫老侯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那不就是打草惊蛇?咱们有超哥儿,先让他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吧。断了太子殿下的臂膀,看看他怎么应对。”
屋里的四个人,那一个都是一万个心眼子的人精,爷几个关着门,整整商议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莫老侯爷才悄然离去。
“听三弟说,三叔病的厉害。你准备些上好的补品药材,我要亲自过府探病。”殷子晏抱着重哥儿。笑着对妻子说。
莫莲萱正在收拾重哥儿牀上的玩具,闻言猛地起身,随即便皱眉问他:“你一个人去到底不像,要不,我和儿子陪你一起去?”
殷子晏看了看重哥儿,又看了看莫莲萱,半响才说道:“你要是心里耐不住,最好别去。(.)直说孩子小,离不得你就成了。”
“这么久我都忍过来了,那里就差眼前?我倒还真想看看,我这位风流洒脱的三叔,病歪歪的躺在牀上,是个什么光景?!”莫莲萱说完,也不待殷子晏搭话,扬声唤道:“紫容,我要和世子回侯府探病,去选了衣裳来。要素净的。”
“小声些。”殷子晏捂着儿子的耳朵,白了妻子一眼。
莫莲萱用帕子掩着嘴一笑,“哎呦。你这是养儿子呢?还是养闺女呢?我祖父当年成日里大嗓门吆喝,也没见我大哥被吓着啊,也不知道谁当日说是要做严父的?”
莫莲萱撇着嘴,捏着殷子晏的耳朵,扭了一把,“我看就属你惯着他!”
殷子晏看着坐到梳妆台旁边的莫莲萱,无奈的摇头叹道:“好儿子,咱们不和你娘亲掰扯,走。咱们去让你菱姨给你换漂亮衣裳,父亲带你去看望重祖祖去。”
紫菱总算是得偿心愿。现今管着重哥儿的一应事物,莫莲萱给她和赵妈妈脸面。只让喊菱姨和鸢姨,更是喜的两个人要飘到天上去。
现今万事都是小主子在头里,殷子晏夫妻俩都要往后靠了。
因着莫启超的婚事将近,莫大夫人将锦嬷嬷特特的请了回府,专门帮着打理杂务,这胡云珊可是安阳侯府的嫡女,明摆着是低嫁,莫大夫人更不敢大意,更是要将婚事办的风光,好让安阳侯府心里舒坦。
这一赢的聘礼,规格,都不敢含糊,也只比莫启云略低些罢了。
本来殷子晏觉着带妻子出门,就够磨蹭的了,结果今日第一次带儿子出门,这才发现,比带妻子出门,还要更加的慢好些。
你看这过来过去的,都是在给小世孙收拾要出门的物件,从抓在手里玩的,到身上穿的,什么尿布,手帕子,更是不能少,更别提光是预备换的衣裳,足足带了一包袱。
看的殷子晏叹为观止,他知道想自己这样的人家,出门带的物件是多,可是这样的精细法,真是看得人心里着急的慌。
很久之后,夫妻俩带着儿子,大包小包的进了镇北侯府大门,先就往老太太那边去,将重哥儿留在欣荣院,这才双双往欣明院探病。
到了三房一瞧,莫莲萱真的算是大开眼界,这三房门头里,人来人往好不繁忙。
陪着他们过来的石妈妈,眼亮的解释到:“自打咱们家三老爷病倒,宫里这御医天天间的过来诊病,咱们家老侯爷拦都拦不住,这不过半个月功夫,太子殿下和太子良梯,都已经来探望了三四回了。那珍品奇药,跟不要钱似的往府里送。啧啧啧,真真好大的场面。”
莫莲萱夫妻俩对视之下,都看到眼底的惊讶,“这太子殿下可也忒上心了,难道就不怕被人瞧出来端倪?当今圣上,厌烦契兄弟之事人尽皆知,这俩位可也......”
莫启超此刻也在莫逸良房中侍疾,见到大姐夫妻双双而至,赶紧上前见礼。
殷子晏上前半步,亲手扶了他起身,“三叔父,可好些了?”
“还是昏昏沉沉的,一日里睡得多醒的少,醒来也说不出话来,刚开始还能扔东西砸人,现今,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莫启超冷冰冰的说着事实。
他是见嗔大师的弟子,在京中又小有名气,作为莫三老爷的子侄,日日守着喂药请脉,十分的辛苦,眼睛都熬红了。
“你也抻着点,马上就要成亲了,别到时形容憔悴,让岳家的人心里不舒服。”莫莲萱替弟弟理了理衣襟,小声的叮嘱着。
莫启超陪着他们俩一同往里间走去,见人少,侧头在莫莲萱耳边说道:“我可得好好伺候三叔才行,大姐说是不是这个理?”
莫莲萱心中剧痛,眼睛泛红,用力的握了握莫启超的手。
她这形容悲切,瞧着还真像是探病的模样。
外面人不少,屋里人却不多,他们进去的时候,白姨娘正跪在牀里边,她身后跪着一位穿着蓝色衣裙的小丫鬟,手里捧着一个不大的雕花银碗,而白姨娘在小心翼翼的给莫逸良喂药。
走近了才看到,这喂一勺,大半都是洒了出来的,真正喝下去的,真还没多少。
莫三夫人站在旁边,瞧着神容憔悴,老了十岁不止,原本的艳丽容貌,大大的失色,身上穿着的素色衣裙,更是衬得她脸色灰败不堪。
“老爷,您可得撑住啊,老爷......”她面上的眼泪止不住的掉落,不住声的小声呼唤着莫三老爷,瞧着无助又可怜,哪里还有半点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
殷子晏夫妻俩上前见礼,莫三夫人也不像往日那么跋扈了,拉住莫莲萱哭道:“我的好孩子,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啊,好端端的,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就变成这副样子了,人事不知,动弹不得。”
“多亏了超哥儿孝顺,这十几日,衣不解带的伺候着他三叔,到要比亲儿子还应心些,看的我这个做婶娘的,好不感慨。”
一边站着的莫启同脸色微变,深深的躬身言道:“大姐夫和大姐姐费心了,屋里药气重,超哥儿说要保持通风,不让人多,咱们外屋坐着说话吧。”
殷子晏虚扶一把,叹道:“三叔父现今就你和七弟两个儿子,七弟还小,你虽担子重,但也不要熬的太过了,毕竟日日还要应付御医,客人,你要是倒下了,三叔母就更要焦心了。”
莫启同是莫逸良的亲儿子,能不尽心?
只不过莫三夫人看不上他,处处打压,哪里肯让他借着莫三老爷生病的机会,在众人眼里显了本事?
就算是他再做得好,也是不好,再辛苦也都是做儿子应该做的,莫三夫人宁愿信重侄儿,也不愿重用庶子,倒是凭白的让莫启超钻了空子。
累死累活也听不见半句褒奖的莫启同,听了殷子晏关怀的话语,真是百感交集,终是忍不住哽咽,“为人子女,本当尽孝,劳姐夫费心。”
莫启超见白姨娘折腾半天,也灌不下去药,越看不耐烦,干脆亲自坐在牀边,接过药碗,伺候莫逸良喝药。
看的莫三夫人连连点头,暗叹莫启超孝顺。
殷子晏夫妻随着莫启同来到客厅,自有丫鬟奉上热茶,殷子晏关心的问道:“御医怎么说?”
莫启同神色中带上了几分怨怼,“他们竟是说不出来个什么,只三弟说是为本虚标实之证,在本为阴阳偏胜,气机逆乱,在标为风火相煽,痰浊壅塞,瘀血内阻。”
“可是中风?”殷子晏问道。
见莫启同点头,他不免皱起了眉头,“不能啊,三叔父才多大年纪?风华正茂之时,怎么会得了此疾?”
“亚安说,当日家父与太子饮宴,大醉而归,而当夜内室的窗户,也大开了整晚,怕是两下相交,便受了症。”莫启同悲伤的叹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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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瑞王府观景文会
殷子晏皱着眉头拍了下桌子,怒道:“那些伺候的奴才都是死人么?难道不知道醉酒之人,最忌吹风,鲁国公当初不就是和三叔父一样?他的年纪大了,没撑多久就去了,好在三叔父年轻,要不然......”
莫启同也是气忿的很,攥着拳头说道:“可不是这个理?当晚伺候的下人,全被祖父拘了审问,偏没一个承认的,屋里的两个小厮,两个丫鬟都说是窗子关的好好的。”
“可是早晨亚安第一个进屋,就看到窗户大开,守夜的两个小厮一个丫鬟,都睡死过去了,这要不是人为,难不成还是见鬼了?让我说,还是祖父的板子打得少了,就该打死一个做警,看看剩下的还敢不说实话么?”
他说这话却是不知道内情,这几个丫鬟小厮,怕是再难见到人了,莫老侯爷做事,一向都是干净利索,不留手尾,不处理的干干净净,那才叫奇怪。
其实躺在里屋牀上的莫逸良,心里最是清楚不过,自己是着了旁人的道了,而且还是高手干的。
他当时喝多了是没错,但是并没睡的死过去,所以当有人扒开他的嘴的那一刻,他已经是醒来了的,只可惜,他的武功只是个花架子,对方却是高手中的高手,只半招就制服了他,顺当的把该给吃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现在莫三老爷躺在床上,看着像是中风,可是他的心里清楚得很,他能听到妻妾的哭声,能看见太子殿下担忧到极点的眼神,但就是不能说话,也动弹不得。就像是自己的皮囊成了囚室,牢牢的囚禁着自己的灵魂!
这种折磨让莫逸良几乎要发疯,但他再努力。喝再多的药,却只是更加的严重。没见半点好转!
与此同时,在太子东宫的书房里,一摆站着三位太医,一个个都是垂着头,站的笔直,额头的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
屋里静寂的,只能听到太子殿下翻动手中脉案的声音。
‘啪’的一声,太子殿下将手中不算薄的脉案。砸在案几上,他焦躁的摸着腰带上挂着的白玉佩,阴冷的问道:“到底能不能治好?给句准话!”
三位太医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在一阵无声的眼神交流后,年纪最轻的那个躬身言道:“此乃中风,好生调理,与性命无忧,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再不痛快的说,信不信我这会就抄了你的家!”太子殿下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他脸上的神色充满了戾气。再不见一点往日的风轻云淡,君子温润。
三位太医被他一声吼的,魂都飞了。噗通,三个全跪地上了,三个人被太子殿下吓得不轻,都顾不上推卸责任了,“只是以后怕是口角歪斜、语言不利还有行走不畅。”这句话说的极为顺流,一个绊子都不带打的,一气呵成。
站着的人显然被这几个孬种气急,怒气冲天的将面前书案上的东西全都砸到地上,乒呤乓啷的动静极大。吓得几位太医半死。
还是小魏子公公偷偷使了个眼色,这几位才算是连滚带爬的出了书房。
“怎么可能?他才三十四。三十四啊!怎么就会中风了呢?小魏子,你说。是不是有人害他?或者是,我现在在做噩梦?”太子殿下突地几步走到小魏子跟前,伸出胳膊,“你掐我,使劲的掐,我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小魏子哪敢掐龙肉?跪在地上,哽咽的劝道:“主子爷,您可不能乱啊,现在三爷已经倒下了,你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他可怎么办啊?只要您还在,总能找到神医,救回三爷不是?”
“我不能乱,不能乱,我不能给那几个小崽子留空档!”太子殿下嘴里不住的嘟囔着,总算是将小魏子的苦劝给听进去了。
他在书房的一片狼藉中,兜着圈子,不停的转动,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斗兽!
看的跪在地上的小魏子是胆战心惊,“莫三爷啊莫三爷,您老人家可不敢出事,你要是有个好歹,我们主子爷怕是就要疯魔了!”
先不说大秦皇朝的太子殿下,是怎么着急心慌,为自家岳父寻医问药,就差发皇榜全国求医了。
这莫启超的婚期就快到了跟前了,殷子晏昨儿就让绿竹往瑞王府,递了请帖,邀请瑞王到时候大驾光临,自己这位妻弟的婚宴。
没想到今儿个一早,瑞王便使人来请,说是王府花园中春光璀璨,想请堂弟,过府作画,顺道还请了殷子瑾,一同过府散心,品尝佳肴。
殷子晏看着手中的请柬,顺手将腰间的玉佩赏了来人,笑道:“蒙堂兄邀请,弟敢不亲至?你且回王府回话,本世子与五弟,稍后便到。”
青竹亲自将人送出王府大门,墨竹飞奔去晨辉院请殷子瑾换衣裳出门做客。
绿竹小声问道:“主子,咱们这个时候去瑞王府,会不会被人猜疑?”
殷子晏揉着额角,说道:“猜疑不猜疑的,现下也管不了许多,这一趟非去不可,有些事情,也是得探听探听了。”
“总不能一点诚意都不露吧,只让你们居中传信,那如何能取信于人?要知道,我这位堂兄,可是位实干之人,并不是明王那样的稀松草包,咱们可得提起精神来,才能应对啊。”
不多会,收拾好的殷子瑾便到了,他现在总算已经是基本‘痊愈’了,虽然还需拄拐,但是这精气神可不是一般好。
身上穿着一件白衫,领边袖口都绣着银纹,白玉顶冠束发,翠色龙纹玉佩挂在腰间,浅绿色的錦穗随风飘动,瞧来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扑面而来。
不消说,这肯定是沈若琳的手笔,若是让殷子瑾自己收拾,那肯定是紧袖劲装,怎么利索怎么来了!
兄弟俩人乘着马车,带了几样精心准备的礼物,便往瑞王府而去。这殷子瑾的腿,现在还在拄拐行走阶段,为了不让人疑心,骑马是甭想了。
进了瑞王府,早有外院的大管家,在二门上亲侯,陪着小心将兄弟俩领进了后院。
此刻正是春光明媚,百花盛开之时,瑞王府花园是江南特色,景色颇佳,很有些看头,因此瑞王请兄弟们前来赏花,还真不是虚话。
殷子晏瞧着诺大的王府后花园里,至少有十来二十位少年英杰,显然是一个文会,这样一来,自己和弟弟的出现,也就不那么的打眼了,毕竟一群人,和单单只宴请殷子晏兄弟俩,可是要低调平常的多了。
他的心里对瑞王行事周全,又添了几分满意。
放眼望去,这里头熟人可也不少,胡毅寒,诸航,秦长戬,毛三舍和金学海都在园中。
“云峰,我在这,嗨,你等着,我过来,等你拄个拐杖过来,还不得急死人?!”十六皇子正坐在湖边的栏上喂鱼,见了殷子瑾,那里还能坐得住?喊了一嗓子,出溜的就跑过来了。
一众人等交相见礼,文人雅士都是风度翩翩,言语风雅,举止有仪,瞧着还真是赏心悦目。
“难得见世子一面,今日要是不留下大作,可别想出了出了王府的大门,我金流水非拽着你不让走不可!”金学海大笑着说道。
毛三舍皱了皱眉,拱手言道:“在下还要讨教世子的书法,听闻您又进益了,今日若是不能亲眼见到,三舍寝食难安矣。”
瑞王拍手笑道:“今日可不就是喊了云清来露两手么?前面醉景亭,笔墨纸砚,各色颜料齐备,诸位只管大显身手便是。”
殷子晏拱手谦让道:“云清年轻,不敢在毛大家,金大家跟前自大,大家同好中人,切磋一二也是个学习,大善,大善。”
毛三舍一听殷子晏以大家称呼自己,神色间得色必现,一手背在后头,一手舒张。“世子请。”
“瑞王请,坚九,兴元,一起,一起。”殷子晏躬身先让瑞王,再唤好友和妹婿。
瑞王却是伸手拉住他的手,大笑道:“好啦,云清何必如此客气?一同便是。”
一行人声势不小的进了醉景亭,此亭双层飞檐,雕梁斗拱,探出水面而建,地势宽阔,四周皆是白纱飘荡,陪着外间的湖水花木,也颇有些意境。
这连主子带伺候的下人,站着坐着的,也足足有二三十人,却丝毫不见拥挤,可见此亭之广阔,眼界之高远了。
亭内摆着书案五张,八仙桌四张,圆凳,锦杌处处皆有,诸人坐立皆可随意,准备的很是周全。
书案上家伙什齐全,正是让大家留墨所用,而八仙桌却是茶水,点心,水果,干果齐整,正是让大家小憩的。
想来真正作画的也就那么几位,旁观者还是多数。
诸人一番推辞请让,最后站在这五张书案后面的,俱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大家。
只见这几位,或是游走观景,或是举笔沉思,抑或是寻人闲聊,倒还没有一位,提笔就来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画好画全场皆囋
想来这字画一道,灵感也是很重要的。(.)
不多会,就见金学海率先走到第一张书案前,略为扫了眼桌案上的宣纸,默默的在心里布了布局,便开始提笔作画。
殷子晏进了后花园,只一眼望出去,便已然是心有所触了,自从上次看着莫莲萱她们喂鱼,感触之下大有进益。
殷子晏现在作画,并不需要思付度量的太过,在他的眼里,一人一景皆可入画。一花一木都为上佳。
既然今日来了瑞王府,殷子晏就没有打算再藏拙,必要一鸣惊人,在瑞王的心里,再将自己的份量加重几分!
因此,他唤了下人将小纸换下,从新铺了五尺的大宣纸来。
这一举动,引起一阵惊讶声与小声议论。殷子晏丝毫不为所动,又扫了花园一眼,这边提笔开始入画。
大家瞧着殷子晏淡定平静的容颜,都在暗自猜测,这位廉王世子,今日这番作为,到底是和毛,金两位大家顶上了?还是真的就有这么高的水准。
在坐的各位,可都是一时的青年才俊,这书画一道,都是浸淫许久的,最是知道,这大幅的画作,从取景,到布局,从落笔到完成,没有个两三日时间,很难完成。随着时间的缓缓推移,书案前只剩下金学海和殷子晏两人,还在潇洒的挥动手中湖笔,聚精会神的凝神于面前的画作。
中间就算是用午饭,都不为所动,旁边诸人为表敬意。皆陪着不用,都是先用了些糕点压饥。
这两人从辰时末直画到申时末,这才一前一后的放下手中画笔。殷子晏将自己的画作,仔细的瞧了一遍。这便转身走向金学海那边,恰巧和往他这边来的金学海擦肩而过。
两人走的近时,互一拱手,一笑而过,都想着去看看对方的高作,却是话都不说了。
良久之后,只听金流水长声而笑,面向殷子晏。拱手而拜,“佩服,佩服,云清果真大家!这幅瑞王府春景图,布局大气,写意自然,处处都透着洒脱二字,如此之巨副画作,竟能一撅而就,丝毫不见勉强。真真是让人赞叹!”
“是啊,这幅画真乃今年之大作。”
“果然不愧于书画双绝之美名。”有了金流水不吝赞美之词在先,很快,这赞誉之词便喷涌而发!
瑞王看着殷子晏的眼神中,果真多了几分赞叹。“云清,这么好的一副画。可得给本王留下,来。来,来,题字留款。”
“王爷敢是忘了,今日可有毛大家在此,云清哪敢班门弄斧?”殷子晏笑道,转而面向毛三舍弓手而言:“毛大家,弟不才,想请毛大家为云清画作题诗留款,可好?”
毛三舍本来心中酸的不行,要知道,几年前,他就有心和殷子晏较个高下,要不然也不会任由云雅雯差遣。
固然是他对这个奇女子,深有好感,可要不是他心中有意,也不可能任由云雅雯随叫随到。
他听着这亭子里的人,毫不吝啬的对殷子晏大加赞赏,只觉的这叫一个刺耳锥心!甚至都觉得有点坐不住了。
“呃,云清的字那般出色,兄不敢自专!”毛三舍显然没想到,殷子晏会有此一举,本能的谦虚道。
不过,他随即便觉得有点后悔,要是殷子晏顺水推舟自己题字,那可真是既得了胸怀虚谷,大度待人的好名声,又一脚把自己个踩进了泥地里。
感情自己这一句话没说好,就成了殷子晏的垫脚石了啊!
“竖子狡诈!”毛三舍额角见汗,心中大叫不好。
殷子晏是何等人?岂能和他一般的胸襟?
这位早就决定,今日这风头一定要出,但是又不能太盛,得罪一大片人得来的名声,不要也罢!
因此上,他见毛三舍推辞,却是紧往前走了几步,拉着毛三舍的胳膊往书案前走,“毛大家不要谦虚,云清在就想要一堵您之大家风采,大家忍心让云清失望呼?忍心让瑞王爷失望呼?”
殷子晏含笑将蘸了墨的笔双手奉上,言语恳切至极。
毛三舍心中,此时的心中真可谓是精彩万分,酸辣苦甜咸,五味皆陈。
他看着殷子晏的眼神中,即有感动,也有犹疑,更多的却是刚刚才升起的一股子知己之感!
“世子如此看重毛某人,三舍敢不从命?!”毛三舍点着头,双手接过了毛笔,四下环顾,一手举笔,一手后负,抬起头闭目冥想。
少顷,便见他挥毫写到‘满斟绿醑留君住,莫匆匆归去。三分春色二分愁,更一分风雨。花开花谢,都来几许?且高歌休诉。
不知来岁牡丹时,再相逢何处?’
走笔间,如游龙入水,如苍鹰擎天,果真是潇洒自如,大家风范尽显!
就连他那不怎么出色的相貌,在此刻间,都充满了深厚的魅力!让人真心敬佩。
一时毛三舍住了笔,四下寂静,良久才听得‘啪,啪,啪。’的拍掌声,却原来是殷子晏和瑞王爷。
“云清的画,三舍的字,此乃本王之所幸啊!”瑞王爷情知,这种好事,真真算是可遇而不可求,也许终此一生,这两人,也就只会合作这一次罢了!
此画此字,此景此词,价值之高,怕已然是难以估算!
大家围着这副字画,赞叹良久,这才入席。
这顿晚了两个时辰的午饭,用的极为尽兴,席间,少不了舞女献舞,才子献诗。
这种欢快恣意的气氛,还是挺让人流连忘返的。
殷子晏看着席间诸人百态,端起茶盏,慢慢的踱出观景台,瞧着对面湖水上,飞鸟争食,莲叶片片,满眼绿意,好不惬意。
“云清今日挥笔,大大的给为兄挣了面子。”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瑞王笑道。
殷子晏扭脸对着瑞王一笑,“堂兄最近不是很忙?怎么有闲情宴客?”
太子殿下最近心事大,无心理事,很多事情,都交代瑞王代劳。
瑞王轻笑道:“昨晚上为兄挥笔到四更天,突然心生一问,这般累死累活,所为何来?”眼底却是满满的疲惫和灰心。
殷子晏疑道:“听堂兄这话,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怎地使得您如此丧气?”
“我所上的奏折,被父皇训斥的一无是处,我所建议的人事更迭,又被太子驳回,云清,你说,为何父皇和兄长不信我,却又要用我?我真的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是瑞王真的有感所发,还是早就准备好的词,反正这番话,说的是哀怨的很,不由得听的人要为他抱一声不平。
“堂兄何不将心事对圣上坦承?夹在中间为难,倒不如一心只为一人来的轻松简单。”殷子晏轻啜了一口香茶,瞧着远处的绿柳行行,有意无意的说了句。
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却使得瑞王爷眼中绽放出了别样神采,“为兄早就想想这么做了,只怕父皇一心只想着太子殿下,到时候,还是要顺着人家的意思,来处置我的。”
殷子晏顺手合上杯盖,扭脸瞧着瑞王爷道:“堂兄,太子殿下最近为了莫三爷,心神不安,那里顾得上您呢?多虑了。”
“莫三爷……”瑞王爷瞧着殷子晏意有所指的眼神,不禁轻声呢喃出声。
有些话只能是点到为止,殷子晏见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然顺利达到,这接下来的时间,只论诗词书画,旁的,便再不接话。
饶是如此,得到暗示的瑞王爷,也是高兴的不成。
在他看来,恐怕是廉王府因为某些事情,突地改变了中立的立场,要从新选边站队了。
而这事情,十有*,是从莫三老爷身上来的。
虽然想不通其中的关碍,但是,殷子晏今日能站到瑞王府的地界,跟他隐晦的说这些,就算廉王府是别有心思,自己也得去查个明白才成!
其实,最近这一个月,太子殿下的失常,已经越来越让人觉得诧异,朝堂上虽还无人敢上本,说太子殿下的不是,可是私下里,那些官员早就是议论纷纷了。
虽说太子殿下他还是紧握手中大权不放,但是心思明显不在朝政上,不但是将很多事情都分给下属和自己,就连自己手中仅剩的差事,都时常的出状况。
圣上训斥自己,无非也是借着自己,给他的亲儿子提个醒,敲个警钟罢了,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起了个杀鸡儆猴的作用,这让他的心里岂能不灰?
想到自己在父皇跟前,也算是竭尽全力,全心全意了,可依旧连太子殿下的头发丝都比不上!这让瑞王爷心里着实的不平衡。
原本他还真是不想去争个什么,但是近年来,随着他深入朝政越深,就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局面,貌似自己在往某一个方面走去,瑞王就算想要拉住,却也是力不能及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苦探查瑞王纠结
“王爷,有时候您其实不必勉强自己,凡事追随自己的本心便是。”瑞王爷的耳边,突然想起自己宠爱的云侧妃的话来。
他的嘴角终于弯了一个漂亮的弧度,拉着殷子晏回到厅内,举杯致辞。
在这个别开生面的文会上,向所有到访的宾客,尽情显示着自己的人格魅力,他的笑容和蔼,言语有度却又夹着一些小风趣。
最难得的是,在坐的这二三十位文人雅士,亲朋好友,竟无一人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从始至终,都觉得被这位贵人关注着,心中很是感怀。
真真是让所有的人都开了眼界,不免要在心中惊叹:“原来瑞王爷如此博学,如此可亲可敬,风度绝佳,以前真是小看了这位爷了。”
晚间,瑞王府外书房。
瑞王爷端坐在书案后,下面两溜官帽椅上,只在顶头处,悠闲惬意的坐着两个位身着文士长衫的男子,此二人不消说,正是最得瑞王爷信任的长河,霖翔两位先生。
“两位先生不妨直说,殷世子今日所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瑞王爷手中把玩着,一块独山黄玉雕刻的盘龙佩,淡淡的问道。长河先生和霖翔先生对视一笑,长河先生摆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霖翔先生先说。
霖翔先生也不见着急,喝了口热茶,满足的感叹了一番。
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以老夫看,先不管廉王世子这话里的意思为何。单单只看他能来王府,不顾嫌疑的与您交谈,这便已经是桩难得的好事。”
“老身纵观廉王府过去这一年。可以说是大事小事不断,连明面上的掌权人都换掉了。可以这么说,廉王府里的种种变故,连圣上怕都没有想到。”
瑞王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的意思是说,这是廉王爷的意思?”他凝神瞧着霖翔先生问了句。
霖翔先生笑着摆了摆手,“老夫刚说了,是明面上的掌权人,王爷。您不妨想想,武安侯一案上,廉王府的实际情形,是否和他们所表现的那么懦弱退缩?这老廉王又是否是真的病了?”瑞王摸着独山玉的速度。不由得快了些,继而冷冷一笑道:“依本王看来,他们两府还真是学聪明了。上次在朝堂上,为了莫大公子的兵权,老廉王却是没有忍住,公然的帮着镇北侯说话,结果,大家都知道,要不是三年前的那场旱灾,他们两府的祸事,怕是就要不远了!”
长河先生摸着自己的胡须叹道:“是啊。说起来,廉王府和镇北侯府都是能吏。只是势力大了些,圣上便容不下他们了。要老夫说,只要有本事,用又何妨?为天子者,就要胸怀广阔,海纳百川才成,这样猜忌削弱,未免太小家子气。”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圣上老了,怕自己升天后,太子殿下压不住这两只猛虎,这才想要在自己还能掌控一切的时候,为太子殿下清路,其实,太子殿下要是能强势些,那里用得着走这步必杀之棋?”霖翔先生说的话语风凌厉,一点都不婉转含糊,毫无意外的被长河先生白了一眼。
瑞王爷听自己这两位幕僚说的,眼前那层朦胧的轻纱,却是渐渐的揭开了,“会不会是廉王府也看到了这点?不愿意束手待毙,所以这才打算主动出击,为自己的家族争取一个未来?”
长河先生敲了敲桌面,正经的言道:“老夫说三件事,王爷您听完便能有个概论。”
“其一,殷世子喜得麟儿,全家上下都宠爱非常。”
“其二,太后她老人家身体欠佳,这大半年来,一个月里竟然大半个月都在喝药,万一她……圣上那里怕是就无所顾忌了。”
“其三,莫三老爷那边必定有事情,促使廉王府最终下了这个决定,其中之密事不但要查,还一定要查清楚才成。”
“这样咱们才能掌握先机,立于不败之地,主子爷,不要忘记,您才是主子爷!”
听完长河先生这简单明了的解说,瑞王爷心中大定。
再一听最后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他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独山玉。
暗叹:“是啊,不拿出一个强势的姿态来,就算是本王将来能登上大宝,又怎么让这两府心服口服?!本王可不是太子殿下,本王不但要用廉王府和镇北侯府,还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本王抛头颅洒热血!”
主仆三人是秉烛夜谈,很快便针对今日之事,做出完全的布置,而廉王府附近的暗探,不但没有减少,更是增加了一倍,这却不只是监视查探的意思,也有几分保护帮扶的意味在里面。
瑞王府接下来,连着一个多月的消息,都是说莫三爷是怎么的虚弱,却又于性命无忧,要不就是太子殿下,又从哪里寻访到了名医,亲自带着去镇北侯府,为莫三爷诊病。
总之,短短时间内,太子殿下驾临镇北侯府,亲自探望莫三爷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会屏退众人,单独和失去知觉,躺在榻上的莫三爷相处。
除此之外,大约就是太子殿下最近的行为不当,已经引起了圣上的不满,就在三日前,圣上已经严令太子殿下不许出宫了!
瑞王爷在烛光下,反复的看着一张张信笺,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位太子兄长,会对自己的岳父如此在意?
