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 第1章:表舅 1936年7月3日。 一艘客轮在海面上前行,面对着已经能看到的港口码头,在大海之上漂泊了一月的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只不过,欢呼声大多都是各种口音的美式英语,只有寥寥几声才属于国人。 客轮左侧通道护栏前,两名白人夹着一名年轻的国人站在船边。 凝望越来越近的港口,其中一名白人问: “亲爱的张,这里真的能让我们的资产扩大十倍吗?” 年轻的国人笑了笑,遥看着远处的城市,道:“我将这个数字说得有点低了,可能是二十倍、也可能是五十倍,或者……是一百倍!” 白人目瞪口呆,然后飞快的计算了起来。 他带着两万美金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如果翻一百倍的话,那就是……200万美刀! 200万美刀啊! 这是张常说的画大饼吗? 名叫约克的青年深深的看着张安平。 他确信这不是画大饼。 因为他知道,张是一个神奇的财富魔法师。 在四年前,他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因为政府以工代赈才有了工作的建筑工。 可现在的他,却因为卖掉了在超市所持有股份的一半,变成一位身怀两万巨款且还有价值两万美刀股份的巨富! 而在一个多月前,张告诉他们,跟着我去神秘的中国,十五年后,我保证让你们的手里的两万美刀,翻十倍! “我后悔了,我应该像你一样卖掉我所有的股份!”约克后悔不已的说。 “是的,我也后悔了——张,你应该早早的告诉我们可能会翻一百倍,这样我也会卖掉我所有的股份。”另一名唤做比安奇的白人青年也后悔的说。 张安平笑看着两名同伴,淡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跟着我,你们将有九成的机会将手里的现金翻几十倍,但还有一成的可能是打水漂——而那些股份,到时候将会成为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 比安奇耸肩摊手:“张,我们总是说不过你。”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说得过我,那就证明我说的是错误的——好了,远东的明珠即将抵达,从现在开始,请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和我是陌生人,明白吗?” “ok!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对,现在就离开——记住我说的话,下船后找工部局,注册你们的贸易公司,你们所需要的人员,将会在下一艘船来的时候一起抵达,届时请代我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ok!” 两名年轻的白人勾肩搭背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安平轻轻摇头。 希望他们能一直谨记,他们之所以发财,是因为我张安平带着他们。 张安平收敛心绪,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大上海。 1931年9月18日,一个无法被中国人所遗忘的日子,他穿越而来,灵魂取代了前身,成为一名叫张安平的15岁少年。 1932年9月,他背井离乡,远赴美国。 四年后的今天,在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一年的时候,他带着在美国打拼了四年获得的财富,回来了。 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面无表情的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呢喃: “我至亲至爱的表舅,你的外甥回来了,你开心吗?”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表舅那张脸: 浓眉而大眼,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对了,表舅现在……应该在调查统计局当他的二处处长吧? 客船终于靠岸,一名名经过了月余跋涉的旅客,或好奇、或凝重、或忐忑、或兴奋的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张安平推着为他赚了第一桶金的旅行箱,贪婪的呼吸着属于祖国的空气。 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四年后回来,八一三淞沪会战的的硝烟,只剩一年了! 【多灾多难的母亲啊……】 张安平目光变得坚毅。 苦难的岁月即将到来,中华民族的灾难篇章,即将开启。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中国人,他将经历并参与这灾难的篇章! 滴滴滴 码头传来了汽车的鸣叫,张安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这辆还在摁着喇叭的军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浓眉大眼,虽然带着墨色的眼镜,但依然能感受到目光中的严肃。 “表舅!” 张安平立刻换上一脸的喜色,拉着箱子小跑到了轿车处。 “上车。” 表舅看了眼已经大变样的张安平,淡然的说道。 张安平瞄了眼司机。 果然,是老郑! 混的可以啊,才几年功夫,就给表舅兼职司机了。 他不动声色的上车,一脸欣喜的道:“表舅,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百忙中出来接我!” 表舅强忍着喜悦,故作生气道:“哼!我被你妈埋汰了整整四年!四年前是我把你送到船上,无论如何,四年后我说什么也得把你从船上接回来了!” “哈哈,表舅,你跟我妈就是针尖对麦芒,别扯我——表舅,这个送给你,美国飞行员都戴这个,比你这眼镜时髦多了。”张安平说着就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精致的眼镜,主动拿下了表舅的眼镜后将其为他带上。 这是张安平的“发明”,卖给了博士伦后成为了美国飞行员的标配,开放民用后为博士伦赚足了美刀。 嗯,张安石就是一个搬运工,把人家的东西提前搬运给人家,并赚点小钱钱…… 表舅很喜欢这幅眼镜,但惯于严肃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淡淡的问:“信里你从不说在哪求学,学了什么——现在能说说吗?” “表舅,别我一来你就追问这个啊,我想吃年糕、生煎包、混沌、蟹壳黄……”张安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馋了四年的小吃。 表舅冷着脸打断:“说正事!托人给你找的学校,你上了三天就跑了!你知道你爸爸差点气成什么样了吗?你表舅我为了给你找学校费了多少力气?你一声不吭就跑了!” 张安平“不敢”“卖萌”了,只好老实道: “表舅,我根本不想学经济!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磨刀霍霍,日俄战争、吞并朝鲜、胶州湾、九一八、一二八、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华北事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中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后迟早得一战!国家存亡关头,你让我学经济?我学的下去吗?” 表舅等张安平说完,冷不丁的道:“所以你就跑去学间谍?” 张安平装出一脸震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表舅冷哼一声却没有解释。 张安平老老实实道:“我本来想学打仗,但后来一想,我们国家会打仗的人大有人在,可搞情报的却少之又少,再加上表舅你就是搞情报的,所以我就学情报了,正好能给你帮忙。” “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而且情报这一行作用也特别大,一份情报救几千人几万人是常有之事,有时候战局都能因为一份情报改变——郑大哥,你说是不是?” 开车的郑耀先赞同道:“处座,我觉得安平说得没错。” “哼。”表舅冷哼一声。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张安平之所以能在美国成功进入间谍学校,当然也有他的功劳,要不然在《排华法案》笼罩的美国,张安平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人,怎么可能进入联邦调查局所属的间谍学校。(这时候的fbi没有专门的间谍学校,剧情需要它就必须有!) “表舅,别生气哈——对了,我当初走之前举报的共党,你逮到了多少?举报共党可是有奖金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也发点奖金?”张安平故意做出财迷样。 开车的郑耀先不由竖起耳朵,他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喊他郑大哥的小家伙,居然悄摸的举报过他的战友! “奖金?哼!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啊?举报共党还有错了?”张安平一脸的“震惊”。 “你举报的那个人不是共党!他是党务调查科的特工总部故意派到学校里找共党的自己人!因为你的举报,特工总部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张安平一脸的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奈道:“我还以为我立了功呢。” 表舅冷声说:“切记,干这一行,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别什么都挂在脸上——这么点打击你要是承受不住,就不要干这一行了!” “是,我记下了。”张安平一脸的无精打采。 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闲话,张安平的心情“好转”后,献宝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旅行箱,将一堆器械拿了出来: “表舅,你看这都是我买的器材——你猜猜这都是干什么的?” 表舅瞄了一眼后,用略带夸奖的口吻说:“你忘了你表舅我是干什么的吗?你倒是有心了,知道表舅缺什么!” 张安平紧张道:“啊?表舅,你不会黑我的这些宝贝吧?” 表舅凝望着张安平,墨镜后面看不见他的眼神,一个含义丰富的字从他嘴里发出:“嗯?” “好吧,都给你。”张安平一脸肉疼:“这可是我四年赚到的所有钱换成的宝贝疙瘩啊!” 表舅看张安平一脸的心疼,不由在心里暗笑,随即大度表示:“不会直接充公——你这东西有渠道购买吗?” “有,我同学就搞这个,表舅你要吗?” “回头我让财物科的人联系你,每样订购30——订购20套吧。”表舅本想多订点,但考虑到特务处最近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经费比较紧张,考虑到自家表妹夫那掏钱时候的黑脸,只得砍掉一些。 要多搞钱啊! 张安平面上答应,心里却喜笑颜开,瞧瞧,自己的贸易公司业务这不就开张了嘛! 他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却仍旧无精打采,又装模作样道:“表舅,这其实是我准备的教学器材,你不是有个洪公祠特训班吗?我能到你那去吗?” “你想做学生?” “做老师好不好!我这水平,当老师绝对是最好的老师!我可是极其专业的!”张安平吹嘘起来。 表舅回想着张安平的成绩,心里倒是默认了——他这外甥学什么都快,而且还是过目不忘。 他心中一动:“你真想当老师?” 张安平理所当然道:“当然啊!学了这么久,总不能全塞我脑壳里不出来吧?日本人越来越过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打大仗,我总得给咱们国家做点什么吧?” “洪公祠那边办了三期就停了,不过我正有再办的打算,你先等等,新班开始的话,你就先做一个见习教员。” 张安平“恬不知耻”的道:“我觉得我能做班主任。” 表舅被气笑了,洪公祠特训班搞了三期,他连班主任都没混到,你一个小屁孩还想当班主任? 第2章:“群众” 张安平的家搬了。 表舅发迹后没忘曾经在上海收留他的表妹和表妹夫,在张安平出国没多久就将他们带到了南京,给父亲谋了一个管钱的差事。 不过曾经在上海蜗居的房子却被父亲买下来了,大概是留个念想。 表舅让开车的郑耀先将张安平送到了买下的故居,自己却没上去: “我还有事就不上去了。你先在上海呆几天,等我事办完了和我一道去南京。” 张安平当然是满口答应:“好。” 郑耀先提出要送张安平上去,却被张安平摆手拒绝。 目送表舅离去后,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边上楼边回想一路和表舅的对话,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后才安心下来。 没办法,表舅的名声太大了,虽然现在还不怎么有名,可未来却是一个让无数人心惊胆战的存在,还是小狐狸的自己,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和邻居打着招呼上楼,打开了尘封的小屋。 没有霉味,从痕迹上看才打扫过不久。 应该是表舅找人打扫的。 张安平露出笑意,真幸运能有目前的身份,要不然哪能有这么容易得到这位特工之王的关照? 未来大名鼎鼎的军统六哥,这时候都老老实实兼职司机呢! 自己要是没这一层亲属身份,别说去美国镀金了,估计在混乱的民国,生存都成问题了。 将母亲特意留下的褥子铺好,躺在床上张安平安心等待天黑。 天终于暗下来了,张安平简单换了一套衣服后,带上了自己的包离开了屋子。 在一间饭店的厕所中他完成了换装,贴了胡子、做了伪装后重新走出,随后找了辆人力车,用略带沧桑的声音道: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 他要去同济附属中学找一个人报道。 这个人就是他从“郑亮”手里救下来的我党特工——岑庵衍。 张安平四年前临走之际举报的“共党”郑亮,其实就是冲着他来的——对方以爱国青年的身份组织了无数爱国学生,进行各种活动,目的就是将这位代号“雨花石”的特工揪出来。 不过郑亮的运气很衰,碰到了张安平这个自带系统的穿越者,根据系统的提示张安平偷偷跟踪,确定了郑亮特工总部特务的身份。 岑庵衍见郑亮带着学生行事贴合我当作风,但明显无知者无畏,不讲究策略,有心将其吸纳进我党——关键时候张安平出现阻止了“雨花石”的行动,并言之凿凿的确认对方是特工总部的特务。 岑庵衍虽然躲过了一劫,但并未信任拉了他一把的张安平,反而主动切断了和组织的联系。 张安平因为不久将要出国,也没有着急和岑庵衍联系、坦言。 不过到美国卖专利、捣鼓生意挣到钱以后,他便以“群众”的名义每月向岑庵衍提供一笔巨资,过程持续了三年多。 这笔不菲的活动资金让本打算从同济附属中学撤离的岑庵衍踌躇起来。 每月至少八千美元的神秘汇款,这种规模的援助能极大的宽裕组织的活动资金,在无法联系到对方的情况下,岑庵衍只能进入静默,除每月向组织移交资金外,不和组织任何人产生横向联系。 现在张安平回国了,当然得找岑庵衍跟组织取得联系。 同济附属中学宿舍区。 岑庵衍正在宿舍里悠然的看着书。 书是三国演义,但看书的人却半晌都不翻页——明显是心不在焉。 突然,有人敲响了宿舍门。 岑庵衍本能的一惊,不是紧急联络人惯用的敲门手法。 他平息下不安后用平静的声音道:“谁啊?” “我,找岑老师有事。” 岑庵衍上前开门,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打量着对方,心里判断对方什么人,正欲询问,对方却主动走了进来,主动关了屋门后坐下。 张安平打量着岑庵衍。 四十余岁的知识分子装扮,面对自己“无礼”的行为,满脸的不悦和疑惑、还有几分警惕——将一个正常人面对陌生人无礼闯入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率先开口:“岑老师,一别四年,风采依旧啊!” “你是?” 张安平微微一笑,脱下帽子开始卸妆,很快将本来面目展现出现。 岑庵衍目光闪过震惊,紧接着就被疑惑取代:“你是何人?为何要如此?” 他认出了张安平,尽管四年来张安平的样貌变化很大,但还是被他认出来了。 四年前,正是张安平阻止了他联系郑亮的冒险行径——当组织确认张亮是特工总部的间谍后,岑庵衍又惊又怕,对张安平更是好奇。 可张安平出国后没有回归,他又因为神秘汇款不得不静默,便只能将此事装在心里。 可现在,张安平却乔装打扮后出现在了他身边。 为安全考虑,他只能装作不认识。 张安平当然明白岑庵衍是故意认不出自己的。 要取得地下工作者的信任,难度可不易。 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从包里掏出一叠汇款回单,一一摆在了桌上。 虽然都是英文,但岑庵衍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正是自己这四年来收到的所有汇款的回单。 岑庵衍震惊不已,但地下党的本能却让他满是怀疑,他一脸疑惑道:“你这是何意?” “岑老师,你应该确定了郑亮的特工身份了吧?” 岑庵衍继续疑惑:“你在说什么?郑亮?郑亮是……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郑亮是……” 这都不行? 地下党的警觉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啊! 张安平无奈道掏出一本书:“岑老师,我记得最后那次见面时候,你拿的就是这本书吧?” “我最先汇的12笔钱的数字,第一个数字减7,第二个数字减1,第三个数字减加8,第四个数字加1,得出的数字两两一组,每组数字各加1——你在这本书上找找就有答案了。” 减7减1?加8加1? 71、81? 岑庵衍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信了。 因为这两个数字对共产党人来说很有意义。 但他还是验证起来。 张安平一共汇了三十多笔钱,这些钱的数字他都铭记于心。 快速算出答案后,岑庵衍就翻书找了起来。 我、是、张、安、平、我、要、加、入、共、产、党! 面对得出的答案,岑庵衍最后一缕怀疑终于没了。 可岑庵衍马上更疑惑了——一个现在才堪堪20岁的学生,四年时间,哪来的近三十万美元? “岑老师,你是不是在惊讶这笔钱的来历?您放心好了,这钱呢是我在美国挣的——”张安平看出岑庵衍的疑惑,又将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掏出来摆在桌上: “这是5万美刀,是我这段时间能抽出来的最大可动用资金了。” 岑庵衍难掩激动:“安平同学,你这是……” “我想说这是党费——不过我肯定不够格。”张安平自嘲笑道:“钱代表不了我的态度,但毕竟是我的心意。” 张安平说罢,掏出几张纸:“这份是我这些资金的来源说明——起家的资金是卖专利换来的,后面就是搞投资、开超级卖场。美国人那边有排华法案,直接信息是查不到我的,不过根据这个线索,你们应该能查到我身上。” “这是我目前的履历——在美国的履历也写到了,您可以看看。” “这是我的家庭成份表,我在国民政府中任职的亲戚都列举了,欢迎贵党摸查——总而言之一句话,我向往中国共产党,想和你一样成为她的一份子!” 张安平说到最后便严肃了起来。 他没说谎,但凡从后世过来的任何一个人,对加入这个伟大的组织都是充满了向往——缔造了新中国的前辈们,正是一群最最纯粹的人。 能和这样的人并肩而战,谁不愿意?! 岑庵衍能感受到张安平深深的诚意。 他粗粗扫了一眼张安平的亲属表,但看到一行字后却不由变得目瞪口呆。 表舅,姓戴名春风,现任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此军统还不是日后著名的军统,只是捏合了党务调查科、复兴社特务处的一个统称。 但岑庵衍是地下党,又岂能不知那位的名头? 他瞠目结舌道:“你表舅他……” 地下党员的心理素质是极佳的,但当雷足够大的时候,依然能让他们失态。 就像现在的岑庵衍。 不等岑庵衍说完,张安平就郑重其事道:“是的。” 岑庵衍心中天雷滚滚。 那位的外甥啊,居然主动投靠我党来了! 强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岑庵衍解释道:“你这个情况,我得向组织反映才能批准,还有,加入我们组织是需要审查和考察的,不可能你说加入就加入。” “我一点我知道,因为我对贵党非常了解。岑老师,三天后我还会登门拜访。” 张安平说完就提出告辞,岑庵衍没有挽留,等张安平化妆完毕后就送他离开,目送着张安平远去,岑庵衍好不容易平静的表情又变得精彩起来。 “群众”终于露面了,但其真实身份却更让人心惊,打量着手里的五万美元的存单,岑庵衍的心慢慢的平静下来。 不管有没有诈,这笔钱是实实在在的! 第3章:系统 次日,岑庵衍艰难的等到了放学,然后他便迫不及待的离校,来到了常来的书店,购买了两本书。 买一本,是一切正常,两本,是请求见面的信号。 请求见面的信号很快就传到了岑庵衍上线的耳中。 因为岑庵衍每月要收到一笔巨额的神秘汇款,组织为了保护岑庵衍的安危,特意在他的住所附近布置了一名观察员,负责观察岑庵衍住所周围是否被监控。 上线在和岑庵衍见面前先联系了观察员,确定岑庵衍没有受到特务的监控后,才在晚上以学生家长的身份,带着孩子来找岑庵衍。 进了岑庵衍的屋子后,上线确定宿舍无人后就示意孩子去一边,自己则拉着岑庵衍到另一边,低声问:“老岑,什么事?” “‘群众’昨晚来找我了。” 上线很激动:“他露面了?他是什么人?海外爱国华侨吗?” “群众”对他们组织的帮助很大,每月巨额的汇款更是不知道救了多少人! “老吴,他身份很特殊,我不能告诉你。”岑庵衍无奈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你可能做不了主!我得找首长——他还给我了几份关于他自己的材料,我思来想去没敢留下来,背下来以后就烧了!” “群众”的保密级别很高,岑庵衍提出这种不符合纪律的要求反而正常。 上线老吴思索一阵后道:“我会向首长请示,你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嗯,好的。” 上线老吴结束了这次接头,带着孩子匆匆返回后立刻派出交通员联系了自己直属的上级钱大姐。 他的上线钱大姐就在上海,他是故意告诉岑庵衍要出城的。 “群众”的身份很重要,对方三年多时间为组织提供了近30万美元的援助,这笔丰厚的援助对组织的帮助极大,钱大姐在收到老吴传来的信息后,再三思考后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她要直接找岑庵衍。 次日上午,钱大姐就以学生家长的身份来到了同济附属中学,直接找上了岑庵衍。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首长,岑庵衍极其震惊:“钱姐?!” “岑老师,我侄儿上学这事……”钱大姐一副为难的样子,岑庵衍见状故意咳嗽几声,示意钱大姐跟他来,边走边故意说起了学校的情况,等到安全地方后,他紧张道:“钱姐,您怎么来了!” “跟我说说‘群众’的情况。” 岑庵衍左右看了看后,低声说:“张安平您还记得吗?就是四年前阻止了我和郑亮见面的那个学生。” 钱大姐也惊了:“你意思是‘群众’是他?” 一个能在三年多时间里为组织提供近30万美元的神秘人,居然会是一个学生? “对!不仅如此,他还……” 岑庵衍介绍起了张安平的情况。 尽管这些情况岑庵衍通过张安平提供的“创业经历”已经背熟了,可再次说起来依然震撼不已。 实在难以想象,一个仅仅16岁的学生,漂洋过海以后是怎么在美国卖专利、创业赚钱的,而且还赚了这么多钱! 最让人震惊的是,对方居然舍弃了价值连城的超级卖场股份,作价80万美元出售这件事——这得是什么样的赤子之心啊! 钱大姐内心翻腾,这样的一个年轻人,居然毫不犹豫的舍弃了国外丰厚的家当,变卖后回国欲加入我党! “钱姐,唯一让我感到棘手的是张安平的家世。”岑庵衍为难道:“他的表舅,是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 岑庵衍觉得为难的事,钱大姐反倒是没放在心上,虽然特务处处长外甥的身份干系很大。 “你说他在美国读书时候,读的是美国的间谍学校?” “对,他提供的个人资料中显示,多项科目,他都是以第一的成绩完训的。” “我真想见见这个小伙子啊!”钱大姐忍不住道。 张安平的资料太耀眼了,哪怕是没有长达三年多的美元汇款,哪怕是没有这一次又送来的五万美元,仅凭他对我党的态度,就值得发展为同志! “他明晚会来找我——要不您见见他?” “算了。”钱大姐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但她叮嘱说:“老岑啊,从今往后,你就是张安平的唯一联络人。他的事我会报给首长,除此之外,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以后你断了和老吴他们的联系,我会指派交通员负责你和我的沟通!” “我晓得。” “还有,你负责考察、介绍他入党,时机呢你自己把握。” “好。” …… 张安平这两天在尽情的游览着旧上海。 这个时代的人,会对上海的繁华赞叹不已,会惊诧于这座明珠之城的伟大,但作为一个后世的魂穿者,亲历过兔子复苏的后人,他看不惯这个时代的上海。 尤其是租界内的见闻。 外军堂而皇之的出没、洋人高人三等、鬼子兵出没…… “这样的上海……” 张安平摇头叹息,真想再看一眼那个自信的上海啊! 但他不得不去租界,因为要看看两位合伙人。 约克和比安奇已经将外贸公司搞起来了,名字则还是张安平定下的那个: 全球贸易公司。 名字极其大气,总资本20万美元,首单生意也被张安平带来了——总额3.9万元,预计毛利润1.9万。 算是一个不错的开门红。 约克和比安奇很兴奋,想和张安平为全球贸易的开业大肆庆祝,但张安平视察完毕就走人了——他明面上是不会和全球贸易有任何联系的。 正在租界内瞎溜达,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安平!” 张安平回头。 果然是日后将在军统一呼百应、谋算了自家表舅的郑大哥! “郑大哥!” 张安平一脸笑意的迎过去:“你怎么在这?” 甚是年轻的郑耀先还没有日后的成熟和威风,面对自家处座的外甥,他一脸的笑容:“刚和处座办完事,看你闲逛就来找你了。” “哈,我正好有事想和郑大哥你说呢。” “什么事?”郑耀先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家处座非常喜欢这个外甥,根据他的了解,处座当年在上海打流的时候就经常和外甥挤在一块睡觉,感情非常深。 “我见过郑大哥你的身手,非常厉害!如果表舅要再搞特训班,你能不能来特训班一段时间?对于格斗术我有些想法,到时候还得你帮我实现——我什么都好,就是格斗这一项,想法一大堆,动起手来就抓瞎。” 张安平这么吹嘘自己也不害臊。 事实上他的身手很厉害,在美国时候曾进行过专门的“除害”行动,徒手干掉过多名黑帮成员。 但在学校的考核中,他格斗垫底。 未来,他也不会展露自己的格斗能力——这也算是底牌吧。 拉郑耀先进入未来的特训班执教,其实是为了帮郑耀先一把。 未来的军统六哥嘛,忠心耿耿的小弟必然会有一大堆,但小弟更多点不是更好嘛! 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和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的那位掰掰腕子。 啧,要是六哥能执掌未来的保密局…… 郑耀先心中狂喜,能在特训班执教,对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但越是这样他越不能表现的忘形,反而犹豫道: “我资历浅薄,可能不够格。” “没事,只要你同意就好,到时候我找表舅谈谈。” 正事说完,两人悠然的在上海街头漫步。 两人都是有心交好,很自然的聊的火热,没过一会儿就改了相互间的称呼,一个唤做“先哥”,一个就回“平弟”,真可谓是干柴碰烈火,怎一个x字了得。 临别之际,郑耀先叮嘱:“我们大概后天回,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接你。” “后天?行!” 两人含笑别过。 郑耀先虽然依然挂着一脸的笑意,但内心却沉沉的——曾经那个喊自己郑大哥的小孩,已经变了! 这么久的闲谈,张安平云里雾里的说了许多,但真正有用的信息,他却没有从张安平嘴里听出到一个。 滴水不漏啊! 郑耀先立即在心里调整了对张安平的策略,将其排在了处座之后——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居然比特务处其他人都难缠! 张安平倒是没有郑耀先想的那么多,自己一人回家后躺在床上,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 这是一个庞大的训练场,按照张安平的念头构造出的训练场,唯一不受他控制的是一座硕大的广告牌,上面没广告,但目前的任务正挂在上面: 加入调查统计局军警处。 这任务早就出来了,但张安平一直没做理会——他有自己的规划,才不会让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揪着鼻子走呢。 系统目前对他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当做训练场。 子弹管饱的那种。 踏步进入射击区,张安平再度进行左手射击训练。 托这个训练场的福,在这几年中他练就了不俗的射击本领,无论长枪短枪,他都能随心所欲的进行射击,射击的命中率也高的离谱。 从去年开始,他就主攻左手持枪射击——既然选择了这条注定不会平静的道路,他总得多做准备,如果有朝一日需要潜伏的话,左手射击就是一项非常易于隐藏身份的底牌。 射击训练开启。 射击场的景色骤变,变成了一处复杂的巷弄。 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堆便装特务和鬼子兵从巷子里刷了出来。 张安平快速左手拔枪,和这些特务、鬼子战在了一起。 只见他在巷子里健步如飞,时不时的利用拐角之类的打一波反击,偶尔也快速翻过三米多高的墙壁。 但追兵很专业,依然能死死咬住他。 十五分钟后,气喘吁吁的张安平被一帮人持长枪、短枪包围,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后,张安平被打成筛子。 巷弄和里面的人影消失,中弹的张安平完好如初的又站起来了。 “困难级副本不好刷啊。这100积分什么时候能弄到手啊!” 张安平唉声叹气,简单和普通这两级别的副本刷起来容易,这困难级副本真不是人干的,卡了一年了还过不去! 退出训练场,睡觉! 第4章:“喀秋莎”和建议 夜,乔装后张安平的再一次敲响了岑庵衍的门。 一直在等张安平的岑庵衍快速开门,但门口站着的女人却让岑庵衍手足无措——这是一个风尘味很足的妇女,长得倒也好看,旗袍、高跟鞋的标配,隔着一米都能闻到廉价的香水味道。 吓得岑庵衍一个激灵,试图赶紧跨出屋门,生怕出现有口说不清的状况。 “呦,这是害羞呢……”“女子”伸手就要抚摸岑庵衍的胸膛,岑庵衍赶紧躲避,却被女子一把抓住,随后在他耳边低语: “岑老师,是我,张安平。” 避无可避正想喊人的正直人士岑庵衍目瞪口呆。 要不是知识分子的素养,他一定先爆一句: 我艹! 岑庵衍放下戒意,鬼鬼祟祟的朝两边看了看,赶紧关上了房门。 女装大佬张安平已经坐在椅子上了,穿着旗袍风骚万种的他将脚搭起来,左手拎着衣领右手拿扇子往里衣内扇风,抱怨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女人那么爱穿高跟鞋,可把我夹死了!” 岑庵衍无奈的看着“风尘女”:“你……你……” 老岑说不出来了,他的名声估计得毁了。 张安平朝岑庵衍抛了一个媚眼,笑吟吟道:“以后就用这打扮找你,保证没人说什么!” 老岑郁闷过后,仔细打量这尊女装大佬,越打量他越惊讶,完全看不出张安平的一点痕迹,要不是张安平用的是自己的声音,他都认为对方绝对是个女人! 真是神了! “你这化妆术太厉害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能不厉害吗?50积分兑换的中级化妆术! 这要是搁后世,美颜一开,直播平台都能圈一波随时扛火车跑路的榜一大哥了。 岑庵衍提及正事:“张安平同志,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已经正式批准你加入了!” “太好了!”张安平高兴不已,他还担心组织需要再经过几番试探呢。 既然正式加入了,他便直接说正事: “岑老师,我明天就得去南京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都来不了上海。” “去南京?有安排吗?” “有。应我的要求,我表舅可能会再搞一个类似洪公祠特训班一样性质的特务培训班,我会去里面执教——你能不能给我一份思想过硬的进步学生名单,我想办法让他们都进入培训班。” 岑庵衍一惊:“学生?都?” “我会建议培训班的成员从学生中招人。对了,你最好让他们这段时间突击学习一下素描绘画,到时候我会以此为借口让他们通过审核。” 岑庵衍心中举棋不定,但嘴上还是应承:“我尽量吧。” “是必须!”张安平解释道:“洪公祠培训班一共开展了三期,这三期出来的特务现在都是特务处的中坚,新的培训班培训出来的特工肯定也会因此受到重用,所以必须要有我们的人。” “我明白了。” “我有个公司才开业,叫‘全球泛贸易公司’,现在正在招人,组织里最好派人潜伏到里面去。现在公司没名气,进去的话应该不难,具体的名单我就不管了。这公司以后会涉及到药品、器械、军火等生意,估计也会和特务处产生联系,要尽早布局。” 岑庵衍想到张安那份“财务报告”中提及的声音,顿时明白了张安平的苦心,毫不犹豫的点头。 张安平又问:“我回南京以后怎么和你联络?” “我会尽快去南京,到时候我找你吧——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会用真实身份和你写信的。” “没问题。”张安平说着便写下了自家的地址,边交地址边问:“岑老师,我有代号吗?” “目前还没有——你想给自己起一个?” “‘喀秋莎’吧,就用这个代号。”张安平想也不想的说出了自己中意的代号。 “‘喀秋莎’?这好像是个苏联名字。” 这时候能代表老天降下正义的火箭炮还没问世,喀秋莎这个名字并不被世人广知。 “代号嘛。”张安平也没仔细解释,他之所以用这个代号,主要是因为关键时候能忽悠一把敌人——到时候说这个代号可能是个女人,这不就把自己能洗一波嫌疑吗? 当然,同行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但只要能带偏一点,那也是值得的! “行!”岑庵衍倒也没多想,见张安平正事说完,便站起来伸手:“喀秋莎同志,我送送你?” “先等等!” 张安平“阴阴一笑”,然后走到床前就开始有节奏的摇床,岑庵衍眼前一黑,心道:这一次是真洗不清了! 摇了两分钟床后张安平笑眯眯的道:“岑老师,那我走了?” “你……” 岑庵衍想留人,你好歹多摇一会儿啊! 张安平风情万种的摇了摇扇子,墨迹一阵后和岑庵衍道别,出门后扭着屁股晃悠悠的离开,沿途还嘟囔着什么——过来人大概都能猜到。 嗯,老岑离职的借口这不就有了吗! 张安平心道自己可真是小天才! 岑庵衍泪流满面,自己……洗不清了。 …… 哐哧哐哧 火车晃悠悠的在没有污染的大地上穿行。 包厢中,张安平正灵巧的转着笔检查着自己写出的建议书。 在他的对面,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认真的外甥,笑吟吟道:“都说胸有成竹才能下笔如飞,你这么快就写完我让你写的建议,是不是早就有腹稿了?” 说到正事,张安平倒是没有像往常对待表舅那么随意,很正式的回答:“是——从接触到fbi的间谍学校开始,我就琢磨过将这一套结合我们的国情搬过来。” “结合我们的国情?”表舅不解。 “对。”张安平点头确认:“两边的国情不同,所以必须要有一定的改变,让这一套更适应中国,绝对不能照本宣科的搬过来,否则会水土不适——就以潜伏来说,fbi那边更重视证据的获取,但咱们可不然,潜伏主要是为了情报和行动。 还有课程方面,这些我都列举在这里了,处座您看看?” 听闻张安平最后一句称呼,一旁的郑耀先眼皮都不抬一下。 一个和自己闲扯中都滴水不漏的小狐狸,能不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吗? 表舅却非常高兴,他一直担心自己的这个外甥加入特务处以后拎不清轻重,仗着有自己和他父亲这一层关系胡作非为、不识好歹,毕竟年轻人嘛。 但没想到外甥却这么有眼色,现在都已经称呼处座了——这样表态的意义他非常明白。 “既然你说的这么,那我得好好鉴赏鉴赏你这意见。” 表舅接过建议书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没想到居然足足看了一小时! 表舅看的不仅仅是津津有味,而且更是激昂不已。 1927年,他就参加密查组,1932年随着特务处在复兴社成立,他担任处长,同时着手成立了洪公祠特训班。 但洪公祠特训班本质上是草台班子。 因为他话语权不够,明明是为特务处培养人才,可他在里面并不是绝对说话算数的一个。 虽然根据他的建议,特训班设立了相关科目,但他始终感觉差点什么。 特训班办了三期就停了,他也没有太大的遗憾,虽然出了些人才,但对越来越庞大的特务处来说,其实也就是杯水车薪。 他之前执掌的浙江警官学校被中央警官学校吞并了,负责给特务处输血的特种警察培训班目前去留未定,且该班其实也不符合他的理念—— 这段时间他一直构想着如何再建新的培训班,可无奈事务繁忙,手下又没有太好的建议,便一直搁置。 没想到接外甥时候居然意外的收到了一份近乎完美的办学建议书! 他终于意识到特训班差的是什么了! 专业性! 张安平在建议书中不止一次的提到了专业性三个字,强调任何工作、职业都需要专业性,言明一旦爆发中日间的战争,情报人员将无处不在,越专业的情报人员越具有价值——情报人员的专业性不是天生的,只能后期培养。 所以他建议细分科目,并细分情报人员的所属性质。 他将情报人员分为了个六类型: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让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干】 建议书中始终贯彻着这个思想,并强调情报人员不需要全才,但一定要将自身所属性质对应的科目精通,要秉承贵在精而不再多的原则——这是因为情报人员的性质所决定。 任何一次情报人员的行动,都是一个小组或者多个小组竭力协作的结果,切不可让滥竽充数之辈混入其中。 在选人方面,张安平的要求是从学生中选人,理由有三: 1、学生文化程度高,接受新鲜事物更容易。 2、学生思想开放、更爱国。 3、学生没有社会闲杂人员的秉性,更容易培养。 表舅许久后终于吭声,但却问了一句和建议书没关系的话: “你很看不起社会闲杂人员?” 张安平坐直回答: “不!我不歧视任何人!因为即便是很多败类,他们可能都有一颗爱国的心。但我排斥他们,因为他们不具备专业性,即便受到专业训练,养成的恶习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如洪青之流,我承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心怀国家,但对情报系统来说,他们只适合作为眼线,而不适合作为骨干力量。” 表舅若有所思,又问:“如果我把选人的事交给你,你会怎么做?” “处座,我不建议选人的事交给我。” 张安平的回答却让人诧异。 “为什么?” “建议书是我写的,我也会在培训班执教,如果选人事务由我负责,那这些人就等同于我的人——作为一名军人,有嫡系是正常的,但大量的门生故吏反而会有不好的影响。” 张安平坦然道:“战争迫在眉睫,特务处只能有一个意志贯彻!这个意志便是你的意志!” 郑耀先用余光打量着张安平,这个人一定会成为处座最信任的人——就凭这句话! 表舅是真的大喜过望,谁都喜欢用自己人,因为自己人能贯彻自己的意志,但往往自己人中作威作福的多,识趣的少。 而自家的这个外甥,很明显就是识趣的这一类,而且还是非常识趣的这一类! 表舅思索后又问:“你觉得第一期的学员有多少合适?” “电讯、审讯、后勤,这三类可以少点,行动类人才越多越好,刺探和潜伏相辅相成,可以先并列在一起,后期可以重新进行分班。因为是第一期,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建议电讯、审讯和后勤三个类型可以暂时先设三个班,每个班二十人左右即可。 行动类班级,暂定两个班,每个班四十人。 刺探和潜伏暂时设一个大班,八十人左右吧。 这样算的话总共需要220人即可,但考虑到淘汰,我觉得招收人数可以定在260人左右。” 张安平说出了自己保守的数字。 260人? 表舅盯着张安平,这个数字超出他想象——不是高了,而是太低了! “你不觉得这些人太少吗?” “初建的第一阶段,我认为没必要人数太多,船小好调头。” 船小好调头? 表舅没想到这个表外甥能给自己这么多的意外——一般人为掌权,恨不得说得天花乱坠,但自家表外甥却很沉稳。 他越发喜爱这个表外甥了。 但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反而道: “我想想,我想想。” 张安平也不急切,并没有继续鼓吹——适可而止的道理他懂,而且表舅明显是动心了,否则也不会问这么多。 之所以用“我想想”这个搁置的词组,无非是来自上位者的驭下手段罢了。 第5章:家人 火车经过十个小时多点的哐哧哐哧,终于抵达了南京站。 张安平陪着表舅等人下车。 月台上,三辆轿车等在那里,看到表舅等人下来后立刻恭敬的迎了过来,纷纷道: “处座。” 张安平很识趣的和其他随从站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外甥的身份和表舅并列,但迎接的都是帮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混在随从中陌生的脸庞。 他们尽管好奇,却都没有吭气。 张安平则趁机打量迎接的众人。 年轻的徐百川能看到日后的轮廓; 无比信任余则成的吴敬中现在也是一枚年轻的帅哥; 被自己学生联手逼死的李维恭,也没有大腹便便状,居然还有点小鲜肉的赶脚; 对自己更狠的王天风,也是以帅哥的面貌出现——明明是军统的前身,怎么帅哥这么多! 张安平忍不住心里诽谤。 表舅故意没安排张安平,看张安平是否会和他同乘,结果张安平等表舅坐定后,果断的混到了郑耀先所在的轿车上。 表舅这时候才做安排:“告诉郑耀先,先把安平送家去。” 安平? 熟背“英雄谱”的一众“金刚”立刻意识到安平是谁了。 财务科副科长的儿子,自家处座的表外甥。 徐百川抢先一步过去,顺势坐进了郑耀先的车内。 “老六,处座让你先送张公子回家。” 第一次被人唤做张公子,张安平忍不住笑道:“长官,您可别乱喊,您要是不嫌弃,叫我安平即可,可不敢叫公子,我这小身板可承受不起!” 此时的徐百川已经是上尉,张安平可不想装大头——风筝电视剧中的徐百川挺窝囊,被逼着留守不说,还戴了顶草绿色的帽子。 最后更是被“老六”给坑进了公安局。 可人家是毕竟从抗战中走过来的八大金刚之一,这种人对张安平来说,只有交好,没有交恶。 张安平早就规划好了自己在特务处的人设:朋友遍地走、死党一箩筐。 只有这样子,未来才不会被人反刺,到时候即便有人说他是共党,其他人也不信对吧? 张安平的态度让徐百川甚至舒爽。 对这公子、那公子折节下交,真以为他们愿意?无非是风气如此! 可打心里他们才看不起这种公子爷——别看嘴里说的挺甜,关键时候要是能捅1刀,他们绝对不介意捅3刀。 “安平老弟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你也别喊我长官,喊我百川大哥就行。”徐百川文绉绉的来了这么一句。 张安平和徐百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郑耀先偶尔也会插话,气氛看上去很是心投意合,但具体如何,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了。 …… 呼风唤雨并在一个时代留下了深深印记的军统,现在还只是调查统计局下属的一个特务(军警)处,相比日后的权势滔天,现在的特务处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抬不起头呢。 财务科副科长张贯夫虽然是处长的亲信,但现在连特务处都是幼苗,他自然不可能住进南京最有名的颐和路。 他举家搬来后托表大舅哥的福,在慧园里物色了一套房子租住。 这天,一辆汽车停在了他家门前,一名青年从车上拎着长着轮子的行李箱下来了。 青年和车内几人道别后便来到了张贯夫的家门前。 青年自然是刚从上海回来的张安平。 他凝望着大门,在踌躇一阵后终于上前,拍响了房门。 “谁啊!”妇人的声音传来,没多久门便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时髦中年妇人出现在了张安平的视界中。 看到门口一身中山装站立的青年后,妇人愣住了。 张安平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道:“妈,我回来了。” “安平!” 妇人大叫一声,激动的上前,伸手抚摸张安平的脸庞,触摸带来的温度让她意识到这不是做梦,四年未见的儿子终于又一次站在了自己面前。 妇人激动的喜极而泣。 屋内,王春莲拉着张安平的手,一个劲的说着话。 “安平啊,你当年怎么就这么傻呢?你想留学给妈说一声啊!你倒好,只留一封信就悄悄走了!你知道这四年你妈我是怎么过的吗?” 王春莲埋怨着张安平,张安平只得在一旁赔笑。 等母亲情绪稳定后,才拿出了从美国买来的化妆品好一顿忽悠,终于让母亲慢慢多了笑容,最后他说着美国的种种趣事,让王春莲爽朗的笑了起来。 张安平暗道终于过了老娘这一关了。 当年他其实是想提前告诉父母的。 但思来想去终究没说。 虽然彼时表舅已经发迹,但那时候才执掌特务处,手头拮据,家里就是小职员,也没多少积蓄,他怕自己提出来以后父母会砸锅卖铁的满足自己,所以才和表舅商量后,来了招先斩后奏。 其实终究是表舅帮了忙,张安平穿越年余攒了点小钱钱,加上表舅帮忙才够了路费和初期生活费。 说了好一阵子后,张安平掏出一张5000美刀的存单:“妈,这些钱您收着。” 王春莲接过后看清上面的金额,顿时惊道:“花旗银行的存单?5000?还是美元?安平,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是我在美国挣的——外国人嘛,人傻钱多,都抢着给我送钱。”张安平故作得意,但做母亲的可不这么想,见惯了国内洋人的肆无忌惮,她本能的认为外国人的钱不好挣,立刻要求张安平说清楚钱的来路。 见母亲如此,张安平只能将卖专利的事抖出来:“这箱子上的轮子您看见了吗?” “看见了,这两年大马路那边这种箱子卖的特别好,出差带这个确实方便不少。” “这就是我发明的,卖给美国佬赚了很多钱呢。”张安平一脸得意,像极了找父母炫耀的小孩。 王春莲喜滋滋道:“我家安平打小就聪明!” 傍晚,一直踏实工作的张贯夫难得的悄然早退,提前一小时回了家。 急匆匆来到家门口,就听到院子里老婆和儿子的聊天声,张贯夫将满脸的急切隐去,深呼吸一番后才恢复了往日的样子,然后缓慢的敲门。 “是你爸爸回来了!就知道他听到你回来会早早下班——” “妈,我去开门。” 张安平抢先去开门,开门后看到门外站着的中年汉子后,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声道:“爸。” 张贯夫干咳一声,淡然道:“回来了。” “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张贯夫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然后匆匆就往屋里走,他怕他再慢几步,就忍不住想抱四年未见的儿子。 自家父亲为了维持一家之主威严而故意表现的淡然,让张安平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忍不住跨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强忍激动的父亲: “爸,我想你了。” “你……”张贯夫有些懵,传统文化的熏陶让他决说不出类似的话,但感受着儿子情真意切的拥抱,他终究是卸下伪装,拍着张安平环抱自己的手,又重复了一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院子里的王春莲看着父子两人,不由露出笑意。 一家人团团圆圆,真好。 夜。 王春莲做了丰盛的一桌子菜,一个劲的给儿子碗里夹着菜,哪怕是摞了高高一碗都止不住。 张安平举杯:“爸,妈,我敬你们一杯。” 夫妻二人举杯,高高兴兴的和儿子碰了杯酒,幸福的一饮而尽。 这是四年来一家人第一次在一张桌上吃饭,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话,直到深夜。 张贯夫朝王春莲使眼色,但一直和儿子说个没完的王春莲却浑然没注意到丈夫的眼色,直到张贯夫用脚在桌下踢了踢她后,她才想起之前丈夫悄悄的交代,笑吟吟的问: “安平,你回来有什么打算?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纪,这两天妈给你张罗张罗?” 张贯夫竖起耳朵聆听。 “打算?我和表舅说了,表舅说他要再搞一个培训班,让我去里面执教。” 王春莲不太懂,还以为儿子是要当老师,当即就乐的合不拢嘴,但张贯夫却知道培训班是什么情况,不由皱起了眉头。 说到底,特务处见不得光,名声也不好,他很不乐意。 虽然他自己就在里面工作。 “娶妻呢你就别操心了,妈给你物色!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害羞。”王春莲笑的很开心。 “妈,娶妻这事您别操心,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您让我自己找成不?我一定给你找一个你百分百满意的儿媳妇!”张安平才不会害羞呢——好歹是后世穿越者,咋能被包办婚姻? “咳咳!” 张贯夫干咳两声后,若无其事的道:“安平,你怎么想到去特训班当老师?” “爸,现在的局势您应该也了解,日本人步步紧逼、得陇望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爆发战争了,儿子作为一名中国人,总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您说对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张贯夫哑然,局势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但偏偏上面就跟个瞎子一样在装瞎、装鸵鸟,总认为中国很大,这里能丢那里能丢,丢来丢去能给他们争取到足够时间安内,然后攘外。 “但你怎么想来你表舅这里?我是说你想当老师的话,没必要一定要来这里。” “我这几年学的就是这个。” “什么?”张贯夫惊了。 王春莲被丈夫的反应吓了一跳,埋怨道:“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 “没事,没事。”张贯夫不愿意妻子知晓特务处的勾当,强忍着激荡遮掩,但心里却翻腾不已。 在特务处他管的是财务,不涉及其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特务处的勾当——特务处见不得光,不仅是因为工作性质,更是因为手段! 他见过特务处把人不当人的刑讯,哪里愿意儿子沾染这个。 强忍着焦虑,又闲聊了一阵后他让王春莲收拾一下,示意张安平跟自己来书房。 进了书房,张贯夫的脸就黑了下来,本想苛责,可终究是四年来第一次见到儿子,强忍怒气,道:“安平,你怎么想学这个的?这个是好人家能接触的吗?你知不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浑?你知不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 “爸,您别忘了我学的什么。” 一提这个张贯夫更生气:“你怎么能学这个?学什么不好你偏学这个?你哪怕是当兵我都没这么生气!” “爸,日本人亡我中国之心不死,中国和日本的战争迫在眉睫,大战一起,儿子我作为一个中国人,能袖手旁观吗?您可能觉得特务这一行过于阴暗,可在战场上,情报这一行又是极其重要的!” 张安平缓声说道:“覆巢之下无完卵,不管这一行如何,只要有益于未来爆发的战争,那就得有人去做!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如何做不得?” 张贯夫听着儿子的铿锵回答,想驳斥却不知如何反驳,几声叹息后道: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正常的,但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要做一个惨无人道的刽子手,可好?” 张安平认真的点头:“我保证!” 第6章:“门卫” 洪公祠1号,特务处总部。 特务处的大本营本是处长家——鸡鹅巷53号。 但随着规模的提升,鸡鹅巷53号已经满足不了特务处的规模,后洪公祠特训班停办,特务处的大本营便迁移了过来。 张安平站在门口却不进入,门口执勤的特务马上就注意到了他,立马分出几人过来盘查。 “你是什么人?” 张安平看了眼盘查的特务,笑着说:“打酱油的。” 多年后的笑话在当下自然还不是梗,但特务听出了调笑的味道,立即道:“我看你是奸细吧?” 说着便打算掏枪拿人。 这是横惯了啊! 张安平心中感慨一声,在特务掏出枪前道:“你可以通知下郑耀先上尉或者徐百川上尉,告诉他们张安平来了,他们会接我进去。” 特务闻言将半掏的手枪收了回去,示意同伴盯着点,自己则去汇报情况。 【这素质有点差劲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着。 一路走来,他对目前的特务处略有失望。 作为一个特务组织,这里确实清净,但沿途并没有布置暗哨,而且守备人员的素质偏低——像刚才自己故意扯淡,对方就应该跟自己多套一些话,同时手势通知其他人准备拿人,而不是耍横似的直接掏家伙。 几分钟后,郑耀先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 看到果然是张安平后,郑耀先笑道:“安平老弟,你这是打哪门子的突袭?” 张安平笑吟吟道:“郑老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惊喜!”郑耀先很不惊喜的回答了一句,然后邀请道:“跟我进来吧,你是来找处座的吧?” “找你郑老哥才是要务。”张安平跟着郑耀先踏进了特务处的大门,他余光观察着岗哨,并没有发现对方进行登记,遂笑着问:“郑老哥,咱们这的门卫好像不太专业?” 郑耀先无奈道:“他们都是23年(1934年)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并入进来的,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处座严加管教的结果了。” 1934年,“南昌飞机场案”后,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就并入了特务处,让原本不到八百人的特务处人数直接暴涨到接近两千人,但人数增加了,浑水摸鱼的人员也因此多了,特务处消化了两年,到现在还有点“打嗝”。 毕竟,调查科的人相比专业的特务处,的的确确是一帮混子。 张安平笑了笑没吭气,他倒是有一堆建议,但新人入职场,最好的选择就是老老实实干活——先把态度摆端正再说,要不然就是找死。 哪怕他是处座外甥都不可能是例外! 郑耀先知道张安平肯定是奔着处座来的,带进办公楼后就直接带到了处长办公室前,和秘书说明情况后秘书直接让张安平进去。 显然是得到了处座的指示。 敲门,得到批准后张安平进入了办公室。 表舅正在看文件,抬头扫了眼张安平后又低头看文件,边看边道:“我以为你会和你爸一起过来。” 张安平也不客气,走到待客的沙发前拿起水壶:“我怕影响不好,人家会说我是走后门的。” 说着先给表舅续了水,又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 表舅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嗯?那你现在不怕吗?” 张安平双腿并拢:“报告处座,张世豪向你报到。” 别人一个心脏不过几个窟窿,但表舅连头发丝都是空的,哪能不知道张安平的意思,顿时笑道: “你这是想证明自己?行!那我满足你!” 说着拿出入职表,刷刷的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培训班的事先缓缓,想去哪个科?” 张安平却出人意料的道:“看大门归哪管?” 表舅意外的看着张安平:“总务科警卫股——你想看大门?” “先去那里熟悉熟悉——表舅,我先化个妆。” 张安平说着从包里拿出了化妆工具,简单的收拾了起来,几分钟后他的样貌就变了,看上去沧桑、成熟,“蓄”起的胡须让他年龄更大了几分。 说这是三十岁都有人信。 基本轮廓都已经被遮掩了,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认不出来。 表舅极其意外的看着张安平快速变妆,赞叹道:“你这学没白留!” 张安平站起来:“当然没白留——处座,那我先走了。” “记得过几天交我一份对警卫股的报告。” “好嘞。” 拿起桌上的入职表,张安平离开了办公室,在秘书诧异、错愕的眼神中走向了人事科。 接下来就是报道的流程了。 流程比较繁琐,还要写一份详细的人物关系表和履历,这些都是需要查证的。 张安平有做处长的表舅兜底,在这方面倒是胆大妄为的进行了胡编乱造。 因为有处座的签字,倒是没人卡一下他,反而不断有人好奇旁敲侧击的打听“张世豪”的底细。 专门在系统空间训练过话术的张安平当然是瞎扯一通,看似说了一大堆,等回味起来才发现: 毛都没说! 证件没下来,但因为张安平要求现在就上班的缘故,人事科便专门派人将他送到了警卫股。 警卫股,股长姚江杰正在看报。 他军衔不低,少校。 但现在过的就是养老的日子。 没有进入特务处前,他是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行动队的少校,虽然没有实权营长麾下兵多,但也算一方头头。 但调查科并入特务处后,就开始吃冷灶了,好不容易花钱谋了个差事,结果还是没什么屁用的警卫股股长。 混了两年,他也躺平了,点卯上下班,喝茶、看报混日子。 就在他喝着茶看着报纸的时候,人事科的干事进来了。 他看到后赶紧起身,一边说着欢迎词,一边就要倒茶。 人事科干事摆手道:“不用倒水了——这位是张世豪,现在安排到你们股,没问题吧?” “没问题!欢迎张兄弟入职!” 姚江杰热切的伸手,张安平客客气气的和未来的顶头上司握手:“请长官多关照。” “好了,人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人事科干事见状离开,才离开,姚江杰满脸的笑容就消散了,紧接着矜持的看着张安平,含笑问道: “张小兄弟入职拜的哪座山头?” 变脸功夫挺快,说话也直白。 很明显,他是因为人事科的干事没多交代几句,就意识到眼前这人应该是没什么名堂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丢过来看大门。 警卫股听起来好听,但从挂在总务科就能看出来,没啥地位,纯纯一看大门的。 被分到这里,人事科干事又没话里话外的叮嘱,一看就不是有后台的。 “侥幸进来混口饭吃。”张安平态度很低:“股长,您喝水。” “放那——你去门口,把朱七换进来,先去站岗,晓得不?” 得,这就是“杀威棒”了。 张安平恭恭敬敬的领命,转身离开了警卫股的集体办公室。 一声“哼”声在他离开的时候传来。 张安平暗暗撇嘴,肯定是因为自己没有送上见面礼故意的——但老子就是不送,你咬我啊! …… 入职第一天的张安平就在特务处的大门站岗了。 不是穿着军装的那种站岗,而是一身自备的中山装,在门口晃悠。 这特务处也是抠门,因见张安平穿的是类似特务处的中山装便装,居然就没给他发“劳保”……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张安平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被安排每天几乎无休的站岗也没怨言,这倒让警卫股的一帮混子同僚倍感新奇,再加上张安平没什么架子,只要和他说话就能打成一片,区区三天时间,居然就和白班的所有人混熟了——第三天就等到了同僚的邀请,相约晚上喝酒。 张安平自然是要赴约的,完事后识趣的还结了帐,破财之后其他人果然是眉开眼笑,第四天时候就已经和张安平“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了,一个个世豪老弟的喊来喊去。 张安平也“识相”,喊这个老哥,喊那个老哥,再加上说话时候动不动开车,一转眼就成了白班中人缘最好的存在了。 但警卫股的所有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眼中的这一位,居然在入职的第四天,干了一件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大事。 事情要从张安平入职的第四天下午说起。 因为张安平老老实实的站了三天岗,也没像刺头一样抱怨、诋毁过,姚江杰就结束了对其的考察期,让张安平每天站半班岗即可,但张安平却不理情,下午时候居然主动去大门处执勤了。 姚江杰觉得这厮不识抬举,琢磨着你既然要表现,那行,以后让你天天站岗。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快下班的时候,张安平居然窜到了他跟前: “长官,我发现了几条大鱼!” 姚江杰却懒洋洋的道:“大什么鱼?去去去,别影响我看报!” “我发现有人盯梢我们!” “多大点事,人事科考铨股干的就是这活——行了,咱们警卫股只要不找死就行,反正饷拿着,他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姚江杰对张安平的大惊小怪很生气,教训道:“咱们是看大门的警卫股,张世豪,你别有事没事就大呼小叫,别人一听还以为我老姚带人不利索,带的全是土包子!” “长官,我是说盯我们的人在外面。”张安平有些无语,他以为一说大鱼姚江杰就崩起来呢,没想到这厮居然没一点特务的警觉! “他们还偷偷照相,我怀疑他们可能是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判断他们九成九是日谍,原因很简单,我党就是盯梢特务处,也不会照相——只有日谍才会尝试拍下特务处的成员。 特务处虽然现在还是幼苗,但和日谍的交手次数已经不少了,引起日本人的警觉和调查很正常。 姚江杰闻言果然来了兴趣:“真的?” 第7章:抓谍 姚江杰一把拉住张安平的手:“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如果真的是日谍或者共谍,那可就是叮叮作响的银元了。 特务处的工资不低,在目前普遍拿国难军饷的大环境下,特务处还实发八成半的饷银呢。 但特务处最大的收入其实是“绩效”收入,俗称奖金——抓到日谍共谍,动不动就是几个月的饷银,这对没有外快的警卫股来说,诱惑可不小。 “长官,他们在这里——”姚江杰蹲下画出草图:“就在这堵墙后面,应该就两个人轮着拍照,每天大约六点到七点左右换班。我打听过了,这户人家早就搬走了,只留下了空屋子,他们应该是通过翻墙的方式翻进去的。” “这座院子周围都有人住,想翻墙的话就适合从这个死胡同翻进去。” 姚江杰问:“你确定是两个人换班?” “偷拍而已,人多的话反而不安全。人数绝对不会多。” “他娘的,这一票干了!”姚江杰心动了,警卫股每天就是看大门,要是能抓到间谍,这可比情报科、行动科抓一堆间谍更有牌面,关键是说不准自己就能升职! 姚江杰扯着嗓门大喊:“朱七!去把休息的兄弟都喊过来!老子要干一票大的!” 哗哗哗 一阵混乱的响动后,休息的十几名警卫股成员全部集合。 “兄弟们,张世豪发现了奸细!咱们警卫股吃香喝辣的时候要到了!”姚江杰展开训话:“今天的行动就由张世豪指挥!谁他娘的要是敢拖后腿、敢抗令不遵,老子就执行战场纪律!听明白了吗?” 众人惊疑不定,股长中午不是还说张世豪这小子不识抬举嘛,怎么一转眼就让张世豪指挥行动了? 姚江杰看所有人都不回答,怒道:“都哑巴了吗?” “明白了!” 警卫股众人这才稀稀疏疏的回答。 张安平也疑惑,姚江杰挺不待见自己的,怎么一转眼就把指挥权交给我了? 姚江杰捅了捅张安平:“张兄弟,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分配任务!” 这声兄弟姚江杰喊的是心甘情愿。 他之前不待见张安平,是因为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混薪水的混子,警卫股这样的人多的是,跟自己耍清高,那就滚一边去。 可刚才张安平画草图时候的专业性、提及发现奸细时候的专业性,都让他意识到这位居然是尊真神,关键是人家发现了奸细也没找行动队,这叫识趣! 这种情况下,不喊他兄弟喊什么? 这是兄弟吗? 不,这是升官发财的关老爷! 张安平见状也不客气,因为警卫股里没有地图,便直接在地上画出了周围的草图,说道: “我发现的间谍就在这个位置,下午六点到七点之间就是他们换班的时间,早上换班时间应该是我们上班之前,咱们要是抓捕的话,最好的机会是等他们换班结束抓人。” 有人不解道:“为什么是换班结束抓人?等会儿趁他们换班,咱把他一网打尽多好!” 咚 姚江杰在说话的警卫头上敲了敲:“听张兄弟说完!” “他们盯梢时间应该不短了,如果一直是两个人的话,白班那个还好说,夜班的肯定扛不住,所以他们最少有三个人。”张安平解释: “长时间蹲守,4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咱们要是趁着换班抓人的话,剩下的人容易察觉不妙跑掉。” “换完班抓人,咱们起码有七八个小时的审讯时间,只要撬开他的嘴巴,就能一网打尽,说不准还能把他们的上线顺藤摸瓜了。” 听完张安平的解释,众人恍然,望向张安平的眼神都充满了敬佩。 牛人啊! 姚江杰大喜过望,这要是挖出一个间谍组,那功劳可比抓一个更大! 他立刻道:“就按张兄弟的意思办!今天下班,谁都不许回家!” “好!”众人当然是摩拳擦掌表示同意,但有人道:“我让人给家里捎个口信可以吧?” “可……”姚江杰刚要同意,张安平却抢先道:“不行!所有人包括长官在内,如果要给家里人传口信,可以让上夜班的兄弟统一传信,就说我们要去外地办事,三五天就回。” 有人当即不满道:“姓张的,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信不过我们了?” 张安平立刻反击:“一个间谍组要是都抓了,我们每人起码能领到最少三个月薪水的奖励,但如果出一点意外让奖金泡汤了,这个责任你愿意担吗?兄弟们可都指望这奖金改善生活!” 作为后世人,拉拢大多数人打击少撮人的方式基本都会。 张安平这话一出,马上引起其他人共鸣,不满的警卫识趣的住嘴——要是再犟下去,被几个月薪水刺激的同僚绝对不介意把他绑起来。 “张兄弟是个干大事的!”姚江杰衷心夸奖,他在行营调查科时候,抓人时候哪有这么多想法? “张兄弟,你再给兄弟们布置布置,咱们这行动具体应该怎么搞!” 张安平布置道: “咱们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抓捕时候绝对不能乱哄哄的一起上!咱们一共15个人,两人一组分配好,长官这边就三个人,一共能分成7个小组。 四个组分散到这四个位置,防止抓捕时候对方逃脱,三个组负责抓捕,抓捕过程中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开枪!如果到了非开枪不可的地步,打腿打手都行,就是不能打身体要害。” “长官,我对兄弟们的能力都不熟悉,具体的安排还得您来。” 姚江杰看张安平更顺眼了。 他也不客气,马上顺着张安平的安排进行具体的人员调配。 他将张安平安排到了自己一组,立功心切的他很不客气的将自己一组分成了抓捕组之一。 众人开始了焦躁不安的等待。 上夜班的警卫股成员相继前来,但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却闭口不谈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姚江杰反而将他们都指派出去,让他们给白班所有人的家属送信,言明要出趟差,三五天不会回家。 夜班组的成员一脸懵的在下班时候跟着其他人一道出去送信了。 而分配好的15个人7个小组,也利用下班和其他人一道离开了特务处,然后进入张安平之前规划的位置。 三个抓捕组出去以后就开始绕路,很快就来到了各自预定的位置。 抓捕组进入预设位置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提着食盒鬼鬼祟祟的来到了无人巷道,大约七八分钟后,对方才从这个死胡同里出来了。 但很明显,衣服虽然没变,但人确确实实变了。 三个抓捕组同时望向了时间。 按照张安平的安排,被换班的人从巷子中出来后就开始计时,十五分钟后进行抓捕。 十五分钟一晃而过,三个抓捕组以搭人梯的方式翻进了这座无人居住的小院,然后悄无声息向后院摸去。 后院位置,果然有人守在那里。 7个人悄无声息的开始从三路逼近,但快要靠近时候却被蹲在那的人发现了,对方一惊拔腿就要跑,可早有准备的抓捕组却同时扑了过去,堆人山似的将其压在了最下面。 不堪入目的抓捕方式! 张安平悄悄嘀咕一声,走过去先捏住对方的嘴巴检查,没发现刀片和毒药后才开始检查对方的身体,没有发现手枪,倒是找到了一柄匕首。 将找出来的匕首撂到一边,张安平转而研究一旁的小型相机和众多未用的胶片。 “日本货,间谍专用的,还不错嘛!” 想狡辩的奸细顿时脸色煞白。 姚江杰意气风发的道:“带走!” “等等。” 张安平制止,蹲身脱下了奸细的鞋,检查他的脚指头,边检查边说:“日本人常穿木屐,脚指头和咱们不一样——得,这应该是个国人。” 奸细闻言赶紧喊道:“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奸细,我不是奸细,我就是……我就是进来偷东西的,这是我偷到的,对,就是我偷来的!” “偷你娘!”姚江杰直接一个大逼斗:“汉奸比日本人更可恶!带走!” 抓捕组的其他人兴冲冲的打算带人就走,张安平却示意先把嘴巴堵住,顺便把头遮掩起来。 姚江杰向张安平伸出大拇指:“兄弟,真专业!你肯定会审讯吧?” “审讯很简单啊。”张安平故意道:“灌辣椒水、上老虎凳,实在不行拔指甲——十指连心,可没几个人能扛住手指甲脚指甲全拔掉的痛楚。” 奸细闻言直接吓尿了。 张安平鄙夷冷笑,就这? 也他妈敢当汉奸! 人被带回了特务处,此时情报科、行动科已经下班,警卫股众人抢功心切,当然很乐意将人带进警卫股办公室审讯。 有人自告奋勇说自己曾审过共党,想拿这个奸细练练手,张安平笑吟吟的将说话的人记在心里,一边道:“先上老虎凳吧——别把塞嘴的布拿下来。” 这是对付这种心理素质不强的汉奸最好用的招数,一遍老虎凳下来,肯定哭爹喊娘的的就招了。 当然,这也是张安平有意折磨他——否则几鞭子下去,想要的信息肯定能拿到手。 奸细吓得浑身哆嗦,但这并没有卵用,老虎凳不客气的就用到了他身上,几块砖头过后,他直接晕死过去。 一盆冷水浇头,奸细醒来,张安平取下堵嘴的抹布,对方就哭爹喊娘的开始说了起来。 准确来说,他就是一头见钱眼开的蠢猪——他们一共三个人,被人花钱收买,每天一块钱,任务就是蹲在墙后面,将镜头对准墙上的小洞,听到有人经过后摁下快门,拍下一个又一个的经过者。 张安平审问:“对方和你们是怎么交易的?” “每隔几天他就派人来取胶卷。” “具体是几天?” “有时候三天,有时候六天。” “你们拍了多久了?” “半个月了。” “胶卷一共送走了几次?” “三次。” 张安平边问边做记录,对方完所有问题后他说道:“再给他来一轮辣椒水,完事再照着这个问一遍,要是回答不符的话就是有鬼。” “长官,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我说的是真的,饶命啊!”奸细吓的哭爹喊娘,但张安平却神色不变理都不理。 姚江杰已经彻底服了,张安平比自己在调查科时候见过的专家都专业,这位真神绝对不是警卫股这座小庙容得下的——他心里确信,只要张安平没问题,以后绝对是特务处的大佬。 因为已经得到了其他两人的住址,姚江杰询问道:“张兄弟,世豪兄弟,咱们去抓人?” “接下来的事和我们无关了。上报吧!” “啊?这么大的功劳上报?”姚江杰不可思议,其他人闻言也不乐意了,就抓两个小混子而已,上什么报?哪能把功劳外推啊! “咱们要是动手,顶多抓到剩下的那两个,让行动队动手吧,他们有可能抓到幕后大鱼!”张安平坦言。 姚江杰不甘心,将张安平拉到一边:“世豪兄弟,你这么专业,也没招吗?” 有招吗? 他当然有招,但靠警卫股这帮不入流的特务,能把他坑死,有招也不敢用! 张安平低声说:“幕后的奸细十有八九是日本人,连胶卷都是派人取的,说明他很狡猾,这种人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住的地方安排人盯着,我们要是揪不出盯梢的人,就绝对抓不到幕后黑手! 到时候大功变小功不说,还容易吃挂落!干脆让行动队干活,有功劳了咱们那一份是少不了的,要是吃挂落了,和咱们可没关系。” 姚江杰目瞪口呆。 要是自己能想这么多,哪能到现在还只是一个不值钱的小少校? 姚江杰真挚的道:“世豪兄弟,从今晚后,你就是我的亲兄弟!” “股长,”张安平闻言终于改了“长官”这个称呼,叮嘱道:“你把我的猜测告诉行动队,到时候真要吃挂落,他们也不会记恨咱们,明白吗?” “高!” 姚江杰还能说什么?只能竖起大拇指。 这波操作,他确确实实五体投地的服了。 第8章:大鱼(上) 表舅一直关注着自家外甥的动静。 入职后老老实实站了三天的岗,这让表舅很满意——不怕你有才能,就怕你有才能还傻不拉几的恃才傲物,以为有才就能为所欲为。 他自己有才吧? 起家那会,送上去的情报那位看都没看直接被丢垃圾篓子里,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捡出来压平实再送。 没地位敢恃才傲物,那就吃糠咽菜吧! 冷眼旁观了三天,自家外甥果然没让他失望。 表舅这才决定将外甥纳入新一期特训班做个实习老师——外甥学的东西确实不错,挺适合当老师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第四天,仅仅到了第四天,外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警卫股的耳目处获知警卫股今晚有行动后,他便没有下班,而是在办公室里等着看警卫股要闹什么幺蛾子——没成想不一会儿功夫,警卫股就把人给抓进来了。 他冷眼漠视,看外甥会怎么做。 出乎意料,在审讯之后,警卫股居然通知了行动队,将审讯记录和奸细一道转给了行动队,并向总务科汇报了经过。 表舅在行动队准备行动前,将行动队长王天风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询问详情,待王天风一五一十的将警卫股的说辞汇报以后,他当即问: “你是说警卫股告诉你,真正的奸细极有可能在他们三个住处的周围安排人盯梢?” “是的处座,我也是这么想的,对方很狡猾,雇人照相的同时又不定期的取胶卷,明显就是担心形成规律后被抓,安排人盯着这三个炮灰也符合这种人的谨慎。” 表舅反问:“你想怎么做?” 王天风道出自己的打算:“派人先将那所饭店的所有人都悄悄抓起来,然后挨个审问、辨别。” 表舅想了想,道:“你去警卫股找一个叫张世豪的少尉,询问他的建议。” 王天风不解何意,但还是聪明的没有质疑,应承了下来。 …… 张安平正在悠然的喝着茶水。 嗯,待遇变了——刚开始报道时候,在表舅办公室他都是喝白开水,入职后前三天也没资格在办公室喝白开水,现在待遇变了,可以堂而皇之的在办公室喝茶了。 【我亲爱的表舅,我的考察期应该通过了吧?这份答卷你可满意?】 张安平心里嘀咕着。 突然,有人闯进了警卫股办公室: “张世豪是谁?” 来人少校军衔,不是王天风是谁? “报告长官,我是张世豪。” 王天风深深的望了眼张安平:“跟我出来一趟!” “是!” 屋内警卫股众人都羡慕的看着张安平。 这可是特务处的大佬之一啊! 虽然和自家股长同级,但完全就是中央军和民团的差别啊! 张安平淡然的跟着出去,跟着王天风来到了走廊尽头。 王天风直截了当的询问:“奸细是你发现的?” “是的长官。” 王天风没有“出卖”处座,而是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挺会找背锅的——给我个抓捕建议,否则如果抓捕失利,这帐我就记到你头上。当然,要是抓捕成功,能将幕后的真正奸细揪出来,我算你首功!” 虽然王天风没“出卖”表舅,但张安平很确定,一定是自家表舅让王天风来的。 “长官,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说。” 张安平说道: “明早蹲守拿下第二个奸细,同时派一个人乔装进入饭店,将最后的那名奸细拿下,给他们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配合我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等待对方派人取胶卷。只要他们来取胶卷,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不至于这条线突兀断掉。” 王天风思索着道:“他们能蒙混过去吗?” 张安平自荐道:“应该能,取胶卷的肯定不是真正的奸细,不会发现破绽。保险起见我可以负责他们三个的培训。” “行——就按你说的办!” 王天风决定按照张安平的提议办。 接下来由行动队负责蹲守和两次抓捕,由张安平“策反”抓住的奸细。 被抓的奸细看到张安平过来就打哆嗦。 但张安平却一脸温和的说:“别怕。” “不不不不怕……”奸细哆哆嗦嗦的回答,周围行动队的人好奇,这人看上去没那么怂啊,怎么被一个警卫股的警卫给吓成这样了? “按照我们的规矩,像你这种奸细呢,通常只有一个结局——”张安平温和的伸出手做持枪状,对准奸细脑袋: “砰!” 尽管是拟声,可奸细却吓得差点晕过去,随后惨嚎着求一条生路。 “我呢心善,见不得人哭——所以我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长官您说,长官您说,我绝对配合!我绝对配合!” 奸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张安平这才说了让其配合的要求,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接下来张安平展开简单培训,教其如何应对取胶卷的人。 还别说,这些混子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还行,对于演戏更是一点就通,很快就达到了张安平的标准。 张安平也不担心对方跑路,毕竟答应了给他活路且还知道对方的家庭信息,只要对方脑子没进水,就不会找死——毕竟对方又不是真正的间谍。 换班的奸细在换班时候被行动队逮了,抓到的这个同时也被放了出去,而留守的那一人,也在同一时间被王天风出马,亲自在房间里逮了个正着。 王天风是特务处的老人,胡萝卜加大棒这套玩的很溜,一番恐吓加真金白银就让对方配合了——至此,三名炮灰全部搞定,就等着幕后真正的间谍派人取胶卷顺藤摸瓜了。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天后的下午,有人敲响了三名奸细所住饭店的门。 是一个大大咧咧的汉子,从打扮看应该是帮派中人。 在房间内潜伏的王天风望向两人,两人摇头表示不是前三次拿胶卷的人。 王天风示意开门。 “钱老板让我拿东西——东西呢?” “给你。” 双方和张平安预料的一样,没有多少交谈,接过藏有胶卷的食盒后对方转身就走。 待对方走后,一名奸细小声问:“长官,我们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先等等。” 王天风不急,因为网还没有收紧呢。 与此同时,位于太平路的首都电话局中,电讯股的几名特工,终于等到了想要的电话。 “告诉行动队,电话是308房间打出去的!联系的是位于太平路的光明照相馆外的电话亭。” 王天风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在三名奸细的屋子呆了三天,将怀疑目标缩小到了饭店的三间住房,但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在等着确认。 果然,胶卷带走后怀疑的三间房内有人打电话了! 与此同时,行动队和情报科的人已经跟上了拿走胶卷的汉子。 对方并没有直奔疑似间谍据点的光明照相馆,而是将东西送到了朝天宫附近的清真安乐园。 这里是上流人士常出入的饭店,特务处不敢轻易闯入,跟踪汉子的情报人员按照要求果断没有进入。 这时候就轮到正装打扮的徐百川和郑耀先出场了,他两堂而皇之的跟上了没有反跟踪经验的汉子,进入了安乐园。 这名汉子进入了住宿区的一间屋子,但郑耀先和徐百川并没有着急动手,反而在耐心等待。 十分钟后,一名中年客商拎着行李箱从房间内出来了。 两人见状正欲跟踪,张安平却出现了。 张安平迎上两人:“郑老哥,徐老哥!好久不见啊!” 两人都很精,立刻意识到有问题,便和张安平“热切”的交谈了起来,徐百川低声问: “安平老弟,什么情况。” 张安平应该在后面跟着行动队,怎么突然上来了? 张安平不答反问:“是刚才微胖的那个?” 郑耀先微微点头。 “盯着周围的房间。”张安平一边低语,一边快速掏出纸笔绘画,眨眼间就将刚才那名富商的大体样貌画了下来,随后以无钥匙的方式打开了一间客房,进入后将画出样貌的纸张叠成飞机丢了下去。 楼下两名情报人员捡起了纸飞机,快速将上面的人像记在了心里。 几分钟后,因为电梯损坏而从楼梯下来的中年客商从安乐园出来了,掌握了对方外貌的两名情报人员立刻盯上了对方。 安乐园内,张安平继续和郑耀先还有徐百川“聊天”,正对着接头人房间的另一间客房这时候又有人离开,张安平瞄了一眼后马上快速的进行外貌速画,并将画像传给楼下等待的情报人员。 郑耀先和徐百川这时候自然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很明显,张安平担心的是对方是两人一组,前面一人离开后后面还有人跟随,以此来确保接人头的安危。 看此人离开时候的表现,倒是印证了张安平的担心。 待其离开后,张安平才解释说:“我们处里有人说光明照相馆是一处(党务调查处)的一个据点。” 徐百川神色大变:“是他们查我们?” “估计是凑巧——”张安平猜测道:“那里应该不是这个间谍组的据点,只是凑巧在那里接电话,也可能是故意在那接的电话!他们这般谨慎,我担心接头人也是有人接应的,才上来阻止你们跟踪。” 郑耀先看着刚刚有人离开的房间,若有所思道:“看样子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这间房子正对着接头人的房间,通过猫眼很容易确定接头人是否被跟踪。 张安平淡定道:“走吧,这一次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们逃不掉。” 他虽然表现的淡定,但心里还是挺激动的,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破获间谍组织。 第9章:大鱼(下) 跟踪接头人的是特务处的精兵悍将。 毕竟这是处座亲自关照的案子,特务处自然要以处座的意志为先——好巧不巧的,这一次精兵悍将的投入还真投对了! 因为对方极其警觉,如果不是跟踪的人经验丰富,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得亏他们经验丰富,接头人多次试探都被他们从容躲开。接头人没有发现被人跟踪,绕了一圈后直接来到了太平路的安乐饭店。 此饭店和清真安乐园不是同一家饭店,但档次依然不低,且以粤菜而闻名,是不少粤籍官员常来的饭店。 可能是确定没有被跟踪,接头人在这里明显大意了起来,不加掩饰的住进了贵宾房。 待后面尾随的间谍也进入后,不断赶到的情报人员开始向侍应生打听情况。 情况很快就汇总: 接头人是一人独住贵宾房,但负责尾随接头人的那人却是两人住在贵宾房不远处,且两间房是一前一后开的,已经住了二十来天。 情报传回了特务处。 会议室中,李维恭总结各种信息后发言: “可以确定,这三人就是偷拍我处的幕后黑手。从跟踪的结果来看,他们异常谨慎,和三名偷拍者的接触都是找人进行的,并在三名偷拍者所住的地方安排了暗哨——大体判断,他们是一个四人的情报小组。” “目前的情况是一人住在贵宾房,两人住在贵宾房正对大约10米的双人房内,另外有一人则在安家旅店,负责盯梢三名负责偷拍的败类。” “从他们的分布、还有接头时候的谨慎来判断,这个情报小组的行动非常的小心,也是我迄今为止见到过行动最谨慎的情报组。” “如果不是负责跟踪的兄弟谨慎,按照过往的跟踪布置,这一次我们会早早被他们发觉,以他们的手段,肯定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撤退。” 介绍完毕后,李维恭建议道:“我建议直接抓捕!看能不能拷问出其他讯息,能否扩大战果。” 会议室内的其他人思索后,有人问:“有没有可能利用他们挖出他们的上线?” 其他人纷纷附和: “好不容易逮到一条鱼,要是借机能逮几条大鱼就更划算了!” “估计很难!”李维恭道:“以他们的谨慎程度来说,只要我们追踪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被发觉,届时肯定会溜之大吉。” “所以我建议立即抓捕。” 一名唤做吴敬中的少校道:“如果他们是日本人,我们恐怕不一定能快速拷问出上线。” “这是没办法的事!” “就看刑侦股能不能快速撬开嘴巴了!” “很难,论抗揍,日本人的奸细比共党稍差点,可一样不好啃。”刑侦股长很无辜的表示。 众人纷纷望向处座,看其决定。 “告诉徐百川,抓人!到嘴边的鸭子不能飞了。”处座做了决断。 “是!” …… 抓! 总部的命令终于传来,徐百川立刻下达了抓捕的命令。 布置在安乐饭店的一众特务开始行动。 郑耀先从三楼爬到了四楼贵宾间的外面,但并没有直接破窗而入,而是在等待信号。 徐百川则带着其他抓捕队员在侍应生的掩护下,出现在了双人间门外,随后侍应生开始敲门。 贵宾间,北原康太听到有人在敲外面房间的门后,立即迈步轻跑向房门,透过猫眼观看。 这一看北原康太的魂差点吓出来了——七八个便装正躲在门的两侧,这一看就是为了抓人。 而那间屋子,住的正是他的两名同伴! 暴露了! 赶紧跑! 北原康太也顾不得思索哪个环节出问题,只想现在就跑。 他之所以选择这间贵宾间,就是因为危急时刻,他可以从窗户翻出去到3楼——楼下那间房也是他找人长包的,关键时候可以借路逃跑。 进退失据的他顾不得收拾物品,将胶卷拿上后就往窗户前奔去,可才到窗户前,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外面扑了进来。 北原康太懵了,还来不及反抗就被黑影一拳打倒,等稍微清醒一些后就被黑影直接卸掉了双臂,疼得他直咧嘴。 “你是什么人!” 北原康太用标准的国语质问,还带点东北大碴子味道,但郑耀先可不管这个,伸手又卸掉了北原康太的下巴,将嘴巴扒拉开一检查,顿时笑了起来:“嘿,果然有毒牙!” 北原康太绝望的闭眼。 对方是冲着自己身份来的,最后一丝的侥幸也破灭了…… 与此同时,侍应生也诈开了房门,徐百川领着抓捕组一拥而上,将开门的间谍直接摁倒,另外几名抓捕组队员扑向里面。 但里面的间谍很谨慎,在敲门时候就将手放到了枪上,待看清门口的变故后立即举起了开了保险的手枪。 面对直扑而来的特务,这名间谍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打破了安乐饭店的宁静。 一名抓捕队员中枪倒地,其他人立即朝里面持枪的间谍射击,一顿枪响过后,持枪的间谍被打成了筛子倒地。 徐百川顾不得呵斥手下鲁莽的行径,命人压住被压的间谍双手后就捏开嘴巴。 “毒牙!” 徐百川心道张安平对日谍还真了解,忙用抹布塞住了此人的嘴巴,随后喊道:“谁会卸下巴?” “我会!” “下巴卸了,待会记得让人把毒囊拿出来——检查下衣服,看有没有藏药的地方,别让这几个小鬼子便宜的死掉。”徐百川交代几句后站起,看了眼中弹至少20颗的尸体,骂道: “说了抓活的、抓活的!一个个怎么这么粗心?打手不会吗?打脚不会吗?” 被训斥一众特工垂头。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受伤的兄弟抬走送医院啊!” 在徐百川愤怒的呵斥部下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打开了贵宾房房门,正好看到郑耀先将逮到的接头人五花大绑起来。 老规矩,先脱鞋检查。 日本人爱穿木屐,导致大脚趾和食指趾是合不拢的。 张安平不嫌恶心的脱下对方的鞋袜后,看到了想看到的现象,忍不住得意道:“真是鬼子。” 郑耀先赞道:“这一次还真多亏你了。” 张安平笑着说:“回头赶紧开始刑讯,老规矩,先不要听他废话,该上的刑走一遍流程再说。” 郑耀先笑着应是:“这是肯定的!” “该善后了——切记要统一口径,咱们抓住的是共党,不是日本人。” 张安平说完便用余光观察着日谍的表情,发现对方一脸的死灰。 轻易被三语两语击溃了? 张安平觉得意外,这么谨慎的一个情报小组,这应该是头目吧?这么两三句话就让他死心了? 【还是说有别的原因?】 张安平不太确定,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情报组算是逮到了,才进特务处的自己算是交出了答卷,表舅应该会很满意吧。 在安乐饭店抓捕三人的时候,王天风所在的安家旅店这边也开始了行动。 具体的剧本是: 特务直接冲进来抓捕三人,抓到以后开始挨个敲门,要求里面的人配合认人,暗中盯梢三人的日谍浑然不知,这出戏其实就是为他所唱。 当他还在应付询问的特务之际,几名特务已经悄无声息的完成了对他的包围,随后问话的特务骤然发难,一拳轰在了他的肚子上,紧接着其余人一拥而上,眨眼间便将他控制。 至此,这个偷拍特务处的情报小组,所属四名成员系数落入了特务处的掌控。 …… 张安平正在查验缴获。 越看他越心惊,虽然知道这帮家伙已经偷拍了半个多月,可当他看到两百多卷小胶卷时,仍旧忍不住倒吸冷气。 超过七千张照片啊,哪怕只有一小半拍到全脸,这也意味着特务处本部大半的人已经被他们所掌握! 一旦全面抗战爆发,这些照片对那时候的特工来说,就是索命照啊! 要知道,不管未来的军统如何扩张,此时的特务处的班底,必然是未来的核心! 幸运的是这个情报组并没有将这些照片送出去,但在检查行礼却发现了他们一张去上海的车票,时间就是明天——只能说特务处运气不错,赶在这个谍报小组走人前将人给抓住了,要不然以后军统的中高层,对日谍来说都不是秘密了。 这些胶卷和车票,很快就出现在了处座的办公室中。 望着桌上这堆照片,处座的脸色格外的阴沉,一群被喊叫来的特务处中高层纷纷垂首,不敢直视黑着脸的处座。 许久,处座终于出声: “差一点!就差一点!” “过了明天,这堆东西就会出现在日本情报机关!” “我特务处到时候对他们将没有半点秘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遭受训斥的一众中高层大气都不敢出了。 谁能想到啊,日本人居然会摸到他们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对他们进行拍摄啊! 深呼吸一口气,似是将怒气压下,处座道: “最开始的日谍是谁发现的?我要重奖他!” 姚江杰小心翼翼的说:“报报告处座,是我们警卫股。” “你们警卫股?好!这一次你们警卫股做的好!从今天起,警卫股从总务科剥离,关系转到保卫科——至于警卫股,参与前几天抓捕行动的所有人,奖励四个月薪水,没参与的奖励一个月薪水。” 处座宣布奖励后又问:“姚股长,这样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多谢处座!警卫股誓死为处座效力!”姚江杰表忠心,一旁的郑耀先悄悄踹了姚江杰一脚,姚江杰一头雾水,不知何意。 这时候的姚江杰已经忘了要推荐张世豪的事了——关键是自己都露脸了,怎么还能让部下抢了风头? 徐百川见状道:“姚股长,发现日谍这件事,你们警卫股谁是头功?” 姚江杰本能道:“自然是我们警卫股全体同仁,我们在处座的英明领导下……” 徐百川暗骂姚江杰烂泥糊不上墙,打断姚江杰的话,向处座道:“处座,我们跟踪日谍期间,从警卫股借调了警卫张世豪。此人表现极佳,最先发现了接头日谍有人在后面策应,并凭一手快速绘画的本事绘出了两名日谍的样貌,这才让情报科能跟上日谍,最终追踪到他们窝点。” 待徐百川说完,王天风补充道:“处座,行动队接手日谍案件后,也是张世豪建议行动队暂缓抓捕,并提供了继续钓鱼的思路,此次能破坏日谍小组,张世豪才是首功。” “哦?还有这回事?”处座揣着明白装糊涂,惊讶道:“我们二处还有这样的人才?谁知道他的情况?” 姚江杰开口介绍,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被郑耀先打断: “处座,我知道他,他是从美国回来的留学生,读书期间放弃了前突光明的经济学科,专门去美国专业的间谍学校受训,回国后为报国加入了我们行动处。” “喝洋墨水回来的?可惜没有太多经验,不过把人放在警卫股有些浪费了。这样吧,我处正在组建新的特训班,先把人放到特训班任教吧,看他表现再做定论——行了,不说他的事了,咱们说说这件案子。”处座看似不在意的转移的话题。 但在场的明白人心里却暗暗记下了张世豪这个名字,不明白的人也为处座在人事方面的公允而心中赞赏。 唯独姚江杰觉得不太对,但他没想明白是哪不对劲,很快就将疑惑抛之脑后。 警卫股转到了保卫科旗下,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第10章:特训班成立事宜 张安平升军衔了。 来到特务处的第八天,他就多加了一颗星,从少尉提升到了中尉。 理由很充足: 喝洋墨水回来的、抓捕日谍有功。 当然,他也在同一时间脱离了警卫股,关系又回到了总务科——这一次只是挂靠关系,因为他加入到了【特训班筹备处】。 特训班筹备处的处长自然是处座兼职,副处长是几名密查组出身的元老,但他们也不管事,真正管事的反而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七名干事。 成员分别是:徐百川、王天风、吴敬中、吕宗方、郑耀先、李维恭和张安平。 总务科收拾出了一间屋子供筹备处办事,此时七名干事聚在办公室内,商讨着筹备事宜。 郑耀先先将坏消息丢出来:“军委会办公厅那边不让我们挂他们的名号。” “意料之中。”张安平了解过洪公祠特训班的往事:“处座在中央警官学校兼职,挂名的话我们可以挂在中央警官学校。”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下一个问题——位置呢?按照处座要求,这一期的培训班,至少要五百人左右,其中一半的学生是特务处人员回训,另一半招收,洪公祠这里倒是有现成的,但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而且这里是本部,也不适合展开培训。” 郑耀先道:“南京城这么大,容纳五百人的学校应该不难找。”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王天风道:“生源!” 徐百川无奈道:“洪公祠特训班时期,生源主要是黄埔毕业生,但两百多人的话,从黄埔那边找人肯定不够。” 特务处黄埔出身的人员不少,但大多是黄埔毕业后没上岗的失败者。 但每年黄埔毕业没能上岗的失败者数量也不多,一次性招200多人,肯定不够。 “从各学校挑选吧——给各省站发文,给他们规定一个数字,让他们从各高校招人。”张安平道:“人数尽量多招点,咱们不要的可以保送进警官学校,在处里给他们留档,保留他们的关系!以后这些人也能成我们的耳目。” 众人纷纷夸奖:“世豪老弟这个主意好!” “当然,有一点要给各省站说清楚,他们送来的人要让他们背书,不合格问题不大,可要是出现共党,处里将对他们进行追责!这一点一定要说清楚,免得他们干活时候不认真——还有,我建议成立一个‘审查背调科’,所有学员的背景都要背调审查,绝对、坚决不能让日谍、共党混进来!” 张安平抛出了该看法后,所有人都举双手赞同,并一致认为“审背科”现在就要成立,可以请一位筹备处的副处长兼任科长。 “世豪老弟,我觉得你可以当‘审背科’的副科长!”徐百川当下就推举张安平。 王天风表示赞同,其他成员如吴敬中、李维恭两位老资格,也共同附和。 王天风是因为处座要求找过张安平,再加上昨天会议时候处座撇清似的表现,心里猜想张安平应该和处座有关。 而吴敬中、李维恭这两老资格,纯粹就是太了解处座的为人——处座专门提到的人,肯定是有缘故的,顺水推舟卖个好自然乐意。 毕竟,一个审背科副科长的履历,在升职时候是很重要的! “各位,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张安平苦笑道:“万一混进共谍日谍,‘审背科’可得背锅的!” 众人笑而不语。 真有问题,首当其冲的是各省站,背锅的也是他们——审背科不会有太多人,背锅能背到哪去? 张安平见状也不推辞了:“也罢,承蒙诸位照顾,那我就不客气了——郑老哥,吕大哥,你们也到审背科来吧,我就是个嘴炮,实操经验为零,你们得帮我把把关。” “世豪老弟,你这是拉垫背的啊!”郑耀先满脸苦笑。 另外一名被张安平唤做吕老哥的是吕宗方,此人也是特务处的老人,面对张安平的“邀请”,吕宗方敬谢不敏,但拗不过张安平的再三邀请,言明审背科需要一名稳重老人坐镇,加上众人从旁劝言,吕宗方只得苦笑着应是。 看吕宗方和郑耀先都被拉进去,众人对审背科再无疑问。 只有张安平心里古怪:审查共谍的审背科,办事的三个人都是共谍……啧啧…… 议题继续。 徐百川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交给众人传阅:“这是处座关于特训班分类的一点建议。” 趁众人认真传阅观看之际,徐百川站起身在身后的黑板上写下了处座的“建议”。 电讯、审讯、刺探、行动、后勤、潜伏。 其实这就是张安平当初的建议,只不过现在成了处座的建议——对此张安平没有任何意见,同样的话,从表舅嘴里说出来和自己嘴里说出来,那就是两个性质! 自己说出来,总有人会找碴,表舅说出来,那就不是建议,而是决议! “处座果然是高屋建瓴、目光远瞩啊!”吴敬中由衷道:“常言道术业有专用,将情报人员直接分类、专业化真可谓是神来之笔!” 郑耀先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暗道:老吴啊老吴,你可真会拍马屁,可惜这一次你拍的…… 王天风、李维恭还有吕宗方也表示赞同。 “下面是关于课程——”徐百川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写完后撂下粉笔,说道:“课程方面分为公共课程和专业课程,每个专业的公共课程都有不同,大家商量下公共课程对应的各专业。” 众人探讨起来。 相互间争论极多,争执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算将公共课程对应的专业确定下来——这还是托张安平关键时刻建议每个专业的学员必须选修三门公共课程的缘故,要不然他们争到晚上未必能出结果。 在确定了课程后,就是老师人选。 特训班不可能像学校那样,每门课程固定一位老师,而是一门课程需要多位老师才行,除了张安平外,其他人对特务处的情况非常了解,很快就罗列了一堆各课程适合的人选。 又一一查漏补缺,确认无误后进入下一个话题。 议题一个接着一个。 特训班的成立其实就是新建一所学校,里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情况很多,要不是筹备处里有三位老资格坐镇,有些事是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四个小年轻想都想不到的。 比方说形式主义——这玩意看似没用,但上面就好这一口,所以在李维恭和吴敬中的操作下,多了许多流于表面却绝对能让上面满意的流程。 譬如:学员入训礼、领袖讲话学习、政治教育、纪念日活动等等。 这个会开了足足十个小时,众人整理出了一堆文字性的报告,确认无误后纷纷签名上报处座,随后开始挑选校址。 接连几天,四个小年轻算是跑断腿了,最终选出了五个地点,李维恭和吴敬中五个地点跑了一趟,又剔除了两个后,将剩下的三个地址名单上报了处座。 三个地名入眼,处座看清后想也不想的圈出了一个名字: 关王庙。 这时候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未来军统的掌舵人也不例外,关王庙这个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到忠义和报国二词,培训特务当然要首重忠义和报国,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将其圈了出来。 兴建培训班的文字材料有了,地址有了,就差从上面拿到许可文件了——这件事自然是处座自己负责。 估计是上面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沉重,办事向来拖拉的上面居然在短短几天就批准了训练班的成立事宜,并拨了一笔经费。 但培训班还是挂靠中央警官学校,处座建议的【jswyh特别训练班】没有被批准,估计是因为这个名字“太大”了。 无奈之下,处座只能用【中央警官学校特种警察训练班】这个名字。 按照文件,训练班一共分为两个体系六个班,第一个体系为正常的特训班,具体为:分为电讯班、刑讯班、后勤班、行动一班、行动二班、刺探潜伏班。 第二个体系则是回训班,共分为8个班,分别是回训行动一班至八班。 电讯、刑讯和后勤三个班为第一中队,行动一、二班为第二中队,刺探、潜伏班为第三中队,回训行动一班至四班为第四中队,回训行动五班至八班为第五中队。 训练班的班主任由处座兼任,另设有总队长室、教务处、政训处、总务处、会计室、医务室等等部门。 虽然仅仅五百名规制的学员,但训练班全职的教师、后勤等人员,却足足有五十多人,另还有三十多名常驻的兼职的教师,其余兼职教师不用常驻,但每月都必须上课不少于十节。 除此之外,特务处的其他老资格都要求每月固定上两节课。 很明显,这一期只是试水,如果效果斐然,在接下来的岁月中,处座会让特务处大部分人员回训、并大肆招收高校学生。 对于训练班的成立,所有人都很满意。 当然,最满意的其实是张安平。 因为他的缘故,38年才会出现的临澧班提前了两年出现了。 更重要的是,在他不动声色推动下,吕宗方、郑耀先都进了特训班的“审背科”,未来的军统,必然迎来一大波红心白皮的成员。 第11章:再见岑庵衍 系统训练场。 张安平虽然喘着粗气,但笑的却很开心。 因为终于迎来了困难副本的首次通关! 100积分的奖励到账! 再加上加入特务处的奖励积分,他现在手握243积分。 其中100分是加入特务处的奖励,100分是刷困难实战副本的奖励,40分则是抓日谍的奖励。 调出兑换页面,一项项技能展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高级短枪使用、中级长枪使用、高级格斗、高级伪装术、高级变声术、高级速画…… 一堆堆技能展现出来,张安平哪怕看过无数次,可再一次看依然直流口水。 实在是这些技能太逆天。 如高级短枪使用,说明是这样的: 学会它,你使用短枪的世界排名将晋升至前五百至前八百名。 作为一名特工,短枪使用是必须的,看着高达100积分的兑换要求,张安平一咬牙便将其兑换了。 剩下的100分,思来想去他换了高级格斗术——刷困难级副本时候,自己要是在格斗方面再强点,肯定早就通关了。 两个高级技能兑换完毕,前一秒还拥有243积分的土豪又回到了贫下中农的水准,最后的43分没兑换,留着关键时候用。 …… 这天晚上回家,母亲王春莲给了他一封信:“你的信!” 王春莲好奇道问:“是不是哪个姑娘给你写的?” “是姑娘写的就好了——是我以前的一个老师,我看看内容。” 张安平不动声色的当着母亲的面打开信。 信的内容当然不会有问题,大概意思是:我因为种种原因辞职了,现在来到了南京,听闻你在南京,特邀一叙。 张安平笑道:“估计是找我帮忙的,正好今晚没事干,我找他见见面。” “既然是你以前的老师,能帮的话一定要帮,知道吗?你在南京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帮不上忙就找你爸,知道吗?” “知道,我爸是财神爷,人面广!妈,我就不在家吃了,我爸回来跟他说下!” “是不是要请人吃饭?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拿些。” “我小金库还有点钱,没了再说——我收拾下就走,您别管我了!” 张安平把信随意撂在母亲特为他腾出的书房,随意洗了把脸后骑上母亲前两天特意为他买自行车,径直去找岑庵衍。 岑庵衍来南京其实有好几天了,但并没有着急联系张安平,一直拖到现在才联系——主要是因为他需要对张安平进行观察,尽管他相信持续汇款三年多的“群众”不会有问题,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有! 他现在联系张安平,意味着张安平已经通过了必要的审查。 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正在屋内看书的岑庵衍起身开门,屋外果然是张安平。 “岑老师,你住的这地方挺不好找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辞职了?” 张安平见面就大着嗓门问。 岑庵衍心道: 你小子的恶趣味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岑庵衍在同济附属中学的口碑是彻底崩了! 虽然地下党人的心理素质极强,可总是被人议论半夜招j,而且还一共不到十分钟,饶是他心理素质极佳,也差点羞愧死…… 关门,岑庵衍黑着脸: “喀秋莎同志,你够了啊!” “岑老师别生气,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嘿嘿,”张安平一顿坏笑,看岑庵衍神色不悦后马上一本正经的问:“岑老师,你工作找好了吗?” “往两个学校投了履历。” “别去学校了。”张安平道:“新民日报听过吗?去那里面做一个‘共黑’怎么样?” 新民日报? 岑庵衍一愣,作为地下党,他当然知道这个报纸,是复兴社推出来的喉舌,也是有名的黑赤报纸。 赤黑? “你意思是?” “你是我的上线,安全第一。论安全,学校哪有藏在新民日报安全?你在这个报社里,我以后和你联系也方便——至于人设嘛,当一个赤黑份子,负责在报纸上给我党泼脏水,如何?” 岑庵衍脸色一变,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行!” 亲手去污蔑自己信仰,在岑庵衍看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岑老师,您是我唯一的联络人,也是我唯一的软肋,只有隐藏在国民党特务想象不到的地方,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你的安全。” “我还未来需要借用舆论的力量,一些专门黑赤的报纸都是我要借力的目标,您慎重考虑考虑。” 张安平没有逼岑庵衍,但他相信以地下党人的觉悟,终究还是会选择牺牲名誉。 岑庵衍想追问,张安平却打断道:“说正事。” “特训班的事已经确定下来了,过两天的话上海区、天津区、北平站、湖南站、浙江站等的特务组织会在高校中以‘中央警官学校’的名义招人,你可以让组织派人参与,我目前在筹备处的审背科任职,专门负责背景审查。” 岑庵衍就此事已经向钱大姐汇报过了。 对于此事钱大姐非常上心,命令岑庵衍要无条件配合张安平——岑庵衍就安全问题也提出过疑虑,但钱大姐却表示可以无条件信任张安平。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岑庵衍指着自己的脑袋:“我念给你听?” 张安平拒绝:“不用,审查时候我会放松条件。” 开玩笑,审背科负责做事的三个人都是地下党,还需要放水名单吗? 之前这不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嘛! 当然,他不能向岑庵衍道出吕宗方、郑耀先的身份,一则是因为岑庵衍和他们肯定不是一条线的,二则是因为他道出来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确定两人的身份。 岑庵衍闻言对张安平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他问:“还有什么情报?” “我表舅‘失踪’了,我怀疑他去了广东!那边的空军可能被收买了,还有……” 张安平道出了一堆两广事变的情报,有些是后世流传的讯息,有些则是他在特务处零零散散听到并加以分析得出的。 岑庵衍认真听着,一字不漏的全部记下。 张安平说完后,又掏出了一张存单,还是花旗银行的,金额是三万美元。 岑庵衍接过后不解道:“你这是?” “全球贸易搞了一条旧的子弹生产线,大概再过一个月就能运抵上海。这是美国军工厂淘汰的老旧货,产能一般——过两天全球贸易那边应该会对外出售,你让组织派人联系下,买下来想办法运到咱们那边。” “估计售价不会低,其他钱得组织想办法了。” 东西是他的代理人搞来的,但他不能白送给地下党,甚至还不能自己出面,只能让地下党找约克和比安奇。 一则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暴露,二则是为了稳一手——即便特务处查出来生产线是这两卖给地下党的,他们也没胆子找美国人的麻烦。 另外两在他的教育下,早已进化成彻彻底底的奸商,生产线只要到案,他们肯定得翻几倍乃至十倍…… 张安平现在是真腾不出钱了,他卖股份的钱大部分留给美国那边的代理人了,而买设备的钱要经过全球贸易公司,肯定不可能白给。 岑庵衍却是难掩激动,子弹生产线对苏区来说太重要了,别看是美国淘汰的二手货,可这样的货组织也没渠道轻易弄到手! “喀秋莎同志,我代表组织……” “别说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安平阻止了岑庵衍的感谢。 岑庵衍激动的无以复加,想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但终究是强忍了下来,寻思等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再介绍不迟。 “对了,组织应该没有合适的工人吧?这是份名单你拿着。”张安平掏出一份名单:“这七个人是这条生产线上的工人,会和生产线一道过来,届时让组织派人和他们联系,让他们传授生产线的操作方法,他们的工资美国那边会负责的。” 想的太全面了! 岑庵衍真不知道如何表达谢意,只好紧紧握着张安平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我走了——岑老师,我的建议你好好考虑。” 张安平也不拖泥带水,该交代的都说完了,自然没必要再留,便提出了告辞。 岑庵衍咬牙:“我明天就去新民日报应聘!” 他想通了。 张安平的价值如此巨大,连子弹生产线都搞到手了,作为他的联络人,安全确实不容忽视,决不能因为自己导致张安平出问题,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污名又算得了什么? 张安平能感受到岑庵衍话语中豁出去的决绝,他握着岑庵衍的手轻声道: “岑老师,让我们一起为光明奋斗吧!” …… 新报日报作为复兴社的喉舌,想进入其实也没那么容易。 但张安平却通过父亲张贯夫的关系给岑庵衍找了门路,直接就进去了——新民日报也接受特务处的拨款,财神爷可不是白叫的,往里面安排一个人还真是易如反掌。 因为新民日报的特殊性,特务处还通过上海区调查了下岑庵衍。 结果从同济附中了解到情况后,上海区直接回复: 此人绝不可能是共党。 嗯,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岑庵衍的“作风”问题。 岑庵衍在往后岁月中了解到特务处调查自己得出的结论后,突然在脑海中崩出一个想法: 那天晚上张安平女装找自己,是不是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未来? 第12章:张安平的布局(上) 关王庙。 郑耀先抱着厚厚一摞材料风风火火进来,看到张安平后就道: “世豪老弟,这是几个区站送上来的学员信息。今晚得加班审查了。” “一共多少?” “242份。” 张安平不满道:“有点少啊,下面的区站办事开始打折扣了?” 郑耀先故作无奈道:“没办法,那些大学生基本都看不上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下面倒是给了一些其他备选人员,但我看他们的学历要求不符合咱们的学历要求标准!世豪老弟,要不咱们将条件下调一些?” “不行,第一批宁缺毋滥。”张安平摇头。 全面抗战爆发,这些人必然是未来军统的骨干。 而高校学生的见识也多,思想也进步些,接触新思想后能独立思考——一旦对越加腐败的国民政府失望,策反更容易。 郑耀先表示赞同:“确实,首批就要宁缺毋滥——可剩下的缺额怎么办?” “从南京的学校里面找吧——郑老哥,你带人去首都的学校里招人,不管怎么样,260的名额一定要够,多了无所谓,可不能缺。” 郑耀先见四下无人,便压低声音道:“安平老弟,你尽给老哥找些麻烦活计!” “忙完过两天我请客赔罪。” “就这么定了!” 郑耀先当然是嘴上说说,让他招人这种事他其实开心的不得了——上线陆汉卿给了他一份名单,让他想办法将名单上面的人都安排进来呢。 他故意打回去了几十份下面区站报上来的人员材料,就等着这茬呢! 张安平果然如他所料,不愿意将标准下调! 得到满意回答后郑耀先又墨迹了几句,这才离开了审背科。 看着未来的军统六哥无事人似的离开,张安平露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六哥啊六哥,现在的你还是太嫩了些。 这方面还是吕宗方老道,看似没有插手学员的事,但通过本部人员,却不动声色的将二十多人安插了进来。 当然,这二十多人不可能都是地下党,真正的地下党可能就两三位。 张安平晃晃头,将不可言说的思绪甩出,仔细查阅起了这些学员材料。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崖、路桥山、齐思远、陈朋、齐佩林、李博涵、孙大浦、许忠义、于秀凝、明诚、宫恕、赵简之、宋孝安、余则成、顾雨菲、林楠笙……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张张照片上比印象中更年轻的脸庞,张安平突然无声的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未来无数的主角配角,一次性都冒出来了! 这个即将开启的关王庙培训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一想到亲手要调教这么多未来的主配角,张安平一股战意油然而生。 …… 学员陆陆续续开始报到了。 张安平当然要履行审背科副科长的职责,在三天内就挑出了129份需要核查的学员材料,其中就包括以上提到的所有主配角——狠不,连自己人都不开后门。 但各区站核实过后纷纷表示绝大多数都没问题,只有7人的材料存疑,但没有一人是张安平所熟悉的主配角。 在教务处的会议上,不想担责的众人打算将材料存疑的7人退走,但却被张安平否定。 “存疑了更好!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管他是共谍还是日谍,摆在明面上了,迟早会被我们查出来!” 面对激进的张安平,其他人终究没继续反驳,这事已经上会存档了,以后出事查起来都是你自己的锅。 不过这些人都对张安平有了一个初步的标签: 反赤、反日。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在维持的人设,他要坚决贯彻这个人设——有表舅这座靠山,又是这个人设,以后的军统里,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徐百川道:“再说下一个议题,女学员是不是有点少?一共才9个人!” “咱们挂的是中央警官学校的招牌,女学生根本没兴趣进来,这九个人还是各区站拼了命才骗来的。”郑耀先苦笑道: “我自己跑过首都的几个大学,是真没办法,人家女学生对当警察毫无兴趣。” 张安平道:“下一期的话,我们可以将女学员的标准适当放低到中专,不过这一期就这样吧。” 这是筹备处最后一次会议,会议结束后,储备处也将解散,所有人都要按各自的职务开始负责其他工作了。 最后一个议题: 新学员前期训练。 按照建班时候的商讨细则,首期培训班将于9月初正式开学,于次年四月底毕业,二期将于三月开学,九月底毕业。 但现在才是7月26日,目前培训班大多数教师和后勤人员都未到岗呢。 众人纷纷望向张安平,让学员提前到校,可是他当初力主的。 “一个月的军训呗——这些学员都经历过军训会操,但军训会操和正规训练终究还是有区别的。”张安平说道:“咱们是jswyh调查统计局,所有成员的首个身份是军人,没点军人的样可说不过去。” 王天风赞同道:“军训是好事。这期间我们正好可以了解下学员们的基本情况,也方便以后分班。” 其他人自然不会反驳,最后一个议题通过,筹备处也正式宣告解散——李维恭和吴敬中自荐成为了学员军训的总教官,又从中央军调来了几位经验丰富的士官担任主教官,其余人为教官,开始了学前军训。 …… 268名学员暂时没有分班,只是简单的组成了7个作训排进行军训。 在开训前的晚上,张安平组织所有学生进行了一次开训会议。 所有学生到场,但原筹备处的7名干事,却只来了4人——三位老资格没参加这种无意义的会议,而是回特务处交接工作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的工作重心会完全投入到特训班。 至于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因为是部门副手的缘故,基本没交接的工作,自然也就留在关王庙陪“张世豪”了。 张安平在特务处一直使用的是张世豪这个名字,当初在火车站见过他的众人中,也只有徐百川和郑耀先知道所谓的“张世豪”其实叫张安平,其他人则因为张安平的化妆,根本没认出他。 张安平也没打算真面目示人——全面抗战爆发,自己说不准就得执行各种任务,军统里面的叛徒可不少,真面目就不示人,免得以后不方便。 自然,展现在这批学员面前的张世豪,是张安平化妆后的成熟样子,看上去小三十岁的模样,还带点沧桑感,这帮学员自然不会认为这是一个毛头小子,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因为没有老资格在,开训会议的流程简单了许多,张安平第一个发言。 他特立独行的拖着一面移动黑板上台,上台后也没着急开讲,而是先写下了四个大字: 甲午战争 写完后张安平面对一众学生,道:“在座的同学们都是大学生,有的毕业了,有的没毕业,但我想你们应该都知道这件事吧!” 甲午战争,在座的所有人自然都知道。 日俄战争 张安平又写下了这四个字,随后在学员中随意点了一人——林楠笙。 “你知道日俄战争吗?” 面对张安平的提问,林楠笙站起来回答: “知道!这是发生在我国境内的一场日本和俄罗斯的战争!” “腐败无能的清廷厚颜无耻的选择了中立,这场持续了一年半多点的战争,对我国造成了严重的损害。”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林楠笙停止,随后他道:“我平时都不愿意去回忆这样的历史,但却又不敢忘记。” 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在黑板上又接连写下了吞并朝鲜和胶州湾七个字。 “公元1910年,8月22日。日本正式吞并了朝鲜。” “民国3年,日本利用世界大战对德国宣战,占领青岛。” 张安平继续在黑板写了起来。 九一八、一二八、热河、长城、华北。 “民国20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占据我国之东北。” “民国21年,一二八事变,日本企图占领我国之上海!” “民国22年,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冀东22县被日本人侵占!” “民国24年,华北事变!” 张安平讲述的这些,其实在当下来说,属于公务员的禁忌。 毕竟,最上头的那位到现在还在坚持攘外必先安内。 但张安平还是讲了——他有表舅护身,后果能扛得起,更何况这也符合他的人设。 他讲的这些,让268名学员的眼睛都变得血红了。 从九一八开始,他们这些热血激昂的学生,呐喊了多少次? 中央警官学校招生,招生的军官偷偷告诉他们,这是为了对抗日本人而特意开设的特训班,这才让他们放弃更优渥的条件,来到了这里。 “日本人蚕食我们的脚步在不断加快!中华民族的危机已经到了空前严重的程度! “作为中国人,没有人能在战争爆发后独善其身!” “一旦战争爆发,这必将是一场不奋起反抗便要亡国灭种的战争!我们要是不反抗,必然像朝鲜一样,被日本一个弹丸岛国吞并!”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忍不住呐喊起来。 面对几近失控的场面,周围的卫兵被吓了一跳,但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却无动于衷,带队的军官见状只能让卫兵做好准备,免得这些学员沸腾起来失控。 学员们终究是有理智的,沸腾之后慢慢平静。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张安平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这八个字,转身凝望着安静下来的学员们: “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甚至在战争中,你会死,他会死,我会死,我们可能都会死——但我们能因为死亡而不做反抗吗?” “不能!” “因为我们刀锋入骨不得不战!” (特喜欢纷舞妖姬的这两句话: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 第13章:张安平的布局(中) 学员们激动不已。 因为这是一个了解他们的军官,是一个认知到国家危难的军官! 他们激动的看着张安平,为自己能来这里而激动。 张安平等学员们再度安静后,出声问:“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如果战争爆发会怎么样? 学员们思索,却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述。 张安平替他们做出了回答: “我们会丢掉很多地方。” “北方、南方……很多很多的地方都会失守。” “但我们不会失败!因为我们有足够的战略纵深!我们可以依托每一寸土地,和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 “直到我们耗光日本人的血!” “这大概会用很长的时间,几年、十年、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 “但我们终究会胜利!” “因为有我们十倍于日本的人口,几十倍于日本的领土!” 张安平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 “比如说这个圆是我们,日本人不断吞食我们的话,会占据很多很多的地方——就如这些阴影。” “我们的军队会在前线和他们不断的对峙、作战!” “但是,我们难道能放任这些阴影区域被占领吗?” 面对张安平的询问,学员们放声回答: “不能!” “对!不能!” 张安平肯定道:“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不断且持续的给日本人放血!” “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和日本人继续战斗!用游击的方式袭击他们!袭击他们的每一支车队,袭击他们的每一部驻军!” “而在这些阴影里,还有很多的城市,日本人占领以后,他们的兵力必将不足,只能龟缩城市和重要的交通枢纽,然后通过扶植汉奸的方式来完成统治目的!” “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统治我们的人民吗?我们能让他们安然的享受侵略者的福利吗?” “不能!” 学员们高声回答。 “对!不能!” “所以,我们要在这些阴影里,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和他们纠缠不清!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在中国的土地上,作为侵略者的他们,连睡觉都不能安稳!” “而这,将是你、我、他们未来的主要任务!” 学员们激动的大吼:“让日本人寝食难安!” 郑耀先、徐百川和王天风面面相觑,他们一直担心的是学员们不能接受未来的身份。 要知道,特务两个字,在民国基本就是贬义词。 而且各种屎盆子都往特务头上扣,虽然特务确实经常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筹备处阶段,众人都对此提出过担心,为了挽留人心,筹备处甚至决意给所有学员每月发放十元的生活补贴——这可比大头兵的军饷都高了。 但相比拿钱收买人心的方式,张安平这种更让人信服! 看,当他名目张大的说出袭击、破坏、暗杀、刺探的时候,学员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激愤了! 又双叒一次等到学员们安静下来,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特务”二字。 “同学们,说说你们对特务的认知吧——这位同学,你来说。”张安平特意点了宫恕——这位大特务,现在还是个热血青年,参加过不少学生救国活动呢。 宫恕站起来,想了想说:“特务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他们总是缉拿爱国学生,暗杀爱国人士……” “停!” 张安平赶紧喊停。 喂,宫恕,你知道你以后什么身份吗?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张安平的打断,让刚刚还对他充满好感的学员们不乐意了。 “老师,为什么不让他说了?” “老师,你为什么打断?难道是心虚了吗?” 张安平默默的瞅了眼说话的人,没错,是许忠义。 好嘛,就知道你不是个安稳的主! “我为什么要打断?再不打断,他都得把特务的老底子揭露了!”张安平坦然的样子让学员们升起的不满顿时消失。 “不过,他说的太偏了——首先,我介绍一下咱们这个组织。” “咱们组织有三个处,一处负责党务调查,嗯,说白了,就是专门干这位同学说的这种事的组织,他们的人员素质低下,而且没有底线!”张安平把脏水都泼给未来的中统:“咱们呢,叫二处。” “二处又叫军警处!负责军、警方面的事务!” “咱们处的主要成员,都是来自黄埔军校——这一点是我们和党务处最根本的区别。其次,军警处一直开展各种培训班业务,最早时候的洪公祠培训班,后来在浙江警官学校开展培训班,现在更是将你们招进来。” “为何?” “因为我们是专业的情报机构!” “未来战争爆发,我刚才所说的袭击、破坏、暗杀、刺探,才是我们的工作!” “我们要搜集日本人的各种情报,将情报提供给前线的军队,帮助他们和日本人血战!” “我们要暗杀汉奸、日本人,让想叛国的不敢叛国,想卖国的不敢卖国!想给日本人办事的不敢给日本人办事!我们要让踏入中国土地的每一个日本人,都笼罩在随时会被暗杀的阴云中,让他们恐惧、害怕、歇斯底里!” “在这会被日本人占据的阴影中,我们要破坏他们的后勤、运输,不断给他们放血!” “我们还需要组建袭击部队,用各种方式袭击日本人的据点、驻地,让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处在神经紧绷中!” “这才是我们的任务——诸位同学,如果你不愿意未来爆发的战争而献身,如果你不愿意为未来爆发的战争而付出,如果你只想等着享用他人流血牺牲而换来的胜利,请离开这个门!” 学员们默不作声,没有人选择离开。 他们是这个时代的热血学子,他们参加过学生抗日运动,他们的血是热的! 张安平这时候说道:“很高兴能在未来和你们并肩战斗!” “或许你、我、他在未来会成为铸造胜利的血肉中的一部分。” “但在遥远的未来,我们的后人绝对会因为我们而骄傲!” 教室内爆发了经久不衰的掌声。 张安平在掌声中缓步离开了讲台,偌大的教室中却经久不散。 面对退下来的张安平,徐百川心情复杂,他忍不住道: “世豪老弟,你讲的很……让人激动!可你……不该这么讲的!” 张安平笑了笑,道:“徐老哥,你说我回国是为了什么?” 徐百川哑口无言,是啊,张安平从美国回来,不就是为了必然会爆发的中日战争吗? 从未喊过张安平老弟的王天风拍着张安平的肩膀:“老弟,你是条汉子!” 郑耀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张安平笑着没有吭气。 这一番话,他是必须要说的——他要在这帮学员的心中种下一枚种子。 在接下来的抗战岁月中,无数人的牺牲和付出会让这枚种子生根发芽,会让它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而军统注定的黑暗、国民政府的腐败,会让秉承着正直理念的他们,不断的失望、失望再失望,直到他们因为初心而抛弃它! 到时候,他们和他自己,就会成为战友。 或许,他们中有很多人会逐渐忘却初心。 如明天就要以导员身份出现的李维恭、吴敬中之流。 但一定会有人保持初心,如余则成、许忠义、林楠笙他们。 只不过,没有人如张安平一样一眼能看到近百年后,自然理解不了他的深意。 王天风、郑耀先、徐百川对张安平佩服不已,不止是因为这一番让人慷慨激昂的话,还包括他所讲述的内容。 所有人都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 但绝大部分的人,对未来充满迷茫——如果中日真的大战,未来会如何?仗又该怎么打? 张安平没有给出战争爆发后仗怎么打的答案,但给特务处指出了一条具体的明路。 掌声终于平息下来。 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之后依次上台,先后讲述了特务处的前世今生、特务处的行动规范和纪律(纯属扯淡)、特务处以领袖为本的忠诚精神。 相比张安平讲述的种种,这三人的讲话挺让人昏昏欲睡的,从这帮学员的表情就能判断出来没人喜欢听这种套话大话,但因为有张安平这番话的打底,学员们终究还是给老师留了点面子,挥着手有气无力的喊了几声。 这让张安平忍不住偷笑。 郑耀先很佩服张安平的神经大条,但还是忍不住说:“你还有心情笑出来?你的麻烦大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张安平很淡然的表示。 …… 事实上,他的麻烦真的有点大。 开训会议还没结束,他的这番话就被一字不漏的传到了特务处本部。 其实这时候私底下抨击的人多的去了,政、警、军、宪,不管哪个机构,都有在私下里念叨中日战争的人。 甚至抨击运输大队长的人也多的去了。 毕竟日本人步步紧逼,有识之士都能意识到再不抗战,亡国灭种之危就要临近了! 但其他机构能说,特务体系中却说不得这个,尤其还是在公众场合。 所以,当天晚上特务处就收到了张安平讲话的全文。 对有的人来说,你的家国情怀都是扯淡,能让他借机升官发财才是硬道理——当他们看到张安平的入职报告上是处长签字后,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第14章:张安平的布局(下) 这段时间,jswyh调查统计局内部斗的很激烈。 作为局长的陈,自然要掌控全局。 但二处这边却不鸟顶头上司,依然按照过去的惯例,有事直接找最最最上面。 那位也喜欢手下内斗,当然很乐意这种现象——可作为局长的陈就不爽了,拉拢了三处(邮检处)后,对二处各种绊子。 而张安平在开训前的动员会议上的讲话,被党务处的钉子汇报上去以后,党务处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不仅可以狠狠的打二处的脸,还可以借此将手伸到二处。 …… 次日,特务处内部正在商讨如何处理“张世豪”。 一般情况下,处理一个中尉军官,是没必要开会商讨的。 但张安平情况特殊,一则是因为他的入职表有处座的签名,二则是前不久处座专门提到过——那明显是故意提拔,这种情况下没人愿意单人背锅。 但不处理不行,不处理的话就是授人以柄——磨刀霍霍的一处要是将事情捅上去,二处可就不好过了。 但怎么处理呢? 参会众人都在打太极,谁都不愿意背锅——处长的心眼有多大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首个提建议的肯定会被记恨。 一顿太极打完,终于有老狐狸吭气: “这样吧,咱们先把人关起来,等处座来了再做决定。” “嗯,好主意!” “就这么办!” 众人纷纷赞同。 于是,特务处派人前往关王庙,准备先把“张世豪”抓起来。 但谁都想不到,这边才做决意,徐百川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不好了,长官们,不好了!” “党务处的人刚刚带走了张世豪!” 特务处这边炸了。 什么? 人被党务处带走了! 不行,特务处的人绝对不能让党务处带走! 关键是如果被党务处带走,天知道会有什么污水往二处泼。 “行动队,全员出发,立刻去道署街132号(党务处本部)抢人!无论如何,人必须抢回来!” 人必须抢回来,不仅是特务处的面子问题,还关乎特务处的利益——都是搞特务这一行的,谁特么不知道屈打成招的惯例? …… 住在关王庙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和学员们一道起来了。 嗯,作为老师,要以身作则,总不能学员军训他睡觉吧? 当然,最大的原因是他其实在等着特务处的人来抓自己——就特务处的德性,他昨晚讲话前就预料到了后果。 他当然是故意的。 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就如之前所说,他要给学员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第二、他要出名! 最开始,张安平想的是呆在特务处,凭自己一身本事和背景,升官应该不会慢。 但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特务处论资排辈的现象很严重,就以抓获的日谍小组为例,能抓到他张安平功劳不小吧? 表舅还是处座,这功劳怎么也昧不了吧? 结果呢? 功劳确实有,升了军衔。 但后续审讯根本不带自己玩——一群老资格接手了审讯事宜,明显就是为摘桃子。 把丢到筹备处后,老资格的李维恭和吴敬中,还是把他当做跑腿的小弟,这还是因为表舅在会议上刻意提到过自己、褒奖过自己的缘故。 没有名气、资历,结交人都费力——为了在表舅面前表现,不能将背景亮出来的情况下,他就结交了徐百川和郑耀先。 这还是托以前认识的缘故。 按照自己的计划,要在培训班呆到抗战全面爆发——可如果没有资历名气,到时候自己出来也没有自身势力,虽然有学生,但底气还是不足。 难!真心难! 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要做能出名的事。 有了名气就是资历了,到时候自己从培训班跳出来,表舅也能给自己更高一级的待遇。 所以,有了作死般的训前讲话。 只不过张安平失算了,最先找他的不是特务处,反而是党务处。 在新学员开训的上午,四名党务处的成员就来到了关王庙的作训场上,径直找上了张安平:“张世豪,奉局长令,有事找你问询。” 张安平一脸错愕,心里却乐开花了——好嘛,未来的中统居然先找上门来了! 张安平马上道:“我是二处的人,你们一处没资格找我吧?” 但一名党务处的特务马上就掏出了枪,借长袍的遮掩对准了张安平。 “这是局长的命令!” 张安平忍住动手的欲望,微笑道:“找我问询也得通过二处!” 持枪的党务处特务朝队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直接将张安平双臂夹住,另一人在后以匕首顶住张安平的身子。 这是很标准的党务处抓捕套路,但为了以防万一,对方出声威胁: “反抗就是拒捕!”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这套路抓地下党还行,毕竟普通人很难分辨出这是特务抓人还是老友相会,但在二处的地盘上,这种动作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郑耀先立即发现了异常,快步走近确定张安平被威胁后,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枪直指四人: “你们什么人?放开他!” 这一嗓子直接惊动了其余人,有些人见势不妙躲到了一边,但王天风和徐百川却围了过来,本在军训的学员们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围了过来。 面对群情激愤的学员,被围的四个党务处特务也紧张了。 像拿枪对准他们的郑耀先,肯定是不敢开枪的,但这帮无知的学员可就说不准了,一群人脑子一热扑过来,那他们就得全部交代了。 他们连忙表明身份:“我们是党务处的!奉局长命令带张世豪回去问询!” 问询? 郑耀先特讲义气,手枪也没有放下,强硬道:“他犯什么事了?再说他是我们二处的人,你们一处凭什么问询?要问询先通过我们二处再说!” 党务处的特务大怒,指着郑耀先大喝:“连局长的命令你都不认吗?” “二处只认处座的命令!” 郑耀先依然强硬,学员们听到后纷纷嚷嚷起来,更有甚者,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动手了。 张安平可不愿意因为自己和党务处起冲突,真起冲突,自己可能会被表舅捞一把,但冷藏是躲不了的,他忙喊道: “都别动!让开!郑老哥,让学员们让开!党务处是找我问询,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郑耀先喝道:“张世豪,你别上当!你难道不知道党务处的手有多脏吗?” “没事,我又不是共党,他党务处能拿我怎么样?郑老哥,让学员们去军训,不要因为我耽误学业——同学们,你们的任务是军训,然后学习必要的技能,为未来做准备,不要犯傻!” 张安平继续喊道: “都让开!让他们带我走,放心,我张世豪站得正行得端,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都让开吧!” 郑耀先犹豫的看了眼徐百川,徐百川不敢承担和党务处起冲突的罪名,咬牙道:“都让开!” 学员们不是他手下的行动队员,自然不会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让开,但面对张安平不断的劝说,他们终究还是缓慢的让开了通道。 四名党务处特务小心翼翼的押着张安平走出,离开人群后赶紧加快速度,生怕被后面的人扑过来撕碎。 “怎么办?”郑耀先望向徐百川和王天风。 “老六,你看好学员们,天风,你去找老吴和老李,我去本部汇报——张世豪就是有错,也轮不到他们!党务处过界了!”徐百川一脸的愤怒。 …… 电影中抓捕过程中动不动是把人直接抓到车里,但张安平并没有享受到这样的高级待遇,他被押出关王庙后就被一名党务处特务拉上了一辆人力车,到出目的地后全程用枪暗中顶着张安平。 张安平也不在意,党务处没证据证明自己是共党,能把他怎么着? 他反而有闲心对党务处的特务道:“我要是你,会先把枪收起来——真要是想跑,你们出得了关王庙吗?” 特务想了想也觉得张安平说得对,干脆将枪收了起来,低声道: “兄弟,这是上面我的意思,我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 张安平笑吟吟道:“理解,大家都是跑腿的。” 特务好奇:“你不怕吗?” “怕什么?我是共党吗?”张安平反问。 特务语塞,张世豪肯定不是共党,抓他也不打算给他扣个共党的帽子——真要是乱扣,特务处那边发飙他们就下不来台了。 “你发表的言论有悖于领袖……”特务说到这里不敢说了。 有些事能做不能说,有些事能说不能做。 张安平笑了笑没回答。 这些话真的就能成罪名吗? 扯犊子! 运输大队长虽然消极抗战,但分辨的能力是有的吧?自己的那番话有什么倾向? 顶多就是对未来的预测罢了! 党务处、特务处是能拿这个做文章,可要是真有人要保自己,这番话反倒可以成为自己的功劳——要不是小体格不够,他都想把某本书的论点提前道出来。 反正自己已经把刀递到了表舅手里了! 人力车在街上快速前行,眼看着快要到道署街了,张安平突然道: “我要是你们,绝对不走道署街的正门。” 跟他一起的闻言特务一愣:“为什么?” “你觉得你们的行为不会被反噬吗?” 特务闻言反应过来,顿时直冒冷汗。 原因只有三个字: 护犊子! 有些时候护犊子是真的护犊子,但有些时候的护犊子,是迫不得已的护犊子——党务处当着学员的面带走了张安平,这等于是打特务处的脸! 如果张安平是共党或者做了什么大错事,那也只能认栽。 但张安平的错能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吗? 不能! 既然这样,特务处只要不是傻瓜,就得上演一出抢人大戏,这等于狠狠的回了一处一巴掌。 一处人都抓到了,又被抢走,而且还被人扇了一巴掌,那总得有人背锅吧? 想明白这点的特务正是因此冒冷汗的! 难怪和上司一直不和的自己被派出来抓人,之前只是认为这是一趟苦差事,合着是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他立即出声: “停!” 给过车费,示意后面的三人跟上,特务拉着张安平走到无人角落。 特务抱拳道:“兄弟,你这么清醒,肯定是故意的对吗?支个招拉我们一把,大恩定当回报!” 其他三名特务一头雾水。 张安平笑了:“拉你一把不是没可能,但好处呢?” 他明白对方让自己拉他一把不是为了眼下这关,眼下这关好过,悄摸从后门走或者把自己送到jswyh调查统计局本部的非园就能过关。 但问题是后续! 自己能好言提醒,说明自己是有备而来,后续他们可能会被当做替罪羊抛出来——对方求支招,就是为了不做替罪羊。 好处? 特务思索,其余三人不解,将其拉到一边,小声问:“好端端的求他干吗?” 特务将他们的处境道出,三人闻言瞬间变得一脸死灰。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 “别这么说,都是那个狗东西!他妈的,坑人坑到老子们头上来了,干脆咱们……” 为首的特务制止了部下的话,又回到张安平跟前: “兄弟,你拉我们四兄弟一把,日后但有差遣,我们哥四个,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这番话江湖味很足。 但也符合党务处的作风——党务处的行动队员,很多其实就是地痞流氓之流被收编的,党务处的脏活也是他们干的。 “我呢,也不会让你们为难。以后党务处有什么行动,想办法通知我即可,但凡有收获,就按照特务处线人的待遇给你报酬,没问题吧?”张安平笑吟吟的说道。 四名党务处的特务对视一番后,为首的特务道:“张兄弟能拉我们一把,为张兄弟办事是我包图的荣幸,哪能要你的报酬。” 张安平则斩钉截铁道:“这是我们特务处的规矩,没有平白无故帮办事的——以后党务处混不下去就来特务处,别的没有,包你们吃饱喝足还是没问题的!” 对于张安平的回答,包图四人当然乐得合不拢嘴了。 “走吧,带我从后门进党务处——之后的事你们别掺和,他们要是能刑讯我,你们也不用去给谁报信,明白吗?” 面对张安平的嘱咐,包图四人暗暗心惊,特务处这是下了一盘多大的棋啊! 第15章:他绝对是共党 特务处出动几十人堵在了道署街132号。 但他们却没有堵到人。 直到在党务处的内线传来消息: 人从后门被带进去了。 此时的特务处还不是日后的军统,可没胆子强闯党务处,只能撂下狠话走人,然后通知更高层,让更高层想办法捞人——捞到或者捞不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捞人的行动。 再说党务处。 特务处堵门的激烈反应让他们措手不及,等人从后门被押进来后,党务处赶紧派“明线”将情况暗中告知了特务处。 总算打发走了特务处,可接下来他们就为难了。 只是逮回来就引来了特务处这般反应,那要是扣帽子的话…… 党务处一众头目开始装鸵鸟了,没人愿意接下审人的差事——这事又一棒子打不死特务处,可要是被特务处记恨上,那日后可就倒霉了。 眼见手下一帮酒囊饭袋居然装鸵鸟,处长的脸色不由黑了起来。 一名发胖的特务这时候站出来: “让我来试试吧!” 处长看到站出来的特务后,不由露出笑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后和蔼道:“占龙啊,好好干!” 这名特务叫高占龙,此时在党务处的这帮核心中,他还只是一个小喽啰。 但人总归是有野心的,当他看到平日里够不着的这帮高层退却装哑巴的时候,他却认为这是自己的机会。 他不知道风险吗? 知道! 因为这帮高层都装哑巴了! 可人要出头,总归要冒风险的,此时他意识到这是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才冒着风险站了出来。 和他想的一样,其他人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在处长走后纷纷鼓励自己,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好好干的意思——好好干什么? 当然是整成铁案啊! 目送一众中高层离去,高占龙的神色变得阴狠起来,轻声呢喃: “不干脏活,出不了头!你……只能是共党!” 审讯室。 张安平被束缚在椅子上。 似乎所有的审讯室都是阴森森的。 感受着周围的寒意,张安平露出不可捉摸的笑意——该不会是打算把我定成共党吧? 虽然我是……可……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一名穿着中山装略有些发胖的青年大步跨入。 青年走入后就笑吟吟的目视张安平: “我原本以为是个大麻烦,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容易的找出问题——张世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入职时候的所有资料都是假的!你这样的人,居然能轻易通过特务处的审查,还能让特务处的处长签字批准入职,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张安平不语。 “不说吗?你知道这是哪里吗?”青年露出冷笑,随机拍拍手,数名专门负责行刑的特务进入。 青年询问:“不要留外伤,让他开口,能办到吗?” “能!高队长,你别忘了咱们这是哪里!”一名特务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几人上前,将张安平的身体五花大绑起来,又拿出了一堆砖头,开始向张安平介绍这些砖头的用法。 老虎凳! 张安平眼帘都没动一下,因为他知道,所有的审讯本质就是攻心,刑讯的目的也是为了攻心。 “开始吧!” 青年下令,自己则转过头,不动声色的看起了这份假的不能再假的资料。 这份资料就是张安平进特务处时候的书写的资料,履历、关系种种都写了——全是假的,连地址都是假的。 青年就是高占龙。 他细细观看着这张材料,越看笑意越浓。 假的不要紧,越假越好!关键是有2处处长的签名啊——这么假的材料,2处的处长会看不明白? 可对方不仅没看明白了,还缺少流程的将这人直接塞进了2处。 这黑锅,2处处长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高占龙没想到会这么轻松,他觉得就凭这份材料,就足以将2处的处长踩入深渊! 当然,有口供就更好了。 但他失望了。 砖头已经加到了最大程度,但受刑的“张世豪”却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朝几名施刑的特务使眼色,对方会意,马上用绳子开始勒张安平的脖子。 窒息感让张安平本能的挣扎起来,但稍动了动后他便强控自己不要挣扎。 特务也懵了,他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受刑者,可从未见过能控制着自己动都不动的狠角色啊——人的求生本能都能被他控制! 特务不信邪,感觉时间差不多后松开绳子,等张安平缓过一口气后又勒了起来。 如此反复数次。 可张安平却始不挣扎,如果不是每次放开绳子后张安平都要疯狂喘息,他都要怀疑这是一个死人了。 高占龙面无表情的看着,可心里却越来越讶异,也越来越激动。 因为眼前这个人既然对受刑如此反应,必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难道他是中共的高级钉子? 就在这时候,一名特务突然大喊: “高队长,胡子是假的!” 张安平从进入特务处后一直以伪装的样貌示人,他自制的伪装道具不错,但此时反复受刑,汗水不断冒出后终于让半截胡子歪了,才被特务发现。 高占龙扑过来开始检查,很快就将张安平所有的伪装抹去,露出了张安平年轻的脸庞。 “这么年轻?” 高占龙一愣。 张安平露出笑容。 这笑容在高占龙看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招吗?”高占龙不保持刻意的古井无波了,狠声道:“你的资料是假的,你百分百有问题!二处给你这样的人大开方便之门,恐怕二处也不干净!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保住他们吗?” “做梦!和你有关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王大头,不要管别的,给我打!只要打不死就行!” 施刑的特务早就按捺不住了,老虎凳外加夺命索居然没让对方出声,连躲避的动作几乎都没有,这严重挑衅了他们的专业,此时得到高占龙的批准,当然要全力施为起来。 他们将张安平吊了起来,灌了辣椒水后开始抽打。 张安平除了在灌辣椒水之初发出了难受的哼声外,其余时间一声不吭,鞭子打在身上根本没有反应。 高占龙在旁边看着用刑了足足一个小时后,就知道想要让张世豪开口得大费周章了,但有这份假材料在,他决定先邀功去。 示意继续用刑后他拿着材料离开了审讯室,直接找上了一处的处长。 高占龙语不惊人死不休,见到处长就喊道:“处长,2处可能通共!” 徐处长被高占龙的话吓了一跳,呵斥道:“你别胡说!” “处长,我没胡说——您看这个!” 高占龙毕恭毕敬的将材料递给了徐。 徐处长接过一看,只瞄了一阵就说:“这份材料中的履历有问题吧?” “处长高明!”高占龙拍了个马屁后道:“他的履历是假的,社会关系是假的,住址也是假的!而且他还用的是假面示人!处长,刚才对他用刑了,但他几乎全程没有发出过一声!” “这也不能说明他是共党吧?” “嘴太硬了,我估计把全套给他用上他未必会招!这么嘴硬的主,八成是共党!那位亲自签名让一个共党进了特务处,这罪……”高占龙说到后面便息声了。 徐处长眼睛没亮,因为他在看到这份材料履历有问题时候就动过心思。 但处长毕竟是处长,他不动声色的下令:“去通知人,让所有中高层到审讯室外集合!对了,从共党叛变过来的那些人都请过来,让他们分析分析!” 是不是共党,大家看看呗! 很快,党务处在本部的所有中高层就齐聚到了审讯室外。 这时候的审讯室还没有单面镜,这帮党务处的中高层就躲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一名高层听了听后,怒道:“这是玩呢?这在抽什么东西?” 高占龙忙解释:“真的在抽人!受刑的张世豪根本就不出声——您看。”说着他将门推开了一丝,几名高层透过门缝观看,确认里面的一名刑讯特务正在奋力的抽人。 看到这一幕的几名高层又是惊讶又是激动,惊讶的是世界上真有人能扛住刑讯的剧痛而不出声,激动的是这人百分百就是共党! 一名高层向几名从地下党叛逃过来的叛徒招手:“你们几个看看!像不像共党!” 几名叛徒猫到门前看了几眼后,纷纷确认道: “他绝对是共党!” 但徐处长还是不放心,示意其他人都过去掌掌眼。 一群人一个不漏的都在门口观看了一阵,也有人不信邪,就如一名唤做田湖的特务。 他干脆进了刑讯室,夺过施刑特务手中的鞭子,过水后抽向了浑身血淋淋的张安平。 田湖不认为有真正的铁汉存在,他觉得是施刑特务没尽力的缘故。 可他连抽十几鞭子,张安平却依然没有吭气,只是用眼神瞟了他一眼,似是要记住他一般。 田湖作罢,走出去后分析道: “按照我从钉子那里得来的消息,这人加入2处没多久!在此之前也没有人见过他,这就能排除他受过特务处训练的可能!可从他对刑讯的反应看,这分明是受过极其严格的反刑讯训练,他绝对是共党!” 田湖分析完,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徐处长见状,摆手道:“他是共党,也不能说明2处就有问题——有,也可能就是一点小问题!你们呢,集思广益,想想办法怎么撬开他的嘴。” “条件随便提,只要撬开他的嘴!” “我呢,就去找局长说道说道。” 第16章:张安平的呢喃 由党务调查科扩建的特工总部和特务处合并为jswyh调查统计局后,陈局长很想将2处掌控——因为一旦掌握,就意味着他将成为民国最大的特务掌控人。 但2处根本就不鸟他! 这让陈局长很生气,总想着给2处一个教训,教2处做人。 但机会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陈局长不敢置信:“你是说……2处明目张胆的把共党招进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不敢相信。 “你看看这个,这么明显的履历漏洞,他视而不见还亲自签名放人进来了——你看照片,像不像三十岁的样子?但都是化妆的!顶多二十二三岁!春风他可不是雏!” 徐处长很肯定。 “共党?好!”陈局长笑了起来:“这个眼药给他上定了!不管他能不能撇清关系,这次……2处都得向咱们敞开大门了!” …… 张安平的表舅是接到了紧急消息后,匆匆从广东回来的。 张安平被抓的当晚,表舅就抵达了二处本部。 一众急不可耐的特务处高层,见到处座后急不可耐的扑过去各种汇报——二处和一处向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处这次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张安平是共党的消息,已经在特务处满天飞了。 突然,有人在人群中喊道:“春风!” 担任副科长的张贯夫从人群中挤出来,处座见状赶紧迎过去:“妹夫!” 张贯夫红着眼睛,声音悲痛道:“春风,安……” “冠夫!” 随着处座一声喝止,张贯夫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你们先下去!” 处座示意其他人下去,一众中高层不可置信的看着处座——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亲戚? 这张贯夫也是没眼色! 等其他人下去,张贯夫再也憋不住了:“春风,安平不可能是共党啊!” “我知道!妹夫,你放心,安平是不会有事的。党务处的这帮混蛋东西,不知死活!” 处座的脸阴沉的吓人。 具体的经过,他在机场来往本部的路上已经了解了。 张贯夫举止无措道:“春风,你一定要救救安平,他……他真的不是共党。” “妹夫,你放心吧——安平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让他白白受委屈的。”好生一顿安抚后,处座才让人送张贯夫下去,然后让人把其他人喊进来。 这帮中高层进来后,就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嗡嗡的声音不断响彻,处座大怒,一巴掌拍在桌上,众人一个激灵,顿时鸦雀无声。 “慌什么?” 面对处座的反问,众人集体息声。 有人心里诽谤:这时候要是不装的慌一些,日后还怎么办? 其实大家都明白,张世豪哪怕真的是共党,也不会牵连到处座的——更何况张世豪到现在还没开口。 即便开口了又能如何? 特务处有的是办法将其掩盖过去——说一句这是故意放进来的共党不行吗? 这件事说到底就是给处座上个眼药而已。 但所有人都得表现出关心的样子,要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就得小心被处座惦记上。 “既然都这么慌,那就在这给我商量下,怎么应对桂军!”处座说完后一声不吭的坐下假寐起来。 其他人见状心里一个激灵。 处座这是……有后招吧? …… 党务处。 徐处长问手下:“他来了?” “来了!下午从广州那边坐的飞机,下了飞机就直奔2处本部,听内线说到现在还在开会。” “呵,我们的春风处长这是慌了啊。”徐处长笑了起来,要是那位不火急火燎的赶来,他还担心人家撇的干干净净呢,但现在看来,这一波,他戴春风这是撇不干净了! “告诉局长,眼药可以上了。” 对特务来说,最珍贵的是最上面的信任——这一遭下来,估计上边对其的信任,得减少很多了。 只要乘胜追击,绝对能从牢不可破的2处这里掀开一道门缝! …… 特务处。 秘书走到处座身边,耳语道:“处座,那边来电话了,那位进了侍从室。” 假寐的处座突然睁眼:“进去了?好!” 之前面无表情的处座,这时候却满脸的笑意,正在讨论如何对桂军渗透拉拢的一众特务处官员息声,悄无声息和相熟的人对视,双眼中全是迷惑。 处座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处座这时候却道:“你们继续吧,我去见一趟校长。” 见校长部分 ……略略…… …… 陈局长黑着脸看着对自己一脸恭敬的二处处长,恨不得从他身上挖一块肉。 他被耍了! 像傻狍子一样被耍了! 二处处长面对局长显得很恭谨,看局长脸色不好,还关心的问:“陈局长,您没事吧?” 陈局长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没事!” 他现在恨透了一处的那帮傻子。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脸,陈局长不由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雨农啊,你急匆匆从广东回来?是为了解释?】 【解释?校长,学生不明白。】 【嗯?你难道不是要解释你放一名共党进来的事?】 【放共党?校长明鉴,学生唯校长马首是瞻,和共党誓不两立!怎么可能背叛校长!】 【戴处长,张世豪的事你不想解释解释?】 【张世豪?哦,那是我表外甥的化名。他32年去了美国,在美国xx学校学习就读,前不久刚回国。这孩子啊,可能是受到西方思想的影响,死活不想坐办公室!非要化名进入特务处,我也没惯着他,刚来就让他看大门,后来他破获了一起日谍偷拍我处人员的案子,我看他还有几分能力,就让他去新开的特训班当老师。】 【陈局长,您突然说起我外甥,难道意思是他是共党?这绝不可能!32年他去留学前,还给我举报了他们学校里的共党份子,上海站因此抓了好些共党呢!】 陈局长想起自家手下这位二处处长无辜解释的样子,一股无名怒火又腾腾的升了起来。 关键是这厮还装无辜,一脸忠心的说: 【校长,学生这遭回来,是因为两广那边取得了重大进展……】 想起在侍从室中的一幕,陈局长就想吐血。 自己白白当了小人不说,这厮还顺杆子表了一波忠心,最关键的是张世豪的那番讲话,反而让那位非常高兴。 【这才是党国的忠贞之士!时刻想着一旦战争爆发该做怎么做、要怎么做!不像有些人,嘴里喊着抗日,却总做着背后捅刀的事!】 想到那位不仅没有因为这番讲话生气,还借题发挥的吐槽了下两广,陈局长就满嘴的苦涩。 这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陈局长,那你要是没事的话,能陪我去一处吗?徐处长办事铁面无私,我这要是去要人,估计徐处长是不可能放人。” 二处处长恭维着死对头,但这番话在陈局长耳中可不是这个意思。 看着二处处长这张可恶的脸,陈局长几番深呼吸后都想拒绝,可看到身旁站着的那位派来的侍从后,终究还是道:“好!” 挨打要立正——那位都派监军了,这一次只能认输。 可…… 这口气怎么就这么咽不下去啊! …… 张安平依然是一声不吭。 施刑的人怕打死,这会倒是没抽鞭子了,但冷水热水却在交替往悬吊的张安平身上泼。 这是一种很阴毒的方式,但张安平却依然免疫。 张安平不疼吗? 当然疼了! 而且还是撕心裂肺的疼,党务处的这帮孙子在水里面撒了盐,泼到他遍体鳞伤的他身上后,火辣辣的疼。 但他就是不吭一声。 他在憋大招——刀子已经递到表舅的手里,表舅绝对会狠狠的砍下去的! 他要做的就是积攒气力,等表舅来了以后来一出苦肉计。 突然,他耳朵一动。 来了吗? 张安平现在有两个选择: 1、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算了,太浮夸了。 2、用虚弱呢喃的声音给党务处狠狠来一刀。 于是,他嘴唇动了起来。 施刑的特务见状立刻附耳过去。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特务听了两次才听清,嗤笑道:“污蔑?你说错了!这不叫污蔑,因为我们说他黑他就是黑!呵呵,你就是不开口,我们也能让他……” 说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张世豪说的是“表舅”。 特务一个激灵,刚要询问张安平和那位的关系,可刑讯室的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了。 “什么……”特务本能的呵斥,可“人”子还没有出口,就看到局长、那位还有一名不认识的高级军官从门口进来了。 戴处长的目光先是望向被悬吊的张安平。 老实说,用刑的场面他见多了,基本上可以免疫了。 但如果被悬吊的是自己看他长大的外甥呢? 戴处长阴沉着脸,转而询问刚才出声的特务:“你要让我怎么样?” “你要让我怎么样?!” “屈打成招让他承认自己是共党?让他指认我是共党吗?让他指认他全家都是共党吗?!” 戴处长的愤怒其实只有三成,其他七成全是戏——实在是太巧合了,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施刑特务这样的说话,戴处长能不借题发挥吗? 要知道,旁边可是有一位校长的钦差呢! 特务慌了,自己只是按照刑讯时候的方式击溃受刑者的心理而已,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戴戴戴处……”特务结结巴巴的要解释。 但很明显,先入为主的作用下,解释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啪 斯斯文文的陈局长上前,一巴掌就扇在了特务的脸上。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眼前的这混蛋,这口锅太黑了,关键还是手下人主动扣到他身上的啊! “陈局长,别拿手下人撒气。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戴处长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径直走向张安平。 有特务心惊胆战的过来帮忙,却被戴处长连踢带踹的赶走。 他亲手要解下束缚张安平的绳子,在跟前才听到张安平在不断的呢喃: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戴处长眼眶不由湿润,几分真几分假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此时的他却暴怒了,怒吼道: “陈局长,一处的人太过分了!” “想整死我戴某人,有种冲我来啊!冲我外甥下手,算什么?啊!” 看戴处长暴怒的要掏枪,侍从官忙过去安抚,走近后才知道了戴处长失态的原因——因为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张安平,一直在呢喃的重复着一句话: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只带着眼睛来的侍从官,终于忍不住了,说道:“陈局长,党务处确实过分了。” 党务处提供的说辞是张世豪打死都不吭声。 但侍从官亲眼看到的是:被打的人一直在念叨“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这无疑说明,受刑的张世豪,其实早就表明了身份,但骑虎难下的党务处,摆明了就是想屈打成招然后借机攀咬。 人都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真相,这名侍从官也不例外。 陈局长闻言眼前一黑。 他其实也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相信了党务处是为了帮自己打压二处,故意这么整的。 他想杀人了! “陈局长,这事……没完!” 戴处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将张安平从悬吊状态解救下来,秘书想上前帮忙,却被他瞪眼赶到了一边。 小心翼翼的抱起张安平,戴处长咬牙切齿的又道: “党务处!这份大恩,我戴某人记下了!” 戴处长抱着自己的外甥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急匆匆赶来的徐处长,戴处长没有撂狠话,只是不掩杀机的看了其一眼。 徐处长很懵。 怎么把共党带走了? 随后看到自己表哥跟出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他怎么能把人带走?” 看到让自己要倒霉的元凶,陈局长的怒气憋不住的蹭蹭暴涨,要不是一贯强调休养,他都想给自己这个表亲加同学脸上几个大逼斗。 “可均,党务处该好好管管了!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啊!” 第17章:这波不亏! 话说日后的特工之王抱人的方式不标准,一点都不舒服。 这是张安平被抱走时候唯一的感慨。 虽然他一直都是清醒的,但全程还是装迷糊,不断念叨重复着那一句话。 这可是自己日后获取信任的保障,这戏一定要演到底! 他一边装迷糊,一边回味着这次计划。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在特务处挣名气——自己开训前的那番话,搁没背景的,肯定得审查、禁闭、再审查,但对自己来说,不会有事。 这本身就符合一个爱国青年的人设嘛! 他最初想的是被特务处种种调查后,身份“被动”暴露且拥有一定名气,也好借此脱离目前尴尬的处境,顺便能上位。 可没想到未来的中统居然傻不拉几的凑热闹来了。 在见到党务处特务的时候,张安平就快速的想到了这个挣名气、博信任的方式。 目前看来效果非常棒,表舅这边的信任,已经是钢筑铜浇了。 至于名气,相信表舅接下来很乐意将自己的“事迹”宣扬出去,并对自己委以重任。 至于让党务处和特务处对立,这反而是顺手的事,因为即便没有自己这一手,党务处和特务处未来也不会和睦,两边都是老狐狸,怎么可能不晓得那位忌惮什么? 【特务处的局面这算是打开了!以后只要往上爬就成!】 …… 表舅将张安平送到了医院,但没敢通知表妹。 他实在是怕了自家那位表妹。 这次外甥又是因为自己受刑,要是被表妹看见伤痕累累的外甥,估计又能和自己打一架…… 等大夫检查完后,他询问:“大夫,他情况怎么样?” 这座医院的大夫经常能接触到特务处送来的“伤员”,基本都是用刑过度的,便小心翼翼的道:“他身体情况很糟,未来一段时间再不能用刑了,稍一用刑可能性命不保。” “现在有没有生命危险?” 大夫很保守的说道:“他的情况很糟,如果未来48小时内能挺下来,应该能活过来。” 这是大夫面对特务机构时候惯用的说辞,哪怕人能救下来,也得说保守点,要不然出了问题特务们总喜欢“联想”。 “一定要把他救下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需要医生、药品了给我说,我想办法弄过来,知道吗?” 大夫连连点头。 “让郑耀先带几个人守着安平——不能让安平出任何事,明白吗?” “是。处座,张科长来了,要不要让他进来?” 表舅闻言头大。 表妹夫人很好,当初自己在上海时候打流,表妹经常嫌弃自己,可表妹夫都是向着自己说话的。表妹夫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自己怎么交代啊! “请他——算了,还是我去接他上来吧!” 且不说张贯夫看到儿子伤成这样后如何伤心。 此时的特务处内部,一条消息也在飞速流传。 “知道吗?那个张世豪,其实是处座的表外甥——党务处那边想让张世豪攀咬处座,大刑用尽也没让张世豪开口!” “其实这一次是处座故意算计了一处!一处这段时间太嚣张了,还想让我们一处听他们的,处座就故意让张世豪露出破绽,引一处上钩!” “你们难道就没注意到张世豪真正的身份吗?财神爷的亲儿子,咱们处座的表外甥!” “还别说,一般人真想不到!后台这么硬,结果来咱们处先守大门!” 消息在特务处不断飞传。 白天时候还庆幸自己和张世豪断了联系的姚江杰,这时候差点后悔死,早知道张世豪有此身份,我特么早当爹伺候了啊! 而郑耀先听到消息后,对徐百川深切的说:“安平老弟这次虎口脱险,真正是吉人天相啊!” “谁说不是呢?”徐百川赞同。 但等徐百川走后,郑耀先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张安平这个人,了不得啊! 这一次的算计,直接打开了2处被1处打压的不利局面,还让其获得了不菲的声望——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他就能直接跨入特务处的中级权利层了! 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早就算计好的? 郑耀先不确定,但他认为这个人必须要上报给自己的上线,让我党对其立档。 这个人心思深沉,做事也滴水不漏,还能如此之狠!虽然早早认为他会在特务处出人头地,但没想到会这么早! 至于其他一些熟悉张安平的特务,这时候也都将“张世豪”这个名字牢牢的刻进了心里——之前有人认为他只是走狗屎运破坏了日谍,但这一次张安平的表现让他们确认,这人以后必将是特务处的巨头。 不可与之交恶! 张安平想要的“名”,如他所料般有了。 而接下来,就是等“利”了。 …… 张安平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他是真不好过,天天躲在系统空间中练枪法,快把人练吐了。 因为扛过了一次刑讯,系统大方的奖励了50积分,并顺手给他推荐了一款宿主专用药: 刑讯后遗症消除药剂。 【效果:可消除刑讯带来的所有不良后果。】 张安平现在还不敢用,只能等过段时间悄悄使用。 另外,他在这段时间又把困难副本刷通了十次,困难副本首通是100积分奖励,之后每次通关是10分奖励,通过十次以后零奖励,并刷出了地狱级副本。 十次通关后,地狱级副本出现了,名为: 十死无生。 闲的无聊的张安平自然要进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十死无生”。 结果,进去十分钟他就变成筛子了——一个狼人杀般的圆桌游戏,总共13个人参加,通过一些资料来找内鬼。 没错,他就是那个内鬼。 他觉得这游戏应该简单,发言时候各种泼脏水、各种瞎怀疑,结果第一轮发言还没结束,他就被乱枪打死了。 因为一天能有三次机会,不信邪的张安平当然得继续。 但之后的五次机会中,三次是因为他发言太跳脱了被乱枪打死,两次是因为“智商不足”被打死的。 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 他觉得自己被系统侮辱了,在孜孜不倦的抗议下,系统终于给出了该玩法的介绍。 这下张安平死心了。 因为其他12个人,一个个都是智商180以上的逻辑鬼才。 “靠,这等于是让我和一堆爱因斯坦级别的特工玩?” 张安平又喜又哀,喜的是和这种级别的npc过招,肯定能让自己蜕变成老狐狸,哀的是这要是通过,自己可能得死个千八百次吧…… 在系统空间浪荡了三天,张安平觉得自己可以醒过来了,便终于意识回归,睁开了眼睛。 …… “醒了!” 才睁眼,身旁就有人大呼小叫,张安平艰难的扭头望去,看到了一个脸熟的特务。 坐两张椅子上打盹的郑耀先嗖一下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走到张安平身边:“安平老弟,你终于醒了!” 张安平故作虚弱:“郑……郑老哥。” “别动,我去喊医生!” 一番鸡飞狗跳后,医生告知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张安平恢复的不错,再有一两天就能下床,过个十天半月就能出院。 嗯,身体还是有一定影响的,想要彻底痊愈,得几个月的静养。 张安平这一醒来,病房就变成菜市场了,每天都有特务处的同僚前来探望,相熟的自不必说,那些不“熟悉”的,但见面后“世豪兄”“世侄”却唤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张安平总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三天下来表情都僵硬了。 这天傍晚,表舅终于来了。 他进来的时候,张安平正在单人病房里来回踱步。 看到一幕,表舅立马呵斥: “瞎胡闹!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快躺床上去!” “再躺就生锈了。”张安平苦着脸:“表舅,我没这么弱不禁风。” “哼!”表舅哼了一声便没有继续念叨,看张安平要给自己拿椅子,倒是抢先拉了过来,顺势坐下后道: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次非常危险?党务处那边为了拿到你口供,下死手了!” “狗日的党务处!”张安平咬牙切齿的道:“这事没完!” “哼,给你一把枪,你去血洗党务处?” 张安平语塞。 “早给你说过了,说话要注意!说话要注意!你呢?从没把我的话放心里!要是说话注意点,能有这一次的无妄之灾吗?”表舅拉着脸教训。 张安平无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嘴上应是。 表舅哭笑不得,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我不教训你了——党务处那边赔了你500块,我让你父亲拿走了。” 张安平直接炸毛: “500块这事就算了?” “想得美!”表舅冷哼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看着,这一遭我要让党务处吃不了兜着走!” 张安平这才露出笑意:“表舅,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表舅笑了笑,有种十年前的错觉,他看了眼时间后道:“我先回去了。” 说着起身,张安平要送,却被表舅摁到椅子上:“好好养伤——你这次做的很好!非常好!” 张安平故作得意道:“小意思啦!” 表舅笑了笑没说话。 