说个难听的,就算现在莫三爷升天,可太子殿下和莫家的姻亲关系,却依旧存在,哪怕是没有了岳丈,关系稍微薄弱了些,但是依旧不会太影响大局。
毕竟,镇北侯府,再没有任何一位小姐,嫁入皇家。
“难道是怕皇叔他们有所动作?”这个念头只不过一闪,就被瑞王爷摒除了。
他低下头,大感头痛的揉着额角,苦笑道:“父皇的儿子都死绝了,才能轮到他们家,太子皇兄,您真当我们这些皇弟,都是摆设?”
显然,如果是廉王府有所企图,就不会有殷子晏前段时间的瑞王府一游了。
打从那里以后,廉王府名面上还是老样子,不跟任何一位皇子,有过密的接触,但是,只有瑞王爷能感觉到,在朝堂上,廉王爷那边的势力,已经开始倾向于自己这边。
换句话来说,半月前,因着莫三爷而空出来的工部侍郎这个美缺,已经在廉王府的支持下,换成自己人了。
对于廉王府的示好,瑞王爷表示很享受,但是对于镇北侯府的事情,毫无头绪,他又觉得心里焦躁不安,这种不被自己完全掌控的感觉,真的太不好受了!
“你才是真正的主子爷!”他的耳边不由得又会想起先生的话。这句话看似简单,可是这里面的意思,却就多了去了。
就算是廉王府有意于自己,自己也只会是他们的主子!现在,和将来,都会是!
曾经在很久以前,先生就曾经劝说自己,要和镇北侯府交好,现在廉王府的示好中,又有没有镇北侯府的身影呢?
瑞王爷轻轻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又重新翻看起了书案上的信笺。窗外,明月如华,风吹着树叶的声音,隐隐传进了书房。
夜,真的还很漫长。
“这么说,瑞王爷最近盯我们王府和侯府,盯得很紧啊?”莫莲萱手中握着一本诗集,望向坐在牀头的殷子晏。
殷子晏瞧着莫莲萱闲淡的模样,笑道:“查了又能如何?他并没有来找我,就说明,他压根想不到那上面去,要不然,他就不会这般的犹疑不决,至今不登门拜访祖父他老人家的。”
莫莲萱将诗集放到梳妆台上,走到殷子晏的身边,抬手轻抚着他的肩膀,“只能说莫三爷和太子殿下太聪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常人都想不到,真的,要不是张妈妈无意间撞到,又冒死将消息传了给我,恐怕到底我们也想不到这上面来的。”
殷子晏感叹的点点头,伸手抱住妻子的腰,埋头嗅着熟悉的味道,问了句:“那该怎么办?现在张妈妈不在了,咱们是即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更别说将你的事情泄露出去了,这样一来,又该当如何取信于瑞王爷?”
“自然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咱们也可以学学莫三爷的手法嘛,引导着瑞王爷自己去发现,比如说,他们俩曾经经常会去的神仙阁?”莫莲萱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梳理着相公的头发。
暗地里妒忌不已,“一个大男人,有必要比我的头发还要黑?还要柔顺吗?真真没道理!”
殷子晏自然想不到,怀抱中的人,居然会有这样怪异的想法,突的坐直身子,问道:“你的意思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几下里事情渐进
莫莲萱听完殷子晏的话,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俗话说得好,这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他们的事情,那么想来知道这事情的人,并不在少数,你想想,每次给他们安排,隐蔽,甚至掩护的人,难道还会少了?”
“你怎么早不说?”殷子晏站起来问道。
“我也是才想到,总不能每次都是单枪匹马的见面,无人知道吧?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大秦皇朝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要是出宫,身边岂能无人?想来这太监侍卫的,怕是只会多不会少呢。”
“当初咱们俩私底下见面,还不也是偷偷摸摸的?可是身边知情的人有没有?当然是有,还有你和国师私下会面,知情的人照样也有!我们只是忽视了,知道吗?”莫莲萱皱着眉头,耐心的解释道。
其实有一点是莫莲萱隐瞒了的,那就是,她的确是最近才想到这点,但这个最近却是在十几天以前了。
她之所以按耐不说,是因为,想让瑞王爷想的更投入一些,有时候简简单单得到的答案,和费尽心思才知道的结果,效果可是截然不一样的。
“总要大家都入戏,才有意思,对吧?”莫莲萱暗暗的嘀咕了一句,笑着对殷子晏说道:“好啦,不说这些了,咱们过去看看重哥儿吧,临睡前,总要看一眼才安心。”
殷子晏听到儿子的名字,面容立刻柔和了不少,暂且将这些纷杂的烦心事丢去一边。
牵着莫莲萱的手,并肩携手的往重哥儿房间走去。
这对夫妻都不知道,今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偏离。在重哥儿出生之后,更是已经彻底将前世里的事情都给颠覆了。
莫莲萱为了儿子,为了自己的小家。豁出了一切,甚至将自己的隐私。秘密全都露了出来,这一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付出,换来了自家祖父的信任,更得到了莫三爷的卧病在床的事实!
这得是一个多大的契机啊?必须得把握好了,才不算不辜负上苍的这一番折腾。(.无弹窗广告)
莫莲萱最近时常在想,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没有说那一次,会是让你顺顺利利。毫无阻碍的就达成了的。
今世,她也算是抢尽了先机,基本上是步步都走在前面,可就是因着那一个最大的关键性秘密,自己不知道,结果还不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
自打刘妈妈舍了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这个惊天秘闻之后,莫莲萱在心里很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现在看来。当时自己的孤注一掷,并没有做错。
如果真的能联合两家的势力,扶助瑞王爷登上大宝。那么自己两家以后的路途,才能走的平坦些,只不过,自古为帝者,那一个登基前跟登基后,都会有所改变。
可莫莲萱相信,就算是瑞王爷将来成了皇帝,自己家的处境,可也绝对比太子殿下登基。强过千百倍,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底了。
.......................................
殷子晏这个引路人,做的还算成功。他本就是个谨慎的性子,这次为的长远计,行事更是隐秘,甚至没有动用自家的侍卫,暗地里用银子开路,给瑞王府的暗探,指出明路来。
瑞王爷在得知这个惊人消息之后,花了两三日的功夫,才算是完全的将其消化了,很快,他便借着莫启超上门给云侧妃诊病的机会,约了殷子晏下个月初一,万佛寺见。
新婚燕尔的莫启超,神色上并没见柔和多少,相反的,他的眉头又比原先皱的紧了些,这几个月来,他的心里不比任何人轻松,杀父的帮凶就在跟前,这人还曾经想毁灭整个长房!
自己只需要在他每日喝的药里,加上一点小调味,就能轻松的将他送走,可是,他被祖父再三警告,不许动任何歪念头!
每天,每天,莫启超都在煎熬着,明明是恨之入骨的人,偏生还要做出一副孝顺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要不是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胡云珊,这个新婚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时时刻刻的让他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恐怕莫启超是早就撑不住了。
如今能为姐夫和瑞王爷做个中间人,可真是如他所愿。
莫启超唯愿能快点,将家族面前最大的拦路石,快些搬开,自己是长房唯一在京里的男丁,不说别的,只为了父仇姐恩,为了这个莫字,他也愿意豁出性命为祖父做任何事情。
见面的地点选得很合适,时间更是很恰当,殷子晏去万佛寺看望自己的师父,而瑞王爷去万佛寺为自己母妃的祭日焚香念经。
“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要不是云清提醒,我可真是.......真是一辈子都要被他蒙蔽过去了!”坐在见真大师禅房,手拈白子的瑞王爷小声说道。
殷子晏思量着,在棋盘右角置放了一枚黑子,“您想不到,我又怎么能想到?要不是萱儿曾经有恩于太子良梯身边的妈妈,使得她冒死传出消息,我们也被蒙在鼓里!”
殷子晏又落下一字,叹道:“可怜我祖父,听到这个消息,当场便躺倒了,你是知道的,他对太子殿下一向抱有希望,甚至觉得太子殿下更是为开明之君,一直都很是支持太子殿下的,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将他的希望全然打碎,也难怪老人家撑不住。”
瑞王爷了解的点了点头,他能明白,老廉王怕是将自己家的未来,都寄托在新君身上了,到了新君那一代,廉王府便离着皇位,更远了些。
如果新君是个宽大仁爱的,那么像庆王府那样安乐的生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被寄予希望的人,确实如此的不堪,谎言,利用,丧德!这样的人做了皇帝,其情何堪于世人?!
“要不要告诉父皇?”
“要是圣上知道了,先被诛灭的就是镇北侯府,接下来就是一切的知情人。”
瑞王爷心里莫名的烦躁,抬手将手中的棋子,都丢回玉石棋合中,“我想见老王爷。”
殷子晏瞧着他安抚的笑道:“别急,您得给他老人家时间,这个坎,不好过。”
就在殷子晏和瑞王爷见面的同时。
鼓楼西街的石头记后院,老廉王手里端着一方古砚台,半点不带错眼的瞧得万分仔细。
莫老侯爷看着他那痴迷的眼神,没好气地说到:“别看了,先说正事。”
“你说,我听着呢。”老廉王的眼神,到底还是舍不得离开手中的心头好。
莫老侯爷一拍桌子,怒道:“好了,好了,瞅瞅你哪点出息,送你了!拿回你家慢慢看,只要你家王妃不反对,你就算抱着它进被窝也随你!”
老廉王笑的开心,眼睛都只剩了条缝,他小心翼翼的把古砚台放进盒中,亲手盖上盖子,又将外面的宝石扣答扣好了。
这才坐到莫老侯爷对面,纳闷的问道:“不都商量好了吗?怎么又要说事儿?”
“我怕......我怕拖得太久,事情有变,我觉得超哥儿最近的情形很不好,有好几回,我都瞧见他瞧老三的眼神,你是没看见,那可真是有点渗人,是恨进骨子里的架势,看的我都有点心里没底了。”莫老侯爷低着头,语气怏怏的给老兄弟说道。
“原本云清提议,让良哥儿躺在床上,也好来拖住太子殿下,若是两人之间的羁绊深,那么,最终的结果只会利于我们,如果太子殿下很快清醒,放任良哥儿不管,那么良哥儿可免一死。”
“我们再行另外一策,现今事情已经够清晰了,显然太子殿下对你家良哥儿,那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因此上此计可行,良哥儿更不能有事,就保持现状最好。”
老廉王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敲了敲茶碗,“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你让啊全暂时去三房照看,发现超哥儿的状态实在不行,就替换下,换个环境,不看见人,也许他的心情就能平复些。”
“你不妨想一想,让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整日面对仇人,还要做出孝顺的模样,的确是残酷了些,说白了,就是你我,也不是生来便是冷硬心狠之人啊。”老廉王用力拍了拍莫老侯爷的肩膀,安抚道。
莫老侯爷扭脸看了看自己的老朋友,叹道:“你说得对,我最近心里静不下来,真想不明白,我们家老三,怎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现如今,我就算是想保也保他不住,萱姐儿那孩子是个极有主意的,怕是连让他躺在床上,也不会纵容太久的。”
“你就别自怨自艾的了,你想想我们家的那些破事情吧,要不是老天有眼,给了云清一条活路,还不知道得闹腾到什么境地呢!”
“唉,总之一句话,别觉得你才是最惨的,行不?你去将咱们京里,所有勋贵人家的隐私挖一挖,谁家没有腌臜事情?咱们俩个老的,也只能是引着孩子们往最好的地方走了。”老廉王看着自己的老活计,短短数月就老了很多,心里怪不落忍的,甚至将自家的丑事,也拉出来劝解莫老侯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多宝街见云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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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心中恼火,突的拍了下桌子,低声吼道:“我莫忘勇还就不相信了,这辈子,咱们俩家会没有个好的结局?!我跟你说,这次我老头子算是豁出去了,不给我们家找个强有力的靠山,誓不罢休。”
老廉王扑哧笑了,“不急,晚间肯定有好消息,你就在家等着好吧。”
莫老侯爷点了点头,心里难免操心,孙女婿今天和瑞王爷的见面结果。
其实他也是当事者迷,也不想想,以他们两家的实力,谁得了她们相助,都得开怀大笑。
瑞王爷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他身边可是有高参的人,那两位再三的叮嘱,务必要让瑞王爷,首先便站在高处。
说白了也就两字‘矜持’,这跟莫莲萱的想法压根没甚大的区别,两边都是担心太过主动,会被对方小瞧了,因此上瑞王爷这才耐着性子,一拖再拖。
好在他已经顺利的拿到了惊天秘闻,这个消息太过震撼,瑞王爷可真的是再也稳不住了呢。
和瑞王爷的一番恳谈,从头至尾都是颇为顺利,殷子晏回到家里天色尚早。老廉王都还没回府呢,他便先回了内院。将事情先跟自己妻子说了说。
“照这样看来,我们只需要静等着就行了。说真话,我还真有点想不到,我们家三老爷对太子殿下如此的重要,竟是让太子殿下昏了头了。”
“你瞧,现在才三个多月,太子殿下就被圣上禁令出宫门了,想想吧,再多拖上段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莫莲萱说这些话的时候。[.超多好看小说]眼睛里神采奕奕。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和某些人精,那是不谋而合。
殷子晏用手里的扇子给莫莲萱扇着风,翘着唇角附和道:“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咱们这次运气好,一下子就掐准了地方,现在看起来,咱们俩家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莫莲萱皱着眉头问道:“国师还没有消息吗?现在他要是在京城。我们会保险的多,毕竟,现如今所想出来的退路,可全都着落在他身上呢。”
“他出去找徒弟。这个完全要看运气,真的是说不准,不过。我们俩说好了,万一情形有变。就让他的弟子飞鸽传书,他会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回来帮我们的。”
殷子晏说道自己的好友,眼神和语气都柔和许多,“好在我还有他和坚九这两位朋友,要不然,真是太可悲了些,人生在世总要有一二知己相陪啊,要是孤孤单单的,单想一想都觉得索然无味。”
莫莲萱清轻笑出声:“就像琳妹妹和飞霞么?”
殷子晏笑着点了点头,突地想起来有一件事情,自己都还没有和莫莲萱说,全是因为最近家里事情一大堆,哪有时间和妻子说这些呢?
他坐直身子,带着淡笑,有些神秘的问莫莲萱:“萱儿,你觉得小冯这人怎么样?”
“办事能力很强啊,他可是兄长选出来的人,没点本事,是不可能送到我身边的,上次可是多亏了他,要不然紫容也要惨了。”莫莲萱本能的回答。
但是很快脑子里就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的天,难道,难道他是我三叔的人?!”
她一着急,顺嘴还是喊了三叔,殷子晏的眼神黯了黯,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微微的摇头说道:“不是,嗯,我是说,你觉得他和莫掌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莫莲萱显然没明白殷子晏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看着殷子晏那‘你懂得’的小眼神,瞬间站直身子,“你是说,他们俩?啊,他们俩,我的天那,这根本不沾边的呀。”莫莲萱语无伦次的抚额大叹。
莫飞霞为什么跟着自己来了京城?
莫莲萱心里再明白不过了,她在脑海里将莫四叔和小冯,迅速的做了一个比较,这比完之后,更是觉得摸不着头脑了。
这俩人,一个身姿英武仪表堂堂,稳重老成兼着霸气外漏。
另一个是个头不高,长相平凡,偶尔有所表现,还要担心被人注意到,简直是恨不得所有的人都忽视他才好。
是啊,一个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将军,一个是藏头藏尾的小探子!这差别可也太大了吧?
莫莲萱脸上的表情就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俩人在一起,她完全不能想像!
殷子晏隐隐约约的知道一点内情,但是他还真没见过莫四叔本人,只不过看着莫莲萱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也能想象得到,莫四老爷肯定要比小冯强上很多。
他看着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妻子,笑着站起来,走到莫莲萱身边,将人拉进怀里,在莫莲萱的耳边低语道:“也许莫掌柜觉得,小冯才是真正在意她,能给她幸福的人呢?”
莫莲萱靠在温暖的怀里,无奈的叹息,“我明白,有时候感情来临,是不看年纪,相貌的,甚至连男女都不看!但是,呃,我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把他们俩联系不到一起去。”
“一个是出色的美人儿,一个平凡的扔进人堆,找都找不见,唉,都说嫁娶双方也要般配才行,可是你说说,他们俩跟般配这俩字,沾边吗?”
殷子晏呵呵的笑了,莫莲萱耳朵贴在殷子晏的胸膛上,感受着胸腔的震动,还有身前人的喜悦,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来。
最后却是说了句:“我得去看看飞霞,很久没看到她了,我想亲耳听听她的意思。”
殷子晏轻声呢喃道:“好,我陪你一起去。”
夫妻俩的身影被从窗户投进来的光包围着,看起来很是温馨,想必在这一刻,他们俩才会是全身心的放松吧?
莫莲萱和殷子晏寻了个空闲,夫妻俩一起去多宝街,看望莫飞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莫莲萱是想要见见云掌柜。
云掌柜和锦嬷嬷的婚期也不远了,虽说云掌柜是娶续弦,但是对于莫莲萱来说,锦嬷嬷却是头一回上花轿,什么事情都得按照应有的规矩来,而且得是最好的。
因此她有一些事情,需要亲自和云掌柜面谈,包括他们俩将来成亲后,锦嬷嬷不会进云家现在院子,而是住在廉王府后街的新院子里,也都要面对面的说妥当了才行。
这两个人,两件事,今天都要有个结果出来。
莫飞霞是自己人,且往后放一放也无妨。
莫莲萱拉着殷子晏,先进了云衣坊,两人直接到了三楼的雅间,告诉前来伺候的丫鬟,“廉王世子请云掌柜出来一见。”
得到廉王世子有请的消息,云掌柜高兴的很,还特特的换了套衣裳,整理好了发鬓,瞧着像模像样的了,这才进了翠云阁。
进屋他四下环顾,并不见心里所想的人,云掌柜难免有些失望,抱拳给世子,世子夫人请了安。
“夫人今日和世子相谐而来,是要都做几套新衣裳?小老儿这就喊人送样本来。”对着这两位,他是一点不敢马虎,只有尽心伺候的份。
莫莲萱笑道:“衣裳做不做的都无妨,倒是有些事情想和云掌柜亲口说上一说。”
“夫人清吩咐,小老儿洗耳恭听。”
莫莲萱看着云掌柜貌似有点小紧张,心里很满意他的态度,“云掌柜,我要和你谈的,事关你和锦嬷嬷的婚事。”
莫莲萱也不着急,将自己心中所想,有条有理,一二三的都列了出来,说的是清楚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对锦嬷嬷的一片关切之情。
这一番话,听的云掌柜心里暗暗震惊,他可真没见过,谁家的主子为自己的教养嬷嬷,能够这般的上心,听听莫莲萱说的这些事情,哪一件,那一桩,可都是站在锦嬷嬷的立场考虑的。
甚至还大手笔的送了一套院子,廉王府后街,那可是上好的地段,一般人有钱都买不到的地界,自己这是前世里烧了高香了?竟然白得了这般的好事情?
他是个聪明人,常年的经商,使得他非常精明,更加精于算计,莫莲萱所说,都对自己有利,他看得十分很是清楚明白,那里会拒绝?
“承蒙世子和世子夫人对我们夫妻俩的厚爱,小老儿倒也有一问,敢问世子和夫人,您二位手底下,还缺不缺个大掌柜?”云掌柜顷刻间便拿了主意,站起身子,作揖正经问道。
莫莲萱下意识的扭头看殷子晏,却见他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莫莲萱瞧着云掌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云掌柜此话何意?”
云掌柜笑了笑,挺直腰杆感叹道:“小老儿为云家效力二十多载,自问也算对得起当家人,现今也想为自己和未来的妻子做些事情。”
“小老儿本就是自由身,是以,要是夫人身边缺少个大掌柜,小老儿倒是愿意自荐则个,用或不用,可就看夫人的意思了。”
这可真是个大大的惊喜,投桃报李,大约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于是,当殷子晏夫妇走出云衣坊大门的时候,莫莲萱很快就要有一位新上任的大掌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金祥再遇云三
夫妻俩出了云衣坊,也没有去直接就去寻香苑,而是差人请了莫飞霞来神仙阁相见,三人说话谈天顺便用个午饭。
“这么说,云掌柜马上就要是咱们家的人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他可是经商的老人了,对于做生意的门道,那是再精通不过的,您是想让他接管那家店面呢?”莫飞霞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笑容满面的问道。
这个问题,莫莲萱还真没想过,她现在手里有五家店铺,都是陪嫁,一家米铺,一家绸缎庄,一家书铺,一家茶楼,再有就是寻香苑。
云掌柜这样经验老到的人,放在那一家铺子里,都有些屈才了。
莫莲萱想着,不如就让他全权统管算了,反正五家铺子也不算很多,对于经商大半辈子的云掌柜来说,应该还是能够轻松驾驭的。
不过她还想问问云掌柜的意思再说,虽说锦嬷嬷的婚期还有不到两个月,但是也不可能让人家新婚就出来做事啊,好歹还是要让新婚夫妇多休息段时间的。
对于自己人,莫莲萱向来都是体贴周到,也许是前世里,她身边连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都没有,所以今生,她是格外的注意这些,也是真的在意身边每一位,忠心为她的人。
“到时候,问问云掌柜的意思再决定,也不算迟,倒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看着莫飞霞眼里的疑问之色,莫莲萱淡笑着,语气轻松,略带调侃的加了句,“就是你和小冯,你懂得。”
莫飞霞一听到小冯的名字。脸立马就红了,低着头吱吱唔唔的,话都说不清楚。简直就是前言不搭后语,莫莲萱听了半天。压根不知道她再说些什么。
一看她这副心虚到极点的羞涩模样,莫莲萱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位心里也是愿意的,瞧瞧这娇滴滴的样子,哪里像是个冷血杀手啊?根本就是陷入情网的少女还不好啊?
有殷子晏在这里,倒也不好多问,这是怕问的太详细了,这位又要羞臊个半死。只要知道莫飞霞是真的动心了,是心甘情愿的和小冯在一起,莫莲萱也就放心了。
主仆几人用了午饭,又在多宝街随意的逛了逛,夫妻俩多是给家中亲人买的物件,重哥儿又是重中之重。
莫莲萱轻轻摇着手中的拨浪鼓,这只拨浪鼓与别的不同,纯白色的羊皮面上,画着一对胖乎乎的金童玉女,一边一个。瞧着好不欢快,而红色锦绳绑着两粒拇指大小的珍珠,浑圆莹白。衬着翠玉的手柄,份外的好看。
“怕也只有天金祥才有这样的想头,真是瞧着就养眼。”莫莲萱叹道。
殷子晏手中拿着只白玉槟榔球,也是笑着点了点头,颇为认同。
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是一整套,从玩的,戴的,应有尽有。而玉的,金的。银的,更是花样繁多。
莫莲萱跟前倒是有一套银的。是莫大夫人亲选的,送给外孙子的满月礼。
听掌柜的说,那时候刚刚才做出来,莫大夫人拿的那一套,都是样品。
因此莫莲萱寻思着,再买上一套玉的,这上等白玉,触手生温,小孩子用着最好不过。
打发绿竹去会帐,夫妻俩也就整整衣裳,打算回府了。
儿子在家里,做父母的在外面,还真是挂心的不行,虽说老王妃照看的肯定经心,但是心里也总觉的不踏实,非得亲眼瞧着才算数。
“启禀世子,夫人,那套白玉的‘全家乐’,并未算钱,掌柜的说,是云侧妃送给小世孙的玩意,让咱们收下便是。”绿竹躬着身子回话道。
夫妻俩对望一眼,莫莲萱问道:“怎么,云侧妃在天金祥?”
绿竹笑道:“小的刚已经打听清楚了,云侧妃正在后院。”
莫莲萱瞧着殷子晏笑了笑,“你带着绿竹,墨竹他们,出去再逛逛,要不去茶楼听会说书?云侧妃既然在这里,又巴巴的送了重儿厚礼,咱们总要见面道个谢吧?”
殷子晏显然很明白莫莲萱的意思,笑的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留了青竹和一半的侍从在这里等候,便带着剩下的人去茶楼消磨时间了。
莫莲萱这边一请见,很快那边便回话,“还请世子夫人稍后,云侧妃说完事情这就过来,请您略等等她。”
莫莲萱也不着急,点了点茶盏,示意换了杯热茶,这就看着首饰册子,一边消磨时间,一边静等云侧妃过来。
一刻钟后,云侧妃总算是姗姗来迟,瞧着她起伏的颇有些厉害的胸膛,再一看那额角亲出的薄汗,莫莲萱笑道:“云侧妃急什么,慢慢过来也就是了,瞧瞧这赶得一头汗。”
两人品阶差不多,拉着手互行了礼。
云雅雯呡嘴一笑,“刚这情形,不知道怎么的,突地就想起你我二人第一次遇见了,时光如梭,转眼就是四五年的光景,如今不但是咱们姐们俩都嫁了人,妹妹你更是连孩子都有了,真是好生的羡慕你。”
“羡慕什么,姐姐在瑞王府,深得瑞王爷的欢心,要不了多久也会有的。”莫莲萱拉着云雅雯,两人走到榻前落座。
云雅雯拂了拂衣襟,笑道:“承您吉言吧,要是真有了好消息,必定备上一份大礼相谢。”
莫莲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不禁暗自想道:“这人,还是这么的会来事,谁和她相处起来,都是如沐春风,半点不觉的难受。”
云雅雯看着她笑,却是不以为意的拈了块豌豆黄,告罪道:“忙了大半天,饭都没顾上吃,先让我用几块点心垫一垫。”
瞧着云雅雯身着华服美饰,大口大口的用着点心,莫莲萱有点不能接受,半天才将眼神滑向云雅雯身边伺候的人。
“不关她们的事,做事的时候,我不吃东西,你也知道,到这里来,经手的都是各种画样,要是一不小心被污了,那可就糟了,我画一幅图样可得好几天呢。”云雅雯一边喝茶,一边解释道。
“天底下这银钱,还真没有白来的!”看着云雅雯,身为堂堂瑞王爷的宠妃,将来搞不好身份会更加的矜贵,可是照样要辛苦的付出。
只凭着美丽和青春,能在瑞王爷心里多大的份量?
那份所谓的宠爱,怕都是云雅雯累死累活换来的吧!
想到瑞王爷花的全是云雅雯的血汗钱,莫莲萱这心里说不上是个滋味,反正觉得不痛快,又觉得瑞王爷真正走大运,居然能娶了这个双才女。
云雅雯连着用了一盘子糕点,喝了两盏热茶,这才用帕子擦拭了嘴角,巧笑嫣然的唤道:“来呀,将我给世子夫人备的礼物奉上。”
随着话音,一位绿衣宫女,低着头,恭敬的奉上了一个盒子。
这盒子一打眼看去,平凡的很,就是一个红木盒子,拿到眼跟前才看见,全是暗纹雕花,就如多年前云雅雯送她装伞的那个盒子,如出一辙!
莫莲萱扑哧笑了,“姐姐真是,唉,你这性子,忒要强,在皇家,可不怎么好啊。”
云雅雯一撇嘴,双手摊开,“旁人我才懒得搭理,也就是你,能让我正眼相看,所以在你跟前,我可不想丢面子!”
莫莲萱笑着叹息,伸手解开宝石扣,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套三件钗环,一件是鸾鸟展翅点翠嵌红珊瑚赤金步摇,这件步摇奇就奇在,鸾鸟展开的双翅,会颤巍巍的抖动。
莫莲萱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宝物,毫不掩饰好奇心的拿在手中仔细端详,却见双翅翅根处,是由金线绕成螺旋状的细圈,有了这个软而有弹力的支点,鸾鸟的双翅,这才能翩翩飞舞!
“真真是鬼斧神工啊,姐姐,你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吧?这样的东西也能造出来?”莫莲萱毫不吝啬的大为赞赏。
云雅雯眼角一挑,很是自得,“这图样早就画出来了,只可惜工艺达不到,足足折腾了四五年,这才出来了成品,你手上这件,是第一件。”
莫莲萱笑道,“本来还想着婉拒下,现在倒是一点舍不得了,对了,我还想再定几套,成不成?”
云雅雯见自己设计出来的物件,能被莫莲萱看得上眼,还这样毫不遮掩的大为追捧,她真心很有成就感,“花样册子还在制作中,要不你说说想要什么花样的,我记下来,先让人给你赶出来?”
“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这次原价照付,你还得再多收两成,这物件,可不是你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人家天金祥的人,总是要见效益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莫莲萱说的倒是大实话。
云雅雯见她颇为上道,笑着点头,“怪不得世子那么稀罕你,果真是个伶俐人儿,来人,速取笔墨来。”
两人居然没有提起任何不相关的事情,就谈论这个新奇精巧的首饰,足足说了小两个时辰,都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
瞧起来,好似以前因殷子晏而起的矛盾,统统不见,两人就是一直交好的闺阁密友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舒怡院弟媳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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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己的马车上,靠在熟悉的怀抱中,瞧着殷子晏调侃的笑容。
莫莲萱也晓得自己和云雅雯说的太过投入,竟是忘记了时间,这位怕是等的心焦不已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叹息道:“云侧妃当真是少见的通透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那可真是一点都不马虎,你可真该见见她今天的模样,爽朗,健谈,又是那么的善解人意。”
“真的足以满足,每个人心目中都喜欢的好友形象,要不是我明白她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那可真是要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了,也难怪她当初在京里,人缘那么好!”
殷子晏伸手一下,一下,点着案几上盒子里的鸾鸟翅膀,看着那颤巍巍的晃动,淡淡的说道:“我可不想见她,这样心机深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女子,我只会敬而远之。”
莫莲萱轻轻的笑开来,殷子晏不一会就被她笑得恼了,伸手就哈她痒痒,“让你坏,让你乱想,让你笑......”