张安平目送表舅离开,心里直接乐开了花。 这一波不亏啊! 第18章:开小灶 张安平在医院躺了十天后,说什么也不住院了,当天就在几名特务的帮助下将大包小包的东西统统带走,带回了关王庙。 不知道是有心人故意泄露还是怎的,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逼供的事在学员间广为流传——要不是学员正处在军训阶段,保准会一波接一波的来医院看望张安平。 所以,等张安平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被学员们当做副本,一波接一波的刷起来了。 相比那些怀着小心思来医院看望自己的同僚,学员们的目的反倒是很单纯,虽然张安平确定学员中不缺有心人,但大部分学员纯粹就是为了看望自己。 比方说现在悄摸来的许忠义。 这货是专门等到无人的时候摸进来的,来的时候还提着礼物——张安平没看到人就闻到了鸭肉的香味。 许忠义显摆着自己的礼物:“老师,听说在医院里吃不好,我特意溜出去给你买的补品。” “不错,有心了。”张安平颔首赞扬,许忠义露出笑意,但张安平接下来的话却让许忠义直接傻眼。 “军训期间违纪溜出,明天自己找教官承认错误去。” 许忠义懵逼,呆了几秒后挤出笑意:“老师,我是为你……” “对啊,要是不为了我,我可能还建议你的教官给你从轻处罚。”张安平嘿笑的看着许忠义,看到许忠义沮丧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哼哼,店小二啊店小二,你以为我是李维恭吗? 想腐蚀我? 做梦! 许忠义哀怨的将买来的鸭肉和水果搁下,拉过凳子坐到旁边,抱怨道:“老师,你太黑了。” 我刻意为你溜出去买礼物的,你居然还要我自首! 张安平才不管许忠义的抱怨:“通常情况下,送礼是别有心思的表现,说吧,找我什么事。” “老师,我就是单纯的想看看你。” “哦——看完了吧?你可以走了,明天去找你的教官坦诚错误。” “老师,老师,聊两句哈,咱们聊几句。”许忠义急眼,这可是他自己花钱买的,说好的补助还没到手呢! 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许忠义:“说吧。” 许忠义支支吾吾。 “我替你说——是不是军训扛不下去了?是不是听说有后勤班,想现在就进后勤班?借此规避军训?”张安平冷笑。 “你、你、你怎么知道?”许忠义惊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这点小心思可没告诉过任何人啊! 店小二什么德性他能不知道? 特训班里的留级生啊! 能在特训班里留级的,能是那种吃苦耐劳种? “猜的——你以为我是吃干饭的啊?268名学员,哪个的情况我不关注?就你小子,整天摸鱼混日子,晒两小时太阳时候能晕三次,站个岗拉四回肚子,还能辅助同学打出10发子弹105环的旷世成绩!” 张安平忍不住吐槽起来。 上一辈子看电视剧,总觉得这货搞笑,现在当他的老师,了解到他的壮举后,搞笑的心情是没有的,只有哔了狗的感觉——就这? 怎么当特工! “意外,那是意外,我打小身体就不好……”许忠义狡辩,但看到张安平的冷笑后,只能闭嘴。 张安平见许忠义停止狡辩,才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后道: “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准时来找我。” 投机失败的许忠义提不起精神:“干吗?” “我给你补课——”张安平怒道:“就你这表现,以后开课肯定倒数,我不给你补课难道让你留级?” 留级? 我许忠义堂堂大学生,上个特务班还留级? “大不了不干了。”许忠义嘟囔。 “不干了?”张安平露出诡异的表情:“再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活着进来躺着出去!” 前两天表舅来医院看他的时候,给他看了份最新出炉的特务处规章。 未来军统的六不准倒是没有出现,但新的规章中已经多了一条凡入特务处为终生职业——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影响还是历史就这样。 而这套规章,过几天就会下发。 退出? 也就洪公祠特训班时候才这般“人性化”! 许忠义其实是口嗨,倒是没有真正退出的想法,也没在意张安平活着进来躺着出去的说辞,嘟囔道: “老师,这日子真不好过啊。” 张安平耸肩,抱歉,这无能为力。 看张安平不接话,许忠义只能熄灭小心思,又打探着问:“老师,军训结束分班,你看我能不能进后勤班?” 张安平打量着许忠义。 这货搞后勤是能手,绝对能搞出一张规模庞大的贪污网——所以…… “你去后勤是埋没你的才能——别废话了,明晚八点准时找我,对了,你顺便喊上齐思远吧。” “齐思远?喊他干吗?他一直看我不顺眼,要不是他是顾……”许忠义嘴上的门反应还算及时,关键时候停住了。 张安平开始赶人:“要你带过来你就带过来,废话多得很吗?没事了就出去!” “是。” 许忠义嘟囔着起身,走到门口后又不死心的问:“老师,真没得商量?” 张安平招手:“你过来!” 许忠义一看张安平脸色不对,赶紧跑路。 直到许忠义的脚步声听不见,张安平才收起故意摆出的臭脸,笑着自语: “这小子……挺有意思。” 他在见到许忠义的时候,就对许忠义有安排了——许忠义卧底很厉害,既然这样,那就把他丢到上海的全球贸易去。 相信许忠义这满肚子坏水的卧底,一定能把全球贸易经营的风生水起,全面抗战爆发后,绝对能和汪伪、日本官员结成利益共同体…… 要是再和明楼联手…… 至于齐思远(齐公子),一定要做许忠义的副手,这哥俩相爱相杀是没错,但齐思远的行动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只要没有许忠义捣乱,他绝对是大才一枚! 这两人中再加一个现在才17岁的顾雨菲,三个人组成一个情报小组,到时候能发挥的作用一定逆天! 嗯,这绝对不是恶趣味。 …… 次日。 带伤的张安平就坐着轮椅参加了军训。 当然,他不是受训,而是以监督为工作。 未来的军统中坚们,现在还都是热血的学生,除了许忠义这个坑货在军训时候惯例是偷奸耍滑外,其他人吃苦的本性都是有的。 未来的气管炎陈朋,这时候也是一副热血青年的模样,唯一的缺点是作训期间,总是偷瞄只有9人的女兵队伍——毫无疑问,这货在偷看未来的老婆于秀凝。 通过张安平的观察,学员中表现最好的是宫恕和林楠笙。 宫恕的年龄偏大些,今年24岁的他属于老大哥,但他并不善于和其他人交往,从训练间隙时候的“小团伙”看,他人缘不咋滴。 林楠笙倒是挺受欢迎,人缘比较好,如果竞选班长,相信他绝对能拿下一个班的班长职务。 其他人如余则成、路桥山、李崖、明诚、齐思远、齐佩林、李伯涵、孙大浦、宋孝安、赵简之等,他们这时候也没多优秀的表现。 谁又能想到,在未来这些人都将是军统的中层骨干力量呢?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军训让这帮学员都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而每日必须在场的张安平,对学员们的了解也越发深刻了起来。 而张安平这段时间的晚上,也对许忠义和齐思远开了小灶。 给许忠义教的内容中,潜伏之类的内容偏少,主要是经营和投机——这些内容这货一点就通,天生的奸商啊! 给齐思远教的内容多半是行动内的内容,齐公子对此像开了外挂一样,学的那叫一个快。 但两人的关系还是不好,齐思远看不上学啥啥不会的许忠义,许忠义倒是想巴结大舅哥,但无奈打铁自身不硬。 最后惹毛张安平了: “你俩要是在我跟前装不出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这小灶就别吃了!” 短短三天就学了一堆知识的齐思远当然舍不得了,马上就和许忠义好的像一个人了——许忠义这货却矫情起来了,恨得齐思远牙痒痒的,但又不得不以笑相待。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还是这两人行踪“诡异”被其他人掌握了,第五天晚上开始,就有其他人跑过来蹭课了。 到了第七天,二三十个学员干脆凑了一笔钱,美其名曰是补课费,想让张安平把他们全部收下。 这下张安平整个人都不好了——我这分明是义务补课,你们给补课费岂不是要坑死我? 无奈之下,他只能启用一间教室,秉承着爱来不来的教学态度,每晚八点到十点进行随心所欲的授课。 这要是换作后世,估计能来一半学生就了不得了,但这帮被特务处打着“抗日”的招牌骗进来的学员,却一个不漏的参加了张安平的免费补习班。 到了第三日,不少特务处的特务都跑过来听课了,包括王天风、徐百川、郑耀先等三位兼职的常驻教师。 无他,盖因张安平讲述到的内容极其丰富,虽然涉及到的实操很少,但大都别出新裁。 第19章:讲课 张安平上课是不用教案的,往往是空着手来的,想哪讲哪。 就如这天。 “今天我要讲的内容是情报的获取、分析和反侦。”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了获取、分析和反侦六个大字后,转身开讲道:“首先说获取——情报获取的途径很多,许忠义,你说说有多少种方式?” 许忠义站起来,想了想道:“盗窃、观察还有就是……我想不出来了。” “那你先站着,等我说完。” 张安平对这个开山弟子很不满意,罚站后说道:“盗窃是一种方式,比方说盗取保险柜中的机密文件,或者从目标口袋里偷拿——但这种方式我不推荐。” “情报获取是门技术活,在非紧急情况下,不建议采取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行为,因为情报人员最先考虑的是安全。盗取的风险系数太大,不划算。” “我比较倾向于观察、打探、收买,比方说许忠义现在掌握了一份重要情报,内容呢就是齐思远昨晚偷了宫恕的袜子——如何从许忠义跟前获取这份情报?陈朋,你说!” 陈朋站起来回答:“我觉得吧,可以让顾雨菲出马,只要顾雨菲出马,许忠义肯定魂不守舍的就会将情报说出来。” 底下的学生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顾雨菲羞得脸红,许忠义却死皮赖脸的道: “天王老子都别想从我嘴里获取情报。” 张安平莞尔,真要是顾雨菲出马,你丫肯定就卖了! 说不准还愿意倒贴钱。 “停!”制止了学员们的笑声,张安平道:“陈朋提供的方法很不错,我认为有九成八的可能从许忠义嘴里拿到情报——这就是美人计的收买,不过这个情报价值太低,用这种方式的话没有性价比!” “我来示范下另一种方式——许忠义,你觉得齐思远这人怎么样?说真话!” “齐公子人挺好,他对待同学友善、从不翻脸,从来不会呵斥同学,乐于助人,和同学能团结一起……”许忠义昧着良心往死里夸人。 齐公子都被许忠义夸的不好意思了。 我有这么好吗? “大家听到了吗?这就是许忠义同学的真心话——很好,许忠义同学在这方面表现的非常好,记住,情报人员的真心话就是这样!”张安平笑眯眯的称赞,然后道: “许忠义同学,那你知道齐思远同学有什么癖好吗?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好,如果他有不良的癖好,你呢可以悄无声息的放出风去——他不是经常欺负你吗?悄悄的放出风去,让大家都看清齐思远的为人,排挤他、孤立他。” 许忠义立即道:“不良嗜好?那偷偷拿人袜子算不算,我可是亲眼看到齐公子晚上偷了宫恕的袜子,他怕被人发现还藏在裤裆里,对了,当时明诚同学也看到了。” 齐公子直接脸黑:“放屁!我没干过这事!” 许忠义连忙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我瞎说的啊,我瞎说的啊!” 齐公子忙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他是瞎说的,我可没……” 众人闻言更是哄堂大笑。 张安平制止了齐公子的自辩:“够了——咱们复盘一下,许忠义刚才知道我是要从他嘴里套情报吗?” “知道!” “那为什么他还要说出来呢?” “他和齐思远有仇,故意恶心他!” “他是故意的!” 学员们纷纷回答。 许忠义急忙表示:“没有!是老师太阴险了!” 张安平无视了许忠义对自己的指控,道:“对,许忠义就是故意的,他为什么故意?因为他和齐思远关系不好!这叫借刀杀人!” “这种方式就是利用矛盾来刺探。” “当然,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方式要做的更隐蔽,可以用更长的时间来达成目的——除此之外,还有利用相熟关系来获取情报,比方我天天给许忠义开小灶,日积月累以后,无意中和他聊天,是不是可以获取到这个情报?” “这是潜伏于敌人系统时候最常用的获取方式。” “除此之外,还可以观察——比方说齐公子偷了宫恕的袜子,那咱们可以刻意的观察他,只要他再偷,我们是不是也可以获取该情报了?” “再举一个例子。” 张安平道:“假如我要获取咱们特训班现在的相关情报,该怎么做?” “收买一个学员!” “可以偷偷溜进来观察。” “多看、多听、多分析!”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讲述着各自认为的方式,张安平一一罗列,等学员们不说话了,便道: “我这里还有个不相干的方式——比方说派人蹲守。” “不需要进来,只要盯着关王庙。” “由此可以获取以下这些内容: 每天何时起床训练、吃饭、训练的大概内容、晚上八点到十点会有授课。 如果再盯一下后勤,通过每天进入关王庙的送菜水准,就能估算出这里的人数。 由此引申一个获取情报的途径——我们可以盯着敌人的指挥部,只要晚上还灯火通明忙碌,那就证明他们在准备大行动,我们也可以根据这个讯息,从其他方面着手如何获取相关情报。” 学员们为张安平的发散思维震撼,原来一个这般重要的情报,居然可以通过如此简单的方式获取。 (我记得中东战争中,就有这样的情报侦察运用——话说高端的情报战,往往就是这般的朴实无华……) “获取和分析往往是相辅相成的——分析获取、获取分析是一体的。接下来说反侦!” 张安平讲道: “情报这一行,其实就是这六个字,获取、分析和反侦。” “反侦也叫反间。” “如刚才我提及的通过后勤的食物来判断人数,这是侦察,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顺水推舟,用忽高忽低的进菜量,来误导敌人?” “我刚才说的通关观察对方指挥部晚上加班的情况来获取情报,那是不是可以通过加装遮光窗帘的方式来反侦?” “再往大里说,反侦前先将自己当做敌人,以敌人的视角来进行情报获取,然后以相应的手段来反侦——比方说我打算混进特训班的后勤,以小厮的身份侦察情报,那相应的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后勤方面做文章?以此来反侦或者反间?” “你们可以成立一个自发的反间委员会和情报探查委员会,探查委员会负责想刺探的方式,反间委员会实操,看能不能抓到对我们这个特训班感兴趣的敌人——我猜测共谍和日谍对我们应该非常有兴趣,如果不出意外,你们应该能抓到共谍或者日谍。” 张安平的话让学员们激动起来,这就能实操上手了? 必须干! 张安平暗中偷笑,共谍你们肯定是抓不住的,因为共谍就在你们中间,可日谍就不好说了。 “对了,关于反间,我还有一个很有效的方法——你们知道日本人的特点吗?” 学员们七嘴八舌的回答道: “个子小!” “爱穿兜裆裤!” “说话的口音!” “下巴的胡须!” “日本兵身体偏向粗壮。” 学员们说了不少,张安平微笑着听完后,道:“那我再给你们补充几条。” “1、日本人因为穿木屐的缘故,他们的一二脚指头之间的间隙特别大。” “2、日本人的龅牙比较多。” “3、日本人的眼睛靠拢鼻子。” “4、日本人普遍内八。” “5、l音和s音,他们不能准确的发出来。” 张安平说到的这些内容让学员们纷纷动笔记了下来,就连首次跑来听课的郑耀先他们都忍不住牢记在心。 “当然,这些只是判断的依据,而不能作为证据——但我们是搞情报的,只要发现以上疑点,我们就能根据疑点进行甄别。” “切记,这只是情报工作中的一个依据。” “但作为情报人员,只要发现疑点,那就要必须要将其解开——说不准就因为你的一个疑点,而发现一名间谍。” 学员们纷纷表示受教,这时候突然有人举手: “老师,我觉得姜思安同学符合你刚说到的五条中的两条。”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顿时色变:“你不要血口喷人!” 像是要自证清白似的,他忙喊出了l和s,但周围的学员却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名唤做姜思安的学员,根本不听他的狡辩。 因为之前抓获过一个日谍小组,亲眼目睹张安平也是用这种方式判断对方是否是日谍,徐百川和郑耀先此时也起身了,做好了随时抓捕的准备。 张安平笑了起来,示意学员们冷静后,笑道: “你们知道姜思安同学是哪里人吗?” “姜思安同学,你自己说。” 唤做姜思安的学员忙道:“我是湛江人,我们那里一直有穿木屐的习惯。” 听闻这般解释,众学员才放松了警惕。 可这时候张安平却道:“但姜思安同学并没有在湛江长大!” 刚刚放松警惕的学员们顿时又变得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样子让姜思安紧张不已。 张安平又解释一句:“可受父母影响,他在家里一直穿木屐。” 学员们顿时明白了,合着老师是故意在耍他们呢。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刚才就是故意的。”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心理素质四个字。 “同学们,作为情报人员,泰山崩眼前不改色是必须的心理要求。在未来,你们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情况,比方说有人故意带节奏,就像我刚才做的一样。 也会有各种各样的假消息干扰你的判断; 也有敌人故意的诈唬和恐吓; 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心理攻势; 优秀的情报人员,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就是选择随大流,拥有像正常人一样的表现——就如你们刚刚,被我牵着鼻子走了。 可要是像郑老师、徐老师和王老师一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我可就得琢磨琢磨他们是不是有问题了。” 有学员站起来道:“那张老师,郑老师他们有问题吗?” “有啊!”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什么问题?” “他们太狡猾了,没被我忽悠到,所以可得出结论——我惹不起他们。” 学员们哄堂大笑起来。 这就是张世豪先生的课,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逗的大家哄堂大笑。 第20章:党务处的情报 军训还在继续,不过每天晚上两个小时的大课却不再是张安平一个人的主场,吴敬中、李维恭还有吕宗方都依次上场,甚至连特务处最早的几位元老都讲过课。 面上看不出受伤的张安平自然趁机回了几趟家。 因为一直瞒着母亲的缘故,王春莲只是抱怨了几句儿子没良心,半个月都不回家。 反倒是张贯夫,趁着晚上王春莲在厨房忙碌,把张安平拉到书房。 “现在身体好些了吧?” “好多了,爸,您别操心,我结实着呢!” 张贯夫拉下脸,结实着呢? 在医院看到张安平的时候,他差点心疼的晕倒——都不成人样了! 顿了顿,张贯夫道:“安平,要不……你还是从特务处退出来吧。” “爸,您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张安平道:“我受了这般的委屈换来了名声和前途,怎么能退出来?” “而且这一次纯粹就是意外,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乱说话的。” 张安平只能尽量安抚父亲,好说歹说才让张贯夫不提这茬——其实做父亲的,不是被儿子说服,而是看儿子态度坚决,只能顺了儿子的意。 “要不你这段时间住家里,让你妈给你好好补一补?” “爸,我在医院早就补过头了,我现在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面对儿子的倔强,张贯夫只能息声。 张安平等到母亲忙完,和父母聊了一阵后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得到允许后便骑上在后世绝对见不到的高粱自行车,哐哐的出发了。 他当然是要找自己的上线。 …… 岑庵衍这段时间不好过。 白天他在报社里整天接触的都是反赤份子,甚至自己也变成了反赤份子,天天在报上换着花样的来黑自己的组织,晚上又要提心吊胆的为张安平操心——怎么好端端的被党务处抓走了? 还被打成了那样! 去医院探望过张安平的岑庵衍这段时间就没睡过好觉! 虽然张安平在医院时候暗示没事,但眼看都被打成那样,他能放心才怪! 终于,在这天晚上,他等到了张安平。 见到张安平后,他压低声音道:“安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岑老师,这事吧——其实是我自找的,不过效果非常好。” 说着他便道出了自己训前讲话的初衷以及为了上位的打算。 谁晓得够鈤的党务处跟闻到腐尸的秃鹫一样,先特务处把他逮了。 结局就如岑庵衍看到的这样,他顺水推舟的表现了自己的可靠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特训班他将拥有一个不错的职务,以此为跳板,日后也能在特务处掌权——一跃成为中层。 岑庵衍听得目瞪口呆。 他没想到张安平居然会这么冒险! 他不禁批评道:“张安平同志,你这样冒险太危险了!如果你在党务处出事,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党务处也就是未来的中统,这厮从成立之初就是为了对付我党,目前成立了近十年,多少我党同志遭他黑手? 张安平连忙保证:“岑老师,对不起,是我心急了,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岑庵衍指着张安平说不出话来,认错这么积极,明显就是老油条的表现啊!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做出一个决定,道:“三天后晚上九点,你化妆一下,到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来。” “有事?” “保密。”岑庵衍并没有言明,略过这个话题后说道: “上次你跟我说的子弹生产线的事,咱们的同志联系了全球贸易的约克,对方狮子大开口,要价23万美元。” 张安平闻言差点跳脚。 我艹,那条二手生产线是1.9万美元买下来的,他原以为约克和比安奇开价七八万就差不多了,不成想这两货直接翻了十几倍。 黑,真特么黑啊! 比自己还黑! 张安平琢磨一阵后,道:“我想办法让美国那边的调用一下这边账面上的美元,到时候他们急于甩手的话肯定会降价,10万美元以内拿下——这五千美元的存单你拿着交给组织吧,如果钱凑不够,我再想想办法。这事拖不得,如果被特务处或者党务处听到风声,估计就不好运到苏区了。” “好。” 岑庵衍也不说感谢的话了。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临别前岑庵衍嘱咐张安平以后不要弄险,有大事一定要和自己商量,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但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天晚上,张安平早早的下班,正准备回家之际,一个不速之客却偷摸溜进了关王庙。 这货才摸进关王庙,就被学员自发组织的反间委员会给抓了。 “我要见张先生!我要见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向张先生汇报!” 这货被抓后就一个劲的大喊,但有学员认出了他的身份,立即向身边的人说道:“他就是上次党务处过来抓张老师的特务之一!” 有学员撸起袖子就想揍人——上次把张老师抓走打了这么惨,现在想见张老师? 有没有问过我路桥山的拳头? 党务处这名特务一看立马喊道:“我是张先生的线人!你打我一下试试!” 听到他这么说,学员们马上制止了路桥山:“回头先把人交给张老师,他要不是线人,再收拾也不迟!” 路桥山闻言才作罢,随后和几名同学一道将人押走去找张安平。 张安平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学院押人过来的时候径直迎了出去,看到来人后忙道:“是自己人——我记得你叫牛三?” “张先生好记性!”牛三挣脱学员的束缚,抱拳道:“张先生,我有重要情报找您汇报,您看……” 他环视左右,想让张安平将周围的学员驱走。 张安平却道:“牛三兄弟,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未来的党国栋梁,有事不用瞒着他们。” 学员们闻言纷纷挺胸,骄傲不已。 牛三无奈,只好道:“张先生,党务处今晚有大行动,我们大哥无意中听到他们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设伏抓共党!” 张安平闻言一惊,但面上却一脸喜色的道:“几点行动?” “晚上八点,好几个队都被调去参加行动了。” “太好了——”张安平兴奋的鼓掌:“截胡的机会来了!路桥山,你去喊郑老师,明诚,你去喊徐老师,陈朋,你去通知所有学员集合!今晚我带他们实操抓共党!” 学员们闻言迅速行动了起来,张安平看着牛三,掏出几张法币:“先拿着——如果消息准确还有!” 牛三也不推辞,点头哈腰的收下了张安平递来的法币——这可是张安平前天才领到的工资,一毛没花呢! 打发走牛三没多久,郑耀先就急匆匆过来,看到张安平后一脸喜色问: “世豪,要抓共党吗?” 张安平快速道:“牛三兄弟的消息,今晚党务处要在太平路的吉兴照相馆抓共党!郑老哥,咱们去截胡!” 郑耀先大喜:“好!” 郑耀先表现的没有破绽,但心里有多焦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徐百川稍后也赶了过来,临1、2两个中队的学员也集结完毕。 对于张安平的截胡行动,徐百川并未说这不合适——都是竞争关系了,还管什么合不合规矩? 抓到共党有功就行! 说句不能言明的话,哪怕是抓不到共党,只要能给党务处添堵,这也划算! 上次张安平被党务处带走刑讯,看似没有结果,但党务处在最上面失分不说,实际利益也受损了不少,但下层才不管这些——这口恶气对他们来说还没出呢!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还差20分钟才7点,便让临时中队的三名副队长(学员)和郑耀先、徐百川到一旁开会。 一名学员打开了太平路的地图,张安平圈出吉兴照相馆,道:“党务处八点开始布置,咱们要当黄雀的话,得八点后才开始布置——徐老哥、郑老哥,你们经验丰富,说说怎么个抓法?” “抓人不难,难的是如何抢在党务处之前抓人,且还能保住被抓的人!”徐百川思索道:“咱们这边就老六配枪了,党务处那边要是抓人的话,估计集体配枪,明抢的话肯定抢不过。” 特务处对枪械的管理非常严格——没错,你没看错。 除了行动之际,大部分人员日常是不配枪的,更别想着下班还带把枪嘚瑟。 “从世豪老弟的情报看,党务处应该是设伏抓人——这里可能是共党的一个交通站或者联络站,说不准他们也会配枪,咱们就一把枪,想抓人也有点麻烦吧?”郑耀先缓缓道: “实在不行,咱们去本部申请支援?” 徐百川略显犹豫道:“上面恐怕……” “不能通知本部。”张安平打断道:“咱们没有情报来源,上报本部的话会留底,一旦和党务处打官司,咱们理亏。” “那怎么搞?” “其实没那么复杂。”张安平狡黠一笑,道:“别忘了咱们学员的身份!” “身份?”徐百川和郑耀先一脸迷茫。 “学生啊!学生组队去照相馆照相很正常吧?四五十个学生,照相多花点时间很正常吧?党务处既然是八点行动,那我估计共党接头应该是八点半到九点左右,估计接头时候咱们的人还在照相呢——党务处只要动手,咱们肯定先他们一步逮人!” 张安平呵呵笑道:“共党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一帮学生转眼间就能变成一帮如狼似虎的行动人员吧?” 徐百川质疑:“这么多人在照相馆,共党还会接头吗?” “如果是一帮学生,他们肯定不会在意的。” 郑耀先赞同后又反问:“有道理——可怎么应对党务处抢人?” “我觉得可以让警卫股出马——特训班组织学员进行完训拍照,警卫股身为特务处的警卫力量,有必要派人保护学员的安全吧?这年头党务处丧心病狂,咱们防的就是他们绑走咱们学员刑讯泼污水!” 张安平笑吟吟的道出了理由和借口——明眼人一看就是借口,但有借口总比没借口的好! 再者,他张世豪摆明了就是要截胡党务处,有意见吗? 我特么被党务处屈打的仇报一下有错? “世就按照世豪老弟说的办——人员分配我觉得可以这样……”徐百川赞赏后开始人员布置。 徐百川的布置很随意,主要就是仗着人多欺负党务处——临1中队(临时1中队)和女兵队负责去照相馆照相,临2、临3中队分成四队人,可以在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右两百米的道路,临4中队去照相馆后面设伏。 第21章:捣乱(上) 分配完毕后,三人就按照布置开始准备起来。 郑耀先虽然像往常一样,但他心里非常焦急。 党务处派了几个行动队出马,显然非常重视这一次的抓捕。 吉兴照相馆肯定很重要。 可他是单线联系的,上线只有陆汉卿。 而陆汉卿的关系在特委,不管是和市委联系还是和s委联系,都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在第一时间阻止自己人去照相馆。 最关键的是吉兴照相馆被发现,还不能确定是叛徒出卖亦或者是被敌人侦知,直接向照相馆示警是最不可取的方式。思来想去,他只能决定在抓捕过程中浑水摸鱼,用其他方式向组织示警。 至于照相馆内的同志,他……无能无力了。 相比郑耀先,张安平此时已经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照相馆! 岑老师交代自己今天要化妆后去照相馆,可现在情报却被党务处获知——岑老师那里不可能出问题,所以出问题的只有照相馆。 他只能想办法阻止岑老师去照相馆了。 他无法用电话联系到岑庵衍,而自己也抽不开身,在牛三汇报之际,他电光石火间想出了破局之法: 将所有学员都压上去,借此来掩护自己向岑老师示警。 因为他将特训班所有学员的画像都交给了岑庵衍,岑庵衍记忆力不错,如果在接头地碰到众多熟悉的面孔,他应该不会贸然去接头的。 …… 特训班268名学员全员换上了之前的服装,还带着书生气的他们换回之前的服装后,不管怎么看都是一帮学生。 张安平挑选了一帮“机灵”的学生归自己指挥,负责关键时候封锁照相馆左侧。 虽然是随意挑选的,但实际上他选的都是疑似自家人的学员。 负责审背科的他,对这些学员的资料非常清楚,再加上平日里的观察,是不是自己人其实很容易圈出大概范围。 这也和这帮学员太稚嫩有关,要是都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不开挂的前提下,那他就束手无策了。 他之所以这么干,主要是怕自家稚嫩的卧底一时糊涂,会想办法给照相馆示警——照相馆极有可能出问题了,这时候示警不是平白无故的送人头吗? 至于郑耀先,他是丝毫不担心的。 六哥能潜伏17年,解放后也能在和影子的相处中滴水不漏,肯定不会露出马脚。 …… 时间:晚上8:10分。 地点:太平路。 一帮学生组队在路上前行,当他们看到吉兴照相馆后,一个女生就喊道:“这里有个照相馆,同学们,我们就在这里照相吧!” 其他学生纷纷附和同意。 于是,学生们兴冲冲的钻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外的几间店中,一群监视照相馆的特务傻眼了,怎么突然间来了这么多学生? 一名特务见状请示店老板:“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请你个大头鬼!”店老板怒道:“你这是想通风报信吧?出去晃一圈,告诉照相馆,不要轻举妄动,正常接待就行!” 装扮成小厮的特务忙点头。 其他观察的特务也得到了类似的指示——没有人怀疑这帮学生有问题,事实上只要是个正常的情报人员,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地下党接头不会整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也是徐百川同意张安平建议的原因。 剑走偏锋,换他自己也保证不会怀疑这帮学生。 街上的行人这时候也慢慢多了起来,但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被党务处的特务重视。 主要是因为这里是南京最繁华的太平路,人来人往很正常,且他们只是抓地下党的接头人,根本不会联想到会有人派“重兵”过来。 时间: 8:23分。 乔装过的张安平已经将分到手里的六十多名学员安排到周边了,此时的他正带着四名学员在一间咖啡店内靠窗的位置观察着外边。 “可能”是当老师上瘾,他低声道: “你们都找找党务处在周围的暗哨,我看你们谁找出来的最多!” 四名学员认真观察起来,一阵后张安平点名:“明诚你先说。” “那两个人力车车夫肯定是。那个水果摊的老板应该也是,摊前的两个人也是,那个报亭旁看报的、还有保亭的老板,还有……” 明诚陆续指出了十来个人。 “余则成,你觉得呢?” “刚才明诚同学提到的应该都对——另外那辆车停在路边许久了,我猜车里面的人应该也是。” 张安平不置可否,随后询问另外两人:“你们两个还有补充吗?” 两人摇头,表示自己确认的都被两人说了。 张安平提醒道:“注意楼上,看见照相馆对面的那栋楼的窗户了吗?一直开着小缝,小缝正对着照相馆,且有风吹过窗户也不动弹。” 四面学员恍然,不由敬佩自家老师——这都能注意到,不愧是老师啊。 张安平又问:“看看咱们的同行,你们有什么感想?” 四名学员思索起来,明诚很快有了感想,刚要开口,却被张安平制止,只见张安平盯着街道,道: “我们能在这里观察到党务处的暗哨,那共党呢?” 他自顾自道:“如果接头的共党在街上来回观察的话,肯定会注意到党务处这帮不专业的盯梢暗哨!” 四名学员一惊:“老师,那怎么办?” 张安平道:“我去找徐老师——你们继续盯着,如果发现有行迹可疑的行人,一定要盯紧他!” 四名学员点头称是,张安平则立即起身,离开咖啡店后,便去找身为黄雀指挥的徐百川。 好巧不巧,他找到徐百川的时候,郑耀先也正好来了。 徐百川不解:“你们两个怎么都来了?” 郑耀先率先开口:“四哥,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梢太不专业了!右边的学员轻易就找出了他们在外面的八九个暗哨,这要是共党来了观察一阵,铁定完蛋!” 张安平心里古怪,自己和郑耀先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想出的破局之法居然这么的一致。 张安平附和道:“郑老哥说得对,我那边的学员也发现了暗哨!我琢磨这样确实容易暴露。” 其实党务处盯梢已经够专业了,如果不用上帝视角观看,肯定不能发现暗哨——张安平手下的学员能发现,其实是张安平的“功劳”。 因为他让学员主动找。 这就像有罪推论一样,假设你有罪,然后根据你有罪来进行种种推论,某些不符的行为会被无限放大。 郑耀先肯定也是采用类似的方式让学员们找出党务处特务的。 掌管全局的徐百川,自然也早早找出了党务处的特务,之前他还不觉得有问题,可被两人提醒后,顿时也认为不妥了——学员们都能看出来,经验老到的地下党肯定能发觉。 但事实不然,给你有限的观察时间,且内心对照相馆毫无怀疑的时候,这种盯梢其实是很难发现的——除非正好碰到暗哨露出明显破绽,比方说人力车拒载、店老板不专业等等引发怀疑。 但此时还稚嫩的徐百川并没有多做怀疑,而是呢喃道:“难道要让共党从眼皮子底下跑掉?” 郑耀先建议:“四哥,不如这样,我和安平带人在两边堵人,要是有形迹可疑的对象,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办法先把人暗中逮了再说!” 徐百川犹豫:“逮了?这动静是不是有些大?” 郑耀先保证:“只要做的隐秘,不会惊动其他人的!” 张安平自然是附和:“正常人被突然挟持,肯定不会逃跑或者大喊大叫,但共党极有可能会大喊大叫想引起注意,只要碰到大喊大叫的,十有八九是逮到正主了!动静大些也没事。” “行!”徐百川一咬牙:“就这么做吧!老六,安平,你们一定要谨慎些。” “没问题。”两人一齐保证。 就在两人要走之际,郑耀先喊住张安平,将自己的枪递给张安平道:“安平老弟,你经验少,枪你拿着!注意安全!” 张安平没有推辞,由衷向郑耀先致谢,但瞄了一眼后心里不由大骂: 好你个郑老六啊,居然坑我! 他在系统训练场玩枪玩的出神入化,瞄了一眼后接过的勃朗宁1900后就看出了问题——郑耀先在保险上动了手脚,走火率爆满啊! 很明显,郑耀先最初的打算应该是想着用走火的方式示警,后来看到党务处的暗哨后改变了示警方式,以“逮人”的方式示警。 而在看到自己后,肯定是打算让自己背这口黑锅。 老郑啊老郑,你老弟喊得贼亲切,坑的时候是真不手软啊! 这锅张安平肯定不背,他在收起枪之前惯例来了波检查操作——退弹、查子弹、重新上膛,关开保险。 徐百川赞叹:“安平老弟这一手一看就是经常玩枪啊。” 郑耀先心里像哔了狗一样,但面上也是赞叹不已,还说估计枪法自己肯定比不过张安平。 张安平谦逊的表示谬赞了,随后装枪走人。 …… 时间:8:38分。 因为岑庵衍说的是9点,张安平估计岑庵衍可能会提前十到二十分钟左右到场。 所以从现在开始,自然就是最紧张危险的时刻了。 面上看不出紧张的他,此时却紧紧的捏了一把汗,生怕岑庵衍大意没有注意到街面上游荡的学生。 他之所以选择左侧这边,是因为从岑庵衍的住处过来,正好从左边过来,这也算是打一个补丁。 可这不能排除岑庵衍会在右边过来的可能。 他现在祈祷的是岑庵衍要是从右边过来,要么被郑耀先“逮起来”,要么能认出街上“闲逛”的几十名学员。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接头时间的临近,张安平心里的弦也绷的更紧了。 观察外面的他突然看到街上有一张见过的脸庞。 是党务处的特务! 对方在街上来回转悠,贼眉鼠眼的样子像极了扒手。 张安平将记忆回放,很快就确定自己是在哪见过这名特务——在自己被党务处刑讯时候,这名特务进过刑讯室。 张安平心道: 这不就是一个可疑份子吗? 正愁抓不到可疑分子呢! 他对身边的四名学员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来来回回两次了,可能有问题——明诚,你去通知咱们的人,如果抓捕失利让他们堵住他!余则成,你们跟我走,咱们去抓人!记住,抓人的事交给我,你们负责封锁他的逃路,不要让他跑了。” 第22章:捣乱(下) 这名游荡的特务,是党务处派出来的游哨,随着时间的临近,党务处这边也紧张了,才派出了游哨。 对方警觉的在街面上穿行,打量着一个又一个的行人。 这种出身街面的特务,即便被注意到,也会认为对方是一个专业的扒手,只会警觉的装好钱包。 但张安平显然是不可能放过这种“可疑份子”的,正好可以顺水推舟拿下对方,如果党务处注意到游哨失踪派人查找,届时他会想办法让党务处发现他们,正好借此引发冲突制造对峙。 这名游哨正在专注的打量可疑分子,突然间被硬物顶住了身体,紧接着一只手也揽在了他肩膀上,冷冰冰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别动!” 游哨浑身一惊,立马道:“兄弟我是不小心踩过界的,我这就走。” 拿住他的人自然是张安平,面对对方的江湖黑话,张安平不做理会,继续冷声道:“别动!跟我走!” 游哨也没办法,被刀子顶着,他可不想英年早逝,只能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像提线木偶一样跟着张安平走。 这是一间订制西服的西装店,此时已经被张安平征用当做左边的据点,七八名学员聚在里屋等待命令,外面则由于秀凝装作店老板的闺女干活。 一直注意外面的于秀凝看到张安平搂住一人进来,立即装模作样的引着两人进了里屋。 嘭 张安平突然发难,一记手刀直接将人打晕。 “这人非常可疑,在这边已经晃了两圈了——把他先捆起来,嘴巴堵住。” 他交代完毕后就立即出去,在街面上继续探查。 为了事后好交代,他又接连“劫持”了四五个“可疑”份子,虽然张安平知道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但为了演戏演全套,也只能一边在心里说抱歉,一边“劫持”了。 他很清楚,这些人事后肯定会被特务处盘查,运气不好可能得出血一笔了,但这时候的他也没办法,只能心下决定在事后悄悄补偿。 9点终于到了。 照相馆那边并没有动静传来,这让一直担心老岑的张安平松了口气,怀疑老岑应该是走的右边,看到了郑耀先带着的学员后撤走了。 时间又在一点点过去。 张安平敬业的又先后逮了五个“可疑分子”,而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党务处终于注意到失踪的游哨,两队人从照相馆周围出来,沿着街道开始搜索起来。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信心满满的朝一众学员道:“党务处不躲了?看样子他们是等不住了——如果共党没被惊走,那一定在我们手里!” …… 党务处带队的徐处长差点气炸了。 “人呢?不是说好了九点来吗?为什么过去二十分钟了,还不见人影子!!” 地下党接头,时间是很重要的,通常来说是不会错过时间的。 如果错过时间,几分钟还能说是意外,但超过20分钟,明显是出问题了。 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影,十有八九是没希望了。 面对徐处长的质问,下面的人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徐处长见状,气直接洒在了和叛变的照相馆老板对接的特务身上,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脸上,怒声问:“人呢?” 特务嗫诺几声后,找出一个借口:“可能是因为照相馆人太多……他们没进来。” 负责照相馆抓捕的特务头子急眼了,这是想让自己背锅啊,他马上回击: “我怀疑是咱们外面布置出问题了!我听手下人说两名游哨好像失踪了。会不会是被共党看出什么,然后……” 徐处长大惊,怒视负责外围的特务:“有没有这事?” “处长,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混蛋!” 徐处长气的冒烟,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直没说! 他气急败坏的一脚踹向负责外围的特务头子,咬牙切齿的道:“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失踪的游哨找出来!还有,把照相馆里的那帮学生全抓起来!照个相一个多小时,一定有问题!” “是!” 特务们赶紧应是。 …… 掌控全局的徐百川见党务处放弃蹲守在街上开始找人,他意识到这是共党不会来了,所以党务处也不装了,开始满世界找人。 或者共党已经被张安平或者郑耀先给抓了,但扑了空的党务处已经开始最后的表演了。 他不敢大意,一边让待命的警卫股小队过来支援,一边命人给本部打电话,让本部留守的行动队立即过来支援。 这时候自然要呼叫支援,以防止被党务处抢桃子。 自己就是跑过来摘桃子的,万一摘到又被反抢回去,那不得后悔死? 就在徐百川求援的时候,一群躲起来待命的特务如狼似虎的从照相馆周围的各种店内扑了出来,一齐涌向了照相馆。 徐百川意识到党务处这是要拿学员们撒气,马上明人吹响了哨声。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周围隐蔽、伪装的特训班学员,立即从四周涌了出来,向照相馆直扑而去。 张安平也听到了哨声,他留下了七八个学员看守这些“可疑分子”,自己则带其他人冲向了照相馆。 此时的照相馆里,如狼似虎的党务处特务从二楼、窗户、门外等位置扑了出来,举着枪警告里面还在拖时间的学员们别动,乖乖任他们处理。 学员们早就被交代过,遇到这种情况先把共党抢到手,然后拖延一分钟时间。 但在党务处特务动手前却没有人进来。 也就是说没有共党,党务处没有按照剧本走…… 眼见没有共党,党务处却骤然杀出来,他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眼见党务处的特务居然想把他们一网打尽的抓起来,学员们不干了。 “干你娘,你知道老子什么人吗?想抓我们?” 有学员大喊起来——喊话的这厮正是许忠义。 这货因为机灵被塞进了“侦抓”组,换做平时他可能会比较怂点,但现在死对头齐公子就在跟前,再加上有老师和同学的外围策应,他才不怕呢,反倒装起了大尾巴狼,恶狠狠的道: “你们抓我试试?到时候你们党务处不把我恭恭敬敬的送出来,我跟你们姓!” 面对和抓人剧本完全不一样的反应,这帮冲进来抓人的特务有点懵,以为碰到了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哥。 毕竟许忠义有恃无恐的样子是装不出来的,一时间他们竟然没敢上前拿人。 一名特务头子进来,眼见没有拿下照相馆里的学生,刚要呵斥动手,却不料有部下惊慌失措的跑过来: “队长,不好了,有两波人冲我们来了!” “队长,不好了,后面有人正翻墙往进来冲!” 三波人? 特务头子发懵,这什么情况? 他发懵之际,张安平已经带人冲了过来,他先声夺人的大吼: “特务处办事!闲杂人员滚开!” 特务处? 党务处的特务都怒了,好端端的怎么杀出个特务处? 一听到是特务处的人,大多数党务处的特务便将枪放了下来,怕出现误伤。 但有个特务反应慢,还举着枪对着张安平,张安平也不惯着,上前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很用力的一个大逼斗,却没有将对方扇倒。 他故意留手的,因为他的人设是格斗能力弱。 被扇了大逼斗的特务大怒,拿枪愤怒的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张安平冷笑道:“上次把老子带进去刑讯逼供,这一次还想逮我的学生?党务处特么越来越操蛋了!不服是吧?开枪啊!朝老子这里开枪!” 这其实是自报家门的意思。 拿枪指着张安平的特务骑虎难下,身后却有人赶紧上前将其拉后——上次就是这瘟神,祸害的党务处所有人罚了一个月的薪水,据说上面的几位都吃了挂落,这段时间发疯的找共党将功补过呢。 这位爷自然是惹不起! 可张安平却得寸进尺,眼见刚用枪口顶自己脑袋的特务退却,反倒再欺近几步,怒声道: “滚一边去!让你们管事的滚出来!” 别人遇到这种情况,尽量要保持不要起冲突为先——摘桃子当然得摘,但不能让两个特务系统起冲突。 可张安平却不用,他可以理直气壮的欺负党务处。 谁让党务处上次把他刑讯逼供打的那么惨——还被运输大队长派来的侍从官给转告大队长了,自己哪怕是和党务处杠起来,那也是自己有“理”。 所以张安平才得寸进尺,哪怕是带的人没有武器,也要步步紧逼。 一名特务头子从照相馆出来,看张安平这般咄咄逼人,立马喝道:“张世豪!你够了!” “够你大爷!上次刑讯逼供我是不是也有你一份?老子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安平撸起袖子大踏步走向党务处的特务头子,对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这么大胆,不由想起张安平在刑讯室被打的不成人样却依然一声不吭的画面,忍不住退了两步。 等意识到自己这是示弱行为后,咬牙想要和张安平面对面硬钢以表态度,可面对张安平双目赤红的眼睛,终究心里发虚,色厉内荏道: “张世豪!你想怎么样?想造反吗?” “造你大爷的反!我想怎么样?我还想知道你们想怎么样呢!我的学生拍照,你们都不放过!你们想怎么样?真觉得特务处好欺负吗?” 张安平步步紧逼。 党务处的特务们又怒又无奈,堂堂党务处,什么时候被人这般羞辱过? 可面对张安平,他们终究心虚。 “你想怎么样?” 一声愤怒的质问从身后传来,几名特务推开人群,一名戴眼镜的文雅中年男人黑着脸跨入。 党务处徐处长! 张安平当然很想指着这家伙的鼻子嚣张一番,毕竟从党务调查科组建开始,这个人领导的调查科就一直针对地下党,让无数先烈牺牲。 但作为一名卧底,有些事终究是要有度的,张安平没有怼他,只是气哼哼的道:“我要带走我的学生。” 徐处长看了眼围观的人群,黑着脸说:“进去说!” 进就进! 张安平不客气的要进去,明诚紧张的抓住张安平的胳膊:“张老师!” “没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张安平示意不用紧张,随即大踏步进入了照相馆。 第23章:王对王 照相馆内,党务处的特务虎视眈眈的盯着这帮学生,从后面翻墙进来的学员们板砖、凳子、木棍和特务们对峙,虽然特务拿着枪械,但两队上百人学员的阵势还真唬住了他们。 这些学员是真大胆,面对枪口一个个不害怕不说,还不断叫嚣着有种开枪,即便是几名女生也丝毫不惧,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党务处的特务怀疑人生。 投鼠忌器的他们看到自家处长进来,这才又有了底气,本打算继续耀武扬威,但徐处长一个冷冽的眼神后,纷纷收起了枪。 张安平也示意学员们把丢人现眼的家伙什撂下。 确实有点丢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学员们着装不统一,又没配武器,总感觉差点气势…… 徐处长不是蠢人,从知道这些人来自特务处后,就明白特务处这是要摘桃子了。 他怀疑正是因为特务处的这帮新丁,才让共党察觉,故而没有进来接头。 但不管是不是因为特务处所致,徐处长都要将这顶帽子扣到特务处头上。 他开门见山的就道: “张世豪,你知道因为你们的为所欲为,放跑了什么人吗?中共江苏s委的核心人员之一!因为你们的缘故,跑了!” 张安平一个激灵,随即色厉内荏道:“徐处长,你少给我们扣帽子!说话是要讲证据的!你要这么说,我还说是你们党务处放跑了共党——我亲眼看见的!” 他吓了一个激灵是假,心里暗呼侥幸是真。 这时候自然不能落人口舌,所以他才胡搅蛮缠。 “你……” 徐处长气坏了,多少年了,他还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但看着张安平混不吝的样子,知道和这种人讲道理是白扯,便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和戴春风说!” 张安平自然知道自己终究是级别不够,胡搅蛮缠还行,但和这些大佬讲条件是没资格的,故而也不生气,只是哼哼的说道: “别的我不管,反正是你们的人想抓我的学生!”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的哼哼,命人通知特务处,让特务处过来几个够资格的。 共党是抓不成了,但这口锅一定要让特务处背。如果特务处不背,那就停止目前对党务处的小动作——这段时间党务处被特务处整的鸡飞狗跳,再不制止,人心就得散了。 不说照相馆里的事,且说太平路上。 作为指挥的徐百川看到党务处的处长出现后,瞬间就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显然,党务处这次要抓的是一条大鱼。 他不敢露面,因为他根本没资格扛党务处的处长——他就是特务处的一个小小的中层而已,没资格和人家对话。 张安平够义气的顶住了党务处明面上的一把手,这让徐百川感动不已: 安平老弟果然是靠得住啊,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既然张安平顶住了党务处的一把手,那他也不能掉链子,自然要解决自家的问题。 趁着党务处这时候收缩人手,徐百川赶紧命人将抓捕的可疑分子转移,并在脑海中准备说辞,等待迎接自家处长。 这就跟打牌一样,人家出了小王,自己这边必然也要出个王才行…… 自家处座要过来,他自然不敢隐瞒,要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处长,方便处长和党务处谈判。 郑耀先接到了徐百川转移可疑分子的命令。 他自然不推脱,不仅安排学员转移这边抓到的可疑分子,还跑到没人做主的左侧据点,安排学员转移。 就在郑耀先离开后,右侧据点内,一男一女两人终于长松了一口气。 郑耀先给他们的压力有点大,两人一直装作战战兢兢的模样,不敢露出破绽,现在郑耀先离开,看守的只有几名一看就是菜鸟的学员,两人终于能交流了。 男的是张安平的上线岑庵衍,女的则是岑庵衍的直属上线钱大姐。 岑庵衍让张安平今晚过来的目的,是介绍张安平入党。 他本来打算是等着子弹生产线运抵苏区以后介绍其入党的,但在了解了张安平在党务处受刑时候的顽强表现后,他决意现在介绍张安平入党。 正好上线钱大姐因为子弹生产线的事跑南京来了,他便打算请钱大姐担任监誓人。 钱大姐早就想见见到最开始的“群众”现在代号“喀秋莎”的张安平,自然乐意担任监誓人。 他们俩将地点选在了吉兴照相馆,一则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密级挺高的紧急、备用联络站,另一个原因是正好给张安平建档——张安平的化妆能力不是挺强吗?直接用伪装后的形象建档,既安全还能在关键时候保护他自己。 可两人怎么都想不到,隶属江苏s委的秘密联络站吉兴照相馆,会在这个时候暴露,且大街上满是特训班的学员。 岑庵衍察觉异样后就想带钱大姐离开,可偏偏被路桥山给盯上了。 要说这路桥山也是“人才”,他自己戴着眼镜,却对戴眼镜的人没好感,一看到岑庵衍后就觉得这人鬼鬼祟祟不像好人,再看看他身旁的女伴,一男一女像夫妻,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因此他将两人列入了可疑分子。 爱好表现的路桥山马上请郑耀先动手“劫持”两人。 郑耀先没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但他也乐意多抓几个“可疑分子”,自然就上前“劫持”了两人。 他是真不知道两人身份,要是知道了,说什么都不会拿人,反而还得训路桥山几句——可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阴差阳错间,把张安平的上线和上线的上线给抓了…… 被郑耀先劫持,岑庵衍的第一反应是张安平叛变,但紧接着就否定了猜想。 但他怎么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在右侧据点内看到其他被抓者后,岑庵衍才明白,特务这是抓“可疑”份子呢。 于是他用微表情和眼神示意钱姐不要担心。 钱姐斗争经验丰富,自然不会被眼前的小场面吓到。 等郑耀先离开,两人才放心的用摩斯码小心交流起来。 【不要暴露,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我不担心安全,担心联络站。】 【先保护好自己。】 收到钱姐的意思后,岑庵衍微微点头。 此时据点里的学员们都准备完毕,路桥上拿着一条毛巾盖在手上,装出自己拿着枪的样子,阴恻恻道:“都老实点,我们是特务处的!我怀疑你们中有共党,待会我带你们出去,谁要是试图逃跑或者大喊大叫肯定是共党!到时候别怪我的枪子不长眼!” 这个据点内被抓的十多人吓得瑟瑟发抖,纷纷点头应是。 随后以两名学员押送一名可疑分子的组队方式,开始逐渐撤离。 钱大姐被两名女学员“护送”离开,走到外面的时候她用余光瞥了眼吉兴照相馆,看到吉兴照相馆被特务围的水泄不通后,反而松了口气。 特务的动静这般大,s委肯定会收到相关消息,知道该联络站出事了,不会再自投罗网了。 …… 戴处长乘车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徐百川半道上拦住车,得到处长允许后连忙上车,上车就快速汇报起了这件事的经过。 他不敢添油加醋,一五一十的说了整件事的经过。 出乎徐百川预料,张安平的表舅最关心的不是对峙,而是另一件事,他问:“既然共党没有来接头,你确不确定共党就在你们抓的可疑分子里面?” “不好说。”徐百川老实说道:“共党狡猾,我们不一定能抓到。” 这种事徐百川哪敢保证。 表舅自语道:“一定是党务处这段时间备受压力,心虚之下故作疑阵。哼!抓不住共党就想拿我特务处说事,没门!” 徐百川闻言大喜,处长这是定下基调了: 这根本就是共党一个废弃的联络站,党务处无能抓不到人,想拿特务处顶缸! …… 有了决断的戴处长让司机在照相馆门口停车,随后风风火火的闯进照相馆,人未到声先至:“徐处长,党务处无能,想拿我特务处的学员撒气吗?” 徐处长怒道:“戴春风,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我们跟了五天的一条线,已经确定今晚会有共党江苏s委高层来接头!被你的人破坏了!” 戴处长推开碍眼的特务进入照相馆,环视一圈后说出了和他外甥如出一辙的话: “我还说我的人是想抓共党被你党务处给破坏了!” 徐处长气急,这甥舅两人居然都这般颠倒黑白,他愤怒直呼其名道:“戴春风!” 戴处长以冷脸相待,随即望向自己的外甥:“他们没为难你吧?” 张安平当然知道该怎么回答,马上道:“没有,就是拿枪吓唬了我一番——他们还想拿特训班的学员冒功,被我阻止了。” “徐处长,上次拿我外甥刑讯逼供想给我扣帽子!这一次下手更黑了啊,想拿我戴某人的学生冒功?党务处越来越出息啊!” 论扣帽子的本事,戴处长可未必比徐处长差,加之上次占理,这次直接借题发挥。 同时也向在场的特训班学员传递一个信号:你们都是我戴某人的学生,我戴某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你们! 徐处长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老子这一次真的是在抓共党啊! 不对,上一次老子也是在抓共党! 不过徐处长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察觉到戴处长这是在收买人心,在一阵相互指责后,两人心有灵犀的示意可以解除对峙了——两边的人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他们两个则进入里屋,开始了真正的对话。 徐处长开门见山道:“三处已经被你们的人掌握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停一停了?党务处散了,对你们特务处没什么好处!” 最上面的那一位爱好就是制衡。 特务处的壮大就是为了制衡当初的特工总部(党务调查科扩编),现在要是特务处把党务处踩在脚下,对特务处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戴处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正所谓得势不饶人,他嘲讽说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你……”徐处长又生气了,深呼吸后平复心情,道:“你还想怎么样?” “党务处在邮检处的人手全部调走,看着碍事。” 徐处长咬牙:“行!” “听说你们党务处新搞了一批德国的器械,分我一半。” “戴春风,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骑我脖子上拉屎撒尿的是你们,现在说逼人太甚的也是你们!我外甥被你们差点整死,还要逼着他交代老子通共的证据——谁过分了?”戴处长发怒。 徐处长语塞。 他咬牙切齿道:“行!分你一半,这件事到此为止?” “还有……” “戴春风,不要往死里逼!” “听我说完,这次的共谍案子就移交给我们,这件事到此为止。” “放屁!是你们的人坏了我的好事,凭什么把案子……等等,你们是不是逮到共党了?”徐处长反应神速。 戴处长呵呵一笑,不做解释。 徐处长气的牙痒,虽然不甘心,但这条线已经是废了,他只能放弃:“行——这是我答应的最后一个条件!” “徐处长,我戴某人也不是不识趣。”戴处长站了起来伸出手:“希望咱们两家接下来能精诚合作,共同为领袖效力。” 徐处长黑着脸握手,心里却暗暗发狠,自己一定要查一查,到底是谁特么把情报漏给了特务处——吃里扒外的家伙,非整死他们不可! 第24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上) 关王庙,从未启用的总队长办公室。 戴处长寒着脸坐在椅子上,目视着三个胆大包天的属下。 郑耀先和徐百川紧张的垂首。 张安平见状,毕恭毕敬道:“处座,这件事是我的主意,和他们没关系。要打要罚,属下都认。” 表舅疾言厉色的道:“张世豪!你还知道是你错了?你知不知道引起两处的对峙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擦枪走火造成伤亡,又会出现什么后果?” 张安平垂首认错。 表舅噼里啪啦的教训一顿后,终于消了气,道:“你们三个人不经请示胡作非为,我罚你们三人两个月薪水,有意见吗?” 三人如遇大赦,自然满口表示没有意见。 随后表舅让三人下去,在三人离开之际又唤住张安平——这不出意外,如果不是张安平,他现在还不会来关王庙呢。 等郑耀先和徐百川两人走远,表舅才和颜悦色道:“安平,怪不怪表舅?” 张安平当然顺杆子往上爬,立即摇头,受教道:“安平知道表舅是为了我好。” “知道就好——你胆子也太肥了!你知道党务处要抓的是什么人吗?你居然敢去捣乱,你就不怕出问题吗?”表舅教训道:“这一次是你运气好,党务处这段时间一直想找我言和,才放过你,要是没有之前那档子事,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 “表舅,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情况。”张安平苦笑后,又无辜的说道:“既然这么重视,他们内部怎么就没点防范?轻易被我的线人给听到了!就上次抓我的那四个家伙,我把他们发展成我的线人了。” 表舅恍然,难怪当初党务处要交几个替罪羊时候,外甥表示没必要——合着当时就已经策反了? 他看着张安平,由衷夸奖道: “你是真适合干这一行!” “过奖,过奖!” 张安平嘿嘿直笑。 表舅教训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觉得这一次逮到的可疑分子中,有没有共党?” 张安平摊手道:“不好说,各占五十吧。” 顿了顿,他又道:“党务处在抓人方面很菜——嗯,就是很差劲的意思。他们摆出来的暗哨、游哨,我手下的学生都能看出异常,我琢磨如果今晚要逮的是个经验丰富的共党的话,人家早就发现异常了!” “那就是这条线断了?” “也不一定!说不准共党就在我们抓到的16个里面呢。” 表舅颔首,突兀的道:“安平,我把这些人交给你审的话,你想怎么审?” 终于说到这了! 张安平心里激动,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由自己审问这些“可疑分子”,起码能让这些无辜之人少受点罪,正愁怎么开口呢,没想到馅饼主动砸自己头上了。 他故意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然后思索几秒后开口:“要我审的话,肯定先恐吓一下,当然,经验老道的共党应该是不会露出马脚的,但起码可以排除一些人,剩下的人先进行背调(背景调查),有红色倾向的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经常失踪、出差的也要作为重点观察人员。” “先观察几天,如果看不出破绽,可以先将他们放了,放长线钓大鱼。” 表舅挑刺道:“你这样见效慢,也不一定能逮到共党,反而有可能让其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张安平解释说: “这帮可疑分子中,如果有我们要找的人,他的地位值得我们兴师动众。如果他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了,这反倒是好事——地下党最难缠的是我们不知道他真正的样貌,而一个暴露了真容的地下党,对我们来说抓起来一点都不难。” “那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做,需要本部派哪些人支援?” “不用支援!让学员们来,正好让他们练练手。” 表舅笑了起来:“说来说去,你其实是没把握吧。” 张安平讪笑起来,老老实实道:“我在街面上抓可疑分子的动作虽然谨慎,但有心人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来。表舅,我没想到是条大鱼,最开始只想着截胡、捣乱。” “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跟我说真话!”表舅开怀的笑了起来,如果张安平不说这些,那他可就对自己这个外甥失望了——对他来说,能力是其次,忠诚才是第一位的,如果张安平做不到坦诚,那…… 就当自己照顾亲戚呗。 听到这话,张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表舅又嘱咐一通后这才结束对话,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检查了学员们的宿舍,期间他极风趣的表示: “同学们都累了,我就不训话了,你们好好学习,等完训时候我给你们授衔!” 这“识趣”的表现让学员们非常的喜欢。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心道: 年轻人们,你们喜欢的有点早啊! 表舅走后,学员们叽叽喳喳的说着佩服之类的话,但一众老师却长出一口气。 这帮愚蠢的学员,他们哪知道老师们刚才是如何提心吊胆啊!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一众老师打着哈欠回到办公室,才进办公室徐百川就拉着张安平的手,感激道:“世豪老弟,这次多亏了你!” 不管是顶党务处徐处长还是在自家处座跟前,张安平都是果断扛雷了,这让小体格的徐百川非常感动。 他再一次告诉自己:张安平兄弟是个可交之人! 张安平却满脸不好意思:“这一次其实是因为我的私心,连累大伙跟我扣薪水了——等处理完这件事,安乐饭店小弟摆桌赔罪。” 张安平的态度放的很低,倒是让其他人受用不已。 闲话扯完,徐百川道:“世豪老弟,处座让你接受这帮可疑分子处理,你打算怎么办?” 张安平故作委屈:“百川老哥,我呢纯新人一枚,这事还得你和郑老哥帮衬我——人是咱们一起抓的,可别丢给我一个人。” 徐百川心里忍不住再度念叨: 安平老弟够意思啊!有锅能自己扛,有好处不忘记其他人! 郑耀先自然是非常乐意的——任由这帮狗特务审讯的话,天知道这些无辜人要遭多少罪! 以徐百川为首,郑耀先和张安平为辅的审讯组在办公室里成立,其他几名专职老师倒是没参与。 他们资历不够又非特务处中层,在讲究资历的特务系统内,自然没多少发言权——这也是张安平之前打算故意暴露和处长关系的缘由。 没后台,爬起来太慢了! 当然,阴差阳错后被党务处刑讯,反而让他收获更多了——这种时候没人质疑他的资历了,也没人嚼舌头说他背靠大树了。 因为张安平在党务处的刑讯中证明了自己。 可即便这样,张安平在老资格面前态度都是谦卑的——从不因为自己的后台目中无人。 就如现在的情况,他不主动揽权,并且分享为先。 徐百川明白这件案子是处座检验自己外甥呢,他挂名、协助可以,分润点功劳或者一起扛雷也行,但要是没眼色的全程主导,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当了组长,但事务还是一股脑的交给了张安平,并嘱咐郑耀先协助好张安平。 徐百川和其他一众老师离开后,郑耀先便道:“安平老弟,这是今晚抓住的可疑分子名单!审讯你觉得是今晚开始还是明天开始?” 张安平边接边道:“明天吧,先把他们关一宿再说。” 他查看16名可疑分子的名单,看到岑庵衍这个名字后顿时一惊,电光石火间他调整心态,露出异色道:“岑庵衍,不会是岑老师吧。” 郑耀先好奇道:“你认识?” “岑姓比较少见,这个名字也少,估计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一位了——怎么把他抓了?” 郑耀先想了想,道:“我想起了,是陆桥山觉得他可疑。” 陆桥山? 哼哼,挨枪子的货,连老子上线也敢抓! 张安平心里发狠,面上却道:“可疑?那就得好好查查了!他的工作还是我找我爸给他物色的,如果有问题,被其他人抓了我可就有嘴说不清了——郑老哥,这个人得多注意,我本来还打算借他之手做点事呢。” 郑耀先点头示意没问题,心里却发寒,这人果然和他表舅如出一辙啊,明面上交好,背地里都有利用的打算了! “他的事先缓缓,郑老哥,咱们从学生里挑点人,负责打下手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我看你对学员们挺上心的,这事你自己决定好了。” 郑耀先自然没有意见。 张安平遂写下了一串熟悉的人名: 李崖、宫恕、明诚、陈朋、陆桥山、李博涵、许忠义、齐思远、余则成、林楠笙、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于秀凝、顾雨菲…… 【明诚早就是自己人了,顾雨菲说不准,许忠义和余则成都还没加入呢,林楠笙也没加入……】 张安平觉得自家人严重不足,但策反工作任重道远,得找老岑要两三个打下手的——自己不用向他们透漏身份,装作不知道即可。 郑耀先提出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张安平对着一众名单思索。 【得找个两全其美的方式让老岑脱困,然后还能借机和老岑明目张胆的联系……】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笑了起来,有办法了! 第25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中) 次日。 张安平早早的唤来陆桥山。 “陆桥山,这个人是你认为的可疑份子——说说他哪里可疑?” 陆桥山不由心慌。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这人戴着眼镜不像好人吧! 这时候的陆桥山还是个小菜鸟,面对张安平的询问目光的慌乱就出卖了自己,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等着陆桥山的回答。 “老师,我是看他和女伴逛街,两人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断打量周围才断定他有问题的——我是不是错了?我给他道歉行吗?” 陆桥山强忍着慌乱说。 “道歉?你忘了你是什么人?凭什么给他道歉?”张安平护犊子的话让陆桥山激动不已。 “你去新民日报社找人打听下岑庵衍的情况。” “好。”陆桥山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陆桥山要走,张安平又喊住问:“对了,我记得明诚是上海人?” “是上海人,而且还是上海明家的老二。” “你让他过来一趟。” 一头雾水的明诚很快就来办公室了。 “老师,您找我?” “给你个任务,你去上海查查岑庵衍,打听下他为什么离职——他之前在同济附属中学教学。”张安平分配任务。 “是!” “尽量多查!” 明诚点头称是,等明诚走后,徐百川过来好奇道:“世豪老弟,你这是有眉目了?” “没有,只不过这个人和我有牵扯。是我在同济附属中学的老师,现在的工作还是我托我爸给他找的!”张安平凝重道:“我一直有个想法,本来想借他之手做个尝试呢。” “如果他是共党,那我这双眼睛就太瞎了!” 徐百川拍着张安平的肩膀:“没事,共党又没有在额头上写共党两字——你觉得有问题就查。” “百川老哥,我去看看他。” “让老六跟你一起去吧,他经验丰富,这人真要有问题,也脱不了他的法眼。” “好嘞。” 张安平暗笑,这可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嘛! 张安平直接卸掉了面部伪装——他一直是以伪装后的容貌示人,特务处知道他本来面貌的没几人。 他和郑耀先一道来到了关押16名可疑分子的宿舍。 十六名可疑分子都被捆缚着双手,并刻意绑住了嘴巴,要不是有人看守,能带他们解决生理,估计这时候都快憋疯了。 当他们看到始作俑者的两人进来后,个个不免情绪激动起来,呜呜的喊个没完。 看到张安平进来,岑庵衍冲到张安平跟前,不顾形象的呜呜着。 “岑老师?”张安平“大吃一惊”,赶紧解开封住岑庵衍嘴巴的布条。 终于能完整说话了,岑庵衍情绪激动的喊道:“安平,我是无辜的,我不是共党,快救我出去。” “岑老师,你别急,你别急。先坐——”看了眼故意没留凳子的宿舍,张安平让看守给岑庵衍拿凳子进来,但岑庵衍却难掩激动的说个不停,一个劲的说自己是无辜的,自己不是共党。 将无辜人被捕后的反应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在心中暗笑,扶着岑庵衍的手悄然的敲击着摩斯码: 你没暴露 同时嘴上不住的安慰着岑庵衍。 岑庵衍的情绪慢慢的不再激动,但一脸的委屈和愤怒是怎么样掩盖不住的,即便是郑耀先这样的老狐狸,也没看出异样来。 安抚了一阵后,张安平看岑庵衍情绪稳定下来,便道:“岑老师,咱们出去说——您跟我出来。” 他刻意看了眼郑耀先,郑耀先微不可及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岑庵衍小心翼翼的跟上张安平来到屋外。 张安平故作为难的道:“岑老师,你们中有个共党,上面非常的重视,想出去恐怕得费一番手脚了,您得先委屈一段时间。” 虽然在门外,但声音还是传进了屋内,在安静的情况下,两人的对话里面订单人基本都能听见。 “安平,我有钱,我有钱!你去我家,在我家柜子最底下……”岑庵衍急急忙忙的兜卖家底。 张安平阻止岑庵衍讲下去,严肃的说:“岑老师,这不是钱的事!你们里面的共党一日找不出来,你们一日就不能出去——你先别着急,我这段时间尽量保证你不会被虐待。” “虐待?啊?安平,还要被虐待吗?我……我真不是共党啊!” “岑老师,我知道你不是。但你们中真的有共党,你先别急。我找找关系,让他们延缓对你的审问。你知道的,这里是特务处,跟明朝的锦衣卫诏狱一样,在这里不受点委屈那是不可能的。”张安平故意说着恐吓的话,但手指却在岑庵衍的身上不断击打摩斯码: 【你们中有两个特务】 【不要露出破绽】 【照相馆有人认识你吗】 岑庵衍一边战战兢兢的回复着张安平的话,一边用摩斯码回应: 【知道了】 【没有人认识我】 张安平用到的是“你”,岑庵衍回复的也是‘你’。 交谈了一阵后张安平才让岑庵衍回去,岑庵衍在进去前小心翼翼的说:“安平,我快渴死了,能不能让我喝点水?” 张安平一拍自己的脑壳,忙让守卫送来一碗水,岑庵衍咕咚咚的喝完,红着脸又说自己饿了,张安平只能让守卫给里面所有人送一份早餐。 岑庵衍千恩万谢的进去,张安平也没有提审其他人,有两人见状扑过来呜呜的要说什么,却被张安平一人一脚给踹到了地上。 其他人没看明白,但岑庵衍却明白,这应该就是张安平口中的两个特务。 郑耀先知晓一人的身份,怀疑另一人也应该是党务处的人,他好奇的看了眼张安平,心道这绝对是张安平故意为之。 两人离开关人的宿舍,郑耀先便故意道:“安平老弟,最后那两个人好像有什么话讲,你怎么不听听?” “党务处的狗而已,听他们叫唤作甚?”张安平浑不在意,郑耀先笑道:“我还以为就我存了小心思,拿下了党务处的游哨。” 这很明显是给自己抓党务处的人打补丁——这也是他讲义气的人设,故意借此和张安平拉关系。 可惜张安平知道他的身份,这一招无用。 张安平笑着说:“多谢郑老哥给我出气!” 感激过后,张安平“言归正传”,问:“刚才我在外面说话,里面的人有不正常的反应吗?” 这话当然是白问——如果真的有不正常的反应,郑耀先也得说没有。 郑耀先道:“没有。要么这个共党藏得很深,要么咱们就压根没抓到这个共党。” 张安平没吭气。 关键是特么真的抓到了——而且还抓了一条“大鱼”。 钱大姐! 在解放后保护了郑耀先的那位,居然被抓进来了。 张安平很无语,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太能挥动了。 不过这件案子由他主导,钱大姐肯定不会有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洗白”岑庵衍的身份,给他套一层特务处的皮。 …… 上午九点多,党务处的几名特务押着两人来到了关王庙。 其中一人是照相馆的老板,此人浑身看不出一点受刑的迹象,十有八九是叛徒无疑,但另外一人却浑身伤痕累累,一看就是遭受过惨烈刑讯。 但从他蔑视周围人的目光中,可以确定敌人任何目的都没有从他身上达成。 党务处带队的是田湖,他和张安平有过一鞭之缘,但他认为彼时张安平处于昏厥状态,不会认识他,所以大摇大摆的进来,径直找到张安平: “张科长,这位就是吉兴照相馆的老板范仁正,也是共党交通站的负责人,他现在投靠了我们,是我们党务处的人,过来配合你们查这件案子。这个是交通员尹黎明,嘴巴很硬,三天什么都没有从他嘴里撬出来。” 他唤张安平为“科长”,自然是因为张安平担任不正规的部门“审背科”副科长的缘故——这也是示威,大意就是我们现在对你调查的很清楚,你丫有种别犯到我们手里。 张安平看了眼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尹黎明,心中发疼,但面上却露出不屑:“党务处也就这么点本事。” 田湖深呼吸,告诫自己不生气,缓了缓道:“人交给你们了,这是相关卷宗——张科长,我们有两个人,被贵处误拿了,我要带他们走。” 田湖以为这位瘟神会不承认,但不料张安平出乎意料的承认道: “人应该是我们拿下的!但你现在还不能带走他们!” “为什么?” “他们和其他可疑分子呆在一起,可以为我充作眼线,这件案子尘埃落定,我派人送他们回去,没问题吧?” 面对张安平这般的说辞,田湖也没办法,不过好在张安平承认抓了党务处的人,肯定不会对他们不利,见目的达成,田湖便提出告辞,也不管张安平是否同意,转身便走。 “等等!” 张安平出声制止。 田湖回头:“张科长,还有事?” 张安平四下看了看,没找到心仪的东西,干脆走到田湖跟前。 嘭 一拳直接轰在了田湖的肚子上,田湖瞬间抱着肚子弯腰。 跟随的几名特务要掏枪却被田湖忍痛制止。 田湖咬牙道:“张、科、长、够、了、吗?” “骨头挺硬啊!”张安平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了田湖身上,田湖跄踉着倒退数步。 “上次一鞭之仇!老子等你报复回来!” 张安平极尽嚣张之姿。 田湖恨的咬牙,一字一顿道:“张科长,后会有期!” “告诉高占龙,别以为躲西安了就能躲开!三天!犯我手上他能扛三天,老子和他的帐一笔勾销!” 张安平嚣张跋扈的样子让党务处的几人恼火不已,但他们终究不敢招惹瘟神似的张安平,在田湖的带领下,最后含恨离开。 目视着田湖带人离开后,张安平喊道:“许忠义,去医院找几个外科大夫——让他们请几天假,这几天就待在关王庙了!” 许忠义不解,但还是应是。 张安平余光观察着田湖的背影,目光幽深。 田湖这个人城府很深,刚才自己两次动手都没有让他失去理智——党务处将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送来,真的只是移交这么简单吗? 还是说,有别的目的? 吉兴照相馆因为自己的原因,党务处蹲守失败,他们会不会故意试探? 如果是故意试探,那投石问路的石子是谁? 叛变的范正仁?还是顽强不屈的尹黎明? 张安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卧底的危险。 第26章:卧底的第一次考验(下) 每晚八点的大课被张安平挪到了中午。 学员们集中在匆匆改建的刑讯室外面,坐等张安平的授课。 “今天给你们上一课——刑讯课。” 张安平在移动黑板上写下了刑讯二字后,道: “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刑讯是必不可少的科目。” “抓到敌间,得用刑。” “被住,自己得受刑。” “所以,这一课非常的关键——” 张安平拍拍手,林楠笙和余则成将名为尹黎明的受刑者架了过来,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刑讯椅上。 “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或者让其为我所用。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分轻重缓急,轻、缓的情况下,我们要以保护受刑人的生命为主。重、急的情况下,则是以快速获取为主,这种情况下,我们不需要保护受刑者的生命。” “现在的这位是一名共党,他的情报已经失去了效用,所以就拿他当范例——都看着他,不要躲躲闪闪!你们是情报人员,不是学生!施刑和受刑,是你们未来必定要接触到的东西!” 喜欢听张安平的学员们,这一次却异常的抗拒,面对一个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同胞,除了极少数的恶魔,多数人都是不愿意看的。 但张安平却用前所未有的厉声呵斥,强迫学员们注视这位坚强不屈的地下党。 “我现在讲的主要是轻缓类的刑讯,这种方式主要是通过摧毁受刑者的意志来达到目的,时间会很久,但效果通常都极其斐然——” 【玛德,看了n多的刑讯资料,我自己受不了了。大家脑补吧,这玩意不写了,写出来估计容易404。只能说地下党真的是铁打的,这种非人的折磨居然都能扛过来!搁我的话,我怕没轮到美人计我自己就招了……】 张安平花了足足四个小时,讲述了超过10种折磨人的刑讯方式,听得学员们脸色煞白——因为只是试验,每种刑讯方式并没有在受刑者尹黎明的身上持续太久,但仅仅是短暂的体验,也让学员们心寒。 “这种见效慢的刑讯方式,最佳的用途是策反。” 张安平讲述道:“当受刑者的意志被击溃后,策反会变得很容易。而当一个人的底线被越过一次后,你就可以一次次的越过他越来越低的底线,直到将他变得彻底没有底线——策反在这个时候也就完成了。” “这样的策反人员,会比你更狠毒——党务处这样的人不少,他们以前是共党,当他们背叛共党以后,对待共党时候,会比别人更狠毒。” “所以,碰到这种人,不想吃太多皮肉之苦的话,最好不要落到他们手里。” 李崖站起来问:“老师,您说的是反刑讯吗?” “对——同学们,切记,反刑讯的最好办法不是死扛到底,而是不要落到他们手上。” 李崖追问:“如果不小心落到他们手上呢?” “这是接下来要讲的——现在就谈谈吧。”张安平指着又被摧残了一通的尹黎明:“他很顽强,到现在什么都没招。” “但九成的人,做不到像他这样!” “恐惧痛苦是人的本能,所以刑讯是首要之选。” “被刑讯者很难扛过不计生死的折磨。” “最好的办法就是招,招了找机会去死,因为相比于刑讯的折磨,死其实是最简单的事——当你不愿意背叛的时候,死亡是最佳的选择。” “招?” 一众学员目瞪口呆,老师居然让他们招?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目的”两字。 而后继续说:“刑讯的目的是获取情报,当你嘴里有他们想知道的情报的时候,你就有了接近死亡的机会。” “假设我被抓了,在酷刑下我扛不住了,可我不想背叛,又不想继续被虐待,那怎么办?我招啊!” “我会用事前准备的假情报来为自己争取机会,我甚至会在提前准备一个据点,如果他们需要我带路,我会带他们去这个据点,在据点用留下的后手,达到找死的目的——不要觉得可笑,当你承受不住刑讯的时候,死亡是难以奢求的解脱!” 张安平指着尹黎明:“你们觉得对他来说,活着好还是死亡好?” 学员们沉默起来。 对这个人来说,死亡真的是解脱。 “那作为施刑者,我们的目的就是让他活着,活着才能接受我们的摧残。” 张安平示意开山大徒弟许忠义站起来:“你在明白了我让你请大夫的原因了吗?” 许忠义吞咽口水,连连点头。 “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了,说他现在情况还凑合,不会一折磨就死——尹黎明,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情报,否则……”张安平面带威胁的看着尹黎明。 “做……梦!” 尹黎明冷冰冰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以为意,笑道: “那就开始接下来的内容!” “接下来我讲讲重、急类的刑讯方式,这类刑讯的目的只有一个,快速获取情报。” “我们不需要考虑受刑人的生死,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到最多的手段,摧残他们的意志,获取想要知道的情报。” “我最开始打算找日谍来达成目的,但处里的日谍还有用,所以只能从他开始——施刑前要注意从最疼最脆弱的部位开始,我建议从指头开始。” “如果条件允许,就从拔指甲开始,如果不允许,就捶碎一节节指头,一节节的捶碎,不要一根根的捶碎!” 学员们纵然接受了四个小时的刑讯教育,但这时候依然为这种刑讯方式胆寒。 十指痛连心! 一节节的敲碎,这得多疼啊! 张安平喝道:“都睁大眼睛看好了!谁要是闭眼不看,接下来的让他来!” 学员们颤栗。 张安平不紧不慢的将尹黎明的手绑在椅子上,将一根手指单独绑着,随后捡起了地上的锤子。 锤子高举。 尹黎明绝望的闭眼,死死的咬住了牙齿。 嘭 锤子砸落,尹黎明惨叫起来,但几秒后却顿住了。 因为没有剧痛传来。 他睁开眼才发现,锤子并没有落在自己的手指上,而是砸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张安平余光注视着尹黎明。 他确信,这人没问题,不是党务处丢出来的钉子。 因为他用四个小时的刑讯向他灌输了我说到做到的概念,在面对捶碎手指时候,尹黎明依然没有自曝,这说明他真的是地下党——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党务处的特务! 张安平环视学员。 很多的学员都违令闭眼了,没有闭眼的只有不多几人,就连郑耀先都闭眼了。 很明显,他犯了一个卧底最不该有的错误,好在目前的郑耀先还能轻易搪塞过去。 但比起未来风光无限版的六哥,此时的他还是差太远了。 张安平感慨的同时将没有闭眼的几人一一记下。 心道: 这些人要么是心理变态,要么就是嗜血的怪物——以后绝对是军统的铁杆份子,绝对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同行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听不到惨嚎的学员们缓缓睁眼,当他们看到尹黎明无措却完好的坐在刑讯椅上后,纷纷露出的了疑惑和不解,还有长舒一口气—— 张安平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老师,风趣、温和、义气…… 那些能加在任何老师身上的美好形容词,都可以加在他的身上。 他们中无数的人不希望自己的老师变得像魔鬼一样。 张安平能理解学员们对自己的美好期盼。 但很抱歉,他是卧底,他必须要有自己的人设。 残忍、反赤是必须要有的性格。 他噙着冷笑注视着这帮学员,许久后才道: “这就不敢看了么?” “如果战争爆发,我们的敌人会比我刚才的行为凶残一百倍一千倍!” “如果连这点小场面都无法接受,那我只能说: 你们就是一帮废物!” “人我交给你们,你们分成十组,在未来十天内换着花样的审讯他——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人我要活的,情报,不管是过时还是不过时的,我都要见到!”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你们再找20个同学,组成第一组,负责明天对他的刑讯。” “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你们再找20个同学作为第二组。” “赵简之、陈朋、齐思远、于秀凝,你们拉20个人为第三组。” 张安平随意的划分了十组人,并将这些分组暂时固定下来。 学员们一脸愁容。 