夫妻俩跟对孩子似得闹了起来,倒将车外的连三乐的眼都不见了。
两个月后,云雅雯亲自登门拜访,特特的将莫莲萱订制的首饰送了来。
莫莲萱暗叹瑞王爷这对夫妻,还真是面面俱到,以云雅雯的身份。本就是来往各府,交际应酬几乎是家常便饭。
诺大的京城里,有谁家是不知道。瑞王府的云侧妃现在还掌管着好些生意,高门贵女都喜欢和她打交道。
这样一来。她这番前来廉王府给廉王世子夫人送首饰,顺便收钱,可真是丝毫都不打眼。
云雅雯本就特别善于和人交际,在从瑞院更是将老王妃哄的极为开心,称囋的廉王妃忍不住双颊微红,就连二夫人,三夫人,都显得很是欢喜。正厅里简直就是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极为和谐美妙。
特别是,莫莲萱还没见过,有哪一位女眷,能同时获得老王妃,和许侧妃的欢心,她坐在一边,面带微笑的瞧着,真是越看就越是佩服,看来怎么和人打交道。云雅雯真的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中午,老王妃特特的留了贵客用饭,一顿饭宾主皆欢。瞧着老王妃都多用了半碗饭。
莫莲萱禁不住暗暗的想道:“当初,要是自己真的答应,将她纳为贵妾,眼下的廉王府,又会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当然这个只是某人捻酸的臆想罢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可是再不会有所改变了,所以咱们的廉王世子夫人,其实也早就该安心了。
午后。莫莲萱领着云雅雯去客房午憩,屏退众人。云雅雯很快便换了丫鬟服饰,跟着赵妈妈。去了外院书房,那里,老王爷正在等着她。
莫莲萱一个人半靠在客房的榻上,瞧着窗外的树影婆娑,心中说不提着劲,那全然都是假的,至今为止,整整两个月,太子殿下果真没有再出过宫门,更没有去过镇北侯府了。
宫里宫外一片平静,可是莫莲萱却是有预感,这风平浪静之下,隐藏着狂风暴雨!
很快,这安静祥和的表皮就要被猛烈的撕开,直到将里面的血肉爆露在世人的眼中,才能算是完事!
“皇天菩萨,请您这次还要保佑信女的亲人,要是我们平安度过此劫,信女圆满了,您的大发慈悲也就圆满了!希望信女没有辜负您的一片厚意!”莫莲萱双手和十,面向西面,闭着眼睛,无声的祷告着!.........................................
锦嬷嬷的婚期在诸人的期盼之下,终于是要到了。
莫莲萱在舒怡院可是已经忙了大半个月了,因着廉王府毕竟是王府,莫莲萱喊莫启超过来,想着姐弟俩商量下,看能不能让锦嬷嬷从他的‘莫府’,出嫁。
毕竟,廉王府和镇北侯府的门槛都太高,不管从那个府里接亲,都不可能大开中门,这并不是说廉王府和镇北侯府不愿意,而是不合规矩。
要真是哪一家这样做了,保不齐,锦嬷嬷新婚第二日,就会有御史衙门的人,要上本弹劾贵主纵奴,扰乱纲常了。
莫莲萱在眼下这种特殊的时刻,一点不想让家里惹上麻烦。
本来莫飞霞专门来了一趟,说是想接了锦嬷嬷去寻香苑,从哪里出嫁,倒也便宜。
可是莫莲萱却嫌弃那里是商铺,地界又狭小,忒没面子,更不好看。
于是,郊外的莫府新宅,就成了莫莲萱理想之选。
“三弟,你也不用急着这会就给回话,回去和弟媳妇儿商量下,必须得她同意才能成,她要是不同意,姐姐再想别的法子就是,记住,好好说,晓得不?”莫莲萱将莫启超送到舒怡院的门口,殷殷的叮嘱道。
莫启超忍不住咧了咧嘴角,“大姐,您都说了不下三遍了,弟弟都记住了,下午不管成不成的,都给您送回信来,这总成了吧?”
莫莲萱笑了,这个弟弟,自打成亲后,开朗的许多,说话越发的顺溜起来,看来自己选得弟媳妇儿,果真没错。
她心里也不是很着急,所有大件的东西,都已经在后街的新院子里置放停当,也就是过个礼,三十六台的嫁妆,看着不多,其实却不少。
锦嬷嬷得是多会过日子的人那?
不但是置的有良田,庄子,甚至还有两个铺面,租出去兴利。
至于首饰钗环,那更是不少,她在宫里积攒的那些就不说了,后来到了镇北侯府,跟了莫莲萱之后,这些东西更是没少得。
谁让莫莲萱最是个大方的?对于自己身边贴心的人,从来都不会吝啬付出。
这几天,整理物件都是在文鸿阁,莫莲萱真心觉得,锦嬷嬷的收藏可真心不赖,有好几样物件自己看了都眼馋。
诸人正在笑这品鉴整理,就听得外间丫鬟通禀:“莫三少奶奶到。”
莫莲萱在西暖阁里就是一愣,走出门一瞧,不是胡云珊又是那个?
胡云珊出身侯府,乃是嫡出的千金,自幼家教甚严,虽说她个性爽朗可爱,但是这规矩可真的比谁家的小姐都学的扎实,谁叫她的父亲,就是个最严厉不过的?
她今日穿了一条,软薄绵软的银丝蝴蝶染花凤尾长裙,头上簪的那只牡丹花宝石攒心步摇,精致的花瓣一走一颤,周边还垂着细密的黄色蜜蜡,若稍稍走得不整端,便会发出簌簌的声响。
然而她一路行至莫莲萱的跟前,却是半点声响都没发出,那是宫中教养嬷嬷,特别会传綬的“云步”。
只见她是身影婆娑,风姿袅娜,走得是端的好看的紧,与莫莲萱想比,还真的一时之瑜亮,难分高下。
莫莲萱满眼欣赏和满意的扶起弟媳妇儿,对自己亲自选的这个好弟媳,她还真是忍不住有点自得,姑嫂俩两人,亲亲热热的相谐进了小花厅叙话。
“这样的事情,大姐只管唤了妹妹来便是,这般喊了相公,莫非是姐姐与妹妹生疏了?”胡云珊瞪着明亮的双眸,满含委屈的问道。
莫莲萱哑然,胡云珊出嫁之时,圣上施恩,亲封为静芫县主,你说,她使唤自家弟弟,那是理所应当,可是这位新进的县主弟媳妇儿,可还真不好呼来喝去的。
胡云珊见莫莲萱张着嘴,说不出来话,干脆站起来,坐到莫莲萱的身边,拉着她的手。
撒娇问道:“好姐姐,不过是个虚名罢了,若是您以后都不和妹妹亲近,那不如不要它的好!”
“好,好,好,你有理,姐姐竟是拘泥了,以后再不这样了,咱们还像从前那样,满意了吧?”莫莲萱点着胡云珊挺翘的小鼻尖,笑嘻嘻的答应。
接着又搂着她看案几,“都是新鲜的点心,看看想吃那样,觉得好,一会姐姐让紫菱给你装些带回去,慢慢用。”
胡云珊看着案几上,海棠花样的白瓷碟子,偏是在花瓣尖上,晕染了一点红色,配上各色点心,又精致,又好看,真真惹人喜欢。
“不要点心,换成旁的成不成?”胡云珊半趴在莫莲萱膝上,商量的问道,见莫莲萱点了头,她开心的笑道,“我想要这漂亮的白瓷碟子,姐姐,好不好啊?”
莫莲萱噗哧笑了,“这个都用过了,哪有将旧物件送人的?不过姐姐哪里还还收了一套莲花样的,一套牡丹花样的,你选一样带回去好了。”
胡云珊到底性格外放,最后还是选了牡丹花样的那套,眼见莫莲萱喊人给她包起来,这才心意满满的坐到对面,笑着说:“姐姐,咱家院子你都晓得,您看黄莺院怎么样?”
莫莲萱静心想了想,这黄莺院虽在内院,但是位置靠前,院子宽敞,的确很便宜。
“黄莺院挺好的,锦嬷嬷到时候提前三日过去就是了,这嫁女宴咱们定了三日,都是家中的老人儿。”
“到时候让你的丫鬟妈妈都来热闹热闹,说到底,莫府,还是在郊外,太过僻静冷清,真是委屈你了。”莫莲萱觉得地方合适,这便笑着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喜期将近人心动
胡云珊对莫莲萱口中所说的‘委屈’,可是打从心里不大认同,“姐姐,我们莫府真的不冷清,虽说不在城里,可是它四周人烟不多,清净,不吵杂,空气也很新鲜,每日晨间傍晚,我陪着相公去药圃的时候,都觉得好不惬意。(.好看的小说)”
“还有,那里离万佛寺最近不过,这每日里听着晨钟暮鼓,真真是洗涤心灵呢!姐姐,我看我们家好的很,”
莫莲萱被她这着急的辩解给逗乐了,“好,你们家最好,只要你高兴,姐姐也高兴。”
胡云珊突地往前凑了凑,“姐姐看。”
莫莲萱瞧着她打量了会,笑道:“云珊又变漂亮了。”
“不是啦,您再仔细看看,”
“嗯,这对柳叶眉,画的真细致,是不是超哥儿给你画的?”
胡云珊先是羞涩的点点头,突地,又抬头认真的说道:“好姐姐,您再仔细瞧瞧嘛。”
莫莲萱瞧来看去,还真不知道,对面这丫头,让自己囋她那里。
“夫人,三少奶奶怕是让您看她的牡丹步摇呢,这就是您上次送她的哪枝步摇。”紫容对这些东西,可以说是过目不忘。因为,这朵牡丹花重重叠叠足有五层,最上面一层全是能颤动的牡丹花瓣。
当时莫莲萱一眼就觉得,只有胡云珊这艳如牡丹的人,才能压得住它,所以是特特的送去给了胡云珊。
这会,胡云珊可不就是让大姐看这个么?
莫云萱轻抚额头,不禁笑道。“这几日太忙了,头都晕了,好妹子。这朵牡丹花只有你配戴它,除了你再没人压得住它。”
胡云珊满意的笑了。(.)又嘴甜的谢过莫莲萱。
两人说笑了一阵子,胡云珊扭头到处看了看,纳闷的问道:“怎么不见小外甥?我可给他带了好玩的呢,他人呢?在睡觉么?”
莫莲萱笑着摇头道:“没有,是被她重祖祖抱去了,瞧着时辰,怕也该回来了,咱们说说话。要是一会还不见回来,我就喊人去接。”
胡云珊笑着应了,却是提议道,“姐姐,只这样坐着也怪没意思的,咱们去帮锦嬷嬷归置嫁妆吧?妹妹也是过来人,好歹都懂一些,也想尽点心呢。”这会怕是锦嬷嬷忙的忙不过呢,胡云珊能主动提出来帮忙。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俩人麻利的携手去了西暖阁,胡云珊一进西暖阁,眼睛就亮了,这里到处摆的东西,都是再精致不过的物件,首饰钗环,挂件摆件,女孩子们本来就都喜欢这些,这样一来。可真是一点都不无聊了。
等到重哥儿回来,也被莫莲萱唤人抱到这边。只见奶娘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一岁大的孩儿。
他身穿大红色的织锦花袄,一对眼睛又大又亮。粉嫩嫩的小嘴巴,牛乳般的白皙皮肤,看着简直就是仙童掉入了凡间。
重哥儿一见亲娘,笑着伸手,嘴里哇啦哇啦的不知说着什么,这就是要娘亲抱的意思。
胡云珊最爱重哥儿,一见他这讨喜的模样,心都酥了,顺手就接到自己怀里,一点不管人家孩子想要亲娘,自顾自的,心肝肉,宝贝蛋的唤了个没完。
莫莲萱不由得笑道:“这样喜欢你外甥,还不赶紧自己生一个?”
胡云珊脸红了红,亲了亲重哥儿抓她珍珠耳坠子的小手,小声嘟囔道:“还不是您弟弟,说什么我现下的年纪还太小,受孕会很危险,硬是让人再等两年,好姐姐,您就不能劝劝他么?妹妹真的好想要个,像外甥一样可爱的乖孩子。”
莫莲萱接过哇哇喊叫,挣扎着要往自己身边来的儿子,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任由自家儿子拽自己的衣裳玩。
歪着头安慰胡云珊道:“这些事情上,你还是听三弟的好,他精通这些,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有原因,你就忍忍吧,实在想了,就过来看看你外甥。”
胡云珊看着对着自家娘亲,啊啊呀呀,说的正高兴的重哥儿,叹气说到:“可是重哥儿只跟您亲!”
“他还小呢,你多逗逗他就好了,刚不是说给他带了好玩的,还不拿出来?”莫莲萱对重哥儿这位爱吃醋的小舅妈,颇有些苦笑不得的感觉。
这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会说,可是心里明白的很呢,晓得谁是生他的人,天生就跟爹娘亲,这却不是谁说了就算的事情。
而且重哥儿还小,听不懂话,所以只能是拿他感兴趣的东西,逗他罢了,这玩的久了,自然也就熟识了。
胡云珊平日出去转,看见小孩子的物件漂亮好玩,就会买下来,平日里就属她和莫大夫人爱往这边送东西。
今天她也不例外,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不是吃的,就是玩的,还有用的,这光是好看的小衣服,就五六身。
莫莲萱倒是一眼就瞧中了一套,绣着五毒的大红细棉布被褥,这一套五件,一张褥子,一床薄被,一床厚被,还有一对小巧的枕套子,她用手摸了摸,里面装的却是荞麦皮。
都说这个东西,小孩子用最好,只是王府精细,那里会给小世孙用这个,没想到今天胡云珊竟带了来,莫莲萱当场便让紫菱拿去,给重哥儿换上,今晚上就用上。
胡云珊一见自己送的物件,得了大姐的欢心,越发的高兴起来,像个小孩子似得,和重哥儿疯玩了半下午,直到用了晚膳,莫启超亲自来接,她这才依依不舍的跟着自家相公回家去了。
因着莫莲萱的在意,锦嬷嬷的婚事,办的很是像模像样,在莫府那边,胡云珊更是当成自家事一般的办理,亲热又很体贴,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大家拘束感。
这一切的一切,都看的莫飞霞心动不已,她的年纪可就不小了,比小冯,还要大出两岁来。
莫莲萱瞧着她眼热的模样,笑道:“今年就嫁了吧,我也一样送你个院子,只不过却是没有世子那样的大手笔,院子在哪里,你最清楚不过,都是你经手的,自己选套你最喜欢的吧。”
莫飞霞江湖儿女,压根不跟莫莲萱客气,反倒是要求到:“好主子,您能让朵儿将来也跟我住在一起吗?您当初买院子,无非也是这样想的,我当她是亲妹子一样,想着要是成亲以后,还能比邻而住,那也就算是圆满了。”
莫莲萱眼前闪过殷锐那深邃的双眼,不由得有些情绪不佳,这人是将朵儿盯住了,而且人家还不着急,极有耐心,一点一滴的揉入朵儿的生活里。
莫莲萱不是没想过,跟朵儿挑明了说,但是瞧着殷锐那认真劲,这位好歹可是有官衔的人,要是真能取了朵儿做正妻,也算是朵儿这傻丫头的福气。
朵儿反倒会成了自己身边丫鬟中,嫁的最好的一位。
可问题是,一个五品的郎将真的能娶一个丫鬟做妻子吗?
就算自己给朵儿脱了籍,让她成为一个良民,可是,莫莲萱担心殷锐的家里,还是不会同意的。
这件事情,已经在莫莲萱心中盘旋了多时,可以说她身边的丫鬟,基本上都安顿好了,就是朵儿的事情,一直悬而未决,实在是殷锐本身就太过重要。
他武功很高,人又沉着冷静,最主要是对殷子晏衷心,莫莲萱要是一旦将这个话题挑开了说,那么面临的就是两种状况。
一是,一切都很顺利,殷锐的父母并不嫌弃朵儿的出身,要是这样,那么一切都是皆大欢喜,只等着办喜事就成了。
可是,要是殷锐做不了父母的主,或者万一要求了朵儿去做妾!
那莫莲萱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她宁愿让朵儿嫁了青竹,或是明竹,也断断不会让朵儿去做妾。
这样一来,就算是撕破了脸皮,半点余地都没有了。
现在,和瑞王府暗中联系的,就是殷锐,很多事情都是由他过手的,万一要是因为朵儿这件事情,让双方的心里都起了嫌隙,谁能保证他不会一气之下起了外心?
虽然殷锐反叛殷家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莫莲萱却是半点不敢冒险,最少她不敢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里,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
于是乎,朵儿的婚事,也就只能是这么拖着。
看着莫莲萱沉默不语,莫飞霞马上就发觉不对,试探着小声问了句,“夫人,可是朵儿有了喜欢的人?而这个人让您很是为难?”
“也不算,只不过现在却不好提起,朵儿今年不过十三,拖个一两年也不为过,再说这孩子,平日里最属她聪明伶俐,心眼多,可偏偏在这上面不开窍,她貌似什么都不懂,且让她再逍遥两年吧。”莫莲萱还是决定不要着急,这件事情的后果,不是她能承担的,为了大多数人,就先让殷锐想着去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半夜里敲门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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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飞霞对莫莲萱一向都很信重,多次的事实证明,自己这位主子,那可是很厉害的,处事应对,丝毫不逊男人。
最难得是心眼好,对自己身边的人,一直都是宽厚的很。
她见莫莲萱这般解说,也不会有异议,只是难免在后来选院子的时候,下意识的将自己旁边的那所四合院留下了。
锦嬷嬷成亲的当日,很是风光,虽然碍于主子的身份不能送嫁,但是莫莲萱除了留下张妈妈,便让紫菱,紫容姐妹几个,全都一个不落的去凑热闹。
自己便留在莫府,带着重哥儿和胡云珊凑在一起玩闹,重哥儿现在正是好玩的时候,这俩人带着孩子在花园和药圃打转,还别说,这里的空气就是好得多。
莫莲萱瞧着旁边大片的空地,心里决定赶明就把隔壁多买些地,建上几个大院子,自家兄长,也不可能镇守一辈子的边关,总是要回来的。
给家人修几院子度假的庄园,莫莲萱觉得这个想法,绝对不错。
“乖宝贝,这个绿色的是薄荷,这个红色的叫做枸杞呦......”抱着重哥儿,兴致勃勃给外甥儿将药材的胡云珊,不经意间,发现大姑姐瞧着远处的空地直笑。
好奇的问道:“姐姐,你在看什么啊?还笑的这样开心?”
“云珊,我想把四周的空地多买些,给兄长。弟妹们,都盖成园子,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莫莲萱笑着问道。
胡云珊闻言答了。“好啊,这样最好了。不过姐姐,咱们最好分一下,我也想给我家盖两院呢,这里空气好,环境也幽静,夏里来住着避暑,最好不过了!”
姐妹俩迅速开始兴致大起的,瓜分起四周的空地来。[]说的那是热火朝天,恨不能几天里就能看到改好的院子!
午宴过后,殷子晏和莫启超,陪着莫莲萱和胡云珊,外带着一个小精灵,乘着马车去了万佛寺,见真大师和见嗔大师,一见重哥儿,那简直高兴的没法,嘴都要笑道耳朵后面去了!
四大一小。陪着两位大和尚,说话解闷,在万佛寺用了素斋。这才各回各家。
三日后,锦嬷嬷就回了廉王府,白天便在府里,晚饭时回后街自己院子,莫莲萱再三的让她清闲几日,奈何她就是不肯,就连云掌柜,也在同一时间,开始走马上任。打理起莫莲萱名下的店铺。
莫莲萱怀里抱着重哥儿,身边。锦嬷嬷拿着拨浪鼓在逗重哥儿笑。对面窗子下,紫容和赵妈妈凑在一堆。对着紫容手里的绣花,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紫菱人在小厨房,说是给自己炖排骨冬瓜海米汤。
朵儿是个馋嘴的丫头,巴巴的在锅边守着,就等着起锅了,自己能得一碗解解馋。
她看着笑的开心,伸手使劲往拨浪鼓上够的重哥儿,再想到周围环绕这,这么多关心自己,衷心于自己的人,突然觉得,幸福的像是在梦中一样。
将近六年的重生生活,自己真的改变了太多,同时也得到了太多。
是夜,殷子晏和莫莲萱相拥而眠,夫妻俩睡的正是香甜,就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力的拍打舒怡院大门,高声喊着:“快开门,老王爷和王爷请世子,速往外院,快来人开门。”
莫莲萱一激灵,懵懂的坐了起来,只见殷子晏已经开始在穿衣服,他看莫莲萱坐了起来,赶紧说道:“你躺着,有消息我会使人回来说,别怕。(.好看的小说)”
莫莲萱这会脑子里一片迷茫,仿佛是又回到了好多年前的那个雪夜,也是黑漆漆的半夜,也是有人来敲门,也是这样着急惊慌!
莫莲萱突地抱住了殷子晏,殷子晏一怔,很快便感觉衣裳被热泪浸透,“怎么了萱儿,别怕,不会是我们府里出事,至少不会是现在,萱儿......”
“那天晚上,雪下得好大,也是半夜有人来敲我们将军府的大门,后来娘亲一直哭,所有的人都哭,都在哭......”莫莲萱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语气里全是惊恐,身子也颤抖的厉害。
殷子晏只觉的心痛如绞,暗恨为什么自己的妻子要遭受那样惨烈的事情,知道这会半夜敲门,惊着了莫莲萱,好死不死的,让她想起了往事来。
他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又急又紧,很快便到了房门外,只听来通禀的人说道:“世子,九门提督使调兵,金吾卫调兵,城外京畿八大营,动了六处,老王爷和王爷请您速速过去相商。”
殷子晏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大声应到:“知道了,马上就来。”
他用力的抱了抱怀里的妻子,朗声唤道:“紫容,紫菱,你们俩都进来,再使人去请了锦嬷嬷来。”
“萱儿,你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殷子晏小声在莫莲萱的耳边说道。
莫莲萱也听到外头人说的话了,她知道事情紧急,硬逼着自己松开了手,轻声说道:“云清,一切以自己为重,知道么?我和重儿不能没了你,你要记在心里才好。”
殷子晏一边匆忙的穿衣,一边重重的对着莫莲萱点头,末了,在妻子的额头上亲了又亲,“等我回来。”
打开门就跟着来人去了。
今夜值夜的,不是紫容和紫菱,而是紫珍和朵儿,紫珍一进屋,便看见莫莲萱只穿着中衣,坐在牀上,赶紧在床尾的屏风上,取了件外衣给主子披上,又让朵儿去倒杯蜜水来。
“夫人,已经让人去喊紫容和紫菱了,你看让谁去请锦嬷嬷?深夜出府,还得要对牌才行。”紫珍的声音很平缓,透着一股子镇定。
莫莲萱将外衣穿上,坐在床沿趿上鞋,轻声吩咐到:“不用去请锦嬷嬷,更不要惊动王妃,现在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咱们暂且先等一等。”
朵儿手里端着一个朱红色的雕花托盘,上面搁着一个粉彩蜜色茶盏,到跟前一看,居然还有两盘点心,一样桂花糕,一样绿豆牛乳酥。
莫莲萱端了茶盏,轻声说:“你想吃就吃吧。”
朵儿高兴的应了,坐在对面窗下的圈椅中,不客气的吃的爽快。
莫莲萱瞧着朵儿无忧的样子,心里好歹好受了些,“紫珍,你也过去坐,别站着了。”莫莲萱指了指朵儿身边的圈椅。
这一对圈椅,乃是殷子晏和莫莲萱平日常坐的,紫珍可不是朵儿,什么都是浑不在意,她轻声应了,却是在门口的长案几下,端了一个锦杌子,就近坐在莫莲萱的身边守着。
莫莲萱见她这般谨慎,弯了弯嘴角,一盏热腾腾的蜜水下肚,总算是将身上的寒意,驱走了好些。
这么会功夫,后院里的紫容和紫菱也双双而至,进屋看着莫莲萱和往常一样,两个丫头都算是定了神。
事情她们也都知道,但是这样的大事,没有下人插嘴的可能。
紫菱坐在莫莲萱身边,伸手摸了摸主子的手,冰凉一片,“紫珍,再去取件披风来,朵儿,跟我去小厨房,我给夫人做点馄饨吃,也好暖暖身子。”
瞧着她们俩出去,莫莲萱问紫容:“你刚过来,东厢那边怎么样?”
“婢子和紫菱专门过去看了眼,世孙刚被吵醒,奶娘抱着喂了奶,这会又睡着了,婢子嘱咐奶娘,让她今晚上就将小主子抱在怀里。”紫容和紫菱都跟在莫莲萱身边久了,办事情都被主子影响,很有章法,晓得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
这小主子是夫人的心头肉,不先确定他的安稳,紫容她们俩也放不下心来。
瞧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慌乱,莫莲萱安慰的笑了,“好在当初没让何妈妈领了你出去,要不然,谁这会替我操心去?”
紫容呡嘴一笑,却是说道:“一个烛台有些暗,婢子再去端两个来,屋里亮堂,这人心里也觉得亮堂呢。”
莫莲萱任她们自己拿主意,让紫珍去美人塌那边,取了两个大些的靠枕,歪在牀头靠着,闭着眼睛暗暗寻思,今晚上这得是出了什么事情。
显然,消息的来源,绝对不是皇宫,圣上多疑,绝不会在这会让廉王府有任何机会,这肯定是廉王府自己的消息渠道。
这么大的阵仗,基本上京畿所有的军队都被调动了,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晚上,调军。
莫莲萱突地坐了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我的天,这会是逼宫,还是圣上处置有异心的儿子?会是瑞王爷那边出事了吗?”
想到了这些,由不得她的心中大为担忧,这可是破天的大事情啊。
但是老廉王和自家阿公,单单只请了殷子晏去外书房议事,想来应该是不想府里的女眷多参议政事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自家祖父和相公那样的豁达,会将女子和男人,放在一条线上正视。
自己上次能去外书房,说了那么许多话,推动两府对太子殿下的结论,那也是有原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大祸至莲萱托子
这其一,是因为莫莲萱刚刚为廉王府生了个精灵可爱的小世孙,重哥儿长相完全吸收了父母的优点,越来越像一个小仙童,让人看了不由得要稀罕他。[.超多好看小说]
这其二,乃是崔婉清前头,曾经做过的两桩大事作保,这不管是救母亲,寻妹妹,帮扶兄长立下军功,扭转大局,还是几年前的那场大旱,都给人留下的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其三,就是祖父的全力支持,还有殷子晏的从旁相助,这两位都是莫莲萱最最亲近的人,而且思维开明,并不觉得女子就只应当,老老实实的在后宅,相夫教子,管家理事。
正是这不可忽视的三点,才让她上次顺顺当当的进了老廉王的外书房。
饶是这般,那父子俩的心里,想着怕也是不会太舒坦。
莫莲萱的特别之处,多少也会让他们觉得不安,心生畏惧,这却是人之常情,世人总是会对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特别的防备和警惕。
在屋里来回的度了无数个圈子,思来想去的莫莲萱,终究是打消了亲去外院的念头,自己总归还是廉王府的媳妇儿,内院的世子夫人,为了不让长辈们心生反感,还是老老实实坐着等消息吧。
这居家过日子,也不单单只是她和殷子晏两人间的事情,要是周遭的人都不喜欢莫莲萱,对她的意见很大,长此以往,保不齐殷子晏也会渐渐的心生动摇。
莫莲萱将这些事情看的特别明白,因此上,一直以来。她都是尽心尽力的做一个孝顺的晚辈,用自己的真诚和行动。奠定了自己在廉王府的基础。
“反正所有该说的,我也已经都说出来了。现在有祖父和阿公,再加上云清,他们三人的智慧,经历,足以应付今晚的突发事情了。”莫莲萱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终归还是坐到了牀上。
不大会功夫,紫菱她们几个丫鬟,就提着三层食盒回来了。
水芝和玉珍她们,也跟在后面。搬进来一张小桌,几个锦杌子。
紫菱打开食盒,顿时是满室生香,莫莲萱走到桌子跟前一看,只见不但是有热腾腾的馄饨,还有四个新鲜做出来小菜,一大盘水晶锅贴,几笼虾肉包子,外加四碟甜咸小点心。一盆鸡蛋羹,上面点着一些虾仁和香油,也算是挺全呼。
莫莲萱瞧着小葱拌三丝不错,夹了两口。觉着味道清爽,很是合胃口。
正用勺子舀了馄饨鸡汤喝呢,就听的外间一阵子吵闹。便有人一路跑着过来回话。
进门一看,乃是墨竹。这孩子本就会武,但还是跑得一脑门汗水。可见有多么着急了。
“夫人,有兵卒往咱们王府这边来了,世子让小的回来禀告,让你将世孙带在身边,准备些细软带上,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殷护卫长会保着您和世孙冲出王府的。”墨竹脸上的神色很是紧张,再没有往日笑吟吟的模样。
说完话就忍不住的扫了一眼紫菱,那眼里的神色,简直有千言万语一般,看得人实在不忍。
莫莲萱这会才将手中的汤勺放回碗里,只觉得手举的都有点僵硬,到了此时此刻,她反倒静下心来。
沉声吩咐道:“好,你回去告诉世子,我都知道了,顺路你跑一趟晨辉院,想必你家五爷已经去了外院,你使人将五少夫人和孙小姐送到这边来。”
扭脸又对紫菱说道:“你送墨竹出去。”
这是给他们俩留个说话的机会,说个不好听的,万一今日大祸临头,以后再见怕是不易。
见着他们俩出门而去,莫莲萱面色不变的继续吩咐道:“紫容,你带着茹雪去将世孙和奶娘接过来,将重哥儿包严实了,不要受了凉,顺便收拾些他常用的物件,不要多,只要精。”
“紫珍,紫菱,你们俩带着玉珍,细雨去后厢房,收拾金银细软,银票全带上,只拣顶贵重易带的物件拿便是。”
“朵儿,你去外院哨探着消息,有什么风声赶紧来报。”
看着身边的丫鬟们,一个个忙而不乱,惊而不慌,都是按着自己的吩咐,有条有理的开始办差事。
莫莲萱深觉,这辈子,不管最后的结果是怎样,但是单就人情世故这一面来讲,自己绝对胜过前世里千百倍。
她颇有些自得的笑了,身姿款款的站了起来,往最里头,靠着西边墙角的衣橱走去,打开靠墙的那扇柜门,拨开衣裙,最里头靠着一把宝剑。
莫莲萱伸手取了出来,这是当年冷焱在赏花会上赢来的那柄‘秋水’,出嫁的时候,祖父将这柄宝剑送了自己压箱,而那把‘凌云’却是给了兄长防身。
“如此利器,怎可在库房里吃灰?你们兄妹二人各拿一把,也好让它们各得其所。”祖父那爽快浑厚的嗓音,仿似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莫莲萱长叹一声,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这把宝剑跟了自己,可真有点宝珠蒙尘,可惜得很,还真没想到,今日竟也有能用得上的时候,不知道祖父当日赠剑的时候,是不是就看到了这一步?