还是要……实操啊! …… 将尹黎明交给了学员们以后,张安平就将范仁正“请”到办公室,开始请教他有关共党的问题。 “旁听”了几个小时的范仁正看张安平的目光就跟看见魔鬼一样,有问必答,态度极其卑微——他来之前只知道这位叫瘟神,一个人让党务处吃瘪,但现在才知道,这位不仅仅是瘟神,而且还是恶神啊! 根据范仁正所讲,吉兴照相馆他虽然是老板,但重要情报、信息都是通过交通员尹黎明之手完成的。 地下党江苏s委的高层他只见过寥寥几位,就连名字都不知道。 其他地下党他倒是知道一些,在张安平的要求下他说出了自己知道的讯息。 一共7名有住址、姓名的地下党。 调查岑庵衍回来的陆桥山整好旁听了询问的全程,看到范仁正报出的名单后,兴冲冲的道:“老师,咱们去抓共党?” “别傻了,你觉得党务处会把肉留给我们吃吗?” 陆桥山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我想简单了。” “有这个心就好——那谁,你带范先生下去休息,桥山,给我说说岑庵衍在报社的情况。” 陆桥山直接掏出一本笔记本,恭敬的递给张安平:“老师,这是我的问询笔记,一共请教了十多位报社员工,他们都做了签名。” 张安平拿过来翻看。 工作能力评价比较正面,但对私生活比较鄙夷,另外还有几人强调岑庵衍不可能是共党,说岑庵衍是报社有名的反赤份子,最近多则有关赤党的报道都是岑庵衍主刀,备受主编的关照。 “不亏是新民日报,这种保证都敢说——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还保证?”张安平一脸的不屑:“桥山,我交代你一个任务,你和李崖、赵简之、宋孝安、李博涵、孙大浦、宫恕组成一个跟踪小组,未来一段时间负责跟踪岑庵衍,看他日常都有跟谁接触,没问题吧?” 陆桥山激动不已,自己终于碰到伯乐了! “老师,您放心,桥山一定尽心尽职跟踪他!” “好了,你等会去找宫恕,加入他们组,负责审讯共党尹黎明,你今天的刑讯课没上,跟宫恕好好学学,知道吗?” “是,老师。” 陆桥山一脸激动的离开。 张安平把玩着陆桥山给他的问询笔记,心中哂笑: 老岑啊老岑,还觉得我给你的人设是无所谓的吗?看看这些评价,划算吧!不枉我抽空就女装找你! 他收敛心绪,将思绪集中在当前的案子上。 【范仁正的价值已经被党务处压榨结束了,党务处为钓鱼之前没动手,但昨晚之后肯定动手了!】 【郑耀先肯定将情报送出去了,我党的同志应该能安然撤离。】 【明诚一旦从上海会来,就能借口放老岑了。】 【范仁正不管怎么说都是个隐患,这次案子结束得让他永远的闭嘴!】 【尹黎明……兄弟,坚持两天!我送你走!】 想到这,张安平的目光又变得深邃起来。 第27章:搂草打兔子 学员们被张安平全部指派干活。 活很多。 譬如对16名可疑分子的调查、譬如对照相馆往来客户的调查、譬如对尹黎明的调查,譬如对可疑分子展开审讯。 刑讯2室。 两名可疑分子被吊了起来。 被堵住嘴巴的他们呜呜的喊个不停,但张安平却不为所动,鞭子蘸水后毫不犹豫的就抽了过去,噼里啪啦的抽了一顿后,才让陆桥山解开两人的绑嘴的布条。 布条刚解开,两人就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兄弟我真的是党务处行动队的!别打了!” 张安平当然知道他们是党务处的,要不然也不会专门打一顿。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 “误会!兄弟,这可真是误会!”张安平用拙劣的演技表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对两人好生一番安慰。 说得两人感激涕零,一旁的陆桥山好悬没笑死——他都能看出来老师绝对是故意的,党务处的这俩傻鸟居然看不出来? 就这智商还能当特务? 张安平安慰之后掏出事先准备的钱,摆在桌子上: “这件事呢多有误会,两位兄弟就别见怪了——这30块就当是兄弟的赔罪了。” 钱不多,平分后也就两人两月不到的薪水。 两人赶紧摇头:“张科长客气了,我们兄弟还得感谢张科长的明察秋毫,这钱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拿!” 开玩笑,瘟神的钱要是敢拿,那不是找死吗! “嗯?你们看不起我?” 两特务连连摇头,最后只能小心翼翼的拿过钱。 “张科长,这次叨扰您了,我们兄弟不胜惶恐惶恐,改日请您喝酒?” 张安平笑吟吟的摇头:“喝酒就不必了,我呢有一件小事得麻烦二位。” 来了!果然来了!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小心翼翼道:“张科长,有事您吩咐。” “二位呢这几天委屈一下,继续充当可疑分子如何?” “啊?” “没问题!” 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好在前者马上反应过来,紧跟着就表示没问题。 “二位这几天就盯着他们,注意看剩下的14人中是否有共党,如果能揪出共党,我必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能放我们走! 两人在心里诽谤,面上却诚惶诚恐的说不敢。 张安平又交代一阵后,才让人将这二人押回去。 二人一走,陆桥山就真心实意的拍马屁道:“老师,高!真高!学生学到了!” “高明?谈不上,无非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罢了——你记下他们俩个,以后隔段时间就找他们谈天喝酒,他们要是经济困难了你就接济一番。钱到时候需要多少就找我,我报账!” 张安平的交代让陆桥山懵逼,但他还是应是。 看陆桥山还是不理解,张安平也没解释——现在的陆桥山还是太嫩了。 话说他以后就是老辣了,也不是余则成的对手嘛! …… 第一组学员对尹黎明的审讯持续了一天。 收获当然是没有的。 余则成、许忠义、顾雨菲、林楠笙要是再加个明诚,四部剧的五位地下党就凑全了。 这种组合,能审出情报才有鬼呢! 就连尹黎明也没受多少刑讯。 但尹黎明好运在第二天似乎要终止了,因为第二组的核心成员,没有一个是自己人——李博涵、李崖、宋孝安、宫恕再加上陆桥山,这阵容真真是鬼见愁。 尹黎明一上来就遭到了陆桥山的毒打——自认为是张安平垂青对象的陆桥山,主动充当第一个施刑人。 陆桥山是真不留手,残忍的手段让还是菜鸟的其他人面露不忍,但陆桥山却越发亢奋起来,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施刑。 突然,宫恕制止道:“陆桥山!住手!” 陆桥山还是不为所动,依然不断扬鞭。 宫恕扑过去抱住陆桥山,随后躲过鞭子将陆桥山推到一边,上前查看尹黎明的情况,这一查宫恕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起来。 李博涵不安的问道:“宫恕兄,他怎么了?” “可能……死了。” 宫恕面色难看,愤怒的望向陆桥山。 陆桥山这时候也冷静下来,听闻宫恕说“死了”后立即上前探查,没感受到鼻息后顿时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不是担心打死了尹黎明,而是意识到自己犯错会让张安平不悦。 其实不止是陆桥山担心引起张安平不悦,其他人也慌了,因为张安平交代过怎么用刑都没问题,但必须保证人活着。 宋孝安大喊:“快去请大夫!” …… 时间回到昨夜。 张安平过来检查第一组的刑讯成果,看到没有受到多少刑讯的尹黎明后,怒不可遏的开始教训一组的所有人,将一组众人骂的狗血淋头。 才17岁的顾雨菲都被骂哭了。 但张安平没有怜香惜玉,反而严厉的处罚了一组所有人。 处罚方式很简单,跑圈。 跑到跑不动为止。 处罚了一组成员后,张安平惯例请来了大夫,让这些外科大夫检查尹黎明的身体状况。 得到了情况不是很乐观的回答后,他要求为尹黎明开药保命——没有人注意到大夫给尹黎明开的药中,被张安平偷摸换掉了一颗。 亲自监督强制给尹黎明灌药后,张安平才离开了刑讯室。 【假死药,生效时间:0-24小时任选,效果:使服用者进入假死状态,保持24小时。需要积分:10积分。】 …… 面色不善的张安平被宫恕请到了刑讯室。 几名大夫正满头大汗的做着急救措施,但毫无反应的尹黎明已经证明: 这些急救措施是白扯。 “够了!” 张安平怒声制止了了大夫的无用功,上前亲自检查了脉搏、呼吸后,寒着脸道:“我怎么交代的你们都忘了吗?” 二组的一众学员纷纷沮丧垂头,不敢吱声。 他转而望向几名大夫,语气柔和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初来时为他检查时候就说,这人的状况很差,能挺过48小时的话就能活下去,挺不过去的话就没救了,对吧?” 一名年轻医生怒道:“胡说!前天时候他虽然伤的重,但不至于要命!” 张安平恍若未闻,目光盯着其中一名年长的大夫。 大夫心里暗暗的呼了一口气,道:“长官您记得没错。” 年轻大夫不可置信:“秦医生!” 一旁有人悄悄拉了拉这位年轻大夫,张安平假装没看见,笑吟吟道:“麻烦几位大夫出一个情况说明,再签个字——咱们国民政府是讲法律的,签字是负责任的,没问题吧?” “长官,没问题。” “陆桥山,待会带几位大夫去总务处领一下诊金,宫恕,你安排下等下送几位大夫回家,记得,是送回家!” “是!” 张安平又是利诱又是以送回家威逼的行径,让二组的学员们感恩不已,情知这是老师为他们开脱呢。 刚才还显得不忿的年轻医生,这时候也老实了。 再次看了眼毫无声息的尹黎明,张安平恶狠狠的瞪向了2组众人,随后离开刑讯室,回到办公室找徐百川汇报情况。 “封锁消息!还有,堵住那几个医生的嘴,这锅让党务处背!” 徐百川倒是不见怪,毕竟这种事在特务处多的去了,他道:“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负责扫尾。” 张安平抱歉道:“徐老哥,这次是我的错,有问题的话我去找处座承认错误吧。” “不碍事,反正那人已经没多少价值了——下次注意些就行。”徐百川轻描淡写的表示。 张安平面上感激,心里却狠狠道: 这厮解放后居然没枪毙?不行!我得收集些他的罪证! …… 郑耀先得知尹黎明被活生生打死的消息后,淡然的吐槽了句: “年轻人下手没个分寸。” 他似无事人一样继续忙碌,直到四下无人后,他才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地上。 “张!安!平!” 郑耀先再也抑制不住怒火。 1932年他加入扩张的特务处至今,见过不少同志死在自己眼前。 每一次他都是无能无力的看着。 可这一次不一样! 那个曾经他还甚是喜欢的小孩,就在他的身边,将一个顽强不屈的同志,活生生的打死了! …… 田湖一直守在关王庙的附近。 这天下午,有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田湖所住的小楼。 “有事?” “队长,那个共党被活活打死了!” 田湖一愣:“你确定?” 他一直怀疑张世豪有问题。 张安平被党务处刑讯时候的表现,他始终不认为这是非共党之人能表现出来的。 而照相馆的事更是加深了他对张安平的怀疑——他怀疑张安平就是故意的,就是故意破坏党务处情报为共党通风报信。 所以移交了尹黎明以后,他就蹲在关王庙附近监视,看张安平究竟会怎么对待这个共党。 但他没想到,等了两天,居然会等来这个消息。 被活生生打死了? 难道他猜错了? “我确定!”来人将张安平第一天就将共党当做刑讯对象讲课、分配学院轮流刑讯的事说了出来。 田湖还是放不下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买通了医生?” “绝无可能!”内鬼信誓旦旦道:“他逼迫大夫将锅扣到了咱们党务处,说人送来时候就情况不妙,撑不过48小时。” 田湖愕然,这锅甩的真特么操蛋! “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尸体?” “下午四点有趟垃圾车,他们会把尸体藏到垃圾车里,丢到城外埋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田湖打发了内应,随后就盯着关王庙。 下午时候,一辆垃圾车被人推出来,田湖立即带人跟上了垃圾车。 垃圾车一直行到了城外,在无人的树林中他们挖了一个坑,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扔进坑里草草掩埋了起来。 等垃圾车走后,田湖带人过去检查。 看到田湖居然要挖尸体,手下人忙阻止: “队长,咱们就没必要再挖了吧?” “滚一边去!” 田湖开骂,几名手下无奈,只好陪田湖挖了起来。 好在这是草草掩埋的尸体,挖起来不费劲。 他们很快挖开了浅坑,将草席拉出来后打开。 看到尸体身上的尸斑后,田湖心中的最后一抹怀疑也打消了——是尹黎明没错,而且从伤势判断,确确实实又遭受过严酷的刑讯。 “看样子我想错了……” 田湖呢喃,随后命手下将人埋起来。 几名手下心里疯狂吐槽…… 脱了裤子放屁! 虽然心里吐槽,但活还是要干的。 突然,周围涌出了无数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正在重新掩埋的党务处特务。 刚刚打消了对张安平身份怀疑的田湖,一脸的懵逼。 这……什么情况! 第28章:二百五十块 时间回到中午。 张安平向特务处警卫股打了个电话。 “姚老哥,是我,张世豪!” 姚江杰听到张安平自报家门后,顿时热情的道:“张老弟,好久没见啊!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哥哥我可是对你朝思暮想啊!” “姚老哥,这话可不能用到男人身上,会引起误会的!” “哈哈,张老弟见笑,我老姚就是粗人一个,刚学了个成语用错地了!” “姚老哥,咱自己人我也就不见外了,有个忙需要你帮一帮,完事有功劳大家一起拿,要是光苦劳,小弟请你们安乐饭店喝酒!” “嘿,张老弟,咱们可是一齐抓过日谍的过命交情啊!有吩咐你就说,只要老姚我能做到的,皱一下眉头就是孙子!” “姚老哥言重了——我这打死了一个共党,下午我会让人把共党埋了,地点是城西树林,你呢就派人提前守在那。要是有人过来转移尸体或者做标记之类的,都拿下!” “小事一桩!”姚江杰满口答应。 随后他就召集了十来个警卫,二话不说就带人去了树林埋伏——能蹲到共党那就是功劳! 蹲不到也能换张世豪的一份人情,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关王庙。 张安平搁下电话,一旁的徐百川感叹道:“世豪老弟,你对抓共党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老哥,别笑话我了,我这也是为了将功补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逮到了共党,今天出门的学生我们都得查一查,他们中肯定有人是有问题的!” “这是审背科的事,到时候你负责把隐匿在学员中的共党揪出来!” “没问题!” 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 离开办公室后,张安平再度审视起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是一石多鸟。 他今晚必须要将假死的尹黎明挖出来,但挖出来以后被人查到怎么办? 另外,他始终不认为党务处会放弃对他的调查——照相馆没抓到人,党务处肯定会对横插一杠的自己有怀疑,可他们却把人尹黎明送到自己手上了,在尹黎明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看自己会不会救人! 所以他们一定会在外面监视! 张安平便想到了这个破局之法: 让党务处看到人被埋起来,如果党务处不放心自己去检查,正好会被特务处的警卫股给逮到,到时候党务处又得吃一个哑巴亏。 党务处如果不检查,自己晚上就摸过去挖人,顺便把警卫股留守的人打晕或者干掉——这个锅自己也不会背,反而能洗清嫌疑。 到时候只会有一个结论:地下党不愿意烈士被草草掩埋所以挖走了! 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任何后患。 …… 而事实证明张安平的谋算又蒙中最佳奖励了。 党务处居然迫不及待的就挖人了,正好被蹲守的警卫股一网打尽。 姚江杰差点乐死:“一二三四五,五个共党!哈哈!活该我老姚加官进爵!抓起来!” 田湖赶紧表明身份:“误会!我们是党务处的!这是我的证件!” 但他掏证件的动作却引起了警卫的注意,不等田湖掏出来就是一枪托,直接将田湖砸倒在地。 将五名特务绑起来以后,搜身掏出了他们的证件,姚江杰顿时头皮发麻。 还真是党务处的特务! 姚江杰眼珠子一转: “不对!张兄弟说了,他已经放出消息了,能挖人的绝对是共党!老子才不听你狡辩!兄弟们,把他们送去关王庙!” 警卫股的成员用枪逼着五人就走,有个机灵的落在后头,小声说: “老大,他们真是党务处的!” “废话,我能不知道吗?草,老子肯定是被张世豪这小子算计了!不就是老子当初在处座跟前忘了表他的功劳了吗?没想到这孙子还惦记着这一遭!” 姚江杰骂骂咧咧:“居然挖了这么一个大坑给老子!” “啊?这是坑?” “八成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不是给他们说了咱们就是奉命行事吗?走!人送关王庙,神仙打架的事咱们小胳膊小腿的就不用管了!” …… 警卫股将人送到了关王庙。 张安平出门迎接,看到被押送的五人后震惊道:“田湖?!” “等等,我捋一捋!我艹,你个孙子在监视我?” 张安平佯装合计,随后一脸的怒不可遏,一脚就踹向了田湖。 时隔不到60个小时,田湖又挨了张安平的一脚。 姚江杰看张安平的反应不像是装的,心道我难道误会了? 田湖这一次没有发狠,顺势倒下后慌忙解释:“张科长,这真是个误会!” “误会你妈的头啊!” 张安平粗口爆出,不过瘾的又踹了田湖几脚,恶狠狠的道:“老子钓鱼等共党上钩,你们这帮操蛋玩意破坏老子的计划!草,踹死你!” 张安平一脚接一脚的踹向田湖,田湖装出一副吃痛的样子,心里却苦笑连连: 这一次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张安平恶狠狠的踹了十几脚后气喘吁吁,愤怒的命学员们把人带走,缓了口气后主动握住姚江杰的手: “姚大哥,姚老哥,兄弟这次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戏!啥话不说了,等这遭事处理完毕,兄弟我摆酒言谢!” 姚江杰被张安平的演技忽悠到了,以为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诚恳的表示自己这就去再守着树林等共党上钩。 “共党不是傻子,现在不会明目张胆的去挖人了!” 姚江杰佯装悔恨道:“这事怨我!早知道我就不逮党务处的这帮孙子了!” “没事!揪住了党务处的尾巴也算好事一件!”张安平摆摆手:“说起来我还是要感激姚老哥,要不是老哥帮我揪住他们,我还不知道党务处的这帮孙子盯我的梢!” 姚江杰顺杆子道:“张兄弟,你可欠咱们警卫股兄弟们一顿好酒,别忘了!” 张安平自然满口答应。 打发走了姚江杰,张安平怒气冲冲的找上了徐百川,将情况汇报后询问徐百川的意见。 “这帮狗娘养的没完没了啊!”徐百川也是生气,建议道:“安平老弟,我建议你请处座出马,党务处这次主动惹是生非,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安平自然愿意,事实上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马上离开关王庙去了本部,直接找表舅告状。 面对自家这个表舅,张安平当然要“实话实说”,他讲出了共党被学员打死的真相,又说自己是本着将功补过的心态布局的,最后没成想被党务处给破坏了。 事实上表舅早就得到了手下的汇报。 对于张安平对待共党的态度,表舅很满意——虽然打死了共党,但对方本身没有压榨价值,也不算错。 再说又不是张安平打死的,是他的学员干的,张安平善后的详情他也知道,认为做的挺好。 但表面上自然要教训张安平一通。 张安平面对表舅的训斥,只有唯唯诺诺的份,最后涎着脸说今晚去表舅家看望姑奶奶。 表舅这才放过张安平,应承道:“这事我会和徐处长沟通的,你有什么要求?” 张安平一脸委屈的道:“我被罚薪了两月。” “哼,这还是我的不是了?行了,你快滚,别在我眼前碍事了!”表舅挥手赶人,张安平讪笑着离开,但出了门就换上了一脸灿烂的笑意。 秘书很纳闷,在之后闲暇之余问处长何事让张世豪这般开心。 “开心?我帮这小子宰了党务处一刀,他当然开心了!”表舅撇嘴:“小家伙,这么点钱就得意忘形了,还真是欠点历练!” …… 徐处长接到了最不想接到的电话。 脸色发黑的他在应承了以后,一脸火气的挂断电话,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瘟神! 张世豪纯粹就是一瘟神啊! 上次抓了他,赔了五百不说,还把三处给“丢”了。 这次手下人查他,被人赃俱获,那边又明目张胆的索要损失费。 瘟神! 张世豪就是党务处的瘟神啊! 秘书看自家处长气急败坏的样子,想跑路,却不想才到门口,徐处长就发话了:“去总务处支200块送到关王庙瘟神手里。” 瘟神? 那位啊! 秘书应是。 “等等——支250块给他!” 秘书一愣,自家处长这是有多大怨念啊,花钱骂人? 秘书不敢细问,再度应是后再次要走。 徐处长的安排没完没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双叒传来: “田湖回来以后让他滚进来见我!” “是!” …… 250块送到关王庙以后,田湖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胆颤心惊的田湖见到了黑脸的徐处长。 徐处长压抑着怒火:“田湖,你力主调查张安平,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的结论。” 田湖小心翼翼道:“处座,经过我的调查,张世豪不是共党。” “就这?” 田湖不敢吭气了。 “你去西安吧。” 田湖早有准备——他力主调查张安平的时候,处座就警告过,如果抓不到证据或者那瘟神确定不是共党,你自个做准备吧。 所以田湖才在几乎可以确认张安平不是共党的情况下,又挖坟检查——结果人真被打死了。 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多谢处座饶恕。”田湖由衷的感激,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收拾,没想到是发配西安。 正好和高占龙作伴。 “快滚!滚滚滚!” …… 关王庙。 张安平看着桌上的250块,觉得党务处在骂人。 徐百川乐不可支道:“安平老弟,你行啊!党务处是出了名的吝啬,没想到被你接连薅羊毛了!” 张安平摊手:“我说我是无辜的你信吗?” “信!我当然信啦!”徐百川大笑。 张安平翻白眼,信你个大头鬼。 “老哥,多的没有,这五十你就先拿着吧。这四十你给郑老哥,啧,还要给警卫股那边五十酬谢,晚上去鸡鹅巷看老太太,起码得五十,啧,这六十明晚安乐饭店——徐老哥,就六十的标准,多了一厘没有!” (36年法币的购买很坚挺,60块相当于大头兵六个月的工资——且这时候的中央军大头兵发的还是国难饷,只有七成。) 张安平絮絮叨叨的算账,守财奴的样子让徐百川大笑不止。 他没发现安平老弟还有这么抠的一面。 徐百川大手一挥:“我和老六的那份都留着贡献给安乐饭店得了。” “别,这是规矩,不能乱!” “那安平老弟就大出血吧,我就不客气啦!你今晚要去处座家,需要准备礼物,你早点下班,学员的事交给我和老六了。” “好嘞!” 第29章:老岑事了 傍晚,张安平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礼物来到了鸡鹅巷,敲响了53号的大门。 他前不久跟着父母来过两次,再次上门自然是轻车熟路。 表舅还没下班,张安平自然而然的找上了蓝老太太和表舅妈毛夫人。 老太太人到老年本就喜欢和人说话,张安平识趣,每次来都要和老太太说说外面的新鲜事,所以老太太一见张安平就让他过来坐自己身边,听张安平讲外面的新鲜事。 张安平也是会奉承,往往几句话就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表舅妈也喜欢张安平,一则是表舅当初在上海落难时候张家收留,二则是张安平是真的会哄人。 两人和张安平唠了许久家常,之后更是留饭,张安平也不矫情,吃了个酣畅淋漓,不做作的样子让两人眉开眼笑,不断夹菜让张安平多吃,直到张安平抱着肚子说再吃下去就得撑破后,两人才意犹未尽的作罢。 等表舅来了以后,张安平马上向毛夫人和蓝老太太道:“姑奶奶,舅妈,我先跑了啊!表舅这两天看我不顺眼,我怕他逮到机会抽我一顿。” 这厮说跑就跑,躲着表舅闪人了。 表舅可不知道他被自家外甥坑了一把,进门后还询问怎么没看到张安平,结果被老太太好一顿训斥——戴处长是出了名的孝子,老太太训斥他也不敢解释,等事后向夫人询问才知道是被外甥告了黑状,气的未来的特工之王直接黑了脸。 “这混小子,抽空真得抽他一顿!” 虽然咬牙切齿的说着话,从他表情不难看出,这位未来的特工之王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这种单纯亲戚间的往来。 不得不说,张安平这一招确确实实高明啊! …… 去表舅家本就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城外救人。 所以才赶在表舅来的时候躲着表舅跑路——有表舅背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查张安平当晚究竟呆到几点? 城西树林。 张安平摸黑找到了白天的土坑,挖出了埋在里面的尹黎明。 用蒙着黑布的手电筒检查,果然看到了块块尸斑。 但尸斑和下午时候一样,并没有扩散。 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安平终于狠松了一口气。 当时发现尸斑的时候,张安平以为是系统的假死药出问题了,说好的假死药变成了真毒药。 从下午到现在,他都处在无比的愧疚中。 要不是对系统还有一丢丢的信任,他都不会跑来打扰尹黎明。 尸斑没有扩散,且摁压后不会消失,还像极了刚出现的尸斑——毫无疑问,这应该是系统假死药的神奇妙用。 “系统大爷,我错了,您老是真牛逼!” 心里给系统道歉后,张安平找了些枯枝丢在了坑里,重新掩埋后才扛起尹黎明离开了树林。 一路抄小道前行,来到了在城郊买下的房子。 将人安顿在床上后,张安平拿出药箱清理包扎尹黎明的伤口,狰狞可怖的伤口让他对眼前这个铁打的汉子崇敬不已——他能在刑讯时候扛住,完全是系统的功劳,而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没有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 可他却因为信仰,硬扛了常人连一半都挺不下来的痛苦。 因为药效是24小时的缘故,尹黎明暂时还处在假死状态,张安平为其包扎完毕后,只能留下吃食和字条。 字条是他用左手书写: 【你已获救,勿慌,晚上给你换药。】 为以防万一,他还留下了一柄匕首藏在了尹黎明的身下。 做完这一切,张安平才离开了小院,又在外面锁了门后,才折返回了关王庙。 进入关王庙前,他刻意又在身上沾染了些廉价的香水。 …… 次日上午,连夜坐火车返回的明诚带来了自己的调查结果。 “老师,根据我的调查,岑庵衍之所以离开同济附中,是因为受到了风言风语的干扰,不得已离开的。” 刻意让明诚在办公室里做汇报的张安平好奇道:“什么风言风语能让他辞职?” “招妓。” 张安平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意,然后道:“这能有什么风言风语?” 徐百川插话:“世豪,你这就对共党不了解了——共党是不会招妓的。” 随后他反问明诚:“招妓也不会有什么风言风语吧?” 明诚面色古怪道:“据说他是欲火上头,把娼妓喊到了宿舍,另外……人们都说那晚床摇了不到一分钟就停了,那个娼妓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张安平心道:放屁,我明明摇了两分半好不好!这小道消息传得也太离谱了! 徐百川乐不可支的道:“人才啊,难怪没脸在同济附中呆了,就连上海都不愿意呆了!世豪,你这老师百分百不是共党,能放就放了吧。” 张安平笑道:“我这老师还真是将斯文败类这四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啊——不过这种人品还真满足我的要求。” 明诚竖起耳朵偷听,等待下文。 张安平却道:“明诚,你这一趟跑的辛苦了,回头把路费报销单给我,我签字后你去找总务处,准你两天假,你下去吧。” 明诚心里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致谢,告别徐百川和张安平后离开了办公室。 等明诚离开后,张安平才道: “徐老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给我参谋参谋。” “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满肚子的主意——说说吧,我再沾点你的功劳。”徐百川笑着打趣。 “我想在新闻界给咱们特务处找些说话的人。”张安平道:“满世界都是骂我们的声音,我就纳闷了,咱们做了那么多事这帮孙子看不见吗?他们不帮咱们说话,那咱们就自己找人为咱们发声。” 这是后世常见的手段,俗称水军。 这个时期虽然有,但舆论战并不受重视。 张安平之所以有此建议,主要是是因为全面抗战即将爆发,军统的重心在抗战的敌后。 此阶段不会对我党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抗战结束后,随着表舅身陨,军统也将成为昨日黄花,到时候再借用长期为军统发声的报纸对军统反戈一击,啧啧,想想都让人喜笑颜开啊。 “你这个主意不错啊!”徐百川不由赞叹。 毕竟,谁不想有个好名声? “我之前打算先做个试点,正好让老岑主刀。” “你这老师行!是干这一行的材料。”徐百川很肯定的说道。 张安平露出引以为然的表情,但在心里吐槽: 老岑要是知道这评价,不知道会哭还是会笑? “徐老哥,那我就找我老师说个明白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 徐百川大包大揽的点头,这其实也是一件功劳,干特务这一行,谁不想多攒点功劳? 有了徐百川的首肯,张安平自然就得卸妆“提审”他的上线了。 进了刑讯室,岑庵衍还是那副胆颤心惊的样子,负责押送的陆桥山开口恐吓他:“知道吗?昨天有个嘴硬的共党,就在这间刑讯室里被负责刑讯的伙计给活活打死了! 岑庵衍,你最好老实配合我们,要不然你的下场就是步他的后尘。” 岑庵衍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悲伤,随后用惊恐的语气大喊:“我不是共党!安平救命啊!救命啊!” 眼看岑庵衍吓得手足舞蹈的大叫,陆桥山抄起鞭子就抽,却被郑耀先一把抓住: “这里交给我,你出去吧。” 陆桥山连忙点头,退出了刑讯室。 郑耀先示意岑庵衍坐下,看到岑庵衍小心翼翼坐下后,他漫不经心的说道:“岑庵衍是吧——你的事发了。” 岑庵衍一脸惨白的辩解,紧张兮兮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装的。 卸掉伪装的张安平这时候步入刑讯室,笑着对郑耀先道:“郑老哥,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郑耀先坐到了主审椅的后面,没入黑暗后道:“你来。” 张安平才坐定,岑庵衍紧张的喊叫:“安平,快救我,我不是共党,救救我。” “岑老师,你别激动,我给你投个底吧——”张安平示意岑庵衍别激动,等岑庵衍情绪稳定后才说:“岑老师,按照我们的规矩,贸然出现在我们抓捕共党现场的你,是很有嫌疑的。” 岑庵衍又激动的喊叫起来,张安阳不得不示意他安静下来,然后才继续: “但是我替你做了保,上面勉强同意放你出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岑庵衍激动的表态:“只要放我出去,别说一件了,十件百件都没问题!” “是这样的,你得跟我们签一份合约,大致就是以后我们有什么新闻的话,都需要借你的手发出去,你明白吗?” “啊?这个……得给钱才行啊。”岑庵衍弱弱的说,但语气很坚定。 “这没问题!”张安平大手一挥表示同意。 国民政府贫穷,但特务处没饿过,这钱给得起! “那就没问题了——合约在哪,我签。” 岑庵衍的表现让暗中偷听徐百川自语道: 我看人真准啊! 合约是张安平起草的,直白点就是: 岑庵衍负责在报纸上鼓吹特务处,特务处按照岑庵衍的劳动成果支付一定的报酬——报酬的额度不低于稿费的1.5倍。 这时候花钱买水军还真贵啊! 幸好这钱是给自己人,掏钱的还不是自己。 嗯,挺值。 第30章:入党 既然岑庵衍没有任何问题,那岑庵衍的表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问题。 作为岑庵衍的学生、目前的“上线”,张安平送岑庵衍回家自然也是没任何问题的。 以后张安平光明正大的找岑庵衍,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 岑家。 回到家的岑庵衍不由握住张安的手: “安平同志,这一次可多亏了你啊!”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表现出一个地下党该有的警觉,指着钱大姐询问:“老岑,这位是?” 他当然认识年轻时候的钱大姐——但还是那句话,不能说啊! 岑庵衍介绍:“这位钱姐,是江苏s委xxxxx的部长。” “钱大姐您好!”张安平真挚的向钱大姐问好。 这位钱大姐真的是好人啊,要不是她,老郑早就无了! 一直打量张安平的钱大姐握住张安平的双手,爽朗道:“张安平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这几年来一直不断的资金支持!” “这是我应该的,其实比起你们来,我做的还不算什么。”张安平由衷道。 在我党的历史中,为组织捐献全部身家追求革命的前辈,不胜枚举! 自己这个穿越者,受他们的萌荫生长了一个盛世,和前辈们比真的不算什么。 但钱大姐却以为是张安平的自谦,想解释清楚那些钱对组织的意味,却被张安平阻止说下去。 张安平道:“岑老师,钱大姐,有一件事是我私自做主的执行的,希望你们可以理解下。” 对张安平的私自做主,岑庵衍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问:“什么事?” “尹黎明,就是吉兴照相馆的交通员,被我用瞒天过海的手段救下来了,他现在被我安置在城西的一个院子里。” “胡闹!”岑庵衍勃然大怒。 张安平救自己同志他当然高兴了。 可作为打入特务处的钉子,张安平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说句残忍的话,为了张安平,岑庵衍自己可以死,钱大姐也可以去死,但张安平不能出问题! 钱大姐阻止岑庵衍的发怒,反而询问张安平为什么这么做。 “他被党务处送来的时候,已经经受了至少五天的刑讯。” “我担心他已经招供,是党务处故意丢给我的钉子,所以我又假借教学之名试探了一番,面对砸断手指的刑讯他依然顽强的什么都没说,所以我肯定他没有叛变。” 岑庵衍怒道:“可你也不应该冒险救他!张安平同志,你的安全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张安平只能赔笑。 钱大姐则好奇张安平是用什么方式瞒天过海救下了尹黎明。 张安平只能借口说这是美国某个药品实验室偶尔制成的失败品,自己只获得了一瓶——该实验室也没搞清楚这药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合不出第二批了。 他当场给了钱大姐三颗,并介绍说:“服用后一个小时左右就会假死,两个小时左右就会出现尸斑,不过尸斑不会扩大,24小时后会转醒过来。” 钱大姐望着手里的蓝色小药丸,陷入了深思。 岑庵衍不得不又双叒叕告诫张安平:“以后这类危险的行动,你必须要换我商量下!” 张安平委屈巴巴的应是,表示自己记下了——他下次估计还是不改。 钱大姐这时候说:“安平,尹黎明同志我得想办法带走,他留下万一被党务处的特务发现,你就麻烦了。” 张安平却请示:“钱大姐,尹黎明同志能不能留给我?” “太危险了!”钱大姐表示反对。 “是这样的——”张安平解释说:“您知道我在美国还有产业,那边的代理人我虽然信得过,但终究不是咱们组织的自己人,可以让尹黎明同志去美国帮我打理产业,以后要是有像这一次子弹生产线的事,可以让尹黎明同志接手,这样就不用被‘全球贸易’二次剥皮了。” 钱大姐思索起来,许久后同意:“可以。我会想办法给尹黎明同志建档,但他得改名。” “您和他商量,也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张安平还担心尹黎明不愿意去美国呢。 钱大姐道:“交给我就可以了——安平同志,子弹生产线的事可能还需要你插手,‘全球贸易’那边一直咬着高价不放,负责购买的同志始终砍不下价。而且目前晋绥军那边对也收到了风声。” “最近两天,美国那边就会抽走全球贸易的账面资金,为了回笼资金,约克和比安奇应该会急于出手——我会想办法促成这笔交易。”张安平说完又补充: “钱大姐,全球贸易这条线以后可以作为明面上的运输线,我以后想办法再搞一条运输线,到时候需要人手的话还需要钱大姐您帮忙。” 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不到一年,全面抗战爆发,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想从外界运输物资进入苏区,困难程度将会倍增,张安平自然是要早做准备,所以才有此托词。 钱大姐不知道张安平想得这么久远,只是以为张安平为安全考虑,自然答应。 “对了,岑老师以后算是特务处的编外人员了,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应该会进入特务处,估计还能混成中层,岑老师您得早做准备。” 张安平带着笑意看着岑庵衍。 他和岑庵衍现在的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啊! 可以用几个书名概括: 《我当了上线的上线》——在特务处这边,他确实是岑庵衍的上线。 《带着上线打入敌营》 《我和上线都是敌人的中层》 《上线被我忽悠当“叛徒”》 钱大姐失笑,但笑过之后却满是惊讶。 我党打入特务处的卧底有几个,但哪个卧底不是小心翼翼? 根本不敢在敌营中发展自己人,更不敢把自己人往敌营介绍——因为一旦自己出事,连锁反应下,因他而生的这条线就会被连根拔除。 但张安平呢? 把自己的上线发展进了敌营不说,而且还能完美的脱开任何关系——不管是张安平暴露还是岑庵衍暴露,另一人都不会受到牵连。 岑庵衍则凝重道:“你想让我做怎么做?” “以后你就专门鼓吹特务处就行,要是没思路我给你出点子。过两天我就找那位,到时候给你翻阅卷宗的权限,你到时候找找特务处的亮点,在报纸上以夸张、悬疑的方式写几个故事。” “这故事只要写得好,我估计特务处会重视起喉舌的作用,你也会因此进入那位的法眼,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成为特务处中层。” 岑庵衍虽然反感鼓吹特务处,但明白自己使命的他却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还是那句话,保护张安平对岑庵衍来说是首要任务,为此他的命都可以不要,更遑论名声! 张安平却是担心岑庵衍反感,解释说:“你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掌握一份给特务处洗白的报纸,一旦这份报纸深入人心,让人熟知是专门洗白特务处的报纸,那以后它就能作为一柄刺向特务处的利剑!” “什么意思?”岑庵衍追问。 “以后时机成熟,可以通过这份报纸将特务处的肮脏事全都捅出去,别人说的可能引不起多大的轰动,但特务处的喉舌揭露的黑料,可是深得人心的!”张安平露出了诸葛亮似的微笑。 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份特务处自家的报纸反水,未来军统哪怕积攒的口碑再好,也得人设崩塌。 这套路后世多的去了,凡是立人设吃到好处的,人设崩了后当初有多高光未来就有多凄惨。 捧得越高摔的越惨! 钱大姐不由为张安平的算计暗暗喝彩,目光长远啊! 岑庵衍也意识到了这份“兼职”的重要性,再一次重重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当然,这些都是长远打算——目前的特务处还不能有太好的名声,毕竟对运输大队长来说,特务处是干脏活的,要是名声太好,他还得怀疑是不是干脏活的人有异心了。 可全面抗战爆发后,由特务处扩编的军统就能无所顾忌的鼓吹自己了——一切都是为了抗战嘛! 三人又交谈一阵后,岑庵衍朝钱大姐投去询问的眼神,钱大姐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后,岑庵衍郑重的对张安平说道: “张安平同志,上次你说过想成为党员,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考察,我愿意作为你的入党介绍人介绍你入党。现在我代表组织郑重的询问你:你是否愿意加入中国共产党吗?” 张安平肃然回答:“我愿意!” 岑庵衍道:“之前打算是在吉兴照相馆给你举行入党仪式,但因为叛徒的缘故,我们现在在这里举行入党仪式——” 说着岑庵衍拿出了一本书,这是新民日报内部刊物,他翻出了一张印有我党党旗的页面,郑重的摆在面前。 “钱姐代表上级作为监誓人将见证你的入党——张安平同志,请跟我一齐宣誓!”岑庵衍举起拳头,张安平立刻跟着照做。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誓词和后世张安平入党时候的誓词截然不同。 更简洁,也更震撼人心。 张安平深呼一口气,用低沉且坚决的声音重复: “严守秘密,服从纪律,牺牲个人,阶级斗争,努力革命,永不叛党!” 宣誓完毕,岑庵衍郑重的握住张安平的手: “张安平同志,欢迎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安平抽回手,后退一步后肃然的敬礼。 这一刻,充当监誓人的钱大姐感觉张安平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原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下士张晓,请求归队!】 …… (抱歉,早上的一章得推迟到晚上了,晚上和12点的更新一起发——人在老家,实在不具备日更7000的条件了。) 第31章:宣传股 特训班的军训正式结束了,正式的授课也开始了。 张安平因为在军训期间的“优异表现”,被教务处授权教导三门专业课和两门公共课,每天授课从早排到晚,似是要将他当做生产队的驴来使用。 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抗议这种007的工作安排,但张安平不仅没有意见,反而乐在其中。 而且这么紧张的授课强度也没让他老实下来,鼓捣了三天后就给上面打了一份报告。 报告的标题: 《关于在新闻界寻找‘喉舌’的试点设想》 他在报告中指出,因为受党务处的牵连(党务处:你胡说!),致使特务处被社会各界戴着有色眼镜喊打喊杀,成员们也难以生出荣誉感——他建议要改变这种“不良环境”,利用各种报纸更正、改变人们对特务处的认知。 他建议寻找“志同道合”的新闻人,令其向社会大众介绍真正的特务处。 具体方式是以小说、杂谈、趣事的方式,宣传特务处成立以来的种种功绩。 至于具体的执行方式,他则是奉上了最新一期的《新民日报》。 在该报当期的故事一栏中,一则名为《黑夜行者》赫然正在其中。 …… 洪公祠1号。 戴处长的秘书突然间开始唤人,一名又一名留守在总部的中层,不断被唤进了处长办公室。 王天风是第7个被唤进去的。 他谨慎的进入处长办公室,平静的目光扫过办公室内一名名危襟正坐读报的同僚,黑人问号从额头以持续+1的方式不断飘起。 “报纸——”秘书将报纸递给王天风,然后道:“坐那去看,看完等处座问话。” 王天风心惊胆战的接过报纸,本能的以为是哪家报纸又揭露了特务处的肮脏事。 好在他平日里为人还行,秘书悄然给他指了指故事汇一栏。 王天风拿着报纸坐到了一边,再度悄然扫过同僚后,注意力放在了故事汇中。 一个个故事他大致扫过,很快就注意到了异常。 一则名为《黑暗行者》的连载故事吸引了王天风的注意力。 故事的开局是几个泼皮无赖被人拦下询问: 你想不想发财? 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如果你想,你现在就跟我走,以后每天一块大洋! 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自然吸引了泼皮,然后他们就被安排学习照相,最后被安排在一间无人居住的院内,拍摄巷道内经过的一个个行人。 看到这里,王天风马上就意识到这则故事讲述的是什么内容了! 这分明是前不久特务处破获的日谍案! 处座喊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带着不解,王天风继续观看。 开局部分寥寥两百余字,很快就进入了第一个故事。 副标题: 壮士至死不瞑目。 这个故事发生在沦陷的东北沈阳,五名从南京而来的客人,在刚下沈阳汽车站的时候就被守在那里的日本人抓了。 日本人将五人抓到了刑讯室,报出了他们的各种信息,然后要求他们投降,但五人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却没有任何妥协,日本人最终放弃了劝降,将五人全部枪决。 在临行前,一名饱受折磨的壮士,不甘的问:“为什么你们会有我们的照片和信息?” 监督行刑的日本军官说:“我们有很多很多关于你们的照片。” 随后,一声枪响,壮士睁着眼睛不甘的倒在了沦陷的国土上。 黑暗行者的第一个故事到此结束。 王天风看望这个在他看来非常扯淡的故事后,陷入了深思。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陆续有中层进来,他们像王天风一样领到了《新民日报》,在看完只连载了一章的《黑暗行者》后,都生出了王天风的疑惑: 处座这是什么意思? 戴处长没有回应部下们疑惑的眼神,而是一直保持着观看手稿的状态,直到秘书提醒他所有人都看望故事后,他才示意秘书将复印的手稿分发下去。 《黑暗行者第二章:此恨连绵无绝期》 王天风拿到手稿后缓慢的看了起来。 这个故事发生在华北。 四名壮士,历经千辛万难,终于从日本人的手中窃取了一份计划。 但在窃取成功后,却被日本人发现。 日本人派人追杀,四名壮士为掩护队友送回情报,一个接一个主动暴露,最后慷慨赴死,但最后拿情报的壮士却始终没有摆脱日本人的追捕,最后被日本人在车站成功抓捕。 被抓的壮士历经酷刑折磨,却始终没有透漏情报来源,在被日本人枪决前,壮士不甘的询问: “我从没有被你们的人发现过,为什么你们会抓到我?” “因为你们中大部分人的样貌,都被我们掌握!” 砰 一声枪响后,壮士不甘的倒地,愤怒的眼睛直视苍天。 不知为何,看完这一章后,王天风莫名的愤怒。 王天风终究忍住了自己的怒火,但有人却受不了,激动的出声:“纯属放屁!” “放他娘的狗屁!” “日谍被我们抓了,照片根本没有泄露出去!” “这是抹黑我们!处座,我马上带人抓了这个‘暗无常’的家伙!” 随着这名中层愤怒的出声,另有几人也跟着叫嚷起来,纷纷叫嚣着要给这个“暗无常”好看。 王天风冷眼旁观,并没有发表意见。 他虽然也愤怒,但绝对不是因为作者,而是因为剧情——叫嚣的几人的愤怒,更像是迎合上意。 王天风露出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 平日里溜须拍马的你们,这一次可押错了! 果然,戴处座一拍桌子,怒声道:“被戳到痛处了吗?” “要不是警卫股破坏了这起日谍偷拍案,这个故事是不是就成真了?” “说啊!” 刚刚愤怒的几名中层,立马息声。 被处座点名表扬,姚江杰心里美滋滋,但面上却极为严肃。 看部下不再吭声,戴处长才点名道: “吴敬中,说说你看完这两章故事的感觉。” 被点到的吴敬中起身,犹豫了一下后道:“处座,我觉得这个故事写的非常好。” 戴处长追问:“好在哪里?” “不管是第一个故事还是第二个故事,他们都没有名字,但他们都是英雄。”吴敬中说道: “且他们都死了。” 有人怒道:“都蠢死了还不够丢人吗?” 吴敬中看都没看说话的蠢货。 “王天风,你说说。” 王天风起身,道:“国人会痛惜和喜欢悲情的英雄。而他们都是悲情的英雄!” “他们将会是人们眼中高光的英雄人物。” 戴处长很满意王天风的回答,又一一向其他人询问,有了吴敬中和王天风的打底,其他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纷纷附和起了两人的观点。 听完部下的回答后,戴处长示意秘书道:“李秘书,第三章和最后一章都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看看。” 秘书将最后两章发给了办公室里的十几名中层。 王天风接过后便缓慢翻阅了起来。 【第三章:舍生取义,百死无悔】 这则故事是另一个悲情英雄。 依然没有名字,但他有个代号,名为“要离”。 刺客不会用武器,甚至还常常对日本人点头哈腰。 一次次点头哈腰中,他终于知道了在沈阳的一处日本机关中,有一间密级极高的屋子,日谍机关中的中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入这处屋子呆一天之久。 “要离”想尽了办法,终于在某个夜晚成功进入了这间屋子。 这间屋子只有满墙的照片。 一名名某神秘机关的成员,各种角度的照片挂在墙上。 日本人发现了“要离”。 逃,还有生路可言。 但“要离”却没有逃,而是用自己的生命,点燃了这间屋子。 满屋子的照片和底片,在“要离”生命之火的燃烧下,化为了乌有。 看完这章故事,王天风本能的揪出了漏洞——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日本人不会蠢到将底片和照片放在同一个地方。 但他很快就忽略了漏洞,而是闭目感受作者刻画故事的目的。 第一章,五名无名英雄,身负使命,还未抵达却惨遭横祸。 第二章,四名无名英雄,为重要情报挨个赴死,却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第三章,一名卧底,为销毁敌人掌握的己方照片,自杀成仁。 很明显,对方在粉饰特务处。 但仅仅是粉饰么? 带着这个疑惑,王天风翻起了最后一则故事。 【第四章:云谲波诡,魑魅魍魉难逃天谴!】 故事的开头和前三章截然不同,不再是无名的壮士,也不是以卑贱伪装的卧底,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儿女面前,他是严肃的父亲。 邻里跟前,他是友善的邻居。 日常生活里,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小人物。 但在神秘的机关中,他却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一桩桩无解的案子,“要离”的失踪,沈阳日谍机关的神秘大火,在这名火眼金睛的无名者的追查下,终于发现了眉目。 在他的追查下,神秘机关发现了门口的“眼睛”。 抓捕、顺藤摸瓜、抓捕,幕后的日谍小组落网。 最后,借这名普普通通的无名者之口,作者说: 我们从事的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但身为黑暗行者的我们,职责却是守护世间的光明,哪里有日谍,哪里就有我们的身影。 看完这章,王天风的脸都红了。 作为特务处的老人,他对作者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都不知道特务处有这么的高光! 太特么能吹了! 但不可否认,通过这四则独立却有联系的故事,一个高光的特务处,就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王天风按捺不住激动,站起身道:“处座!写这个故事的绝对是个人才!” “这人,我们得重奖!” 其他人纷纷附和王天风的说辞,如果说第一第二章还能硬往黑特务处套的话,后面就是秦桧过来,也没法说这是黑特务处。 这绝对是友军,大大的友军啊! 吴敬中更是老成持重道:“处座,如果这是我们的人,我建议咱们处可以组建一个部门,专门配合他进行类似的故事宣传,一点点改变人们对我们的看法。” “如果不是,那我建议马上把他吸纳进咱们处里,给他一个合适的位置,让他继续进行类似的宣传。”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没有人不喜欢好名声! 别看他们风光无限,但狗特务三个字可不是白给的,新闻界对他们向来都是喊打喊杀。 但如果这样的故事多点,那他们的名声岂不是要逐渐好起来吗? 戴处长看着群情激动的部下,觉得火候到了,便将张安平的报告交给秘书,让部下们传阅。 王天风、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四人率先查看这份报告。 相比吴敬中的建议,这份报告的建议更详细。 报告中建议先在新民日报的故事版面站稳脚跟,等时机成熟了吞并或者自建一份报纸,专门讲述各种情报战场的故事。 处里组建一个宣传股,以此部门为喉舌,进行反间宣传——瞅瞅这名头,反间宣传是假,借机洗白特务处、为特务处粉饰金身才是真! 四人看完后,不约而同的望向了报告的作者。 作者有三人: 徐百川、郑耀先、张世豪。 四人果断忽略了前两者。 果然是他! 四人露出莫名的表情——也就是这位敢这么想、敢这么干! 关键是这位还能准准的摸到处座的脉搏! “处座,我觉得这份报告很有意义。”吴敬中率先发言:“宣传工作不可小觑!就如前不久的日谍案,如果那几个小泼皮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们还会为了一块钱而卖国吗?” “我觉得正是因为我们宣传不到位,才让人们不理解某些行为其实是卖国!” “所以我觉得这个宣传股的组建是必须的!” 吴敬中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态度。 老实说,他对张世豪很无感。 (戴是江山县人,特务处里江山县人备受重用,未来的保密局局长也是该系成员) 特务处里的江山系已经够多了,每多一个江山系就意味着他们这些非江山系的人就得少一分的话语权。 毕竟所有的位置都是有数的! 可张世豪不然,他虽然是江山系,甚至还和处座有亲属关系,但从进入特务处开始,张世豪就没有直接挤压过其他人的势力范围。 相反,张世豪一直在开辟新的“战线”。 训练班就是一个例子——这就是张世豪开源的结果。 破获日谍案首功、组建训练班有功、训练班授课有功,眼见张世豪在处里晋升已经无可避免,可这位却依然以开源的的方式上位! 没有蚕食旧蛋糕,反而是做大蛋糕而分食! 这样的人他以前没有好感,但现在却好感度拉满了——本就有同僚之谊,处座又有明显的提拔之心,这时候他不表态支持说不过去! 有了吴敬中的表态,其他人也都纷纷赞同。 江山系的赞同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是一个晚辈,壮大江山系何乐而不为? 其他人则是看中了张安平做蛋糕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拍处座马屁。 “既然大家都觉得宣传股成立有必要,那就成立一个吧,就挂在总务科名下,股长嘛,就暂时让张世豪暂代。” 戴处长从善如流的宣布。 (12点的一章暂时没写出来……估计得两点才能写完……开了9个小时的车,来晚了。抱歉啊。努力更) 第32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上) 张安平拿到了自己的“委任状”。 宣传股股长…… 拿着这份人事科下发的任命文件,张安平找上了自家的上级。 不是在岑庵衍的住处,而是在新民日报的报社中。 报社内,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岑庵衍:“我的副股长,你的入职手续我替你办了,你抽空去特务处走一下流程。” 岑庵衍很无语。 好嘛,两个共产党,居然负责了特务处的宣传工作…… 这特娘的算不算本年度的最佳笑话? 岑庵衍收拾心绪,问:“我主要做什么?” “宣传股我就是挂个名,主事的还是你!特务处和新民日报这边协商了一下,以后会将故事汇版面的四分之一留给你,你呢负责招人,成立一个写作小组,专门负责‘悬疑类’故事的创作。起码每个月有一半的期数中要有作品登上去。” 张安平故意干咳几声,然后道:“写作是个很吃灵感的活计,经过几名老成的同僚向处座的申请,你们写作小组可以去档案室查阅各类档案,从档案中寻找写作灵感。”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你们查看的档案必须是两年之前的,且绝对不能向外界泄露——根据档案的创作不在此限制中!另外,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以后有抓捕行动,你们写作小组也可以派人跟上去采风。” 张安平还真没胡说,让写作小组查阅档案的就是其他中高层——这些人巴不得写作小组翻到自己参与过的各种档案,并以此为原型创作故事呢。 还是张安平向表舅建议,写作小组能翻阅的档案只能限定在两年前。 这是张安平故意打的补丁,原因很简单,自家表舅作为未来的特工之王,怎么可能任由人翻阅档案? 泄密的危险表舅比谁都清楚! 即便他现在同意,未来理清后也可能反悔,并终止这种授权。 可经张安平的补丁之后呢? 表舅肯定不会反悔、阻拦! 岑庵衍听完张安平类似“天方夜谭”的话后,明显一愣。 然后便是狂喜。 说难听点,这简直是将一缸的香油摆在了耗子跟前啊。 虽然将自己比作耗子满是贬义。 但跟好处比起来,这点贬义算个屁啊! 虽然限制的是两年前的档案,但对于地下党来说,两年前的档案能看到的东西可就多的去了——关键是自己有招人的权利,自己招的人去看特务处的隐秘档案,这简直…… 嗨翻天了有木有! 冷静!冷静!冷静! 岑庵衍给自己连说几十个冷静,总算将狂喜按捺了下来。 岑庵衍试探的问:“人……不好招吧?” 潜意思很明显:出主意,该怎么把自己人送进来? “怎么可能有特务处招不到的人?”张安平笑道:“你呢负责圈定人选和请人。能请到的就算了,要是有请不到的,那就把名单给我,我‘想法设法’的将人‘请’来!” 岑庵衍听得很清楚,张安平话中的重点就五个字: “想法设法”和“请”! 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 把自己人的名单给我,我用强硬的手段将其拉进来!到时候不管出什么事,都不会和我们产生任何牵连! 岑庵衍秒懂。 两人又扯了一堆“废话”,在旁人看来这是正常的社交,但私下里,两人却用摩斯码完成了隐秘的消息传递。 岑:a移3号点、勿念。(a是尹黎明的代号,3号点则是安全屋的代号——安全屋是张安平提出的,专门安顿己方成员的隐蔽地点。意思是:尹黎明已经转移至三号点,你不用再负责了。) 张:让养伤、恢复后出国。 岑:茶已谈妥,五日后到,自运、勿记!(生产线的事宜已经谈妥,五天后到港口,我方负责运输,不用牵挂了。) 张:明白。 完成情报交流,张安平撂下一份任务大纲后拍屁股走人。 岑庵衍等张安平离开后便拿起计划书观看。 这是一份反间宣传的计划书,大致是通过新民日报向各界宣传如何分辨间谍、举报间谍,并提出了五十块的奖励计划——凡举报成功一名间谍,特务处将以新民日报的名义提供50块法币的现金奖励。 当然,这只是针对日谍——因为反赤终究是不能拿到明面上的活计。 计划书的内容很详细,差不多是才成立的宣传股数月的工作量了。 岑庵衍看着这份完整的计划书,心中感慨: 幸好张安平是自己人,他要是全心全意为特务处效劳,对我党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麻烦啊! …… 张安平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 从回国到现在两个来月,自己就完成了在特务处的职业跃迁——股长虽然在后世是个不入流的等级,但在还是处级单位的特务处,勉强算是够到了中层的尾巴。 后年党务处拆分出去成立中统,特务处扩编名至实归的成为军统,自己这个宣传股,起码能扩编成宣传科吧? 自己可就是正儿八经的科长了! “既然都成科长——错了,重来!” “既然都成股长了,也该大赦天下了!” 张安平自逗自笑的给自己搞了个小怪,回到关王庙后就开始处理上次照相馆事件的尾巴了。 不计算两名党务处的“卧底”,关王庙目前还剩下的7名“可疑分子”。 在张安平的示意下,看守他们的人为其提供了一个门路: 每人交了十块法币的保释金后就能得到释放。 这门路一出,7名饱受折磨的无辜者自然得砸锅卖铁的想办法凑钱。 很快他们就陆续交了保释金得到了释放——免费的学员劳力继续被张安平这个资本家给利用起来,对这7人进行监控。 成果自然是不会有的,但只要拖到总务处不批经费了,这个尾巴也就能彻底的结案了。 这是特务机关的惯例,长时间跟踪后无法取得进展就匆匆结案,以免继续投入经费和人力物力。 这一套张安平特懂。 两个党务处的特务也拿到了这段时间的“入狱补贴”,高高兴兴的回党务处销假了。 陆桥山也该接触他们了——这两倒霉孩子,注定会被党务处怀疑,陆桥山自然会借机完成“策反”,让他们成为特务处在党务处的钉子。 一顿操作处理完手上的全部积攒工作,张安平又兴致满满的投入到教学当中。 又过了数天,张安平履行约定,请警卫股的一众人去了安乐饭店乐呵。 已是股长的张安平有请,警卫股自然卖面子——除了值班的受气包外,全员去了安乐饭店海吃胡喝。 张安平依然没有领导架子,这让警卫股的前同僚们激动不已,这一激动,就不免每个人抢着要敬酒。 姚江杰故意在一旁拿话拿捏,张安平“年轻气盛”,自然不愿意认怂,于是来者不拒——一口菜没吃,几轮酒喝下来,两斤白酒就进了肚子。 然后就吐得昏天黑地,并软成了一滩烂泥。 警卫股的旧日同僚们大胜,作为胜利者,自然要负责将瘫成烂泥的张安平抬回了关王庙。 …… 深夜,“醉”的一塌糊涂的张安平睁眼,清澈的眼神看不见一丝醉意。 将满是酒气的衣服换下,换上了一袭常见的衣服后,他悄然溜出了关王庙。 照相馆事件收尾工作,还差一件才能算真正的完成。 范仁正! 这个地下党的叛徒,现在以党务处特务的身份活的好好的。 吉兴照相馆是s委的秘密交通站,虽然此人叛变后因为张安平的介入没有对地下党造成损失,但此人见过不少s委领导,一旦被他再度看到,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人必须死! 虽然岑庵衍告诫张安平不要管,s委会想办法除掉这个叛徒,但张安平却决定自己亲手解决。 因为在移交过程中,张安平要求党务处派人环绕范仁正布下天罗地网,钓地下党上钩——党务处不需要张安平提醒也会这么做的,但因为“瘟神”的警告,党务处还是提高了保护等级。 张安平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同志去冒险,所以决定由自己锄奸。 大不了事后再度向老岑认错道歉保证呗——这套流程他熟得很! 而今晚宴请警卫股,被灌成烂泥的自己,无疑就是最佳的不在场证明——虽然张安平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没人会怀疑自己。 从关王庙出来,张安平贴着墙边快速穿行,很快就到了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他参与过安保布置,对这里了然于心,很轻易的就避开了党务处不尽责的暗哨,摸到了范正仁的居处。 蹲在外面张安平凝神细听后差点笑出声。 因为范正仁居然躲在床下睡觉! 可惜这样瞒天过海的招数骗不到听力被系统强化过的张安平,他用匕首撬开了窗户,像猫一样无声的翻进屋子,避开了范正仁小心布置的预警陷阱,摸到了床边。 蹲身,捂住范正仁的口鼻,恐怖的气力瞬间就制住了范正仁的挣扎。 范正仁在睡梦中惊醒,窒息感让他本能的挣扎乱蹬,但身子却被张安平牢牢的控制,眼看着就要窒息而亡,张安平却在关键时候松手。 从鬼门溜达了一遭的范正仁求饶:“饶……” 可才说出一个字,剧痛就让他住嘴了。 一柄匕首,在张安平左手的操控下从侧面刺入了范正仁的身体,刺穿了他的脾脏后又搅动起来,范正仁绝望的挣扎,动作慢慢的停止。 在即将停止呼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范正仁的瞳孔骤缩。 他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了。 可惜下一秒,死神就带着他下了地狱。 这是张安平故意为之,死两次是对叛徒的惩罚——如果条件允许,他更想让叛徒尝尝那些让人绝望的刑罚。 为确保万无一失,张安平又扭断了范正仁的脖子,随后才悄然离开了这座小院。 吉兴照相馆所有的首尾,对张安平来说算是彻底结束了。 但对党务处而言,麻烦……又来了。 (哈,这是12点的一章,刚写完……明早7点的一章大概得下午了,补完后估计能恢复正常的更新:晚上12点整一章,早上7点一章。) …… (吃瓜群众甲:这厮更新怎么样? 吃瓜群众乙:凑合吧! 丙:那……赏他几张推荐票? 作者:要!我要!) 第33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中) 一大早,觉得250块法币打发了瘟神后日子好过起来的徐处长,才在办公室里坐下,手下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看手下慌张的样子,徐处长面带不悦的训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手下哭丧着脸: “处座,不好了!范正仁死了!” 蹭 徐处长骤然坐起:“你说什么?”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徐处长,这会满脸的狰狞。 范正仁的级别不高,可挡不住他见过的地下党多啊! 他还指望靠范正仁多挖出点地下党一雪前耻呢。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十七个人昼夜不停的守着他,鱼没钓到,饵没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徐处长咬牙切齿的望着手下,像发怒的狮子。 …… 关王庙,张安平宿舍。 李维恭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开门,只得自己推门进入。 才进入,他就闻到了刺鼻的酒味,熏得他赶紧捂住了鼻子。 走到床前,一滩发臭的呕吐物就吐在床边,而床上的张安平,却呼呼睡的正香。 李维恭无奈,只能边捂着鼻子边摇晃张安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张安平睁开了眼睛。 “待会处座要过来检查!赶紧起床!” 听到李维恭的话后,张安平没有反应,直到几秒后他才诈尸般突然坐起,紧接着就蹦下床,结果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呕吐物中,张安平摸了摸抬手一看才知道摸到了什么,狼狈的手脚并用爬出了呕吐物范围,一顿噼里啪啦的国粹中冲出房门跑向了洗漱区。 看着张安平狼狈的跑出去,李维恭也赶紧离开臭味熏天的屋子,在屋外呼吸自由后,李维恭忍不住嘀咕:“这小年轻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 关王庙大门内,没有上课的老师和一众工作人员正在列队。 张安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匆匆赶来,虽然身上已经清洗了一通甚至换了衣服,但被酒“腌”入味的后果是其他人依然能闻到酒味。 郑耀先看张安平站自己跟前后,不动声色的问:“你小子这是喝了多少酒?” “别提了,昨晚大意了,被警卫股的那帮家伙给坑了,一口没吃,光被灌酒了。”张安平压低声音:“老郑,下次你和徐大哥替我撑场子报仇!老姚这家伙不地道,一堆人坑我一个。” 郑耀先笑着点头。 一旁的徐百川道:“趁处座还没到,赶紧想办法把酒味道驱驱。” “还有?草!”张安平低骂一句,正打算走人,却看到有人吭哧吭哧的跑了进来。 不是表舅派来的人,而是党务处的包图。 因为对方要往里闯,吴敬中赶忙示意警卫将人带走,张安平却连忙迎上去,向吴敬中解释: “吴科长,这是我的线人,应该有重要情报。” 吴敬中这才作罢,示意张安平将人带一边去,不要影响到处座视察。 张安平将包图拉到一边,边走边问:“老包,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赶来干嘛?” “出事了!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昨晚被人杀了!” 张安平的脑袋似是有些不清醒:“谁让人杀——等等,你是说范正仁?” “对!昨晚被人摸进去捅死了,周围保护他的人,直到早上才发现人没了。”包图快速汇报。 张安平跳脚: “卧槽,党务处干什么吃的?重兵保护的对象居然被人捅了!” “马德,不行,我得去看看!” 张安平一脸的愤怒,随后向吴敬中说明了情况,并请假要去现场看看。 吴敬中听到是范正仁死了,心里不由一动——当初党务处把人移交过来,学员这边打死了尹黎明,党务处装腔作势的样子吴敬中到现在都忘不了。 要不是党务处的田湖傻不拉几的撞到了张安平给共党挖的坑里,估计党务处得拿共党之死向特务处狮子大开口。 而现在,叛变的共党的党务处手里死了!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吴敬中立即同意了张安平的请示,并意有所指的道:“世豪,你和郑耀先先过去探探情况,处座过来后我请示请示。” 请示什么? 当然是请示要不要过去借题发挥! 毕竟党务处在照相馆抓捕共党失败后,就将案子移交给了特务处,虽然范正仁后来被党务处又带走了,但特务处是有资格、理由插手的。 人在党务处手里没了,党务处要是不给个“说法”,这事能完吗? 张安平听出了吴敬中的言外之意,点头道:“没问题。” 郑耀先自然也没意见——他其实特好奇,地下党是怎么解决掉这个叛徒的。 要知道上线陆汉卿前天才给他任务,让他收集有关范正仁的信息。 他这边还没探清情况,没想到组织上就已经解决了叛徒。 …… 范正仁居住的小院。 一群党务处的特务已经将小院周边团团围住,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垂头丧气的站成一排,正在被自己人挨个问询。 而才赶来没多久的徐处长,正在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等着警局的法医。 外面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 “怎么回事?”徐处长一脸不悦的问身边的秘书。 秘书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几秒后就一脸古怪的进来了,小跑到徐处长身边,俯身道: “张——瘟神来了!” 徐处长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他这个党务处的处长才知道消息没多久,特务处的瘟神就来了? 他怒道:“给瘟神报信的人还没揪出来?” 秘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揪出来的话,瘟神能过来吗? 秘书顿了顿请示:“处座,要不我让人把他挡在外面?” 挡外面? 徐处长意动,随后怒道:“他不过是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我用得着躲他吗?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戴春风是怎么教育晚辈的!” 徐处长当然不在乎张安平。 但问题是他有些迷信啊! 或者说国民政府的官员基本上都是上行下效,对迷信这一套挺当回事——自从见到张安平起,顺风顺水的党务处就走了霉运,所以徐处长才讨厌见到张安平。 这不意味着徐处长可以任由张安平放肆! 院外,张安平正在故意和党务处的特务嚷嚷。 “范正仁关系着我手上的案子,他死了我有权利了解情况!” 党务处这边的特务也是无奈,要不是上命,他怎么可能挡瘟神? 可上命在身,他只能硬着头皮挡人,面对张安平的说辞只能保持我是依命行事的状态。 好在他没挡多久,处座的秘书就匆匆出来示意他放人进去。 特务松了口气,赶紧躲到一边,生怕沾染到霉运。 郑耀先忍笑。 张安平这家伙是真的行,折磨的党务处都怂成这样了! 张安平瞪了眼躲瘟神似的特务后,跨步迈入昨晚光临过的院子,看到院子里大马金刀似的坐着的徐处长后,毕恭毕敬的敬礼: “徐处长好,我是听闻范正仁死了,所以有些失态。” 态度不错,但话里藏针。 徐处长冷哼一声:“戴春风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我党务处的事,你们特务处一个小小的中尉就敢跑来关心?手伸的不短啊!就不怕被人砍断爪子吗?” “主要是范正仁跟我目前处理的案子有关。” “哼!”徐处长冷哼,心道: 就知道会是这套说辞! 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听了田湖的话,把范正仁和共党尹黎明交给了特务处,要是没有听信田湖的话,今天怎么可能让特务处的小鬼上门? 徐处长不再理会张安平。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还是不够资格和他说话,要不是张安平是戴春风的外甥,就冲张安平说的这几句话,徐处长就敢替特务处收拾——可惜说话的人是张安平,上次就在运输大队在那里挂过号了,又是戴春风的外甥,他没法计较。 张安平自然也知道自己分量不足的情况,对此也不生气,看徐处长不搭理自己,便朝郑耀先使了个眼色,郑耀先会意,两人悄悄退了一边,绕道去了党务处严加看守的屋子。 徐处长冷眼看着并未作声,等看到张安平和郑耀先摸进范正仁死掉的屋子后,交代秘书道: “让人看住他们,别让他们破坏现场!”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破坏现场。 他进入以后“认真”打量起来,观察一阵后开口说道: “绝对是熟人作案!” “人死在床下,床上布置的被子没有被揭开,说明凶手是直接冲着范正仁所在的床底下来的——只有知道范正仁这个习惯的人才能如此。” “没有打斗的痕迹——不对,这里有抓痕!” 张安平打量着尸体,疑惑道:“从这个位置捅进去,人会丧失反抗能力,不可能有力气在这里疯狂抓挠——他的指甲缝里有木屑,看颜色应该就是这几道抓痕所致。” “奇怪,为什么有抓痕?” 张安平嘀咕几句后继续观察: “凶手是个左撇子——” 他“模仿凶手”的动作,左手做出了捅刺的动作:“对,只有这样才能造成这种创伤。” 郑耀先很惊奇,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连这个都懂! 但让郑耀先更在乎的是张安平进来后没多久就做出的断言: 熟人作案! 熟人作案外加左撇子,这两个特征就足以锁定大致范围了。 郑耀先不由为暗中的同志捏了一把汗——能在没有惊动看守的情况下完成刺杀,为什么不加以破坏还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啊! 暂不提郑耀先的内心波动。 张安平的推断让在场的特务们严肃起来。 他们也是怀疑熟人作案,而熟人的范围极有可能就是负责安保的特务们。 因为法医没来,他们并没有判断出凶手是左撇子,可听到张安平的分析和看到张安平的演示后,他们不由信服。 而恰恰,负责安保的17名特务中,就有一个左撇子。 一名特务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屋子,随后急跑到徐处长前: “处座,瘟神断言是熟人作案,而且凶手还是个左撇子。” 左撇子? 徐处长的目光顿时锐利起来。 毫无疑问,他也想到了安保人员中有一个左撇子的事——左撇子本就少,他这个大处长能记下手下的几个左撇子并不是难事。 徐处长瞥了眼屋子,悄声说:“去把他悄悄带走,让人顶在他的位置继续站着。” 这话是对秘书说的,秘书自然明白所谓的“他”不是张安平,而是17名安保中的那个左撇子。 秘书领命,悄然安排了三人抓捕安保特务中的左撇子,随即让人站在被抓者的位置装象。 张安平在屋内检查了好一阵,得出了以下推论: 熟人作案、左撇子。 当然,还有另一个疑问: 范正仁死前的抓痕极其不符合常理。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得到”有用的讯息,在确定没有疏漏后他便和郑耀先退了出来。 他俩像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做门神。 在打量周围的时候,张安平突然乐了: 站成一列的17名党务处特务中,有一人被换了! 他马上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绝壁是自己的分析起了作用,党务处怕自己把人揪出来,便把倒霉的嫌疑人给替换了。 【啧,你们都这样了,我要是不坑你们一把,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好意?】 第34章:张安平:我真不想坑党务处啊(下) 戴·张安平的表舅·未来的特工之王·徐处长最不想见到的男人·春风——他来了。 小院外围的特务,敢阻挡张安平的进入,但当戴处长从车上下来并大踏步走来后,他们却不敢阻挡。 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戴处长进入,向自家能扛雷的boss汇报一下。 才汇报完毕,戴处长就已经跨入了院内,远远看见对头走来后,徐处长只得起身,用带刺的口吻说道:“你们特务处真是清闲啊,我党务处死一个人,你们特务处都有闲心处理,现在更是连你这位大处长都亲自过来了!” “徐处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死掉的这个人是你们移交给我处的——他怎么死在你们党务处的地头了?”戴处长也不惯着老对头,呛声道:“还是说你们党务处怕我们查出点什么?故意灭口?” 灭你大爷的口! 徐处长大怒,但考虑到两处刚刚缓和的关系,他不想再被特务处针对,强忍着怒气说道: “戴处长,都是为党国效力,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戴处长笑了笑不再怼老对头,毕竟是在老对头的地盘,老对头的手下一大堆,得给他留点面子。 他张目四下打量,看到自家外甥在那挤眉弄眼后,便招手示意张安平过来。 张安平和郑耀先小跑着过来,张安平贴近自家表舅刚要小声汇报,戴处长的神色却阴沉下来:“你喝酒了?” 张安平讪笑道:“应酬,喝的不多。” 戴处长倒是没有继续追问,显然是放过了张安平,一旁的郑耀先悄然撇嘴——老驰名双标了! 张安平赶紧汇报: “范正仁大概是昨晚12点到3点左右被杀的。他躲在床底睡觉,杀手是直接找过去的,没有动床上的东西,可以确定是熟人作案。另外从伤口看,杀手应该是个左撇子。” 戴处长目光如电的望向张安平:“你怀疑是监守自盗?” “八成是。”张安平点头,又补充道:“不过我在床底下看到了几道抓痕,从范正仁的指甲缝看,应该是范正仁留下的。但有一点我搞不清楚,杀手的匕首刺入范正仁,他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留下抓痕。” 张安平可不会说,之所以留下抓痕是因为自己故意用枕头差点捂死范正仁——这种悬疑留给法医让法医头疼吧,他就负责制造问题、发现问题。 戴处长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笑话”徐处长,而是耐心等耐特务处的法医到场。 这种事还是要听专家的意见。 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欲言又止的样子表现出来后,果然让戴处长生疑,他瞪了张安平一眼:“有什么话不能给我说?” 张安平这才努了努嘴角,指向罚站的十七名党务处特工: “左起第四个,换人了。” 戴处长何等人精,当然明白张安平这句话的潜意思。 党务处这是将“凶手”拿下了! 怕丢人现眼就故意装糊涂呢! 戴处长笑了笑,径直走向徐处长。 “老徐,你跟我玩暗渡陈仓呢?” 徐处长心中万马奔腾。 没瞒过去! 他没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说道:“是锁定了可疑分子,但到底是不是得等审问结果。” “哼,我看你是想让特务处给你们背锅吧!” 徐处长虽然有此意,但承认自然是不可能的。他缓缓道: “春风兄,你我本是一家,何来背锅之说?” 一家你大爷! 你我真要是一家,那到底是你吞并我还是我吃下你?再说了,真要是一家,上面那位能忍吗? 戴处长笑而不语,把柄我现在有了,你继续说,我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徐处长知道不给个说法是不可能的,便道:“春风兄,案子移交给我吧。” 戴处长当初在照相馆接下这件案子,是因为特务处的人破坏了党务处的抓捕——这件事闹腾起来终究是特务处没理,所以他才要求案子移交给特务处。 当时徐处长还故意矫情了一番。 戴处长不愿意丢脸,装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个中意思两人都是明白的。 现在范正仁死了,照相馆案的线索全没了,谁接手谁挂着——徐处长这番表态,倒是有诚心的。 其实不管党务处还是特务处,悬而未决的案子多的去了。 可这是建立在案子只有自家掌握的情况下,这种案子完全可以忽悠过去——反正知情的都是自家人,卷宗在自己手上,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但这种两家都知道的案子,谁接手就等于谁要背一个“雷”,毕竟这也是一个攻讦的借口。 戴处长继续笑而不语。 就这点诚意?你打发叫花子呢! 徐处长深呼吸。 马勒戈壁的,该死的特务处怎么就这么讨厌? 都怪瘟神! 徐处长恶狠狠的瞪了眼张安平。 张安平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有心要坑你们的,而是你们……送上门的啊! 徐处长的目光从张安平处收回,真挚的望着戴处长:“春风兄,我手里有一条线索可以赠与你,咱两家自此后两清,如何?” 戴处长来了兴趣:“什么线索?” 徐处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埋在阎老抠那边的内线获得了一条消息,阎老抠、共产党都在和美国人做一笔生意,不过阎老抠出价没有共产党高,这笔生意可能要落入共产党之手了!” 这话传进张安平耳中后,他浑身一个激灵。 子弹生产线! 地下党目前在生意方面和晋绥军有交集、且和美国人做生意的,只有子弹生产线了。 这个情报居然被党务处获知了! 张安平心生警惕,暗骂道: 绝壁是阎老西那边见买货无望,故意将消息透露给了党务处,想做得利的渔翁! 草,这些军阀果然没一个好人! 戴处长真来了兴趣,追问:“买的到底是什么?” 徐处长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子弹生产线!” 戴处长一惊:“此话当真?” “你说呢?我本来打算抽调精兵干将来截胡的。” 这其实是扯淡,党务处目前掌握的只有这么点讯息,想要截胡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毕竟买家信息他都不知道,怎么截胡? 接到情报的徐处长一直很为难,这事查吧,纯粹是无头苍蝇,不知道从哪下手。 不查吧,可这毕竟是一条子弹生产线! 没想到这时候特务处居然凑过来了,他索性顺水推舟,将情报交给特务处。 以徐处长多年的经验,这种仅有一条线索的情报,想要挖出来可不容易——特务处有九成的可能会无功而返。 当然,如果特务处能碰到那一成的可能,党务处说什么都得分一杯羹。 “好!”戴处长立即同意:“具体情报呢?” 得到戴处长同意后,徐处长心中大喜,待戴处长追问时,他却双手一摊: “就这些,没了。” 戴处长大怒:“你玩我呢?就这一条线索,怎么查?” 徐处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慢悠悠道:“特务处无所不能,哪有差不到的事?再说了,真要是全掌握了,我会告诉你吗?” “阎老抠那边的内线交给我。” “为了埋进这枚钉子,党务处可是费了很大很大的气力,交给你们党务处的话……”徐处长看着戴处长,慢悠悠道:“也不是不可以。” 好处呢? “你想要什么?” 徐处长开价:“30个人,塞你的训练班里,如何?” “最多10个!” “20个!” “15个!” “成交!”徐处长笑了。 戴处长冷哼一声,朝张安平和郑耀先示意走人。 他虽然冷着脸,但转身过后却恢复了平静——这笔交易谁赔谁赚,还说不准呢! 张安平和郑耀先跟在戴处长身后离开。 两人都是一脸的平静,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要命啊,这重要的事,怎么在阎老西那出问题了啊! 一行人出了院子,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和郑耀先上车。 两人上车后,戴处长就问:“刚都听见了?” “听见(到)了。” “都有什么想法?郑耀先你说。”戴处长问。 郑耀先顿了顿,道:“光一条线索的话,想要挖出来不容易,处座,我建议从阎老西那边多下功夫,只要确定了美国商人是谁,我们就能顺藤摸瓜了。” “安平,你觉得呢?” 张安平道:“郑大哥的主意不错,不过我觉得怎么查,主要还是看处座您的态度。” “我的态度?” 张安平像个狗头军师般的说道:“就看处座您是想只抓共党还是只查货物又或者是想人货俱抓!” “只抓共党呢?” “只抓共党或者只查货物,都可以两手并举。一边从山西那边打探具体情报,一边可以让上海区发动帮会力量,即便山西那边没有消息,相信大件进出的话,上海的地头蛇会给我们查到线索。” 戴处长带着考究的口吻反问:“为什么是上海?” “子弹生产线不同于别的货物,能吃下的就那么几家,最安全的方式其实是卖给国民政府,但国民政府这边肯定不会出高价,所以他们才想着卖给军阀或者共党。” “不管卖给哪家,在上海无疑都能找到代言人。” “另外,卖家肯定不会考虑送货问题,他们只负责运抵国内,这种情况下,运到上海对他们来说是最方便的。” 戴处长颔首,认同张安平的分析,又问:“如果我想人货俱抓呢?” 张安平道:“人货俱抓的话,操作起来比较麻烦,我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放长线钓大鱼?” “从上海运抵共党区域,水陆是唯一办法,且子弹生产线规模不小,这般高价值的物品,共党必然小心翼翼,且会发动沿途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张安平一脸的笑意: “我们届时顺藤摸瓜的话,估计能狠抓一大批共党!” 戴处长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外甥。 不愧是他的外甥啊,和他一样的雄心勃勃啊! 没错,从徐处长嘴里获知了这条情报后,戴处长就有心狠抓一批共党。 这不像几块金条或者一批枪炮容易隐藏,大件运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能顺藤摸瓜,肯定能破获多条共党的线路。 郑耀先听得心寒,虽然早知道张安平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可从没想过他会这般的狠毒! 张安平说完后就等着表舅将自己拉进抓共党的特别组。 按照特务处的一贯作风,这时候该成立一个特别组负责了。 可没想到的是表舅居然说:“行,我知道了,这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要说——回关王庙吧。” 居然没将自己直接拉进特别组? 得,这又是表舅的驭下之道! 