她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牀边坐下,伸手拔出宝剑,只听一声龙吟,剑身依旧是亮如镜面,映着室内的烛光,冷光粼粼。
“宝剑就是宝剑,再搁置多久,也依旧是杀人的利器。”莫莲萱望着这把‘秋水’,心中多少安了点。
想来镇北侯府和廉王府,两府在京城里经营的时间都很长了,定是会有自己的心腹内应,只要能出了京城的大门,一路朝西北而去,必能无忧。
听着屋外脚步声响,莫莲萱将宝剑还鞘,搁在自己触手能及的地方。
这第一波回来的,乃是自家宝贝儿子,将睡的烂熟的重哥儿安置在牀上,莫莲萱小声吩咐紫容:“去将我练功的衣裳取了来,要那套大红色的。”
不一时,紫容便将衣裳取了来,伺候她换上。
莫莲萱将头发散开,只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圆月鬓,让紫容寻了一块正红色蝉翼纱兜起扎紧,又在妆盒里寻了一对最普通的明珠耳铛带上。
这东西在关键的时刻,就能在当铺里换银子。
不一会,屋里的丫鬟就全换了新的耳饰,本来应该是再欢喜不过,这会却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一会倘若是跟大家伙走散了,不要在街上乱跑,细柳街有咱们的几处院子,那里很少人知道,你们又都知道地方,直接就往哪里去。”
“现在都回去换衣裳,什么最不打眼穿什么,最好是棉衣布服,金银细软贴身缠好,记住,不要慌,一定要定住神。”莫莲萱细细的叮嘱道。
对于逃难这项事宜,她可不算是生手,趁沈若琳还没过来,抓紧时间给身边的人,都普及下逃生需要注意的事情。
崔婉清自己心里有旁的打算,这会还不能说,怕要等沈若琳过来才能说了。
不多会,外间有人回禀,说是殷锐到了,听着外面的动静,侍卫怕是不少。
沈若琳这时也进了她的屋门,这位也是在睡梦中被喊起来的,身上只穿了件家常湘色旧衣,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圆髻,插了一根雀头金钗,耳垂上连个耳坠子都没有,空荡荡的,看的人心里没来由的发酸。
殷锐本就是顺道接了五夫人过来的,妯娌姐妹之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间突地的是杀声大作。
莫莲萱一把拽住沈若琳,郑重托付道:“好妹妹,这辈子能和你做妯娌,是姐姐我的福气,这会,姐姐将我的命根子托付给你,若是姐姐我命大,日后必能相见,若是运道不好,你就将他当成你亲生的孩儿养大成人吧。”
她这话一出,满室皆惊,紫菱几个大丫鬟,都是伏地哭泣不住,显见是慌了。
莫莲萱眼睛也是禁不住的红了,泣声言道:“你们莫做小儿女之态,以后将世孙当子侄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说完,转身抱起重哥儿,流着泪亲了亲儿子的小脸,强忍着锥心之痛,将孩子递给了沈若琳。
这便毅然决然的拿了宝剑,要往前院去寻殷子晏。
“主子,主子您可千万要保重啊。”一时间,满屋皆是哭声。
莫莲萱侧身在一脸戚容,落泪如下雨的沈若琳耳边嘱咐:“记住,出了城门,不要直接往西北去,就近寻个地方,隐姓埋名的住上半年,再去寻我兄长他们。”
沈若琳刚才是又伤心,又害怕,喪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会看到莫莲萱还能如此从容决然,倒是激起了她心中的那股子大家小姐的傲气,“姐姐你放心,妹妹定会看顾侄儿,您记着,千万不要恋战,救了兄长,就想法子逃命,保住性命,才有将来,替妹妹我......多照看一眼你五弟啊。”
说到这里,不免又悲伤起来,莫莲萱这回也没功夫劝慰她,只是忍着泪,用力拍了拍沈若琳的肩膀,这边狠心出门了。
她一出文鸿阁的门,便遇见了殷锐,不免又将刚才跟沈若琳说的话,又小声的嘱咐他一遍。
眼瞧着殷锐带着大队侍卫,护着沈若琳她们往后门而去,莫莲萱一咬牙,就往前院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暗过青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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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崔婉清稀里糊涂的送了自家相公的性命,最后就连自己也被闷死在相公的身边。
这辈子,已经有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
其中有很多事情,是莫莲萱下定决心,拼尽全力,也要将它全然改变的,甚至彻底的颠覆。
可是也有一些事情,莫莲萱一点也不想改变它。
那就是,如果这辈子折腾到了这个份上,却依旧还是争不过命,那么就让自己和云清,还死在一起,躺在一个棺材里吧!
不是有句老话说过么?‘生同衾死同穴’。
这句话听着挺惨,充满了决绝,可在莫莲萱的心里,恰好觉得就是自己最后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情了。
她一路提着气,急急赶到二门上,越近,外面的喊杀声就越是厉害起来。
崔婉清也是在西北道,生死之间游走过的人,听这番声势,就晓得拼杀的人可真的不少,至少也在上千人说话了。
想到刚才殷锐带的那些人,还有分去接应老王妃,廉王妃,许侧妃她们的人,这几处的侍卫人数加起来,基本上就是王府的所有人手了。
“生死相搏!”莫莲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出了二门,便能看到外墙那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明明是半夜,却明亮如白昼,杀声震天。震撼着人心!
莫莲萱也听不出来,院墙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了,只觉得处在这种激烈的厮杀中。自己全身都是热血沸腾。
外院显然已经是乱了,一路上都是跑来跑去的人。有抬着伤员的,还有抬着油桶,提着水桶,抱着柴火的,这回也不分什么男女老少了,大家都在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尽全力努力着。[]
莫莲萱心里明白,这是刻意的将声势弄得大些。想要将外面人的注意力,全都拉到正面,好让后门逃生的女眷,能走的顺当,伤亡小一点。
想到这点,她不觉的湿了双眼,想到沈若琳护着的那对娇儿,想到镇北侯府的亲人,莫莲萱突的觉得恨由心生,眼前一片赤红。提剑就冲了上去。
“大门还在,这伙子贼人还没冲进来。”莫莲萱看见了紧闭着的大门,还有前院里无数架起来烧着的铁锅。
高高的院墙上架着上百架梯子。一眼望不到头,这些梯子有自己这边的,也有敌人的,眼下看起来还是自家占了上风,外面的梯子显然少的多。
想来这伙子强盗,压根就没想着,廉王府会连大门都没开,就开始还击,准备好的说辞和计划。全然泡了汤,末了。还得在廉王府门前,上演一出争夺墙头的生死大战。
莫莲萱很快就在人潮中。看见了殷子晏,他还是一袭白衣,只是发髻上没有用冠,随意的系了一条银色发带,在这样纷杂的场景中,偏偏还是最引人注目的,那道风景线。
殷子晏的身边是五架简易订起来的云梯,每架上能站两人,他右边的一架上,就站着殷子瑾,正在专心致致的挽弓杀敌。
莫莲萱到处打量了眼,却是不见老廉王和廉王爷的人。
她几步紧跑,口里大声唤了声:“云清。”
殷子晏闻声并未扭头,莫莲萱只好又连唤了几声。
殷子晏整个人就呆住了,他原本以为是幻听了,显然没想着莫莲萱会到前院,妻子这会应该在后院才对啊!
可是接二连三的呼唤,却不应是假,殷子晏缓缓的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火红,英姿飒爽的莫莲萱,心里这个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殷子晏突地怒斥莫莲萱道:“谁让你来的?你应该带着重儿离开京城才对,你来这里,儿子怎么办?你怎么这会犯了糊涂啊?!”
莫莲萱含着眼泪,拉住他的手,在殷子晏的耳边轻声说道:“生死不离。”
说完,极快速的在殷子晏唇上一吻,这就转身爬上了殷子瑾隔壁的云梯,换了一个弓箭手下来。
自己开始搭弓射箭,面色如水般陈静的,一箭接着一箭的外墙外的人堆里射去,半点不留情面。
莫莲萱知道,自己多杀一个人,后面的亲人们,就会少见一个敌人,多一份保命的机会。
她这会站在最高处,才看到廉王府前头的情景,不由心里大为庆幸。
好就好在廉王府在内城,又最靠近皇城,周边全是王公贵族的宅院,从这里看出去,并不是廉王府一家被围攻,一眼望出去,至少也有两三家也在苦战,只是却估不出来是谁家。
自家门外的兵马可不止千把人,足有两倍还多,只不过苦于四面都是人家,院墙高深,人手铺排不开,前面的打生打死,后面的却是干着急够不见。
看到廉王府里有高台射箭,敌军里也有武功不差的,攀上四周的屋脊,开始搭弓互射。
好在殷子瑾和莫莲萱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一番连射,先解了危急,漏掉的,自有人补上一箭,一时之间,倒还不至于出现支持不住的状况。
殷子晏站在地上,抬头看着高处的妻子,这个火一般的炙烈的女子,在此刻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也像一直浴火的凤凰,那么的耀眼,那多的夺目。
他头一回恨自己,为什么就不会武功!
在妻子最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候,却不能保护她,而是反过来,让妻子保护自己,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殷子晏这心里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生死之间,莫莲萱不但来了,还对他说出了生死不离的誓言,真的是对他的震撼太大。
一时间,殷子晏都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了。
“又有兵马到了!有敌情!”地上有人大喊报警。
莫莲萱明显搞不清楚状况,她站得这么高,什么都没看见,地上的却是大喊大叫,这怕是谎报军情,扰乱人心吧?
她掉头就像一箭射死这人,免得出大乱子,却听身边的弓箭手大喊:“夫人,不要,晨辉院和观景阁上有哨探,他们用火把发出信号,这还是镇北侯教给兄弟们的,您千万别误会。”
莫莲萱瞧都没瞧他,只不过手上的弓箭已经摆正,一箭出去,又带走了一条生命。
不过盏茶的功夫,果真又有兵马冲杀到廉王府跟前,不过却是杀向前面的敌人。
看着这股子从左边街上冲出来的兵马,和门口的禁军杀成一片,莫莲萱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有援军,还是官兵,这可是大好消息,最起码自家这会是先不用往死路上奔了。
这一场厮杀,堪堪直战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廉王府外的兵困,这才算是解了。
莫莲萱在心里暗自一算,前前后后来了三波救兵,只不过天色黑,隔得又远,还真是不知道都是那家。
她从云梯上慢慢的下到地上,和殷子晏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自家相公便忙着去大门口了。
毕竟殷子晏同样的,也不清楚救兵都是那家派来的,还有昨天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这会都需要一一的问明情况才行。
莫莲萱顾不上双臂酸疼,急匆匆的往后院走去,想要看看有没有沈若琳和老王妃她们的消息。
刚进了二门没多远,迎面就遇到了朵儿,这孩子也是一身的血渍,身后还跟着殷锐。
“怎么样?五夫人和孩子们都还好么?老王妃和王妃她们都可还安宁?”莫莲萱扶住朵儿,看着殷锐问道。
殷锐也是浑身的血迹斑斑,神色倒还精神的很,只见他是双手抱拳行礼,朗声言道:“夫人且安心,昨晚在后门上虽然也是一番厮杀,不过好在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带着两百死士及时赶到,人数不多,但却个个悍不畏死!及时的给咱们解了围。”
“击退敌兵后,我们便按着老侯爷的吩咐,伺候诸位主子回府,牢牢的据守后门,虽也前前后后也经了几番攻势,但总算都平安化解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现今主子们都在老王妃的从瑞院,卑职得了全府解困的消息,这是要去前头给世子爷复命的,朵儿姑娘放心不下您,便跟着末将前来寻您。”
“小姐,昨晚上要不是殷大哥,婢子可就没命见您了,殷大哥为了保护我,还受了伤呢。”朵儿显见是惊魂未定,情急下也不喊夫人了,看着莫莲萱的眼睛里包含着泪水和担忧。
莫莲萱也没劲伸胳膊,只能是用肩膀碰了碰她,安抚到:“没事,别怕,都过去了,你殷大哥为保护你受了伤,赶明个你做两双鞋谢谢他就是了。”
朵儿怔了下,突的红了脸,低着头谁都不敢看,听到主子让自己送鞋,不由想到紫容和绿竹的事情上,傻姑娘到了这会,怕也明白点什么了。
但是也没说不送鞋子的话,只是扭扭捏捏的不大敢看人。
殷锐一见这情形,晓得自家夫人算是点了头了,感激的拱手谢过,也不敢多耽搁,派了两个侍卫保护莫莲萱主仆回院子,自己带着人往前院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乱后杂事纷纷
主仆俩依偎着往前走了几步,朵儿这才发现,莫莲萱两条胳膊跟断了筋似得,无力的低垂着,右边的上臂衣裳有道裂缝,周边还有水渍,她纳闷的伸手一摸,只见手上沾染的,竟然是鲜血!
“小姐,您受伤了,我的老天爷,您怎么都不吭一声啊,还有,这胳膊是怎么了?啊?”朵儿心疼的喊道。(.)
莫莲萱穿的是大红的劲装,血浸透了也看不大出来,因此刚才殷子晏只知道妻子筋疲力尽了,倒是没看出来她受了伤。
只听莫莲萱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没事,就是道箭伤,划破道口子罢了,至于胳膊,怕是昨晚上射箭用力过度,是拉伤,这会是又酸又疼,半点力气了使不上,等你家三少爷一会来了,让他看看就成。”
莫莲萱说话这功夫,朵儿已经撕了自己的衣裳,将莫莲萱的伤处先包了起来,她掺扶着莫莲萱往舒怡院走去,打算回院子先伺候主子沐浴更衣,上药包扎。
反正小主子在老王妃那里,倒也不用太担心,最大的危机暂时算是过去了,大家这会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能放下片刻。
莫莲萱回到舒怡院,除了紫菱和玉珍还在从瑞院照顾重哥儿,别的丫鬟都已经回来,各司其职了。
就连锦嬷嬷,也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她昨天晚上就和战场隔了一条街,眼看着强外边枪林剑雨,火光映天,杀声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真是担心的要死,手里拿着现寻来的佛珠,对着万佛寺那边,临时抱佛脚,念了整一宿的经,甚至许愿甘愿茹素三年,只求自家主子阖府平安。
这会进门看见莫莲萱无恙,只是受了些轻伤,她心疼的抚摸着莫莲萱的长发,细心的帮着主子把被角掖了掖紧。
自家主子睡的正香甜,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心累,身体更累,沐浴的时候就睡过去了,任由几个丫鬟折腾,居然是没醒来过。
锦嬷嬷端详了一会莫莲萱静怡的睡颜,偷偷用帕子拭了拭眼泪,扭脸轻声问道:“紫菱没回来,谁在灶上伺候?赶紧去让把燕窝和鸡汤都炖上,再包些馄饨,扞一案板细面条,再煮上一锅百合银耳粥,多蒸些包子,伺候着,看主子们一会要用。”
紫珍在旁边答话道:“刚才我看着是水芝在灶上,燕窝和鸡汤都炖上了,别的我再使人过去传话,我瞧着世子爷爱用葱花千层饼,也喊人烙上些吧?一会咱们给前院和从瑞院都送去些,大家都辛苦了一夜,怕是都没用饭呢。”
锦嬷嬷赞了句:“好孩子,是个仔细的,不愧是你嫂子一手教出来,就是思虑周全,你去吧,就按刚才说得来,这里有我,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好了。”
锦嬷嬷在莫莲萱身边,地位很是特殊,莫莲萱一直将她当老师看待,这些丫鬟又都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因此对她都很是信服,若说大家的心里,刚才还有些不踏实,这会在锦嬷嬷淡定的指挥下,也都安下心了。
昨晚上,廉王府算是糟了大难,因着贼子用了火箭,前院和后院都有多处房屋院落着火,别看莫莲萱这会睡的安稳,可外间还都忙的很呢,赵妈妈只留了够用的人手,剩下的都差去各地救火帮忙了。
她站在舒怡院的门口,看着远处的还冒着的黑烟,还有府里来来往往,四下奔走的丫鬟,小厮,一个个的步履匆匆,但是却不慌乱,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真没有混乱的景象。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家院子,现在自己也不能松气啊,锦嬷嬷一心一意的照看着莫莲萱,剩下的事情,可都是要她来安排的,哪里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莫莲萱再度睁开眼睛,先看见的,就是一盏摇曳着的烛火,怕是因着自己睡觉,因此只点了一盏灯。
屋里是昏昏暗暗的,莫莲萱半天才瞧清楚,坐在床边的,是锦嬷嬷,坐在圈椅上,用手撑着头打瞌睡的,是紫容。
“嬷嬷。”这一出声,莫莲萱才发现,嗓子哑得不像样子,不过锦嬷嬷可是一直提着心呢,闻了一点声气,连忙俯身来看。
一见莫莲萱已经醒了,扭脸便唤道:“紫容,紫容,夫人醒了,快去让厨房备饭,喊丫头们端水进来洗漱。”
她一边吩咐紫容,一边将莫莲萱扶了起来,又给她身后放了一床厚被子靠着,感觉这个姿势是舒服的了。
这才笑嘻嘻的对莫莲萱说道:“您这胳膊,昨下午三公子来瞧过了,的确是拉伤,奴婢已经用药酒给您揉了遭,怕是今后且得有的疼,您就忍忍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世子和重哥儿?”莫莲萱就着锦嬷嬷的手,喝了几口桂花蜜水,轻声问道。
锦嬷嬷继续伺候着她喝,柔声回禀道:“世子中间回来了次,看见您这样子心疼的不行,只是外间乱糟糟的,什么都得他去应对,是以这会都还在外院呢。”
“重哥儿还在从瑞院,老王妃听说您是力战贼人,感叹佩服的不行,大赞您不愧是将门贵女,真真有出息!说了让您好好的休息,她暂且替您照顾重哥儿几日,让您只管安心养身子呢。”
莫莲萱听完这才安了心,“我睡了多久了?”她瞧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问道。
锦嬷嬷将手中的空碗,顺手放在床头的条柜上,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说道:“这会都丑时一刻了,您这睡了一天半夜。”
说完,也不等莫莲萱问,就主动讲今天得到的消息,都一一的跟莫莲萱回禀了。
原来,昨天第一波到的援兵,不在前门,却是后门上莫老侯爷派来的那两百名名死士。
昨晚上镇北侯府也被乱兵围困了,可是镇北侯府里大半的下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且侯府的全管家平日里一直都是,理家事如同治兵营,因此上应对极是及时。
而且还能在那么危机的关头,抽派人手前去援救亲家。
昨晚上那么大的灾祸,廉王府下人丫鬟死伤上百人,而主子,除了殷二夫人被流箭伤了肩膀,殷三夫人慌乱中歪了脚,就只有许侧妃连吓带惊的病倒了。
这可都要归功于莫老侯爷的高瞻远瞩,援救的及时,这可真是在关键时刻,神兵天降,很大程度上,保全了被护在中心的廉王府主子们。
而第二波援兵是瑞王爷派来的,在关键的时候,这位王爷还是知道谁近谁远,谁该救,谁该舍的,这么一来,廉王府对瑞王爷,在感情上就难免带上了感激。
这第三波援兵却是安阳侯府,胡毅寒亲自带了侍卫来解围,他们家本就是天子近臣,说是禁军在第一时刻,就护了他们家,而胡毅寒放心不下自己的好兄弟,点了几百人过来廉王府帮忙。
至于最后一波救兵,还是镇北侯府的人,那会镇北侯府已经算是平安了,莫老侯爷便让全管家亲自带了人,再救廉王府。
原因无他,廉王府昨晚着火的地方太多了,从镇北侯府那边看的清清楚楚,老侯爷担心自家孙女和重外孙,这才接二连三的派人过来,唯恐自己的亲人有一点的损伤。
听完锦嬷嬷的话,莫莲萱不知不觉的留下了泪,关键时刻才看人心啊,这瑞王爷和自家有利益关系,先就不说了。
但是这胡毅寒,可真是让莫莲萱有些感叹,不由得是刮目相看,这便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吧?
也只有殷子晏这样的神仙人物,才能交到这么出色和真挚的朋友。
而自家祖父记挂自己,也是血脉相连,格外的为自己操心,他对自己所有的无私付出,只会让莫莲萱觉得心中慰籍,觉得自己重生以来,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这一步,真是没有白白的辛苦。
现在,度过昨晚上的大难,又一次的跨过了死亡的门槛,莫莲萱心里的信念更加的坚定起来,自己这一生,必将过的圆满幸福,再不会有前世的惨事上演了!
主仆俩说话这功夫,紫珍已经带着人,提着食盒进了门,锦嬷嬷,伸手用帕子给莫莲萱拭了泪,轻声安慰她道:“好啦,都过去了,你这一睡这么久,想必早就饿了,来先吃点东西。”
莫莲萱这会可不是饿了?
在紫珍精心的伺候下,不但是用了一碗燕窝粥,半碗鸡汤馄饨,一个虾肉包子,还吃了半块葱花千层饼。
这才满足的摇头说道:“好了,我吃饱了,嬷嬷,你们也趁热用些,这都大半夜的了,早就饿了吧?赶紧吃点垫垫。”
紫容见莫莲萱不用了,便笑着对紫珍说道:“紫珍辛苦拉,你先来用点饭,我来伺候夫人漱口吧。”
两人笑着换了位置,莫莲萱漱完口,微笑着看着锦嬷嬷和紫珍她们用饭,只见众人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眼前这平安喜乐的气氛,明亮的烛光,在很大程度上,使得莫莲萱安了心。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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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后看更须谨慎
殷子晏足足在外头忙了三天,这才得空回了后院,莫莲萱这时的后遗症也是尽显,不但是双臂酸痛不能动弹,就连双腿都是绵软的使不上力道。
据莫启超的诊断,像莫莲萱这样大面积拉伤,没有半个月,二十来天,甭想轻松。
好嘛,有了小神医这句话,莫莲萱算是彻底躺在床上将养起身子来了,倒是要比当年养胎,还要更仔细些。
莫老侯爷亲自过来瞧了一回孙女儿,还有白白嫩嫩,漂亮的不像话的重孙子,接着,就借着廉王府病人多,伤患多,趁机就把莫启超留在廉王府了。
主要是莫启超近期的精神状态,越发的不稳定起来,着实让莫老侯爷担心,他曾经好几次瞧见,莫启超看着莫逸良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温度,说个不好听的,真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再加上这次的兵乱,乃是太子殿下一手导致,两府首当其冲的遭了秧,镇北侯府武力值高,受的祸害还算是小些。
可是廉王府这边,说是满目苍夷也不为过,虽说平日里看着王府地界宽广,但是真到了被几千兵马围着打的时候,它的首创面可就更为的可观了。
莫启超这回作为莫家的男丁,并没有躲在后院,他一直跟随在祖父左右,在箭林火海中,不畏生死的救治着伤患,亲眼目睹了很多人的死去。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勇士,他们都在为了侯府抛头颅洒热血,当这些人救治无果,悲凉死去的时候,他的心里可就更恨这些害人的杂碎了。
见证了全过程的莫启超。并不像莫莲萱,当日便窝在家里养伤,现在还不清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情。他大约是最知情的中心人物之一了。
因此上,他对莫逸良可就更加的看不顺眼。满心满眼都觉得这位是个祸水,还是个男性祸水。
莫启超只要一想到,自家这位三叔,能弄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为了能和莫逸良长相厮守,不惜举兵夺宫,他就恨不得立刻下马的,送这个妖孽下地狱!
所以莫老侯爷下定决心。要按着当日和廉王爷的商议,暂时的将莫启超调离莫逸良的身边,好歹让着孩子的思想,有个缓和的余地。
归根结底,莫老侯爷的年纪大了,很难避免的,就有点老人家的通病,那就是心软。
想想吧,莫逸良不管怎么说,也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他这会心里,对这个逆子到底该如何处置,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决。
殷子晏回了后院。先顺路去了趟晨辉院,瞧了一眼肩膀受伤的殷子瑾,他的运道明显比莫莲萱差得多,双臂多处被流箭划伤,左肩膀上还被射了个对穿,也属于生活不能自理的伤员一个。
殷子晏上楼的时候,莫启超正在给殷子瑾换药,这俩人在殷子瑾装瘸子的时候,没少在一起呆。早就有了深厚的交情。
虽说莫启超这人话少人又冷,可是殷子瑾百般试探之下。还是找到了一种和谐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他自顾自巴拉巴拉的说。莫启超就负责沉默的听,间或嗯一声也就是了。
殷子晏瞧着他们俩相处的古怪又和谐,忍不住笑了出声,深深觉得,这朋友之道,还真是无奇不有。
自己能和古怪的国师成为莫逆,自家的弟弟也能跟个冰块,成为兄弟,让人不发自内心的叹服,都不成啊!
“兄长,您回来了!外间情形怎么样?圣上这次到底是打算如何处置的?”殷子瑾抬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殷子晏,马上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殷子晏坐到弟弟对面,笑着受了妻弟的礼,抬手让人坐下,又不慌不忙的接过丫鬟奉上的热茶,惬意的品了一口,满意的长出了口气。
这才缓缓言道:“圣上病了,他对太子殿下那可是一片慈父情意,结果太子殿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圣上听到消息,当即便吐了血,到现在人都昏昏沉沉的。”
“太后她老人家也受了惊,太医院现今忙的脚不沾地,祖母昨日便进了宫,现今也只是将太子殿下软禁在东宫罢了。”
“至于你所问的如何处置?恐怕要等圣上圣体康复之后了,到时候有功必赏,有过怕也是逃不了的,咱们只管静等消息便是。”
殷子晏心里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似得,颇有些回味不过来,他真的不太理解太子殿下的此举,到底是所谓何来?
莫非真是对莫三老爷就那样的情深一片?
莫三老爷躺下不过一年功夫,他便大失方寸!
殷子晏估摸着,恐怕瑞王爷在里头,没有少做文章。
这位在宫里势力本就不弱,又借着太子殿下分心的这大半年,更是巩固了自己在后宫的影响力。
怕是在圣上和太子殿下的耳朵边,都没少让人吹风。
瑞王爷将莫三老爷当做一个灯塔,挑拨着两边的人为此起了嫌隙,从圣上禁令太子殿下离宫,便是最初的开始。
现如今,他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将亲兄逼上了绝路,殷子晏心中好一阵子暗叹,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这次瑞王爷不但是救驾有功,且还在第一时间里,保护太后无忧,又派兵解了廉王府和镇北侯府,诸府之危。
也就是说,只要是太子殿下祸害过的府邸,瑞王爷几乎都想法子让人去救了,当然只是时间的早晚,还有很有些分别的。
就是圣上他老人家清醒过来,恐怕也得记着这个儿子的救命之情,就像自己家和岳家,还不是都要记了人家的恩情?
这可就是帝王心术,实打实的完美表现了。
殷子晏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瑞王爷铁定就是新帝的不二人选,想到自己两家,折腾了一年多,终于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说实话,这个过程的速度实在来得太快,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原本他可真的做好思想准备,觉得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办不成这么大的事情。
现实又一次给殷子晏教了个乖,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定论,随时都有大转变的可能,就算现在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就此沾沾自喜,自以为大事得成了。
需知道,太子殿下人还在东宫,圣上龙体虽然说是欠安,但也还没升天呢,搞不好将来还会有什么反复。
毕竟太子殿下坐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十数年了,这手底下的人脉,可真的不算少了。
只要瑞王爷一天没有登上那个宝座,这事情就永远不能说是尘埃落定。
殷子瑾听完兄长的话,不免大发牢骚,无非是说太子殿下猪油蒙了心,自家老子的反,他也敢造!
真真是个大不孝,活该下油锅上火山。
莫启超一直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如常,只不过原本黝黑的眸子却就显得更加深邃起来。
殷子晏最是清楚这个小舅子的心思,想到莫老侯爷夹在中间也怪不容易的,他淡笑着问道:“这两天可把你给忙坏了吧?王府里这些主子们,病的病,伤的伤的就是大半,我听绿竹说,昨晚上你忙到半夜才休息,可真是辛苦你了。”
“那里,大姐夫说这些,可就太外气了,都是自家人,全是做弟弟的应该做的,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莫启超对殷子晏一向都是尊敬有加。
殷子晏借着这个话头,又详细的问了问府里诸人的情况,现在看起来,倒是许侧妃的病情最是险。
从夜战的第二天早上,这位身子不大爽利的许侧妃,就开始发热,到现在人都是还昏迷着的,间或还说着迷糊话,喊得最多的,却是老廉王。
只不过这几天,整个京城都是战战兢兢的如临深渊,老廉王奔走在宫里的圣上和太后之间,前前后后的都四天了。
在这种忙的焦头烂额的情形下,也只是抽空回来瞧过一回许侧妃罢了。
两人当初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现在眼看着许侧妃就要不行了,老廉王难免感伤。
陪着昏迷的许侧妃,单独的相处了一会,等他出来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人家在里头可是落了泪的。
很是嘱咐三儿子和三儿媳妇,一定精心照顾许侧。
殷子晏听着莫启超话里的意思,明白这许侧妃怕是要不行了。
要不是这样,祖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祖母心里不自在,想来以老王妃的胸襟,倒也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较真不是?