张安平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想: 党务处啊,别怪我又想坑你们啊,实在是你们非逼得我要坑你们!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难啊……) 第35章:冬藏计划和岑庵衍红了 民国25年(1936年)9月9日。 jswyh调查统计局二处处长戴春风乘坐专车抵达关王庙,在吴敬中、李维恭等特训班实际负责人的陪同下,参观考察了关王庙特训班。 本次考察中,戴处长对特训班各项常规工作进行了真实、全面、深入的了解。 戴处长着重查看了学员的上课环境、就食环境和住宿条件,亲切的和学员代表一一握手,勉励学员们要刻苦学习特工知识,争做未来特工界之栋梁。 期间,戴处长对学员住宿环境做出了指示,要求培训班领导们加强学员住宿环境的改造,让学员们在校期间要有回家的感觉。 最后戴处长和学员们一同在食堂就餐,并告诫: 目前条件艰苦,但培训班领导要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利用自身的条件改善学员们的伙食和住宿。 戴处长一行充分肯定了培训班自筹备组建至开课后的成果,并提出了新的期望。 ——以上,都是作者君瞎编乱造的,请勿对号入座。 …… 表舅轻飘飘的来了,又轻飘飘的走了,没有给培训班多批一厘的经费。 更没有对张安平提及加入特别组的事宜。 张安平也不失望,因为他相信一旦特别组成立,有过建言的自己肯定会被表舅弄进去——就如筹建培训班事宜一样,在未成立筹备处之前,自己都被丢过去看大门了。 表舅离开后,培训班又进入了日常状态。 而张安平,却开始根据灵光一闪,制定一个栽赃嫁祸、瞒天过海、一石多鸟、浑水摸鱼的计划。 夜晚,昨夜大醉的张安平早早“睡去”,直接钻入了系统空间。 他开始在系统空间中推演灵光一闪的计划。 【还有三个月就是双12事变,从12月12日一直持续到26日。】 【与其冒险在特务处的“关照”中火中取栗,还不如等三个月后浑水摸鱼完成交易、运输。】 【还可以借机多输送些重要物资!】 张安平的计划就是在此指导思想中完善的。 当然,秉承着贼不走空的“战略思想”,在完善计划的时候,张安平很不客气的将党务处给算计进来了。 无他,实在是这是一个坑党务处最好的机会——党务处在该事件中站队站的有点歪,不像表舅这般站对了位置,到时候再给党务处加点油添点醋,让大队长对其再加几分恶感。 当然,阎老西张安平也不想放过。 这位老抠太过分了,自己舍不得花钱不说,还把情报故意泄露给党务处,妄想渔翁得利。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张安平不义了——不管晋绥军这边是故意泄露还是无意泄露,张安平都当他是存心为之,不仅要给他扣一口黑锅,还要让他吃个闷亏。 反正到时候统一战线形成,最上面也不会拿拥兵自重的阎老西怎么样。 张安平一点点的完善着自己的计划,逐条分析可能存在的漏洞,一直忙碌到天光放晓才终于确定下来。 审视着自己重生以来的首个大计划,张安平露出了苦笑。 老岑那边得骗、特务处得骗、全球贸易那边得骗、晋绥军也得骗、党务处还得骗…… 干脆就叫: 《冬藏》计划吧。 寒冬将至,该为过冬准备了。 …… 次日,张安平明目张胆的去新民报社找岑庵衍接头了。 别打听,打听就是股长找副股长布置工作——谁有意见? 因为张安平卡的是饭点时间,找上岑庵衍后当然得去饭店。 两人找了间私密性极强的饭店,点菜完毕等服务员离开后,岑庵衍就怒道:“是不是你干的?” 张安平干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岑庵衍大怒,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这事是你能插手的吗?你知不知道一旦出一丁点意外,你会完……蛋!” 张安平赶忙给岑庵衍倒杯水:“喝水,喝水,消消气,气大伤身。” 看张安平这嬉皮笑脸的样子,岑庵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骂娘终究没骂出口——这还是个孩子。 嗯,自我阿q大法。 足足喝了三口水才压下怒火,岑庵衍问:“什么事?” 张安平神色一肃,道:“子弹生产线的事被晋绥军卖给党务处了,我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就是想破坏交易,然后自己接手。” 说罢,他便将昨天党务处徐处长告诉的经过仔细道出。 岑庵衍皱眉,凝神道:“九万五千美元,这可是一笔巨额资金啊,绝对不能出问题。” 他望着张安平:“你有什么主意吗?” “主意有啊,我给那位献策……”张安平将自己对表舅的建言告诉了岑庵衍,听得岑庵衍倒吸冷气。 眼前的这厮是真的歹毒啊,真要是这样执行下去,那沿途所有运输线都得遭殃啊!更是会涉及到无数个地下党组织啊! 岑庵衍咬牙切齿:“你能不能说人话!” 你特么是自己人啊,能不能靠谱点。 张安平正色道:“船还没靠岸,我会让船在南洋先停下,咱们这边先停止和全球贸易的接洽。” “会不会被晋绥军买走?”岑庵衍担心道。 “不会,死抠的阎老西不会为一条二手生产线花这么大代价,有咱们的出价打底,差太多了约克也不会卖!” 张安平自信道:“咱们先等等,阎老西既然背后捅刀,那我们就让他先顶上去——等我进了特别组以后,再根据情况做打算。” 岑庵衍无奈,只能这样了。 这笔交易涉及到的资金数量对地下党来说堪称天价,即便沿途的运输险不受损失,仅仅是货物的损失也是地下党承受不起的。 张安平看着发愁的岑庵衍有些愧疚,自己这么欺骗上线是不是有些太不道德了? 但随后他就将道德二字撇开,说道:“我打算坑一把阎老西。” “你想做什么?” “还是生产线。我可以整一条德国的手榴弹生产线做饵,只要他上钩,我就半路劫了它!” “来而不往非礼也,阎老西敢坑我们,那说什么我也得坑他一把!” 张安平咬牙切齿,要不是晋绥军捣乱,哪能让党务处嗅到味道继而逼得自己熬夜做计划? 既然这样,那就让阎老西给特务处做一波贡献! 岑庵衍无语,这小子的报复心是不是太强了! 岑庵衍虽然意动,但却提出反对意见:“咱们不适合动手。” “特务处可以动手,东西就留给特务处,未来用得上。”张安平没说的太清楚,岑庵衍一听是让特务处动手,便没有继续反对。 毕竟这既是特务处的黑材料,也能出一口恶气。 两人又说了些没用的废话,等服务员上完菜后,张安平道:“我又挣了点小钱,我打算把盈利全换成各种药品,大概需要三个月左右时间能搞定,到时候你得让组织上想法设法将这批药品运回去。” “大概有多少?” “六万美元。” “多少?”岑庵衍被吓到了。 张安平为组织提供的援助,是六万多美元的数倍,可他记得清楚,上次张安平才说自己手头紧张——怎么一转眼就又赚了这么多? 钱难道真的这么好赚? 张安平知道岑庵衍听清楚了,所以笑着没有说话。 岑庵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许久:“要不你别在特务处呆了,你赚钱的能力太恐怖了。” 张安平耸肩:“钱生钱本来就容易,其次,我赚的是小头,大头在别人手上。” 他没有细说赚钱的路子,因为手段比较阴暗——虽然二战还没开幕,但嗅觉敏锐的商人已经闻到了火药味,张安平做的就是带他们到处贩卖焦虑,然后贩卖武器。 岑庵衍有种扇张安平一耳光的冲动。 钱生钱本来就容易? 你赚的还是小头? 那你告诉我大头是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才止住了暴揍逼王的冲动:“我会汇报的。” 说完后,两人进入“正事”环节。 所谓的正事自然是特务处的事,张安平又拿出一份企划书,告诉岑庵衍道:“这是未来一段时间的宣传方案,着重宣传反间。东亚同文书院是时候提一提了,别让这帮家伙没完没了的刺探。” 岑庵衍看着这厚厚的企划书,苦笑道:“我现在已经够亮眼了,这两天经常受到邀约。” 他被邀约的原因不是因为是特务处宣传股副股长的身份,而是因为他负责的反间宣传引起了复兴社某位大佬的兴趣,受邀参加了一次宴会后就突然火了。 但自家事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能在反间宣传方面大火,主要是张安平的策划书起了作用,自己就是工具人。 现在又开启第二波宣传,搞不好新民日报马上就得换他当家了…… 张安平偷笑,自己不就是怕在新闻领域出名才把老岑推出来的嘛! 他只能安慰:“没事,你名气越大好处越多。” 岑庵衍无语,这确实是他的软肋。 张安平又掏出一本自制的书,只有巴掌大,区区百来页:“喏,这本是反间宣传书,用你的名义印刷,以后会向军队和政府官员推广。” 岑庵衍好奇接过,翻了几页后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这本书是以小人书(漫画)形式进行反间宣传的,将日谍种种刺探的方式都以小人书的形式展现。 张安平之所以画这本小人书,主要是因为国民政府的官员反间意识之淡薄——最出名的川岛芳子,一招美人计从重庆政府高官处获得了多少情报? 这帮国民政府高官,给自己口袋里捞钱那是门门精通,可反间意识之淡薄,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我觉得这书印刷后,我可能会更红。”岑庵衍合起小人书后建议道:“我觉得还是以你的名义印刷吧。” 张安平拒绝:“我的老本行可不是这个,曝光度高了对我没好处,老岑,受累!” 岑庵衍知道这是张安平的托词,可恰恰这又是自己的软肋——他的软肋无疑就是张安平的安全。 他只能将小人书收下,又带着不甘道:“你的老本行也不是当特务。” 很明显,他还是想把张安平从特务处捞出来,让张安平专心赚钱。 对此张安平继续保持一贯的做派: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第36章:风起 九月的上中两旬过的是古井无波,张安平每天的任务就是上课、上课再上课,偶尔回家会被母亲王春莲催婚——没错,才20岁的张安平现在就被老娘天天催婚了,吓得张安平每次回家都要用各种话堵老娘的嘴,生怕老娘没完没了的催婚。 他告诉自己再坚持一年多,等特务处正式成为军统表舅颁布家规后日子就好过了。 但可惜的是他还没等来家规颁布,表舅就“刺”了他一刀。 …… 9月22日,张安平被自家表舅一个电话招到了鸡鹅巷53号。 家宴结束后,被表舅唤到了书房,见面就交给张安平一份档案。 张安平接过一看,顿时呆滞。 曾墨怡,女,19岁,民国25年6月毕业于浙江警官学校电讯班,现任职于本部电讯科一室。 看着档案上年轻的照片,张安平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一句血淋淋的话: 送你上路的是你的同志,请你不要恨他…… 仅仅呆滞了两秒,张安平就回过神了,撇嘴道:“表舅,咱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能叛变投靠我老娘啊!” 表舅大怒:“混小子,说什么呢!” “我错了——您可是堂堂特务处的处长,国民革命军上校啊!你不能干这种媒婆才干的事吧?”张安平可怜巴巴道:“您这可是公权私用!” “放屁!”表舅瞪着张安平:“少给我嬉皮笑脸!” “是!”张安平立正。 “从明天起,你和她假扮夫妻,过几天去上海。” “去上海?不去!我这边授课正关键呢!”张安平一脸不情愿的坐在椅子上:“是不是上次我给你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事?这事你让别人干,我好好带我的学生,等他们毕业了我也就算是有嫡系的人了,到时候再干活!” 估计张安平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在未来的特工之王跟前表示自己要培养嫡系的主了。 换做其他人,估计小命都不保了。 但张安平明显不可能,表舅板着脸:“你还是不是军人了?上峰的命令是你想讨价还价就能讨价还价的吗?还培养嫡系?你是不是想坐我的位子?” 张安平垂头丧气:“卑职不敢。” “别废话!好好看看人姑娘的资料,明天和人见个面!具体的任务过几天我再交代你。” “处座,这活是个慢活啊,没那么容易就解决。”张安平涎着脸说:“我推荐郑耀先去,他比我合适。” 表舅瞪着张安平不说话。 张安平无奈,只好认命的点头,垂头丧气的离开,走到门口却听到表舅喊道: “回来!” 张安平大喜: “处座您改主意了?表舅英明!” “档案拿上,明天还给本部档案科,顺便见见人家姑娘!” 张安平泄气,拿上档案走人。 离开鸡鹅巷后,张安平收起自己的伪装,将拎在手里的档案紧紧抱在怀里。 档案真的很轻。 走在回家的路上,张安平仔细回想着在鸡鹅巷53号时候和表舅的交谈。 【曾墨怡不可能暴露,让她和我搭档,应该是正常的工作安排。】 【让我和曾墨怡装作夫妻去上海,仅仅是为了子弹生产线的事吗?】 这一路上,张安平想了很多很多。 …… 次日。 张安平正常下课后,在办公室见到了一个“陌生人”。 陈默群,特务处上海区站长! 此时陈默群正在跟徐百川和郑耀先叙旧,看到张安平进来后,陈默群第一时间朝徐百川投去询问的神色。 徐百川点头,示意就是这位爷。 随后徐百川出声:“世豪老弟,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上海区站长陈默群——默群老弟,这位就是咱们特训班的发起人,从美国回来的高材生、前不久破坏了日谍案的张世豪,现任宣传股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道:“别股长不股长了,我就是一穷教书的——陈站长,久仰久仰。” “张老弟,这话应该轮到我说,对你我可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了!”陈默群很风趣,态度也很平易近人。 张安平习惯打蛇上棍,幽默的和陈默群交流起来,扯了一阵没用的废话后,徐百川打断两人的废话,道: “世豪老弟,陈站长这次来,是为了招几名学员,你对咱们特训班的学员熟悉,有没有人选给陈站长推荐?” “现在就要?有点早了啊!”张安平犹豫道:“才开课月余,学员们培训还没结束呢。” 陈默群笑道:“世豪老弟,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我可是看过他们的成绩,有几个人可比我们洪公祠培训班毕业成绩都优秀。” “老哥,你就别打趣小弟了!”张安平的客套在陈默群看来就是打心底里的傲气——这时候不该贬低学员抬高洪公祠培训班的含金量吗? 陈默群没有搭话,只是含笑看着张安平。 “这样吧,档案给你,人员你挑,不过隔段时间你得放他们回来补习一段时间。” “行!世豪老弟你得多照顾照顾老哥,学员毕业后,记得给老哥多挑点苗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张安平和陈默群又寒暄了一阵,然后亲自去了档案室,给陈默群挑选学员档案。 余则成、陈明、齐思远、宫恕、赵简之、宋孝安、孙大浦、李泊涵、陆桥山、李崖…… 一份份档案被张安平挑选出来,等到明诚的时候,他没有犹豫的就将档案略过——陈默群终究是要叛变的,要是让他接触到明诚,未来明家三兄弟可就不好办了。 轮到林楠笙和左秋明档案的时候,张安平犹豫了下,将林楠笙的档案放下,却将左秋明的档案略过。 至于他偏心的学生许忠义,还是不要放了,这惨不忍睹的成绩,拿出去也是丢人现眼。 一共21名学员的档案,张安平再次审视一番后,扣下了李伯涵。 这厮还是让他好好对付日本人吧,不能让他祸祸地下党。 抱着20份档案,张安平再次回到办公室,将其交给了依旧耐心等待的陈默群。 “陈老哥,这可是这次培训班里最拔尖的一批学员了,我这心疼啊!”张安平略带夸张的说道。 “我瞅瞅。” 徐百川接过档案扫了起来,看完后笑道:“老陈,世豪老弟这次还真是下血本了!” “多谢世豪老弟了!今晚安乐饭店?”陈默群诚挚邀请。 “别,我听见安乐饭店就头疼——”张安平下意识抱头的动作让徐百川和郑耀先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很明显,二人是想起了张安平“孤胆英雄”的事迹——敢单枪匹马对饮警卫股所有人,常山赵子龙不过如此吧? 陈默群专心看起了档案,挑来选去,最终就七份档案抽了出来。 张安平接过一看,心道:这厮还真会选人! 林楠笙、宫恕、余则成、齐思远、陆桥山、李崖以及姜思安。 前六人要么主角要么配角,反正能有名字的没一个好相与的,最后一个姜思安,则是张安平一手培养起来的。 吃小灶最多的是许忠义,接下来就是姜思安。 相比许忠义的全方位小灶,姜思安只吃日语小灶——基本上每两天就要被张安平补习四个小时日语。 张安平故意道:“姜思安我有点舍不得——陈站长,他就拿掉吧。” “世豪老弟,你这就不地道了。”陈默群反而将姜思安的档案拿到了手中。 张安平无奈苦笑:“既然陈老哥这般说,那我就忍痛割爱了。” 陈默群邀请道:“我得去考量考量这些学员了,张老弟有兴趣一起去吗?” 张安平拒绝:“含辛茹苦培训的学员,被你陈老哥这般收割了,你说我能去看吗?百川老哥,郑老哥,你们去吧,我做做教案,等下去趟本部。” 陈默群也不客套,在徐百川和郑耀先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目露深思。 上海,越来越有意思了。 …… 洪公祠1号。 一身中山装的张安平再度踏足。 到档案科将曾墨怡的档案交还后,他径直来到了电讯科。 电讯科一室的主任是位姜姓女性,也是江山县人,见到张安平后很是热情,张安平也是嘴甜,左一个姜姐右一个姜姐,倒是让其娇笑不止。 “世豪,你就别逗你姜姐了,说说你来我电讯科什么事?你可是出了名的无事不登三宝殿!” “姜姐,我说我是看你来的你信吗?” “你说我信不信?” “好吧,我老实交代,我首先是来看姜姐你的,其次呢,是为了找人。” “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给姐说说你找谁!”姜科长一脸八卦。 “曾墨怡。” “呀,你小子行啊!直接朝我们我们电讯科的一枝花下手了!”姜姐笑嘻嘻的打趣,张安平刚要叫屈,看到曾墨怡出来,便撂下姜姐,快步朝曾墨怡走去。 姜毅颖看到这一幕,撇嘴:“这臭小子!” 从电讯科出来的曾墨怡也看到了张安平。 一直以伪装面目示人的张安平,看上去二十七八,外貌看上去很平凡,属于那种丢人海中找不出来的类型。 尽管做好了和其搭档的准备,可见到真人,曾墨怡还是生出了紧张、惶恐和不安。 张安平看出了眼前这个还显稚嫩的同志的不安,微笑着走近,保持七十厘米的安全距离,微笑着打招呼:“墨怡,你终于下班了——走,位置我订好了,吃饭去。” 曾墨怡不知道怎么回复,顿了顿才说:“嗯。” 姜毅颖识趣的走开,见周围无人后,曾墨怡总算能舒口气了,看着张安平,她低语:“张股长,您好。” 张安平道:“喊我世豪就行。好了,咱们先走吧,吃个饭相互了解下。” 曾墨怡点头同意,但刚刚安定的内心,又生出些许的惶恐。 两人保持着最低的安全距离,从电讯科离开。 楼上,戴处长透过窗户望着大门,看到自家外甥和曾墨怡出来后,露出一抹笑意。 自家外甥虽然嘴上抗拒,但对命令的执行终究没有打过折扣! 张安平的身影渐渐在戴处长的视线中消失,他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收敛起来。 许久后,他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上海!” 第37章:交给张安平,放心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太平路的一间西餐厅。 进入西餐厅前,张安平杵在西餐厅的招牌下,望着【西方味道】四个字,呆站了了半分钟。 曾墨怡不知何意,只好傻乎乎的陪站。 “进去吧。”张安平回过神,又带上笑意,绅士般的做出请进的手势,曾墨怡略带约束的跨步进入。 点完餐,张安平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曾墨怡的脸上,出神了许久。 他脑海中全是风筝中开局的回忆: 在特务急匆匆的脚步中,她将名单贴在了换气扇的扇叶上,又用最后的时间点燃了报纸,在屋内制造了大量的烟雾。 镜头一转,之前还略有些惊慌的她,便惨叫着出现在了军统的刑讯室中。 从始至终,她没有几句台词,但枪响之后,却那么的刻骨铭心。 面对张安平失神的目光,曾墨怡起初略有惶恐,但渐渐她发现,张安平的目光中没有欣赏、炽热以及经常能见到的贪婪,有的只是莫名的哀伤和怜惜。 这让她万分不解,最后只能强作镇定道:“你难道不知道这么望着一位女性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吗?” 曾墨怡的声音让张安平回神。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张安平,立刻口花花道:“抱歉,我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曾墨怡好奇:“什么成语?” 张安平做抓耳挠腮状,故意道:“叫什么秀来着?怎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我这个脑子!” “秀色可餐吧?”曾墨怡说完才反应过来,顿时又羞又怒,本能的瞪向张安平。 就在她将张安平打入登徒子之流时,张安平却一本正经道:“有没有可能是秀外慧中?” 同样是夸人的成语,后者明显就比前者更友善。 但曾墨怡知道这是张安平故意的,虽然经此解释后不怎么生气了,但还是恼火说:“张股长,请您自重。” “我就140斤左右,不算重。” 虽然是答非所问,但有趣的回答却让佯装恼火曾墨怡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破功之后她再也装不出恼火,只好道:“张股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讨人嫌?” 张安平委屈吧啦的道:“我是看你紧张。” 曾墨怡犟道:“谁紧张了?” “好好好,是我紧张了,是我错了。”张安平马上揽锅。 “这还差不多。”曾墨怡得意,随即却猛然发现,短短几句话,对方就让自己放下了该有的警觉露出了本性。 她本能的升起戒意,可却难以保持最初的戒备心态。 张安平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刚和你开玩笑的,别介意——处座让咱们假扮恋人,未来一段时间,如有得罪,请多海涵。” “我是第一次出外勤,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张股长见谅。” 两人一本正经的说完后,不知为何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显然,还是刚才的气氛好点。 “你也别喊我张股长了,叫我世豪就行,我喊你墨怡,没问题吧?” “世……豪?”曾墨怡第一声喊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习惯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从陌生人变成了相熟的朋友——但距离恋人的要求还是差了很多,张安平见状便邀请曾墨怡看了场电影。 电影看完,看时间还“早”,曾墨怡主动提出在太平路逛一逛。 张安平自然没意见,于是两人自觉地破掉了70厘米的安全距离,并肩在街上闲逛起来。 九一八那年魂穿这个时代,张安平还真没悠哉的逛过这个时代的街,此时和曾墨怡并肩而行,他难得的感受到了放松。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战友吧。 好巧不巧的是,在逛街途中,张安平巧遇到了自家老娘。 他伪装后的面貌,老娘是知道的,所以才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二儿子”。 王春莲看到儿子居然在和女性朋友逛街,激动的好悬跳起来,因为她一直说儿子要是保持这幅鬼样子,能找到媳妇才有鬼呢!但为了不打扰二字,她愣是没吭声,可终究是好奇心作祟,她居然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想看看两人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面对老娘这拙劣的跟踪,张安平想装个没事人都难,最后不得已故意带着曾墨怡和老娘碰了三次面。 王春莲暗骂儿子就是个白眼狼,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放弃了跟踪——至于曾墨怡,她全程根本没注意到异样。 【果然还是很稚嫩啊!】 张安平在心里感慨间,居然生出了把曾墨怡塞进特训班培训一段时间的冲动。 接下来的三天里,每天下班张安平总是如约抵达本部,接上曾墨怡后和其吃饭看电影逛街。 经过四天的接触,两人终于能像夫妻那样在街上悠然闲逛了。 …… 第五天,张安平结束授课后惯例前往本部,但到了门口,却被警卫挡住: “张股长,处座让您过来后直接去他办公室。” 张安平一凛。 终于要去上海了吗? 他调整心绪,告诉警卫:“曾墨怡要是出来的话让她等我一会。” “好嘞。”警卫会心一笑。 张安平抛给警卫一包烟,随即跨入了本部大门。 处长办公室。 张安平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 表舅此时正拿着几份档案观看,张安平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是特训班学员的档案——应该是他交给陈默群的档案。 看到张安平无精打采的坐沙发上,连水都没给自己倒,表舅冷哼一声,道:“知道找你什么事吗?” “打发我去上海呗。” 表舅看张安平疲懒的样子,怒道:“你还像个军人吗?” 张安平立马坐正,一副我就是标兵的模样。 表舅无奈,这厮要是不满意了,非得用各种方式让你知道他很不高兴——刚来时候挺懂事,怎么现在成老油条了? 他索性不看张安平,自顾自道:“上海区最近几年,在反共方面几乎没什么成果,前不久抓捕一个共党交通员,明明只有小范围几人知道,但抓捕时候却依然被地方从容不迫的逃了。” “你说为什么?” 面对表舅的反问,张安平想都不想的回答:“内鬼呗。连续几年反共没有成果,傻子都知道是有内鬼!” “几天前,稽查处在首都车站发现了一个可疑对象,抓了以后盘查,确认对方是从上海区手里逃跑的共党交通员。” “这几天上海区陈默群过来,向我要人,说这条线他们跟了很长时间了。安平,你觉得我该把人给他吗?” 张安平心中凛然。 一名交通员被捕,如果不能快速切断对方知道的线路,一旦变节会造成严重的损失——这名被捕的我党交通员既然是从上海区手中跑掉的,必然是被安排撤离的。 因为已经安排了对方撤离,我党是不会撤离对方知道的线路,现在对方被捕,一旦变节必然会被顺藤摸瓜将其知道的上下两条线悉数破坏。 这份情报很重要! 张安平内心急迫,但面上却一脸鄙夷道:“跟了好长时间了还被对方从眼皮子底下跑掉,明知有内鬼这么长时间却挖不出来,交给他们估计没什么鸟用。” “等等,表舅,你不会是想让我接手吧?” 表舅不理会张安平的反问,而是问道:“让你接手你打算怎么做?” “我觉得该让上海区接手。上海区不是有内鬼吗?这可是个不错的饵,让他们借机调查内鬼呗!我接手算什么事?上海区那边保不准还以为对他们不信任要整幺蛾子呢。”张安平改变口风,一副不想接手麻烦事的样子。 表舅被张安平这番话气笑了。 “如果上海区揪不出内鬼呢?” 张安平无语的望着天花板。 “你当初回国时候是怎么说的?你不是要给我帮忙吗?这就是你帮忙的态度?一个培训班就舍不得了?” “表舅,不是我舍不得!实话跟您说吧,想干事呢就得有得力的手下,我窝在培训班不就是想培养一群能干事的得力手下吗?您好歹给我点时间让我搞一个可靠的班底啊!” 张安平大倒苦水:“培训班有两个体系,一个回训体系,一个培训体系。回训体系的那帮行动队员,按说都是老鸟了,不至于啥都不懂吧?嘿,结果身上毛病一大堆,一个个都跟我一样,干啥都是虚心受教,坚决不改!” “你让我带这样的兵去抓共党、办日谍?您放心,我可放不下心!” “培训体系的新人,虽然才培训了一个多月,但他们才像专业情报人员,等他们毕业了,稍微历练下就是精英!” “您说说,这两种悬殊的差距下,我脑子进水了去带一帮老油条啊?” 表舅无语,你总算是说实话了啊! 可老子的特务处,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差劲吗? 他干咳一声,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吞了南昌行营秘书处调查科才壮大的,这帮回训的老油条大都是调查科的老人,业务能力确实差点。” “其他人可不见得是这样。” 张安平哼哼唧唧的不语,一副我信不过他们的样子。 表舅也是无语。 张安平的这种感慨他也有——早起的密查组到初期的特务处,那时候虽然人少,可要查什么非常有效率,现在特务处壮大了,反而办事没效率。 最丢人的是让日谍都堵门拍照了,居然没几个人察觉! “这样吧,你组建一个特别组,成员你随意挑,去上海以后直接对本部负责,如何?” 戴处长其实早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外甥就不喜欢在别人手下干活。 瞧瞧他在筹备处干活时候,再对比授课时候的废寝忘食,就知道这小子干活和干活之间的态度差距了。 张安平还是不激动:“谁当组长?处座,您可得配个老成些的前辈。” “让徐百川暂代组长吧,嗯,他现在负责培训班的事务,暂时去不了上海,你暂时全权负责上海特别组的事务,如何?” 张安平难掩激动,一扫疲懒之态,声音洪亮的道: “是!” 表舅无语的摇头,果然,这小子就是想自个做主。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从张安平进入特务处以来,他就一直观察着张安平。 能静心当门卫,还能当门卫期间发现偷拍的日谍,筹建培训班期间工作也尽职,培训班开启后授课更是废寝忘食,期间还帮了自己几个大忙,更关键的是能顶住刑讯,且在处理吉兴照相馆事件中做到滴水不漏。 嗯,吉兴照相馆虽然没有扩大战果,但卷宗张安平确实处理的滴水不漏。 唯一的缺点是在自己跟前越来越没个属下的样子了——不过这也是自己惯出来的,谁让这小子是他的外甥呢? 当初他在上海落难,表妹夫一家收留他后,他经常和张安平挤在一起睡觉,要是生分了,他反而不喜呢。 总之,本是自己人,办事又可靠、靠谱,人缘还好,不飞扬跋扈,考察两月有余,是时候给外甥加担子了。 这才有让张安平独掌一个特别组的决定。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上海区最近几年来,反共的表现让戴处长非常不满。 近四年来,上海区抓获的共党数量极其有限,重要人物更是一个都没有抓到,尽管上海区一直尽心尽力,现在更是坦言怀疑站内高层有内鬼。 戴处长相信上海区有“鬼”,但他更怀疑上海区的“鬼”不止一个,否则无法解释四年来在反共方面会一无所获! 所以戴处长打算好好查查上海区。 直接派人去上海区容易引发上海区的抵触不说,还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他决定派张安平。 首先,张安没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其次,外甥的能力不比特务处的老人差,他过去又不受上海区的干扰,置身局外反而更容易看清楚,最后,外甥需要上位,没有什么比直接出外勤干出成绩来得方便。 最重要的一点,子弹生产线的事,如果要查,他真不放心干啥啥不行要经费第一名的上海区,外甥反共态度坚决,这事交给他,放心。 (哈哈哈哈,明天终于能定时发布了,重复下我的阴间更新时间:晚上12点一章,早上7点一章,嗯,两章不少于七千字。7月25发书到现在,13w字了,赏点各种票票呗。) (再加一句,给主角配角比下心呗,比心到2000,加更1章,应该不难吧!) 第38章:关于特别组的架构 从表舅办公室出来,张安平自带满面春风。 秘书见状便知道这位爷经过两月的考察后,终于要起飞了,很识趣的上前道:“恭喜张股长。” 张安平笑吟吟的收下恭喜,顺便邀请秘书吃饭,秘书拒绝,但接过了张安平递过来的香烟。 他和张安平一样不抽烟,但收烟本身就代表某种意味。 两人会心一笑。 张安平又闲扯了几句后转身离开,说来也奇怪,平日里大楼中好像看不见几位大佬,但此时张安平要离开,却时不时的碰到大佬,明明几步就能下楼,可他愣是因为各种打招呼和勉励,墨迹了足足十几分钟。 最磨叽的当属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毛仁凤,这位本是老乡,又和表舅同辈,还是秘书室主任,他非拉着张安平嘘寒问暖,张安平只能赔笑应付,最后没招,便挤眉弄眼说: “毛叔,我得走了,墨怡还在外面等我。” “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毛仁凤酸溜溜的话让张安平偷笑,丫38岁的老光棍继续耗着吧,过几年你的“局长夫人”就来了…… 【话说成大事者好像对原配都挺狠啊,古代不知道,民国这边的婚姻观让人目瞪口呆。算了,现代也是这样,此处就不要评论了。】 …… 张安平当晚和曾墨怡逛到八点多就早早结束了“约会”。 这方面两人都很默契——张安平要找“手下”岑庵衍交代日后的工作,曾墨怡也要做准备去上海…… 九点不到,张安平就来到了岑庵衍新搬的院子。 见面后,张安平就向岑庵衍示警:“有个从上海撤下来的交通员在南京被捕了,他应该全撂了!目前人在稽查处关着,赶紧通知组织,让组织查清楚被捕者的身份。” 岑庵衍大吃一惊,立即回屋拿上帽子和围巾后带着张安平离家。 他带着张安平去了太平路的一家饭店,让张安平在饭店内等待,自己则以买书为名去了对面的书店。 很明显,这个书店是个紧急联络点。 交通员被捕事大,岑庵衍也顾不得保密原则了。 当然,这也和张安平本身的级别有关——还是那句话,岑庵衍自己的命可以为了张安平随时牺牲,一个紧急联络点让张安平知道了又何妨? 总不能像风筝同志一样,上线死后直接失联吧? 张安平定了一个私密包厢,等岑庵衍回来后,道:“我要去上海了。会组建一个受本部直属的特别组,由我全权负责。” 张安平上次就说过自己向表舅建言顺藤摸瓜抓共党的计划,并猜测自己可能会被派去上海进特别组。 但岑庵衍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特别组会是张安平负责组建并主事。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有张安平组建特别组并负责追查子弹生产线,特务处这辈子别想祸祸了。 岑庵衍深呼吸一口气,道:“安平,去了上海以后,做事不要任性,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相比你的安全,子弹生产线都可以舍弃,明白吗?” “明白。”张安平又是这幅虚心受教的态度。 岑庵衍恼火,你丫每次虚心受教,可你倒是坚决改正啊! 算了,不生气,不生气,钱姐说得对,这小子猴精,晓得分寸,不生气,不生气。 深呼吸几口气后,岑庵衍道:“你去上海,我和你的联系就得切断了。组织上会为你找一个新的联络人,你以后直接向钱姐负责,钱姐就是你的上线,明白吗?” “好。” 张安平没有矫情到一定要让岑庵衍做自己上线。 老岑的“事业”如今进展不错,现在是有名的黑赤份子、反间第一人,让他放弃事业跟随自己是浪费。 “还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你是一个潜伏的钉子,不是刀子!组织上不允许你暴露的时候,哪怕是向自己的同志挥下屠刀,你也坚决不能暴露!绝对不能为了救援同志暴露自己,明白吗?” “记下这十六个字:隐蔽精干、长期潜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岑庵衍紧紧抓着张安平的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十六个字。 张安平闻言呆滞。 他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时空中的郑耀先。 为了这十六个字,他的女友程真儿死在了他面前; 他亲自监刑杀死了窃取了名单的曾墨怡; 上线陆汉卿当着他的面撞死在了宫恕的竹签上。 为了这十六个字,女儿的一生他没有参与教育; 为他卖命的兄弟,一个个死在他面前; 和他纠缠不清却爱他至深的林桃,为他毁容自杀; 为…… 许久,张安平重重的点头,无声的表达了自己记下的决心。 岑庵衍收拾心绪,道:“组织上为你准备了三名联络员,谁合适你自己决定,他们分别是……” 岑庵衍压低声音:“顾雨菲、曾墨怡、李崖。” 前两个名字并没有让张安平惊讶,因为他早就知道二人的身份,但第三个名字说出来以后,张安平不由起了鸡皮疙瘩。 李崖是谁? 代号佛龛的军统特工,是打入我党的内线啊! 关键是这厮还混入了二保小当教员了。 他原以为李崖是后期打入我党的,可从岑庵衍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惊了——敢情这货早就打入我党了? 还被我党送进了特训班当双面间谍啊! 岑庵衍并没有注意到张安平的异样,反而在交代和三人接头的暗号:“接头暗号是: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他的回答是: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你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对方会说: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你要说: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对方的接口是: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 张安平此时已经恢复过来,表示自己记下了,岑庵衍不放心,像个喋喋不休的老父亲似的,要张安平重复一次,张安平一字不漏的重复后他才放心。 张安平再三思索没有提及李崖的事。 主要是现在说不好圆过去,理由很简单——你既然知道李崖是双面间谍,为什么要等老岑说出来以后你才说? 但李崖不能留! 这厮是个祸害! …… 与此同时,曾墨怡也见到了自己的上线。 她将张世豪组建特别组即将前往上海的事告诉了上线,并说自己也将以张世豪夫人的身份一同前往。 上线闻言恍然,难怪组织上让自己撤往苏区,并将新的联络暗号交给曾墨怡。 他道:“你一旦去上海,我将不再担任你的上线,我这里有一套联络暗号,以后会有人找你对接,暗号对上以后,他将会是你的上线。” 曾墨怡闻言有些悲伤,自己就是被眼前这人发展成为中共党员的,现在他却要和自己断联系了。 但上线已经说起了接头暗号,她赶忙收敛心神,将暗号反复背诵下来。 一直到确定牢牢记下,曾墨怡才道:“老白同志,我上次建议的策反张世豪的事,组织上是怎么说的?” 上线正色道:“这是我要给你交代的最后一件事,你一定要记好了!张世豪这个人,16岁时候就有过举报我党同志的事,现在更是对我党充满了恶意,前不久在特训班,指使学员将我党同志活活打死!这是一个冥顽不灵的顽固分子!知道了吗?” 曾墨怡神色一肃:“我记下了。” …… 张安平给岑庵衍又留下了两份凡间宣传策划书,并留下了三部反间小说大纲,这才结束了和岑庵衍的会面。 从饭店出来,在分道的路口,两人不由顿住,久视无语。 从今往后,两人再无上下线瓜葛,以后相见,互不打听。 岑庵衍最先道出:“保重。” “岑老师,保重——”张安平拱手,看岑庵衍转身走后,他突然喊道: “那次,是我故意的。” 岑庵衍脚步顿了顿,最终没有转身,而是加快了脚步快速离开。 他用张安平听不到的声音笑骂: “小兔崽子!” 告别了岑庵衍,张安平转身向关王庙走去。 路上,他边走边思索着对付李崖的办法——没想到啊没想到,负责在特务处专门钉钉子的自己,居然差点被钉子钻到身边了。 幸好他看过…… 张安平很生气。 自己玩鹰的行家,居然被小雀雀差点啄瞎了! 这简直是对自己职业能力的挑衅! 亏我还能在系统的狼人杀中坚持两圈呢。 愤怒过后,张安平开始思索对付李崖的方法。 让组织切断和李崖的联系反倒是简单,过几天可以借口表舅透露而坐实李崖的身份,但就这么对付一个卧底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思索一阵,张安平有了初步的计划,他暗暗发狠道: 敢在我眼皮底下玩碟中谍,不把你玩出翔我对得起系统吗? 将李崖的事放在一边,张安平思索起了特别组的人选问题。 “夫人”曾墨怡肯定是要带的,店小二许忠义不能少,这家伙关系着自己在未来的布局,肯定不能少。 明诚? 算了,这是明楼的助手,这家伙比自己的处境更麻烦,未来三重身份,把精心培养的明诚留给他继续做助手吧。 顾雨菲肯定要带走,她和曾墨怡两个人就是两部电台。 左秋明,虽然成绩不在第一梯队,但要不是未来的一帮主角配角齐聚,他肯定是拔尖的,带上。 等等——张安平一愣,得挑点国军的人,要不然上海特别组就变成中共上海特别组了。 那就把李伯涵带上,这家伙是个能人,唯一做的不好的是为人处世,不过问题不大,未来的隐蔽战线主要是针对日本人,这家伙用得上。 齐佩林不声不响,但本事是有的,也带上。 齐佩林都带上了,他的搭档孙大浦就不能少了——陈默群没看上这两人,但知道未来的张安平可是明白,能在错综复杂的情报战线活到抗战结束,且还都是未来保密局中层,能力肯定是不错的。 陈明和于秀凝带上,这两人在日本人横行的东北扎根多年,没点本事是做不到的,于秀凝心思也深沉,必须带上。 宋孝安和赵简之就留给郑耀先吧,不能把老六的羊毛薅光了。 他、曾墨怡、顾雨菲、左秋明、许忠义、李伯涵、齐佩林、孙大浦、陈明、于秀凝这就十个人了,要是按照抗战胜利后的职衔看,这阵容堪称豪华! 在他们这十个人的基础上再添点其他学生组建特别组,虽然目前看还稚嫩的很,但稍加历练,啧啧,绝对是顶流的战斗团队了! 当然,这还是明面上的力量。 暗地里呢? 陈默群他带走的七个人可都是他的学生,即便是双面间谍李崖,那也是他的学生,只要他向表舅要一份授权,这七个人可都是自己塞进上海区的钉子。 陈默群啊陈默群,你以为老子的学生是那么好挖的吗? 张安平露出笑意,但随后却浑身一紧——表舅是不是就这么打算的,所以才让自己组建特别组,用以平衡、钳制、调查上海区? 第39章:无题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张安平按照自己设想的名单,挨个找学员谈话,“邀请”他们加入特别组。 说是邀请,但老师的命令下来,谁敢不从? 除了他之前列出的九人外,又在学员中抽调了18人,算他张安平自己,上海特别组的架构算是完成了。 28个人看似挺多,但被张安平分成个六个小组后,平均每个小组还不到五个人。 这六个小组分别是: 电讯小组、情报小组、行动小组、侦缉小组、交通组和后勤组。 张安平将构架和名单上报给了表舅。 表舅看着名单就笑了。 果然如他所料,张安平挑选的全是自己的学生。 看张安平在那磨磨蹭蹭,表舅没好气的道:“还有什么要求吗?” 张安平涎着脸将怀中的单子掏出来,毕恭毕敬的交给自家表舅。 “哼,求我时候从来都是把我当舅舅,不求我的时候向来没大没小!” 表舅一边吐槽,一边打开单子。 张安平的要求都列在上面,要求倒是不过分,但挺繁杂的。 经费、用车之类的就不说了,虽然不菲,但考虑到是等于又建一个上海区,戴处长能接受。 可武器方面就让戴处长发懵,他道:“你这需要的武器有点杂吧?美制的、德制的、英制的、日制的、苏制你居然全都要!连三块铁都要?” (三块铁,民国常见的狗牌撸子,为勃朗宁m1906的西班牙仿品。) 张安平解释:“有行动时候可以起到鱼目混珠的作用。” 张安平在授课时候给学生们专门讲过,敌后行动,枪械方面绝对不能统一,不能一出手人家就判断出你们身份。 戴处长肯定是上课没认真听讲——来自张安平的内心戏。 “行,我批!”戴处长接着又道:“那这条授权是什么意思?” “陈站长不是要带走我的7名学生吗?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上海区的人了,我希望处座您给个授权,可以让我在关键时候调用他们。”张安平解释。 说的是关键时候调用他们,但本质就是让这七人暗地里听从上海特别组的命令——而所谓的授权,更是对表舅另类的表忠心。 只能说张安平这招拍马屁的方式很溜。 戴处长当然明白张安平索要这道授权背后的表态,赞赏的看了眼张安平后,立即签署了命令——大概意思就是你们要优先听从张世豪的命令。 “还有没有别的要求了?” 张安平期期艾艾道:“还有一条。” “说。” “表舅,我要是闹出点动静的话,你能给我兜住吗?”张安平小心翼翼的询问。 戴处长突然浑身一僵。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事——自己外甥被党务处唤做瘟神? “你说的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啊。”张安平一脸无辜的道:“我就是打个预防针。” “滚!” 张安平窜到门后:“表舅,万一有什么事,你得给我兜住啊!” 说罢转身跑路。 戴处长望着关闭的办公室门,自语道:“除非你是孙猴子,能把天捅破,否则我给你兜着!” …… 张安平拿着表舅批的条子开始“祸害”总务室了。 经费、设备、枪械、车辆,能搜刮的他都搜刮一通,有当财神爷的老爹,还有处座批的条子,总务室的也只能任由张安平像蝗虫过境一样在里面祸祸。 一顿祸祸,张安平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搜刮齐全了,就连特别组所需要的公章等办公类识别物也都搞定,两辆卡车在警卫股的帮助下装满,盖上蒙布后从本部驶离。 特别组不是正大光明的进驻上海,而是要以隐蔽的方式进入。 终究是要在上海区的地盘“抢食”,要根基没根基、要人脉没人脉的特别组要是敢大张旗鼓的进驻,上海区虽然不敢明面上坑特别组,但暗地里的绊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所以张安平打一开始就没想过大招旗鼓的进入,反而对组内人员进行了分流,不包括他在内的27人,有一半是分几组搭乘火车前往,剩下的一半分成几组押送物资去上海。 别看只是28个人的特别组转移,但涉及到的杂事还是不少,幸好张安平有先见之明,直接把许忠义拎出来让他打下手。 这家伙考核时候样样拉跨,但在后勤方面还真没得说,比张安平专业多了。 张安平甚至放心的让这家伙打头阵,去上海为小组寻找驻地——还有一年不到时间上海就要沦陷,特别组正好趁这一次机会进行一个练兵,学会如何悄无声息的潜入和安顿。 这也是张安平刻意低调的又一个原因。 别看上海区现在风风光光,但等到需要他们潜伏的时候,他们就会后悔现在为嘛这么风光了! 忙忙碌碌了一天,终于将小组内其他人全部打发,只剩下张安平和曾墨怡两人。 相比说走就走的学生们,张安平还有个老娘需要“忽悠”——父亲张贯夫知道他要去上海的事,但老娘王春莲却一直被父子俩蒙在鼓里,明天就要赶赴上海,必须要找老娘摊牌了。 父亲张贯夫可不愿意为张安平背锅。 其实老张也不愿意自家的小张去上海——在国外呆了四年,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回来了,结果才两月多点,就又要去分离。 但儿子既然选择了这一行,他也只能用行动支持。 嗯,在搞定老婆这方面,他选择的是精神支持。 张安平无奈,只能将主意打到曾墨怡身上。 于是,他特意为曾墨怡买了几束花,送花后忽悠道:“明天我们就要去上海了,我妈想给咱们俩饯行,晚上我们几点去我家?” “这不合适吧?”曾墨怡傻眼,说好的是工作搭档,对外宣称夫妻而已,这见家长算什么? “嗨,当妈的总是放心不下儿子呗,想托你平时照顾我点,就当帮同事一个忙了。” 张安平的忽悠成功让曾墨怡上当。 于是,她抽空买了些礼品,打算去张安平家时候带上,但等到张安平蹬着自行车过来接她的时候,她却傻眼了。 长着胡子、样貌平平且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张世豪,居然变成了嫩了。 胡子没了,年龄也“掉”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样貌,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明明那么普通,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好看? 拎着礼物的曾墨怡傻眼:“你是……” “张世豪——不过你现在得叫我张安平了,这是我的本名,上车吧。” 张安平笑得很好看,曾墨怡木木的坐到后座,脑子里一片混沌。 “在处里时候要是顶着一张嫩脸,容易被人小看,而且这不是要带学生吗?和他们看上去差不多的话,那帮小家伙不容易信服。”张安平满口胡扯。 虽然这确实是一部分理由,但真正的缘由是他一直在为抗战全面爆发后的敌后活动做准备——抗战全面爆发后,军统这边的叛徒不少。 如目前的jswyh调查统计局三处的处长这样高层会叛变,像陈默群这样的军统顶尖中层也会叛变,他要是日常不伪装,难不保会在小鬼子那边留下照片。 但曾墨怡不知道后来事,在惊诧过后,她对正奋力蹬车的张安平的戒意提升了数个等级——本来就是最高等级的戒意。 这个人太可怕了,之前相处了这么久,谁能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张假面! 蹬车的张安平估计曾墨怡被自己吓到了。 但此时不适合摊牌,就让她受点惊吓的洗礼吧,毕竟对隐蔽战线这一行来说,这样的惊吓,还只是开胃菜。 ……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到了张家,在张安平敲门时候她后悔了——上门太贸然了! 收拢思绪,她安慰自己: 这就是一个任务。 这么一想,她倒是没了害羞,可等到张母王春莲满眼放光的望向她时候,曾墨怡的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朵朵涟漪。 怎么看都像是新媳妇上门啊! 好在她受过专门的训练,表现的大方得体,又一直以张安平的同事自居,哄人哄己的说辞让她平复下来。 然后…… 她就发现自己上当了。 合着张安平根本就没有向母亲说实话,根本没说要去上海的事! 看着张母得知儿子要去上海工作后垂泪抱怨的样子,曾墨怡的眼角突然泛酸——她是个孤儿,享受不到这般的母爱。 面对垂泪的母亲,张安平只能好言相劝,又不得不可怜巴巴的向曾墨怡投去求救的目光。 最终在曾墨怡的劝慰下,王春莲才由雨转晴,一番闲扯后,居然隐晦的催婚,整的曾墨怡不禁霞飞双颊,满脸羞涩。 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曾墨怡帮张母收拾完碗筷后提出告辞。 张母是真的喜欢这个懂事的姑娘,见曾墨怡提出告辞,不由在自己身上摸索起来,最后索性将手腕上的玉镯拿下,二话不说就拉过曾墨怡的手,将玉镯戴在了曾墨怡手上。 “安平能找上你这样的姑娘是他的福气,这玉镯是安平他奶奶给我的,现在我就交给你了。” “安平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你呢以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就跟我说,我替你出气!阿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晓得不?” 张母拉着曾墨怡的手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曾墨怡又是感动又是尴尬,最后不得已向张安平投去求救的目光,张安平点头示意玉镯戴着。 最后还是张贯夫看不下去,道:“天色不早了,你就别耽误人孩子了,安平,你送曾姑娘回去,明早要赶车呢。” 曾墨怡这才得到“解放”,羞涩的谢过张母后,在张安平的陪同下离开了张家。 …… 民国25(1936年)年10月1日。 恢复了自身样貌的张安平一大早就在母亲不舍的絮叨中离开了家。 接上曾墨怡后,两人在首都火车站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火车上,张安平说了句让曾墨怡一头雾水的话: “墨怡,这个日子非常有意义。” 就在张安平和曾墨怡踏上火车的同一时间,陈默群带着7个特训班的学生,来到了南京稽查处。 “陈站长,犯人王志就交给你了,请您签字。” 陈默群看了眼战战兢兢的眼镜男,露出了一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我神秘的对手啊,你想不到吧,从我手上逃走的交通员,终究又落到我手上了! 接下来,咱们再战一场,看到底谁棋高一着! (本卷完。) (嘚瑟一句,我终于又能稳定时间更新了,赏点票呗。) 第1章:摊牌 民国25年10月1日。 张安平和曾墨怡抵达了上海。 相比于六朝古都南京,占地五百平方公里的的大上海更具有现代化(嗯,民国时期的现代化)气息,第一次来上海的曾墨怡忍不住感慨: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上海吗?我们国家的城市什么时候都能变成这样啊!” 高楼林立的上海对她的冲击力很大,以至于她如此畅想。 可能是她的呓语太过做梦,有人在一旁丢出嘲讽:“做梦!别的地方,永远变不成上海。” 张安平看了眼丢嘲讽的人。 小市民打扮,自带莫名的骄傲。 张安平用了三重肯定回应了他的嘲讽:“对对对。” 曾墨怡没听出张安平三重肯定回答的内涵,但却不满有人如此见不得自己的国家好,刚要怒呛,却被张安平拉着离开。 她甩开张安平的手,质问:“你也认为自己的国家好不起来吗?” “千万不要和傻瓜纠缠,因为他会把你的智商拉到他和一样低,然后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曾墨怡的怒火瞬间消失,被指傻瓜的仁兄大怒,想要和张安平理论,却发现张安平已经领着曾墨怡消失了。 耍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一遭,曾墨怡的心情无比畅快,她看向张安平,笑着说:“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张安平笑了笑,说:“这个时代遍地都是不自信的人,你和他们计较不来的!” “顺便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肯定能看到我们国家的所有城市变成这样!” “不,比你看到的还要好!” 现在的上海在世人们的眼中已经异常雄伟、壮观了,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未来的上海,面积将是此时上海的12倍还要多一半! 现在的世人们,肯定不敢想象,未来的中国的一个小县城,也将是高楼林地,车水马龙——偶尔还有变态的小县城限号通行! 曾墨怡不由幻想起来,忍不住呢喃:“真的吗?” 张安平没有回答。 因为这是真的! 他亲眼看到且经历的。 之所以能出现未来那般的盛世,是因为有千千万万个和眼前这位一样为了信仰坦然面对死亡的先烈! 但在看到那样的盛世前,苦难而又伟大的母亲,却还需要经历数次的浴火涅槃。 张安平心道: 很荣幸能和你们一道并肩而战。 …… 张安平带着曾墨怡来到了父母买下的租房。 曾经熟悉的邻居又少了一部分,熟悉的面孔越发稀少了,张安平暗暗叹息,这时候繁华的上海,终究是不属于老百姓的上海啊! 回到家,推开房门,看着两月多前自己离开前的收拾的屋子,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回忆的笑,随后对曾墨怡道: “你先找个地方坐,我收拾收拾。”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这话你是不是说反了? 但张安平已经撸起袖子忙碌起来,曾墨怡撂下行李,主动动手帮忙,倒是引起了张安平的唏嘘。 他都忘了这是民国时期,不是后世,“老婆”不用这般惯着。 家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到位,但在轮到铺床的时候,曾墨怡却俏脸一红。 见张安平平静的在铺床,她小声说:“以后你睡床,我睡地板。” 张安平闻言失笑。 他记得大学那会,有个四川的哥们牛逼轰轰的说他家风气特钢,以后老婆惹他就让老婆睡沙发去——结果某年休假张安平跑舍友家时候发现,这货委屈吧啦的已经睡了三天沙发了。 而原因是没把婆娘的“捞汁蜀道山”当回事…… 曾墨怡看张安平偷笑,心里不由警惕,以为张安平在打坏主意,本能的往行李处退了一步,她在行李箱里藏了一把匕首呢。 注意到曾墨怡的小动作,张安平暗暗偷笑,但面上却一本正经道: “我以前有张小床,就搁在那。后来表舅来了以后,我爸就把小床收走了,我天天和表舅打地铺。所以,千万别和我抢睡地板的美差,要不是当年有一起睡地板的交情,我说不准还和许忠义他们一样,还是特训班的学员呢。” 曾墨怡浑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由暗暗佩服张贯夫——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她在本部根本就没听人说过张贯夫还有收留处座的恩德。 张安平已经趁着曾墨怡发愣之际将床铺收拾完毕了,他小声说:“这套地铺平时分开放在柜子里,用的时候铺就行,我的被子只能和你的放一起了。” 曾墨怡有些羞愧,这都应该是自己的活计啊。 她应是后忙道:“我去厨房做饭。” 总得表现下自己,要不就成阔太太了…… 张安平阻止,示意曾墨怡先坐,随后自己坐到曾墨怡对面。 他得摊牌了,要是还藏着掖着,未来的限制就太多了。 毫无疑问,三名备选的联络员中,他只能选曾墨怡。 一则是明面上假扮的夫妻,有她当联络人更方便、安全,至于叛变? 不可能的,军统的刑罚都没让曾墨怡吐出半个字,她怎么可能叛变? 二则是特别行动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直会活跃在上海的敌后战线上,直到抗战结束——这般漫长的时间,不坦诚相待的话制肘就太多了。 曾墨怡以为张安平要和她说工作上的事情,不由坐正,等待张安平开口。 可张安平开口后,她却懵了。 因为张安平说: “今天的天色不错,估计不会有雨、特别是大雨了吧。” 这是她和新的上线接头的暗号啊! 这话从张安平口中出来,她的第一反应是: 完了,上线被他抓了! 曾墨怡的大脑疯狂运转,思索着对策。 张安平目光平和的盯着曾墨怡,他知道这姑娘现在肯定懵。 曾墨怡在短短几秒内,就做了多种的应对设想,但张安平平和的目光却给了她莫名的勇气,她一咬牙,回道: “今早看到朝霞了,我记得老人们常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看见朝霞肯定有大雨。” 张安平马上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后半句应该是有雨山带帽,无雨半山腰吧?不过我觉得这话未必准。” 曾墨怡道:“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不会错的。” “这可不怎么科学,气象还是要听空军的侦测。” “要不咱们赌一赌,谁赢了谁请客吃饭。”曾墨怡说完这句便屏住了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 她想过上线可能是特别组里的其他人——因为“老白”没有交代接头地点,只交代了接头暗号,摆明了是对方会来找自己。 而能在上海找到自己,极有可能就是特别组里的人。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套暗号会从自己的假丈夫口中说出来! 想起“老白”对张安平的评价,她又怎么不担心? 可张安平已经说了暗号,再三权衡后,她选择了接下去。 张安平知道姑娘紧张,对完暗号后,低语道:“曾墨怡同志,很意外吧?没想到你的上线会是我吧?” 说这话的张安平突然想到了明台这孩子。 “刺杀”大哥后才发现大哥是上线,天台和地下党的上线见面,才发现上级居然也是大哥! 妥妥的一出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的大戏啊! 曾墨怡没有等来图穷匕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着眼前帅气的面孔,她语无伦次的说:“意外,我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自己的同志!张安平同志,我太激动了!你藏得好深啊!” “记住,优秀的情报人员展现在别人面前的面孔,永远都不会是真的。” 张安平趁机教育了曾墨怡一句——姑娘昨晚去他家,居然没认出他娘就是前几天撞过几次面的大婶,这警惕性太差了! 曾墨怡并没有将张安平的话听进去,她现在依然激动不已。 她心道:袁叔叔,我向你建议能不能把张世豪发展成自己人,你却在调查后告诉我,这人是铁杆的特务!你想不到他是我们自己人吧! 嗯,袁姓是她那位上线“老白”的真正的姓氏。 看曾墨怡还有些激动,张安平笑道:“今天路上好像下雨了,看样子打赌是我输了——是不是该你请客了?” “我请客,我请客。”曾墨怡笑的非常明艳。 没有什么幸福能比得过在卧底生涯中,和自己搭档的是信仰一致的同志! 如果张安平知道她所想,一定会告诉她,比这个幸福的还有: 在卧底生涯中,和一堆自己的同志在一起并肩战斗。 张安平的目标是某日军统上海特别组开会,他说:我们中有一个国民党…… …… 相比曾墨怡和张安平的好心情,陈默群现在彻底抓狂了。 他从南京稽查处接到了被抓的联络员王志,在开车回上海的路上,从特训班带出来的菜鸟,用生涩的刑讯方式轻易就撬开了王志的嘴。 一条大鱼就展现在了陈默群面前: 代号“邮差”的上海区卧底以及邮差的唯一联络人“阿木”。 还有“阿木”李木清的联络点,位于福佑路的新元书店。 坑了自己四年的邮差,第一次距离抓到他如此之近! 为了保密、保险起见,陈默群并没有通知上海区,而是选择自己去抓——疯狂开车,赶在天黑前终于从南京飙到了上海,随后汽车直扑福佑路之新元书店。 但让陈默群抓狂的是抵达后,书店居然是关门的! 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书店居然关门三天了。 陈默群一算,这岂不是说王志被抓的第二天,共党就获得了消息?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五个字: “南京稽查处!” 他认为是南京稽查处出了问题,才导致王志被抓的情报外泄。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南京,把稽查处的一帮饭桶暴揍一通,如果不是情报外泄,自己就能抓到坑了上海区四年之久的邮差了! 愤怒过后,陈默群想起了自己在处座跟前的保证。 要凉了…… 陈默群这才意识到,这次没抓到大鱼,一旦上面问责起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第2章:特别组之开业大凶 曾墨怡还在南京的时候就想过,以后和张安平假扮夫妻的话该怎么生活——她得出的结论是在他们这组搭档没有解散前,自己始终要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 但昨晚张安平突然和她接头后,她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原来和搭档到一起,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自从知道要和张安平做搭档以来,这是曾墨怡睡得最香甜的一个夜晚。 早上,她睁眼,想着为自己的上线做早餐,却愕然发现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看着坐在桌旁研究地图的张安平,曾墨怡又羞又愧——自己扮演的是妻子角色,可连早餐都是丈夫出去买的…… 她起身后道歉:“对不起,下次我会早点醒来的。” “老婆是用来宠的——所以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张安平笑了笑,道:“收拾一下,快吃早饭,吃完咱们得出去干活。” 曾墨怡赶紧下床,飞快的洗漱完毕后坐到张安平身旁,边吃边好奇问:“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特别组以潜伏的方式进入上海?” 换作张安平没有和她接头前,这问题她不可能问出来。 但现在却问的很自然。 “等下开会时候再跟你细说——”张安平没有解释,反而道:“跟你说一下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重心。” 曾墨怡坐直。 “边吃边听。”张安平摆摆手,随后说:“首先,是让特别组融入上海,其次,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要想法设法的破坏上海区的种种行动,让本部对上海区的能力产生质疑,最后是把陈默群换走!” 曾墨怡不解:“为什么?” 问完之后她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多问题,忙要道歉,张安平却为她解释道: “上海区很重要,如果可能,我想让我们的人拿下上海区站长的位置。” 曾墨怡大吃一惊,这计划是不是太疯狂了? 张安平“教育”道:“做事之前要敢想,当然,不能定一个不能完成的目标,脚踏实地还是很重要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忍不住对张安平翻白眼。 脚踏实地很重要?那你为什么说这么个不切合实际的目标? 看着自家“老婆”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小女儿状的神色,张安平心里一阵的叹息。 在那个时空里,她短暂的生命绚烂异常,但绝对没有过过正常女人的生活——这是卧底的属性决定的。 这个时空,自己是她的上线,让她多多开心,算是对那个时空中顽强而又不屈的她一丁点的补偿吧。 …… 在派各小组来上海前,张安平给各个小组下达过不同的命令。 如于秀凝带队的c小组(成员:陈明、许忠义、顾雨菲)(电讯小组),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上海落脚以后,快速的找到一个适合开会的隐蔽地点,然后在指定的地点完成接头,将地点告诉其他小组。 而押送枪械、炸药和电台的李伯涵b小组(行动小组),他们的任务是自己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屯放物资,如果认为公共租界或者法租界安全,放进去也无妨。 反正各小组都是有任务在身的,这既是一次考验,也是张安平有意让他们提前熟悉潜伏生活——距离淞沪会战不足一年了,一旦上海沦陷,上海特别组就要彻底转入地下,不提前熟悉的话,未必能在小鬼子的特务机构打击下熬到抗战结束。 当然,各小组是很不理解这样的任务。 对此张安平的借口就是这算是结业考试,不合格的就准备回炉重造吧。 这句话果然管用,不算张安平在内的六个小组,昨日抵达上海后就忙忙碌碌的为各自的任务努力。 c小组这一点就完成的非常“好”。 于秀凝直接瞄上了一栋“大别野”,以零花费的方式“租”下了它。 这栋别墅的主人是一位上海有名的实业家,他们来的时候正好这位实业家带管家去南京,许忠义听到管家向这位实业家抱怨说不该将别墅内的其他仆人放假时,生出了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用鸠占鹊巢的方式“租”别墅一用。 许忠义的理由有二: 1、他们刚来上海,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如何在一天内找到一处安全地方开会?“租”这种无人的别墅最合适了。 2、省钱! “老师太抠门了,一个月就给50块的经费,咱们要是租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肯定是最少租一个月才行!一个月得花多少?花完咱们怎么过这一个月?” 最终这套说辞打动了于秀凝,派出陈明夜探后发现这栋别墅只留下了一个老仆,她便同意了许忠义的建议。 当晚他们就“住”进了别墅,至于老仆就交给陈明了,让他和许忠义轮流看守。 第二天,于秀凝却后悔了,她怕这样的举动惹老师不喜,最终落个回炉重造的下场,可眼看接头时间要到了,后悔没招,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接头地点。 接头地点是一处电影院门口,于秀凝过去的时候,除了g小组外,其他小组派出的接头人已经到了。 众人等待中,曾墨怡作为a组(指挥小组)接头人出现了。 “曾姐。” “师母。” 各组接头人纷纷迎上去打招呼,曾墨怡默认了师母的称呼,环视一圈后,却奇怪道: “g小组的接头人呢?” g小组就是交通小组,一共三个人,组长叫安万清。该组的任务就是开车,目前一共十一辆车:一辆福特汽车,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 自行车这个时代也是车!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曾墨怡无奈,只能带着众人等候。 暗中盯梢的张安平差点气死。 你们是来接头的啊,不是来站马路的啊,这要是在敌后,你们还不如直接挂一个牌子,上书老子是军统五个大字呢! 他突然间明白为什么老岑面对自己时候总是要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了。 这是怕气断气啊! 六个人,在马路上站了快一个小时后,g组组长安万清带着其他两个成员来了。 鼻青脸肿的出现的,安万清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见到等候的六名同事后,这倒霉孩子眼眶一酸,豆大的泪水就下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好在曾墨怡还算有点经验,赶忙让先别问,先去c组准备的会议地点开会,具体情况到地方了再问。 于秀凝闻言,只能硬着头皮带同事们往自己零元租的别墅走去。 张安平吊在这帮菜鸟身后,纵然是日后的能人李伯涵也都没发现他,气得他咬牙——老子造了什么孽啊,你们不是一帮主角配角吗?怎么到我手上就菜成这样了! 他跟着自己这帮菜鸡手下,越走越觉得不对,瞅瞅这两边的建筑,这明显是到富人区了,c组的二傻子不会是在富人区租别墅吧? 张安平暗暗咬牙,这个月的活动经费打死不给你们增加了!剩下的时间准备饿肚子吧! 最后的事实果然如他所料,这帮不省心的家伙还真堂而皇之的进了一栋独门的别墅。 别墅的豪华程度让张安平心塞,五十块钱租一天?别墅主人不会是也是个二傻子吧! 等手下全都进去后,他翻墙进入了别墅,悄悄摸入别墅的时候却发现了异常——一间屋子中,一名老人被绑住手脚、堵住了嘴巴扔在床上。 张安平恍然,原来是用这种方法租的啊! 他学着岑庵衍的样子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心道自己还想让表舅扛雷,不曾想老子要先给手下这帮菜鸡扛雷了! 喵了个咪的,也不看看这别墅价值几何——这种别墅的主人,绝对是上海滩抖脚震三震的主,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啊! 他黑着脸大踏步进入,走到巨大客厅时候,发现一帮手下正围着安万清三人咬牙切齿。 看到张安平进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义愤填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准确的说,是告状。 纷乱的声音让张安平头都炸了,好在他接受、分析能力极强,很快就从七嘴八舌的告状中理清了头绪。 他黑着脸看着安万清三人:“也就是说,你们昨天一到上海滩,车就被人抢了?” “被抢了不说,自己还被人当肥羊收拾了一晚上,最后就这么放了?” 安万清他们连连点头。 张安平愤怒的咆哮:“放你娘的屁!” 他又是失望又是愤怒,直接掏枪瞄准了安万清: “给我说实话!” 安万清一个激灵,吓得跪倒在地,喊道:“老师,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 “说实话!”憋了一肚子火的张安平怒道。 安万清赶忙解释。 原来,他们在来上海的路上,路过一处油站时候有人请他们帮忙带货——所谓的货其实是一批私盐,数量不多,在两辆货车的车斗铺了一层,上面则是正规的其他货物。 对方给的价格也是安万清没有拒绝的原因——从南京到上海,500块! 但问题就出在这批私盐上。 快到上海的时候,他们突然被一帮帮会成员给包围了,对方从车斗中翻出私盐后就将他们三个带走了,一顿毒打后私盐、货物和车辆全给没收了,并警告他们下次再犯,统统点天灯。 “老师,我挣这笔钱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看咱们经费紧张,想挣点钱支援下兄弟们。” 安万清哭着为自己辩解。 g组的其他两人纷纷附和,发誓说他们三个当时就是这么商量的,绝对没想着中饱私囊。 张安平目光幽幽的看着g组的三人。 这套说辞他会信吗? 或许他们没有撒谎,但他们错就错在见面之后想隐瞒带私货这事。 张安平冷声问:“你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吗?” 安万清战战兢兢回答:“特务处情报人员。” 嘭 张安平一脚踹倒安万清,怒道:“你还知道你是情报人员?既然是情报人员,你难道不知道一个错误的情报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你们知道不知道!” 面对张安平的喝问,g组的三人低头,后悔万分。 张安平扭头道: “于秀凝,等会给本部发报,上海特别组之交通组,三名学员全部不合格,退回特训班,两年内不得毕业!毕业后三年不得晋升军衔!不得执行外勤等任务!” “是!” 其他人完全没有异议,作为情报人员,隐瞒真相的行为太可恨了! 亏他们还想求情呢。 张安平下令:“陈明,把人押下去,侦缉组薛景宗,你安排人送他们回去。” “是!” 处理完g组的事,张安平的目光又挪到于秀凝身上。 于秀凝一个寒颤,立即认错:“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 “停。”张安平打断于秀凝的认错:“这件事的后果还没有出现,我不罚你,后果出现,我会按照严重程度处罚整个c组。” 说完,他目光落在许忠义身上,躲在左秋明身后的许忠义不由腿一软,赶紧赔笑,张安平暗暗咬牙,差点踹了这家伙一脚。 你特么争气点啊,笑你妹啊! 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 控制情绪后,张安平道:“开会!” 众人立正。 “本来只想说一件事,但现在成两件了。” 张安平气哄哄的道:“第一件事,就是关于你们的考核——我不做打分,回去了自己琢磨。” “我更正一下,这不是考核。” “还记得你们在军训前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记得!”众人整齐的回答。 “我重复说一次——当中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我们会失去很多很多的土地,包括脚下踩着的这块土地,也一定会失去。” “而我们,将踏入日寇占据的国土,用尽办法和他们战斗到底!” “昨天让你们潜入的目的,就是一次演练。这一次你们有犯错的机会,但如果在战争爆发后,犯错的代价就是……” 他望着所有人,一字一顿道: “全!军!覆!没!” “回去了开小组会议,检讨得失,我不希望下次的代价是生命。” “明白吗?” 众人肃然回答: “明白!” “好了,说第二件事。”张安平突然间变得杀气腾腾:“上海特别组,正式成立后的第一天,至关重要的交通组,覆没了!交通工具也全部丢了!” “人说混江湖要的是面子——老子的面子呢?” “被你们用脚踩到地上了!还特么扔到粪坑了!” “各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两天内,我要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他们在哪,他们有多少人,他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唯一的条件是,消息不得外泄!” “如果我接到本部、上海区、上海警察的问询,如果我在任何一张报纸上看到有关这件事的新闻,你们所有人,都给我滚回去回炉重造!” 张安平的话让在场众人瑟瑟发抖。 但随即众人却是怒火腾腾的燃烧。 他们的老师说的没错,混江湖是要面子的——他们上海特别组连张都没开居然被人打劫了。 一定要掘地三尺,把他们挖出来! 挫骨扬灰! 第3章:调查 各小组接头人撤离了这座零元租的别墅。 只剩下c组的四个人坐立不安的呆着。 等他们走后,张安平径直坐在沙发上,看着c组拘束四人,等四人都开始冒汗后,他才慢悠悠道: “扫尾啊!站这里等着我给你们擦屁股吗?” 四人慌张的走到一边,开始商议该怎么扫尾,张安平也趁机起身,在别墅内逛了起来。 曾墨怡跟着张安平,远离c组四人后,小声道:“你对安万清他们的处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严厉?如果是战时,他们隐瞒谎报的行为就够枪毙了!”张安平冷漠道: “情报工作容不得一点失误,一个失误死掉或者葬送的不是一个人,有可能就是一条线——就像他们!” 他指着c组的四人:“如果这里的主人知道有特务敢占用他的家开会,你觉得会怎么样?” 曾墨怡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吧?我们毕竟是特务处。” 张安平笑了。 “你是不是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但在真正有权势的人眼中,我们屁都不是。你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 曾墨怡摇头,她没发现明显的标记。 “朱孝安!上海最有钱的一波人中的一员!” 张安平嘴有点歪,不是中风,而是气的。 我尼玛啊,c组的四位大神,你们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你们是不是以为人家是人傻钱多,才傻乎乎的留一个老仆看家? 民国上海的治安可不是夜不闭户! 而是小毛贼不敢光顾这里! 财可通神啊! 他进宅前就看到了朱宅两字,字很小,但重逾千斤啊! “人家要是知道有不长眼的毛贼钻他家,一个电话,咱们就得吃上面的排头!” “咱们上面的那位可扛不住!” “要是低调点,顶多算个悬案,可就你们这帮人大摇大摆的样子,保准不出三天就能被警察揪出来! 真以为这时候的警察只会收黑钱? 到时候人家能顺腾摸瓜摸到特务处,咱们上边那位估计得好好跟人家道歉,才能看人家追不追究了。” 曾墨怡有些呆滞,她总以为特务处很厉害了,动不动就能处决人,有种目无王法的味道,没想到特务处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原来这么不值钱啊! 这其实就是现状。 一些没背景的人,抓了、毙了也就那么回事。 但如果有背景,就得讲证据了——如果背景再高点,比方说够上云彩的那种高,那时候就不是讲证据,而是讲喜好了。 只要上面不认为你有罪、通共,就是证据摆面前人家也认为是伪造的! 这一点张安平一直有清醒的认知,所以他才能把党务处坑的丢了三处(邮检处)。 楼下,c组的四人正在商议如何善后扫尾。 于秀凝、陈明和顾雨菲三人说了一堆,但总觉得不保险——主要是担心真出现后果,会像安万清一样被老师踹回去回炉重造。 涉及到自身利益时候,人总是很难做决定嘛。 许忠义见状,小心翼翼的道:“要不,还是按照我之前的意见扫尾?” 许忠义之前的意见,就是走的时候先恐吓一下老仆,问出老仆的家庭情况,然后塞钱——传说中的胡萝卜加大棒,在没有损害别墅的情况下,老仆肯定愿意拿钱了事。 但现在张安平在这杵着,三人都担心老师不喜,绝口不提这茬——可他们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善后手段。 见许忠义旧话重提,于秀凝道:“许忠义,要不你去请示老师?” “姐,我看见老师就腿软啊!”许忠义哭丧着脸:“他刚才看我那眼神,我觉得他想揍我。” 陈明赶紧给顾雨菲使眼色,顾雨菲收到后,糯糯的道:“忠义,你去试试嘛!” 许忠义直接头晕了,二话不说就转身,等楼梯上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可后悔已晚,只能硬着头皮找张安平。 “老师,您看我给老爷子塞十块钱行不?” 张安平的听力可不是吹的,当初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被打成那样了还能辨识到表舅的脚步声,更别提此时了。 见这家伙连美人计的0.1成都没接下,张安平气的牙痒痒的。 知不知道在后世,你这种行为被唤做什么吗? 面对开山大弟子的征求,他冷声道:“我早说过,没后果,我不处罚,有后果,我根据后果处罚。” 许忠义想仗着开山大弟子的身份纠缠两句,但看到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神色后,还是聪明的选择了转身走人。 下楼和三名同事聚头后,这货高兴的说: “老师同意了。” 于秀凝他们是真没想到这货敢当着老师的面颠倒黑白,自然不再犹豫,马上开启善后。 张安平心道: 嗯,作为一个卧底,刚才的应对是合格的。 他浑然忘了不给安万清他们机会时候的果决了——真·老驰名双标。 善后的先锋自然是陈明,他恶声恶气的威胁老仆,打听出老仆的家庭情况后辩论到装好人的许忠义上场。 这货和蔼可亲的朝老仆致歉,一顿没营养的致歉后,将20块法币塞给了老仆。 老仆战战兢兢收下三四个月才能赚到的这些钱,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泻了。 陈明很心疼这20块钱,肉疼的直叫唤,就连顾雨菲也心疼——他们组一个月就五十块的经费,五分之二塞给老头,有点多啊! 许忠义却振振有词:“如果以后要查朱孝安,或者是要和朱孝安合作,这个老仆可就是咱们的秘密武器了。” 陈明目瞪口呆,还有这操作? 于秀凝受教,心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愧是被老师看中的开山大弟子啊,这心……脏啊! 张安平自然也听到了许忠义的话。 他却是暗暗皱眉,许忠义这货好像走偏了啊——必须得想法设法让这家伙接受接受我党的教育,要不然按照这样的行事作风,以后就是铁杆的特务了。 于是,在出了别墅后,许忠义至亲至爱的老师很亲切的告诉他的四名学生: “我从没有同意过许忠义的扫尾意见,还是那句话,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担。” 说罢,张安平扬长而去,只留下发慌的许忠义和目露凶狠的三名同伴。 …… 张安平和曾墨怡漫步在上海的街头。 曾墨怡在思索了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安平,你觉得他们真的能找出劫了咱们车的匪徒吗?” “你觉得呢?” 曾墨怡嗔道:“我这不是问你嘛!” “如果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咱们得回去了。” “回去?” “回家种地啊!免得以后莫名其妙的就送了人头!” …… 张安平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学生找不出罪魁,但学生们可就没这份自信了。 毕竟,走漏消息都得回炉重造,这要是连信息都查不到,估计得被老师扒了皮吧? 所以,四个组接头的四人回去转达了特别组开业大凶的事后,四个组就全力开动,开始寻找真凶。 至于c组,当然也得加足马力了。 他们还指望提前刷功劳,应对零元租别墅的后果爆发呢。 陈明沮丧道:“怎么查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雨菲道:“要不我去找我表哥?他跟着陈站长来了上海区,可以让他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于秀凝反对:“你别忘了老师的交代!上海区要是听到风声,咱们都得回炉重造!” 见女神的意见被反对,许忠义马上有了对策: “他们之所以劫咱们的车,是因为安万清在他们的‘道’上运私盐,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这条‘道’上的私盐托拉斯。” 许忠义显摆似的用到了从张安平口中学到的名词,看女神听得津津有味,赶紧继续说: “咱们可以从帮会势力入手!咱们是不清楚,但那些帮会份子肯定清楚,只要有了大致目标,咱们也就有了下手的地方了!” “嘿,你小子说的有道理啊!”陈明附和,看于秀凝皱眉,马上改口:“不靠谱!你这主意不靠……” 于秀凝却开口:“就按忠义说的办,咱们去找帮会份子。” 许忠义朝陈明挤眉弄眼,用嘴型道出了两字。 特一安 个一傲 陈明冷笑,回以同样的嘴型。 c组能想到的,b组的李伯涵、d组的左秋明、e组的薛景宗当然也想到了。 但f组的夏士林没想到——或者说财大气粗的f组更明白用钱开路的道理。 谁让他们是后勤组呢? 夏士林的方法很简单,找盐贩子。 先找零售的零售商——谁的盐只要比官盐便宜,谁卖的就是私盐,那他肯定知道上一层的二道贩子。 再顺腾摸瓜找到二道贩子,通过砸钱的方式找到批发商,再然后以代理私盐为名请客吃饭,吹捧加小酒,大多数人连杀头的话敢说,更别提讲一些私盐业的密事了。 毫无疑问,在上海这种赚钱营生绝对在青帮手里。 通过批发商才知道,江苏、浙江一路进上海的私盐,都归恒社管——各路私盐贩子贩私盐前,必须向恒社报备,且运抵上海后只能卖给恒社相关的批发商。 如果不卖? “昨晚就有几个不晓事的,运了一批私盐想进上海,路上找了三个傻大胆开车运输,想蒙混进上海,结果被守‘关’的刘凤奇给揪出来了。私盐、货物加两辆卡车都被刘凤奇给吃了!啧啧,这一票就顶小半月呢!” 消息已经获知,f组(后勤组)的五人也就不客套了,海吃胡喝后告别批发商。 但要命的是,消息是掌握了,可他们居然一时半会不能汇报,因为按照张安平定下的规矩,想要接头就去大世界电影院门口留暗号,到时候上线会找他们。 “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有人怨报道。 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怎么整的跟地下党似的? 夏士林虽然也有怨言,但他不好抱怨,只好把张安平讲过的话说出来。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是老师在磨炼他们,可终究没有人能想到还有一年多点的时间,他们就要进入这样的潜伏状态,故依然怨言纷纷。 人嘛,在没有亲历前,好言其实都是劝不了的。 第4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上) f小组差不多是用一顿饭就探清了情报。 但d、e两个小组可就没这般花销了。 一个组每人每月12.5块的活动经费,他们又不是搞后勤的,哪舍得浪费在帮会份子身上? 不管是d组(情报小组)的左秋明,还是e组(侦缉小组)的薛景宗,他俩都默契的选择了最特务的方式——劫人、逼问。 可上海滩活跃的混混、小偷、流氓太多了,这些人还并不是纯粹的帮派分子,知道的消息都是以讹传讹的,两组人前后逼供了三四个人,得到的消息南辕北辙。 好在他们孜孜不倦的精神终于“感动”了帮会份子,先后都将真正的帮会份子劫到了。 “感动”且不敢动的帮会份子,对这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自然不会死撑,两组人先后都得到了想要的讯息: 恒社、刘凤奇。 但麻烦也惹到了。 上海毕竟是青帮的地盘,真正的帮会份子被人劫拿逼供,脱困以后自然要呼朋唤友的报仇。 要说薛景宗和左秋明是真挺聪明的,办完事后没有在“犯罪”现场范围内活动,果断的将转移法则巧妙运用。 可搞笑的是两组人居然默契的在事后跑进了对方的“犯罪”范围。 于是…… 两组人被追的连夜跑路。 薛景宗运气还好点,带人躲开了帮会份子的追杀,但左秋明这组运气衰到家了,跑进了死胡同。 眼看要爆发一场街头厮杀,左秋明不得已掏出证件,自称林楠笙,表示自己是上海区的人,正在查一桩有关地下党的案子。 帮会份子这边终究是不愿意和特务处做对,最后不甘不愿的撤了,但转头却赶紧派人通知刘凤奇,言明特务处正在查他。 …… 相比d组和e组的做事,李伯涵带领的b组(行动小组)就靠谱多了。 b组的五人直接出城,蹲在了南边进上海的路上,一路打听终于碰到盐贩子,几包烟就打听到了守“关”的情况。 李伯涵做事很靠谱,确定守关的是刘凤奇并打听到据点后,留下孙大浦带人蹲守,自己则带另外两人回去,在大世界影院留下暗号后,静待上线联系。 …… b、d、e、f四组的做事风格呈三类,那c组呢? c组是于秀凝做主,但智囊却始终是许忠义。 他说:“姐啊,咱们一共就50块的经费,已经花了20了,剩下30块要租房、要吃饭、还有交通乱七八糟的开销,这不够啊!” “我让你说的是怎么继续和帮会份子套近乎挖消息,没让你说钱的事!” “我是说,咱们探消息的时候,要是能赚到钱就更好了!” “你有主意?” “有啊!”许忠义拍着胸膛:“刚想到的!” “什么主意?” “定货啊!30块钱,定一百块的私盐啊!” “你上哪凑剩下的70块?”于秀凝瞅着许忠义:“难道你来的时候还带了钱?” “带钱干嘛?”许忠义得意一笑:“咱们先掏定金呗,一百块对批发商来说是笔大买卖吧?他不得招待咱们一顿?明晚钱货两讫,他是不是得今晚安排咱们休息?私盐批发商嘛,他能不知道管盐道的是谁?” “我是说,剩下的70块去哪凑?总不能把这钱扔了吧?扔了咱们接下来的一个月就得喝西北风了!”于秀凝觉得许忠义的方法挺好,可就是舍不得钱。 “姐,你放心好了,这钱有人替咱们出,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还能赚一笔,30块能赚六七十!”许忠义信心满满。 于秀凝思来想去,决定赌一把。 事实正如许忠义所料,30块的定金让他们通过帮会份子打听到的批发商眉开眼笑,得知第二晚交货后,就请四人大吃了一顿,顺便还安排了住处。 吃喝间四人想知道的消息,自然也不出意料的从批发商口中套出来了。 老规矩,大世界影院门前留暗号。 …… 第二天,张安平和曾墨怡来到了大世界影院门口,就看到预告板上明目张胆的五处暗号。 顺便还发现了四名“盯梢”的傻鸟。 也就李伯涵的b组没派人等着张安平。 其他四组全都派人留守了。 张安平只能自我安慰: 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李伯涵,还好有……他大爷的,怎么未来的配角特务比地下党配角聪明这么多啊! 只能慢慢调教了。 面对围过来的四组接头人,张安平只能让他们分头去李伯涵处集合。 10月2日,上午9点。 包括张安平在内的六组人汇聚于李伯涵租下的仓库中。 b组缺两人,孙大浦和另一名组员,他们在盯梢刘凤奇。 e组缺两人,他们押送g组回南京了。 也就是说,目前特别组23人,除盯梢的两人外,剩下的21人全部汇聚于仓库。 各组将探查到的情报上交,期待张安平的夸奖——用了一天就将真凶挖出来,他们自觉成绩一百分。 张安平看过一份份报告后,清了清嗓子,开喷道: “五个组,除了李伯涵组还像点样子外,你们四组就等着送人头吧!” “c组,你们是不是财大气粗?钱没地方花了支援我点啊!30块定私盐?怎么,打算抄了刘凤奇以后和私盐批发商联手做生意?你们是电讯小组,不是贸易小组!” “d组、e组,你们两组很会省钱啊!怎么,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有人要搞刘凤奇?让刘凤奇架起机关枪和大炮等我们上门?” “尤其是d组,左秋明,你以为你冒充林楠笙就很聪明?” “你信不信,上海区绝对和刘凤奇有勾结!你这么做只会坑林楠笙!” “还有你们f组!” “夏士林,你钱多的很啊,请盐贩子吃饭?怎么就不请我吃搓一顿?你特么不知道你们的经费是我磨破嘴皮子从上面讨下来的吗?拿老子卖口水讨来的血汗钱请盐贩子吃饭,你们还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四个组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但有李伯涵的战绩在前,他们纵使是有千般的委屈也说不出口。 许忠义吓坏了,自己的小九九被老师火眼金睛发现了! 发现事小,可要是经费打水漂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老师,要不我把定金去讨回来?” 张安平怒声道: “讨个毛线!你不是喜欢赚钱吗?等着,我待会给你一笔大的,你负责给我下金蛋,以后特别组的经费,你要是赚不到一半,我把你毛拔光丢锅里煮了!” 许忠义一合计,每人每月12.5块,就是按照30个人算,那也才每月375块,勉强算400吧,一半就是200块…… 好像不难挣啊! 他心里顿时喜滋滋。 曾墨怡同情的看了眼许忠义,心道: 这倒霉孩子,被安平坑大发了! 因为昨晚张安平跟她说了对未来上海特别组的规划——光行动队就得准备四五支,各种据点要满上海准备,安全屋、紧急联络站、“钉子户”、紧急避险点都要准备。 再算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辅助、潜伏、侦查、渗入力量,张安平预估的是最少五百人。 潜伏状态下,经费必然大增。 五百人一半的经费,可不是小数目呦! 张安平不知道曾墨怡所想,喷完了学生的他开始表扬李伯涵。 现在的李伯涵还不像未来那般的不合群,再加上城府不够,一通表扬下来,李伯涵已经乐的找不着北了。 表扬结束,张安平冷着脸道:“抄家伙!去找刘凤奇,把老子的20辆车要回来!还有三万块的货!” 众人发懵,不就是两辆卡车外加八辆自行车吗?都算车也不过十辆! 还是许忠义机灵,他马上道:“老师,自行车是12辆。货物光掩护私盐的正规货物就三万块。” 言下之意是汽车八辆,货物价格您说太低了。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心道:全球商贸一定要交给这货,约克和比安奇这两货加起来,也没许忠义的半个脑子好使。 为什么是半个? 因为许忠义的另外半个脑子里装的全是顾雨菲…… 李伯涵的b组携带枪支过来的,因为枪支便于携带,他们开的轿车就能装下。 听到张安平让大伙抄家伙,李伯涵赶紧和b组的另外两人将隐藏在不值钱货物中的枪支抬了出来。 短枪以德制的毛瑟手枪、西班牙仿制的狗牌撸子、美制的柯尔特和m1910为主。 长枪则都是美德两国的冲锋枪,分发下去后正好能做到人手一支。 张安平选择了熟悉的“芝加哥打印机”,熟练的检查后将三个弹匣揣起来。 然后把枪往车里面一丢,批评把玩武器的学生们: “忘了我跟你们说的吗?不到万不得已时候不要揣武器,都丢车里面去!自己想办法往城外集合!现在是9点42分,1点之前准时动手,谁到不了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许忠义赶忙将不怎么使的手枪丢向汽车,却被李伯涵心惊胆战的接住。 李伯涵气急败坏的骂道:“你瞎啊!看不见这是关了保险吗?三块铁本来就容易走火,你关着保险就敢丢?找死啊!” 许忠义虽然经常被于秀凝嫌弃,陈明也经常暗戳戳的鄙视,但此时被外人骂,他们俩不乐意了。 于秀凝呛声道:“李伯涵,我的人就是再差也轮不到你骂!你管好你的嘴巴!再有下次,我跟你没完!” “对,我弟是你能骂的吗?” 张安平头疼,这人一多队伍就不好带啊! 他瞪了几人一眼后,干脆利落的踹向许忠义。 这一脚踹的挺实,疼的许忠义都叫出声了。 张安平恨铁不成钢道:“你以后负责给我背子弹,拿枪的活计你就别沾了!” “还有你俩,护犊子也不是这么护的!” 教训一通后,张安平才道:“于秀凝,让曾墨怡暂时先跟着你们组——李伯涵,你开车带我先过去。” 李伯涵暗喜,心道老师对我真好! 他觉得以自己的表现,以后肯定会是张安平的左膀右臂。 福特轿车一溜烟就离开了仓库,其他人见状赶紧跟出去——下午以前要到城南郊,时间可真够紧张的。 许忠义落在最后,等其他人跑远,他才喊道: “姐,慢点,慢点,咱们不能快!” 于秀凝生气:“不能快?你犯什么糊涂?” 许忠义言之凿凿:“老师把师娘交给咱们组了,咱们组能快吗?你就听我的吧!准没错!” 曾墨怡懵了,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怒道:“许忠义,这是咱们组的第一次大行动,你敢畏战?” “师娘,这是老师的意思,你就听我的吧,你要是真早早的去了,老师回头肯定得扒了我皮!” 看曾墨怡不信,许忠义索性道: “老师要是愿意让你冒险的话,就不会让你跟着我们组了!他会让你直接坐车走!” “明白了吗?” 许忠义的话让四人傻眼,还有这说法? 但转念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于秀凝想了想,没直接同意许忠义的说辞,但步履明显慢了,甚至在上电车的时候,故意说这一趟太挤,咱们等下一趟…… (说话这票不求就没人投吗?20天整,15.4w的更新啊,怎么说也得给点推荐票月票鼓励下啊!说不准生产队的驴就能多拉两趟磨了!) 第5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中) 城南,一处小村。 这里是“扼守”着一条大道和几条小道,守住这里几乎等同于私盐贩子运私盐进入上海的通道。 也正是因为守住了这里,刘凤奇才堂而皇之敢宣称: 江浙私盐只能卖给他。 私盐贩子干的是亡命的勾当,想要从他们的身上刮油,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刘凤奇通过杀人、立威再杀人再立威的方式,最终在这里站住了脚。 自此,江浙私盐贩子,七成的人都不得不认命,一趟辛辛苦苦跑下来,居然只赚区区四成不到的利润。 (私盐是不合法的,一路运输,打点关卡、土匪拦截之类的事很多,四成利润,勉强养家糊口。) 背靠恒社这颗大树,又是杜越笙徒弟(杜撰,杜越笙只有两徒弟),还在上海军政警宪特体系中拉了一张利益网,刘凤奇这“无本”买卖倒是干的非常悠然。 而他也自知亡命之徒的胆大,在这里布置了大量人手的同时,还经常恶意钓鱼——比方说派人携带私盐守在半路,高价请人运输,然后半道“稽查”,用以达到继续立威的目的。 安万清他们三个,碰到的就是刘凤奇撒出去的“鱼饵”。 这也是他们轻易被刘凤奇给逮了的缘故。 但这一茬安万清他们不知道。 村内,一间布置壕无人性的屋内,34岁的刘凤奇,正在听手下人汇报。 “老板,王副站长说他查了,说林楠笙调查的案子很你无关。” “无关?无关的话怎么找人查我?还是两拨人!这事可大可小,不能光听王世安一个人的话,那谁——顾慎言是吧?他是黄埔出来的老资格,为人还行,收钱会办事,托人找他让他帮着再查查!” 刘凤奇心中不安。 相比上海的警界,特务处是比较难缠的,这帮家伙不讲武德,扣一顶共党的帽子得脱几层皮,虽说他经营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被坑进去的话,损失太大了。 关键是还容易掉威名。 所以他宁愿多花钱,也想着和特务处息事宁人。 手下闻言点头应是。 手下走后,刘凤奇依然右眼皮直跳。 “特务处的这帮杀才,喂不饱了是吧?” …… 村外。 李伯涵开车载着张安平抵达了距离村子三里的地方后就遣人去找孙大浦了。 没一会儿,留下一人继续盯梢的孙大浦吭哧吭哧的跑来了。 “老师。” 张安平扔给孙大浦一枚手帕后问:“里面什么情况?” 孙大浦边擦汗边说:“几乎整个村子都是吃私盐饭的,除了村子里的青壮外,另还有至少八十人的武装,明面上光长枪就二十多条,私下里估计更多,我还看到了一挺机枪就在刘凤奇据点的楼顶上架着。” “这不好打进去吧?”李伯涵闻言犹豫道:“咱们只有二十来个人。” 张安平笑道:“打个屁,我要是带着你们打进去,那不成送人头了?瞅瞅你们,一个个就军训过一个月,上了两月不到的课,靠你们打进去,纯粹就是送人头。” 张安平从开始就没想着打进去。 真要是打,那得调保安团(上海在一二八以后,不许国民政府驻军,国民政府将正规军换成保安团驻扎了)。 但调保安团是大事,层层手续后估计对方早就得到消息了,人肯定跑了。 “老师,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李伯涵生气的道:“他们敢抢我们的东西,不能轻易算了!” “当然不能轻易算了,今天敢抢特务处的车,明天就敢杀特务处的人,后天就敢造反!”张安平呵呵一笑:“为了不让他们造反,就得让他们见识见识特务处的刀!” 刀? 李伯涵他们不解。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距离一点钟还有近两个小时,他道:“趁现在我去观察观察,待会儿他们过来以后就让他们在这等着。” “是!” 说罢,张安平撂下三人,自己则跑去侦查。 说是侦查,其实是查看这些帮派分子究竟是什么成色,看自己的计划能不能顺利实施。 从听到车辆被劫,张安平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人干的。 之所以淡定的将任务交给了五个组的学员,其实就是为了锻炼他们获取情报的能力。 一个简单的小考验罢了。 而对于如何处理,张安平也是早有定计。 他要一石三鸟。 第一鸟,立威。 不是上海特别组立威,而是自己立威。 学员们信他、服他、怕他,一则是因为自己是老师、又是特别组副组长,二则呢是因为他的传说。 但传说终究是非亲眼所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淡化——而作为特别组的副组长,他必须要让手下无条件相信他。 所以他打算借此事件加深学员们对他的敬畏。 很多帮会老大喜怒无常,是真的性格所致? 不,就是为了威字! 第二鸟,便是让学员们涨涨见识。 相比全面抗战爆发后敌后生涯,现在这个还真是小场面。 第三鸟,则是为了钱。 他有钱,但上海特别组没钱啊! 自己的钱不能投进去,那就得想办法给特别组开辟财源——有什么财源是比私盐更赚钱的? 有…… 贩卖鸦片、吗啡。 但那玩意张安平不会沾,而现在特别组体量又不大的情况下,走私也不好弄,所以他早就盯上了私盐这条线。 即便没有刘凤奇傻乎乎撞枪口这回事,他也得想办法分羹——至于全吃下,那是不可能的。 几乎等同于在大路上设卡收费,这身后必然有庞大的利益网,他要是敢独吞,第二天就得滚回南京。 要是滚不回去,估计人就得留下了。 但如果只是分一杯羹,且不动那帮贪得无厌的权贵的蛋糕,对方只要知道自己不好惹,是不会冒着得罪特务处的风险和自己对抗的。 当然,如果是真正顶级的权贵,张安平就得夹着尾巴了——可真正的顶级权贵,是看不上这种苦哈哈的钱。 人家干的是卖国或者发国难的买卖,这点苦哈哈的钱,他们看不上。 张安平在村外观察了一阵后,心里越发有底了。 里面的帮会武装看上去气势不错,但本质上还是乌合之众,真正无组织无纪律。 这种乌合之众,给他二十个精兵,张安平有信心将他们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在周围观察到将近一点,张安平折回汇合点。 他扫了眼到场的人数,心里暗道: 许忠义啊许忠义,难怪你会成为那种明知你是共党却无可奈何的高端选手,实在是你丫揣摩人心的功夫了得啊! 李伯涵却没眼色,看c组没到,居然上眼药道:“老师,c组没到。” “让他们吃屁去!咱们吃香喝辣——左秋明,你们组分成两部,去村子左右埋伏下来,听到村子里手枪连响三声后往村子边上丢手榴弹,记住,尽量不要伤人,这村子里除了帮会武装份子,平头老百姓挺多。” “是!”左秋明领命。 “薛景宗,夏士林,你们两组人一前一后呆村子前后,里面的连响三声枪响后,就向村子里用冲锋枪射击,尽量不要伤人。” “是!” “李伯涵,你们组就跟我走吧。” “是!” 李伯涵应是,却不知道张安平打什么主意,当他看到张安平打算名目张胆的带他们拜访后,李伯涵不由心惊胆战,小声说: “老师,车上有炸药,要不我往身上绑一些炸药?到时候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张安平笑道: “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吗?” 李伯涵一肃:“学生是特务处情报人员!” “对啊,你是国民政府的情报人员,干吗想着和一帮乌合之众兑命?他们,不配!” 李伯涵闻言激动不已,生出了为老师上刀山下油锅的慷慨心情。 张安平带着b组的五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村口。 立马有岗哨端着中正式直指一行人,喝道: “什么人?” “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告诉刘老板,上海济安堂张安平,特来拜会!” 济安堂当然是胡编的,但刘凤奇这边是私盐的“终点、起点”,上门做生意的向来不少,对方也没怀疑,只是命一行人候着,然后遣人进去汇报。 张安平身后的五人都非常紧张。 他们是找碴来了,现在孤军入虎口,不紧张才怪。 就连听到张安平喊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这句话都没反应——因为他们只顾着手摁在怀里的武器上了。 刘凤奇据点。 “老板,有自称是济安堂的张老板拜会,说是找你和气生财的。” “济安堂?”刘凤奇好奇,这个名字没听过啊。 他望向厅内的手下,手下纷纷摇头,表示没听过这个堂口。 但有客上门,自然得见。 刘凤奇立即带人出去迎接,远远的就“祭”出切口: “一炉香烟往上升!” 这是青帮内部的切口,能答出来的自然都是青帮成员。 张安平知道下句,但并没有接,而是拱手道:“刘老板,兄弟不是青帮之人,这切口就免了吧!兄弟今日个来,是找刘老板和气生财的!” “哦?有发财的买卖刘某人自然愿意,张老板,请!”刘凤奇侧身做出请状。 张安平大踏步上前,身后的五名组员紧张的跟在身后。老于江湖的刘凤奇和身后骨干自然一眼看出这五人都是雏。 有人示意他们拿着武器。 刘凤奇摆摆手,示意不要管——这年头出门在外拿枪很正常的,再说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还怕五个雏? 倒是张安平让他好奇,带着五个雏,但这位张老板却不像出,丝毫不紧张的就踏入了存在,面对到处都是拿枪的活计,张安平也不在乎,反而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张安平淡然的和刘凤奇并行,伸出大拇指夸道:“刘老板真是手眼通天呐!中正式步枪,到现在为止产量还不足五万,没想到刘老板这里就搁了好几十条!手眼通天呐!” 刘凤奇暗喜,这是遇到了明白人啊! 自己专门找关系搞了些中正式,就是想告诉那些乡巴佬,老子是有背景的,中央军都没装备几条的中正式老子这里有好几十条。 可惜大多数盐贩子并不能体会到他的用意。 哪像这位张老板,一言就道出了自己的苦心。 “过奖,过奖,也就是混口饭吃——”说话间已经到了会客厅,刘凤奇请张安平坐下后,笑眯眯问: “张老板在哪发财啊?” “兄弟我吃的是玩命的饭,哪像刘老板,守着金山银山啊!” 刘凤奇笑吟吟道:“玩命的饭?张老板说笑了,您不像!您身后的这五个小兄弟,也不像!” “没骗刘老板,我们这一行,说死就死,还真是玩命的饭。至于他们,就是五个生瓜蛋子,不过见见血就熟了,刘老板您说是不是?” 张安平也是笑眯眯的回着话。 但两人简单的几句话中却都是试探和考量。 刘凤奇问在哪发财,问的是你丫干什么买卖的。 张安平回答的是我是干玩命买卖的,不像你坐地收钱——这就不是善意的打趣了,而是表明自己有“恶意”。 面对这份恶意,刘凤奇则说:玩命的买卖?看你不像!你身后的五个家伙一看就是雏,你们配干玩命的买卖吗? 而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大概就是说:玩命买卖的人我见多了,所以我一眼看出你们干的不是这种买卖! 张安平的回答是:我们这一行死人是常事,生瓜蛋子见见血就成老鸟了——在这种相互试探的环境下说见血,恶意已经很明显了。 所以接下来刘凤奇脸色阴沉起来:“张老板的饭不好吃吧——今日个来我这小庙,不会是想在我这吃饭吧?” 这就是等于撕破脸了。 他这话一出,大厅内的一众武装,很自觉的将枪口抬了起来——这就是刘凤奇的底气,我让你带枪咋啦? 你有我人多吗? 你有我枪多吗? 你敢亮撸子,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火力为王! 面对再一抬就能对准他们的枪口,李伯涵他们紧张到浑身冒汗,但张安平却不紧不慢道: “我是想和气生财的。但刘老板不给我和气生财的机会不说,还砸了我们吃饭的家伙。我不好向上面交代不说,还不好向我的兄弟们交代!” 刘凤奇的手下这时候果断的拿枪对准了张安平六人,但刘凤奇却听出了张安平话里有话——不好向上面交代? 上面? 玩命的买卖? 再联想到昨天得到的消息,刘凤奇终于明白了张安平的身份,也明白了对方是为何而来。 (怕被人说水,4200字可还行?) (根据我多年的网文经验,说水的时候,其实是因为短小无力又一更的缘故……) 第6章:吃了我的东西,三倍吐出来!(下) 特务处昨天查他,今天就找上门了,还说砸了他们吃饭的家伙——毫无疑问,所谓的吃饭家伙,肯定是前晚的那两辆车! 难怪这帮家伙是吃的是玩命的饭! 地下党都是不要命的,抓地下党的他们,岂不就是玩命的饭吗! 意识到这点后,刘凤奇立刻制止了手下拿枪对准张安平的举动。 话说青帮曾经有一段非常阔绰的时期。 民国政府成立后宣布禁烟,青帮得到了肆无忌惮的野蛮发展,那段时间青帮财气冲云霄,支持军阀、支持内战,好不威风。(道理和美国禁酒让黑帮大发展一样。) 就连大队长在落难时期,都拜在了天字辈的那位门下。(青帮没有天字辈,但x金荣这老家伙以总华探长的身份下海,自封天字辈。) 但随着国民政府中央集权的加强,随着国民政府将手伸进鸦片这一行当,青帮的超级阔绰期就结束了——特务处从三鑫公司拿回来鸦片的总经销权,青帮现在只能吃到分销的红利,财力大不如前,且也认识到了现实。 现实就是他们虽然厉害,但面对强权,他们能依靠的其实是关系网,而不是手中的家伙什。 或许底层的帮会份子还不能理解,但高层却有清晰的认知,刘凤奇作为低辈分的悟字辈那位的徒弟,自然也晓得其中关系。 “张老板,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误会,纯属误会!”刘凤奇虽然不知道张安平具体的底细,但知道他们是特务处就够了,此时笑的满面春风: “张老板,这件事是兄弟我的错,自罚三杯!必须自罚三杯!” 但岂料张安平依旧是不紧不慢: “刘老板这般识趣,那还真是和气生财。” “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给还我。” 刘凤奇闻言皱眉。 明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怎么翻了三倍? 我说的是自罚三杯,不是自罚三倍! 他手下忍不住了:“胡说!分明是两辆卡车八辆自行车!你们讹人讹到我们头上来了!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张安平依然不紧不慢的道:“打听了啊,所以我们上门来了,和气生财嘛!刘老板你说呢?” 我说你个毛线! 但向特务处先动手的帽子扣下来,这事终究是自己理屈,刘凤奇笑道: “张老板说的是,和气生财嘛!兄弟不对在先,六辆卡车,24辆自行车,兄弟开走!” 他的心在滴血,扣过各种干股分红,4辆卡车他得多少天才能赚到啊。 “刘老板仗义!”张安平笑眯眯道:“那还请刘老板把货还给我们!” “那三万大洋的货可是我们的经费!刘老板要是不给,兄弟我就得喝西北风了!” 什么他妈叫得寸进尺? 这就是! 但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人惯用的一招——沾染他们,他们就跟苍蝇一样挥之不去,得寸进尺的在你身上吸髓喝血! 刘凤奇气极。 一名手下直接拿枪对准了张安平的脑袋: “去你码的!狗屁的货!那是我们的货!你们那两车,根本就是空车!” “原来是钓鱼啊!难怪我的人还没进上海就被扣了!”张安平瞬间恍然,然后笑眯眯道: “刘老板,你知道上次拿枪对准我的倒霉蛋,现在怎么样了吗?” 不等刘凤奇回答,张安平就自顾自的说: “话说那人还活的好好的,不过他身后的党务处就倒了血霉了,丢了对邮检处的控制权不说,现在见到我先躲三百米。” “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这一次刘凤奇没有制止手下,而是冷着脸问:“张老板想怎么办?我刘某人也不是吓大的!想从我刘某人的身上吸血?没门!” 他认为张安平在唬人。 党务处可是和特务处平级的机构,会被一个无名小辈吓到? 嗯,他没听过张安平的名字,不认为张安平在特务处是什么大人物。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端起了桌上的茶碗喝茶,但就在饮了一口后他突然动了起来,一把抓住了拿枪对准自己的这人的胳膊,茶碗摔碎直接插进了他的胳膊,对方吃痛本能的松手,驳壳枪掉下来的时候被张安平接住。 一脚将傻不拉几的这名帮会份子踹飞后,张安平将手枪拍在桌子上。 说起来慢,但这一切却是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完成的,当张安平将枪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大厅内的帮会份子才完成了拉动枪栓的动作。 刘凤奇终究不敢和特务处撕破脸,急忙阻止。 而张安平不以为,面对能随时击发的枪口威胁,他却转头对身后的李伯涵他们道: “记得我说过吧?拿枪威胁人的时候,保持一米距离!他敢动就开火,不要傻不拉几的枪口靠近对手指人,咱们干的是杀人的勾当,不是唬人的勾当。” 这话其实是说给这帮帮会份子说的。 刘凤奇闻言脸一阵青一阵白。 打脸,这实在是太打脸了! 但张安平的难缠他已经领略到了——混江湖靠的不是打打杀杀,打打杀杀是基础,但终究靠的是审时度势和取舍,还有人情世故。 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早就被更强力的单位灭掉了! 刘凤奇能做到垄断江浙私盐,审时度势的能力不差,当张安平敢当着他的面伤了手下他却没有下令开枪的时候,已经注定他输了。 刘凤奇深呼吸: “一万的货!兄弟我给张老板折现!” 张安平悠然的坐下,在一众帮会份子紧张的警告中拿起桌上的手枪把玩,并没有回答刘凤奇的话。 刘凤奇见状,长叹一口气后道: “三万的货,折现,张老板请带走。” 他怂了。 民不和官斗啊,更何况是特务处这种强力单位,连鸦片的总销权都能从三鑫公司拿走,他要是斗下去,付出的代价肯定比三万现钱多。 张安平不解的看着刘凤奇:“刘老板,兄弟我拉一趟货,从南京到上海一毛不挣吗?” 刘凤奇好悬一口血喷出来。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还要挣钱? 你特么难道不知道你那两辆车是空车吗? 李伯涵他们五个都傻眼了。 天呐,还要步步紧逼? 老师,你就不怕狗急跳墙吗? “你要挣多少?” 刘凤奇的心都在滴血。 “30个点吧!兄弟我也不是黑心人,3万的货就赚30个点吧,兄弟我少赚点,一万的利润给我即可!和气生财嘛!” 张安平一副我心善的模样。 刘凤奇篡紧了拳头。 这一刻,他多想下令开火啊! 你特么喂不饱了是吧?你特么4辆卡车不知足,还要三万,三万不知足,还要一万! “好!” 刘凤奇咬牙切齿的答应下来。 “那刘老板请准备吧。”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继续,刘凤奇终于松了口气,示意手下去准备。 还别说,干私盐这行还真行,现场就能拿出四万法币外加四辆车。 没多久,四辆车就开了过来,还有半箱子钱。 面额大都是10元为主的。 话说这时候的法币面额还都不大,不像日后,面额一万的都出来了…… 刘凤奇以为能送走人了。 但他错了。 张安平根本就不是瞄着4万法币来的——四万法币而已,他张安平能看在眼里? 在笑眯眯的将钱搁在桌上后,张安平再次说: “对了刘老板,麻烦你把我们的私盐也还给我们,那可是上海区的经费,不是兄弟我的钱!” 这一刻的刘凤奇终于明白,对方就没打算善了! 以对方的胃口,所谓的私盐,恐怕是装满六车吧! 满满六车的私盐,他今年给张安平白干? 所以刘凤奇站了起来,怒声道:“张安平,你要逼我撕破脸吗?” 才知道吗? 张安平心里冷笑。 就在刘凤奇等待回答的时候,张安平突然拿枪指向了刘凤奇: “对!” “就是要你撕破脸!” “敢截我的车!你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你背靠恒社了不起吗?你以为你在上海编一张利益网你了不起吗?” “敢截特务处的车!” “我怀疑是共党指使你这么干的!跟我走一趟,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刘凤奇不为所动,冷声道:“信不信我让你今天走不出去!” 这才是江湖大佬的风采,被枪指着色都不变。 张安平没有回答,嘴炮不是这么耍的。 他开枪了。 当着几十条枪的枪口他开枪了。 砰砰砰 连开三枪,三名帮会份子应声倒地,紧接着打出了第四枪,直接命中刘凤奇的膝盖。 砰砰砰 帮会份子还击。 但张安平却在他们开枪前跃出翻滚落地,一拳砸在了刘凤奇的脸上,脚踩其头后拿枪直指刘凤奇的脑袋: “谁敢开枪!” 才开了几枪的帮会份子顿时停止,慌忙躲闪间才掏出枪的李伯涵他们茫然的看着现场,手足无措。 突然,村外响起了爆炸声,紧接着噼里啪吧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相比起单发的栓动步枪,冲锋枪短时间内爆发的火力实在是太强了,这些帮会份子根本分不清栓动步枪单发和冲锋枪连发造成的不同,还以为来了一支军队。 可此时大厅内,他们的老板却被张安平踩在脚下,他们又不敢开枪,只能傻愣愣的站着。 刘凤奇嘴硬:“张安平,有种你弄死我!” 张安平也不惯着,一脚直接踹在刘凤奇脸上,踢掉了刘凤奇几颗牙后,在一众帮会份子激动的举枪威胁中,他冷漠的说: “我死了,你们全部连同家眷都得陪葬,敢试试吗?” 这才是这些帮会份子的软肋! 有人是亡命之徒,但家人终究是牵绊。 更何况张安平一直表现的贪得无厌,其实就是在向这些人灌输一个认知: 老子不怕死! 他每一次近乎在刀口上跳舞似的步步紧逼,都在向帮会份子传达一个认知:我不怕死。 而刘凤奇的每一次退缩,也在向帮会份子灌输一个事实: 这人我们惹不起。 一次次的退缩,一次次加强了这种印象。 而这就是张安平的铺垫,所以在他动手后,只有寥寥几声枪响,大多数帮会份子都迟疑的没有第一时间开火。 且开火的几人也都纷纷本能的抬高了枪口。 哪怕他们因此倒下了三个同伴。 原因很简单,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披着强力机关官身且不要命的人,有多可怕? 说到底,他们终究是帮会份子,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在绝对的利益和生死面前,犹豫、迟疑本就是人之常情。 但想拿捏到这种程度,一般人肯定做不了。 李伯涵他们这时候快跪了。 这就是老师啊! 牛逼! 小母牛上天啊! 刚才枪响,他们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可没想到不仅没有完蛋,还被老师轻易控制了局面。 眼见这些帮派分子不敢开枪,张安平开口道:“这里谁是二号人物?” 二号人物不是青帮固有的说法,但字面意思他们明白。 有人站出来:“你还想怎么样?” “从今往后,这里你接手!”张安平却向他扔了一个天大的馅饼: “保持原来的规矩,该给谁上供的给谁上供,不知道的就等等,我的人审他,保准什么都撬出来!我没别的要求,以后照上海区的份子,给我双倍即可。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如果有官面上的麻烦,我来解决!” 被张安平踩在脚下的刘凤奇惊了,这是想要了他的命啊! 他不顾疼痛的吼道:“曲元木!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张安平这一次没有踹脚,而是任凭刘凤奇喊叫。 他一次次的逼刘凤奇让步,不就是为了加深自己很强大、刘凤奇惹不起的印象吗? 这时候干嘛让刘凤奇闭嘴?就得让他们看看刘凤奇抓狂到胡言乱语的样子! 唤做曲元木的帮会份子这时候已经被巨大的幸福笼罩了起来。 占据关卡坐地收私盐的买卖很赚钱,哪怕是干股分红后,刘凤奇也拿了惊天的收益。 作为二把手,他能不动心吗? 此时突然有人告诉他,这里以后你当家——他看到的是白花花的银子! 他忽略了刘凤奇抓狂的吼叫,而是在几秒后,强压着兴奋:“小的曲元木,愿听长官吩咐!” 至于刘凤奇,此时曲元木根本就没将他当回事。 “让你的人停止抵抗,李伯涵,带人通知咱们的人,停止进攻!” “好!(是!)” 第7章:两个好消息 c组一路慢赶又慢赶,终于没有在一点之前抵达。 快要靠近村子的时候,噼里啪啦的响声像过年的鞭炮一样响了起来,许忠义还想墨迹,被早就不耐的陈明一脚踹到了一边。 “老师已经和他们交火了!快走!” 关键时候,这个唯于秀凝马首是瞻的男人雄起,于秀凝也不敢耽搁,快步向村子方向跑去。 但等他们能看见村子的时候,枪声却停了。 许忠义这时候偏偏说:“不会是老师没打赢吧?” “闭嘴!” 曾墨怡像发飙的狮子一样呵斥,随即跑的更快了。 当他们终于跑到村子跟前的时候,却是一头的雾水。 因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几位同僚大踏步进了村子——还是当着村子里的帮会武装的面堂而皇之的进了村子。 这……怎么回事? 五个人全是一头的问号。 正在村子里组织帮会武装集体缴械的齐佩林看到了他们,赶忙向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进来。 许忠义心惊胆战的进去,走到齐佩林身边,小声问:“老齐,咋回事?怎么这就结束了?” “不这么结束,你还想怎样?”齐佩林反问。 许忠义语塞,反正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师母!”齐佩林这时候撇下许忠义,激动的小跑到曾墨怡身边,满是崇敬的说: “老师太厉害了!老师真是太厉害了!” 正忙碌的孙大浦看到齐佩林居然巴结师母去了,顿时不悦的大喊道:“别说了,先组织他们去一边休息!” 这么一来,许忠义他们更懵逼了。 这时候碰到了李伯涵,看到后来的五人,李伯涵冷哼一声,根本不搭理五人——打仗时候你们不在,这时候来,哼哼,等我给老师告状! 陈明羞愧难当,拿眼神剜了一眼许忠义,都是这货忽悠他家的于秀凝! 曾墨怡这时候惦记张安平,没有计较李伯涵的无礼,反而问:“李伯涵,你老师没事吧?他现在在哪?” “喏——”李伯涵指了指不远处鹤立鸡群的建筑。 曾墨怡快步向那边跑去,其他四人见状跟上。 曾墨怡走入大厅,第一眼就看到了张安平。 此时的张安平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脚下趴着一个人,满脸的血污看不出是谁,而他的周围,几名像头目一样的帮会份子正俯身聆听。 大厅的中央,一堆武器丢在那里,而在两边则是几十个垂头丧气蹲着的帮会份子——还有三个人正在被人包扎,哼哼的叫声中,曾墨怡发现三人受伤的位置惊人的一致。 曾墨怡总算放心,可紧接着就是不可思议,这么多武装起来的帮派分子,究竟是怎么轻易被驯服的啊! 张安平此时也安排完了,看到陈明他们进来,马上喊道:“陈明、于秀凝,把这个人拉下去,审一审!我要知道他都是给谁有干股、又是怎么分红的。” 陈明和于秀凝领命。 “许忠义,这位是曲元木,以后就是这边的负责人,你以后和他对接。” “是,老师。”许忠义应是。 张安平又望向曲元木:“曲元木,你也是混帮会的,应该知道怎么清理他的嫡系吧?你要是怕担嫌,要不要我替你杀人?” 曲元木冷汗直流,他们这些帮会份子,不是没杀过人,但像张安平这般轻描淡写的说杀人,还真没有过,忙道:“张爷,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明晚你到八里桥的仓库那边找我,我带你去找找那位。” 张安平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恒社真正的话事人,以后进晚辈身份却和另外两大亨齐名的杜越笙(貌似起点的书都会对现实中的人物改名,咱也随大流吧)。 杜越笙和自家表舅关系非凡,人家的地位也高,自己这小喽啰人家大概是不放在眼里——偏偏自己收拾了人家的徒弟,这事自己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只能祭出表舅了。 谁特么不是有靠山的人?就你有啊! 来上海之前就跟表舅说过要他兜底——这事他不兜底谁兜底? …… 虽然影视小说中,江湖人大都比较硬气,但这明显是艺术加工后的结果。 就如这刘凤奇,陈明和于秀凝仅仅给他上了个简单的老虎凳,这家伙就已经扛不住了,将干股、分红的事交代的一清二楚。 陈明怕这家伙捣鬼,还故意又问了些其他问题,然后重复询问,确认两次交代一致后才放过他。 “就你这样也配跟我老师做对?党务处把这一套给我老师上齐全了,他哼都没哼声!” “你,差太远了!” 陈明为刘凤奇上了一道虾仁猪心的大菜。 刘凤奇冤死,自己没想着和你老师做对啊,是你老师不放过我啊! …… 张安平没有留下来帮助曲元木接盘,只是带走了刘凤奇。 而曲元木也没有请求张安平帮忙,双方在这一方面都很默契。 特别组众人搭乘六辆卡车离开村子,到村外后张安平和曾墨怡上了轿车。其他人则乘坐货车。 许忠义这货死皮赖脸的钻进轿车,张安平尽管嘴上各种嫌弃,但还是将司机的没差交给了他。 这厮开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贼兮兮的问: “老师,咱们是赢家!赢家通吃啊!怎么就不把库房搬空?我特意到财财务那里逛了逛,好几个保险箱都是装满的!库房不搬,但财务那里的保险箱,怎么说也得搬几个啊!” 这不只是许忠义的想法,其他人或多多少都有类似的想法——都把这里的老大刘凤奇打趴下了,又扶植了新的头目,怎么着也都把钱和货拿走吧?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许忠义一愣,道:“上海滩啊!” “你还知道是上海滩啊!你知道这桩生意涉及到了多少人的利益?军政警宪特,每一个体系都有受益人!你以为这里的东西是刘凤奇的?错!这里的东西其实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物的!” “刘凤奇,就是明面上的一个话事人!” 这里的产业看似是刘凤奇的,但幕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老板。 根据于秀凝和陈明从刘凤奇获得的口供,这里的收入真正能落到刘凤奇手上的,只有整体利润的零点五成。 没错,就是0.5成。 大约七成左右的盈利需要喂军政警宪特体系的利益网,剩下的不到三成中,一半要上敬师父杜越笙,剩下的大约一成半部分中,还需要拿出半成负责喂沿途的各种饿狼。 只有一成能落到刘凤奇手上。 可这一成中,还要拿出一半养手下。 总之,要是真的动了库房的盐和财务的钱,这些帮会武装肯定没意见,反正又不是他们的! 但上海的大人物可就坐不住了。 现在的特别组对他们来说,真的和蚂蚁没什么区别,所以张安平未动分毫,只是要了上海区两倍的上供(分红)——这是侵占曲元木的利益,只要曲元木没意见,那些大人物绝对不会在乎这里谁当家做主。 当然,张安平也不怕曲元木以后反水。 现在的上海特别组还是个稚嫩、粉嫩的萌娃,但等曲元木翅膀硬了以后,上海特别组肯定也会成长为壮汉,到时候曲元木敢有二心,捏死即可。 现在的许忠义还没有经过军统后勤的历练,并不明白其中的条条道道。 不过张安平相信,这货和曲元木对接一段时间后就会明白了,再稍加磨砺,那个令人“闻风壮金胆”的店小二就能出现了。 曾墨怡听的是似懂非懂,但店小二不愧是店小二,立马明白了这里面的水深,可他的想法却异于常人。 他说:“老师,那等我们在上海站稳脚跟,是不是能分更大的一杯羹了?” 张安平笑笑未语,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 回到上海后,张安平示意许忠义先不用去八里桥的仓库,而是去找专门打长途的长途电话处——这时候的长途很不方便,如果不是紧急情况,电报比长途更划算。 但他不打不行——不打的话,杜越笙估计得找他麻烦了。 “表舅,是我。” 那头的戴处长愣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外甥是前天走的吧? 这就来电话? 肯定是出事了! 戴处长沉声问:“什么事?你捅什么篓子了?” 张安平干笑,道:“表舅,有两个好消息给你分享。” “说。” “第一个好消息,你可以暂时停了上海组的经费了,估计在未来的几个月内,我这边不需要经费了。”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愣,这么厉害? 张安平道:“来的时候我的交通组被人劫了车,我今天处理完毕了,未来一段时间,有人给我和上海区同样份额的上供,我估摸着以上海区目前的规模,就是再扩大三倍,每月的经费都不用上面拨了。” “不错!”戴处长颔首称赞,但神色却阴沉的可怕。 和上海区一样的上供?扩大三倍都不用经费? 混蛋上海区! 戴处长咬牙切齿,上海区每年多少的经费?他的人数才是上海组的十倍而已! 张安平暗暗偷乐,这波小报告估计能让陈默群有嘴难辨吧。 事实上他偷换了概念——上供是给个人,并不是给某个机构的,而给个人的原因则是因为寻求这个机构的庇护。 但张安平是“愣头青”,他“想当然”的认为上供是给机构的——没毛病吧? “第二个好消息呢……”张安平干笑起来:“经过我的努力,表舅您获得了和老友叙旧的机会。” 戴处长:??? “你说明白点!” “我听说您和杜老板关系非凡,要不您给杜老板打个电话,明晚我上法租界华格镍路88号拜访下他。” 戴处长是什么心眼?毫不夸张的说,他连头发丝都是空的,能听不出张安平的意思吗? “你动了杜越笙的人?” “嘿嘿——是他徒弟。表舅,这事是他撞上来,不怪我啊!他把持着盐道赚黑钱不说,还让人钓鱼,你知道这货多黑吗?故意整些私盐让花高价请去上海的货车带货,半路就派人劫车没收货车。” “我的交通组就是这样被他们坑的!两辆货车全给劫了,我上门讨厌,这家伙不长眼,大言不惭的不认错、不还车,说要交罚款——我当然受不了这气了,收拾了他一顿,现在把人带着呢。” 张安平说到最后更是委屈不已的抱怨:“我人还没呢,就先吃了这样一记下马威!太过分了!上海的帮会势力太不友好了!” 戴处长没吭气,他在琢磨张安平的话。 他觉得水分肯定是有的,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杜越笙的徒弟先招惹的,否则才到上海的张安平,不可能贸然就朝本地帮会势力动手。 顿了顿,他道:“算你机灵,知道惹了事找我——我给杜老板知会一声,你明晚就用我外甥的名义去找他,你是晚辈,说话注意点。” 张安平小心翼翼问:“如果杜老板不给您面子呢?” “人没死吧?” “没死,就是被我打了一枪,伤在腿上,死不了。” “那就没事,他会给面子的。”戴处长很自信。 他又不是没玩过老杜——三鑫公司时候,老杜他们欺负自己没见识,想在鸦片上吃大头,哼哼,被他反手一击打懵了。 现在的青帮,可不是之前的青帮了! “谢谢表舅!” 张安平声音中满是喜悦,戴处长闻言失笑的摇头,终究是年轻人,城府还不够呢。 挂断电话,张安平却阴起了脸。 自己是无名小卒啊,一点事就得搬出身后的这位! 许忠义此时此刻对自家老师只剩下顶礼膜拜的心情了。 这汇报的水准自己得学啊! 第8章:“大雨”将至 10月4号。 星期天。 一大早,张安平就带着曾墨怡来到了一间餐厅。 相比张安平的淡定,曾墨怡就异常紧张了。 因为今天要见的人是他们未来的上线,也是袁伯伯口中的老领导。 两人是卡着点到的,进了包间后,钱大姐已经等在那里。 看到钱大姐,张安平伸手问好:“钱大姐。” 曾墨怡则有些拘束道:“钱……大姐。” 钱大姐和两人握手后招呼:“安平,墨怡,来坐坐。” 她先是将张安平撂到一边,和蔼的询问曾墨怡这段时间工作是否顺利,和张安平搭档的如何,曾墨怡略带拘谨的一一回答后,她才将目光放在张安平身上: “安平同志,上次可要多谢你的情报啊!要不是你汇报了王志叛变的消息,sh市委这边恐怕要出大事!” 王志是负责和邮差的联系人对接的交通员,级别相当高,他的叛变如果导致邮差的联系人被捕,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钱大姐,这是我分内之事。”张安平摆摆手,随后道:“咱们上海这边人力没问题吧?” 钱大姐一喜:“那个到了?” “不是,是一批电台,大概有六十部,还有一批收音机零件,能组装百来台。再有三天就到了,这次我没走全球贸易的路子,是那边直接安排人送来的,这个您收好,到时候派人去这里见面,这张钞票对得上,那边就会把电台移交。” 钱大姐喜出望外,60部电台、100台收音机啊! 这一批物资太重要、太及时了! 钱大姐严肃的表示: “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亲自负责,绝对不会让一台电台、一台收音机出问题!” 这时候的地下党还不是解放战争期间的地下党,电台的数量极其有限,红军那边连团级作战单位都没有电台。 六十台,弥足珍贵啊! 曾墨怡惊呆了,她没想到张安平居然能为组织提供这般多的物资。 作为电讯人才,她可非常清楚电台的作用,更清楚我党目前缺电台的程度! 收音机也是异常珍贵。 实名制购买要求就能看出一二了。 后世的年轻人甚至都没见过收音机,只知道其作用,可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收音机无疑是千里耳,而对地下党来说,这更是接收情报的绝佳工具! “再有十天左右,全球贸易那边会有条手榴弹生产线,正宗的德制货,到时候您派人和全球贸易那边接洽,不要买,抬抬价就行了。” “老岑跟我说过——”钱大姐应是,但顿了顿却犹豫道:“安平,这条生产线能不能由我们买下来?我们也需要啊!” “这条生产线我得拿它刷功绩,不过您放心,欧洲那边我已经派人接洽了,估计也就是两个多月,能到一大批物资,应该有手榴弹生产线。”张安平安慰钱大姐。 张安平有个冬藏计划,大概内容就是利用12份的那件举国震惊的大事期间,趁机往苏区输送一波物资,为此这段时间他让代理人一直在搜罗各种生产线。 当然,都是老旧的二手货。 经济危机过去,产能又开始爆,新的科技出现,再加上各国的军备竞赛,军工方面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各种新式的生产线都在上,而淘汰的老旧生产线很多都堆在库房发霉。 这种生产线,都是此时的中国是急需的。 但是,外国人并不愿意卖这些货——他们更喜欢卖高价、高附加值的东西,转手就能赚数倍、十倍利润的东西才是他们最喜欢卖的。 而中国人又因为信息差,根本买不到这些。 全球贸易因为张安平的指点,二手货卖的挺好,军用的也向国民政府卖出了几单。 但国民政府官员的尿性让约克和比安奇愤怒,做了几单后两人便拒绝和国民政府做军工方面的生意。 钱大姐虽然知道张安平从未说过虚话,但还是忍不住问:“真的?” 张安平笑而未语。 钱大姐按捺激动的心情:“安平同志,这件事很重要,你能给我说说大概都有什么东西吗?” “东西比较杂,过段时间我给您一份文字材料——对了,组织有急需的东西也可以告诉我,到时候能搞到手的话一起打包。” “钱大姐,到时候的物资转运会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手,这方面您要注意。” “另外,陈默群这个人太危险了,我这边已经向那位打了几个小报告,组织上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给他上眼药。”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惊讶不已。 因为她从市委那边获知,邮差也有驱赶走陈默群的意思,也正在为此布局。 “有把握吗?” 张安平信心满满:“王志这条线他无功而返,那位对他的耐心估计已经耗尽了,昨晚我给他上了波眼药,再来几次眼药,他的位置肯定保不住。” 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答应道:“好,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向上级汇报。” 最完美的结果是邮差上位,但钱大姐并不乐观,毕竟邮差距离站长这一层还差很多。 她看了眼张安平,如果张安平的资历再丰富三年左右,应该就有十足的把握了吧。 可惜张安平才加入特务处没多久,即便是那位的外甥,上海区站长这个位置根本没可能。 正事说完,张安平自然要将曾墨怡推出来,他道:“钱大姐,以后墨怡就负责和您联系,您有什么交代的吗?” “嗯,我说点注意事项——安平同志,你去外面点几个菜?” “好。” 曾墨怡闻言危襟正坐。 “曾墨怡同志,不要紧张,放松些,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钱大姐看曾墨怡紧张,便笑道:“这一点你可得向安平同志多多学习,他比你只大一岁,但在工作方面,他给你当老师绰绰有余。” “张安平同志确实非常厉害!不管对谁都是游刃有余。”曾墨怡真心道:“在不知道他身份前,老白同志就给我嘱咐过,说他是顽固分子,让我一定要小心他。” 曾墨怡露出了笑意。 和张安平的接触时间越久,她就越觉得张安平了不起——再加上张安平在家里时候的勤快,让她有时候都忍不住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老白?你说的是袁农同志吧?曾墨怡同志,记住,你现在是归张安平同志所领导的地下工作者,关于袁农同志的种种,你都要忘掉!以后见了他,你也要假装不认识,哪怕他被捕,你也不能要求张安平同志救他,明白吗?”钱大姐说到最后神色严峻了起来。 “我明白。”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切记,张安平同志对我党非常非常重要,关键时候,你、我或者其他人都是可以牺牲的,但张安平同志不行!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 钱大姐向曾墨怡说了许多注意事项,但关键的就一点: 张安平的安危无比重要,谁都可以牺牲,唯独他不行。 曾墨怡牢牢将其记在了心里。 …… 和钱大姐接头接头完成分别后,张安平告诫曾墨怡: “待会我带你去公共租界见两个人。确切的说,他们是我的合作伙伴,以后你也可以和他们对接,但有一点要切记,他们是商人,唯利是图的商人,不是我们的同志,明白吗?” 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她对张安平能调动的力量、资源越发好奇了,但出于组织纪律,她不会打听。 但好奇终究是忍不住的。 同时她心里也纳闷,张安平明明比自己大一岁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资源和力量? 张安平的家世她又不是不知道。 公共租界,南京路。 全球贸易公司大楼。 这楼本不叫这个名字,约克和比安奇作为张安平带出来的徒弟,很明白排场的效果,在抵达上海的第二天,便斥巨资高价租下了二层,并花了3000美元获取了命名权,将大楼更名为全球贸易大楼。 还别说,这波广告的效果非常成功,这一个举动就让全球贸易公司在公共租界出名,第二天就获得了一些见面礼性质的订单。 当然,全球贸易公司真正开张的业务其实是间谍类器材。 特务处就是大客户之一,后来党务处也跟风来送钱,给全球贸易创造了不菲的利润。 不过,现在的全球贸易重点业务向二手货偏转,“低廉”的价格很受商人们的青睐,短短两月,便给全球贸易下了巨量的订单。 所以,在办公室见到张安平卸妆后,约克激动的说: “亲爱的张,我用我死去的外祖母名义发誓,跟着你来这个神秘的国度,是我这辈子最最正确的决定!” 穿着考究的约克,用熊抱来表达自己的激动。 张安平和其拥抱后赶紧将他推开:“我的伙计,这个礼节在中国可不怎么流行——尤其是还当着我美丽的妻子的面,这会让人误会的。” “妻子?上帝,你这就结婚了?哦好吧,是我大惊小怪——梅里女士,痕高星尖刀泥(美丽女士,很高兴见到你)。”约克赶紧向曾墨怡绅士的打招呼,最后还用了一句发音古怪的中文。 曾墨怡却用英文大方得体的回应:“很高兴见到你,约克先生——我常听安平提起你,说你真是一个罕见的商业奇才。” “不不不,这绝对是你们东方文化的恭维,绝对是!在亲爱的张面前,没有人可以自称商业奇才!没有人!我发誓!包括那些拿着石头也要榨出一枚铜板的犹太人!” 约克很认真的分辨着。 张安平失笑,曾墨怡也是莞尔。 寒暄一阵后,约克主动汇报起了短短两个多月的收入,他越说越兴奋,待账目说完,便难掩激动的道: “亲爱的张,照这么下去,两年!我有信心在两年内,让我们的资产翻一百倍!” “中国,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难怪马可波罗说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黄金!” 张安平笑笑不语。 这值得兴奋么?只不过是利用这个民族意欲自强的冲劲赚钱而已。 等约克激动的心情平息,他才道:“约克,你对日本人怎么看?” “日本鬼子!他们都是日本鬼子!我讨厌他们!”约克毫不犹豫的说。 但张安平知道约克在扯淡,他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自己讨厌日本人而已——在美国时候,他明确的表示过,日本人都该下地狱。 约克肯定是记得,所以才故意这么说。 “不!不!不!”张安平伸出一根手指头摇晃:“你不该讨厌他们!他们是我们的财神——亲爱的约克,从现在起,你需要去虹口,和他们交朋友、做生意。” “石油、橡胶、钢铁,不管他们需要什么,你都要满足他们,哪怕是赚取极低廉的利润。” 约克一脸的懵:“为什么?亲爱的张,我们的目前的运力都不够我们自己的运输,为什么要低价和他们交易?”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问:“你相信我吗?” “相信!在我的眼里,在这个世界上,你比上帝都要可靠!上帝从没有带我发过财——哦,不对,上帝让你来到了我的面前!” 约克说了一个自认为幽默的笑话。 张安平认真的说: “那你就按照我的去做,这是一个大概将近两年的投入!我的朋友,请相信我,两年以后,我们会因为这两年的投入获得巨额的收获!” 约克看张安平态度认真,便道:“好!遵从您的吩咐,我从不质疑你的决定,就像比安奇说的那样,如果我们不懂你的决定,不是因为你的决定错误,而是我们太愚蠢了!” 又和约克闲聊了一通后,张安平重新恢复了伪装后的样貌,约克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一幕,倍感新奇。 离开全球贸易大楼后,曾墨怡终于按捺不住疑惑,问: “安平,为什么要让全球贸易支援日本人?你难道不知道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吗?” “知道啊,从甲午年开始,日本人就在中国摄取着巨量的营养,九一八让它们的野心暴涨,中日间的战争,已经避无可避了!”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让全球贸易低价和日本人做交易?” 曾墨怡更不解了。 张安平目光从繁华的公共租界扫过。 许久,他说: “因为……大雨快要来了。” 是的,大雨快要来了。 明年的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 而到了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将会爆发,最终在惨战之后,中国军队溃败。 当全面抗战爆发后,当上海沦陷后,特别组才会真正进入战斗。 而一个在日军中拥有广泛影响力的美资公司,将是特别组有力的保护壳。 (话说照我这更新速度,还有三四天就得下新书榜了啊!大爷们,趁这最后三天,倒是让我往榜单前面走两步啊!票啊~~~~) 第9章:后生可畏 下午五点,曲元木如愿而至,来到了八里桥的仓库。 这个仓库已经完成了短暂的历史使命,被李伯涵遗弃,许忠义正好捡了起来,将其作为自己和私盐批发商的库房。 嗯,他现在的身份是私盐批发商的合伙人——原本交了70块定金定私盐的他,现在成了“盐”东。 关键是私盐批发商还求着他合伙,因为许忠义能给他带来更多的配额。 最终花了500块外加3成股份,盐商终于拉许忠义入伙了。 注意,是盐商给许忠义钱,求许忠义入伙。 店小二的精彩人生从这里开始了。 当然,曲元木的精彩人生似乎也是一样,被许忠义送到见面地点后,曲元木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觉得自己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会开车吗?” “会。”曲元木毕恭毕敬的回答。 张安平吩咐:“开车,去华格镍路66号。” 曲元木毕恭毕敬:“好的。” 他心中却颇不平静,一天时间,就搞定了三大亨之一的杜爷了吗? 曲元木上车,愕然发现失魂落魄的刘凤奇就坐在后排——昨天之前,他还要毕恭毕敬的老大,此时却失魂落魄,像被人扒干了活力一样。 看到昨日的老大后,曲元木生出的种种小心思顿时消失无影无踪。 这位爷,不同于帮会之人啊! 华格镍路66号,杜越笙正阴着脸,无神的看着茶几上的匕首。 他曾用这柄匕首出人头地,但现在这柄匕首和他一样,都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杜月笙问心腹阿森:“阿森啊,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打我的脸?” 阿森俯身:“杜爷,要不要做了他?” 杜越笙摇头: “不行啊!我那兄弟现在可是难得给我来一次电话,他昨天就打电话了,替他这外甥‘道歉’了,我这个做长辈的,又怎么能和一个小辈计较?” 阿森一脸的茫然,既然这样,那您为何还要强调那不知好歹的小子打你的脸呢? 杜越笙笑了笑,并没有给心腹解释。 他只是感慨现在的年轻人胆大——这两年青帮是不是不行了啊,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就敢无视青帮? 就凭他舅? 杜月笙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说不上是嘲讽还是冷笑。 一名保镖走来,低声道:“杜先生,他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 保镖退去,没多久,张安平便和曲元木踏入这座上海帮会份子口口相传的杜宅。 张安平从进来后就四下打量着这座杜宅。 没有外面传的那么玄乎,但毫无疑问,这是民国顶尖级别的内饰——这时候的人们似乎对中式的奢华不感兴趣,统统选择了浮于表面的西式奢华。 相比张安平的淡然,曲元木的神色多少有些煞白,但能强作镇静随张安平进来,已经算是胆大包天了。 毕竟,他们俩今天的身份可都不“正派”。 一个是夺了人家徒弟“产业”的恶棍,一个则是趁机上位的二五仔。 跟随保镖进入会客厅后,张安平立刻就望向了坐在沙发上凝视自己的中年人。 已经48岁的杜越笙看不出老态,整个人也没中年人的发福状态,整体偏瘦。 有人曾说杜月笙身上文质彬彬——张安平没看出来。 他神色如常的打招呼:“杜先生,您好。” 他身后的曲元木则很逊色,结结巴巴的道:“杜、杜爷。” 杜越笙不语,只是凝视着二人。 准确说,是凝视张安平。 至于曲元木,他根本就有没放在眼里! 张安平一脸坦然的和杜越笙对视。 大概有一分钟,杜越笙才开口道:“坐。” 张安平跨步到沙发前,一屁股踏实坐下,曲元木战战兢兢,犹豫了下后也坐下,但只坐了半边屁股。 杜越笙打量着张安平,开口道:“年轻人既然晓得害怕,为什么还做事冲动呢?” “缺钱。”张安平的回答出乎杜越笙的预料。 他没想到张安静回答的竟然如此直白。 “缺钱?缺钱你就能动我的徒弟?” “很抱歉,但正好刘先生撞上枪口劫了我的车。”张安平说的是抱歉,但脸上一点不好意思都看不见。 “阿奇劫你的车错在他,但他已经步步忍让了!” “但我代表的是特务处。不做事跋扈的话,谁又能把我当回事?” 杜越笙闻言,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拿我徒弟当鸡杀?” “如果他不是杜先生的徒弟,昨天就应该横尸盐关了!” “这么说了,我还得谢谢小伙子你的高抬贵手了?”杜越笙一脸的冷漠,随着这句话说出来,几名保镖向前压了两步。 张安平恍然未觉:“称不上是高抬贵手,但也算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杜越笙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让阿奇回你一枪,一笔勾销,可还行?” “行!”张安平笑了:“杜先生,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 “你是在赌我不敢喽?” “不。我知道您敢,但您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 “小子来上海,有两个任务。第一,反共谍。第二,反日谍。”张安平平静的道:“如果您开枪,下一个接替我的人,就得带第三个任务来了。” 杜越笙眼神一凝:“你威胁我?” “小子不敢。您毕竟兼职jswyh少将参议之职!小子做事虽然过火,但分寸还是有的。 我想,您应该不至于废了我,换一个不晓分寸的人来吧。” 张安平的话是威胁吗? 是! 他刻意提到杜越笙的虚职,又以分寸之说来“辩解”——他是特务处派来的特别组副组长,身份尽管低微,但终究是特务处的脸面! 你若敢伤,特务处下一次来的人可就没分寸了! 更何况,你一个虚职的少将,有必要得罪一个实权且还是大队长近臣的特务处处长吗? 张安平说话冲吗? 听起来不冲,但内在的意思简直冲上天了! 但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做事有分寸,这一次虽然伤了你的徒弟,但终究没动你的利益——你若争一口气,那就来,我认! 可下一次,你伤的就是真真切切的利益! 而特务处,是真的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张安平有值得特务处这么做的理由。 杜越笙笑了起来,换了另一种口吻,赞叹:“春风老弟说他外甥异于常人,我还不信,没想到果真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啊!” “杜先生说笑了。”张安平一改带刺的说话风格,恭恭敬敬的道。 “我和春风是好兄弟,贤侄就不要喊我杜先生了,喊我杜伯伯吧,可还行?” “杜伯伯,小子冒昧了。”张安平这会儿扮演的是乖乖儿,打蛇上棍的姿势也展露出来。 他刻意表现的吃软不吃硬之姿也让杜越笙暗暗好笑,终究是年轻人啊! 遇硬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但只要软下来,就毕恭毕敬知道尊老爱幼——这小年轻还真有趣。 “听春风兄说你此行来上海,目的是组建特别组,有什么需要杜伯伯帮忙的吗?尽管提!杜伯伯只要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杜越笙一副提携晚辈呵护晚辈的样子。 张安平道:“杜伯伯,小子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反共谍反日谍,目前手上有几条关于日谍和共谍的线索,正需要杜伯伯帮忙。” “说来听听。” 张安平狡黠一笑:“杜伯伯,我忘跟您介绍了,这位是曲元木,我也没属意的人,就让他暂时接管了刘凤奇的生意,您看呢?” 张安平是在转移话题吗? 不!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向杜越笙表达一个态度: 我有功分润给你,作为交换,这个人你认不认! 杜越笙能成为上海三大亨,这种话当然听得出——注意,特务处和青帮配合,不管是捉拿地下党还是抓日本间谍,青帮并不是一味付出的一方。 不管是青帮的底层还是高层,帮了忙都是有回报的。 民国十六年(1927),三大亨向大队长输诚,组织中华共进会配合大队长镇压革命,活埋了我党江浙区委常委的汪寿华前辈,开启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 杜越笙在政变中指挥帮会份子袭击工人纠察队,屠杀地下党和工人。 因为这件事,他在事后获得了几个虚职,从而大大提高了社会地位。 这也是张安平抛出交换条件的原因。 杜越笙当然愿意交换了,能为大队长办事,他是很开心的——虽然大队长在某些方面不道义,比方说收回了三鑫公司提纯鸦片的生意。 (注意,三鑫公司鸦片提纯吗啡的生意在大队长和戴的操控下取消了。但这不是禁毒,而是生意转给了他们自己,他们也没有禁毒,反而利用垄断式的经营,大规模制作吗啡——说是dp更适合。 一句话,穷兵黩武的大队长,对上海一年dp生意的利润眼红的很!有个数据:当时民国一年的鸦片销售额十亿,上海一地就占了一亿! 就凭政府暗暗操控干这种肮脏生意,国民党不亡天理不容!) 但毕竟是国民政府的第一人,能给他名,所以杜越笙接受了交易,笑吟吟道:“小曲嘛,我知道的,是个有本事的人,盐道交给他,我放心。” 一直提心吊胆的曲元木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激动的向杜越笙表示感谢,但杜越笙却理都不理,反而招手示意保镖将曲元木带下去。 美其名曰下去休息,实际上就是嫌弃碍事。 曲元木也识趣,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杜越笙这才示意张安平道:“贤侄,你说说杜伯伯该怎么帮你?”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地下党和一家外国贸易行完成了一条子弹生产线的买卖。近期这条生产线就会抵沪,杜伯伯,您向来是神通广大,如果有相关的消息,还请告知我,小子一旦有所破获,定将按实上报本部。” “还有其他消息吗?” 杜越笙不满足这一条消息,追问: “东亚同文书院杜伯伯可知?” “知道。” “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生有一项活动,名为大旅行,最近几年,每年有少则一百,多则一百好几十的学生参加。” 张安平正色道:“他们在大旅行期间,会书写旅行调查报告,目前已经积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调查报告,这部分调查报告内容涉及我国境内的种种内容,无所不包。 您如果方便,请帮忙确认下这些材料都储存在书院的什么位置。” 杜越笙色变,怒道:“日寇之狼子野心啊!狼子野心啊!贤侄,这忙我帮了!” 这些材料的用途非常大,东亚同文书院只要整理出一部分,除分享给东亚同文会,还会送给参谋本部、外务省。 相信已经有不少相关的内容都出现在了日本的参谋本部和外务省了。 但毕竟是十几亿、数十亿的文字材料,整理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张安平相信在东亚同文书院还保有相当多未整理的原件。 他的目标就是这些原件。 此时并不是后世,文字性的材料,分享起来并不是那般容易的,如果将其付之一炬,日后日军在全面抗战中,肯定要少不少参考材料。 目前的时代,信息的流通不方便,即便参谋本部、外务省有相当的存量,但绝对没有东亚同文书院学校性质翻阅方便。 见杜越笙答应帮这个忙,张安平起身表示感谢。 又闲谈了一阵,杜越笙自觉将张安平这个年轻人摸透了,便流露出端茶送客的意思。 张安平识趣,起身告辞。 杜越笙挽留几句后道:“和贤侄聊天堪比看名角唱戏啊!贤侄日后有空,多来此坐坐!” “那就叨扰杜伯伯了。” 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杜越笙让管家送客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笑吟吟的自语道: “后生可畏啊!” “可惜,终究是个年轻气盛的后生!” “呵呵!” 第10章:师生 临走之际,刘凤奇被杜越笙的保镖带了进去。 张安平之所以没有在一开始就将其带进去,其目的还是因为两个字: 分寸! 因为这行为太打脸了。 如果一开始就带进去,知情的人只会说这小子虎(彪),不知情的人会说: 有人打伤了杜爷的徒弟带上门兴师问罪了! 到时候杜越笙可能看戴处长的面子不当场收拾张安平,但事后绝对要挖坑收拾。 无他,就为大亨的面子! 别看张安平刚开始表现的比较刚,但那是经过他精心计算了——他要给对方留一个年轻人吃软不吃硬的印象。 分寸还是要有的, 所以“谈判”过后,再由保镖带刘凤奇进去,这就不是打脸,而是张安平的“服软”。 对此张安平没有什么意见,他要的是切实利益,至于面子? 先把里子搞到手再说! 【我容易嘛我!】 张安平和对自己敬佩到无以复加的曲元木分别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还是积蓄实力的阶段,这时候想来一句“谁赞成谁反对”太难了。 实力不够,暂时先亮一下小刀,向上海滩的牛鬼蛇神打声招呼刷一波存在感,然后……苟着发展。 嗯,这就是张安平对特别组的规划,低调做人、低调做事。 开车来到了许忠义的仓库,将车扔给许忠义后拦了辆人力车。 目的地:法新租界! 他要找自己在上海区的学生们。 是时候给自己的学生一个站队的机会了。 …… 张安平的学生们都“躲”在法新租借的霞飞路上,盯着一间名为康可尔的咖啡厅。 人是李伯涵发现的——他今天白天开车在租界区域内游荡,路过霞飞路的时候看到了老同学,他将车停到无人角落后观察一阵,发现被调来上海区的七名同伴都在这里,便将情报汇报给了张安平。 其他人不知道这帮小子为什么蹲在这里,张安平可是知道的——看样子王志还是和另一个时空一样,把知道的东西全撂了。 可惜这个时空中,康可尔咖啡厅的接头早就结束了,像溺水者抓救命稻草一样的陈默群注定要失望了。 张安平坐着人力车来到了霞飞路,在距离咖啡厅还有百来米的时候下了车,悄悄观察后露出一抹“慈祥”的笑意。 年轻人还是太嫩了,这么不专业啊! 自己的7个学生被分成了两组,被安排在咖啡厅斜对面的两个方向,呈左右将咖啡厅锁定——布置的挺好,但很不讲究,只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时不时冒头的照相机。 “看样子青浦班还得搞,得给这帮小子加餐啊!” 心里感慨一通,张安平混入人群,随即一晃眼就消失在了街道。 这是一间店面的2楼,陆桥山、李崖还有姜思安三人一组守在这里,轮流拍摄对面每一个进入咖啡厅的客人,桌上还有一堆洗出来的照片,此时姜思安正负责拍照,陆桥山和李崖正仔细研究每一张照片,时不时还拿过去和旁边的一堆照片比对。 那堆照片都是上海区所有成员的照片——这两倒霉孩子正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抓卧底呢。 突然,窗户动了下,比对照片的两人扫了眼打开的窗户,又埋头继续比对,但下一秒,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死了!” 这个声音让包括姜思安在内的三人,差点被吓死。 三人回头,才看到一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们的中间的椅子上,正一脸冷笑的盯着三人看。 看清那张熟悉的脸后,三人被吓的提起来的心才算放下。 陆桥山一脸惊喜道:“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紧随其后喊老师。 张安平嫌弃的看着三人,道:“猜猜我什么时候摸进来的?” “刚窗户响的时候?”陆桥山不确定的回答。 “屁!那是我没关窗,被风吹响的!一个个工作很认真吗?认真到被人摸到了身后三分钟居然没一个反应过来!” 面对张安平的斥责,三人垂首认错,心道: 有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呢?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你们的直属长官,你们爱咋在地。”张安平嫌弃的摆手,陆桥山讪笑着拍马屁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永远是我们的老师。” 李崖和姜思安赶紧附和。 “才从特训班离开几天?工作的能力不见涨,拍马屁的能耐倒是都高了不少啊——行了,少拍马屁了,你们谁过去把那四个倒霉孩子喊过来?”张安平似平常一样的指使三人。 说完,张安平不动声色观看三人的反应。 李崖为难,想开口又闭上了嘴巴,姜思安本能的打算下去,但看到李崖没动后,赶忙止住了动作,倒是陆桥山,犹豫了几秒后果断道: “老师,我去!” “去吧。” 陆桥山小跑着离开,李崖欲言又止,最终没有吭声。 姜思安比较“单纯”,看陆桥山离开后,小心翼翼道:“老师,陈站长让我们在这拍照,要一个不漏的把进咖啡厅的人全拍下。” 张安平歪着头看向姜思安,姜思安不敢和他对视,认错似的低头。 几分钟后,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张安平闭着眼睛判断着脚步,露出了笑意。 另一组的四个人,一个不少的都来了。 看样子表舅的那道命令不用拿出来了。 “老师!” 宫恕、余则成、齐思远还有林楠笙四人,见到张安平后,毕恭毕敬的问好。 “我还以为你们都不会认我这个老师——”张安平故作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后,直接进入正题: “搁着派共谍还是日谍呢?谁给我说说情况?” 他自然是故意的。 理论上,这七个学生现在都是上海区的人,和他这个老师已经无任何关系了。 甚至按照纪律来说,他们的任务是不能向张安平说的。 但张安平却故意这么问了。 陆桥山张口就要说,却被张安平投以警告的眼神,陆桥山一惊,随后反应过来,连忙闭嘴。 宫恕犹豫了一下后,道:“报告老师,我们奉陈站长的命令,在这里拍摄进入咖啡厅所有客户的照片,想从中找到隐藏在上海区的共谍卧底,具体情况是……” 宫恕越说越流畅,最后一字不漏的将王志的事和没有抓到“邮差”联系人李木清的事全说了,并将陈默群怀疑是南京稽查处走漏消息的猜想也说了出来。 “三天,你们又蹲守了两天——五天时间,共党早就完成了接头,陈站长这是有多闲啊!” 张安平吐槽起来,余则成、李崖和齐思远都露出赞同的神色。 谁说不是呢? 但他们是小兵,陈站长怎么安排他们怎么干呗! “算了,不说上海区的破事了——我奉命处座的命令,组建了上海特别组。上海特别组除了反共谍、反日谍外,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挖出上海区的卧底。” “处座想知道上海区到底是有一个共党卧底还是整个体系烂透了,干啥啥不行!” “你们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学生,愿意作为上海特别组的编外人员,配合我的行动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七人中有人犹豫,但陆桥山却起了个好头: “学生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老师有命,学生应当效劳。” 有了陆桥山带头,其他人也不好拒绝,宫恕后悔自己反应慢,在陆桥山之后马上就附和,其他人不管是抵触也好,不愿也罢,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拒绝吗? 当然不能! 所以,一个个都加入了特别组,充当编外——也就是上海区的二五仔。 其实只要张安平拿出自家表舅的授权命令,七人自然会无条件服从,但张安平偏没有拿出来。 他自然是故意的。 常言道不会坑学生的老师不是好特工。 这句话还能写成:不会坑老师的特工不是好卧底。 他现在已经把“把柄”准备好了,并递给了自己的这七个学生——如果有人想上位,这把“把柄”正好是投名状。 到时候他也能反手利用一波,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在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身上。 当然,也有另一个可能: 七个学生尊师重教,打死都不会出卖他这个老师。 虽然可能性微小,但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张安平依然有一箭双雕的对策: 唤醒李崖,让李崖向上海区的某位高层输诚,泄露张安平上海特别组的事——届时也会将共党卧底的帽子扣到其头上。 学生们的表现张安平很满意,于是他交代任务: “上海同文书院,是日本人的一所间谍学校,这所学校鼓励学生毕业后进行全国旅行,在旅行途中书写旅行报告。” “根据推测,目前该校累积了至少十几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涉及到我国各省,涉及到的资料也极其丰富。” “你们回到上海区以后,看能不能在上海区档案室找到相关的资料——八里桥203号仓库现在由许忠义做主,如果有相关的资料,到时候直接给许忠义。” 七名学员闻言纷纷露出激动神色。 还年轻的他们,此时依然是热血青年,闻言要对付日谍,他们自然是热血上涌。 又交代了一通后,张安平离开,正如徐志摩所说: 悄悄的我来了,悄悄的我又走了…… 东亚同文书院是张安平必须要收拾的目标,但也是他摆出来的饵。 如果七个学生中有人拿自己当晋身台阶,那上海区必然要抢在自己之前动手——原因很简单,上海区没多少建树! 反共方面,有邮差存在,好几年没逮到过一名我党重要人员,这一点上海区比起北平区可就差太远了。 而反日谍方面,因为公共租界中日本人在虹口一带形成了实质性的日租界,这方面上海区也没太多的建树——偶尔抓到一两个小鱼小虾就算是给本部交差了,但大鱼一条也没有。 而东亚同文书院的旅行报告,十几亿文字的材料确确实实是一份不可多得的功劳,如果上海区获知,绝对会抢在自己前头干活。 到时候他就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自己被自己的学生出卖】,然后理所当然的对他们进行调查。 届时正好揪出李崖这枚双面间谍。 当然了,这种情况下,上海特别组会少一份意义非凡的开业大礼包,但相比能揪出李崖这枚毒瘤,这份大礼包不要也罢。 做两手准备,不管哪种结果,都能达到张安平的目的——最好的结果就是第二种可能,自己的这帮学生不会拿自己做晋身台阶。 到时候直接唤醒李崖,借李崖之手诬陷一名上海区高层,解决“邮差”问题。 “不知道我这些可爱的学生,会给我个什么样的惊喜呢?” 张安平很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一求票果然票子多多啊……老爷们威武!) 第11章:让“上海区”打工 齐思远、林楠笙、宫恕,这三个人在做出选择后并没有后悔,毕竟论关系坚硬,他们自认为师生关系比仅仅几天的上下级关系更靠谱。 而他们的老师前途无量,没必要为了暂时的上位去背叛老师。 和他们有同样心思的还有余则成、姜思安,只不过余则成是多多少少认为这样有些不道德——吃着上海区的饭,去暗中跟着别的长官,这样的行为很像吃里扒外。 虽然都是特务处体系。 但终究有些不道德。 只不过他们俩不愿意出卖同学和老师,虽然愧疚于将他们从培训班带出来的陈默群,但并没有揭发的心思。 至于齐思远,他可是张安平的开山二弟子,更没必要改头换面。 陆桥山动过小心思,但张安平的靠山太大,且对自己比较青睐,相比现在抓住稻草就以为能救命的陈默群,自家老师更有前途。 所以在犹豫之后,他选择了不向上面汇报。 可李崖却动了小心思。 他是“老特工”了,受到了地下党的青睐打入了培训班——他认为他是老特工,在培训班中应该极其优秀,但上了培训班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拔尖的存在。 其他人想着没必要为了上位背叛老师,但李崖却有着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看法。 因为他还有地下党身份,目前陈默群掌握了他双重卧底的身份——抱张安平大腿,未来可能有点前途,但张安平有多少学生? 宫恕、李伯涵、林楠笙这样的聪明人、能耐人一大堆,这么多学生,能轮到自己出最大的头吗? 很难! 而他又是特务处的老人,现在还有地下党的身份,这种情况下,自己本就前途无量,何必抱张安平的大腿? 更何况他目前的上线就是陈默群。 陈默群现在虽然位置岌岌可危,但本质原因是没有成绩—— 东亚同文书院十几亿乃至几十亿字的旅行报告算不算成绩? 这成绩可不是一般的小! “老师啊老师,不是我不讲道义,而是你……给我的这个消息,太珍贵了!” 李崖轻声呢喃。 当夜,在陈默群前来检查的时候,李崖便向陈默群做出了有情况的手势。 陈默群最开始以为是李崖被唤醒了,不由心中狂喜,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他不动声色,在询问一通后道:“可能共党已经完成接头了,收拾东西准备撤吧。” 他安排撤退事宜,将三人都指使了出去,李崖出去后没多久便悄然返回。 陈默群强忍着激动,做平静状:“有什么情况?” “上面新成立了上海特别组,站长您知道吗?” “略有耳闻。”陈默群回答的很淡然。 但他心里却“炸”了! 上海特别组成立的消息非常隐秘,特务处并没有公开,他在南京的渠道根本没收到消息。 而在上海本地的耳目,却有消息说特务处的人端了“盐关”,伤了杜越笙的徒弟刘凤奇不说,还扶植了新的代理人曲元木上位——陈默群一直认为是副站长王世安在私下搞小动作。 因为王世安想挤走自己上位的野心他早就洞察了,在自己风雨飘摇的时候,王世安背着自己搞小动作是很正常的。 可李崖的话却让陈默群顿时明白过来,端了“盐关”的不是王世安,是悄然来上海的上海特别组! 李崖看陈默群无动于衷,暗道:不愧是特务处的老人,消息就是灵通。 他将张安平傍晚出现的事一股脑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脸色发黑。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撬我的人,还特么想借用他们来给特别组办事! 你想屁吃呢! 亏我还以为你这个人可交! 陈默群生气,对其他六人彻底失望——原以为调过来7个新人,能让他们充当自己的心腹,没想到都是一帮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陈默群按捺怒火,问:“还有什么消息?” 李崖小声问:“站长,东亚同文书院您知道吗?” “知道,这是一个日本人的学校,怎么了?” “您知道东亚同文书院的毕业生大旅行吗?” “略有耳闻。” 李崖将从张安平口中听到的东亚同文书院的消息告诉了陈默群。 陈默群闻言,满脸的震惊。 这样的消息,自己居然没有注意过! 十几亿乃至几十亿文字的履行报告材料?这得涉及多少中国的情报啊!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这可是个大功劳啊! 只要操作得当,上面那位对上海区的不满肯定会就此消失。 “我知道了。李崖,你这一次能站出来我非常高兴,你是一个懂规矩讲道义的人,我不会忘了你的。这段时间就就继续配合张世豪,他有什么任务你就去做,只要汇报给我即可。”陈默群拍着李崖的肩膀。 李崖感激涕零,表示愿意为陈默群肝脑涂地。 “行了,你先下去吧,别让他们看见。” “是!” 霞飞路上,陆桥山隐匿于一个巷道口,暗暗盯着时间。 他现在很得意。 因为他抓到了李崖向陈默群打小报告的把柄! 刚才陈默群以需要犒赏他们为名分配任务的时候,陆桥山并没有多想,但他离开后却突然反应过来了——我之前都生出要卖了老师的小心思,那别人呢? 以己度人的陆桥山立即躲到了一个巷口,暗中盯着他们据点的入口。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李崖鬼鬼祟祟的就回来了。 陆桥山露出一抹笑意,李崖啊李崖,别怪我不讲道义,是你出卖老师在先! 他盯着时间,一直等11分钟李崖才从据点再度出来,看他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陆桥山笑的更欢了。 老师,您应该特别需要一个像我这般忠诚的学生吧! …… 张安平解决了盐关的后遗症后,便将精力放在了对于东亚同文书院的调查上。 他手下的组员都是年轻人,装起学生来也不违和,各组都被他派入徐家汇的东亚同文书院调查、打探,再加上有青帮的帮忙,很快就查出了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堆放处。 位于校区东边的一处封闭楼内,相比校区内其他区域的任由出入,这栋楼戒备森严,非日本籍的学生根本不让靠近,就是日本籍的学生,也得持有特殊的通行证才能进入。 “老师,这是我这几天拍下的进入这栋楼的日本学生照片。”顾雨菲展示着自己几日的成果,将一些照片挑了出来,道: “老师您看这些人,他们偏老一些的都是校内职工的装束,年轻些的是学生的装束,但根据我们的确认,校内职工和学生中,没有他们。” “还有这位,他一样是以校内职工身份进去的,但根据我们的辨认,他真实的身份是日11师团22步兵联队的一名军官。” “我们怀疑这些以校内职工、学生身份进入这栋教学楼的,都是日本陆军、海军的军官,所以这栋楼可以完全确定是存放旅行报告的地方。” 顾雨菲说完后,李伯涵、齐佩林、左秋明和陈明他们便“虎视眈眈”的望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布置计划。 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布置,反而问李伯涵: “这四天来,你们在侦查中,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 李伯涵马上道:“确实有可疑人员,我最开始以为他们是学校组织的暗哨,但我观察许久才发现,他们也在观察这栋楼。” “你觉得他们是帮会份子还是同行?” “应该是同行,帮会份子没他们专业。”李伯涵肯定的说道:“他们……应该是上海区的同僚。”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道:“我以为你们没发现他们呢!你们过去侦查的当天,咱们上海区的同僚就到那侦查了,他们还刻意避着你们,我以为你们都没发现呢!” 众人懵逼,上海区的同僚和他们查重了? 齐佩林马上道:“老师,那我们得尽早动手,免得让上海区抢了功!” 众人恍然后急忙附和,纷纷建议尽快动手。 “动手?”张安平望着这些立功心切的学生,淡淡的道: “给你们一次推演机会,布置一下该怎么动手,分组讨论,半个小时后分组向我汇报。” 众人应是,随即热火的讨论了起来。 他们经过这段侦查,对这栋藏有中国无数区域的大楼周围的布置非常熟悉,各自画出了草图后就商讨起来。 五组人用的方法都是一致的,火攻。 唯一的区别是在步骤上不同。 半个小时一晃而过,张安平挨组听他们的汇报,听汇报期间不作任何表态,倒是让五组人纷纷提心吊胆起来,生怕自己制定的计划中漏洞偏多。 五组人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将各自的计划汇报完毕,f组汇报完毕后,他们就屏住呼吸,等待张安平的点评。 “先说f组。”张安平一吭声,所有人耳朵都竖了了起来。 f组的几人更是凝神,等待结果。 “如果以后你们被分到行动组,行动前记得先把遗书写好,怎么安排老婆孩子都交代好,没有老婆孩子的就对父母的养育之恩表示一下愧疚。” 张安平说完,f组的众人便面红耳赤起来。 这话……太特么毒了! “c组——”张安平望向于秀凝,于秀凝不由立正。 “于秀凝啊于秀凝,你不知道许忠义的成绩惨不忍睹吗?刚来上海就被他坑了一波,你不长记性,还敢听他的建议?你反着来都比这个好!” 于秀凝被张安平说的垂首。 陈明见状瞪了许忠义一眼后忙要解释,却被张安平蛮横打断。 “还有你,你特么是特工!我怎么觉得你是脑残?什么都是秀凝你说得对——陈明,你要一直都是这样的话,我得考虑让你和于秀凝分两个组了!” 接下来是e组,薛景宗一样被张安平喷的怀疑人生,d组的左秋明也没好到哪去。 唯一“夸奖”的只有b组。 “b组这计划还有模有样,潜入、放火、接应都布置的不错,照b组这个计划,估计咱们顶多被抓七八个,嗯,要是运气衰点,也就死个两三个——到时候你们可以赌一赌,看谁运气衰会死。” 李伯涵觉得自己的计划从侦查之初就在酝酿,怎么可能有这么差劲! 见李伯涵不服气,张安平将f组画出的草图拉过来,刷刷在上面圈出了几个位置。 “这四个位置,你们知道是干什么的吗?你们难道就没注意过这里有警卫吗?” “还有这栋楼,你们知道有多少守卫吗?光说一天送三次饭,但你们谁特么查过送饭的量是多少?” “晚上就不侦查了?