他蹙着眉头轻声叮嘱道:“超哥儿,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多给许侧妃续些时日,现在的情形,咱们廉王府不能率先发丧,免得触了霉头,你一定要尽力拖延才是。”
莫启超明白其中关隘,点头言道:“保她无忧是不大可能,但要是只续命,那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我前两日也去王府的药库看了,这老参灵芝存货颇丰,大姐夫只管放心便是。”
兄弟几人又说了会话,殷子晏约了晚上和他们俩一起用饭,便先告辞,回舒怡院看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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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子晏进屋的时候,莫莲萱刚小憩醒来,正由紫容几个伺候着梳洗,看着妻子跟个木头人似得,任人摆布,半点不能自主,他这心疼的,简直就像是要窒息一般。
“世子回来了。”
“婢子参见世子。”
“世子可用过饭了?”
屋里伺候的丫鬟看到殷子晏回来,都十分的高兴,七嘴八舌,关心的问道。
得知殷子晏还没用饭,紫容带着丫鬟们眼亮的退了出去,这就吩咐人,去给世子爷现做。
殷子晏遥遥望着牀上半靠着的莫莲萱,只觉得恍如隔世,本来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真没想到,夫妻间还能再见。
莫莲萱瞧他傻乎乎的模样,笑道:“怎么?看见我这不得动弹,动静都要人服侍,都不打算往我跟前来了,这是嫌弃上我了?”
殷子晏被她打趣的摇头苦笑,几步走到牀边坐下,轻柔的握住莫莲萱的手,关切的问道:“今日你觉得怎么样了?胳膊可还酸疼的厉害?是略好一些了?还是更疼的厉害了?”
“嗯,这话问的真贴切,可不就是越来越疼了么?刚开始还不觉得有多厉害,只是双臂酸困的使不上力道。”
“现在可比前几日更难受,又涨又酸还疼得很,好在超哥儿又是行针,又是教着赵妈妈按摩的,每日还会按时准点的泡药浴,要不然,我可真有点受不住了。”
莫莲萱一点不想隐瞒自己现在的情况。其实说白了,她也就是想在自家男人跟前撒个娇。
殷子晏顿时是被她说的心酸,眼眶也泛了红。轻叹道:“到底是我拖累了你,还是我太没本事了。关键时候,居然让你一个闺阁女子挽弓退敌,我......”
“打住,我只不过想撒个娇,听你说几句体贴的小意话,怎么你这就自责上了?要知道,廉王府也是我家,我保护自己的家。也是应当应分的,凭什么就说是被你拖累了?!”
“还有,什么叫闺阁女子挽弓退敌?闺阁女子怎么了?你难道没听人说过?巾帼不让须眉?我莫莲萱好歹也是镇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骨子里流的是我们莫家的血!你可别小看人才是。”莫莲萱一见他越说越来劲,赶紧出言打断了殷子晏的话,顺道还发表了一小段感慨万分的讲话。
殷子晏闻言一怔,突地笑了笑,弯下身子,嘴唇贴着莫莲萱的耳边,也不知道轻声低估了些什么。只见莫莲萱的面色越来越红,半天才费劲的啐道:“呸,好你个不正经的。这些话也敢说出来了,真真是讨打!”
“明明人家正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偏偏这样作弄人,你这是故意欺负我动弹不得吗?”莫莲萱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的,也不敢睁眼看殷子晏了。
殷子晏见她这脸颊绯红,眼神迷醉,想看自己又不好意思的媚样,险些就要把持不住,赶紧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警示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占妻子的便宜。一定要把持住,把持住啊!
“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他一口气来来回回的,将这句话念叨了四五遍。
这才算是冷静下来,轻笑着言道:“想揍我?那就快点好啊,就你现在这模样,也就是那案板上的鱼儿,任我为所欲为,还好意思说我讨打?”
莫莲萱听他这不正经的话,竟是越说越顺溜,真是羞臊的不行,真想好好抡起拳头,捶这位一顿狠得,奈何这双臂都不听她使唤,压根动不了。
莫莲萱眼睛一转,笑着唤道:“云清,你附耳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殷子晏真当她有话要说,自然是俯身相就。
没料到,就觉得耳垂上又痛又酥麻,却是被莫莲萱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这下莫莲萱也算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她本意是想狠狠的咬一口,出个气,可殷子晏乖乖的将耳朵送了过来,她眼瞧着那莹白如玉的耳垂,又不忍心下嘴咬疼了。
结果就这么不疼不痒的咬了一口,还不如不咬不说,反倒是将拼命压抑自己的殷子晏,火给彻底挑起来了。
就只见殷子晏受了这一下,望向她的眼神瞬间变红,嗓子眼轻吼了一声,就扑将上来,很是冲动的含住了莫莲萱的嘴唇。
小俩口大难过后,本就情浓如藏了几十年的老酒,这一碰触到一起,终是忍耐不住,黏在一起就再也分不开了。
还是莫莲萱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抱殷子晏,谁料一抬胳膊,那股子酸疼劲逼得她呻吟出声,殷子晏迷乱的眼神,这才恢复咯额一些清明。
瞧着眼前妻子红肿水润的双唇,还有那被自己揉得乱七八糟的乌发,不免爱怜的嗔道:“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就这般的点火,你这是想憋死我么?”
莫莲萱扑哧一笑,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有人掀开帘子,轻轻叩门,“世子爷,夫人,饭已备妥,请问世子爷是这回就用么?”
殷子晏笑着叹道:“瞧瞧,老天爷都帮着你。”说完这话,便扭头唤道:“就这会用吧,摆在这边屋子便是。”
然后便抓紧时机,用手快速的将莫莲萱的头发,理了理顺,虽说谈不上整齐,但也比刚才好了许多。
殷子晏左看右看都不像,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承认自己在这个上头,果真是没有什么天赋。
不多时,几位能干的丫鬟,就将一切都安置妥当,殷子晏问过莫莲萱,晓得她才吃了没多久,便自己坐下,不慌不忙的用了。
少时用毕,他漱口完用帕子拭了嘴角,淡淡的问道:“这会什么时辰了?”
紫菱屈膝回话道:“回世子爷的话,现在未时一刻了。”
殷子晏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将小饭桌撤了,走到牀边,揉了揉额角吩咐道:“我稍作休憩,半刻钟后唤我起身,外头还有事情要照应。”
诸人闻言迅速的将屋里,收拾齐整,齐齐告退,关上了屋门,好让主子爷能好好的休憩。
殷子晏也不宽衣,就势躺在莫莲萱身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拥着莫莲萱,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莫莲萱瞧着他入睡的这样快,再看着他睡着后还微微蹙起的眉头,心疼的瘪了瘪嘴角,到底没敢伸手动他。
自家的相公太累了,身心俱疲,自己已经在牀上歇息了三四日了,可是殷子晏却是一直在外处理大小事宜,间或还要进宫侍疾,恐怕连晚间正常的休息,都不能够呢。
莫莲萱心里想着事情,缓缓的闭上眼睛,靠在殷子晏的肩膀上,闭目养神。
庚庆帝总算在五日后有所好转,但是直拖了大半个月后,才处理起了当日宫变的相关事宜。
在此之前,他还特意的召见了太子殿下,父子俩闭着宫门,在一起说了有小一个时辰的话,期间,外头守门的太监,听着庚庆帝在里头大发脾气,不但是大声喝骂,还砸了许多物件。
后头太子殿下出来的时候,虽然是双目通红,但是精神头却是好了不少,再不见刚进门时,那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些人都是惯会察言观色之人,那里能不知道,圣上终究还是原谅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这怕是要高高提起,又轻轻落下了。
果然,第二天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庚庆帝下诏。
诏曰:“因贼人作祟,巫蛊当今太子,小人得逞,致使太子殿下被迷心智,现今真相大白,贼子俯首,然,大错铸成,现废太子位,责令大皇子从今日起,在东宫闭门思过,另请大德高僧日日前来念经,以正邪风。”
这通篇从头至尾,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在为太子殿下开脱,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之位虽然被废,可只是被软禁在太子东宫,连东宫这个敏感的地界都没让出来。
还是牢牢地据守着,而且还要请大德高僧前来庇护,这一切说明什么?
说明今日庚庆帝废太子之举,完全是当今圣上给臣子们的一个交代。
毕竟一月前的那场兵变,京城里越是有权势的人家,损伤就越是大,有好几家被攻破大门的,死伤了不少嫡系的主子。
伤亡最厉害的,乃是雅倩公主的驸马,这两位成亲才刚一年,公主还大着肚子,结果驸马死在兵变之中。
可想而知,不管是公主,还是驸马的父母,抑或是后宫公主的母妃,可都是悲愤莫名,已经内内外外联合起来,连上了十数道奏折,要求给自家一个公道。
像管驸马这样惨烈的事情,比比皆是,圣上今日要是不废太子,还真是没法给苦主们一个交代呢。
这殿上众人的神色,也是十分的精彩,有的轻吁了一口长气,神色显见的轻松下来,这类的,实打实的太子党,
还有那悲愤莫名,深觉皇帝护短,以一个太子殿下的名头,就换了这么些条活生生的人命,真真打得好算盘,但又知道,上面坐的那位,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却还没有一个傻的顶风上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巧刨白安抚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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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兀自隐忍,此番遭难的人家,一家一家都是大有背景,这种人家出来的人,也更是精于事故,甚至可以说是老奸巨猾。
现在眼亮的不去触皇帝的霉头,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寻找机会,伺机千倍百倍的讨回。
瞧着这些人,有的高兴,有的暗暗怀恨在心,那些中立派高兴了,一个二个的偷着笑,双手拢在袖子里,精神抖擞的看好戏。
莫老侯爷看着眼前这一切,瞟了一眼上头坐的端正,神色肃穆威严的庚庆帝,又瞧了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廉王爷。
最后,才看向了面色如常,躬身静立,跟没事人似的瑞王爷。
不由得暗叹道:“废立太子这般重要的国之大事,怎么今日里办的跟玩似的?堂堂皇朝的金銮殿,竟成了戏台子了!也真算是奇闻。”
他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向来这废立太子之事,都是皇帝说了算。
瞧着眼下的情形,庚庆帝打的主意,乃是两字诀,一个‘拖’字诀,一个‘晾’字诀。
盘龙宝座上的这位主子,就等着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件事情淡下来之后,再来个什么佛光乍现之类的小把戏,重又二立太子。
这场前后折腾了一个月的国家大事,到此时,不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又是什么?
本该完败,以惨淡收场的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就争取到了自家老子的信任,玩了一手漂亮的以退为进。
于是乎,那血雨腥风的一夜。就算是要被抹掉了,庚庆帝相信了自己的儿子。便要拿着别人的性命,给自家儿子填坑。
而被这爷俩联手耍了一遭的臣子们,心中的憋闷可想而知,现在看起来还算是风平浪静,只不过在这平静下面,却是波涛汹涌。
瑞王爷恐怕是最为憋屈的一位,救驾这般的大功,在大朝会上。圣上居然是只字未提,连口头上的褒奖都没有。
就好像那一晚被太子殿下围困的不是他,而瑞王爷亲率兵马,刀剑之下,奋力营救出来的,也不是他!
瑞王爷可真是要被自家老子和兄长,呕的吐血了,好在他是个有城府的人,面上还一如常态,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下了朝回了衙门,照样的办自己的差事,仿佛一点都不觉得不公平。
瑞王爷这样的做派。反倒替自己收到了无数的同情分值,已经有很多人,在私底下埋怨当今圣上糊涂,功过不分,奖罚不明,可见是老了。
更有不少冤屈不得申报的人家,对瑞王爷对了心思,双方都是眉来眼去的,想要互相勾搭。
瑞王爷原本是硬撑着不想失态。生怕失态了会更加丢人,怕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还真没想到。自己这番做作,会得到这样好的效果。
他跟两位高参私底下一商议。趁热打铁,暗暗地又趁机收拢了好几位大臣。
紧接着,他就请莫启超给殷子晏递话,想要一见。
莫启超最近倒是常来瑞王府,给云侧妃瞧病,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病,只不过这位进了瑞王府三年多,恩宠不断,却是一直不能有孕。
眼见着正妃已经生了一儿一女,自己却还是半点动静皆无,王府中的女子,比之大宅院中的争斗更甚,没有儿女傍身,一旦年华老去,就是凄惨日子的到来之时。
本来云侧妃还在赌自己没事,只是运气不好,但是随着王府后院又有人传出喜讯,她那里还能再耐得住性子?
前段时间,云侧妃借着去廉王妃的机会,偷偷的求了莫莲萱,得了莫启超亲自来帮她调养,顺便的,这位京城的小神医,也就当起了三府的居中联络人。
殷子晏收到三舅子传回来的消息,心里暗自思量,和瑞王爷见面的地方该定在那里?
他也早有此意,在这种波涛暗涌之时,两人是得见上一见。
非常时期,殷子晏更是担心瑞王,生怕这位沉不住气,冲动行事,结果做了不妥当的事情,到那时,可就要连现在的皇恩都要不复存在了。
思付良久,殷子晏将见面的地方,定在了擎天茶楼,那里有京城第一的说书先生,平时皇亲贵胄,都爱去那里消遣时光。
只要两人都低调些,在这种人多纷杂的地界,反而不易爆露出行迹来。
隔日,擎天茶楼三楼雅间,殷子晏早到了一刻钟,点了几样精致的茶点,果品,便听着说书静等瑞王爷驾到。
即然已经决定要尊瑞王爷为主,那么,就要有个主仆的样子来,自古以来,都是臣下等主子,还真没有见过那位臣子面子大到,反过来让主子等的。
就算现在的瑞王爷不会说什么,可是你想想,等他日后登了大宝,难保不会想起殷子晏慢待之事,这样一来,再大的功劳却反要被这小小的不是,给全然磨灭了。
殷子晏这个人最是心细不过,总是思考的周全,只要决定了得事情,便再不会让人寻出半点不是来。
果然,也提前早到的瑞王爷,一见殷子晏比自己还要早到,且对自己态度恭敬,的的确确的觉得心中舒坦,就连连日以来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云清,现在的情形可是对咱们大大的不利,要是等皇兄从东宫被赦免出来,你我首当其冲,就是被他针对的对象。”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左邻右舍都被包下,门口还有侍卫把手,瑞王爷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内容却很劲暴。
殷子晏也知道瑞王爷说的对,他笑着问道:“王爷有何打算?不妨说说看?”
瑞王爷轻声说道:“云清觉得,现在将皇兄和莫三老爷的事情说出去,怎么样?”
“果真担心什么来什么。”殷子晏暗叹今日见面的及时。
也有些佩服,以瑞王爷的身份,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却还不擅动,晓得先来跟自己商议,这份沉稳,当真极是难得。
他摇了摇头,反问道:“王爷,您觉着大皇子被圣上召见的那晚,他们父子俩都谈了些什么?”
殷子晏再没有说什么太子殿下,而是称呼太子的排行,这一点极大的取悦了瑞王爷,要知道,现在至少还有一半的人,依旧称呼废太子,为太子殿下呢。
“当日,父皇将所有人等,都屏退在外,只知道父皇被气得不轻......”瑞王爷说到这里,再一看殷子晏的神色,惊讶的轻呼道:“莫非,皇兄已经像父皇坦承了此事?”
殷子晏笑了,点头言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外如此,大皇子毕竟是当今圣上一手调教出来的,他最清楚圣上的心思,无非就是一个诚字!只要他对圣上还是坦诚相待,那么升上思付再三,为着一个稳字,怕还是要原谅他的。”
瑞王爷的眉头,皱的都要连在一起了,他不忿的言道:“他可是夺宫了啊,这可是谋反!”
“大皇子只需说,他只是为情所困,神志混炖,被人言语蛊惑,就想着先将圣上软禁,等将莫三老爷的病治好了,远远的送了出去,这再跟圣上负荆请罪,您说,这样一来,圣上信还是不信?”殷子晏问道。
瑞王爷愣了一会,摇头言道:“我不信,那个位置,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滋味,一旦尝过了,想放手万难之事,父皇应该明白。”
殷子晏轻笑道:“是啊,所以圣上现在,要的就是一个稳字,他需要时间,静心的看一看,自己的这些儿子,都还能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我知道了,父皇并不是放弃了皇兄,但是也不是选中了我们中的那一个,只不过先将大皇兄树成了一座明灯,现在有心争位的人,肯定先不会放过皇兄,而谁要是敢在东宫打主意,这下场怕也是很惨的。”瑞王爷越发感叹自家老子,当真是老奸巨猾!
殷子晏但笑不语,只要让瑞王爷看清楚眼下的局势,并不是就走到死胡同了,这位的脑子反映速度之快,肯定知道该如何应对。
殷子晏虽然不敢保证,当今圣上就会完全的放弃大皇子,但是他最少清楚的知道,瑞王爷表现的越是淡然,他在圣上的心目里,地位就越是不同,所谓不争就是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总之,与其上蹦下窜的演猴戏,不如稳稳当当的做自己,本份老成的人,总要比那些奸猾之辈占便宜的多。
瑞王爷听完殷子晏的一番刨白,此时此刻的心里,也是暗自心惊不已。
因为殷子晏后面的话,曾经还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过,虽然说的方式不同,但是这话里意思,就是让他现在只做一个孝顺儿子就尽够了。
殷子晏说出这一番话,瑞王爷心中并不惊讶,因为殷子晏从少年时,就是神童,病愈后付出,更是稳重,所谓的暗秀,就是指的这种人了。
可是另外一个人,他就由不得要另眼相看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一个看的如此长远的女子相伴,瑞王爷还是颇为满意的翘了翘嘴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尽孝创造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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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爷和殷子晏,现在想要见一次面,还真是不容易,越是这种敏感的时刻,就越要小心谨慎,稍微一个小事情上处理不好,就很可能会影响大局。
就比如说,庚庆帝现在最忌讳的是什么?
不就是害怕有臣子趁这个机会,大肆的串联,他对太子大皇子虽然是轻轻放下,可是当晚帮着大皇子作乱的人,那可是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这一遍筛选下来,跟用篦子篦虱子似得,将大皇子在军中和禁军中的人手,全都兜了个底掉,真可谓是清洁溜溜。
庚庆帝算是放心了,可是东宫里软禁着的那位,伤心了。
这件事,恐怕是瑞王爷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他眼见着自家父皇手起刀落,一点不留情面,心中那可真是偷着乐啊。
这下子,庚庆帝和大皇子这对模范父子,怕也是要面和心不合了。
瑞王爷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跑神跑的有点远,速度收回心思,一边和殷子晏说话,一边细细的寻思,这个尽孝,到底要怎么个尽法?
这要尽孝,可也得有机会让自己表现出来啊,现在自家父皇的身子骨已然好转,虽说还有些咳嗽犯困,但是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这种情形下,自己要是上杆子的去端茶递水,不离父皇左右,恐怕落不下来个好,还得让父皇起了猜疑之心。”
“也罢。既然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表现,不妨就让本王来创造一个机会好了。”瑞王爷心中须弥间已经有了定论。
明里还是和殷子晏交心相谈,沟通感情。可是暗地里,却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不过这些阴暗里的事情,就没必要人人皆知。(.)
如果说瑞王爷需要殷子晏,欣赏殷子晏,是因为他的骨子里的高傲,还有他的沉稳大气。
深深感觉,似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就应该摆在人面上供人瞻仰,让人去尊敬。起到一个引导和向往的作用。
那么,在黑暗的一边,瑞王爷自然也会有属于他的利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管交给那人去做便是了。
他是一点不想要殷子晏知道,所以提都没提,这种事情传出去,有损自己孝子的形象。
他们俩在擎天茶楼见面之后,没隔几日,宫里便又有消息传出。说是圣上外感风寒,现在是发热不止,喧老廉王和廉王爷进宫侍疾。
这时候。老王妃和廉王妃才从太后那里回来了两天,这就又来事儿了,可见今年这皇家是命犯太岁,大大的不顺当啊。
老廉王进宫便向太后请旨,令万佛寺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祛邪避凶,为当今圣上祈福,明王被太后选中,去万佛寺替皇家出面。为自家父皇念经求平安。
另一边,又给万圣殿下旨。请圣国师大人开坛占卜,寻出解厄之法。
前一道还罢了。不过是走个过场,顺带还将明王支使出去一个来月,省的留在宫里和人争风头,这孝子么,有一个是稀罕,要是个个都是,那还有什么意思?
至于后面一个消息,听进了殷子晏的耳中,那可真是大大的好消息,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可不是自己请国师回来的,乃是太后的懿旨,只要国师兼好友一回来,殷子晏这心里可就更稳当了。
“你是说,这次圣上龙体欠安,另有隐情?”跑回来告诉妻子好消息的殷子晏,此刻是紧皱着眉头,眼神深邃的望着对面的妻子。(.无弹窗广告)
只见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身上虽穿着家常素色衣袄,头上也是只簪了一根碧玉簪,压根没有刻意的装扮。
可是,你瞧她这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朱,神色又是慵慵懒懒的,歪靠在炕上,斜眼瞧着自己淡笑,真是要多勾人有多勾人,殷子晏原本正经的态度,不由得有一一点走歪......
莫莲萱很随意的反问自家相公道:“你可别跟我说,这过了七八日了,你还没看出来有什么猫腻。”
殷子晏心底隐隐猜出来了一些,现在的情形,被废的太子在东宫不得出门,明王被推去万佛寺念经,岳王因着武安侯府的事情,早就失了圣宠,能在圣上身边伺候的皇子,也就剩下了瑞王爷一人而已。
这位自打进宫侍疾,到现在都是衣不解带,就算是睡觉,也是抓紧时间,趴在龙塌边眯一会而已。
圣上在病中,虽然是时昏时醒,但是只要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自己这个孝顺儿子。
一次两次的也没啥大感觉,日子一久,次数一多,庚庆帝的心里也不由得起了些变化。
常言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看着满脸憔悴的瑞王爷,庚庆帝突然不想太快好起来了,他还真想看一看,这个儿子能为自己做到那一步?!
这些事情,殷子晏全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用像祖父一般,住在宫中,但是每日里也得进宫问安,其实这样来回的跑,反倒更辛苦。
宫里可是不会让你骑马乘轿的,不论远近,您都慢慢的走吧,殷子晏这看望了皇帝,还得去看皇太后,这路程,啧,啧,啧,可真是不近呢。
招皇亲近臣进宫侍疾,乃是古来皇帝惯用的法子,就是为了防止皇帝的身体不好,这些亲人,有权势的近臣,会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干脆,你们那都别去了,就呆在皇宫里,拘在皇帝的身边看管着,这好听点说是侍疾,其实也就是间接的软禁。
现在隐藏在心底的那些问题,被莫莲萱这不轻不重的一提,殷子晏也沉默了,其实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这回圣上生病,离自己和瑞王爷谈话那次的时间,实在是太近了。
“行啦,皱着眉头,苦哈哈的给谁看呢?你难道道能不清楚?自古以来,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就没有怂包,更没有无私之人,天家无情啊。”
“云清,有时候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端,你不要太纠结了,既然瑞王爷明摆着要瞒着你,你也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反过来想一想好了,这件事情越早结束,瑞王爷的储君之位越早定下,咱们才能早早的解脱啊。”莫莲萱坐直身子,拉住殷子晏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自己真实的想法还要更极端些,莫莲萱觉得,这会就应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太子殿下送上西天,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这接下来,不管当今圣上还能活几年,莫莲萱可都不怕再有反复了。
只不过,貌似这些人,还都挺忌讳这些个的,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莫莲萱虽然想,但却没这个能力做。
所以,现在瑞王爷使得这个招数,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殷子晏反握住莫莲萱的手,叹道:“天家无情,萱儿说的真好,如果有的选择,我真情愿生在普通百姓家,想到自家骨血,也要这样的算计使手段,我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莫莲萱一听这话笑了,“你不生在廉王府,可就娶不到我了,也就没有重哥儿了,这你也愿意么?”
殷子晏抬眼淡淡一笑,说了一句:“那肯定不行,不管我是王孙公子也好,平常百姓也罢,这辈子都要娶你为妻,否则,活人还有什么意义?”
莫莲萱忍不住脸上发烧,这殷子晏说起情话来,杀伤力真的太大,不光是一张俊脸让人无法抵抗,就连那低沉的声音,动人的语句,都让人神迷不已。
她轻轻靠在殷子晏的肩膀上,小声呢喃道:“所以啊,这世上的事情,永远没有完美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和你携手走到今天,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可是知足了。”
殷子晏笑的满足的,将莫莲萱揽在怀里,低声符合道:“我也很满足,萱儿,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保证。”
莫莲萱无语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往殷子晏的怀里又缩了缩,对于她来说,家人平安,就是一切,虽然等待最让人难熬,可是莫莲萱也愿意继续陪着殷子晏等下去。
这次庚庆帝缠绵病榻,足足就是三个多月,刚开始,的确是动了一点手脚,可是风寒却是将他的身体里的隐疾都引发了出来。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得庚庆帝能够在大朝会上露面,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离得近的大臣们,都清楚的看到了庚庆帝花白的头发,枯瘦的脸庞,昏暗无神的眼眸,那瘦骨伶仃的身子,显得身上的明黄龙袍,格外的肥大。
好几位忠于庚庆帝的老臣,都忍不住暗中落泪,大叹:“圣上终于老迈了,这往后又要依附在那颗大树上才好呢?”
有不少人的眼光,都留意到了站在前头,神色恭敬肃穆的瑞王爷。
在庚庆帝病重的这几个月,瑞王爷一边要照顾生病的父皇,一边还要处理要紧的政务,吃住都在皇帝的身边。
而且还绝不自大,只要圣上的精神尚好,他就会趁机询问自家父皇,问下他对要紧政务的意见。
这样不骄不躁的人,难道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年节上大火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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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瑞王爷现在可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白天黑日的连轴转,气度虽然越发的沉稳起来,但是容颜可也憔悴了不少。
双鬓上竟是都有了银丝,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几圈,身上的蟒袍也跟他父皇一样,显得宽大起来。
这位可是文武全才,原本这身姿可是挺拔矫健,肩膀那宽着呢,看着就让人由不得赞一声,“好一个威武的男子汉!”
可是现在呢?居然让人有了弱不禁衣的感觉,这得有多么的凄惨啊?。
这样仁孝的皇子,而且还是当目下看着最靠谱的一位皇子,他能对偏心眼子严重的亲父,毫无怨言的尽孝,那么对于衷心于他的臣子,想必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的。
一时之间,很多骑墙臣子的心思,都免不了的有点活络了。
这些人的行动都很迅速,生怕逢迎的晚了,在瑞王爷的心目中,排行也靠后,于是,很快这王府的大门口,便是车马水龙,熙熙攘攘,那叫一个热闹。
就连瑞王府门口的那条广平街,也接连的堵了好几天,都快成了京城第一景了。
只可惜瑞王府的大门,一直从头至尾都是紧闭,门口站着的王府管家,态度谦和,但是口中来来去去的就只有一句话:“我家王爷在宫中侍疾,无暇回府。是以概不见客。”
这下好了,上杆子来巴结的人,清一水的吃了闭门羹。好在大家受到的待遇都一样,半斤八两之下。谁也不觉得丢人,反倒越发觉得瑞王爷人品贵重,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招数也用的真不错。
庚庆帝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可是他手下的那起子耳目,一个个的都健康的很呢,这种非常时期。压根不用主子亲口下令,那该监视谁就监视谁,最大的头号目标正是瑞王爷。
有了这些尽忠职守的爪牙,外面京城里的大小事情,依旧不能瞒过庚庆帝的耳目,大事小事都是心里有底。
这也就变相的说明了,瑞王爷并没有借着皇帝病重的机会,就彻底的孤立自家老子,趁机巩固自己的羽翼。
他只是做自己本份内的事情,别的事情一概不问。甚至就连东宫里软禁的大皇子,都被照顾的很好。
一个人,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在病中,他也是最脆弱的,而且他还老了,因此更是看重亲情和家人,这位大秦皇朝强硬的最高统治人,他也是人,在这件事情上,也一样的不能免俗。
别的不说,庚庆帝现在最常召见的。一是庆王爷,二就是老廉王。召见了也不是谈什么国家大事,更像是亲人小聚。喝喝茶,听听曲,聊聊天,追忆下当年年轻时什么的。
他的身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渐渐的康复,但是,却再也达不到往常的状态了,庚庆帝自己的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着身子骨,怕是不中用了。
在这种时刻,前有一心信重的太子造自己的反,后有一直被自己忽视的瑞王爷,毫无死心的在膝下尽孝,庚庆帝的心里,真是左摇右摆的,拿不定个主意。
这搁在以前,可是压根不会有的事情,但是现在,偏偏就是这样的局面,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气氛中,年关就在眼跟前了,庚庆四十二年马上就要来到。
庚庆帝在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以为太后祈福的名头,大赦天下,下旨群臣休沐十日,普天同庆。
并于当天,在宫中的仙音殿中,与臣同乐,陪着太后一同看戏,这能被邀请来的都是一品以上的贵胄。
君臣济济一堂,听着对面高台上的八仙过海,大殿中是欢声笑语不断,歌功颂德之音不绝,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大好局面。
正在这一派大好的欢乐时刻,突地外面传来尖锐的呼喊声,“走水啦,走水啦!护架,护驾!”
这刚开始还只有一两个人,但很快这呼喊声便蔓延起来,后面还夹杂了底气深厚的喊声:“不要慌,护好仙音殿,火势没有蔓延过来,隔得远着呢,速速派人全力救火,这边调派禁军守卫,不要惊了圣驾。”
此时,殿内众位大人的神色,也都是十分的精彩,有那沉不住气,胆小的,已经是瑟瑟发抖。
还有那强自硬撑,怕再圣驾前丢怪露丑的,面上虽是如常,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人良久都不发一言,显见是呗唬得不轻。
至于老廉王,庆王爷,瑞王爷这些圣上的至亲,早就有意无意的护在庚庆帝的四周,特别是刚开始喊走水的时候,瑞王爷那是第一时间,便挡在了自家老子的身前。
这种临危时刻的反映,显然又让庚庆帝的心里起了别样滋味,有些东西,他是骗不了人的,比如说,身体的本能。
想到平日里瑞王爷看向他,总是充满了敬爱和孺慕之情的眼神,他不由得问自己:“天家到底有没有亲情?”