你们这帮蠢货,连晚上有多少人值守都没给老子查明白!” “还有武器方面!” “你们这帮蠢货,闭着眼睛想啊!这里的东西可都是我国各处的调查报告!凭什么你们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就因为这是一所学校,你们就认为他们不会配备武器?” “这个学校的本质是一个间谍机构啊!动动脑子行不行!” “还有,你们是特工!不是一次性消耗的匪徒!一个不走心的计划,要死多少人你们考虑过吗?” 面对张安平严厉的呵斥,一众菜鸟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全都蔫了。 武器方面他们还真没想过,想当然的认为里面有守卫,也是手无寸铁的保安。 被张安平提醒后,他们才意识到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许忠义看张安平骂的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师,您有什么好方案指导指导我们吧。” “我?”张安平冷哼一声,道: “要是我的话,我就等着上海区给我打白工!” …… (说个东亚同文书院的事。 45年,它因为是间谍机构的缘故,被盟军司令部勒令关闭,但46年,最后一任校长带着一群教员,在日本爱知县创建了爱知大学。其校友【东亚同文书院毕业的学生】便开始以沪友会名义活动,并在48年组建了霞山(会)俱乐部——和东亚同文会性质一样。 57年,这帮间谍创办了沪友杂志。 67年,霞山会在东京设立了东亚书院——没错,要是加同文两字,还叫东亚同文书院,它设立了中文班,并附设东亚文化研究所。 注意,该机构依然隶属日本外务省,依然是情报机构。 我国改革开放后,这帮王八蛋又以交流教育为名,跑我国来活动了,其心可诛!) 第12章:李崖叛变 打打打工? 菜鸟们一脸的懵。 “上海区不是要抢咱们的活计吗?那就让他抢!” 张安平冷笑道:“咱二话不说,先把旅行报告的原委、规模全都报告给本部,顺便告诉本部,咱们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本部一声令下就执行任务!” 陈明有些迷糊:“不是让上海区给我们打工吗?” 张安平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然后对于秀凝道:“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他和许忠义变成一个人吧。” 菜鸟们闻言忍不住偷笑起来,于秀凝也是无语,她没想到陈明居然连这一茬都没闹明白。 许忠义脸皮厚,倒是没感觉到难看,陈明却难受的想哭——挨张老师的骂很正常,可当着女神的面被嫌弃智商,这脸往哪搁啊! 张安平还算讲一点师德,吐槽完毕后解释道:“上海区才是地头蛇。咱们客场,才进来就搞了这个情报,但上海区呢?从成立到现在几年了?” “他们早干什么吃的了?咱们得到授权即将动手,他们就好巧不巧的抢先了,还喜滋滋邀功——你们说上面怎么想?” 陈明脱口而出:“上面肯定认为上海区劫了我们的情报!” 张安平给了陈明一个算你还聪明的眼神,随后道: “记住,我们是特工,完成目的的前提下自身的安全是第一位——让上海区给咱们打打工,功劳分他们一小半也不是不行。” “咱们可不是黑心的资本家!” 张安平的笑话并不好笑,他说完后,许忠义“拆台”道:“老师,您说说要是您策划的话,该怎么布置?” 张安平瞪了眼这厮,你要不是我的学生,我能把你吊起来先打一顿! “记住,制定计划的前提是优先考虑退路。” “而考虑退路的前提是对目标进行分析。” “就说这个东亚同文书院,它本质上是间谍机构,就不能用正常评判学校的标准来判断它。” “宁可高估了它,也不能低估。” “其次,侦查。你们犯的第一个错是没有正确认知到目标的性质,第二个错就是忽略了侦查。” 张安平指着自己添过几笔的草图: “侦查工作,从来都是不能怕麻烦,不能想当然、不能麻痹大意。” “第三,环境!” “这里不是租界,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日本人对该区域的渗透?如果警察在第一时间赶到,我们怎么办?如果被人抓住把柄,在一把火烧掉了旅行报告的前提下,我们是不是得背这一口黑锅?” 张安平的话让一众学员面面相觑,这个……他们真没想到。 “所以,如果要制定行动,第一要素就是隐匿身份——哪怕被人逮到了,也决不能承认是特务处的人,所以必须要想好被捕时候的借口。” “下面我来说说我的计划。” 学员们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想要销毁这些情报,最好用的方法你们都想到了,的确是用火,但我不建议直接用汽油,因为汽油燃烧会留下痕迹,人为纵火的痕迹太重了。” “电路老化、意外失火都可以,但一定不能用到容易留下痕迹的汽油,更不能用炸弹。” “我会选择电路老化这个方式——找一间燃火后不容易被外面发现的房间,等火势起来后再想扑救肯定来不及了。” “第二点,就是大楼内的警卫——里面有10个人轮班驻守,夜班期间,每隔两小时巡逻一次,他们的警卫室配有日制三八步枪。” “因为要伪装成意外失火,所以最好的放火时间是巡逻结束,起火点最好在三楼,这样的话也不容易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而如何潜入?你们这帮蠢货,想到的都是趁着夜色进入——你们能想到,你们以为警卫想不到吗?” “所有窗户全部是内置防盗窗户,关起来以后除了内开,外面根本打不开,除非炸掉!而通道就前后门两个,怎么潜入?飞进去吗?” 张安平的话让菜鸟们羞愧难当,他们一直觉得潜入的问题不大。 “在我看来,潜入的方式就三种,第一种,假扮成日本军官进入,在四楼或者五楼位置的窗户上提前做手脚,夜里潜入时候可以从做了手脚的窗户中进入。” “但这种方式的问题是我们目前没有掌握日本军官证件的仿制方法。” “第二种,就是利用送餐完成潜入。” “这是我觉得最靠谱的方法,但我们得从食堂那边下手,估计至少经营十天才行。” 第一种被张安平自己排除,第二种时间太久,菜鸟们等待张安平说第三种,但张安平明显没有说下去的意思,许忠义“仗义发问”: “老师,第三种呢?”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 “第三种……你们和我都做不到!” “方法很简单,找擅长偷袭的高手,嗯,你们郑教官这样的高手,来四五个即可,悄无声息的通过前门进入,打昏守卫,放火——这种方法你们听听就可以了,太难实现了!” 张安平的道出的计划确实更像是天方夜谭——但实际他就能做到。 但别忘了他的人设。 他的人设是间谍专业领域的高材生,长短枪命中率超高,但身手极差,属于一贴脸就能被打死的存在。 “老师,上海区会用什么办法?” 还是许忠义发问,这货发现了盲点。 “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做事理念,我的理念下,我能想到的就这三种方式,至于上海区陈站长嘛,他做事的理念我不甚清楚,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你们应该能看见。” 张安平的话让众人眼前一亮,那岂不是说今晚或者明晚,就能看见上海区给他们打工? …… 曾墨怡在开会之前就去南京了。 她是代张安平向处座汇报情况的——主要目的就如张安平所说,先把功劳占下来,上海区到时候抢着干活,也是给特别组打工。 “打工人上海区”策略在张安平告诉菜鸟们之前就正式启动了——原因很简单,侦查过程中,张安平发现了上海区的存在。 很明显,在上海区的七个学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有人拿他这个老师做晋身之阶了。 唯一不确定的是谁干的。 就在张安平准备启动“调查程序”借故将李崖揪出来的时候,他亲爱的学生陆桥山,给张安平送来了一个消息。 陆桥山是通过许忠义的仓库这条线联系到张安平的,因为称有紧急情报,许忠义只能派人将张安平唤来。 陆桥山一见张安平就送上了大礼: “老师,李崖极有可能出卖了您!” “你那天走后陈站长就来了,他放弃了对咖啡厅的盯梢,以犒赏我们为由让我们下去买东西,我下去以后藏起来观察,发现李崖走了之后没几分钟就悄悄回来了,并和陈默群独处了11分钟!” “这几天我发现上海区情报处有几个人‘失踪’了,我打听了下,发现他们去的就是徐家汇!” 张安平露出一抹恍然:“原来是他啊!” 陆桥山心中一紧。 老师果然听到了风声! “给你看个东西!” 张安平这时候才拿出了表舅的手令,看着手令上优先听从特别组调派的命令,陆桥山震惊不已。 合着……老师本来就有调动他们的命令在身啊! 他当时没拿出来,难道是为了故意检测我们的忠心? 幸好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陆桥山暗呼侥幸。 “这件事我知道了!上海区没调用你们七个参加,应该是为了保密,这样最好,省的连累你们!” 张安平的话让陆桥山不解,连累? 但他的老师并没有解释,反而好声安抚、夸奖了他一通。 话说张安平也是抠,也不知道给陆桥山发点奖金之类的…… 也就是现在的陆桥山好忽悠。 陆桥山送来的情报打乱了张安平启动调查机制调查七名学生的计划——他不能无故启动调查机制的前提下,怎么合理的向钱大姐示警? 李崖的存在威胁太大! 张安平思索起来,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因为曾墨怡不在,张安平只好亲自出马找钱大姐联络。 好久没女装的他又一次化身女装大佬。 当女装的张安平找上钱大姐后,钱大姐一脸的懵——老地下党的她,真的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散发着浓浓风尘气息的女子,居然会是张安平! 一直到张安平表明身份,她才确信眼前这个风尘女子真的是张安平。 钱大姐心道:老岑的黑锅,不冤! 寒暄之后,张安平将调查、即将处理东亚同文书院的事告诉了钱大姐,并告之四天后运输手榴弹生产线的货船即将靠岸,他就要开启对晋绥军的报复了。 临了,他夸奖道: “钱大姐,李崖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这小子的神助攻,让我省了很大的气力!” 钱大姐自然知道李崖身份——因为李崖就是当初给张安平的联络人备选之一。 她好奇问:“神助攻?怎么回事?” 张安平自然将自己检验学生的缘由道出,并将陆桥山打小报告的事道出。 “我正愁怎么让上海区给我白打工,李崖这一手漂亮啊!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火烧东亚同文书院后,陈默群得下课了!” 钱大姐闻言也是喜笑颜开,陈默群要是能下课,这就太好了! “你让人交代下李崖,这段时间就让他好好当这个‘卧底’,我这边的情报让他别客气,全往陈默群那边搬!” 钱大姐应承下来,张安平走后,她便派出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寻人启事。 这是地下党和李崖的第二套联系方式。 李崖在次日看到消息后内心激动,地下党这是要唤醒自己了? 自己这枚钉子,终于要发挥作用了! 他马上找陈默群汇报情况。 李崖是特务处打入地下党的一枚钉子,又被地下党花费力气送进了特训班,虽然关系暂时被移交给了陈默群,但戴处长亲自叮嘱过陈默群,李崖不要轻易动用,其价值在于长期潜伏。 所以在收到李崖的汇报后,陈默群让其正常回应唤醒信号,和地下党接头。 李崖得到批准,立即去报社回应了唤醒信号,通过暗语汇报了自己的位置。 当晚,李崖的信箱中就收到了一封信。 旧友来信,邀约一赴,附时间和地点。 地点没问题,但时间却有问题——请午2点准时赴约,“请”字,代表加2。 即真正的时间是下午四点。 这也是常用的混淆视听的手段,如果被截获信件,能起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次日下午四点整,李崖如约来到了约定地点。 一番暗号之后,李崖终于和联络人相认。 两人进了包间,李崖激动道:“陈国华同志,组织将我唤醒,是不是有重要任务?” 他表现的很完美,完全就是一副地下党员迫切希望为组织尽一份力的样子。 陈国华当然没怀疑,但还是按照纪律,询问起了李崖目前的工作情况。 李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将自己和上线切断联系后的种种情况一一汇报。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说辞,内容也没有问题。 只不过他隐瞒了一则讯息: 他没有将出卖张安平的事向陈国华汇报。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他要维护自己在地下党中的人设,卖师求荣这种事可是会严重影响他的形象。 陈国华一直听着李崖的讲述,但等李崖讲完,他都没听到李崖道出他所知道的隐蔽消息。 这则消息就是李崖用计挑动上海特别组和上海区的关系的事——因为这关系着他要交给李崖的任务,所以他的上级钱大姐财简单告诉过他,并夸奖李崖这一步走的妙。 可现在,李崖竟然对他隐瞒了这段内容! 陈国华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潜伏的纪律,这种事是最不能向组织隐瞒的! 但偏偏李崖隐瞒了! “李崖同志,你做的非常好。” 内心翻腾的陈国华,面上却夸奖李崖,夸完后他道:“从现在,我就是你的联络人,你和那位同志以后的消息传递就通过我来完成。 对了,你刚才提到霞飞路的康可尔咖啡厅,那确实是我们的一处秘密联络点,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一旦我出事,新的接头人会在这里和你联系。但现在被特务处掌握了,必须废弃!我回去会向上级汇报并启用新的联络点,三天后的这个时间,咱们还是在这里碰头。” “是。” “还有,目前组织没有给你委派任务,你依然以潜伏为主,哪怕碰到我们的同志被捕——哪怕是我被捕,你也不能表现出来,更不要想着营救,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明白吗?”陈国华认真的叮嘱。 李崖自然郑重的应是。 又交代几句,陈国华示意李崖先走,待李崖离开后过了几分钟,陈国华才站起来欲走,结果才起身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地上。 这时候冷汗才从他身上冒出来。 不管李崖有没有隐瞒,作为潜伏卧底,对组织隐瞒卧底期间的举动,这绝对不是小事! 陈国华猜测李崖叛变的可能超过七成! 此时的他虽然没等到特务的抓捕,但始终担心这是特务处放长线钓大鱼,所以不敢直接回去复命,而是离开接头点后一直漫无目的的瞎逛,期间他多次改变行头,最后更是在己方的一处紧急避险点刻意路过了数次。 紧急避险点这边毫无反应。 陈国华长熟了一口气,再度改头换面后火速寻找上线钱大姐。 见到钱大姐后,陈国华的第一句话是: “大姐,出事了!‘玄武岩’疑似叛变!” 什么? 向来平静的钱大姐被这则消息惊到了。 (人在火车上,纯手机手打,错字可能比较多,见谅!) 第13章:隐蔽和安全 对于老地下党的钱大姐来说,叛变这种事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民国二十年(1931年)惊心动魄的事件她也亲历过。 原以为经历了那次事件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叛变她都能淡然处理,可当陈国华说“玄武岩”疑似叛变后,她波澜不惊的心便炸了。 “玄武岩”的级别不是特别高,但他的叛变,涉及到的却是张安平。 要知道,“玄武岩”李崖,当初可是张安平三名联系人备选之一啊! 因为过于紧张,钱大姐的声音都变得严厉:“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国华不解,自己的这位上级经历丰富,不管多坏的消息,他都没见过大姐失态,可“玄武岩”疑似叛变,却让大姐这般失态,难道“玄武岩”还涉及到我方重要人物?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快速的说了起来。 他讲完李崖汇报自身在上海区的经历后,道:“我还拐弯抹角的询问过,但他始终没有汇报出卖张世豪的事!因此我没法向他转达任务,便借口康可尔咖啡厅暴露稳住了他,约他三天后继续接头。” 卧底是嵌入敌人阵营中的钉子,对己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卧底并不好当,身在敌营,如履薄冰,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对于卧底的要求自然是非常高的,而作为卧底,不隐瞒、不谎报是最基本的要求。 一旦确认卧底隐瞒某件事,组织上必然会对卧底的立场质疑。 陈国华对“玄武岩”叛变的怀疑也是由此而生——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张世豪是特务处新成立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实际控制人,他本是奉命给“玄武岩”传递继续背刺张世豪的命令,可李崖却对此只字不提。 这种情况下,他对“玄武岩”产生怀疑是很正常的。 钱大姐闻言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彻底安心。 因为“玄武岩”很容易能从上线切断联系前给出的信息中,分辨出特务处上海区有地下党高级潜伏人员的信息,这同样严重威胁着张安平的安全。 但当着陈国华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你的怀疑非常对!隐蔽战线容不得一丝马虎,任何怀疑,在没有被释惑前,都要万分的警惕。” 说完后,她安排道:“你现在立刻动身去苏州,和‘玄武岩’原先的上线见面,询问和‘玄武岩’切断联系前的所有对话。另外,让苏州s委暂时控制他!” “是!” 钱大姐最后叮嘱:“这件事……暂时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吗!” 陈国华郑重的点头。 陈国华离开后,钱大姐仔细思索起来,最终咬牙离开住所,连夜来到了张安平居住的巷弄,进入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将两盆花摆在了窗台。 这是要求紧急见面的信号。 …… 屋内,张安平见到了从南京返回的曾墨怡。 张安平心中一动,但佯作心疼道:“这么晚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明早乘车回来吗?”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话里有话,走近张安平身边,低声道:“安平,处座来了。” 表就来了? 看样子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事,让表舅非常重视啊! 他心里一乐,为上海区不由默哀——这不就是抢功撞到了枪口上吗! “表舅在哪?我去见他!” “表舅来上海后就跟我分开了,他让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 人都专程来上海了,还让我看着办? 张安平没搞明白表舅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索性不去多想,顺手接过曾墨怡的行李,正往柜子上放,却听到正在拉窗帘的曾墨怡惊道: “安平,你过来看!” 张安平撂下行李走到窗边一看,露出惊讶神色:“见面?” “是不是出事了?”曾墨怡不安。 “我过去看看。”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不要紧张。 他当然知道出什么事了——肯定是李崖在和联系人见面时候隐瞒了背刺自己的事! 这本就在他的算计当中,但当着曾墨怡的面,他必须表现的不知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缘故——他可以直接向钱大姐汇报说李崖是双面间谍,但如何道出情报来源? 上面也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指认就毫不犹豫的相信吧? 哪怕是相信,那也得调查啊,自己必须要提供必要的证据,可他上哪提供? 一个谎话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起来。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种大迂回的方式。 张安平平复心情,悄然离开了屋子,下楼后悄悄进入了对面。 屋子里只有钱大姐一人,看到钱大姐后,张安平直截了当的问: “钱大姐,什么事?” 钱大姐凝重道:“李崖疑似叛变!你有没有和他有过其他交集?好好想想,绝对不能有一丝疏忽!” “疑似叛变?”张安平的神色一肃,随即认真回想起来,几分钟后,他肯定道:“没有其他交集!我是在离开南京前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曾墨怡和我是工作的夫妻关系,我没有选择他。来上海后见过一次面,当时他和陆桥山、姜思安在一块,我也没有单独和他交流过。” 钱大姐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 张安平这时候才不解问:“大姐,怎么怀疑他叛变的?” 钱大姐便将接头时候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安平道:“隐瞒背刺我的事?会不会是怕在组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能性不大!作为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他不会不知道隐瞒的后果!” 张安平思索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钱大姐,如果他真的叛变了,可能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有什么主意?” “我表舅来上海了,八成是因为东亚同文书院的事!上海区要抢功,动手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东亚同文书院存放旅行报告的大楼守卫严密,上海区要是一个不慎,可能就得强攻才能拿下。” 张安平一脸兴奋的道:“到时候事情闹大,本就对陈默群不满的那位,肯定顺势拿下陈默群。” “按照惯例,要么是副手接替,要么是从总部派人。通常情况下,是副手接替优先,但如果副手出问题呢?” 副手出问题? 钱大姐心中一动,特务处上海区的副手是王世安,如果王世安出问题,是不是邮差有可能上位? “副手出问题会怎么样?” “那就得本部派人了!”张安平当然知道钱大姐追问的意思,但他不怎么看好邮差——邮差顾慎言的资历没问题,黄埔出身,很亮眼的身份,但现在的官职太低了,仅仅是档案室主任。 想从档案室主任一跃成为站长,他表舅是戴处长都难! 钱大姐闻言失望,看样子邮差上位比较麻烦。 “总部派人没错,但派的人可是有说道的——”张安平坏笑着道:“如果上位的是我的熟人呢?徐百川、郑耀先这两人提一级就能上任站长。” “这俩人如果来不了,那还有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这三人和我关系都不错!” 钱大姐还是没搞懂张安平兴奋的缘由。 在她看来,即便新上任的上海区站长是张安平的熟人,顶多给张安平面上的客套,涉及到实质性利益后,绝对不会拿他当亲兄弟对待! 看钱大姐不理解其中的道道,张安平解释道:“上海区数年没有成果!反共无果,反日谍更无果,高层有问题,难道基层就没问题?肯定得大换血啊!” “我到时候可以建言由特别组和上海区联合,在上海搞一个特训班,同时也能将上海区遗弃的部分资源收为己用!” “常言道火中取栗,如果上海区打破重组,这段时间必然是行动能力最差的时间,我们也可以完成物资转用工作!” 钱大姐闻言惊喜,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张安平勾勒的蓝图太美,美到她都不敢相信,她迟疑道: “这能做到吗?” “事在人为嘛!”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顿时升起豪气,是啊,事在人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么就做不到张安平设想的这种? “我回去和上级汇报一下,争取能动用更多的资源来完成你的蓝图!” 张安平正色道:“我一定不负组织期望!” “对了,安平同志,我有个想法,但你得做出一定的牺牲,你考虑一下?” “什么设想?” “你的档案是我负责的,名字用的也是假名字,为安全起见,我也没有给你留照片。‘玄武岩’叛变的事让我对你的安全很担心。正好上次见过你男扮女装,干脆你用女性的形象拍张照片,用在你的档案上。” “反正你的代号就叫‘喀秋莎’!” 上次在南京的照相馆,岑庵衍的意思就是让张安平化妆,然后用化妆后的样子留照。 照相馆事件之后,钱大姐认为档案上的照片很危险,会危及到张安平的安全,便否决了留照的做法。 但这一次的李崖叛变,让钱大姐不由警惕起来,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呢? 所以她才有了让张安平以女性容貌留照的建议——关键时候,这份档案完全可以泄露给敌人,从而证明张安平的“清白”! 张安平僵住了。 我只是偶尔女装一次啊,怎么就得固定女性的身份? 但抛开羞耻心,钱大姐的这个建议是真让张安平动心不已。 本来代号就叫“喀秋莎”,要是档案上的照片都是女的,自己这枚钉子,谁揪得出来? 话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反正节操已经丢了,为了能长期隐蔽下去,再丢一次又何妨? “好!” 某人用简短的一个字做出了回答。 张安平:我绝对不是喜好女装,我是为了隐蔽和安全考虑! 第13章:隐蔽和安全 对于老地下党的钱大姐来说,叛变这种事她经历的太多太多了。 民国二十年(1931年)惊心动魄的事件她也亲历过。 原以为经历了那次事件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叛变她都能淡然处理,可当陈国华说“玄武岩”疑似叛变后,她波澜不惊的心便炸了。 “玄武岩”的级别不是特别高,但他的叛变,涉及到的却是张安平。 要知道,“玄武岩”李崖,当初可是张安平三名联系人备选之一啊! 因为过于紧张,钱大姐的声音都变得严厉:“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 陈国华不解,自己的这位上级经历丰富,不管多坏的消息,他都没见过大姐失态,可“玄武岩”疑似叛变,却让大姐这般失态,难道“玄武岩”还涉及到我方重要人物?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快速的说了起来。 他讲完李崖汇报自身在上海区的经历后,道:“我还拐弯抹角的询问过,但他始终没有汇报出卖张世豪的事!因此我没法向他转达任务,便借口康可尔咖啡厅暴露稳住了他,约他三天后继续接头。” 卧底是嵌入敌人阵营中的钉子,对己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但卧底并不好当,身在敌营,如履薄冰,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 对于卧底的要求自然是非常高的,而作为卧底,不隐瞒、不谎报是最基本的要求。 一旦确认卧底隐瞒某件事,组织上必然会对卧底的立场质疑。 陈国华对“玄武岩”叛变的怀疑也是由此而生——根据他掌握的消息,张世豪是特务处新成立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实际控制人,他本是奉命给“玄武岩”传递继续背刺张世豪的命令,可李崖却对此只字不提。 这种情况下,他对“玄武岩”产生怀疑是很正常的。 钱大姐闻言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她并没有彻底安心。 因为“玄武岩”很容易能从上线切断联系前给出的信息中,分辨出特务处上海区有地下党高级潜伏人员的信息,这同样严重威胁着张安平的安全。 但当着陈国华面,她不好说什么,只是道:“你的怀疑非常对!隐蔽战线容不得一丝马虎,任何怀疑,在没有被释惑前,都要万分的警惕。” 说完后,她安排道:“你现在立刻动身去苏州,和‘玄武岩’原先的上线见面,询问和‘玄武岩’切断联系前的所有对话。另外,让苏州s委暂时控制他!” “是!” 钱大姐最后叮嘱:“这件事……暂时不要泄露出去,明白吗!” 陈国华郑重的点头。 陈国华离开后,钱大姐仔细思索起来,最终咬牙离开住所,连夜来到了张安平居住的巷弄,进入了对面的一间屋子,将两盆花摆在了窗台。 这是要求紧急见面的信号。 …… 屋内,张安平见到了从南京返回的曾墨怡。 张安平心中一动,但佯作心疼道:“这么晚怎么来了?不是让你明早乘车回来吗?”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话里有话,走近张安平身边,低声道:“安平,处座来了。” 表就来了? 看样子东亚同文书院旅行报告的事,让表舅非常重视啊! 他心里一乐,为上海区不由默哀——这不就是抢功撞到了枪口上吗! “表舅在哪?我去见他!” “表舅来上海后就跟我分开了,他让你自己看着办。” 看着办? 人都专程来上海了,还让我看着办? 张安平没搞明白表舅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索性不去多想,顺手接过曾墨怡的行李,正往柜子上放,却听到正在拉窗帘的曾墨怡惊道: “安平,你过来看!” 张安平撂下行李走到窗边一看,露出惊讶神色:“见面?” “是不是出事了?”曾墨怡不安。 “我过去看看。”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不要紧张。 他当然知道出什么事了——肯定是李崖在和联系人见面时候隐瞒了背刺自己的事! 这本就在他的算计当中,但当着曾墨怡的面,他必须表现的不知情。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绕这么一个大圈子的缘故——他可以直接向钱大姐汇报说李崖是双面间谍,但如何道出情报来源? 上面也绝对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指认就毫不犹豫的相信吧? 哪怕是相信,那也得调查啊,自己必须要提供必要的证据,可他上哪提供? 一个谎话总是需要更多的谎话来圆起来。 所以他才选择了这种大迂回的方式。 张安平平复心情,悄然离开了屋子,下楼后悄悄进入了对面。 屋子里只有钱大姐一人,看到钱大姐后,张安平直截了当的问: “钱大姐,什么事?” 钱大姐凝重道:“李崖疑似叛变!你有没有和他有过其他交集?好好想想,绝对不能有一丝疏忽!” “疑似叛变?”张安平的神色一肃,随即认真回想起来,几分钟后,他肯定道:“没有其他交集!我是在离开南京前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曾墨怡和我是工作的夫妻关系,我没有选择他。来上海后见过一次面,当时他和陆桥山、姜思安在一块,我也没有单独和他交流过。” 钱大姐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这就好!” 张安平这时候才不解问:“大姐,怎么怀疑他叛变的?” 钱大姐便将接头时候的情况说了出来。 张安平道:“隐瞒背刺我的事?会不会是怕在组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能性不大!作为打入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他不会不知道隐瞒的后果!” 张安平思索起来,突然他眼前一亮:“钱大姐,如果他真的叛变了,可能是一件好事!” “好事?你有什么主意?” “我表舅来上海了,八成是因为东亚同文书院的事!上海区要抢功,动手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东亚同文书院存放旅行报告的大楼守卫严密,上海区要是一个不慎,可能就得强攻才能拿下。” 张安平一脸兴奋的道:“到时候事情闹大,本就对陈默群不满的那位,肯定顺势拿下陈默群。” “按照惯例,要么是副手接替,要么是从总部派人。通常情况下,是副手接替优先,但如果副手出问题呢?” 副手出问题? 钱大姐心中一动,特务处上海区的副手是王世安,如果王世安出问题,是不是邮差有可能上位? “副手出问题会怎么样?” “那就得本部派人了!”张安平当然知道钱大姐追问的意思,但他不怎么看好邮差——邮差顾慎言的资历没问题,黄埔出身,很亮眼的身份,但现在的官职太低了,仅仅是档案室主任。 想从档案室主任一跃成为站长,他表舅是戴处长都难! 钱大姐闻言失望,看样子邮差上位比较麻烦。 “总部派人没错,但派的人可是有说道的——”张安平坏笑着道:“如果上位的是我的熟人呢?徐百川、郑耀先这两人提一级就能上任站长。” “这俩人如果来不了,那还有吴敬中、李维恭和吕宗方,这三人和我关系都不错!” 钱大姐还是没搞懂张安平兴奋的缘由。 在她看来,即便新上任的上海区站长是张安平的熟人,顶多给张安平面上的客套,涉及到实质性利益后,绝对不会拿他当亲兄弟对待! 看钱大姐不理解其中的道道,张安平解释道:“上海区数年没有成果!反共无果,反日谍更无果,高层有问题,难道基层就没问题?肯定得大换血啊!” “我到时候可以建言由特别组和上海区联合,在上海搞一个特训班,同时也能将上海区遗弃的部分资源收为己用!” “常言道火中取栗,如果上海区打破重组,这段时间必然是行动能力最差的时间,我们也可以完成物资转用工作!” 钱大姐闻言惊喜,她的确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 张安平勾勒的蓝图太美,美到她都不敢相信,她迟疑道: “这能做到吗?” “事在人为嘛!”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顿时升起豪气,是啊,事在人为,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么就做不到张安平设想的这种? “我回去和上级汇报一下,争取能动用更多的资源来完成你的蓝图!” 张安平正色道:“我一定不负组织期望!” “对了,安平同志,我有个想法,但你得做出一定的牺牲,你考虑一下?” “什么设想?” “你的档案是我负责的,名字用的也是假名字,为安全起见,我也没有给你留照片。‘玄武岩’叛变的事让我对你的安全很担心。正好上次见过你男扮女装,干脆你用女性的形象拍张照片,用在你的档案上。” “反正你的代号就叫‘喀秋莎’!” 上次在南京的照相馆,岑庵衍的意思就是让张安平化妆,然后用化妆后的样子留照。 照相馆事件之后,钱大姐认为档案上的照片很危险,会危及到张安平的安全,便否决了留照的做法。 但这一次的李崖叛变,让钱大姐不由警惕起来,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件呢? 所以她才有了让张安平以女性容貌留照的建议——关键时候,这份档案完全可以泄露给敌人,从而证明张安平的“清白”! 张安平僵住了。 我只是偶尔女装一次啊,怎么就得固定女性的身份? 但抛开羞耻心,钱大姐的这个建议是真让张安平动心不已。 本来代号就叫“喀秋莎”,要是档案上的照片都是女的,自己这枚钉子,谁揪得出来? 话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反正节操已经丢了,为了能长期隐蔽下去,再丢一次又何妨? “好!” 某人用简短的一个字做出了回答。 张安平:我绝对不是喜好女装,我是为了隐蔽和安全考虑! 第14章:上海区的行动 徐家汇的夜晚很是喧嚣。 但这份喧嚣却和黑暗中的行者无关,他们此时此刻,就期盼着一件事: 都特么赶紧睡觉去!老子要干活! 相比于急于动手的一帮手下,陈默群则很淡定。 作为特务,这点耐心总是有的嘛! 喧嚣终于褪去,万物沉寂下来,东亚同文书院也进入了沉寂阶段。 有头按捺不住,低声道:“站长?” 陈默群渴望用功劳来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但他却极有耐心,面对部下的跃跃欲试,他摆摆手道:“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足足三个小时。 而与此同时,还有两帮人呆在暗中。 第一帮自然是特别组的成员。 这帮菜鸟,他们不服自己的计划被张安平批的一无是处,又听闻上海区可能会在这一天两天内抢先动手,自然要爬过来观察。 看到底是他们制作的计划有道理,还是张安平批的有道理——学生嘛,总是希望能证明自己。 许忠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抱怨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动静?” 李伯涵看了眼老师的开山弟子,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还早。” 许忠义吐槽道:“都一点多了,还早?我估计他们会在明天动手!” 李伯涵懒得解释。 其他人似是有许忠义同样的担心,但看李伯涵还这么淡定,不想输了气势,便熄灭了吭气的念头。 大不了白熬一夜! 黑暗中,还有一帮人在凝视着夜色中的东亚同文书院。 “处座,上海区确实掌握了相关的情报,根据调查,他们也是在最近几天才获得了这份情报的,具体来源不详。” 戴处长不由扬起一抹冷笑。 不详? 哼!闭着眼睛都知道是上海区从特别组那里获得的情报! 曾墨怡千里迢迢来首都向他汇报后,戴处长就意识到自家还是生瓜蛋子的外甥,可能要被抢功了!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知道特别组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虽然因为外甥的敏锐获取了有关旅行报告的情报,但想要查一定会借助上海区的力量。 七名学生必然会被外甥调派——而李崖现在受陈默群的指挥,他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份情报告诉陈默群。 生瓜蛋子的外甥,一定会被上海区抢了功! 所以他来了。 一则是要确保焚毁旅行报告的行动万无一失,这个时间段太敏感,如果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很容易成为日方的借口从而为难国民政府。 二来嘛,老子的外甥立一点功劳容易嘛? 刚来上海就发现了这般价值的情报,这样可靠、得力的外甥,居然要被抢功? 他必须给外甥站站台! 而他根据对上海区直属情报员的询问,得知今晚上海区疑似在徐家汇有行动后,就知道上海区今晚要动手了,所以便带着随从来到了东亚同文书院外面,打算亲眼看看上海区的行动。 数年来一事无成,抓的全是小鱼小虾,他倒是要看看上海区究竟有什么样的执行能力! 到底是高层人不行、还是整个上海区不行! 随从低语:“处座,已经三点了。” 言下之意是这么晚了上海区还不动手,是不是取消行动了? “再等等!” 戴处长的反应和陈默群惊人的一致。 …… 凌晨四点十五分。 这时候需要为一日生计奔波的人,已经醒了过来,为了生活又开始奔波了。 但绝大多数的人,这时候睡得正香。 黑暗中,四道人影悄然出现,摸向了白日里戒备森严的大楼。 他们就是上海区派出来焚烧旅行报告的行动一组。 四人携带着引火的汽油,接近了大楼,但在开窗时候傻眼了——这窗户居然打不开? 四人中负责开锁的队员检查后无奈道: “这种窗户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想开的话动静太大。” 组长下令道:“从正门走——警卫直接干掉!” 四人放弃了从窗户潜入的方案,悄然走到了正门口。 负责开锁的队员上前,掏出薄薄的铁片开始忙碌。 咚 一声轻响后,里面的门闩脱落,沉重的大门被打开。 四人推门进入,打算杀掉警卫,但当门打开的刹那,四人的瞳孔却骤缩起来。 他们最后的影像,定格在了黑洞洞的枪口上。 砰砰砰 枪声响起。 陈默群的嘴角一抽。 他知道出事了,行动一组出事了! 这是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会精心的布置,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现在他是和特别组抢时间啊! 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只能冒险一搏! 寄予希望的行动一组,终究是按照不好的推算上演了覆辙。 虽然一组失败了,但陈默群却并没有放弃,反而下令: “2组!3组!4组!强攻!5组、6组!阻击援军!” “五分钟内拿下大楼放火!放完火立刻撤走!” “是!” 暗处潜伏的人手开始出动,携带短枪、冲锋枪快速逼近了大楼。 陈默群担心会出问题,所以在策划行动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一组放火不成,就强攻大楼,然后放火走人。 备用方案其实是特务行动中的大忌。 但还是那句话,他要和特别组抢时间。 在没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为了功劳,他不得不这么做! 而只要日方拿不到人,上海区就能稳坐钓鱼台,不会被牵连进来。 六组人,几乎是是上海区全部的行动力量——由此可见陈默群是被逼到了墙角了。 携带长短枪的特务们冲向了大楼,但还没等他们靠近,子弹就从他们身后射了出来。 子弹的来源是几栋临近的教学楼,那里正是张安平给菜鸟们标出来的火力点——这也是上海区没有侦查到的情况。 也不怪他们粗心,谁特么能想到,这里不是租界,该死的日本人居然会将其按照军事堡垒来经营? 突然的火力让冲锋的行动组受阻,好在还有两个阻击援军的小组,见状赶紧进行压制射击,冲锋的几个行动组借此逼近大楼,尝试从正门突进。 但正门的防守很刁钻,掩护进攻失利让行动组丢下了三具尸体,负责行动的特务正欲组织第二次进攻,却突然听到有人大喊: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特务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任务不是强攻大楼,而是放火。 他们赶紧调整计划,分派人手对窗户进行破坏。 里面的守卫慌了,试图攻出来击退这帮“破坏分子”,但栓动的步枪却不是冲锋枪的对手,他们被几名特务堵到了大楼内冲不出来。 其他特务趁机炸开了窗户,将携带的汽油纷纷倒了进去,几根火柴下去后,大火轰的一下点燃。 尽管大楼内有不错的防火准备,但面对蓄意的汽油纵火,这些防火措施聊胜于无。 见火势起来,带队的特务下令: “撤!” 可这时候,校卫队已经来了。 …… 李伯涵愤怒的一脚踹到了许忠义身上。 “你想死就别拖着我们!” 他愤怒的低声呵斥许忠义。 而他之所以呵斥,完全是因为许忠义刚才作死——在上海区第一次强攻失利后,眼见上海区要组织第二波强攻,许忠义却脱离了隐蔽的位置,跑过去喊了句: “笨蛋!炸开窗户放火啊!” 这话是提醒了上海区的特务们,但也暴露了自己,要不是陈明冒死上去将许忠义救了回来,说不得许忠义已经被附近楼上的日本人给打死了。 所以李伯涵才愤怒的斥责。 许忠义也是委屈,自己毕竟是为了自己人才冒险的——他都不搞不懂刚才自己怎么就这么勇! 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还被踹了一脚,许忠义也恼了: “我总不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送死吧?” “他们死不死关咱们什么事?他们是在抢咱们功劳!”李伯涵更火。 这分明是农夫救饿狼!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于秀凝这时候道:“都闭嘴吧!日本人的校卫队要来了,我们快撤!” 就在他们打算撤的时候,却看到正在撤退的上海区特务们被校卫队阻击到了半路。 左秋明道:“他们被堵住了!现在要是走不了,待会儿更没法走了!” 李伯涵才不怪上海区特务的死活,道:“他们死了关我们屁事!” 陈明弱弱的道:“都是自己人,帮一把吧,总不能让日本人把他们抓走吧?那样咱们特务处可没好果子吃!” 于秀凝咬牙:“帮一把!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帮完就撤!” 对于于秀凝的决意众人意外,话说这姑娘不是最恨摘桃子的上海区吗? 但话说回来,c组的一娘们都能决定帮忙,他们这帮老爷们要是还计较的话,是不是太小肚鸡肠了? 李伯涵低骂:“南郭先生!” 虽然不满,但终究选择了帮忙。 …… 陈默群的手不由抓紧了裤子。 校卫队将自己的手下给堵住了! 这下麻烦了! 陈默群深呼吸,艰难的做着取舍。 是冒险带最后几人冲出去救他们,还是让他们殉国? 救…… 未必救的下啊! 陈默群做出了决定: “发信号!告诉他们,死战!为家人计,绝对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手下震惊于陈默群的冷血,但也又不得不执行命令,发出了两颗信号弹。 被校卫队火力压制的一众特务看到了突然升起的信号弹后,纷纷绝望。 居然让他们殉国!! 有人忍不住就对陈默群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老特务,知道今晚行动的仓促,也不是没有给陈默群建议推迟时间——陈默群没采纳不说,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今晚一定马到成功! 现在,是马到成功了,可他们被当做弃子了!! 寒心啊! 带队的特务更寒心。 因为这种命令,是让他们必须殉国——不殉国,祸及家人啊! 他抬起重逾千钧的手臂,拿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正要开枪,更远的地方却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 有绝望的手下激动的大喊: “队长!校卫队被压制了!” 带队的特务狂喜:“快突围!” 他们快速起身,不顾一切的向外狂奔。 压制只持续了十多秒就结束了,因为校卫队反应了过来,调转枪口开始还击。 但就是这十几秒的时间,却让一大半行动队员冲了出去。 但依然有好几人没来得及冲出去就被校卫队开枪打倒。 只是此时的特务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救援。 第15章:戴处长的为难(加罚更新) 戴处长阴沉着脸,看着一个个人影狼狈不堪的从东亚同文书院翻出来。 “处座,有六个人没冲出来,有两个人自尽了,剩下的四个,被校卫队抓了。” 随从的汇报让戴处长的脸更黑了。 他一直觉得陈默群是个有能力的人。 他今晚的目的,是等着陈默群任务完成后出来,在这里敲打一番,让他自觉将功劳的大头让给特别组,并给陈默群再干站长的机会——这是他的驭下之道。 当然,站在这里还能向大队长表明自己在做事的态度。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见证上海区这般白痴的行动! 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啊,居然差点被日本人的校卫队给全歼了,要不是暗处的人帮忙,二十多号人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更可耻的是,作为站长的陈默群,居然在关键时候放弃了部下,自己先走了! “陈默群!你就是这样干站长的?难怪上海区数年来一无所获!” 戴处长咬牙切齿。 愤怒过后,他对随从道:“查一下刚才救人的哪方的人,如果是三大亨的人,我今晚去致谢。” “是!” …… 特别组的一帮吃瓜群众从东亚同文书院出来后,神色都无比的……晦暗。 一则是亲历了至少十名同僚的死亡。 虽然他们是上海区的人,虽然恨上海区恨的牙痒痒,但终究是一个系统内的。 二则是因为受到打击。 那天张安平说教的时候,他们虽然口服了,但终究认为是自家老师高看了对手。 但事实却让他们清醒。 如果他们没有一个清醒的老师,今晚,恐怕他们就得在这里横尸了! 都说初出牛犊不怕虎,他们是差点喂了老虎啊! 在低落过后,他们按组配置分散离开。 但他们没注意到的是,几条尾巴悄然跟上了他们。 当这些尾巴看清了这些人的面容后,先是疑惑,但很快就从伪装过的面貌上看出了熟悉感,也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居然是特别组! 尾巴们很惊讶,明明是上海区抢他们的功劳,可特别组的这帮小子,居然在关键时候救了上海区? 一条“尾巴”本想复命,但想了想却主动现身,拦下了四个人,再掏出证件表明身份后,他示意四人跟自己来: “处座要见你们!” 被拦下的四人吓坏了。 处座要见他们? 于秀凝本能的望向馊主意挺多的许忠义,许忠义这时候也很慌,可他突然间反应过来: 我慌什么慌? 我做什么错事了? 没有! 相反,我还立功了呀! 于是,他向于秀凝投去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四人被这名长官带到了一处旅馆。 旅馆内,戴处长正一脸讶色。 因为他派出去的人告诉他,救了上海区的是上海特别组的人! 这让他有种滑天下之大稽的怀疑。 “处座,我自己做主,拦下了一个小组。” 戴处长眼前一亮: “让他们进来!” “是!” 于是,许忠义他们就被“请”了进来。 “处座好!” “是你们?你叫许忠义、你叫于秀凝,你叫顾雨菲——你叫陈明对吧?放松点,不要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毕竟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特务处最大的boss,怎么能不紧张? 但能被处座记得名字,这让他们四个异常的激动,尤其是许忠义,更是流露出一脸的激动和狂热——但事实却是他这狂热和激动,完全就是装出来的。 没办法,谁让许忠义有个非常特别的老师呢? 而这位老师对他的小灶中,就有大量关于如何拍领导马屁的小妙招…… 还别说,许忠义这种表情戴处长很是受用。 戴处长看了眼四人,发现就许忠义这人看上去不像个满肚子坏水的——两个女人他是直接无视,至于陈明,他觉得这人看上去就一脸精明,哪有许忠义看上去“憨厚”? 所以他示意许忠义上前,问:“我今晚一直在——是你们出手救了上海区的行动队,告诉我,为什么?” 这一刻,无数的念头在许忠义脑海闪过。 最终,他两腿一并拢: “报告处座,老师教育我们,作为党国军人,要团结一致!绝对不能见死不救!绝对不能对战友落井下石!” 戴处长闻言一怔。 干特务一行,落井下石、雪中送霜、锦上添脏、火上浇油才是常态,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常态,突然听人说反调、且以行动证明不是说空话,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 顿了顿,他故意板着脸,问:“不能对战友落井下石?那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是看上海区笑话的吗?” “报告处座!不是!” 许忠义一脸遑急的否认,着急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误解后的激动。 “今天我们老师让我们各组制定行动预案,我们五个组的预案都被老师否决了,并指出了我们的问题。” “我们都觉得是老师太苛刻了,再加上不相信老师提到的日本人的防卫程度,所以不服气的来侦查,想看看老师是不是在蒙我们!” 许忠义一“急”,就“实话实说”自证清白了。 许忠义“着急”的还拿出了一张草图,拿过来一看果然是讲解过的地图,仔细观看后,戴处长顿时对自家外甥更满意了——日本人突然出现的火力点,都在这草图上被人用不一样的笔标出来了! 这无疑佐证了许忠义的说辞。 “是我误会你们了!”戴处长难得认错,好言安抚了许忠义几句后,就示意四人可以离开了,离开前他道:“明天见了张世豪,让他来上海区本部!” 四人走后,戴处长询问左右:“张世豪在不在他们中间?” 几名随从一齐回答: “不在!” 戴处长满意,显然刚才这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确实是为了验证自家外甥教学的真实性。 一想到外甥这般重视,再对比上海区仓促的行动,戴处长的怒火腾腾的燃烧了起来。 陈默群啊陈默群,枉我这般信任你,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你呢? 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数年寸功未立,从自家人手里抢功倒是能耐——能耐的话你倒是做的完美点啊! 干的这是什么臭活?! 他下了决心,要撸掉陈默群的职务。 【撸掉陈默群,让谁接手上海区?】 【安平的能力接起来绰绰有余,可他终究年轻、资历不够,接手上海区不现实!】 【让王世安顺位接任?】 【不行!上海区几年来没有抓过一个有用的共党,不只是陈默群一个人的问题,像王世安也一定是有责任的!】 戴处长为难起来,空降一个站长的话,上海区两百多号人,未必信服啊! (加罚的一章搞定!履约了啊!亲们,19.5w字了,今晚一更新就20w了,就得下新书榜了。 帮忙砸点票,让我勉强在签约作者新书榜露个头啊,就差一位就能到第十……最后一天露几个小时算几个小时呗。新书榜是没希望了,好歹让我在签约作者新书榜上个第十啊!!!) (同人不受待见,申请上架了,应该是下周……呜呜呜……) 第16章:张安平的狠! 早晨。 地铺男张安平醒来,麻溜的开始收拾自己的地铺。 洗漱完毕后下楼,买双人份的早餐,顺道再买三份报纸——后世早上蹲马桶时候就能刷点新闻了解下天下大事,但这年头唯一了解身边发生什么事的媒介只有报纸。 回到家,将曾墨怡的一份放在桌上,张安平坐在椅子上边吃边看报纸。 【徐家汇东亚同文书院昨夜发生枪战!】 一则新闻映入张安平眼帘。 “上海区这就动手了?” 张安平无语,你丫就不能多等两天吗? 我不着急啊! 他认真观看起来。 新闻的大意是昨晚有不明武装袭击了东亚同文书院,和校卫队发生了缴获,不明武装最后放火烧了一栋教学楼。 但在新闻的最后却提到: 交火结束时,共有四名不明武装人员被东亚同文书院的校卫队抓获,但就在校卫队要将人押送离开时候,又一伙武装分子袭击了校卫队,最后一次袭击,造成了多名校卫队成员死亡,被抓的四名不明武装在交火中被波及,全部死亡。 这份报纸用词还行,但另一份报纸中,对最后一次交火直接冠以灭口行动。 张安平看完后不由感慨。 后世的人叫唤50w多,这个时代的500块其实更多,瞅瞅这份报纸——你特么是中国的报纸啊,就因为东亚同文书院是所谓的“大学”,你丫就把发动袭击的人定性为坏人? 你特么都说了最后一次行动是灭口行动,你倒是动动脑子想想啊,平白无故的干嘛袭击一所“大学”? 骂完立场不正的报纸,张安平又忍不住骂起了上海区。 正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有时候一将无能,并不是指“将”没有能力,而是将被私欲蒙了心智啊! 陈默群正是这样的例子! 为了自己的地位,不顾部下死活贸然行动——这次行动闭着眼睛都能看出来是仓促中进行的,但凡多准备一段时间,在本国的土地,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最令张安平无语的是灭口。 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执行灭口行动的一定是表舅带来的本部精锐。 对于表舅的狠辣他早有了解,但看到四名上海区的行动队员倒在自己人枪口下,他终究还是有些心寒。 诚然,自己其实就是始作俑者,可…… 张安平长长的叹了口气,有些事,无可避免,想也是白想! 曾墨怡不知道何时醒来,看张安平长叹一口气后,问道:“安平,出什么事了?” “昨晚上海区就憋不住了,对东亚同文书院发动了袭击,旅行报告应该都被烧了,但最后被抓了4个,那位趁乱派人灭了口,被抓的四人全被打死了。” 曾墨怡不由一滞。 听到自己人灭自己人的口,她本能的感觉到了心寒。 张安平收敛思绪,道:“准备一下!那位估计今天得对上海区动大手术了,咱们估计得到场。” 张安平猜想的不错,两人出来后就碰到了蹲守的陈明。 陈明凑过来,边走边汇报,讲述了昨晚发生在东亚同文书院的种种,身为菜鸟的他,言语间对自家的老师,充满了如黄河之水一般的敬仰。 因为昨晚的一切都是按照张安平预测的剧本演的,上海区用多达13条人命,佐证了他老师的正确性! 临了,陈明小吹了一番许忠义。 曾墨怡听着陈明讲述中许忠义堂而皇之的“蒙蔽”处座,不由为许忠义的勇气点赞——目前特务处里,九成九的人面对处座都不敢弄虚作假,没想到许忠义居然为了他老师明目张胆的“扯淡”。 张安平倒是不觉奇怪。 许忠义有多牛逼? 李维恭的学生兼部下,却和齐思远齐功子两人联手逼死了自家老师——呸呸呸,联手逼死了李维恭,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只有当时不得不服毒的李维恭,才能体会到吧? 所以,这自然是许忠义的基操,没什么值得点赞的——要点赞也是他这位老师教的好。 最后陈明传达了戴处长的命令。 “行,我知道了,这几天注意搜集有关东亚同文书院的情报,注意不要往公共租界日本区跑。” …… 上海区,王世安满头大汗的站在办公桌前,低下的头不敢抬起。 无他,因为坐在办公桌后面那个人,是特务处的缔造者、是刚刚拿下了陈默群的戴处长。 在王世安的身后,则是一众上海区的中层,他们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都垂下脑袋,生怕下一秒就招来处座的怒火。 但怕什么什么。 嘭 戴处长一巴掌拍在桌上,引得站长办公室内的所有人一个寒颤。 “每月经费近万块,就养了你们这帮酒囊饭袋吗?共党共党抓不住,烧一座日本楼,还让人逮了六个!” “告诉我,这样的上海区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戴处长的话让上海区所有人惊恐,难道要撤上海区了? 王世安内心的一抹窃喜也因为这句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原以为自己能顺位接任,没想到处座居然开始质疑上海区有没有存在必要了。 就在上海区中高层惶恐不安的时候,戴处长突然喊道: “王世安!” “卑职在。”王世安双腿并拢,但垂下的脑袋并未抬起来。 戴处长看着态度极尽卑微的王世安,冷漠道: “从现在开始,上海区撤区换站!你以副站长的身份暂时署理上海站所有业务!” “四个月!” “四个月内,我要见到反共或者反日的成绩!如果没有成绩,你就卷铺盖滚去后勤!” 王世安一惊,四个月就要见成绩? 这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嘛! 但面对冷着脸的处座,他不敢反驳,只能小心翼翼的接下这烫手的山芋——他梦寐以求了数年,没想到上海区撤区换站了,他这个副站长,还真变成真正的副站长了。 在之前,上海区是等同于特务处省级分支的机构,虽然最高负责人称为站长,但享受的是区长级待遇(一省的特务处分支为区)。 “你们的待遇暂时不变。”戴处长望向瑟瑟发抖的一众上海站中层,放缓语调:“以前是陈默群无能,但现在站长的事务由王世安暂时署理,我希望你们能在王世安的带领下,向本部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是!” “下去吧——王世安留下!” 原以为能暂时解脱的王世安僵住,心道不会挨揍吧?不会吧!不会吧! 待一众中层离开,戴处长望向王世安: “王世安,陈默群的事他一个人扛,我不会搞牵连,但你能不能给我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王世安小心翼翼的回答:“卑职……一定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给你一个机会!” 戴处长将一份档案扔在桌上,道:“‘玄武岩’,是共党打入我处的一名高级间谍!而他真正的身份是我处的高级潜伏特工!他于昨日被共党唤醒——这是他的资料,人我交给你,四个月!四个月要是见不到成绩,你自己给自己想一个体面点的结果吧!” 差点绝望的王世安闻言变得狂喜起来。 处座手里居然有一枚这么粗的钉子! “报告处座!卑职愿为处座效死,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这一次王世安的表态异常的坚决。 但戴处长却摆摆手: “我不要听我听的,我要看成绩——好了,你下去吧。” 王世安强压着激动,毕恭毕敬的退出了办公室。 望着退出的王安石,戴处长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是戴处长的驭下之道,希望王世安,能给他大大的惊喜。 秘书这时候进来,低声说道:“处座,张组长来了。” “让他进来。” 张安平得到秘书的允许进来的时候,就迎上了表舅似笑非笑的眼神。 张安平顿时泄气,无精打采的道: “表舅,你该不会是跑来看我笑话的吧?” “你说呢?” 张安平闷闷的坐到了沙发上,沮丧道:“让你失望了。” “这点打击就受不了了?”表舅收起笑意,严肃的看着张安平:“干这一行,失败才是家常便饭,如果都像你这样失败一次就丢了战意,那还怎么办?” “你说的好听。被横插一杠子的又不是你。”张安平怨愤的道:“我就不明白了,干嘛一定非要抢我的活计?退一万步讲,抢我认了,好歹当回事啊!” “为了抢功,连基本的行动风险都可以不考虑!为什么?十几条人命,就这么白搭进去?” 张安平的愤怒附和一个年轻人遇到这种事的心情,表舅也能理解——自家的外甥在国外,终究只学会了对敌人脏,却没想到其实对自己人,手段需要更脏才对。 但他也不打算明说,因为有的感悟,是需要自己慢慢体会,别人教没用! “行了,别抱怨了,这次的事做的非常好,我记特别组头功!” 张安平摇摇头:“表舅,功劳不功劳的就那么回事,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人我都要带走了,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那是他咎由自取!”张安平恨恨的回了一句。 戴处长笑出声,随即道:“看你小子这么垂头丧气,我这个当舅舅的得想个辙慰问你一番喽。” 张安平闻言还是一副疲懒模样。 戴处长知道自家外甥在竖起耳朵听,倒是没责怪,而是说: “我手里有两条线索,第一条应该和潜伏在上海区——恩,上海站的卧底有关,第二条呢,是和一个同情共党的富豪有关,你要不要听?” “听!”张安平瞬间来了精神。 “听哪一条?”表舅笑看着张安平。 “小孩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都要!表舅,别吊胃口了,说来听听!你上次甩我的子弹生产线情报,我到现在也只查到了一丁点点眉目,说不准你的这两条线索能让我另有收获呢!” 看张安平兴致满满,表舅便道: “已经确定,上海站有一名代号邮差的卧底,我交给王世安查了,但能不能查出来我不确定——这件事我同样交给你去查。” 张安平闻言却撇过头,不满的道:“这没法查!上海区——额,上海站这边我根本没法查!我手里就七个小菜鸟,能查出邮差的几率小的可怜!表舅,你这不是拉我一把,是踹我一脚啊!” 表舅闻言失笑,随后冷不丁的道:“李崖——他是共党。” “不可能!”张安平立即跳了起来: “特训班审查时候,背审科是我做主的!李崖的档案略有疑点,我打回去让江西站调查过,那边说他们查了三轮,确定是没问题的!” “不要激动,听我说完!”表舅瞪了反应激烈的张安平一眼,慢悠悠的道: “准确的说,李崖是我们的人!他是我们派进去潜入共党中的卧底,因为优秀的表现,被共党派进特训班卧底我们来了!” “啊?”张安平瞪大眼睛,半晌才从嘴里挤出一个“靠”字。 “他在共党那边的代号叫玄武岩——目前被我移交给了王世安。” “表舅!我亲爱的表舅,李崖是我至亲至爱的学生,作为他的老师,我觉得我才适合做他的上线!” 张安平卖萌ing。 “停!”表舅对张安平的耍宝简直无语,喝止后道:“给你一道手令,李崖归你真正领导,你借助李崖的手,查一下上海站!我倒要看看,陈默群走后,上海站里藏着的那头妖魔,还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表舅,你的意思是明面上李崖归王世安指挥,但实际的上线是我——我借王世安重用李崖的机会,通过李崖来看清楚上海站的真实情况?顺便揪出邮差?” 张安平反问。 表舅颔首,对张安平的理解能力表示赞赏。 “这活没问题。” 张安平打包票后,面色冷峻道:“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一位在上海站里搅风搅雨!” 表舅更满意了。 自己外甥对共党的态度是眼里揉不得一颗沙子,这态度让他最为放心。 “给你说说第二条线索吧。”表舅的神色凝重,声音也放低了几分,他道: “根据可靠线报,在过去的几年中,有人一直在资助着地下党。” “老舅,你这算什么情报?”张安平哭笑不得的反问,但他心里却咯噔了一下。 “闭嘴!听我说完!” 表舅呵斥后,神色凝重道:“根据我的情报,在过去几年中,一名代号为‘群众’的富商,在几年中,向地下党提供了不少于20万美元的资助!” “20万美元?” 张安平瞪大了眼珠子,几秒后道:“20万美元资助共党?这特么得多有钱啊!表舅,还有什么线索?这人一定要拿下!杀一儆百!” 他说的非常坚决,但目光中的贪婪也很明显。 表舅并不意外,自家外甥对小钱不感兴趣——他早就猜自家外甥感兴趣的是大钱。 毫无疑问,现在张安平的反应很符合他的猜想。 “没了。” 表舅摊手,要是还有线索,我至于将这份情报丢给你吗? “没了?”张安平一副傻眼状:“表舅,这怎么查啊!” “想办法查了!要是能揪出来,我提拔你当上海站副站长!” “是!” 张安平立正敬礼。 “官迷!”表舅吐槽一声,张安平在一旁讪笑。 …… 从上海区——现在的上海站出来,带着喜意的张安平,后背却湿透了。 没想到“群众”这个马甲居然暴露了! 从表舅口中得到的情报可以判断,出问题的不是岑庵衍和老岑直属的整条线,否则的话就不是超过20万美元这个数字了! 这事只能交给钱大姐去查了。 将自己之前马甲暴露的事撇在一旁,张安平思索起了李崖。 很意外,自己居然成了李崖的上线——表舅让自己利用李崖查上海站的这一手操作,实在是妙啊! 妙到他最开始的预案都特么没法搞了! 作为一名卧底,诬陷他人这种事,是绝对不能沾手的。 因为一旦沾手,哪怕是一时得逞,但当敌人反应过来以后,自己就变成明狼了! 所以说将自己变成李崖上线的这波操作,让张安平策划利用李崖诬陷上海区某位高层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除非他想暴露,否则绝对不能干这种事。 可就这么放弃? 张安平不甘心。 李崖这条明线,不宜一直和地下党保持联系,必须除掉——不一定是以李崖死亡为目的,也可以是以李崖暴露为目的。 可此时如果揪出李崖的身份,那自己的嫌疑可就太大了。 作为卧底,是绝对不能进嫌疑名单的,一旦进入,除非什么都不做,否则只要日后再起嫌疑,那就成板上钉钉的卧底了——特务这一行,被怀疑一次可能是无辜,但两次被怀疑,即便是无辜也得变成有罪。 可就这么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张安平当然不甘了,所以他在思索破局之法。 在思索了许久后,他脑海中一道“闪电”滑过,一个念头浮上了心头。 他不能去主动诬陷别人,那……如果让别人诬陷自己呢? 通过李崖,让王世安查到自己是卧底呢? 这个念头浮上心间以后,他的灵感顿时如尿崩,不断出现。 很快,一个粗糙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完成,他不断的推演着计划,一点点的完善起来。 越是完善,他越激动。 可行! 完全可行! 张安平强忍激动,再一次审视起了自己的计划。 如果这个计划按照自己的设想施行,那上海站就彻底失去了表舅的信任! 王世安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行!” 张安平不由击掌。 【我就拿自己为饵!】 【干一票大的!】 (额,下午开了四个小时家长会,一年级的小孩班主任可怜巴巴的只有一个小时的布置机会,一位领导独霸三个小时……啧,所以目前只有5200字,剩下的一章得2点多才能出来吧。【打补丁:熬不住了,睡觉去了,明天再更。】) (不行,得装一句:我就这么下新书榜了?25号发书,不到一个月就够20万字下新书榜了?) 第17章:大坑好埋人(上) 张安平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计划。 因为他清楚,钱大姐是不会让自己去冒险的——钱大姐其实和岑庵衍一样,都巴不得自己跳出特务处呢,怎么可能让自己以身为饵? 但张安平不想让李崖继续潜伏,也想让上海站改姓。 原因很简单,全面抗战爆发后,上海因为有法租界、公共租界的缘故,必然会成为我党重要的物资入口。 未来的军统在抗战之初是会和地下党保持“友善”,并肩抗日。 但中期开始必然想法设法的坑害我党,上海作为重要的物资入口,如果上海站存心使坏,影响极大。 所以,上海站必须要改姓! 这样才能保证全面抗战的八年中,我党能保有微薄的补血通道。 这也是张安平决意以身为饵的缘由。 这一次又得虚心受教、坚决不改了…… …… 戴处长走的时候,中日两方在上海正进行扯皮——日方要求国民政府交出东亚同文书院纵火的凶手,明里暗地直指特务处。 国民政府这边自然是装傻充愣,一个劲的表示凶手的事我们正在查,根据线报,这一次的纵火事件,凶手是在东亚同文书院劫掠不成恼羞成怒纵火,并表示愿意派出保安团加强对东亚同文书院的保护。 日方质问国民政府,既然是歹徒纵火,为什么第二次袭击却要杀人灭口。 国民政府这边表示有可能是另一波歹徒报复前一波歹徒。 日方索性将这件事闹大,在各种报纸上公然宣称国民政府不讲武德,私下派人在大学纵火行凶。 一时间各种不明真相的“群众”和报社,对国民政府纷纷指责,在这股妖风下,一些报社也跟风报道,本就乌漆墨黑的特务处,被大肆指责。 在这种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南京的新民日报却在这一天,刊登了一篇名为《烈焰》的悬疑类、童话版间谍小说。 故事发生在某个遥远的星球,这个星球上生活着众多动物组成的国家。 其中有一个叫脚盆鸡的国家,在叛主发达后,打算对以前的宗主国龙鹫发动蛇吞象的吞并战争。 为了准备这场战争,脚盆鸡国在第一次反叛战胜龙鹫国后,就在龙鹫国开建了一所脚盆鸡学院,并让负责对外关系的鸡眼睛会暗中资助。 脚盆鸡学院所有毕业的小鸡,如果参加名为大旅行的活动,将在未来的升迁中得到照顾,于是乎,无数从脚盆鸡学院毕业的小鸡,纷纷进行了大旅行活动。 它们的踪迹遍布龙鹫国的各个省份,在短短三十年的时间中,写下了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报告的内容涉及到龙鹫国所有地区的环境、人文、地理、河水等等所有信息。 一帮年轻的龙鹫发现了大旅行的真相后,义无反顾的决定销魂这些报告。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些年轻龙鹫,就拿着砖头钻进了脚盆鸡学院,抄起搬砖狠揍了学院里的小鸡一顿,放火烧毁了学院里几十亿文字的旅行报告…… 因为新民日报现在号称民国的反间标杆,这部名为《烈焰》的小说刊登后就受到了人们的青睐,很快就被其他报社纷纷转载。 而经过有心人的“翻译”后,人们终于将这件事和当下最火热的某件事对上了,这下子舆论大反转,各种知情人士开始在报纸上露头,介绍起了自己同学的旅行。 当然,为了中日友好,他们当然得夸自己的同学——他们夸自己的同学在毕业后去了中国的哪里旅行,又在旅行中辛辛苦苦、认认真真、兢兢业业、详细的写了多少字的旅行报告…… 这一下,对特务处声讨笔罚的舆论彻底反转了,站在日方后面的几个列强也变了态度,经过几轮协商后,日方不得不放弃对东亚同文书院纵火事件的追责。 …… 早上,曾墨怡读完了新报日报上《烈焰》的最后一章,心情复杂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这故事现在就结束了吗?” 故事最后,脚盆鸡在其他动物的干涉下放弃了对龙鹫的追偿,但却在一转眼后,它就拉着一大堆鸡群跑到了龙鹫家的地盘上耀武扬威。 “没有,故事才开始,只是……”张安平喝了一口曾墨怡炖的汤,继续道:“我切了!” 切了? 曾墨怡马上就理解了这三个字的意思,嘀咕道:“我觉得你应该写下去。” “不写啦,新的故事,留给后人们写,他们会比我写的更好。” 曾墨怡觉得张安平说的对——最关键的是张安平太忙了,这几天写这篇只有几万字的小说,天天加班到深夜,看得她心疼不已。 于是便道:“不写了也罢,你做的事不就是再给它续写新篇嘛!” 虽然这般说着,但她还是意犹未尽,想到张安平开始给龙鹫的起名,好奇道: “你刚开始不是把龙鹫唤做种花家的秃鹫吗?为什么又改叫龙鹫?对了,我看你还写过种花家的兔子,种花家我能理解,可兔子又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笑道: “我怕我写成秃鹫后,被最上面那位查水表!” “至于兔子嘛,前面虎后面龙,藏龙卧虎嘛!再者,你听兔子这两字,像不像……同志?” 后一句话曾墨怡恍然,但前面的一句解释让她依然一头的雾水。 最上面的那位查水表? 什么鬼! “有大国梦的是兔子,付诸行动并靠近梦想的也是兔子!秃子可能有,但他做不到。”张安平神神叨叨的念叨了一句,声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说给了某些质疑他吃里扒外的书友。 伸了个懒腰,张安平道:“该起身了!又到了挖坑埋人的日子了!” …… 民国25年10月12日。 晴,宜挖坑、填坑。 上海最大的私盐总贩子曲元木的合伙人许忠义的一处租赁库房内,一帮稚嫩的年轻人正聚在一起,神色严肃的等待他们的老师、兼领导。 张安平和曾墨怡进来后,年轻人们纷纷起身,在张安平示意后才纷纷坐下。 “各组汇报下这两天的侦查情况。b组开始吧!” 随着张安平的点将,李伯涵站了起来,道: “老师,码头方面我们已经确认了,今晚到的船就是全球贸易的货船,到码头的时间是晚上十点二十分钟。” “c组呢?” 于秀凝起身:“老师,地下党那边还是没有具体的情报。但根据青帮的情报,我们查到了前晚有人提前雇佣了一批苦力,约定在今晚卸货。他们声称要卸的是一批二手机器——最近几个月,全球贸易每天要卸的大多都是二手机器,但和到船时间、地点重合的线索,只有这一批人附和。” 被张安平点名批评过一次的陈明站起来,紧接着说: “根据我和这帮苦力的闲聊,发现雇佣他们卸货的货主,不像经常干贸易这行的主,而且在议价时候非常的抠门,讨价还价了好半天。我觉得这非常符合地下党的人设。” 陈明用到了张安平口中的新词。 张安平闻言,赞赏的点头,示意陈明可以坐下了,他心道: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抠到家的行径,像不像山西的某位的做法? “d组呢?” d组是左秋明的情报小组。 “老师,根据我们对这帮客商的调查,发现他们中有好几人都是军人做派,这几日陪同他们的是两名本地商人。” “我通过林楠笙查了上海站的资料,发现其中一人确实和共党有过交集,还因此被上海站敲过上百块。” “他们这几日来非常低调,住在客栈里基本不出门,生怕节外生枝。” “e组呢?” 侦缉小组的薛景宗站起,相比其他组收获的情报,侦缉小组就没多少收获了,他小声道: “老师,学生无能,没查到对方的转运方式。” 张安平这一次倒是没有斥责,而是安慰道:“真要是那么容易查到,上海站这边也不至于被降区为站。” 张安平顿了顿,道: “从各种情报分析,这帮人和全球商贸交易的应该就是子弹生产线。” “你们商量一下,我们应该采取何种方式才能战果最大化——李伯涵,你过来。” 将李伯涵喊到身边后,张安平凝声道: “李伯涵,你是我学生中干行动这一行天赋最高的几人之一,你说说我们能不能一路跟着他们,在物资转运即将结束后,将沿途共党运输线连根拔起?” 李伯涵想了想,道:“老师,如果有本部的支援,有可能做到。” “有可能?” “老师,学生是这么想的。”李伯涵轻声说:“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嘴边的鸭子飞走的案例太多了,我们特别组初到上海不足半月,如果胃口太大,我担心反而吃不下去。”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夸道:“你想得越来越周到了。” “不过,我当初可是给处座夸口,要顺藤摸瓜抓大鱼的!” “老师,我建议您向本部发报,阐明利害,让本部指导该如何行动。”李伯涵建议。 换之前的李伯涵,他肯定想不到这一步神操作,但见识过了张安平让上海区打工的操作后,李伯涵却是开了窍,知道推卸责任甩锅了。 张安平“思索”起来,仿佛是权衡了一通利弊后,他道: “如果本部愿意调动全处资源,倒是可以顺藤摸瓜,否则……就只能先把生产线打掉了!” 其实张安平早就找好借口了: 没有本部协调的话,区站各自为战,这种顺腾摸瓜的行动只要有一环被破坏,就会导致前功尽弃。 经历了原上海区现在的上海站抢功事件后,他对各区站的操守表示怀疑…… 当然,还有另一个好听点的说辞: 这种调集全处资源的顺藤摸瓜行动,只要有一个区站中藏有内鬼,就会因为泄密而全局崩盘。 上海站有内鬼邮差,那其他区站呢? 谁敢保证没有? 所以张安平可以合情合理的放弃顺藤摸瓜的抓大鱼的操作。 事实上张安平在表舅跟前大言不惭的说顺藤摸瓜抓大鱼,也不过是人设需要和表态而已。这本就符合一个年轻人的态度——而亲历了东亚同文书院的抢功后,成熟点摒弃过去的想法有问题吗? 至于问计李伯涵,其实是为了让年轻人显摆下自己,让他感受到领导的重视。 嗯,还有个打补丁的意思——补丁留在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 采用了李伯涵的建议,张安平让顾雨菲给本部发报请示,自己则驾车去了今夜要交货的码头实地考察。 让菜鸟们制定行动计划,其实就是锻炼他们,真正的行动计划,张安平自然只相信自己。 …… 码头的情况其实张安平早就侦查过了,但他还是去溜达了一圈,刷了下存在感后就撂下车,乔装打扮后找去钱大姐了。 钱大姐见到张安平很惊讶,忙将人拉到里屋,小声问:“有事?” “今晚要对晋绥军的生产线动手,位置是7号码头,码头今晚没有咱们的人吧?” “没有。” “那就好。”张安平“松了口气”,然后道:“大姐,拿下生产线后,能不能让上海站的内线配合我一次?” 钱大姐好奇问:“配合?怎么个配合法?” “让他们对我的行动目的进行质疑。想办法让他们调查我。” “为什么要让他们调查你?安平同志,你要整幺蛾子吧?”钱大姐突然理解了岑庵衍的苦楚。 张安平讪笑,怎么换了上线后,还是这句? “大姐,不是我要闹幺蛾子,是我现在负责调查上海站啊!”张安平无奈道:“曾墨怡同志不是给你说过吗?” “这我知道。” “调查肯定没结果,还不如让他们先咬我一口,这一口咬下来,特务处高层的第一反应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上海站有问题!摸一下屁股就炸刺,比老胡还凶!” 听完张安平解释,钱大姐倒是觉得这法子不错,但还是担心张安平的安危: “让他们查你,你的风险可不小!” “放心吧钱大姐,我经得起!”张安平笑道:“估计他们查两天就吓得不敢查了!” “但查了我就有痕迹,到时候他们百口难辩!” 张世豪真名张安平这事,本部知道的人不多,且绝对不会随意泄密。 大多数人只知道张安平的化名张世豪,是从美国来的海龟,且深得处座赏识。上海站查他,顶多会得到这类讯息,除非向知情人查证,但他们只要敢问,那些知情人就敢把情报汇报给戴处长。 想到张安平这完美无缺的背景,钱大姐放下最后一缕担心,表态道:“好!我会让市委的同志向邮差下达相关指令。” 张安平心中高兴,面上却只露出些许笑意,道:“钱大姐,我得走了,一帮菜鸟还在仓库里制定行动计划呢。” 虽然张安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钱大姐总感觉不太对,用岑庵衍的话说: 张安平这小子隔三差***出点大动作,我心里不踏实! 话说岑庵衍也是不容易,当张安平的上线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不到三月。 可三月来他经历了什么? 第二次见面就给他来了个惊喜,名声直接没了! 去了南京以后,第一次见面就把他“安排”进新民日报变黑赤份子。 想介绍张安平入党,结果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后来更是自作主张的营救尹黎明,最玄幻的莫过于锄奸——岑庵衍想起来就害怕,摊这样一个下线,猝死的几率有点高啊! 钱大姐是了解张安平“光荣战绩”的。 而从成为张安平的上线到现在,诡异的是张安平一点幺蛾子都没整出来呢! 所以钱大姐叮嘱道:“安平同志,有事的话随时找我,如果有大动作,一定要和我商量,明白吗?” 我是有大行动不请示的人吗? 张安平心里吐槽钱大姐对自己的不信任,面上肃然道:“钱大姐,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我是不会自作主张的!这一点您放心!” 听张安平说的态度诚恳,钱大姐心中的担心倒是消失。 又嘱咐了几句后才让张安平离开。 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背影,钱大姐总觉得眼皮直跳。 (抱歉,杂事太多了,没存稿今天拼了命就肝了不到五千字,如果我没计算错的话,我应该是欠了2章……) 第18章:大坑好埋人(中) 夜,7号码头。 一艘运输船驶入码头,早在码头上等候的苦力在几名“老板”的带领下,登上了运输船,开始卸货。 虽然老板们没说这一箱箱里面装的是什么货,但苦力们一掂量就知道是什么了——最近两月,这种陈旧的铁货挺多,而这些货的卖方,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全球贸易。 苦力们苦哈哈的将一箱箱打包完整的箱子喊着号子从船上卸下,又不辞辛苦的将其搬到旁边的几艘小船上——这种小船不是尖底的海船,而是平底的内河船。 很明显,货主是要通过河运的方式将这些装着二手生产线的木箱运回去。 不远处,几名老板看着不断装起来的内河货船,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以市价六成的价格打包一条日产两千枚手榴弹的生产线,这活干完,长官们一定很满意吧? 而在更远的地方,黑暗中,一帮人也挂着笑意。 嗯,好好干,干完活就该我们出马了! 终于,两艘内河的运输船装满了,苦力们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满怀期待的走向了几名货主。 该结账了! 一名货主掏出一叠钱,嫌弃的递给了领头的苦力:“干点活真磨磨蹭蹭!” 领头的苦力赔笑接过钱数了起来,第一遍数完后着急慌忙的数起了第二遍,确认第一次没数错后,赶忙追上已经调头走向内河运输船的货主,追上后讨好的道: “老板!您给错了!少给了10块!” “没给错!” 掏钱的货主恶狠狠道:“让你们卸点货磨磨蹭蹭,不罚你30是爷我心善——滚!” 其他苦力闻言纷纷变色,休息之人也站起身来,默契的一齐压向了几名货主。 扣钱的货主见状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近四十名苦力看到枪后本能的倒退。 扣钱货主见状嘴角扬起一抹嘲讽,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就在他收起枪转身走向货船的时候,轰轰的脚步声却响了起来,一群穿着巡警制服的租界巡警拎着警棍快速的冲了过来。 为首的几名巡警拿着警棍直指所有人: “双手抱头!所有人双手抱头!” 几名货主错愕,怎么就把巡警招过来了? 有人想掏钱买平安,但却被巡警喝止,并扬起警棍打在其手上。 一名货主大怒,本能的掏枪,却被同伴见状紧紧抱住。 几名巡警围过来,立刻控制两人,捆绑中发现有枪,立刻紧张兮兮的将哨子噙到了嘴边,做好了随时吹哨的准备。 巡警这样的反应让稍有怀疑的一名货主终于放下戒心,他朝所有“货主”喊道: “都别反抗!一定是有误会!” 公共租界工部局说了算,工部局后面就是各列强,他们的大老板都得罪不起,没必要和巡警发生冲突。 控制了货主们,几名巡警又过去控制了苦力们,随后一名巡长拿出文件称: “有人举报你们走私!我们要检查你们的货物!” 多名巡捕在两名副巡长的带领下开始登船检查,检查中他们要求船员进入船舱配合检查,船员们自然不敢违抗,纷纷进入船舱。 两名巡警这时候走向一众苦力,示意苦力们跟自己过来,就在苦力们刚刚离开的时候,控制几名货主的巡警突然动手,将货主们捂了嘴巴,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起来。 货主们意识到不对,但为时已晚,他们被巡警们拉上了两艘货船,拿着警棍的巡警们突然掏出了武器,威胁船员立刻开船离开。 有个船员傻不拉几的喊道:“你们不是巡警!” 但才喊完,两名“巡警”就扑过来对其一顿胖揍。 有了被杀掉的鸡,其他人立马熄灭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实实按照这帮假巡警的要求开始操控船只。 另外两名巡警已经将苦力打发,他们补上了10块钱的行为让苦力们对这两名巡警感恩戴德,很老实的按照巡警的要求快速离开了,等这两人折返上船后,两艘货船就开始启动,离开了码头。 …… 长江上,两艘货船正在逆流行驶。 脱下巡长制服的张安平,走进由船舱,打量着被胖揍了一通的五名货主,对负责审讯的李伯涵道: “招了没?” 李伯涵道:“还没招——他们一口咬死自己是晋绥军的人,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共党!” 张安平打量着这五名“共党”,冷笑道:“晋绥军那边都透漏消息了,说共党买了这条生产线!李伯涵,我教你的刑讯方式你都忘了吗?所有的共党死有余辜!打死没事!” 有了张安平的这道命令,李伯涵立即跃跃欲试起来,示意孙大浦道:“去找钳子来!拔指甲!” 张安平嘀咕道:“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人受罪,欸,何必嘴硬呢?” 说罢又出了船舱,几名被绑起来的货主激动的大喊,但声音直接被张安平无视。 李伯涵这一次将五人分开刑讯,没多久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惨嚎,除了船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外,假扮过巡警的一众“劫匪”,却恍若未闻。 这一次李伯涵刑讯了半个来小时,身上沾着血迹的他从船舱里匆匆出来,找上在夜色中吹着颇具寒意江风的张安平。 “老师,他们……可能真的是晋绥军。” 李伯涵的神色发慌:“他们每个人都报出了其他人的职务,不大可能是共党伪装的。” 张安平闻言皱眉:“不可能!情报是从晋绥军的钉子那里传出来的!根据我推测,应该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 “他们既然故意泄露情报,怎么就傻乎乎的自己撞上来?不对!继续审!” 李伯涵硬着头皮又折回了船舱开始第三波审问。 张安平自然知道这都是真的,但演戏就得演全套,总不能直接就信了吧? 这五人也算是倒霉,正好被用来练手。 李伯涵第三次的刑讯又持续了半个小时,五个人都被他收拾的昏了过去,且其他问题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堆。 再一次找上张安平,李伯涵苦笑道:“老师,他们确确实实是晋绥军的人!我们这次捅娄子了!” 张安平神色阴沉道:“我们被耍了!” 