镇北侯到底是武将出身,听着外头御前侍卫已经分批到达,转身跪地,向庚庆帝请旨道:“圣上,此刻侍卫已将这里重重包围,倒是不用微臣守在这里,微臣请圣上恩准,让臣出去寻看一番,看看到底是那里走水了,火势如何?回来通禀与您,也好迅速的做出对应之举。”
庚庆帝本就打算派身边的太监去看看,见莫老侯爷主动请缨,叹道:“莫爱卿果真是真英雄,从无畏惧之态,也好,你这就去吧,得常,你跟莫侯爷一起去,到时候他留在那里全权指挥,你就回来报信。”
马大总管几步走到莫老侯爷身边,齐齐向庚庆帝躬身道:“微臣(老奴)接旨。”两人这就快步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就见东南边黑烟滚滚,马大总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惊道:“我的皇天菩萨,那边是东宫啊!是东宫起火啦!”
一想到大皇子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上双腿发软,就要挣扎着往那边跑去。
谁知道身体不听自己的指挥,一个踉跄就扑了出去,要不是一边的莫老侯爷,眼明手快,身手又矫捷,伸手一把就将他拽住,那这位大总管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马大总管站直身子,抓住莫老侯爷就往前奔啊,什么都顾不上了,这要是大皇子出了什么事情,这要死的人,可就不是少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倒霉呢!
莫老侯爷被一个老太监扯住,一阵子疾跑,心里那是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子,猜测到底是谁在东宫放的火。
“莫非是瑞王爷?不可能啊,云清才跟他说过,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这阵子王爷的表现属上佳,不管是朝臣还是圣上,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一片大好形式之下,除非是头被门夹了,否则,他是不可能会走这么一招臭棋的。”
莫老侯爷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看着前方的火势,这么久了,不但没有被灭的趋势,甚至又凶了些,他这头禁不住也大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都还没担心到自家孙女儿莫莲娇的身上,只是替前太子担忧不止。
两人紧赶慢赶的到了东宫,果不出莫老侯爷所料,走水的地方,不在宫妃住的殿阁,而是太子书房志浩殿。
马大总管看着冲天的火势,这样大的火势,怕是就算这会能把火灭了,殿里的人也是烧成灰了。
他这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大张着嘴,一脸绝望的看着火场,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半点大总管的气势皆无,就是一个惶惶然的糟老头子。
莫老侯爷可比他经事的多,虽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但还是抬手便抓住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太监,将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声喝问道:“走水那会,谁在志浩殿伺候?有谁是走水后从殿里逃出来的?”
这小太监,本就吓得够呛,完全都木了,只是凭着本能,在重复着舀水灭火的举动,这会被哥凶神恶煞的老头子,揪住咆哮,真当是判官现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响才举起手指,往莫老侯爷左手边一指,双眼一翻白眼,这就支持不住的晕厥了!
“窝囊废,怪不得是个不带把的!忒没用!”莫老侯爷啐了一口唾沫,松开双手,任由这可怜孩子栽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的往小太监指的地方而去。
那是一个八角亭,外面守着三四个太监,亭子里面,有宫女,也有太监,大家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一个二个的都是满脸的黑灰,满脸的泪痕,这一道黑一道白的,狼狈的不行。
搁在平时,莫老侯爷看了少不了哈哈大笑,可是这会,他看着这些仓惶发抖的一群人,心里沉重到了极点,这些人,都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从踏进东宫,到处都不见大皇子的身影开始,莫老侯爷就知道,因为这场大火,因为大皇子这个人,这下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圣上的雷霆之怒,丧子之痛,不晓得要用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浇的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火灭皇子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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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咬咬牙喊道:“你们里面,有谁能将今日之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的,我镇北侯莫忘勇,保他一命!”
此话莫老侯爷接连喊了好几遍,但是这群吓傻了的人都没人有反应,正当莫老侯爷在心里另想它法的时候。(.无弹窗广告)
就听见一声悲号:“老侯爷,咱家四小姐没了,没了啊,老侯爷,婢子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存了这个念头的,婢子要是知道她一心求死,就是被主子打死,也不放她进去啊!”
莫老侯爷一听这哭诉,脑子翁的一声响,眼睛都花了,还好亭子外的太监眼亮,手疾的扶住了他,掺着他慢慢的坐在亭子外围的木栏上。
“四小姐?老侯爷?这是在喊我么?这四小姐是我们家娇姐儿吗?”莫老侯爷的脑子都不大好使了,有点回不过来这个弯。
缓了老半天,莫老侯爷才挣脱扶着自己的太监,颤着声说道:“把那个宫女,给本侯带过来。”
立马就有两个太监,进了亭子,在人群中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女拖了出来。
莫老侯爷眯着眼睛,半天才看清眼前宫女的脸,觉着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抖着手吩咐道:“把她的脸擦干净。”
这会没水没帕子,那太监灵机一动。干脆用袖子当帕子,给宫女用力的将脸擦干净。
莫老侯爷努力的回想,“你是......是......?”
那宫女看着莫老侯爷神色极为吃力。[]赶紧哽咽着言道:“老侯爷,婢子是四小姐身边伺候的黄英啊。”
“你说。仔仔细细的说,都说出来。”莫老侯爷指着黄英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扭脸又看着那几个刚在这里看守的太监,“你们几个将这些人都找个地方关起来,门前窗口都派人把守着,顺便把马大总管扶过来。”莫老侯爷到这会,脑子好像才会转了,接连吩咐了好几件事情。
很快。这些事情就被一一的办妥了,马大总管一脸疑惑,但见莫老侯爷悲愤交加的神色,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的陪在侧边,静等着前头跪坐的宫女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的主子就在眼前,黄英这会虽然还是悲伤不已,但神志却是清醒了好些,跟刚才那浑浑噩噩的呆傻模样。有了很大的区别。
她好歹也是莫莲娇身边的大丫鬟,莫三老爷亲自挑选的人,又在东宫里呆了快两年。绝对不是个傻缺。
黄英将事情从头至尾的想了想,这才泣声禀告道:“老侯爷,婢子觉着,我们家小姐,是被人利用了,这事情还得从十日前说起。”
黄英一开始诉说,这眼泪反倒止住了,越说还越顺当,“那一日。我们良梯亲手炖了燕窝,看着点。带着婢子和黄叶往殿下的书房去,去的时候一路顺畅。殿下那会正听完大师讲经,心情不错,不但将燕窝都用了,还跟我们娘娘说了好一会子话。”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一个宫女,见了我们娘娘非但不行礼,反倒是跟见了鬼似得,转身就跑,我们娘娘觉得不对,怕是有人要对殿下不利,这就带着我们姐妹俩跟了上去。”
“我们主仆三人跟着那个小宫女,七转八拐的到了竹海的深处,那里有一座竹楼,天热的时候,主子们都爱来这里歇凉,可是现在的天气,却是没人来的。”
“咱们主仆眼见那小宫女不见踪迹,心想怕是在这竹楼里有那不堪之事,便走到跟前,果然,里面有人说话,细听之下,真真是惊天的消息,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我们娘娘当时没撑住,就晕过去了。”
“回来请了御医,诊出来的,却是喜脉!”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牵动了她那一根神经,这位突地大声痛哭起来。
莫老侯爷心如针扎啊,五脏六腑都充血了,眼睛更是赤红一片,他大约也想到了,自家孙女听到了什么,可叹,可恨,可怜啊!
只不过这些事,他晓得圣上也是心知肚明,想要隐瞒,那是绝不可能的,还不如做的光棍些。
“反正你儿子是个畜生,我儿子也是个畜生,放火的虽然是我孙女儿,可也是最大的受害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莫老侯爷心里拔凉拔凉的,甚至有了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你别哭了,再哭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说吧,当日你们都听到了什么?”莫老侯爷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头汗水的马大总管,木然的问道。
黄英抽泣了一会,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言道:“里面是两位男子在说话,一位声调尖锐,是位公公,另一位好像是咱们府里的亚安。”
“他说三老爷牵挂殿下,但是眼下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让殿下不要忤逆圣上的意思,好好的忏悔,一定要哄的圣上回心转意才行。”
“还有,还有就是说,让殿下多来我们娘娘宫里,最好能让娘娘传出喜讯,这样圣上欣喜之下,说不定就会免了殿下的罪。”
黄英说到这些,突地变得镇定起来,虽然还是泪流满面,但是却不见悲伤,唇角也带上了一抹冷笑。
冷然的说道:“我们小姐自打知道有了身孕,神志就不大好了,时哭时笑,有时一发呆就是一天,有时候又暴怒的将屋里砸个底掉。”
“直到今日,她突的让我们给她盛装,笑吟吟的说,要去给殿下报喜信,到了书房门口,她却不让我们俩进去,书房里伺候的人,很快也被打发出来,也不知道娘娘和大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婢子只听见有瓷器破碎的声音,吵得越来越厉害,没一会屋里就起了火,黄叶当时就撞了进去,婢子吓得傻了,只看见殿下倒在地上,头上,地上都是血,屋里的帷幔都烧了起来,黄叶拼命的要拽了娘娘出来,可是,可是她那里愿意?”
“两人就那么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也被火舔着了,到处都是一片红色,等婢子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外面了,老侯爷,我们家小姐可怜,婢子只求您,将婢子和黄叶妹妹,葬在主子的身边,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主仆三人做伴,倒也不寂寞。”
说完,正经的给莫老侯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子,粲然一笑,一连决绝的扭身撞向了身后的大树。
鲜血顺着树干缓缓的淌下,这红色简直要刺瞎人眼,黄英年轻的身子也颓然的倒在地上,再不见有一点动静。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便这样迅速又决绝的逝去了。
“烦劳马大总管,将听到的事情如实上报,老夫在这里尽力救火,只不过火势太大,不妨让圣上有个心理准备,等志浩殿的结果一出来,老夫便亲往圣驾前领罪。”莫老侯爷脸上也看不出来是悲是喜,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未离黄英的尸身。
大秦皇朝四十二年,打从一开始的大年初一起,就注定它是一个波涛起伏,大风大浪扑面而来的年头。
马大总管回去禀告消息的时候,庚庆帝早就已经移驾后宫,参加宴会的官员,除了亲近之人,别的都已经下令迅速出宫了。
事关重大,简直可以说是天雷滚滚,一个不小心就得被雷劈死,马大总管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特地要求单独禀奏。
虽然他说的话很是委婉,尽最大的可能,让人听着不那么锥心刺耳,但是这些婉转的言辞,不能掩盖残酷的现实。
庚庆帝还未听完,便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喷出一口黑血,歪倒早金光灿灿的龙椅上。
原本刚刚有了起色的身体,又一次的遭受了重击,刚离开病榻没多久的庚庆帝,又一次的躺倒了。
太医院的御医们,一个个的胆战心惊,唯恐庚庆帝升天,自己这些小虾米也跟着搭上一条命去,开一个方子,竟然是斟酌了半个时辰,还是老廉王发了怒,这才得以将药熬上。
这边厢庚庆帝怒极攻心的倒下了,另一边,东宫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直到深夜才熄灭,莫老侯爷在大火熄灭之后,一前一后的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乃是宫外自己家中传来的,由全管家亲自来报的信。
一直躺在病榻上的莫三老爷突然失踪,而失踪的时辰,应该是大年初一的凌晨,跟莫三老爷一起消失的,还有亚安。
第二个消息,是在大火烧过的残迹中,一共搜出二十三具尸骨,这人都烧的没有了,仅凭着身边饰品的残渣,依稀辨认出,大皇子和莫莲娇的尸身都在。
如果说莫老侯爷只听到了第二个消息,那么他一定会以为,大皇子没能逃的活命,和自家可怜的孙女儿一起葬身火海了。
但是有了第一个消息,再跟黄英所说的内情,相互连接着一捋顺。
莫老侯爷心里还真有点不敢肯定,那具身边有着大皇子配饰的尸骨,就是大皇子本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经年度再传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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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搞不好,就是自家那个发疯的老三,为了自己狂热的爱情,做了最疯狂的事情,就在大火刚起之时,趁乱将大皇子带出宫去了。
当然这只是莫老侯爷的一点臆想,那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的,至多只会暗地里盘查一番,毕竟,他得确认这两人是死是活,是打算从此隐匿于山林,还是又有什么颠覆朝廷的密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自己一个穿越的,在陌生的古代活了一辈子,也没兴起什么逆天而行的狂妄心思,怎么生出来个儿子,就是命中的天魔星?
这还能再折腾的厉害点吗?
良久之后,莫老侯爷才悄声对莫全言道:“回去就给三老爷举哀,就说是今天中午没得,让人多劝劝你家老夫人,天命难违,让她不要太过伤心了。”
“派出四十个熟识你家三爷的暗探,全要顶尖的好手,以京城为中心,分成四队,散开了搜索,要是有人运到好,遇见了人,只管远远的缀着。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对了,他们应该人手不少,而且还会有伤员。要特别注意,同时看外伤和烧伤的伤患。”
曹全心中巨震。烧伤,三爷,大皇子!“我的老天爷,三爷啊三爷,您这是不将天捅个窟窿,誓不甘休啊?!”
看着惴惴不安的老管家,步伐不复来时稳健的离去。
莫老侯爷感叹这个死儿子太不省心,临了还要让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帮着他善后擦屁股。
唯一指得庆幸的,就是他在病榻躺了一年多,莫老夫人这心里也算是早就有所准备,还要比当年痛失长子的情形,好了很多。
镇北侯府同时死了莫三老爷,莫莲娇,甚至还有大皇子这个孙女婿,一时间忙的可是不轻,莫老夫人,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没有一个清闲的,整日里吊唁哭丧待客,头都忙晕了。
宫里昏迷的庚庆帝。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复太子位,封莫莲娇为太子妃,夫妻同葬皇陵,斥巨资为太子殿下夫妇修缮陵墓,势必要风光大葬才行。
等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尘埃落定,庚庆帝决口不提册立太子之事,只不过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就算将国师大人请来坐镇。也并无好转的迹象。
每日只能是在龙牀上将养,下地都是奢望。瑞王爷便顺理成章的,开始行太子之权限。里里外外的辛苦操劳着。
庚庆四十三年夏,庚庆帝在弥留之际,终于下诏,“瑞王爷身份贵重,品行端正,侍君至诚至信,侍父大孝,即日起为太子。”
挂了一年多空名,累的像条狗似的瑞王爷,终于转正了。
任哪一位知情人,都要大叹一声,“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立了瑞王为太子之后,庚庆帝算是去了一桩大心事,心中轻松,病情倒还给转危为安了。
新进的太子殿下一见父皇的病情有好转,立马亲自往万佛寺请见见嗔大师,力邀这位佛门的神医,来为庚庆帝治病。
这样的举措,简直让满朝文武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说真话,一般的太子殿下到了这会,那还能安耐得住?
巴不得前面挡道的赶快走人,给自己腾地方,像他这样,费尽心思的为庚庆帝续命的,还真是不多见。
庚庆四十五年六月十九,圣上崩。
当日,太子殿下继位,年号公顺。
三日后皇太后毙,三日之内,便崩逝了皇朝两位最尊贵的人,京城内外一片雪白,哭声震天,举国为皇帝,皇太后治丧默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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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廉王府舒怡院。
“大姐最近可是容易犯困?这闻见腥膻的饮食,就想呕吐?”莫启超一边给半倚在临窗大炕上的莫莲萱把脉,一边细致的询问着。
他本来是来给小外甥治骨裂的,这臭小子现在七岁,脾性完全不似其父的温文尔雅,却是酷肖其外祖莫老侯爷,整日里惯爱骑马舞剑。
别看才七岁的小娃子,却在一年前,便跟着自家祖父,跑了一趟西北道,看望驻守镇虎关的大舅父,还有威武强壮的七姑父。
在西北的黄沙地里,被放养了半年多的殷煜昊,个子足足窜了一头,皮肤也彻底的黑了,性子也更是豪放起来。
这才刚回来两个多月,整日里就将大舅父挂在嘴边,赞叹佩服的不是一点半点,为了能让自己崇拜的大舅父高看一眼,他更是勤练不辍,甚至十日里有六七日是住在镇北侯府,就为了外祖父好传授武艺兵书。
莫老侯爷夫妻,现在将他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爱,亲孙子,亲孙女且要靠边,半月前,莫老侯爷带着重哥儿和莫启非的大儿子莫如海,还有小孙子莫启耀一起去冷将军府上玩。
他去看望老友,也就是回京荣养天年的冷老将军,这一群的小的就去后山梅林玩,谁知道天刚下过雨,山路湿滑,莫如海到底小了两岁,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重哥儿眼明手快,拽了莫如海一把,自己却滚了下去,万幸只是骨裂。好生将养也就是了。
莫莲萱心里心疼儿子,面上却是一点不显,这男孩子。就得摔摔打打的长大,才结实。
骨头摔坏了。少不了要喝骨头汤补补,在镇北侯府的时候,莫莲萱也管不上,自家祖父把持一切,旁人哪能插得上手?
但是这回到廉王府,当娘的自然应心的喊紫菱炖了骨头汤,下了细面条,撒上翠绿的香菜和葱花。看着就馋人。
再加上重哥儿吃饭狼吞虎咽,跟莫老侯爷是一个吃法,看的莫莲萱眼馋的不行,嘴里也是口水泛滥,干脆自己也来一碗,解解馋算了。
谁知道看着香的面条,刚一端到她跟前,莫莲萱就禁不住的恶心了。
当时还觉得是天热,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谁知道隔了两天又来一回。这回却是殷煜昊点名要的手抓羊肉!
恰好莫启超过来给外甥换药,也在饭桌子上,就顺道帮着她把把脉。
殷子晏看着无精打采的莫莲萱。连话都不想说,便主动替妻子答道:“你大姐最近是老犯懒,你看看她这会,话都不想说了,这别是什么怪病吧?”
莫启超瞧着眼前蓄起了胡子的大姐夫,以前的谪仙,现在还依旧是谪仙,只不过是长了胡子的谪仙,身上的气势更加的厚重。
让人忍不住要感叹。成熟的男人才更出色。
他松了搭在莫莲萱腕子上的手,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殷子晏。淡淡的说道:“大姐夫,弟弟觉着你这犀牛角镶黑曜石的腰带不错。解下来给弟弟我做诊资。”
殷子晏笑了。“你这孩子,跟着瑾弟学坏了啊,自打他跟你做了邻居,你就跟他越来越像了,眼光还高的很,这可是高昌国进上的宝贝,一共就五根,圣上见我监考有功,特意赏了一根,你想要?那可得有个好理由才成啊!”
“大姐姐有身孕了,这个理由够不够?”莫启超说的很镇定,眼神却不离殷子晏的腰带。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别是诳你姐夫呢吧?”莫莲萱猛地坐起,惊讶的问道。
要知道,别人家都是两三个孩子了,自家二哥都有两男两女了,就算是殷子瑾可也儿女成双了,就是自己六七年都不见动静,可把她急了个够呛。
现在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她哪里还能淡定的起来?
莫启超老神在在的言道:“腰带给我,就是真的。”
莫莲萱瞧了眼殷子晏,笑的眼睛都没,“快给他,云清,发什么愣啊,我让你给他腰带啊。”
殷子晏到这会才算是回过神,三下五除二,就将腰带取了下来,递给了莫启超。
“超哥儿,是真的吗?”他觉得像是在做梦,忍不住又确定了下。
莫启超见他们夫妻俩这乐傻了的模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是真的,我大姐有孕了,我外甥马上就要有妹妹,或者是弟弟了。”
“我想要个弟弟,娘亲,你生个弟弟吧,我想有人陪我一起骑马射箭!”
殷煜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大声喊道,中气十足。
莫莲萱更乐呵了,看了眼殷子晏,却见自家相公的眼神,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
莫启超拿着腰带,拉着殷煜昊出了门,将屋里留给这对需要独处的夫妻。
殷煜昊不乐意出去,可又怕舅舅使坏整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依依不舍的回头看。
只见父亲坐在娘亲身边,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投,重哥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的蹦出来一个想法,“我媳妇儿将来也得像娘亲这么好看才成!”
夏季的午后,阳光璀璨,透过淡绿色蝉翼纱窗,柔和的照射在殷子晏和莫莲萱的身上。
带着绿意的阳光,包围着这对眉目喜悦的夫妇,越发衬得他们俩容姿绰约,禁不住要让人感叹,好一对蒹葭璧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黑暗过青天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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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里,崔婉清稀里糊涂的送了自家相公的性命,最后就连自己也被闷死在相公的身边。
这辈子,已经有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
其中有很多事情,是莫莲萱下定决心,拼尽全力,也要将它全然改变的,甚至彻底的颠覆。
可是也有一些事情,莫莲萱一点也不想改变它。
那就是,如果这辈子折腾到了这个份上,却依旧还是争不过命,那么就让自己和云清,还死在一起,躺在一个棺材里吧!
不是有句老话说过么?‘生同衾死同穴’。
这句话听着挺惨,充满了决绝,可在莫莲萱的心里,恰好觉得就是自己最后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情了。
她一路提着气,急急赶到二门上,越近,外面的喊杀声就越是厉害起来。
崔婉清也是在西北道,生死之间游走过的人,听这番声势,就晓得拼杀的人可真的不少,至少也在上千人说话了。
想到刚才殷锐带的那些人,还有分去接应老王妃,廉王妃,许侧妃她们的人,这几处的侍卫人数加起来,基本上就是王府的所有人手了。
“生死相搏!”莫莲萱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出了二门,便能看到外墙那边,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明明是半夜,却明亮如白昼,杀声震天。震撼着人心!
莫莲萱也听不出来,院墙外面到底有多少人了,只觉得处在这种激烈的厮杀中。自己全身都是热血沸腾。
外院显然已经是乱了,一路上都是跑来跑去的人。有抬着伤员的,还有抬着油桶,提着水桶,抱着柴火的,这回也不分什么男女老少了,大家都在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尽全力努力着。.tw[]
莫莲萱心里明白,这是刻意的将声势弄得大些。想要将外面人的注意力,全都拉到正面,好让后门逃生的女眷,能走的顺当,伤亡小一点。
想到这点,她不觉的湿了双眼,想到沈若琳护着的那对娇儿,想到镇北侯府的亲人,莫莲萱突的觉得恨由心生,眼前一片赤红。提剑就冲了上去。
“大门还在,这伙子贼人还没冲进来。”莫莲萱看见了紧闭着的大门,还有前院里无数架起来烧着的铁锅。
高高的院墙上架着上百架梯子。一眼望不到头,这些梯子有自己这边的,也有敌人的,眼下看起来还是自家占了上风,外面的梯子显然少的多。
想来这伙子强盗,压根就没想着,廉王府会连大门都没开,就开始还击,准备好的说辞和计划。全然泡了汤,末了。还得在廉王府门前,上演一出争夺墙头的生死大战。
莫莲萱很快就在人潮中。看见了殷子晏,他还是一袭白衣,只是发髻上没有用冠,随意的系了一条银色发带,在这样纷杂的场景中,偏偏还是最引人注目的,那道风景线。
殷子晏的身边是五架简易订起来的云梯,每架上能站两人,他右边的一架上,就站着殷子瑾,正在专心致致的挽弓杀敌。
莫莲萱到处打量了眼,却是不见老廉王和廉王爷的人。
她几步紧跑,口里大声唤了声:“云清。”
殷子晏闻声并未扭头,莫莲萱只好又连唤了几声。
殷子晏整个人就呆住了,他原本以为是幻听了,显然没想着莫莲萱会到前院,妻子这会应该在后院才对啊!
可是接二连三的呼唤,却不应是假,殷子晏缓缓的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身火红,英姿飒爽的莫莲萱,心里这个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殷子晏突地怒斥莫莲萱道:“谁让你来的?你应该带着重儿离开京城才对,你来这里,儿子怎么办?你怎么这会犯了糊涂啊?!”
莫莲萱含着眼泪,拉住他的手,在殷子晏的耳边轻声说道:“生死不离。”
说完,极快速的在殷子晏唇上一吻,这就转身爬上了殷子瑾隔壁的云梯,换了一个弓箭手下来。
自己开始搭弓射箭,面色如水般陈静的,一箭接着一箭的外墙外的人堆里射去,半点不留情面。
莫莲萱知道,自己多杀一个人,后面的亲人们,就会少见一个敌人,多一份保命的机会。
她这会站在最高处,才看到廉王府前头的情景,不由心里大为庆幸。
好就好在廉王府在内城,又最靠近皇城,周边全是王公贵族的宅院,从这里看出去,并不是廉王府一家被围攻,一眼望出去,至少也有两三家也在苦战,只是却估不出来是谁家。
自家门外的兵马可不止千把人,足有两倍还多,只不过苦于四面都是人家,院墙高深,人手铺排不开,前面的打生打死,后面的却是干着急够不见。
看到廉王府里有高台射箭,敌军里也有武功不差的,攀上四周的屋脊,开始搭弓互射。
好在殷子瑾和莫莲萱都是百步穿杨的高手,一番连射,先解了危急,漏掉的,自有人补上一箭,一时之间,倒还不至于出现支持不住的状况。
殷子晏站在地上,抬头看着高处的妻子,这个火一般的炙烈的女子,在此刻像是一朵盛放的牡丹花,也像一直浴火的凤凰,那么的耀眼,那多的夺目。
他头一回恨自己,为什么就不会武功!
在妻子最需要自己保护的时候,却不能保护她,而是反过来,让妻子保护自己,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殷子晏这心里是悲喜交加,五味杂陈,生死之间,莫莲萱不但来了,还对他说出了生死不离的誓言,真的是对他的震撼太大。
一时间,殷子晏都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在做梦了。
“又有兵马到了!有敌情!”地上有人大喊报警。
莫莲萱明显搞不清楚状况,她站得这么高,什么都没看见,地上的却是大喊大叫,这怕是谎报军情,扰乱人心吧?
她掉头就像一箭射死这人,免得出大乱子,却听身边的弓箭手大喊:“夫人,不要,晨辉院和观景阁上有哨探,他们用火把发出信号,这还是镇北侯教给兄弟们的,您千万别误会。”
莫莲萱瞧都没瞧他,只不过手上的弓箭已经摆正,一箭出去,又带走了一条生命。
不过盏茶的功夫,果真又有兵马冲杀到廉王府跟前,不过却是杀向前面的敌人。
看着这股子从左边街上冲出来的兵马,和门口的禁军杀成一片,莫莲萱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有援军,还是官兵,这可是大好消息,最起码自家这会是先不用往死路上奔了。
这一场厮杀,堪堪直战到天际泛起鱼肚白,廉王府外的兵困,这才算是解了。
莫莲萱在心里暗自一算,前前后后来了三波救兵,只不过天色黑,隔得又远,还真是不知道都是那家。
她从云梯上慢慢的下到地上,和殷子晏只来得及说了几句话,自家相公便忙着去大门口了。
毕竟殷子晏同样的,也不清楚救兵都是那家派来的,还有昨天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形,这会都需要一一的问明情况才行。
莫莲萱顾不上双臂酸疼,急匆匆的往后院走去,想要看看有没有沈若琳和老王妃她们的消息。
刚进了二门没多远,迎面就遇到了朵儿,这孩子也是一身的血渍,身后还跟着殷锐。
“怎么样?五夫人和孩子们都还好么?老王妃和王妃她们都可还安宁?”莫莲萱扶住朵儿,看着殷锐问道。
殷锐也是浑身的血迹斑斑,神色倒还精神的很,只见他是双手抱拳行礼,朗声言道:“夫人且安心,昨晚在后门上虽然也是一番厮杀,不过好在镇北侯府的二公子,带着两百死士及时赶到,人数不多,但却个个悍不畏死!及时的给咱们解了围。”
“击退敌兵后,我们便按着老侯爷的吩咐,伺候诸位主子回府,牢牢的据守后门,虽也前前后后也经了几番攻势,但总算都平安化解了,也算是有惊无险了。”
“现今主子们都在老王妃的从瑞院,卑职得了全府解困的消息,这是要去前头给世子爷复命的,朵儿姑娘放心不下您,便跟着末将前来寻您。”
“小姐,昨晚上要不是殷大哥,婢子可就没命见您了,殷大哥为了保护我,还受了伤呢。”朵儿显见是惊魂未定,情急下也不喊夫人了,看着莫莲萱的眼睛里包含着泪水和担忧。
莫莲萱也没劲伸胳膊,只能是用肩膀碰了碰她,安抚到:“没事,别怕,都过去了,你殷大哥为保护你受了伤,赶明个你做两双鞋谢谢他就是了。”
朵儿怔了下,突的红了脸,低着头谁都不敢看,听到主子让自己送鞋,不由想到紫容和绿竹的事情上,傻姑娘到了这会,怕也明白点什么了。
但是也没说不送鞋子的话,只是扭扭捏捏的不大敢看人。
殷锐一见这情形,晓得自家夫人算是点了头了,感激的拱手谢过,也不敢多耽搁,派了两个侍卫保护莫莲萱主仆回院子,自己带着人往前院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乱后杂事纷纷
主仆俩依偎着往前走了几步,朵儿这才发现,莫莲萱两条胳膊跟断了筋似得,无力的低垂着,右边的上臂衣裳有道裂缝,周边还有水渍,她纳闷的伸手一摸,只见手上沾染的,竟然是鲜血!
“小姐,您受伤了,我的老天爷,您怎么都不吭一声啊,还有,这胳膊是怎么了?啊?”朵儿心疼的喊道。(..tw)
莫莲萱穿的是大红的劲装,血浸透了也看不大出来,因此刚才殷子晏只知道妻子筋疲力尽了,倒是没看出来她受了伤。
只听莫莲萱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没事,就是道箭伤,划破道口子罢了,至于胳膊,怕是昨晚上射箭用力过度,是拉伤,这会是又酸又疼,半点力气了使不上,等你家三少爷一会来了,让他看看就成。”
莫莲萱说话这功夫,朵儿已经撕了自己的衣裳,将莫莲萱的伤处先包了起来,她掺扶着莫莲萱往舒怡院走去,打算回院子先伺候主子沐浴更衣,上药包扎。
反正小主子在老王妃那里,倒也不用太担心,最大的危机暂时算是过去了,大家这会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能放下片刻。
莫莲萱回到舒怡院,除了紫菱和玉珍还在从瑞院照顾重哥儿,别的丫鬟都已经回来,各司其职了。
就连锦嬷嬷,也在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她昨天晚上就和战场隔了一条街,眼看着强外边枪林剑雨,火光映天,杀声简直就是震耳欲聋。
真是担心的要死,手里拿着现寻来的佛珠,对着万佛寺那边,临时抱佛脚,念了整一宿的经,甚至许愿甘愿茹素三年,只求自家主子阖府平安。
这会进门看见莫莲萱无恙,只是受了些轻伤,她心疼的抚摸着莫莲萱的长发,细心的帮着主子把被角掖了掖紧。
自家主子睡的正香甜,她也实在是太累了,心累,身体更累,沐浴的时候就睡过去了,任由几个丫鬟折腾,居然是没醒来过。
锦嬷嬷端详了一会莫莲萱静怡的睡颜,偷偷用帕子拭了拭眼泪,扭脸轻声问道:“紫菱没回来,谁在灶上伺候?赶紧去让把燕窝和鸡汤都炖上,再包些馄饨,扞一案板细面条,再煮上一锅百合银耳粥,多蒸些包子,伺候着,看主子们一会要用。”
紫珍在旁边答话道:“刚才我看着是水芝在灶上,燕窝和鸡汤都炖上了,别的我再使人过去传话,我瞧着世子爷爱用葱花千层饼,也喊人烙上些吧?一会咱们给前院和从瑞院都送去些,大家都辛苦了一夜,怕是都没用饭呢。”
锦嬷嬷赞了句:“好孩子,是个仔细的,不愧是你嫂子一手教出来,就是思虑周全,你去吧,就按刚才说得来,这里有我,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好了。”
锦嬷嬷在莫莲萱身边,地位很是特殊,莫莲萱一直将她当老师看待,这些丫鬟又都是她亲手教出来的,因此对她都很是信服,若说大家的心里,刚才还有些不踏实,这会在锦嬷嬷淡定的指挥下,也都安下心了。
昨晚上,廉王府算是糟了大难,因着贼子用了火箭,前院和后院都有多处房屋院落着火,别看莫莲萱这会睡的安稳,可外间还都忙的很呢,赵妈妈只留了够用的人手,剩下的都差去各地救火帮忙了。
她站在舒怡院的门口,看着远处的还冒着的黑烟,还有府里来来往往,四下奔走的丫鬟,小厮,一个个的步履匆匆,但是却不慌乱,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还真没有混乱的景象。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家院子,现在自己也不能松气啊,锦嬷嬷一心一意的照看着莫莲萱,剩下的事情,可都是要她来安排的,哪里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莫莲萱再度睁开眼睛,先看见的,就是一盏摇曳着的烛火,怕是因着自己睡觉,因此只点了一盏灯。
屋里是昏昏暗暗的,莫莲萱半天才瞧清楚,坐在床边的,是锦嬷嬷,坐在圈椅上,用手撑着头打瞌睡的,是紫容。
“嬷嬷。”这一出声,莫莲萱才发现,嗓子哑得不像样子,不过锦嬷嬷可是一直提着心呢,闻了一点声气,连忙俯身来看。
一见莫莲萱已经醒了,扭脸便唤道:“紫容,紫容,夫人醒了,快去让厨房备饭,喊丫头们端水进来洗漱。”
她一边吩咐紫容,一边将莫莲萱扶了起来,又给她身后放了一床厚被子靠着,感觉这个姿势是舒服的了。
这才笑嘻嘻的对莫莲萱说道:“您这胳膊,昨下午三公子来瞧过了,的确是拉伤,奴婢已经用药酒给您揉了遭,怕是今后且得有的疼,您就忍忍吧,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世子和重哥儿?”莫莲萱就着锦嬷嬷的手,喝了几口桂花蜜水,轻声问道。
锦嬷嬷继续伺候着她喝,柔声回禀道:“世子中间回来了次,看见您这样子心疼的不行,只是外间乱糟糟的,什么都得他去应对,是以这会都还在外院呢。”
“重哥儿还在从瑞院,老王妃听说您是力战贼人,感叹佩服的不行,大赞您不愧是将门贵女,真真有出息!说了让您好好的休息,她暂且替您照顾重哥儿几日,让您只管安心养身子呢。”
莫莲萱听完这才安了心,“我睡了多久了?”她瞧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夜色问道。
锦嬷嬷将手中的空碗,顺手放在床头的条柜上,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说道:“这会都丑时一刻了,您这睡了一天半夜。”
说完,也不等莫莲萱问,就主动讲今天得到的消息,都一一的跟莫莲萱回禀了。
原来,昨天第一波到的援兵,不在前门,却是后门上莫老侯爷派来的那两百名名死士。
昨晚上镇北侯府也被乱兵围困了,可是镇北侯府里大半的下人,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且侯府的全管家平日里一直都是,理家事如同治兵营,因此上应对极是及时。
而且还能在那么危机的关头,抽派人手前去援救亲家。
昨晚上那么大的灾祸,廉王府下人丫鬟死伤上百人,而主子,除了殷二夫人被流箭伤了肩膀,殷三夫人慌乱中歪了脚,就只有许侧妃连吓带惊的病倒了。
这可都要归功于莫老侯爷的高瞻远瞩,援救的及时,这可真是在关键时刻,神兵天降,很大程度上,保全了被护在中心的廉王府主子们。
而第二波援兵是瑞王爷派来的,在关键的时候,这位王爷还是知道谁近谁远,谁该救,谁该舍的,这么一来,廉王府对瑞王爷,在感情上就难免带上了感激。
这第三波援兵却是安阳侯府,胡毅寒亲自带了侍卫来解围,他们家本就是天子近臣,说是禁军在第一时刻,就护了他们家,而胡毅寒放心不下自己的好兄弟,点了几百人过来廉王府帮忙。
至于最后一波救兵,还是镇北侯府的人,那会镇北侯府已经算是平安了,莫老侯爷便让全管家亲自带了人,再救廉王府。
原因无他,廉王府昨晚着火的地方太多了,从镇北侯府那边看的清清楚楚,老侯爷担心自家孙女和重外孙,这才接二连三的派人过来,唯恐自己的亲人有一点的损伤。
听完锦嬷嬷的话,莫莲萱不知不觉的留下了泪,关键时刻才看人心啊,这瑞王爷和自家有利益关系,先就不说了。
但是这胡毅寒,可真是让莫莲萱有些感叹,不由得是刮目相看,这便是所谓的生死之交吧?
也只有殷子晏这样的神仙人物,才能交到这么出色和真挚的朋友。
而自家祖父记挂自己,也是血脉相连,格外的为自己操心,他对自己所有的无私付出,只会让莫莲萱觉得心中慰籍,觉得自己重生以来,战战兢兢的走到了这一步,真是没有白白的辛苦。
现在,度过昨晚上的大难,又一次的跨过了死亡的门槛,莫莲萱心里的信念更加的坚定起来,自己这一生,必将过的圆满幸福,再不会有前世的惨事上演了!
主仆俩说话这功夫,紫珍已经带着人,提着食盒进了门,锦嬷嬷,伸手用帕子给莫莲萱拭了泪,轻声安慰她道:“好啦,都过去了,你这一睡这么久,想必早就饿了,来先吃点东西。”
莫莲萱这会可不是饿了?
在紫珍精心的伺候下,不但是用了一碗燕窝粥,半碗鸡汤馄饨,一个虾肉包子,还吃了半块葱花千层饼。
这才满足的摇头说道:“好了,我吃饱了,嬷嬷,你们也趁热用些,这都大半夜的了,早就饿了吧?赶紧吃点垫垫。”
紫容见莫莲萱不用了,便笑着对紫珍说道:“紫珍辛苦拉,你先来用点饭,我来伺候夫人漱口吧。”
两人笑着换了位置,莫莲萱漱完口,微笑着看着锦嬷嬷和紫珍她们用饭,只见众人说说笑笑的,倒也热闹。
眼前这平安喜乐的气氛,明亮的烛光,在很大程度上,使得莫莲萱安了心。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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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后看更须谨慎
殷子晏足足在外头忙了三天,这才得空回了后院,莫莲萱这时的后遗症也是尽显,不但是双臂酸痛不能动弹,就连双腿都是绵软的使不上力道。
据莫启超的诊断,像莫莲萱这样大面积拉伤,没有半个月,二十来天,甭想轻松。
好嘛,有了小神医这句话,莫莲萱算是彻底躺在床上将养起身子来了,倒是要比当年养胎,还要更仔细些。
莫老侯爷亲自过来瞧了一回孙女儿,还有白白嫩嫩,漂亮的不像话的重孙子,接着,就借着廉王府病人多,伤患多,趁机就把莫启超留在廉王府了。
主要是莫启超近期的精神状态,越发的不稳定起来,着实让莫老侯爷担心,他曾经好几次瞧见,莫启超看着莫逸良的眼神,冷冰冰的毫无温度,说个不好听的,真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再加上这次的兵乱,乃是太子殿下一手导致,两府首当其冲的遭了秧,镇北侯府武力值高,受的祸害还算是小些。
可是廉王府这边,说是满目苍夷也不为过,虽说平日里看着王府地界宽广,但是真到了被几千兵马围着打的时候,它的首创面可就更为的可观了。
莫启超这回作为莫家的男丁,并没有躲在后院,他一直跟随在祖父左右,在箭林火海中,不畏生死的救治着伤患,亲眼目睹了很多人的死去。
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当之无愧的勇士,他们都在为了侯府抛头颅洒热血,当这些人救治无果,悲凉死去的时候,他的心里可就更恨这些害人的杂碎了。
见证了全过程的莫启超。并不像莫莲萱,当日便窝在家里养伤,现在还不清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情。他大约是最知情的中心人物之一了。
因此上,他对莫逸良可就更加的看不顺眼。满心满眼都觉得这位是个祸水,还是个男性祸水。
莫启超只要一想到,自家这位三叔,能弄得太子殿下神魂颠倒,为了能和莫逸良长相厮守,不惜举兵夺宫,他就恨不得立刻下马的,送这个妖孽下地狱!
所以莫老侯爷下定决心。要按着当日和廉王爷的商议,暂时的将莫启超调离莫逸良的身边,好歹让着孩子的思想,有个缓和的余地。
归根结底,莫老侯爷的年纪大了,很难避免的,就有点老人家的通病,那就是心软。
想想吧,莫逸良不管怎么说,也是老侯爷的亲生儿子。他这会心里,对这个逆子到底该如何处置,还真是有些犹豫不决。
殷子晏回了后院。先顺路去了趟晨辉院,瞧了一眼肩膀受伤的殷子瑾,他的运道明显比莫莲萱差得多,双臂多处被流箭划伤,左肩膀上还被射了个对穿,也属于生活不能自理的伤员一个。
殷子晏上楼的时候,莫启超正在给殷子瑾换药,这俩人在殷子瑾装瘸子的时候,没少在一起呆。早就有了深厚的交情。
虽说莫启超这人话少人又冷,可是殷子瑾百般试探之下。还是找到了一种和谐的相处方式,那就是他自顾自巴拉巴拉的说。莫启超就负责沉默的听,间或嗯一声也就是了。
殷子晏瞧着他们俩相处的古怪又和谐,忍不住笑了出声,深深觉得,这朋友之道,还真是无奇不有。
自己能和古怪的国师成为莫逆,自家的弟弟也能跟个冰块,成为兄弟,让人不发自内心的叹服,都不成啊!
“兄长,您回来了!外间情形怎么样?圣上这次到底是打算如何处置的?”殷子瑾抬眼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殷子晏,马上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殷子晏坐到弟弟对面,笑着受了妻弟的礼,抬手让人坐下,又不慌不忙的接过丫鬟奉上的热茶,惬意的品了一口,满意的长出了口气。
这才缓缓言道:“圣上病了,他对太子殿下那可是一片慈父情意,结果太子殿下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圣上听到消息,当即便吐了血,到现在人都昏昏沉沉的。”
“太后她老人家也受了惊,太医院现今忙的脚不沾地,祖母昨日便进了宫,现今也只是将太子殿下软禁在东宫罢了。”
“至于你所问的如何处置?恐怕要等圣上圣体康复之后了,到时候有功必赏,有过怕也是逃不了的,咱们只管静等消息便是。”
殷子晏心里到现在都还跟做梦似得,颇有些回味不过来,他真的不太理解太子殿下的此举,到底是所谓何来?
莫非真是对莫三老爷就那样的情深一片?
莫三老爷躺下不过一年功夫,他便大失方寸!
殷子晏估摸着,恐怕瑞王爷在里头,没有少做文章。
这位在宫里势力本就不弱,又借着太子殿下分心的这大半年,更是巩固了自己在后宫的影响力。
怕是在圣上和太子殿下的耳朵边,都没少让人吹风。
瑞王爷将莫三老爷当做一个灯塔,挑拨着两边的人为此起了嫌隙,从圣上禁令太子殿下离宫,便是最初的开始。
现如今,他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将亲兄逼上了绝路,殷子晏心中好一阵子暗叹,还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这次瑞王爷不但是救驾有功,且还在第一时间里,保护太后无忧,又派兵解了廉王府和镇北侯府,诸府之危。
也就是说,只要是太子殿下祸害过的府邸,瑞王爷几乎都想法子让人去救了,当然只是时间的早晚,还有很有些分别的。
就是圣上他老人家清醒过来,恐怕也得记着这个儿子的救命之情,就像自己家和岳家,还不是都要记了人家的恩情?
这可就是帝王心术,实打实的完美表现了。
殷子晏觉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瑞王爷铁定就是新帝的不二人选,想到自己两家,折腾了一年多,终于得来了这么一个结果。
说实话,这个过程的速度实在来得太快,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原本他可真的做好思想准备,觉得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办不成这么大的事情。
现实又一次给殷子晏教了个乖,世间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定论,随时都有大转变的可能,就算现在走到这一步,也不能就此沾沾自喜,自以为大事得成了。
需知道,太子殿下人还在东宫,圣上龙体虽然说是欠安,但也还没升天呢,搞不好将来还会有什么反复。
毕竟太子殿下坐在那个位置上,已经十数年了,这手底下的人脉,可真的不算少了。
只要瑞王爷一天没有登上那个宝座,这事情就永远不能说是尘埃落定。
殷子瑾听完兄长的话,不免大发牢骚,无非是说太子殿下猪油蒙了心,自家老子的反,他也敢造!
真真是个大不孝,活该下油锅上火山。
莫启超一直沉默不语,面上的表情如常,只不过原本黝黑的眸子却就显得更加深邃起来。
殷子晏最是清楚这个小舅子的心思,想到莫老侯爷夹在中间也怪不容易的,他淡笑着问道:“这两天可把你给忙坏了吧?王府里这些主子们,病的病,伤的伤的就是大半,我听绿竹说,昨晚上你忙到半夜才休息,可真是辛苦你了。”
“那里,大姐夫说这些,可就太外气了,都是自家人,全是做弟弟的应该做的,您就不要跟我客气了。”莫启超对殷子晏一向都是尊敬有加。
殷子晏借着这个话头,又详细的问了问府里诸人的情况,现在看起来,倒是许侧妃的病情最是险。
从夜战的第二天早上,这位身子不大爽利的许侧妃,就开始发热,到现在人都是还昏迷着的,间或还说着迷糊话,喊得最多的,却是老廉王。
只不过这几天,整个京城都是战战兢兢的如临深渊,老廉王奔走在宫里的圣上和太后之间,前前后后的都四天了。
在这种忙的焦头烂额的情形下,也只是抽空回来瞧过一回许侧妃罢了。
两人当初也曾有过美好的时光,现在眼看着许侧妃就要不行了,老廉王难免感伤。
陪着昏迷的许侧妃,单独的相处了一会,等他出来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老人家在里头可是落了泪的。
很是嘱咐三儿子和三儿媳妇,一定精心照顾许侧。
殷子晏听着莫启超话里的意思,明白这许侧妃怕是要不行了。
要不是这样,祖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祖母心里不自在,想来以老王妃的胸襟,倒也不会和一个将死之人较真不是?
他蹙着眉头轻声叮嘱道:“超哥儿,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多给许侧妃续些时日,现在的情形,咱们廉王府不能率先发丧,免得触了霉头,你一定要尽力拖延才是。”
莫启超明白其中关隘,点头言道:“保她无忧是不大可能,但要是只续命,那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我前两日也去王府的药库看了,这老参灵芝存货颇丰,大姐夫只管放心便是。”
兄弟几人又说了会话,殷子晏约了晚上和他们俩一起用饭,便先告辞,回舒怡院看自己心尖子上的人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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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巧刨白安抚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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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兀自隐忍,此番遭难的人家,一家一家都是大有背景,这种人家出来的人,也更是精于事故,甚至可以说是老奸巨猾。
现在眼亮的不去触皇帝的霉头,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在暗地里,寻找机会,伺机千倍百倍的讨回。
瞧着这些人,有的高兴,有的暗暗怀恨在心,那些中立派高兴了,一个二个的偷着笑,双手拢在袖子里,精神抖擞的看好戏。
莫老侯爷看着眼前这一切,瞟了一眼上头坐的端正,神色肃穆威严的庚庆帝,又瞧了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廉王爷。
最后,才看向了面色如常,躬身静立,跟没事人似的瑞王爷。
不由得暗叹道:“废立太子这般重要的国之大事,怎么今日里办的跟玩似的?堂堂皇朝的金銮殿,竟成了戏台子了!也真算是奇闻。”
他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向来这废立太子之事,都是皇帝说了算。
瞧着眼下的情形,庚庆帝打的主意,乃是两字诀,一个‘拖’字诀,一个‘晾’字诀。
盘龙宝座上的这位主子,就等着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件事情淡下来之后,再来个什么佛光乍现之类的小把戏,重又二立太子。
这场前后折腾了一个月的国家大事,到此时,不是一场可笑的闹剧,又是什么?
本该完败,以惨淡收场的太子殿下。不知怎么的就争取到了自家老子的信任,玩了一手漂亮的以退为进。
于是乎,那血雨腥风的一夜。就算是要被抹掉了,庚庆帝相信了自己的儿子。便要拿着别人的性命,给自家儿子填坑。
而被这爷俩联手耍了一遭的臣子们,心中的憋闷可想而知,现在看起来还算是风平浪静,只不过在这平静下面,却是波涛汹涌。
瑞王爷恐怕是最为憋屈的一位,救驾这般的大功,在大朝会上。圣上居然是只字未提,连口头上的褒奖都没有。
就好像那一晚被太子殿下围困的不是他,而瑞王爷亲率兵马,刀剑之下,奋力营救出来的,也不是他!
瑞王爷可真是要被自家老子和兄长,呕的吐血了,好在他是个有城府的人,面上还一如常态,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下了朝回了衙门,照样的办自己的差事,仿佛一点都不觉得不公平。
瑞王爷这样的做派。反倒替自己收到了无数的同情分值,已经有很多人,在私底下埋怨当今圣上糊涂,功过不分,奖罚不明,可见是老了。
更有不少冤屈不得申报的人家,对瑞王爷对了心思,双方都是眉来眼去的,想要互相勾搭。
瑞王爷原本是硬撑着不想失态。生怕失态了会更加丢人,怕自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还真没想到。自己这番做作,会得到这样好的效果。
他跟两位高参私底下一商议。趁热打铁,暗暗地又趁机收拢了好几位大臣。
紧接着,他就请莫启超给殷子晏递话,想要一见。
莫启超最近倒是常来瑞王府,给云侧妃瞧病,说起来,也不算是什么大病,只不过这位进了瑞王府三年多,恩宠不断,却是一直不能有孕。
眼见着正妃已经生了一儿一女,自己却还是半点动静皆无,王府中的女子,比之大宅院中的争斗更甚,没有儿女傍身,一旦年华老去,就是凄惨日子的到来之时。
本来云侧妃还在赌自己没事,只是运气不好,但是随着王府后院又有人传出喜讯,她那里还能再耐得住性子?
前段时间,云侧妃借着去廉王妃的机会,偷偷的求了莫莲萱,得了莫启超亲自来帮她调养,顺便的,这位京城的小神医,也就当起了三府的居中联络人。
殷子晏收到三舅子传回来的消息,心里暗自思量,和瑞王爷见面的地方该定在那里?
他也早有此意,在这种波涛暗涌之时,两人是得见上一见。
非常时期,殷子晏更是担心瑞王,生怕这位沉不住气,冲动行事,结果做了不妥当的事情,到那时,可就要连现在的皇恩都要不复存在了。
思付良久,殷子晏将见面的地方,定在了擎天茶楼,那里有京城第一的说书先生,平时皇亲贵胄,都爱去那里消遣时光。
只要两人都低调些,在这种人多纷杂的地界,反而不易爆露出行迹来。
隔日,擎天茶楼三楼雅间,殷子晏早到了一刻钟,点了几样精致的茶点,果品,便听着说书静等瑞王爷驾到。
即然已经决定要尊瑞王爷为主,那么,就要有个主仆的样子来,自古以来,都是臣下等主子,还真没有见过那位臣子面子大到,反过来让主子等的。
就算现在的瑞王爷不会说什么,可是你想想,等他日后登了大宝,难保不会想起殷子晏慢待之事,这样一来,再大的功劳却反要被这小小的不是,给全然磨灭了。
殷子晏这个人最是心细不过,总是思考的周全,只要决定了得事情,便再不会让人寻出半点不是来。
果然,也提前早到的瑞王爷,一见殷子晏比自己还要早到,且对自己态度恭敬,的的确确的觉得心中舒坦,就连连日以来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云清,现在的情形可是对咱们大大的不利,要是等皇兄从东宫被赦免出来,你我首当其冲,就是被他针对的对象。”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左邻右舍都被包下,门口还有侍卫把手,瑞王爷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内容却很劲暴。
殷子晏也知道瑞王爷说的对,他笑着问道:“王爷有何打算?不妨说说看?”
瑞王爷轻声说道:“云清觉得,现在将皇兄和莫三老爷的事情说出去,怎么样?”
“果真担心什么来什么。”殷子晏暗叹今日见面的及时。
也有些佩服,以瑞王爷的身份,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却还不擅动,晓得先来跟自己商议,这份沉稳,当真极是难得。
他摇了摇头,反问道:“王爷,您觉着大皇子被圣上召见的那晚,他们父子俩都谈了些什么?”
殷子晏再没有说什么太子殿下,而是称呼太子的排行,这一点极大的取悦了瑞王爷,要知道,现在至少还有一半的人,依旧称呼废太子,为太子殿下呢。
“当日,父皇将所有人等,都屏退在外,只知道父皇被气得不轻......”瑞王爷说到这里,再一看殷子晏的神色,惊讶的轻呼道:“莫非,皇兄已经像父皇坦承了此事?”
殷子晏笑了,点头言道:“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外如此,大皇子毕竟是当今圣上一手调教出来的,他最清楚圣上的心思,无非就是一个诚字!只要他对圣上还是坦诚相待,那么升上思付再三,为着一个稳字,怕还是要原谅他的。”
瑞王爷的眉头,皱的都要连在一起了,他不忿的言道:“他可是夺宫了啊,这可是谋反!”
“大皇子只需说,他只是为情所困,神志混炖,被人言语蛊惑,就想着先将圣上软禁,等将莫三老爷的病治好了,远远的送了出去,这再跟圣上负荆请罪,您说,这样一来,圣上信还是不信?”殷子晏问道。
瑞王爷愣了一会,摇头言道:“我不信,那个位置,那种手握生杀大权的滋味,一旦尝过了,想放手万难之事,父皇应该明白。”
殷子晏轻笑道:“是啊,所以圣上现在,要的就是一个稳字,他需要时间,静心的看一看,自己的这些儿子,都还能出些什么幺蛾子来。”
“我知道了,父皇并不是放弃了皇兄,但是也不是选中了我们中的那一个,只不过先将大皇兄树成了一座明灯,现在有心争位的人,肯定先不会放过皇兄,而谁要是敢在东宫打主意,这下场怕也是很惨的。”瑞王爷越发感叹自家老子,当真是老奸巨猾!
殷子晏但笑不语,只要让瑞王爷看清楚眼下的局势,并不是就走到死胡同了,这位的脑子反映速度之快,肯定知道该如何应对。
殷子晏虽然不敢保证,当今圣上就会完全的放弃大皇子,但是他最少清楚的知道,瑞王爷表现的越是淡然,他在圣上的心目里,地位就越是不同,所谓不争就是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总之,与其上蹦下窜的演猴戏,不如稳稳当当的做自己,本份老成的人,总要比那些奸猾之辈占便宜的多。
瑞王爷听完殷子晏的一番刨白,此时此刻的心里,也是暗自心惊不已。
因为殷子晏后面的话,曾经还有一个人跟自己说过,虽然说的方式不同,但是这话里意思,就是让他现在只做一个孝顺儿子就尽够了。
殷子晏说出这一番话,瑞王爷心中并不惊讶,因为殷子晏从少年时,就是神童,病愈后付出,更是稳重,所谓的暗秀,就是指的这种人了。
可是另外一个人,他就由不得要另眼相看了。
一想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一个看的如此长远的女子相伴,瑞王爷还是颇为满意的翘了翘嘴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为尽孝创造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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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王爷和殷子晏,现在想要见一次面,还真是不容易,越是这种敏感的时刻,就越要小心谨慎,稍微一个小事情上处理不好,就很可能会影响大局。
就比如说,庚庆帝现在最忌讳的是什么?
不就是害怕有臣子趁这个机会,大肆的串联,他对太子大皇子虽然是轻轻放下,可是当晚帮着大皇子作乱的人,那可是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这一遍筛选下来,跟用篦子篦虱子似得,将大皇子在军中和禁军中的人手,全都兜了个底掉,真可谓是清洁溜溜。
庚庆帝算是放心了,可是东宫里软禁着的那位,伤心了。
这件事,恐怕是瑞王爷最近一段时间,遇到的最好的事情了,他眼见着自家父皇手起刀落,一点不留情面,心中那可真是偷着乐啊。
这下子,庚庆帝和大皇子这对模范父子,怕也是要面和心不合了。
瑞王爷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跑神跑的有点远,速度收回心思,一边和殷子晏说话,一边细细的寻思,这个尽孝,到底要怎么个尽法?
这要尽孝,可也得有机会让自己表现出来啊,现在自家父皇的身子骨已然好转,虽说还有些咳嗽犯困,但是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这种情形下,自己要是上杆子的去端茶递水,不离父皇左右,恐怕落不下来个好,还得让父皇起了猜疑之心。”
“也罢。既然没有个合适的机会表现,不妨就让本王来创造一个机会好了。”瑞王爷心中须弥间已经有了定论。
明里还是和殷子晏交心相谈,沟通感情。可是暗地里,却已经做好了下一步的准备。不过这些阴暗里的事情,就没必要人人皆知。(..tw)
如果说瑞王爷需要殷子晏,欣赏殷子晏,是因为他的骨子里的高傲,还有他的沉稳大气。
深深感觉,似这样如谪仙般的人物,就应该摆在人面上供人瞻仰,让人去尊敬。起到一个引导和向往的作用。
那么,在黑暗的一边,瑞王爷自然也会有属于他的利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只管交给那人去做便是了。
他是一点不想要殷子晏知道,所以提都没提,这种事情传出去,有损自己孝子的形象。
他们俩在擎天茶楼见面之后,没隔几日,宫里便又有消息传出。说是圣上外感风寒,现在是发热不止,喧老廉王和廉王爷进宫侍疾。
这时候。老王妃和廉王妃才从太后那里回来了两天,这就又来事儿了,可见今年这皇家是命犯太岁,大大的不顺当啊。
老廉王进宫便向太后请旨,令万佛寺做七七四十九日水陆道场,祛邪避凶,为当今圣上祈福,明王被太后选中,去万佛寺替皇家出面。为自家父皇念经求平安。
另一边,又给万圣殿下旨。请圣国师大人开坛占卜,寻出解厄之法。
前一道还罢了。不过是走个过场,顺带还将明王支使出去一个来月,省的留在宫里和人争风头,这孝子么,有一个是稀罕,要是个个都是,那还有什么意思?
至于后面一个消息,听进了殷子晏的耳中,那可真是大大的好消息,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这可不是自己请国师回来的,乃是太后的懿旨,只要国师兼好友一回来,殷子晏这心里可就更稳当了。
“你是说,这次圣上龙体欠安,另有隐情?”跑回来告诉妻子好消息的殷子晏,此刻是紧皱着眉头,眼神深邃的望着对面的妻子。(..tw无弹窗广告)
只见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身上虽穿着家常素色衣袄,头上也是只簪了一根碧玉簪,压根没有刻意的装扮。
可是,你瞧她这眉不描而黛,唇不涂而朱,神色又是慵慵懒懒的,歪靠在炕上,斜眼瞧着自己淡笑,真是要多勾人有多勾人,殷子晏原本正经的态度,不由得有一一点走歪......
莫莲萱很随意的反问自家相公道:“你可别跟我说,这过了七八日了,你还没看出来有什么猫腻。”
殷子晏心底隐隐猜出来了一些,现在的情形,被废的太子在东宫不得出门,明王被推去万佛寺念经,岳王因着武安侯府的事情,早就失了圣宠,能在圣上身边伺候的皇子,也就剩下了瑞王爷一人而已。
这位自打进宫侍疾,到现在都是衣不解带,就算是睡觉,也是抓紧时间,趴在龙塌边眯一会而已。
圣上在病中,虽然是时昏时醒,但是只要睁开眼睛,瞧见的就是自己这个孝顺儿子。
一次两次的也没啥大感觉,日子一久,次数一多,庚庆帝的心里也不由得起了些变化。
常言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是看着满脸憔悴的瑞王爷,庚庆帝突然不想太快好起来了,他还真想看一看,这个儿子能为自己做到那一步?!
这些事情,殷子晏全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用像祖父一般,住在宫中,但是每日里也得进宫问安,其实这样来回的跑,反倒更辛苦。
宫里可是不会让你骑马乘轿的,不论远近,您都慢慢的走吧,殷子晏这看望了皇帝,还得去看皇太后,这路程,啧,啧,啧,可真是不近呢。
招皇亲近臣进宫侍疾,乃是古来皇帝惯用的法子,就是为了防止皇帝的身体不好,这些亲人,有权势的近臣,会起了不应该有的心思。
干脆,你们那都别去了,就呆在皇宫里,拘在皇帝的身边看管着,这好听点说是侍疾,其实也就是间接的软禁。
现在隐藏在心底的那些问题,被莫莲萱这不轻不重的一提,殷子晏也沉默了,其实最大的一个疑点,就是这回圣上生病,离自己和瑞王爷谈话那次的时间,实在是太近了。
“行啦,皱着眉头,苦哈哈的给谁看呢?你难道道能不清楚?自古以来,能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就没有怂包,更没有无私之人,天家无情啊。”
“云清,有时候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端,你不要太纠结了,既然瑞王爷明摆着要瞒着你,你也就当作不知道好了,反过来想一想好了,这件事情越早结束,瑞王爷的储君之位越早定下,咱们才能早早的解脱啊。”莫莲萱坐直身子,拉住殷子晏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
她自己真实的想法还要更极端些,莫莲萱觉得,这会就应该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太子殿下送上西天,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这接下来,不管当今圣上还能活几年,莫莲萱可都不怕再有反复了。
只不过,貌似这些人,还都挺忌讳这些个的,不愿意做出这样的事情,而莫莲萱虽然想,但却没这个能力做。
所以,现在瑞王爷使得这个招数,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殷子晏反握住莫莲萱的手,叹道:“天家无情,萱儿说的真好,如果有的选择,我真情愿生在普通百姓家,想到自家骨血,也要这样的算计使手段,我这心里,还真不是个滋味。”
莫莲萱一听这话笑了,“你不生在廉王府,可就娶不到我了,也就没有重哥儿了,这你也愿意么?”
殷子晏抬眼淡淡一笑,说了一句:“那肯定不行,不管我是王孙公子也好,平常百姓也罢,这辈子都要娶你为妻,否则,活人还有什么意义?”
莫莲萱忍不住脸上发烧,这殷子晏说起情话来,杀伤力真的太大,不光是一张俊脸让人无法抵抗,就连那低沉的声音,动人的语句,都让人神迷不已。
她轻轻靠在殷子晏的肩膀上,小声呢喃道:“所以啊,这世上的事情,永远没有完美的,能做到现在这样,和你携手走到今天,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我可是知足了。”
殷子晏笑的满足的,将莫莲萱揽在怀里,低声符合道:“我也很满足,萱儿,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保证。”
莫莲萱无语的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往殷子晏的怀里又缩了缩,对于她来说,家人平安,就是一切,虽然等待最让人难熬,可是莫莲萱也愿意继续陪着殷子晏等下去。
这次庚庆帝缠绵病榻,足足就是三个多月,刚开始,的确是动了一点手脚,可是风寒却是将他的身体里的隐疾都引发了出来。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得庚庆帝能够在大朝会上露面,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离得近的大臣们,都清楚的看到了庚庆帝花白的头发,枯瘦的脸庞,昏暗无神的眼眸,那瘦骨伶仃的身子,显得身上的明黄龙袍,格外的肥大。
好几位忠于庚庆帝的老臣,都忍不住暗中落泪,大叹:“圣上终于老迈了,这往后又要依附在那颗大树上才好呢?”
有不少人的眼光,都留意到了站在前头,神色恭敬肃穆的瑞王爷。
在庚庆帝病重的这几个月,瑞王爷一边要照顾生病的父皇,一边还要处理要紧的政务,吃住都在皇帝的身边。
而且还绝不自大,只要圣上的精神尚好,他就会趁机询问自家父皇,问下他对要紧政务的意见。
这样不骄不躁的人,难道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年节上大火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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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瑞王爷现在可是里里外外一把抓,白天黑日的连轴转,气度虽然越发的沉稳起来,但是容颜可也憔悴了不少。
双鬓上竟是都有了银丝,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几圈,身上的蟒袍也跟他父皇一样,显得宽大起来。
这位可是文武全才,原本这身姿可是挺拔矫健,肩膀那宽着呢,看着就让人由不得赞一声,“好一个威武的男子汉!”
可是现在呢?居然让人有了弱不禁衣的感觉,这得有多么的凄惨啊?。
这样仁孝的皇子,而且还是当目下看着最靠谱的一位皇子,他能对偏心眼子严重的亲父,毫无怨言的尽孝,那么对于衷心于他的臣子,想必也不会差到那里去的。
一时之间,很多骑墙臣子的心思,都免不了的有点活络了。
这些人的行动都很迅速,生怕逢迎的晚了,在瑞王爷的心目中,排行也靠后,于是,很快这王府的大门口,便是车马水龙,熙熙攘攘,那叫一个热闹。
就连瑞王府门口的那条广平街,也接连的堵了好几天,都快成了京城第一景了。
只可惜瑞王府的大门,一直从头至尾都是紧闭,门口站着的王府管家,态度谦和,但是口中来来去去的就只有一句话:“我家王爷在宫中侍疾,无暇回府。是以概不见客。”
这下好了,上杆子来巴结的人,清一水的吃了闭门羹。好在大家受到的待遇都一样,半斤八两之下。谁也不觉得丢人,反倒越发觉得瑞王爷人品贵重,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招数也用的真不错。
庚庆帝是病了,还病得不轻,可是他手下的那起子耳目,一个个的都健康的很呢,这种非常时期。压根不用主子亲口下令,那该监视谁就监视谁,最大的头号目标正是瑞王爷。
有了这些尽忠职守的爪牙,外面京城里的大小事情,依旧不能瞒过庚庆帝的耳目,大事小事都是心里有底。
这也就变相的说明了,瑞王爷并没有借着皇帝病重的机会,就彻底的孤立自家老子,趁机巩固自己的羽翼。
他只是做自己本份内的事情,别的事情一概不问。甚至就连东宫里软禁的大皇子,都被照顾的很好。
一个人,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是在病中,他也是最脆弱的,而且他还老了,因此更是看重亲情和家人,这位大秦皇朝强硬的最高统治人,他也是人,在这件事情上,也一样的不能免俗。
别的不说,庚庆帝现在最常召见的。一是庆王爷,二就是老廉王。召见了也不是谈什么国家大事,更像是亲人小聚。喝喝茶,听听曲,聊聊天,追忆下当年年轻时什么的。
他的身体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渐渐的康复,但是,却再也达不到往常的状态了,庚庆帝自己的心里也清楚得很,自己着身子骨,怕是不中用了。
在这种时刻,前有一心信重的太子造自己的反,后有一直被自己忽视的瑞王爷,毫无死心的在膝下尽孝,庚庆帝的心里,真是左摇右摆的,拿不定个主意。
这搁在以前,可是压根不会有的事情,但是现在,偏偏就是这样的局面,就这样,在一种诡异的和谐气氛中,年关就在眼跟前了,庚庆四十二年马上就要来到。
庚庆帝在大年初一的大朝会上,以为太后祈福的名头,大赦天下,下旨群臣休沐十日,普天同庆。
并于当天,在宫中的仙音殿中,与臣同乐,陪着太后一同看戏,这能被邀请来的都是一品以上的贵胄。
君臣济济一堂,听着对面高台上的八仙过海,大殿中是欢声笑语不断,歌功颂德之音不绝,还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大好局面。
正在这一派大好的欢乐时刻,突地外面传来尖锐的呼喊声,“走水啦,走水啦!护架,护驾!”
这刚开始还只有一两个人,但很快这呼喊声便蔓延起来,后面还夹杂了底气深厚的喊声:“不要慌,护好仙音殿,火势没有蔓延过来,隔得远着呢,速速派人全力救火,这边调派禁军守卫,不要惊了圣驾。”
此时,殿内众位大人的神色,也都是十分的精彩,有那沉不住气,胆小的,已经是瑟瑟发抖。
还有那强自硬撑,怕再圣驾前丢怪露丑的,面上虽是如常,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这些人良久都不发一言,显见是呗唬得不轻。
至于老廉王,庆王爷,瑞王爷这些圣上的至亲,早就有意无意的护在庚庆帝的四周,特别是刚开始喊走水的时候,瑞王爷那是第一时间,便挡在了自家老子的身前。
这种临危时刻的反映,显然又让庚庆帝的心里起了别样滋味,有些东西,他是骗不了人的,比如说,身体的本能。
想到平日里瑞王爷看向他,总是充满了敬爱和孺慕之情的眼神,他不由得问自己:“天家到底有没有亲情?”
镇北侯到底是武将出身,听着外头御前侍卫已经分批到达,转身跪地,向庚庆帝请旨道:“圣上,此刻侍卫已将这里重重包围,倒是不用微臣守在这里,微臣请圣上恩准,让臣出去寻看一番,看看到底是那里走水了,火势如何?回来通禀与您,也好迅速的做出对应之举。”
庚庆帝本就打算派身边的太监去看看,见莫老侯爷主动请缨,叹道:“莫爱卿果真是真英雄,从无畏惧之态,也好,你这就去吧,得常,你跟莫侯爷一起去,到时候他留在那里全权指挥,你就回来报信。”
马大总管几步走到莫老侯爷身边,齐齐向庚庆帝躬身道:“微臣(老奴)接旨。”两人这就快步出了大殿。
出了殿门,就见东南边黑烟滚滚,马大总管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惊道:“我的皇天菩萨,那边是东宫啊!是东宫起火啦!”
一想到大皇子在自家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也不上双腿发软,就要挣扎着往那边跑去。
谁知道身体不听自己的指挥,一个踉跄就扑了出去,要不是一边的莫老侯爷,眼明手快,身手又矫捷,伸手一把就将他拽住,那这位大总管就要摔个狗吃屎了!
马大总管站直身子,抓住莫老侯爷就往前奔啊,什么都顾不上了,这要是大皇子出了什么事情,这要死的人,可就不是少数,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跟着倒霉呢!
莫老侯爷被一个老太监扯住,一阵子疾跑,心里那是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子,猜测到底是谁在东宫放的火。
“莫非是瑞王爷?不可能啊,云清才跟他说过,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这阵子王爷的表现属上佳,不管是朝臣还是圣上,对他的表现都很满意,一片大好形式之下,除非是头被门夹了,否则,他是不可能会走这么一招臭棋的。”
莫老侯爷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可能,看着前方的火势,这么久了,不但没有被灭的趋势,甚至又凶了些,他这头禁不住也大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都还没担心到自家孙女儿莫莲娇的身上,只是替前太子担忧不止。
两人紧赶慢赶的到了东宫,果不出莫老侯爷所料,走水的地方,不在宫妃住的殿阁,而是太子书房志浩殿。
马大总管看着冲天的火势,这样大的火势,怕是就算这会能把火灭了,殿里的人也是烧成灰了。
他这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大张着嘴,一脸绝望的看着火场,嗓子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半点大总管的气势皆无,就是一个惶惶然的糟老头子。
莫老侯爷可比他经事的多,虽然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但还是抬手便抓住一个端着水盆的小太监,将眼睛瞪的铜铃一般,大声喝问道:“走水那会,谁在志浩殿伺候?有谁是走水后从殿里逃出来的?”
这小太监,本就吓得够呛,完全都木了,只是凭着本能,在重复着舀水灭火的举动,这会被哥凶神恶煞的老头子,揪住咆哮,真当是判官现身,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响才举起手指,往莫老侯爷左手边一指,双眼一翻白眼,这就支持不住的晕厥了!
“窝囊废,怪不得是个不带把的!忒没用!”莫老侯爷啐了一口唾沫,松开双手,任由这可怜孩子栽在地上,转身大踏步的往小太监指的地方而去。
那是一个八角亭,外面守着三四个太监,亭子里面,有宫女,也有太监,大家挤在一起瑟瑟发抖,一个二个的都是满脸的黑灰,满脸的泪痕,这一道黑一道白的,狼狈的不行。
搁在平时,莫老侯爷看了少不了哈哈大笑,可是这会,他看着这些仓惶发抖的一群人,心里沉重到了极点,这些人,都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从踏进东宫,到处都不见大皇子的身影开始,莫老侯爷就知道,因为这场大火,因为大皇子这个人,这下子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圣上的雷霆之怒,丧子之痛,不晓得要用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浇的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火灭皇子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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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老侯爷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咬咬牙喊道:“你们里面,有谁能将今日之事,来龙去脉说个清楚的,我镇北侯莫忘勇,保他一命!”
此话莫老侯爷接连喊了好几遍,但是这群吓傻了的人都没人有反应,正当莫老侯爷在心里另想它法的时候。(..tw无弹窗广告)
就听见一声悲号:“老侯爷,咱家四小姐没了,没了啊,老侯爷,婢子不知道,不知道她是存了这个念头的,婢子要是知道她一心求死,就是被主子打死,也不放她进去啊!”
莫老侯爷一听这哭诉,脑子翁的一声响,眼睛都花了,还好亭子外的太监眼亮,手疾的扶住了他,掺着他慢慢的坐在亭子外围的木栏上。
“四小姐?老侯爷?这是在喊我么?这四小姐是我们家娇姐儿吗?”莫老侯爷的脑子都不大好使了,有点回不过来这个弯。
缓了老半天,莫老侯爷才挣脱扶着自己的太监,颤着声说道:“把那个宫女,给本侯带过来。”
立马就有两个太监,进了亭子,在人群中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宫女拖了出来。
莫老侯爷眯着眼睛,半天才看清眼前宫女的脸,觉着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抖着手吩咐道:“把她的脸擦干净。”
这会没水没帕子,那太监灵机一动。干脆用袖子当帕子,给宫女用力的将脸擦干净。
莫老侯爷努力的回想,“你是......是......?”
那宫女看着莫老侯爷神色极为吃力。.tw[]赶紧哽咽着言道:“老侯爷,婢子是四小姐身边伺候的黄英啊。”
“你说。仔仔细细的说,都说出来。”莫老侯爷指着黄英的手,都有点颤抖。
他扭脸又看着那几个刚在这里看守的太监,“你们几个将这些人都找个地方关起来,门前窗口都派人把守着,顺便把马大总管扶过来。”莫老侯爷到这会,脑子好像才会转了,接连吩咐了好几件事情。
很快。这些事情就被一一的办妥了,马大总管一脸疑惑,但见莫老侯爷悲愤交加的神色,也不好多问,老老实实的陪在侧边,静等着前头跪坐的宫女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家的主子就在眼前,黄英这会虽然还是悲伤不已,但神志却是清醒了好些,跟刚才那浑浑噩噩的呆傻模样。有了很大的区别。
她好歹也是莫莲娇身边的大丫鬟,莫三老爷亲自挑选的人,又在东宫里呆了快两年。绝对不是个傻缺。
黄英将事情从头至尾的想了想,这才泣声禀告道:“老侯爷,婢子觉着,我们家小姐,是被人利用了,这事情还得从十日前说起。”
黄英一开始诉说,这眼泪反倒止住了,越说还越顺当,“那一日。我们良梯亲手炖了燕窝,看着点。带着婢子和黄叶往殿下的书房去,去的时候一路顺畅。殿下那会正听完大师讲经,心情不错,不但将燕窝都用了,还跟我们娘娘说了好一会子话。”
“可是在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一个宫女,见了我们娘娘非但不行礼,反倒是跟见了鬼似得,转身就跑,我们娘娘觉得不对,怕是有人要对殿下不利,这就带着我们姐妹俩跟了上去。”
“我们主仆三人跟着那个小宫女,七转八拐的到了竹海的深处,那里有一座竹楼,天热的时候,主子们都爱来这里歇凉,可是现在的天气,却是没人来的。.tw”
“咱们主仆眼见那小宫女不见踪迹,心想怕是在这竹楼里有那不堪之事,便走到跟前,果然,里面有人说话,细听之下,真真是惊天的消息,简直就是不堪入耳!我们娘娘当时没撑住,就晕过去了。”
“回来请了御医,诊出来的,却是喜脉!”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牵动了她那一根神经,这位突地大声痛哭起来。
莫老侯爷心如针扎啊,五脏六腑都充血了,眼睛更是赤红一片,他大约也想到了,自家孙女听到了什么,可叹,可恨,可怜啊!
只不过这些事,他晓得圣上也是心知肚明,想要隐瞒,那是绝不可能的,还不如做的光棍些。
“反正你儿子是个畜生,我儿子也是个畜生,放火的虽然是我孙女儿,可也是最大的受害人!你自己看着办吧!”莫老侯爷心里拔凉拔凉的,甚至有了点破罐子破摔的劲头。
“你别哭了,再哭死了的人也活不过来,说吧,当日你们都听到了什么?”莫老侯爷淡淡的瞟了一眼,一头汗水的马大总管,木然的问道。
黄英抽泣了一会,用力的咬了咬嘴唇,言道:“里面是两位男子在说话,一位声调尖锐,是位公公,另一位好像是咱们府里的亚安。”
“他说三老爷牵挂殿下,但是眼下还不是见面的时候,让殿下不要忤逆圣上的意思,好好的忏悔,一定要哄的圣上回心转意才行。”
“还有,还有就是说,让殿下多来我们娘娘宫里,最好能让娘娘传出喜讯,这样圣上欣喜之下,说不定就会免了殿下的罪。”
黄英说到这些,突地变得镇定起来,虽然还是泪流满面,但是却不见悲伤,唇角也带上了一抹冷笑。
冷然的说道:“我们小姐自打知道有了身孕,神志就不大好了,时哭时笑,有时一发呆就是一天,有时候又暴怒的将屋里砸个底掉。”
“直到今日,她突的让我们给她盛装,笑吟吟的说,要去给殿下报喜信,到了书房门口,她却不让我们俩进去,书房里伺候的人,很快也被打发出来,也不知道娘娘和大皇子都说了些什么。”
“婢子只听见有瓷器破碎的声音,吵得越来越厉害,没一会屋里就起了火,黄叶当时就撞了进去,婢子吓得傻了,只看见殿下倒在地上,头上,地上都是血,屋里的帷幔都烧了起来,黄叶拼命的要拽了娘娘出来,可是,可是她那里愿意?”
“两人就那么撕扯着,身上的衣服也被火舔着了,到处都是一片红色,等婢子再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外面了,老侯爷,我们家小姐可怜,婢子只求您,将婢子和黄叶妹妹,葬在主子的身边,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主仆三人做伴,倒也不寂寞。”
说完,正经的给莫老侯爷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子,粲然一笑,一连决绝的扭身撞向了身后的大树。
鲜血顺着树干缓缓的淌下,这红色简直要刺瞎人眼,黄英年轻的身子也颓然的倒在地上,再不见有一点动静。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便这样迅速又决绝的逝去了。
“烦劳马大总管,将听到的事情如实上报,老夫在这里尽力救火,只不过火势太大,不妨让圣上有个心理准备,等志浩殿的结果一出来,老夫便亲往圣驾前领罪。”莫老侯爷脸上也看不出来是悲是喜,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未离黄英的尸身。
大秦皇朝四十二年,打从一开始的大年初一起,就注定它是一个波涛起伏,大风大浪扑面而来的年头。
马大总管回去禀告消息的时候,庚庆帝早就已经移驾后宫,参加宴会的官员,除了亲近之人,别的都已经下令迅速出宫了。
事关重大,简直可以说是天雷滚滚,一个不小心就得被雷劈死,马大总管也不敢让太多人知道,特地要求单独禀奏。
虽然他说的话很是委婉,尽最大的可能,让人听着不那么锥心刺耳,但是这些婉转的言辞,不能掩盖残酷的现实。
庚庆帝还未听完,便面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喷出一口黑血,歪倒早金光灿灿的龙椅上。
原本刚刚有了起色的身体,又一次的遭受了重击,刚离开病榻没多久的庚庆帝,又一次的躺倒了。
太医院的御医们,一个个的胆战心惊,唯恐庚庆帝升天,自己这些小虾米也跟着搭上一条命去,开一个方子,竟然是斟酌了半个时辰,还是老廉王发了怒,这才得以将药熬上。
这边厢庚庆帝怒极攻心的倒下了,另一边,东宫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天,直到深夜才熄灭,莫老侯爷在大火熄灭之后,一前一后的得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乃是宫外自己家中传来的,由全管家亲自来报的信。
一直躺在病榻上的莫三老爷突然失踪,而失踪的时辰,应该是大年初一的凌晨,跟莫三老爷一起消失的,还有亚安。
第二个消息,是在大火烧过的残迹中,一共搜出二十三具尸骨,这人都烧的没有了,仅凭着身边饰品的残渣,依稀辨认出,大皇子和莫莲娇的尸身都在。
如果说莫老侯爷只听到了第二个消息,那么他一定会以为,大皇子没能逃的活命,和自家可怜的孙女儿一起葬身火海了。
但是有了第一个消息,再跟黄英所说的内情,相互连接着一捋顺。
莫老侯爷心里还真有点不敢肯定,那具身边有着大皇子配饰的尸骨,就是大皇子本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经年度再传喜讯
ps:到今日,将门贵秀完结了,从2013年2月,到2014年12月,历时九个月,将近137万字,回头看去,感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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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搞不好,就是自家那个发疯的老三,为了自己狂热的爱情,做了最疯狂的事情,就在大火刚起之时,趁乱将大皇子带出宫去了。
当然这只是莫老侯爷的一点臆想,那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的,至多只会暗地里盘查一番,毕竟,他得确认这两人是死是活,是打算从此隐匿于山林,还是又有什么颠覆朝廷的密谋。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自己一个穿越的,在陌生的古代活了一辈子,也没兴起什么逆天而行的狂妄心思,怎么生出来个儿子,就是命中的天魔星?
这还能再折腾的厉害点吗?
良久之后,莫老侯爷才悄声对莫全言道:“回去就给三老爷举哀,就说是今天中午没得,让人多劝劝你家老夫人,天命难违,让她不要太过伤心了。”
“派出四十个熟识你家三爷的暗探,全要顶尖的好手,以京城为中心,分成四队,散开了搜索,要是有人运到好,遇见了人,只管远远的缀着。万万不可打草惊蛇。”
“对了,他们应该人手不少,而且还会有伤员。要特别注意,同时看外伤和烧伤的伤患。”
曹全心中巨震。烧伤,三爷,大皇子!“我的老天爷,三爷啊三爷,您这是不将天捅个窟窿,誓不甘休啊?!”
看着惴惴不安的老管家,步伐不复来时稳健的离去。
莫老侯爷感叹这个死儿子太不省心,临了还要让自己这个做老子的。帮着他善后擦屁股。
唯一指得庆幸的,就是他在病榻躺了一年多,莫老夫人这心里也算是早就有所准备,还要比当年痛失长子的情形,好了很多。
镇北侯府同时死了莫三老爷,莫莲娇,甚至还有大皇子这个孙女婿,一时间忙的可是不轻,莫老夫人,莫大夫人和莫二夫人。没有一个清闲的,整日里吊唁哭丧待客,头都忙晕了。
宫里昏迷的庚庆帝。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复太子位,封莫莲娇为太子妃,夫妻同葬皇陵,斥巨资为太子殿下夫妇修缮陵墓,势必要风光大葬才行。
等到太子殿下的事情尘埃落定,庚庆帝决口不提册立太子之事,只不过他的身体每况日下,就算将国师大人请来坐镇。也并无好转的迹象。
每日只能是在龙牀上将养,下地都是奢望。瑞王爷便顺理成章的,开始行太子之权限。里里外外的辛苦操劳着。
庚庆四十三年夏,庚庆帝在弥留之际,终于下诏,“瑞王爷身份贵重,品行端正,侍君至诚至信,侍父大孝,即日起为太子。”
挂了一年多空名,累的像条狗似的瑞王爷,终于转正了。
任哪一位知情人,都要大叹一声,“不容易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立了瑞王为太子之后,庚庆帝算是去了一桩大心事,心中轻松,病情倒还给转危为安了。
新进的太子殿下一见父皇的病情有好转,立马亲自往万佛寺请见见嗔大师,力邀这位佛门的神医,来为庚庆帝治病。
这样的举措,简直让满朝文武的眼珠子,掉了一地。
说真话,一般的太子殿下到了这会,那还能安耐得住?
巴不得前面挡道的赶快走人,给自己腾地方,像他这样,费尽心思的为庚庆帝续命的,还真是不多见。
庚庆四十五年六月十九,圣上崩。
当日,太子殿下继位,年号公顺。
三日后皇太后毙,三日之内,便崩逝了皇朝两位最尊贵的人,京城内外一片雪白,哭声震天,举国为皇帝,皇太后治丧默哀。
....................................
一年后,廉王府舒怡院。
“大姐最近可是容易犯困?这闻见腥膻的饮食,就想呕吐?”莫启超一边给半倚在临窗大炕上的莫莲萱把脉,一边细致的询问着。
他本来是来给小外甥治骨裂的,这臭小子现在七岁,脾性完全不似其父的温文尔雅,却是酷肖其外祖莫老侯爷,整日里惯爱骑马舞剑。
别看才七岁的小娃子,却在一年前,便跟着自家祖父,跑了一趟西北道,看望驻守镇虎关的大舅父,还有威武强壮的七姑父。
在西北的黄沙地里,被放养了半年多的殷煜昊,个子足足窜了一头,皮肤也彻底的黑了,性子也更是豪放起来。
这才刚回来两个多月,整日里就将大舅父挂在嘴边,赞叹佩服的不是一点半点,为了能让自己崇拜的大舅父高看一眼,他更是勤练不辍,甚至十日里有六七日是住在镇北侯府,就为了外祖父好传授武艺兵书。
莫老侯爷夫妻,现在将他当成眼珠子似的疼爱,亲孙子,亲孙女且要靠边,半月前,莫老侯爷带着重哥儿和莫启非的大儿子莫如海,还有小孙子莫启耀一起去冷将军府上玩。
他去看望老友,也就是回京荣养天年的冷老将军,这一群的小的就去后山梅林玩,谁知道天刚下过雨,山路湿滑,莫如海到底小了两岁,脚下不稳,眼看就要栽倒,。
重哥儿眼明手快,拽了莫如海一把,自己却滚了下去,万幸只是骨裂。好生将养也就是了。
莫莲萱心里心疼儿子,面上却是一点不显,这男孩子。就得摔摔打打的长大,才结实。
骨头摔坏了。少不了要喝骨头汤补补,在镇北侯府的时候,莫莲萱也管不上,自家祖父把持一切,旁人哪能插得上手?
但是这回到廉王府,当娘的自然应心的喊紫菱炖了骨头汤,下了细面条,撒上翠绿的香菜和葱花。看着就馋人。
再加上重哥儿吃饭狼吞虎咽,跟莫老侯爷是一个吃法,看的莫莲萱眼馋的不行,嘴里也是口水泛滥,干脆自己也来一碗,解解馋算了。
谁知道看着香的面条,刚一端到她跟前,莫莲萱就禁不住的恶心了。
当时还觉得是天热,吃了什么不妥的东西,谁知道隔了两天又来一回。这回却是殷煜昊点名要的手抓羊肉!
恰好莫启超过来给外甥换药,也在饭桌子上,就顺道帮着她把把脉。
殷子晏看着无精打采的莫莲萱。连话都不想说,便主动替妻子答道:“你大姐最近是老犯懒,你看看她这会,话都不想说了,这别是什么怪病吧?”
莫启超瞧着眼前蓄起了胡子的大姐夫,以前的谪仙,现在还依旧是谪仙,只不过是长了胡子的谪仙,身上的气势更加的厚重。
让人忍不住要感叹。成熟的男人才更出色。
他松了搭在莫莲萱腕子上的手,上上下下的扫了一眼殷子晏。淡淡的说道:“大姐夫,弟弟觉着你这犀牛角镶黑曜石的腰带不错。解下来给弟弟我做诊资。”
殷子晏笑了。“你这孩子,跟着瑾弟学坏了啊,自打他跟你做了邻居,你就跟他越来越像了,眼光还高的很,这可是高昌国进上的宝贝,一共就五根,圣上见我监考有功,特意赏了一根,你想要?那可得有个好理由才成啊!”
“大姐姐有身孕了,这个理由够不够?”莫启超说的很镇定,眼神却不离殷子晏的腰带。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别是诳你姐夫呢吧?”莫莲萱猛地坐起,惊讶的问道。
要知道,别人家都是两三个孩子了,自家二哥都有两男两女了,就算是殷子瑾可也儿女成双了,就是自己六七年都不见动静,可把她急了个够呛。
现在最大的心愿终于实现了,她哪里还能淡定的起来?
莫启超老神在在的言道:“腰带给我,就是真的。”
莫莲萱瞧了眼殷子晏,笑的眼睛都没,“快给他,云清,发什么愣啊,我让你给他腰带啊。”
殷子晏到这会才算是回过神,三下五除二,就将腰带取了下来,递给了莫启超。
“超哥儿,是真的吗?”他觉得像是在做梦,忍不住又确定了下。
莫启超见他们夫妻俩这乐傻了的模样,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是真的,我大姐有孕了,我外甥马上就要有妹妹,或者是弟弟了。”
“我想要个弟弟,娘亲,你生个弟弟吧,我想有人陪我一起骑马射箭!”
殷煜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大声喊道,中气十足。
莫莲萱更乐呵了,看了眼殷子晏,却见自家相公的眼神,温柔的像要滴出水来。
莫启超拿着腰带,拉着殷煜昊出了门,将屋里留给这对需要独处的夫妻。
殷煜昊不乐意出去,可又怕舅舅使坏整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往外走,依依不舍的回头看。
只见父亲坐在娘亲身边,两人双手紧握,四目相投,重哥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的蹦出来一个想法,“我媳妇儿将来也得像娘亲这么好看才成!”
夏季的午后,阳光璀璨,透过淡绿色蝉翼纱窗,柔和的照射在殷子晏和莫莲萱的身上。
带着绿意的阳光,包围着这对眉目喜悦的夫妇,越发衬得他们俩容姿绰约,禁不住要让人感叹,好一对蒹葭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