李伯涵提心吊胆的问:“老师,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有替罪羊一说,深怕主刑讯的他被当做替罪羊交出去。 张安平阴着脸,目光冷冽道:“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灭口吧!” 李伯涵一惊,道:“老师,要是灭口了,就没回头路了!” 他的话像是提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缓缓松开拳头,思索一阵后道: “这一定是党务处的算计!” “这消息就不是晋绥军故意泄露给钉子的,而是他们故意泄露给我们的,故意让我们和晋绥军起冲突,借晋绥军之手给我们添堵!” “如果我们杀人灭口,党务处会想法设法让晋绥军找到是我们动手的证据!” 张安平说到这,和颜悦色的朝李伯涵说道:“伯涵,这一次多亏了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着了党务处的道了!” “敢算计我!党务处,咱们走着瞧!” 张安平咬牙切齿。 自己老师的和颜悦色让李伯涵心惊胆战,他强忍着恐惧表示这是自己该做的,说话的同时,他脑海中正进行着头脑风暴,思索如果被张安平丢出去当替罪羊该怎么做。 “去船舱,把他们都带过来,我要和他们摊牌!” 张安平似乎没有让李伯涵当替罪羊的心思,直接安排了起来,李伯涵闻言暗松一口气。 五名被折磨的异常凄惨的晋绥军军官被带了进来。 有人意识朦胧,但看到李伯涵后,还是惊恐的喊叫: “我不是共党!我真不是共党!我是晋绥军后勤部采购专员林中越!我真不是共党!” 张安平揉着脑袋,一副头疼的样子,站在张安平身后的李伯涵见状,小声说: “老师,实在不行,您把我交出去吧?” “放屁!这事是冲着我来的!也是我一手负责的!钻了全套是我张世豪脑子有病!” 张安平瞪了李伯涵一眼:“交你出去?这算什么?” 张安平的斥责让李伯涵最后一缕戒意放下,他感动的看着张安平,暗暗发誓这一辈子绝对唯老师马首是瞻。 李伯涵哽咽道:“老师,我……” 张安平皱眉训斥:“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把马尿给我憋回去——泼水!” 李伯涵抹去眼角的泪水,上前朝五人轮流泼水,惊醒了昏厥的五人。 看着被泼醒后惊惧的五人,张安平淡淡的道:“介绍一下,本人特务处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奉命缉拿共党!” 如果是刑讯前,他们极有可能会朝张安平吐一口浓浓的“花露水”以表愤怒。 但三轮刑讯已经将他们的胆气统统砸碎,面对首次表露身份的“大人物”,五人纷纷哀求起来。 张安平制止五人哀求,冷声道:“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前提条件是你们必须配合我!” “如果不配合或者找死,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李伯涵,去搞五份承认共党身份的口供,让他们画押。” 五人惊怒交加,以为张安平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但骂是不敢骂的,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口供是把柄,如果你们不配合,那这份把柄就是要你们命的催命符!如果配合,事成之后我定当还给你们。”张安平出声威胁。 五人连连道一定配合。 李伯涵拿来纸张着手书写起来。 张安平则分别询问五人的经历,根据经历在一旁则口述了五人加入“共党”的时间等等,李伯涵听得佩服不已——这口供比真的还真! 等写完口供,李伯涵便让五人纷纷画押,签字是不行了,五人的手都签不了字。 画押完毕,五人胆颤心惊的看着犹如魔鬼的张安平,祈求这口供不是张安平故意坑他们。 果然是有见识的人,还知道刑讯时候有种方式就诱供…… 张安平还真没杀他们的心思,拿着口供打量一番后,他道: “接下来的事你们就是养伤——我会安排你们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养伤,但期间会限制你们的自由,这件事解决完毕,张某人亲自为诸位赔罪!” 五人狠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却惊恐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张安平掏出了手枪。 李伯涵也吓到了,以为张安平要杀人。 砰、砰、砰 枪声响起,五人被吓得闭眼失禁,可等到裤裆里的温热传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没死。 “李伯涵,背着船员往河里丢点东西,做出沉江的假象!” “待会你带他们去南京,找一个安全地方将他们安顿下来,请医生和护士24小时照顾他们!” 张安平安排道: “完事后你去本部找处座,将我的猜想和安排告诉处座。你可能要在南京待一段时间,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们现在是死人了,如果诈尸,后果你们自己去想。” 五人惊恐未定的连连点头,在鬼门关晃了一圈后,他们对生充满了期望。 张安平满意的点头,这才离开了船舱,李伯涵聪明的紧随其后出来,张安平扭头交代: “船员扣押五天后让他们写保密协议——就是我让你们签过的那玩意,然后放人!” “明白!” 李伯涵识趣的离开,只留下张安平站在甲板上。 周围空无一人后,张安平露出了一抹笑意。 坑,越挖越大了,这一次得填多少? (还账1/2。) 第19章:大坑好埋人(下) 第二天,晋绥军驻上海的办事处惯例对昨晚的运输船去电询问,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起先的一个小时内,办事处还不慌不忙,但第二次的发送电报没有回应后,办事处就慌了,又呼叫数次依然回应。 这下办事处坐不住了。 晋绥军本就穷,花了四万多块买的生产线要是不翼而飞了,那位还不得把他们全撸掉? 办事处全员出动,前往调查。 首先当然要查全球贸易,但那边出具了接货单,上面还有接货人的签名,这证明货确实是接到了。 办事处这边忙去7号码头追查,他们查到了两艘货船的离开记录——这证明货船走了。 他们遂兵分两路。 一路上船沿长江逆流追索,另一路则去寻找卸货装货的苦力询问情况。 追索的一路还没有答案,但另一路却从苦力处得知,当晚有巡警过来检查。 他们担心是巡警扣了船,立即去最近的捕房打探。 但捕房说昨晚并没有去7号码头出警,担心是跨区出警,他们又向其他捕房打听,十几个捕房打听下来后,办事处的众人直接懵了。 昨晚,没有任何一个捕房向7号码头派出过巡警! 假巡警! 既然是假巡警,那岂不是说……生产线,被人给黑吃了? 晋绥军办事处顿时炸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连晋绥军的货都敢劫! 反了天了! …… 山西一年的财收也就是两千多万的样子,这两千万不仅要养兵、养官,还有搞教育、工业、民生等等,分配下来,每笔钱都是宝贵的。 四万多,对山西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这事驻上海办事处自然不敢隐瞒,向山西方面胆战心惊的汇报了情况。 山西那边收到电报后震怒非常。 还是那句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于是山西直接致电上海的军警特宪体系,要求他们立即彻查自家机器生产线失窃案。 虽然晋绥军是实质性的军阀,但在名义上,那位确确实实是民国军界的高层。 那位亲自致电,上海军政警宪体系,自然不敢不当回事,立马就查了起来。 …… 特务处上海站。 “站长,”顾慎言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前,汇报道:“山西那边发来协查电报,说昨晚两艘货船在离开7号码头后失联,要求我们协助追查。” “山西?”王世安嗤笑道:“阎老抠的手还够得挺长啊!对我们指手画脚起来了?不用管他!” 王世安本不欲多问,毕竟特务处是吃大队长饭的,胳膊肘子要是倒错了方向可不是小事。 但他转念一想,阎老抠这是丢什么东西了,居然都给上海站发协查通报了,便好奇问:“对了老顾,你消息灵通,知道这两艘货船丢的是什么东西?阎老抠这么在乎?” “不清楚。”顾慎言摇摇头,沉吟一阵后道:“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上海的政府方面、警界、保安团都收到了山西要求协查的通报。” “咦?军政警宪特方面都收到了?看样子阎老抠丢的东西不一般啊!”王世安来了兴趣,琢磨道:“既然这样,那就应承下来。做不做我们得考虑考虑,但到底丢了什么,我倒是有兴趣!” 顾慎言点头,建议道:“站长,咱们这是给山西方面干私活,我觉得可以向他们要一笔活动经费。” 王世安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可以有! “这事你去办!咱们上海站由区改站,兄弟们的情绪都不高,这笔经费搞来,给兄弟们发发补助!” 王世安笑的很阴险。 “是!” 党务处上海室。 “主任,咱们在警界、政界的调查员传来情报,山西那边向上海军、政、警、宪体系都发出了协查通报。” “就下午发给咱们的那玩意?” “对。据说特务处上海区——上海站也收到了类似的协查通报。” “嗯?阎老抠到底是丢什么东西了?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是两艘货船,具体的货物信息不详。” 主任敲击桌面,心里不断合计,算计一阵后,他道:“这样吧,告诉山西方面,这活咱们接了,但需要他们提供经费。” “经费?据说上海站也有类似要求。” “上海站也提这要求了?查查上海站开价多少!咱们必须是它的三倍!咱们可不是特务处小打小闹,动员起来,可支配的力量特务处八竿子也够不着!” “是!” …… 军政警特宪五大体系都收到了山西的协查通报,相比军政警宪体系的认真调查,两大特务体系都选择了张嘴要经费…… 山西那边差点气炸了! 这是赤果果的趁火打劫!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但等山西了解到上海特务体系的实力后,最终选择了妥协。 一笔800块的经费、一笔2000块的经费。 这笔钱疼的山西的那位牙疼。 毕竟,这是额外开销。 但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他堂堂山西王,居然被人给劫了,这面子必须找回来! 否则天下的宵小之辈岂不是都可以踩他山西王的脸? …… 这个时代的党务调查处,确实要比特务处更厉害。 以上海为例。 特务处在上海只有上海站(目前新增了特别组),人手加起来也就两百多人。 而党务处呢? 上海室的本部内,人手就多达三百余。 而除此之外,在政府部门、文化机构、警务体系、学校体系中,还拥有大量的特情、党员调查网(又党网、党员通讯网【反正我觉得这名字别扭】)、通讯员。 当党务调查处的机器全开,为了一个目标运行的时候,效率是极其恐怖的。 第三天,党务处上海室就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运货当晚,有人假冒公共租界巡警劫持了晋绥军的采购人员和两艘货船; 在长江上,有船员见到了这两艘船,并在劫持事件发生的两小时后,有枪声从这两艘货船内传来; 有渔民亲眼看到这两艘船上有人抛尸,因为没有发现浮尸,渔民推测是用了沉降法抛尸。因为水流的缘故,后续搜索没有找到尸体; 而在次日,南京的码头上有人见到了这两艘船,并亲眼看到卸货; 第二日,党务处南京室就追踪到了这两条货船的下落——被人低价卖给了南京的帮会势力,船员失踪。 因为南京室的介入,党务处的本部也收到了消息。 党务处本部一位高层收到消息后,总感觉这消息不太对: “晋绥军购买的物资被劫了?等等,这情况好像不对劲——给上海室发电报,让他们把详细消息发过来!” 很快党务处本部就收到了上海室的电报,可能是上海室担心本部怪他们给晋绥军干活,便发来了一封很长很长的电报,详细解释了这件事的始末,并重点解释他们收取了山西方面两千块的调查经费。 这位党务处的高层收到电报看完后,自语道: “晋绥军购买的机器?” “不对!” 他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在晋绥军内部的钉子传来的消息。 他马上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涉及到二处,立即拿着电报去找徐处长。 见到徐处长后,这位高层将信息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最后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处座,我怀疑这件事是特务处干的!” 徐处长听完后笑道: “把怀疑两个字去掉!” “啊?真是二处干的?处座,咱们是不是可以……”这位高层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徐处长瞪了眼手下: “把特务处卖了,然后让晋绥军找上面告状?上面训斥特务处一顿,然后私下夸奖一通吗?” 这位高层讪讪,也对,不管怎么说,特务处干的是削弱军阀的事,明面上可能挨训,但背地里肯定有夸奖! “那咱们就当做不知道,让晋绥军自己查吧!” “蠢呐!”徐处长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部下,一丁点手段都没有啊! “这消息咱们是没用!可对有的人有用啊!”徐处长笑道: “山西那边不是让上海的军政警宪特体系都查了起来吗?上海站肯定少不了吧!” “这活估计不是上海站干的,而是那位给他外甥准备刷功劳的!” “那咱们干嘛不把这消息卖给上海站?让上海站把罪魁祸首揪出来呢?” 手下闻言拜服,发自内心的说道: “处座,高!您真高!这一手,肯定让特务处丢人丢到天涯海角!” 徐处长矜持一笑,心道: 老戴啊老戴,别怪兄弟我坑你们,实在是你都把脖子送到我刀口上了,我不砍这一刀对不起你的一片好心呐! “处座,我下去给上海室交代下?” “嗯,告诉上海室,这件事做得隐秘些,不要让二处拿到把柄!” 叮嘱完毕后,徐处长不由感慨道:“瘟神这小家伙,不愧是老戴的外甥啊!这下手还真是狠啊!十多个船员、五个晋绥军的采购员,啧啧,一个都没留!” “这事要是最终闹到报纸上,估计会是天大的丑闻啊!你注意点,‘不要’让这事被那些捕风捉影的报纸嗅到!明白吗?” 手下眼前一亮,认认真真的道:“处座您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那些记者嗅到风声。咱们党务处保密的能力,您是知道的!” 徐处长满意的笑了,手下不笨嘛,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啊! 党务处这边不能泄露,但要是有人教晋绥军泄露呢? 那和党务处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手下毕恭毕敬的告辞,离开处长办公室后,手下露出一切掌控于心的会心微笑。 看,处座又信任了我一分。 谁说笨人不会被长官信任? 明天上架 额,今天本来打算是还完两章欠账再来一章更新的。 但是…… 我要上架了耶! 没办法,更新速度有点快,26天21w字了,再加上上架套餐无缘,遂求编辑上架,正好划到了明天。 我一看,啧,正是我发挥不要脸精神的时候。 于是,第三章就搁明天啦。 嗯,上架的关键是订阅,跪求老爷们好歹把首订贡献出来。 目前追读是1700,上架要是有1500首订,我也就满意了。 求不抛弃、不放弃! …… 上架了更多少向来是重点,我替大家做个不高的要求——保持两更七千字的保底。 咳咳咳,开个玩笑。 上架后,两更七千字是保底更新。 当然有加更规则,比方说: 100月票就加一更,目前不到500月票,便是4更。 再比方说,周推荐超过2000票加一更,超出2000票后,每1000票加更一,上周2300多推荐票,加1更。 加更规则一直有效,持续到我实在更不动——或者我变成老赖。 所以,目前加更应该是4+1+2(欠),加上正常更新,理论上明天的更新应该是9更。 但目前只有一章存稿的我肯定是无法达成的,所以,争取三天内解决7章的加更。 明天吧,无论如何先保底肝5章吧。 最后,重点一句话: 订阅! 大爷们,明天中午12点(可能有几分钟延迟),进来订阅啊!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明天上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章:生米煮熟饭 张安平再一次见到了钱大姐。 不过,这一次不是他主动要找钱大姐,而是钱大姐通过曾墨怡的口,让张安平来找她的。 见到张安平后,钱大姐说道:“安平同志,这两天的风声不太对,党务处上海室在大张旗鼓的调查一通后,突然间偃旗息鼓了。” 张安平呢喃道:“偃旗息鼓了?看样子是在憋大招啊!” “安平同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钱大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其实她在诈张安平。 张安平讪笑起来。 钱大姐一看张安平讪笑,顿时明白这货是真的有事瞒着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党务处得到的消息是你把晋绥军的采购员、两艘货船的船员全部灭口了!” “但曾墨怡告诉我,你让李伯涵控制了这些人,并将他们藏了起来——安平同志,伱是不是有别的计划?” 面对钱大姐严厉的口吻,张安平小心翼翼的道: “钱大姐,要不……您先喝口水,我再给你解释?” 钱大姐只觉眼前一黑——都让自己喝水做准备了,这小子恐怕是有大计划啊! 她冷着脸:“说!我撑得住!” 张安平清了清嗓子,小声道:“我挖了一个坑。” “说啊!” “目的一,我想让特务处放弃调查生产线,目的二,我想让特务处上海站管事的王世安滚蛋甚至消失,目的三,我要把邮差的事一了百了,目的四。我想让咱们的人拿下上海站。目的五……” 张安平越说钱大姐的脸越黑。 张安平说出的目的,自然都是最符合我党利益的。 这当然没毛病。 可作为一个老地下党员,钱大姐太清楚情报工作的困难程度了。 张安平说出的这些目的,想要达成无疑要做到忽悠无数的聪明人,这其中的难度不亚于登天啊! 且越是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出问题啊! 钱大姐打断张安平的目的五,冷声说:“不要说你的目的了!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她怕张安平一直能说到目的十——这小子的胃口太大了! “利用晋绥军的生产线被劫,将地下党购买子弹生产线的情报定性为假情报。同时,也利用这件事让党务处和特务处集体上钩!” “当然,接下来的事需要您配合!” “我需要让李崖在无意中获知一个情报,我党在近期内获得了一条手榴弹生产线。” 张安平小声道: “这件事被王世安知道后,他马上就会怀疑我,届时再加点其他辅料,坐实我地下党的身份,以王世安目前立功心切的状态,会马上抓了我!” “这个情报也可以让党务处上海室获知,如果党务处介入,王世安有可能会和党务处联手,因为他也会担心来自本部的压力,和党务处联手审讯我,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会得到一堆的铁证来佐证我的身份,比方说‘群众’!” 钱大姐闻言打断张安平的话,喝道:“安平同志,这件事绝对不允许!”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的身份不能泄露分毫,他自身犯险,被指为共党还有解决办法,但要是把张安平和“群众”联系起来,这就麻烦了! 因为张安平真的是“群众”。 道理很简单:指控张安平是地下党,这是泛泛的指控,最不好查证。 可要是指控张安平是“群众”,那根据固有的线索,可以做到倒推! 这就太危险了! 且“群众”的事是江苏s委的最高机密,知晓这个代号的只有寥寥几人,她也不允许这个代号泄露出去。 “钱大姐,关键是我表舅已经获知了‘群众’的部分讯息,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他让我注意调查一下关于‘群众’的讯息。” 张安平摊手道:“他知道的讯息是代号‘群众’的富商,在短短几年内向组织提供了20万美元的资助。” 钱大姐闻言倒吸冷气。 “群众”一直是江苏s委最高级别的机密,包括岑庵衍在内,知情人不超过一手指之数。 可现在,这个代号居然被特务处掌握了! 她的第一反应是让张安平撤离。 张安平猜到钱大姐会有这般想法,赶紧说道: “我可以借李崖之口,将这则讯息泄露给王世安,然后由咱们这边做局,通过李崖以别的方式将‘群众’是我的假情报泄露给王世安,他立功心切拿下我的话,就会给我表舅造成这么一个印象: 地下党有意诬陷我是‘群众’,那真正的地下党,就有可能是王世安!” 张安平略带激动道: “只要王世安背了这个锅,他就没希望了!到时候要是让他知道我‘真正’的身份,知道李崖是被我们利用了,他只有跑路这一个选择!” “而邮差这个锅,最终会甩在他身上!” “只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在咱们苏区‘造’出一个王世安来,那邮差这件事,就可以画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而因为地下党对我的‘诬陷’,我也将和‘群众’再无任何关系!” 钱大姐听完张安平的诉说,不由意动。 很完美的计划,难怪张安平噼里啪啦的给自己说了这么多的目的——如果真的能按照计划实现,这些目的是真的可以达成的! 钱大姐对自己的意动感到恐惧。 因为自己的目的明明是要求张安平不要犯险,终止各种激进计划啊! 她深呼吸后说道:“你先别说话!让我好好想想!” 张安平还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继续,但钱大姐严厉的眼神扫来,他只好闭嘴。 钱大姐冷静下来,一遍遍推敲张安平的计划。 诚然,张安平要冒很大的风险,但只要没有真正实锤的证据,比方说自己或者岑庵衍、曾墨怡指控他,李崖或者王世安获得的所有证据其实都不足以真正证明张安平的身份。 整个地下党,真正知道张安平身份的就他们三个人,如果他们三个人不出问题,张安平的身份是不会暴露的——他毕竟是特务处处长的外甥,没有真切的证据,这帽子扣不了! 但王世安、党务处上海室主任不知道张安平的身份,如果他们对张安平用刑,张安平撑得住吗? “安平同志!”钱大姐又双叒叕深呼吸一口气:“党务处和特务处联手要是对你刑讯,他们的刑讯手段你扛得下来吗?这太冒险了!” 她知道张安平扛过一次党务处的刑讯。 但那仅仅是一天。 如果张安平被双方联手审讯,那可就不是一天的事了! “钱大姐,您相信我吗?”张安平目光灼灼的望着钱大姐。 钱大姐盯着张安平,犹豫一阵后最终还是点头。 “您放心,我撑得住!” 张安平认真道:“我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功亏一篑!” “钱大姐,请您相信我!相信一名中共地下党党员的操守和信仰!” 钱大姐看着张安平,犹豫再三后,轻声说道: “给我一天的时间考虑行吗?” “行!”张安平慎重的点头。 …… 虽然答应给钱大姐一天的考虑时间,但张安平却担心钱大姐最终选择反对——所以他选择了最激进的做法: 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在当天晚上,他就悄然找上了李崖。 见到突然出现的张安平,李崖的心咯噔的跳了起来。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做了亏心事的李崖面对张安平,是真的心虚得不得了。 无他,就因为他出卖了张安平,且让特别组功亏一篑! 好在陈默群并没有出卖他,且他本身的心理素质还极高,所以还能在张安平跟前装的跟没事人似的。 但张安平悄声道:“跟我来。” 李崖闻言,心惊胆寒的跟着张安平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 李崖毕恭毕敬的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张安平直勾勾的看着李崖:“李崖,你瞒我瞒得好苦!” 李崖头皮发麻,但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是让他装作疑惑道:“老师,学生怎么瞒你了?您别误会学生啊!” 张安平笑了笑,道:“你小子心理素质挺好啊——这是处座手谕,你自己看!” 说着将表舅的条子交给了李崖。 李崖接过一看,首先就注意到了谕令两字。 两字的写法有微小的特殊之处,是他和处座之间验证讯息的特殊记号,而这份手谕上的特殊记号没有任何毛病。 他这才仔细看了起来。 看完后李崖不由心里苦笑,合着自己的这位老师,居然成自己真正的上线了啊! 他苦笑着解释道:“老师,学生也是迫……” “我知道!我不怪你,刚就是开个玩笑!”张安平笑道:“你小子是真的行啊!说正事——处座的意思是我通过你来调查上海站内真正的地下党卧底,李崖,这名代号‘邮差’的卧底非常难缠,希望你能认真配合老师,将他揪出来!” “老师放心!处座有令,学生必然全力以赴配合老师!”李崖保证。 “嗯,你先给我说说你和地下党接头的情况吧。” “老师,在抵达南京前,我在地下党的上线给了我一段密语接口,但在抵达后,地下党废弃了这套接口,反而给我派出了专门的联系人。” “目前我和对方一共见面了三次……” 李崖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 听完李崖讲述的内容,张安平冷不丁问:“在上海站,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李崖犹豫下后说道:“没有。” “给我说实话!我知道你有!” 见张安平这样说,他只好道: “老师,我查过最近几年来上海站失败的行动档案,从泄密的层级来看,邮差至少是上海站的核心中层。” “如果要说怀疑,我觉得目前上海站所有的中高层都有可能,就连去职的陈站长都说不准!” 张安平呢喃: “邮差藏得可真是深啊!” 李崖赞同的点头,要是不深的话,上海站怎么可能数年没有建树? “得想办法钓出他!” 张安平自语后,眼前一亮,道:“李崖,我给你个情报,你可以假装是无意中从地下党处获悉的,你可以将这份情报泄露给王世安,并盯着这份情报的扩散方式。” 李崖为难道:“这……恐怕不容易吧?” 他只身一人,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可不容易。 “嗯,我可以以你为核心建立一个情报小组,宫恕、林楠笙、姜思安、齐思远、余则成这五个归你调派,如何?” 李崖眼前一亮:“是!” “对了,我做你上线的情报你可以泄露给地下党,就连成立以你为核心的情报小组的事,也可以泄露给地下党,你的安全最重要,明白吗?” “学生明白!” “你回头就去找他们几个,把我的命令传达给他们——喏,这是我向处座讨的命令,你们七个都归我节制,这份命令给他们展示下。” “是!” (本章完) 第21章:水手小组 王世安几乎每天都要把李崖喊进办公室一趟。 立功心切嘛! 但李崖也没给他带来过好消息,虽然他知道情报战线向来如此,可依旧忍不住失望——明明是一个金矿,可为嘛老是不出黄金呢? 这一天,他又惯例让李崖进办公室汇报工作。 陆桥山见到李崖又进了站长办公室,忍不住呸道: “狗腿子!” 他心里发狠,以后见一次老师就打一次李崖的小报告,让老师看清楚这小人的本来面貌! 宫恕他们几个看到陆桥山的小动作,不由暗暗摇头——这两人是真不对付啊! 但再一想到老师对李崖的信任,他们只能暗暗叹息,李崖这小子,看不出哪厉害了,可不管是老师还是现在的王站长,还是以前的陈站长,怎么对他都青睐有加? 现在连他们,都暗地里成李崖的下属了! 李崖知道自己现在备受瞩目,但还别说,这种感觉确实挺爽,爽到让人总是忍不住飘起来…… “报告!” “进!” 李崖跨步进入王世安的办公室,看着在办公桌后面闭目养神的王世安,李崖忍不住想: 我什么时候才能坐到那? “李崖,你来了——来,坐!我这有顾副站长送来的好茶,你品品,味道挺不错的。” 面对王世安的友善,李崖谨慎的致谢,端起茶小心翼翼的品了一口后,赞不绝口的夸奖起来。 虽然他不懂茶。 王世安看出李崖不懂茶,但还是很配合的说了几句,随后回归正题,道:“昨天联系了吗?” 李崖放下茶碗,恭敬的坐好后,道:“报告站长,昨天我和联系人见面了。” “说说经过!” 王世安不由坐定。 “昨天见面后,他给了我一个任务。” 王世安眼前一亮:“什么任务?” 李崖马上道: “他让我查查前两天党务处上海室突然倾巢出动的真正原因,我将所了解的情况如实告诉了他。” “嗯?共党也关心这个?”王世安一愣。 前两天党务处上海室突然大动作,但仅仅两天就熄火了——根据王世安掌握的情报,上海室是再次讨要经费无果后,放弃了后续调查。 王世安问:“你有什么怀疑吗?” 李崖不自信道:“这事不会是共党干的吧?” “共党?”王世安思索着说道:“不好说!关键是要查清楚……” 他正说着话,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李崖见状坐起,王世安示意李崖躲到套间,顺手又将李崖的茶碗盖上后放到一边。 待李崖蹑手蹑脚进入套间后,王世安才用懒洋洋的声音喊道:“进来!” 进门的是顾慎言。 王世安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顾副站长?有事?” 顾慎言带着笑意快步走近,隔着办公桌,笑着说:“站长,我买通了全球贸易的职员,搞到了全球贸易的售货信息,查到了山西那边买的货物的信息!” “您绝对想不到是什么东西!” 王世安一听就来了精神,问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别卖关子了!” “手榴弹生产线!德国货,据说日产手榴弹两千枚!根据信息,这条生产线的价值换算成法币的话,起码12万!不过因为是二手的,全球贸易那边卖的很便宜,大概花了不到五万块。” 手榴弹生产线? 王世安的嘴巴不由张大。 许久,王世安惊道:“一定是共党干的!” “站长,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明白了,共党要这玩意干嘛?他们自己生产不了里面的炸药,光搞个生产线有什么用?”顾慎言疑惑。 “不行!这事必须要查!不能让共党得到它!现在才是第五天,共党还不可能将它运走!” 王世安不由跳脚,之前还抱着看晋绥军笑话的心态,可现在不行了,这事最后要是捅到上面,上面怪罪下来,没几个靠山的自己,肯定要背锅啊! 这锅说大不大,说小是真不小,可如果追究,自己辛辛苦苦等来的站长位置,肯定不保啊! “我这就安排人手去查——站长,有个小道消息,我也不能确认,是我安插在上海室的内线传来的,党务处好像搜集到了不少信息,但因为山西那边不给后续的经费,他们便封档了!” 顾慎言谨慎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党务处那边……” 王世安眼睛一亮:“老顾,这事交给伱去办!你办事我放心,经费不是问题,但一定要快!明白吗?” “是!” 顾慎言挺胸领命,退出王世安办公室前,目光从李崖喝过的茶碗上扫过,转身时目露若有所思之色——李崖和站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还需要躲起来? (顾慎言不知道李崖是“自己人”身份的事。鲁迅云:内鬼相见不相识。) 顾慎言走后,李崖从里屋出来。 “刚听见了吧?是手榴弹生产线!”王世安神色凝重道:“李崖,你有没有听到过有关的讯息?” “没有。”李崖摇头,但很快就若有所思道:“今天和陈见面,他的心情很高兴,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这个?那岂不是说,陈的背后是共党的一张大网?”王世安“馋”的不由流口水,如果能把陈后面的这张共党大网给一网打尽,那自己的站长位置肯定就坐稳了! 说不准上海站又能变成上海区! 李崖没有吭声,但心里却道:我这么重要,联系我的联系人身后肯定有一张很大的网,说不准就是江苏s委! “还有别的消息吗?” 李崖道:“对了站长,昨天见面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陈有一张藏起来的收款单,上面是四千多美元的汇款。” “四千多美元?这么多!” 王世安惊讶,此时的美元虽然没有英镑硬,但也是主要流行货币之一,四千多美元,可不是一笔小钱! “这个你得查查,我也想办法查查!这件事不能轻视,四千多美元,还是收款单,这就证明地下党有一个强力的资金支持!不管如何,一定要将其除去!” “是!” 李崖应是,心里琢磨着下次该怎么把“群众”引出来。 汇款单的事当然是假,但“群众”的消息为真,之所以故意虚构汇款单,主要是为了引出下一次的话题: 群众。 贸然告诉王世安共党后面有个“群众”的土豪支持,他没法解释清楚啊! …… 顾慎言那边的“进展”也非常顺利。 话说党务处和特务处相互间埋钉子其实是很正常的事,张安平就埋过钉子,他让陆桥山也埋过钉子——他能干,别人当然也能干。 面对自家人埋钉子的行为,不管党务处还是特务处,只要找出来,要么开除滚蛋,要么就装作不知道,然后等着关键时候启用。 当然,还有第三种情况: 对方埋下的钉子,是本身就想让对方发展的钉子。 顾慎言在党务处的钉子,就属于这种情况。 这枚钉子本就是党务处故意留给特务处的,此时被顾慎言启用后,钉子很快就从档案室中找到了封存的档案。 厚厚的一叠调查报告,档案室主任亲自交给他,然后由钉子交给了顾慎言。 看,高端的谍战,就是这么滴……朴实无华。 顾慎言塞给了钉子五块钱。 钉子震惊的看着顾慎言。 顾慎言微微一笑:“替我谢谢黄主任。” 钉子想装糊涂,可顾慎言精明的眼神却在告诉他: 别装了!打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 钉子见状,只能讪讪离开。 顾慎言摇摇头,心里却诧异:党务处将这件事故意压下,又将调查结果借钉子之手给我,到底是为什么?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党务处这么干,肯定别有所图——到底图什么? 顾慎言又想起自己的任务,需要给制造特别组张世豪通共的证据,不由暗暗发愁——张世豪这人行踪飘忽不定,自己对他的信息掌握的又少之又少,这脏水,不好泼啊! …… 就在顾慎言为难如何给张安平泼脏水的时候,隶属江苏s委直属的一个情报小组,负责人“水手段永平”接到了一份奇怪的命令。 【暴露一个关键点,暴露前将这几份文件塞进焚毁的文件中。】 这所谓的几份文件,都有严重的焚烧痕迹。 段永平将一份焚毁了一半的文件拿出来观看。 这是一份汇款统计单,右上、右下部分彻底烧毁,左下部分也烧毁了,只遗留了几笔数千美元的月汇款数字和一些断断续续的文字。 段永平好奇的看了半天,发现了一组让他惊悸的文字: 群x! 段永平冷汗直冒。 尽管第二个字看不见,但他本能的想到了“群众”二字! “群众”,这个代号他非常清楚——因为他曾担任过一年时间的金库保管人,唯一的任务就是保管每月的一笔神秘汇款。 而汇款人,就叫群众! “上级这是要故意暴露‘群众’的情报?” “为什么?” 段永平非常不理解,但他知道上面有上面的考量,将好奇心按捺以后,他思索该如何通过上级提供的材料中的人物暴露一个交通点。 思索再三,他将目光停在林楠笙的名字上。 上级提供的材料中有林楠笙详细的信息,从性格分析到各种习惯应有尽有。 思索了许久后,段永平有了计划。 …… 这一日,林楠笙正在市区内熟悉环境,行进间他突然听到有两人在窃窃私语,有若影若现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宣传……印刷了……明晚……集合同……小心特务……注意安全……” 这些词汇传入林楠笙耳中,出于职业的敏感,他瞬间联想到了没听见的词汇: 宣传材料?印刷了xx?明晚在xx集合?小心特务?注意安全? 林楠笙瞬间意识到这两人极有可能就是站里无时无刻不想抓捕到的共党! 他立刻悄然跟了上去。 经过一下午的跟踪,林楠笙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印刷点,在入夜后林楠笙悄然潜入进去,窃取了一页印刷材料! 果然,是赤色的宣传材料! 林楠笙惊喜不已,趁机溜出去后连夜去了站里。 他其实是想找张安平的,但想要联系到张安平,只能通过许忠义,而等张安平布置完毕,明晚未必能完成。 所以他跑去了上海站。 就在林楠笙离开后,水手段永平悄然出现。 边日南站在段永平身边,不安道:“老段,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如果不能及时撤离,一定会有很多学生被捕!” 段永平闻言叹息,他又何尝不知道? 可有时候,却必须这般做啊! “做好动用舆论营救学生的准备吧。” 段永平再度叹息,遥望着林楠笙远去的方向,他心中自语: 那份材料中,说你爱国且热血,是个有良心的中国人,希望这些学生受的罪,能让你看清国民政府的反动本质。 (本章完) 第22章:联合(第三更,求订阅) 是个人都有私心。 此时的林楠笙自然也有。 他深知想要在上海站站稳脚跟,最可靠的就是同学关系。 所以他将自己侦测的情报首先通知了自己的这帮同学。 陆桥山因为种种原因,在这一次被排除在外了…… 其实是这小子太自以为是的缘故。 再加上他和李崖不对付,而李崖目前又是情报小组的组长,所以林楠笙将其排除在外。 林楠笙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转述后,其余五人纷纷激动起来。 共党,他们第一次离共党这般近! 李崖虽然也表现的激动,但心里却非常淡然。 或许其他人看来这是大功一件,但在李崖看来这还真不算什么——这种事向来都是一帮学生干的,学生里面根本没有大鱼,普通学生就是抓了,顶多诈一笔钱,关也关不了多久。 但他不愿意拂了同学们的热情,便佯作感兴趣的加入其中,并和众人一起出谋划策,制定了抓捕计划。 商议期间,宫恕建议道:“我觉得抓捕中,我们可以试试放长线钓大鱼!” 姜思安一愣:“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刻意放跑几个重要人物,然后通过追踪确定他们的巢穴!” 齐思远无奈道:“咱们人手不够啊!” “咱们是不够的,但行动队有的是人!抓散播传单的地下党,行动队就够了!” “行!” 次日下午,他们六人就申请带两组行动队成员出任务,上面也没怎么过多询问,便批准了申请。 夜晚,六人带着十八个行动队员埋伏在地下印刷点周围,等汇集了众多学生后,李崖一声令下,特务们从四下杀出,围向了印刷点。 也不知道是何缘故,突然传来了枪声。 枪声惊动了里面的学生,有人发现了围来的特务后立即示警,正在分配宣传材料的学生们四散奔逃。 特务们乱哄哄的扑上去抓人,不料黑暗中枪声传来,两名特务先后中弹,剩下的特务见状赶紧躲起来应敌,学生们却趁乱狂奔,只有寥寥几人被抓住。 而隐匿在暗中的宫恕、林楠笙、姜思安、齐思远和余则成,则吊上了疑似真正共党的几个人,暗中跟了上去。 狗作者硬要磕cp。 于是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 林楠笙在跟在一名特务时候,突然遇到一名女学生被地痞骚扰,眼见两名地痞要将女学生拉到暗无灯光的小巷,林楠笙在短暂的犹豫后,放弃了对目标的追踪,扑向了小巷。 作为格斗教官郑耀先最满意的徒弟之一,林楠笙的战斗力不是吹的,两名小地痞没两下就被林楠笙放倒,眼见不敌两人只好匆匆逃跑。 女学生衣服凌乱,又羞又愧,不敢抬头看救了自己的林楠笙,垂首紧抓着书包,小声道: “多谢救命之恩。” 她飞快的看了眼林楠笙后,一手抓着书包,一手抓着领口,匆匆走出了小巷。 林楠笙有些失神。 刚才的惊鸿一瞥中,他看清了那张脸,竟一时间映入了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许久,他才离开小巷,离开前发现了一本掉落地上的书。 捡起来走入灯光范围后,扉页上三个秀气的字体让他忍不住念出声来: “朱怡贞?” 且不说林楠笙救了朱怡贞开启了命运的齿轮,宫恕这边吊着一个疑似共党份子的人,一直跑到了公共租界。 宫恕跟踪的水准很高,始终没让对方发现自己,一路尾随下来,宫恕亲眼看到对方从后门进入了一间酒馆。 他不假思索,立刻快步绕到了酒馆前门,没有发现对方出来后,便索性进入了其中。 在里面呆了许久,宫恕都没有发现目标,就在他以为自己上当被甩的时候,他追踪的目标居然穿着一身侍应生服装,开始在酒馆内忙碌起来。 宫恕大喜,知道自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共党的一处窝点。 他灌了两杯酒,佯装不胜酒力,离开了酒馆。 离开酒馆后,宫恕立即就近找了部公用电话,向本部打去了电话。 (话说谍战剧中都有利用公用电话通信的片段,我不太理解当时的技术,是怎么实现公共电话收费的……有大佬教教我吗?) 宫恕暗中盯着酒馆。 半个多小时后,上海站的一个情报科的一个行动队在王世安的带领下,低调的进入了租界。 因为这里是租界,上海站不能大张旗鼓的抓人,只能以分批潜入的方式混入酒馆。 为了确保不会让共党逃离,王世安命令行动队先不要着急抓人,而是先踩点、探查里面的情况。 但很不巧,一名侍应生在端酒中无意撞到了一名特务,发现了特务携带的武器。 侍应生吓得惊叫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将特务的枪打落到了地上。 手枪掉落,惊动了酒馆内的客人,眼见暴露,王世安立即下令抓捕侍应生,搜查酒馆。 搜查中有特务在酒馆后面闻到了燃烧的味道,立即意识到这是在焚烧重要资料,找了一阵才发现了一道极为隐蔽的暗门,可暗门被里面反锁,特务们只能拿重物撞击。 好一阵才将暗门撞开,破门而入后,就看到一堆正在燃烧的文件,另外有一道暗门大开,看样子焚烧文件的人正是通过这道暗门跑掉的。 几名特务扑上去抢救还有剩余的燃烧材料,而王世安则大吼: “追!” 几名特务扑入暗道,结果没几秒,轰隆一声爆炸传来,追上去的几名特务直接被炸死掩埋。 爆炸声让王世安愤怒不已,因为这里是租界,爆炸很快就会引来巡警。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手下带走未燃烧殆尽的文件材料,又搜刮了一通后,带上了抓捕的四名酒馆的侍应生,匆匆离开了租界。 …… 租界抓捕并没有抓到大鱼,这让王世安异常愤怒,他以为是自己的霉运作怪,没成想第二天,手下们就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站长,你看这些材料!”顾慎言小心翼翼的将一份份未燃烧殆尽的材料摆在办公桌上。 “这里面有四份地下党的入党申请——有三份时间被烧毁了不好辨认,但这一份的时间保存完整,时间是7月8日。” “我猜几分地下党的入党申请都是同批次的。” “这两份上面能看到部分人名,这份是介绍人的姓名——这份上面的叫李木清,我怀疑他就是陈站长没有抓到的那个邮差联系人。” “这一份上只有监誓人的姓能看见,白姓——他有可能是地下党上海s委的那位白部长。” “还有这份,只能看到申请人的部分名字——张、这个字感觉像豪?可惜中间的名字烧没了,看不见!” 张?豪? 王世安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顾慎言见状,指着又一份的残缺文件道: “站长,您看这份,很有意思!” “这是一份汇款的明细单,烧掉了不少,只能看到十三次的汇款额,差不多十万美元!我怎么觉得跟假的一样?” “十万美元?” 王世安一愣,赶紧看了起来。 这一看王世安却是不由一惊。 因为在残缺烧糊的部分,他看到了一个“群”字。 前天,李崖跟他汇报说看到联系人有一份收款单,收了四千多美元。 昨天,李崖说他和联系人在闲聊时候,故意扯到了资金上,联系人告诉他,组织里有一位富商,短短几年就为组织捐献了超过20万美元的资金! 而这位富商的代号,叫……群众! 【这绝对是‘群众’的汇款明细!】 王世安盯着一笔笔的金额,灵光一闪,道:“老顾,有汇款的明显,能不能从外国银行那里查到汇款信息?” “应该能,不过需要点其他手段。” “经费上不封顶!一定要查出来!” “是!” …… 王世安觉得自己开始走鸿运了! 他的人发现了船员! 准确说,他的人发现了那两艘被神秘劫走的货船上的船员。 特务处立即逮捕了船员,审讯后才知道,所有船员被秘密关押了五天后就被悄然释放了,唯一的要求是近期不能去上海,一个个还都签署了一份名为保密协议的东西。 王世安看着审讯记录,不由疑惑:“保密协议?这什么东西?” 负责审讯的陆桥山倒是没多想,解释道:“这是一种保密合同,我记得好像是我老师发明的。” “你老师?关王庙特训班的老师吧?叫什么?”王世安好奇问。 “张世豪——我老师可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据说他还……”陆桥山吹嘘起来。 但他后面的话王世安根本就没听进去,而脑海中此时此刻只有三个字: 张世豪! 而就在昨天,顾慎言交给他的残缺文件中,一份入党申请中,有个残缺的入党人名字: 张、x、豪! 张世豪? 张x豪? 张世豪?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 王世安不由倒吸冷气。 他好像有了不得的发现了! 但在此之前,他强忍着激动,问被审讯的船员: “你们在被关押的五天内,有没有遭到过毒打?” “没有,他们除了不让我们说话、外出外,没有人打我们,一日三餐还管饱。” 共党的做派! 这绝对是共党的做派! 只有共党,才会这样对待无辜人! …… 似乎是到了收获的季节,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党务处上海室抓捕了一名共党,审讯后得到了一个消息: 共党正在寻找熟悉德制生产线的工人! 上海室起先并没有太重视这则消息,直到他们在上海站的钉子传来一则消息: 根据上海站的调查,晋绥军被劫的机器,是德国的手榴弹生产线! 党务处上海室这才意识到,合着这机器落进了共党手里? 消极怠工的上海室急眼了。 我尼玛,原以为是阎老抠活该,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大家伙——这特么哪还能消极怠工啊,赶紧找线索啊,绝对不能让这玩意进入共党口中所谓的苏区。 上海室重启调查,却发现这时候的特务处上海站在调查方向已经走到了他们的前面。 眼看距离两船的生产线被劫过去了七天,上海室担心再过几天东西就得到共党口中的苏区,情急之下决定找特务处上海站联手。 黄主任匆匆赶到上海站总部,要求面见站长王世安。 而此时的王世安,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顾慎言从美国银行中花了五千块“买”来的汇款明细。 每隔一月,就有一笔汇款能和半夜明细上的数字对上,而汇款人,只有一个简单的英文名: hao! 豪? 张世豪? 王世安已经确认,这人就是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 关王庙培训班的倡议人、筹建组成员、老师、处座看重的精英、上海特别组副组长…… 这样的头衔让王世安踌躇,这人,自己能抓吗? 还是说,把这些材料移交总部? 就在他犹豫之际,党务处上海室的黄主任来了。 “王站长!我今日登门,不说废话!”黄主任见面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晋绥军的两船物资,我知道是手榴弹生产线!” “这东西绝对不能进入共党地盘!” “不管伱我两家平日里怎么争,那都是咱们内部的事,可这件事却事关重大,我这次来,就是希望我们两家能携手同心,侦破这起案子,绝对不能让东西落入共党之手!” 黄主任的话让王世安心中一动。 党务调查处负责内部的反共,张世豪既然有可能是共党,完全可以由党务调查处处理! 这样,他就不用顶来自本部的压力! 当然,王世安最关心的利益。 他按捺下心中激动,不动声色问:“携手不是不行,同心同德当然可以,可这功劳怎么说?” “你我两家平分!” 王世安笑了起来,却没有接话。 黄主任一咬牙:“四六!党务处四,你们六,如何?” “三七!” “这不可能!王站长,你就没有合作的诚意!既然这样,那就等着板子打到你我两家的身上吧!”黄主任大怒,做离开状。 “我可以提供一条非常有用的线索,此人百分百是共党隐藏在党国的高级卧底!七三分功,可还行?”王世安不紧不慢的问。 黄主任愣了愣:“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果为真,这一次分功,你七我三!” 王世安伸出手:“合作愉快!” …… (三更1.1w,晚上估计还有三更。) (本章完) 第23章 (标题: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怎么好端端给吞了?) 时间往前回拨。 钱大姐在联系了上级以后,来到了张安平家对面的租房,摆出了花盆,发出了见面的信号。 当晚,张安平就悄摸来到了对面的屋子。 “安平同志,组织原则上同意你的大致计划,但在细节上,你必须和我认真商量——我没有和你说笑!之后的计划、行动,伱必须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隐瞒,不能再自作主张!明白吗?” 钱大姐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张安平不敢“卖萌”,认真道:“钱大姐,我晓得轻重,不会胡来的。” “接下来的计划你和我仔细说说,如果我觉得哪里有问题,你必须不能隐瞒的告诉我!为了配合你的计划,组织上会调动极为多个情报小组、多名潜伏同志,任何一丝疏忽,都会对他们的安危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明白吗?” “我知道。”张安平肃然回答,然后详细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钱大姐仔细听完后,指出问题:“李崖在你的计划中,占比过重!” “他是一个双面间谍,参与程度过高、占比过重的话,一旦反应过来,对你的安危不利!” 钱大姐说完后,不容张安平反对的说道:“这几个借助李崖之口透露的消息,你交给我,我会让其他小组负责完成。” 张安平反对:“钱大姐,这样会对我们自己同志的安危有影响!” “这个计划,我们同志的参与度越高,等敌人反应过来以后,你洗清嫌疑的几率也就越高——安平同志,我们是地下战线工作者,我们这一行随时随地都有危险!难道我们就因为有危险而放弃工作吗?” 面对钱大姐的反问,张安平无言以对。 先辈们明知道路崎岖危险,可他们为了理想和光明,从未放弃过,这才有了后世那个如你所愿的盛世! 钱大姐又将几个需要借助上海特别组散发信息的任务揽下。 经过修改后的计划,大头基本是由地下党来完成了——这也是为了日后翻盘做准备。 还是那句话,地下党参与的越多,当需要反转的时候,就更会具有说服力。 “安平,”钱大姐这一次没有加同志二字,她认真的看着张安平: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在上海室和上海站手里支撑不下去了,一定要通过我们的人传递信息,组织上为此还准备了一个后手,只要你将信息传递出来,12个小时内,我们就有办法让你彻底洗刷嫌疑。” 彻底洗刷嫌疑? 张安平神色一肃,道:“大姐,其实我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有一个反败为胜的关键点。” “你是说名字?” 张安平点头。 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点就是名字。 在地下党“诬陷”张安平的种种手段中,用到的名字都是【张世豪】。 这其实就是最大的bug,这个bug一旦进入特务处和党务处高层眼中,所谓的“诬陷”就不攻自破了。 因为特务处和党务处的高层,都知道张世豪其实是张安平的化名。 但关键是下面的人不知道! 上海站和上海室更不知道——这就是翻盘的核心所在。 这一点钱大姐早就注意到了,但问题是人性啊! 如果党务处上海室和特务处上海站联手抓了张安平并进行刑讯,那就如同在赌桌上压上一切的行为,这种情况下,他们愿意让张安平翻盘吗? 他们敢让张安平翻盘吗? “安平,你要牢记,特务在为了自己职位的情况下,用丧心病狂来形容都是轻的!你明白吗?” 张安平当然明白。 陈默群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这个老特务,能不知道准备不足情况下袭击东亚同文书院的成功率低吗? 他知道! 可为了官位、权利,他毅然无视了手下的生命,冒险点燃了那座藏有几十亿文字的大楼。 如果不是特别组出手,如果不是戴处长关键时候灭口,这时候的日本人,恐怕在谈判桌上正趾高气扬的狮子大开口吧! “切记,不要抱有一丝侥幸,宁可多做功,也不能低估敌人!” …… 告别钱大姐后,张安平回到屋子。 曾墨怡还没睡,看到张安平回来,她也没有询问和钱大姐说了什么,而是打开柜子,将张安平的地铺拿了出来。 看着忙碌的曾墨怡,张安平突然道:“墨怡同志,你先别忙了,坐。” 曾墨怡不解,遂将铺盖放到床上,自己则坐到了桌前,看张安平神色严峻,她立即意识到可能有大事发生了。 “安平,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过几天,我俩可能有牢狱之灾。” 其实按照他本来的计划,是打算让曾墨怡去南京的——借口是给李伯涵送保密信件。 可思来想去,他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无他,主要是为了不留下任何一个漏洞。 因为曾墨怡好巧不巧的消失,躲避了被党务处和特务处刑讯,在日后复盘的时候,终究会是一个隐患。 这隐患可大可小,但如果进入有心人眼里,终究会对自己的潜伏不利——自己生死事小,但自己身后所涉及的人和事,太多太多了! 就如顾慎言,他宁可被军统当做贪官枪杀,也不敢背负烈士之名! 作为一个忠贞的地下党员,背负烈士之名是何其荣耀? 可他不敢! 因为他背后涉及到整整一条线啊! 曾墨怡神情一肃,道:“安平同志,请您放心,我拿我的党性向你保证,不管何时何地,不管遭遇什么样的刑罚,我都不会背叛组织!” 姑娘说的极其坚决,甚至没有问我们为什么不撤之类的话。 而另一个时空的她,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在花一样的年纪,最终倒在了枪口下。 张安平情不自禁的抓住曾墨怡的柔荑,轻声说:“抱歉。” 曾墨怡摇头,轻声说:“你不用说抱歉。你是一个优秀的地下党党员,我相信你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党务处上海室和特务处上海站可能联手抓我,你可能也会被牵扯其中。”张安平收敛心绪,道: “记住,不管他们怎么审讯,你能说的只有以电讯科成员身份能了解、能说的内容!” “最关键的一点,绝对不能说我真正的名字,明白吗?” 曾墨怡虽然不明白缘由,但还是认真点头,表示自己记下。 看曾墨怡担心的看着自己,张安平轻笑道:“其实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一次如果我们赢了,将会是一个赢家通吃的局面。” “笑一笑。” 曾墨怡闻言莞尔一笑,反压住了张安平的双手,久久未语。 …… 接下来的日子,张安平依然像往常一样忙碌着,为特别组各个小组制定目标、制定计划。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推移,张安平也从钱大姐口中得知,越来越多的信息,成功被上海站和特务处所掌握。 这一天晚上,张安平再一次见到了钱大姐。 “安平,今夜过后,我们需要暂时切断联系了。” 钱大姐的话让张安平露出了笑意,他没有紧张,反而轻松的说道:“鱼要上钩了?” “对!” “我们的一个同志被捕了,大概明天,他会交代出他所知道的所有讯息,包括手榴弹生产线的信息。” 张安平的眼神一凝,他望向钱大姐,一字一顿道: “钱大姐,我们计划中,没有这一茬!” 他说的很慢,甚至听不出怒意,但钱大姐还是从张安平的眼神中看出了汹汹的怒火。 钱大姐知道,张安平生气的原因在于这名同志的被捕。 手榴弹生产线一直在李伯涵手里。 而地下党被捕的成员却会交代出手榴弹生产线的信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这名地下党被捕是故意的,交代的信息也是刻意要告诉敌人的。 也就是说,这名地下党,其实就是“死士”! “安平同志,我希望你能明白,当一个计划开始实施的时候,当无数人在为这个计划冒险的时候,有些代价,是我们不得不付出的!” “如果需要,我也可以作为那枚死子!” 张安平深呼吸后,骂道:“天杀的国民党!” …… 黄主任和王世安正在交换情报。 首先是王世安,他道: “张世豪,他是今年7月份从美国回来的,目前年龄应该是27岁到30岁之间。” “他的档案在南京本部,我怕惊动他的同伙,并没有调阅。” “他在美国具体的经历不详,但根据了解,他应该呆了四年左右——这期间他一直以‘群众’的身份向地下党汇款,根据从地下党手中缴获的清单,他每月能汇款3000美元左右,我猜他可能和美国华人有联系,这钱是从那些华人手里所获。” “回国后,他就加入了特务处,最开始是看大门的,因为发现了日谍偷拍,从而被我们处座赏识,提拔为特训班筹备处成员,后进入特训班执教,前不久被任命为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军衔也提成了上尉。” “在特训班期间,他被你们党务处抓过一次,理由是疑似共党,据说还受到了刑讯,但刑讯期间他并没有承认共党身份。 关了一天就被我们处座带出来了。之后主导过一次学员的行动,无意中破坏了你们那边抓捕共党的行动。” “几天前我的人扫了一处共党据点,在燃烧的残留中发现了几份入党报告,其中有一份的申请人是张x豪,中间的一个字因为被烧看不清。” “前天,我的人抓到了失踪的船员,他们称被关押了五天,期间未受到虐待,五天后他们被放了出来,并签署了保密协议——保密协议正是他发明的一种合同。” “昨天,我的人抓到了一名共党,经过刑讯,他交代了一切,其中有一条情报应该和他有关。” 黄主任露出好奇神色。 王世安没有隐瞒,继续说道: “这名共党前几天参与了一次物资转运,在转运期间无意中听到有人说‘这一次多亏了十号同志,要不是十号同志,这条生产线的消息我们都可能错过。’。 这名共党认为‘十号’可能是一名钉子的代号,但根据我的推断,所谓的‘十号’,其实是‘世豪’。” “黄主任,我的情报就这些,你那边有什么情报?不要隐瞒,说好的大家共享的!” 黄主任皱眉道:“我这边没你掌握的多。” “我在本部的同僚告诉我,张世豪在我们本部被唤做瘟神,具体原因他讳莫如深,但他告诉我说,张世豪这个人的骨头很硬,本部的刑讯高手都拿他没辙。”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证据的缘故,本部当初抓他时候,主要是因为他说了些过激言论,但因为骨头硬,才被怀疑是共党。” “因为没有证据,最后被你们处长带走了。” “你说的他破坏我们本部抓捕共党的事确有其事,但他理由很充足,事后又等于亲手杀了一名共党,所以本部同僚告诉我,这个人绝不是共党。” 王世安恍然,道:“你们本部不认为他是共党?所以你一直不愿意对他动手?” “对!” “那现在呢?” “我想见见你们昨天抓的共党,如果他说的情况属实,按照纪律,我就有权利抓他了!” 王世安点头道:“好!” “对了,出去后不要吭声,我这里有七个从特训班调过来的人,我不确定他们中是否有张世豪的亲信。” “我晓得。” (不出意外的话,我可能还能肝三章!) (本章完) 第24章:噩耗(第五更) 黄主任是老特务了,当然知道审讯的技巧,在上海站的地下刑讯室见过被摧残的不像人样的共党后,接连问了多个不相关的问题,得到回答后他拿出审讯记录,大致扫了一通后就确定: 这是一个被刑讯摧残后不得不招供的共党。 于是,他道:“可以抓了!” 王世安露出一抹笑意,随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条,道:“这是他的地址。” “这个人很谨慎,明明是副组长,但行事极其谨慎,完全就是地下党见不得的那一套,我的人对站立的7个新人进行了试探,才得出了他手里的一个据点,又盯了几天,才确定了他的落脚点。” “老黄,接下来的事就看你的了!我知道你们党务处有的是手段,必须撬开他的嘴,把这件案子办成铁案!” “放心吧!”黄主任信心满满。 …… 夜,张安平和曾墨怡提着打包的晚餐,正在回家。 走到离家还有百多米的巷弄时,张安平嘴角闪过了一抹笑意。 终于要来了吗? 他悄悄捏了捏曾墨怡的手——一个睡地铺的绝世好男人,此举当然是有深意的。 曾墨怡瞬间心领神会。 但两人都恍若未知的继续前行。 突然,前后左右涌出了几十名黑衣人,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两人。 曾墨怡“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抱住了张安平,而张安平却一脸平静: “青帮?” 有人冷漠道:“张世豪?” “是!” “党务调查处,有件事需要问询,跟我们走一趟。” “党务调查处?”张安平闻言露出了嘲讽之色:“这是又上杆子来找虐吗?又问询我,好啊,我跟你们走,看伱们到时候怎么把我送出来!” “带走。” 一群特务围了上来,张安平很配合,没有任何反抗,反而对曾墨怡道: “告诉家里我没事,不要让家里担心。” 一名特务冷笑起来,这是想通风报信吧? 没门! “女的也带走!” 张安平怒斥道:“混蛋!有什么冲我来!牵连我夫人干什么?” 特务们见状再也不给张安平说话的机会,将张安平的嘴直接塞住,人五花大绑起来。 一转眼,这帮人就在巷子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 党务处上海室本部2号刑讯室。 面色苍白的曾墨怡被锁在刑讯椅上,眼里全是恐惧。 “姓名。” “曾、曾墨怡。” “身份。” “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电讯组发报员。” “你和张世豪是夫妻关系?什么时候结婚的?” “我们是、是工作夫妻关系,我和他没有结婚。”曾墨怡小声解释。 审讯的特务愣了。 顿了顿他才道:“你们认识多久了?是谁安排你们成为工作夫妻的?” “认识不到20天,是我们处座安排我做他的工作夫妻的。” 审讯特务无语。 他看得出曾墨怡没有撒谎,这等于说这个人白抓了啊! “他之前交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向本部汇报。” 曾墨怡“老老实实”交代。 审讯特务没了继续问下去的念头,他暂停审讯,向另一边的黄主任汇报了简单的问询结果。 黄主任很淡然:“意料之中的事。” “那她怎么办?放了?” “放屁!放了她难道让特务处插手吗?先关着!暂时不要动她,好吃好喝先招待着。” “是——主任,他撂了吗?”特务好奇问。 黄主任无语道:“撂?他比我这个主任还嚣张!” “嚣张?”特务不解。 “你进去看看吧。” 得到黄主任的批准,特务便进入了1号刑讯室。 刑讯室内,张安平虽然被锁在刑讯椅上,但却嚣张的靠着椅子,审讯的特务问一句,他就各种蔑视。 如以下对话: “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知道。” “为什么?” “因为党务处又闲的蛋疼了。” “张世豪,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来呗,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党务处的罚酒有没有进步!” 审讯特务已经血压飙升了,见过嚣张的,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么多摆在眼前的刑具,你特么当没看见吗?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给你上刑?” “来呗,让我看看你们的进步。” 黄主任听得无语。 这个人,实在是太嚣张了! 见里面的审讯特务都要上手段了,他便推门进去,摆摆手示意先别动刑,随后笑吟吟的看着张安平: “张组长,认识一下,鄙人黄再兴。” 张安平歪着头望向黄再兴,冷笑道:“上海室主任?姓黄的,你们党务处真的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这一次抓我又是什么理由?千万别说我是共党,一个借口用两次就没意思了!” “张组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能请你进来,必然是有缘由的!无缘无故可不会劳您大驾——咱们没必要兜圈子,你交代你的问题,党国对弃暗投明者向来宽宏,你何必遭那个罪?” 张安平怒道: “我交代你大爷!” “姓黄的,想整我就直说!少他们给我兜圈子!不就是想报仇吗?老子接着!” “想给老子扣帽子?没门!” 黄主任摇摇头,道:“既然张组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对不起了——上刑吧!” “对了,我听说张组长教刑讯时候嘱咐过,刑讯的目的是获得情报,不是把人打死,记得请几位医生过来,咱们好好招待张组长!” 早就按捺不住的特务们立刻应是。 …… 又一个黑暗降临的夜晚。 王世安孤身一人来到了上海室本部,在黄再兴的陪同下来到了刑讯室外。 通过窗口看了眼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张安平,王世安皱眉道: “这都没招?” 黄再兴无奈道:“没招。” “但我确定他绝对是共党,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嘴硬?” 王世安眼神变得阴狠:“他身边不是还有个女的吗?” “她不是共党。” 王世安反问:“她是不是共党很重要吗?” 黄再兴恍然,立即招呼一名手下过来,下令道:“去把曾墨怡提出来,当着张世豪的面用刑!” 手下看了眼王世安,小声道:“主任,曾墨怡是特务处的……” 黄再兴含笑看了眼手下:“嗯?” 手下一个激灵,赶紧应是。 很快,曾墨怡便被带了过来,几分钟后,曾墨怡惊恐欲绝的喊叫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面对女伴受刑,意识清醒的张安平却由始至终一声不吭,根本没有像王世安和黄再兴想象中那样,愤怒的咆哮或者交代。 看到曾墨怡被打的昏死过去,王世安吧唧了下嘴巴,小声说: “这家伙心真铁啊!” 黄再兴也愁了:“怎么办?” 他总以为本部的同僚说张世豪骨头硬,是因为总部那边没有下死手。 但现在他明白了,张世豪是真的骨头硬啊! 王世安琢磨一阵后,道: “老黄,要不你给他漏一点料,我们看看他反应?” “正有此有!”黄再兴击掌,唤来一名特务,小声嘱咐几句后静待张安平的反应。 审讯(包括刑讯)时候有个技巧,就是不能轻易明牌,手里关键的证据、信息,会在关键时候用来摧毁受刑(讯)者的心防。 刑讯室内,负责施刑的特务放弃了对曾墨怡的刑讯。 一直面无表情的张安平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他太清楚特务的尿性了,这个时候越表现的对曾墨怡关心,对特务来说就越认为她是软肋,会变着法子来折磨。 所以他全程无反应,哪怕曾墨怡晕死过去,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反应反而让特务们放弃了对曾墨怡的刑讯。 “张世豪,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嘴硬到底?” 施刑特务冷笑道:“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党务处是不会轻易抓一个当过上尉的!对不对啊,‘群众’同志?” 一直不为所动的张安平错愕的抬头:“你说什么?” 特务看到张安平的反应后心里狂喜,强忍着喜意,他重复道:“‘群众’,这不就是你的代号吗?真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是‘群众’?” “我特么是共党的‘群众’?” “姓黄的,你特么还真会给老子扣帽子!” 张安平的激烈反应让审讯室外的两人都露出了喜色。 但他们浑然不知,这是张安平给他们挖的一个大坑! 因为在王世安和黄再兴的认知中,‘群众’是地下党很重要的角色,且无论是特务处还是党务处,都无人知晓——王世安之所以知晓,是因为李崖从陈国华处获得了蛛丝蚂迹。 而张安平激烈的反应,则代表张安平知道这个代号——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所以两人才异常激动! 但事实是: 以后复盘,张安平的激烈反应来自于这顶帽子扣他头上的荒谬。 可此时的两人却不知道这个坑,反而义无反顾的踩进去,并认为手上的证据是真实的。 “以后一天给他漏一点讯息,我看他能扛几天!”王世安信心满满。 黄再兴又笑了,这一次他难得笑得酣畅。 两人认为稳操胜券了,张世豪的心防,被攻破是迟早之事。 而只要有了突破,他们就能马上向上面报告,届时…… 升职加薪都不是梦! …… 五天。 整整五天。 认为有了突破的王世安和黄再兴,怎么也想不到,突破之后,整整五天的刑讯,张世豪居然依然顽固如铁! 甚至从第四天开始,张世豪面对刑讯,打死就一句话: 别给我扣帽子,我不是群众,我不是共党! 这在他们看来就是掩饰,可接连两天,这句话始终吊在张安平嘴边,除此之外他一句话不讲。 这让两人急的上火。 因为张安平是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整整失踪六天了,时间再长点恐怕就引起特务处本部的注意了。 如果本部插手,在没有实锤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两个把一个上尉副组长收拾成这样,可就有麻烦了!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急的上火的王世安,这天晚上被李崖连夜来访,并给王世安带来了一个惊天噩耗。 王世安面目狰狞的抓住李崖的双臂,狞声质问:“你说什么?张世豪是处座的外甥?” (哈,已经1.8w字了!12点前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25章:两级反转的前奏 李崖真正的上线是张安平。 没两天他就要和张安平见面一次——通报上海站的情况,协助张安平追查卧底。 但现在,他已经六天没有见过张安平了。 本来他以为张安平是有什么任务。 毕竟上海虽然有租界存在,但还是国民政府控制的地盘,他和张安平接头,不用像地下党那样,只要人没出现就是出问题了。 可就在今天傍晚,陈明在上海站门口堵到了他。 见面后陈明就凝重道:“老师失踪了!” 李崖第一反应就是陈明开玩笑: “失踪了?你开什么玩笑!” “我们已经六天没有见到老师了,师母也没有消息!许忠义在老师家也没找到老师,而我们留下的联络信号,也没有得到回应。” 李崖猜想道:“老师会不会是去南京了?” “昨天南京本部就来电,要求老师今天向本部汇报工作。秀凝和顾雨菲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电!” 陈明的回答让李崖不由倒吸冷气。 陈明沉重道:“老师可能出事了!” 李崖不解,张安平能出什么事? “你有没有头绪?” 陈明悄悄看了周围一眼后,悄声说: “有两个猜想。” “第一个猜想,我们怀疑是日本人干的,日本人可能因为东亚同文书院的事报复。” 李崖摇头否定: “不会!日本人报复也会找上海站,这件事你们上海组没有直接参与,日本人算不到伱们头上。” 陈明闻言,苦恼的说道:“就怕是第二个猜想!” “要是真的,那可就麻烦了!” “什么猜想?” 陈明再度压低声音:“老师带我们劫了一条生产线!狗日的党务处给的情报,说是这是共党的东西!结果我们劫了以后发现是晋绥军的!” “李崖,你说会不会是晋绥军的报复?” 李崖又又又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前段时间在上海军政警宪特体系中闹出老大动静的货船被劫按,是老师干的啊! 想到晋绥军那边的激烈反应,李崖心道:老师这是被党务处坑了啊! “不对,晋绥军就是报复,估计也没这么快!”李崖很快反应过来:“晋绥军在上海没有太强的势力,想要追查得借助我们,他们哪怕是派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那会是谁干的?等等——不会是青帮干的吧?老师刚到上海的第三天,就伤了杜越笙的徒弟刘凤奇。可这件事解决了啊!杜越笙这样的大亨,没道理在事情解决以后秋后算账吧?”陈明苦恼不已。 李崖也想不出缘由,便道:“这样吧,我去求助下我们站长,不管怎么说,上海站在上海终究是地头蛇。” 陈明叮嘱:“这事你得费心,老师要是出事,我们组可就麻烦了!” 李崖郑重的点头,心里暗道: 那位出事,我也麻烦了啊! 相比其他人,李崖掌握的信息更多点,知道张安平是自家处座的外甥——这个消息的来源是吴敬中。 因为张安平“低调”,知道内情的人并没有大肆宣扬张安平的身份,这才让张安平身后的这层关系不为人知。 李崖却是例外。 可他因为张安平学生太多,再加上自己身份特殊,身后又有其他大佬,所以悄然选择坑过张安平一次。 但也只是悄悄。 此时张安平“出事”,李崖就紧张了,处座愤怒追究的话,上海组是跑不了,可他这个下线,一样跑不了! 于是他只能跑去王世安家,可王世安偏偏人不在,好不容易等到十点多,才看到王世安开车回来,李崖赶紧尾随其后上了楼。 着急上火的王世安见到李崖后,自然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悠然的给李崖倒茶后,问道: “是不是共党那边给你新任务了?” “站长,出事了!”李崖一脸焦急。 “什么事?你慢慢说!”王世安心中一紧,他现在最烦、最害怕听这三个字。 “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失踪了!” “上海特别组?这算出什么事。”王世安风轻云淡的道:“出事了才好,咱们正好看笑话!” “站长,那位的身份不一般啊!他是处座的外甥,财务科副科长张贯夫的独子啊!”李崖赶紧道出张安平身份:“他要是出事,咱们上海站得有麻烦!” 喀嚓 仿佛一道闪电在王世安的脑前轰过。 处座的外甥? 王世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把揪住李崖,狰狞的问: “你说什么?张世豪是处座的外甥?” “千真万确!” “不可能,不可能!”王世安无力的松开了抓住李崖的手,呢喃道:“他要是处座外甥,怎么可能被党务处给刑讯?” 这事李崖自然知道内情,解释道: “党务处想借张世豪之口攀咬处座,给处座扣一顶通共的帽子,张世豪硬气,被党务处差点打死也没有攀咬。”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让王世安更害怕了。 卧槽,我这特么是干了什么啊! “不对!张世豪通共!他劫了晋绥军的物资送给了共党!” “什么送给了共党?站长,您别胡说啊!”李崖反驳道: “这条情报是党务处给咱们处的,处座又交给了张世豪——情报本身说的是这是共党的物资!” 【张安平的计划中,是借李崖之口实锤物资被地下党拿到,但钱大姐修改了计划,使李崖在整个计划中参与度不高。】 李崖还想解释这物资已经到了南京,可他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站长说张世豪通共?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世安。 他吞着口水: “站长,是你……抓了张世豪?” 王世安立刻否认三连加甩锅: “胡说!不是我!怎么可能是我!是党务处!” 虽然王世安否认,但李崖还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看到王世安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满含杀机后,李崖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 会被灭口! “站长,”李崖小心翼翼的说:“根据我的了解,这条情报的源头是党务处。” “是党务处告诉我们处的,共党正在和某家外国公司交易生产线。” “但最后这条生产线却是晋绥军的!” “且这条生产线根本就没有被共党得到,目前正在南京放着!” “这是党务处想坑我们,您没有涉足其中,脱身其实很容易的。” 脱身? 王世安恨不得仰天怒吼。 我怎么可能脱身啊! 李崖趁王世安走神之际,已经挪到了窗口位置,一咬牙打算直接从窗户跳出去,就在他打算跳的时候,王世安却先发制人,抬手一枪打在了李崖的腿上。 李崖抱腿倒地,强忍疼痛,说道: “站长,杀了我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王世安对准李崖的枪口慢慢下垂。 …… 还是是夜。 顾慎言和联络人纪中原再度见面。 “老顾,我们的嫁祸计划出问题了。”纪中原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最新情报,我们做的种种算计,都错了!” 顾慎言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根据我的了解,张世豪已经被王世安和黄再兴悄悄关了最少五天了!” 纪中原沮丧道:“根据我们同志获得的消息,张世豪根本就是个假名!” “他的真名叫张安平!是特务处处长的外甥,而且年龄也对不上,平日里他展现的外貌都是经过伪装的,他实际上只有20岁。” (等会去打补丁,关于张安平伪装的补丁,靠,搞了一堆算计,结果出了个大bug,幸亏有系统。啧啧,存在感不强,但关键时候修bug第一名啊!) 顾慎言闻言傻眼了。 如果今年只有20岁,那岂不是说四年前才16? 16岁每月给组织提供几千美元?栽的这脏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认为有问题啊! 更关键的是张世豪是个假名! 组织上所有的努力可都是建立在张世豪这个名字的基础上啊! 这努力……白费了啊! (张安平的计划,被地下党拆分成了无数个部分,但所有的部分都在强调一件事:诬陷张世豪是共党。 邮差顾慎言接到的任务便是如此,纪中原传达的任务也是如此。) 纪中原叹了口气,又道:“幸亏组织上及时发现了这个漏洞,我们有机会对计划进行调整。” 顾慎言大喜,计划有救那就好! 他忙问: “调整?我能做什么?” “既然张世豪不能被诬陷,组织上决定甩锅王世安——这件事不是他主导的吗?那就让他成为我们的人!” “策反他?”顾慎言一愣,马上反对道:“王世安这个人我是非常了解的,他绝对不可能被策反!” “没说策反他,而是让他成为邮差!” 顾慎言闻言,顿时兴奋起来。 真正的邮差是他,但一直没被上海站揪出来,这也成为了上海站的一根刺。 王世安如果被认定为邮差,那岂不是说这根刺就被拔除了吗? “你还别说,王世安还真符合成为邮差的条件,尤其是他诬陷张世豪这一手!” 顾慎言对这个计划赞不绝口。 “张世豪真名张安平的事,在特务处高层不是秘密,可惜的是他来上海时间太短,我们根本没做详细调查才闹出这样的乌龙。” “老顾,你通过关系打听一下,明天就把这件事告诉王世安。估计王世安得急眼了,你想办法让他知道更多张世豪——张安平的事,让他知道张安平一家子对那位戴处长有什么样的恩德!” “王世安要是了解到这一点,他想活命只有跑路这一条路可走了!你想办法盯住他,他跑路以后,我们的人会……” 纪中原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顾慎言知道这么做的原因,只有王世安彻底的消失,才能坐实他邮差的身份! “我明白。”顾慎言郑重的点头。 纪中原递给顾慎言一个档案袋,说道:“这是我们了解到的张安平的详细资料,这个人很危险,你以后和他接触一定要小心为妙。” …… 同样还是这一夜。 几名操着山西口音的壮汉,进入了一间报社,找到了正在校对模板的编辑。 编辑招待了这几名陌生来客,在询问有何事时,一名来客直接了当的问道: “前不久闹得沸沸扬扬的晋绥军物资被劫案,你知道吧?” 编辑点头表示自己听过。 “我这里有一则关于这件事的秘闻,你们敢不敢发?” “秘闻?如果是真的,当然敢!但如果是假的,那就抱歉了!我们报社不做哗众取宠的新闻!” “真的!我老钱敢拿脑袋担保!” 壮汉拍出一封信砸在了桌上:“事情的真实经过、人证都有!连是谁干的都有!就看你们敢不敢发!” 编辑犹豫了下后,伸手拿过了信封,打开后快速的阅读起来。 他越看越惊,看完后,止不住震惊道:“这是真的?” “真的!我们的人甚至找到了这批物资的下落!就在南京!这是照片!” 编辑一咬牙:“我马上重新排版!头条!放头条!” 壮汉们很满意,提出告辞,并说道:“我们兄弟还要再去几家报社,就不劳烦搁下了!” 编辑看壮汉们快要离开了,突然喊道: “几位壮士,能不能少……少给几家报社?明天本报加印一万——不,加印五万份!” “这个嘛……”几名壮汉驻步,相互对视一眼后,说: “要不你们报社独家买断?” “好!”编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第六更,还有一更,12点之前。) (本章完) 第26章:盟友不同的选择 次日一大早。 王世安睁开泛着血丝的双眼,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 一边穿衣,他一边道: “李崖啊李崖,不要怪我无情,实在是……我不想丢掉辛辛苦苦搏来的地位和权利!” 地上,李崖正瞪着无神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 他死了。 被放下枪的王世安,反手抬手一枪正中额头给送走了。 李崖到死也想不明白,王世安怎么就敢灭自己的口! 其实道理很简单: 王世安要甩锅。 可甩给黄再兴不现实。 黄再兴后面有党务处,特务处无权抓捕审问,党务处如果审黄再兴或者由党务处查,大概就是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的结果,这锅还得扣他头上。 于是,王世安想到了李崖。 李崖的身份很玄妙: 他是特务处的人,被特务处安排进入了地下党。 可他却又被地下党安排,进入了特训班。 那么……如果是李崖背叛党国呢? 李崖背叛了党国,彻底加入了地下党——所以他才一手策划了嫁祸张世豪的计划。 而他王世安王站长,被李崖蒙蔽后迷途知返,关键时候抓住了李崖的漏洞,一番诈唬后李崖见身份曝光,意欲杀他,却被他反杀! 而现在,他将以救世主的姿势,将张世豪从黄再兴的手里解救出来——武力解救! 因为他从未参与过审讯,“称不上和张世豪有仇”。 是他发现了李崖共党身份,是他发现了李崖和黄再兴勾结一起嫁祸张世豪,是他不惜以特务处和党务处翻脸厮杀的代价解救了张世豪! 最关键的一点,武力解救的话,出现点意外让黄再兴开不了口也不是不可能! 黄再兴说不了话,党务处底下的人说的话,有可信度吗? 我王世安,可是张世豪的救命恩人! 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再度思索一通,确认没有问题后,王世安缓步离开了屋子。 离开前,他特意又看了李崖一眼。 不考虑那双睁着的眼睛,李崖睡得可真安详。 下楼,正要取车,却听得卖报的报童在呐喊: “大新闻!大新闻!” “大特务张世豪劫了晋绥军物资船!” “大新闻!大新闻!” “大特务张世豪,长江之上枪杀21人!” 王世安只感觉眼前一黑,好悬又一次晕倒。 他强忍着昏厥感,将报童招来,花钱买了一份【上海民报】。 头条! 主标题标题: 大特务张世豪,长江之上枪杀21人! 副标题: 大特务张世豪为劫取晋绥军物资,枉杀21人!血债累累! 【完了,事情闹大了!】 【必须马上动手!要不然等黄再兴反应过来,我就脱不了身了!】 王世安急忙上车,驾车快速朝上海站总部开去。 …… 昨晚王世安没睡好,他至亲至爱的战友黄再兴,他也没睡好。 而两人没睡好的原因,出奇的一致。 事情要从半夜三点说起。 上火的黄再兴好不容易睡着,却被手下啪啪的敲门声惊醒。 带着怒气黄再兴开门,却看到手下一脸遑急的站在门口。 赶在手下说大事不好了之前,黄再三问: “出什么大事了?” “张张张张……”手下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张”个没完,黄再兴恼火,将其拉进房间,递过去了一杯水,手下咣咣的喝完后,才缓过气来,慌忙说: “主任!张世豪有问题!” 黄再兴差点气炸: “我特么当然知道他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抓他干嘛?” “不是!主任,是张世豪这个人有问题——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张世豪的脸有问题!主任,我说不清了,你快跟我去看看!” 黄再兴在半夜三点,被迷糊的手下拉去了本部的刑讯室。 到了地方,黄再兴终于知道手下口中的脸有问题是怎么回事了: 负责给张安平看病的医生,在给张安平脸上抹药前做消毒清理时候,愕然发现此人居然脸上全是伪装。 看守的特务自然要求医生将伪装卸下。 医生小心翼翼清理了两个小时,才将所有的伪装卸下,卸下后,露出了一张20岁左右的年轻脸庞。 【高级化妆术,完美持续时间:120小时。】 特务大惊:“你是谁?” 合着审了这么久,看到的脸特么居然是假的! 张安平冷笑不语。 特务意识到不对,这才赶紧去找了黄再兴。 来到审讯室的黄再兴看着这张年轻的脸庞,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他强忍不安,喝道:“张世豪,你展现在人眼前的脸都是假的!还说伱不是共党?” 张安平依然是冷笑。 看张安平还是之前那副油烟不进的样子,黄再兴只好忍着怒气,再问:“我问你,你今年到底多大?” 张安平终于开口,带着怒意的语气:“少装蒜!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说罢,他不再言语。 黄再兴的手有点抖。 因为张安平的这张脸太年轻了,顶多就是20岁左右的样子——王世安给他的那张残缺的明细上,第一笔汇款是四年前。 那时候的张世豪,就是十六七岁? “看好他!” 黄再兴火急火燎的离开了刑讯室,也不管现在是半夜三点,直接利用党务处的特权,半夜三更要了通向首都的长途,联系了他的一位挚友。 “老杜,别跟我废话!张世豪的瘟神称呼、张世豪到底什么身份,你必须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老黄,你不会招惹了那位瘟神吧?” “差不多。” “赶紧给那瘟神赔礼道歉!那家伙邪门的很!” “别废话,他到底什么身份?” “特务处管事的那位的外甥!草,这家伙邪门的很!专克咱们,上次把这小子关了一天,刑讯了一顿,咱们处丢了对三处的管辖,让二处给搞走了!” “什么?他是那位的外甥?老杜,老实告诉我,张世豪有没有可能是共党?” “上次咱们处座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让陈局长在最上面那位跟前吃瘪了!相信哥哥,他不是共党!这小子的家世清清白白,十六岁去了美国,四年没回来过,上哪成共党去?” “可是……我这有证据啊!”黄再兴犹豫后说道:“我这有证据表明他加入了共党。” “真的?”电话那头的老杜差点激动死:“老黄,慢慢说,草,这破电话有杂音——你慢慢说,真要有证据,咱们搞死他!” 黄再兴松了口气,说起了他掌握的证据——“群众”这茬他没有提,只是将生产线送给地下党、入党申请书之事告诉了老杜。 老杜闻言失望至极,苦笑道:“你肯定是被共党给耍了!” “这是共党借刀杀人的栽赃!” “你知道吗,张世豪就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叫张安平!” 轰隆 黄再兴的脑门上仿佛被雷劈了。 他叫…… 张安平? 他叫张安平!!! “老黄,老黄,你没事吧?” 许久,黄再兴麻麻的问道: “老杜,你说我要是把他关了六天,折磨了六天会出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老杜直吞口水,过了一阵才问:“你……你没开玩笑吧?” “你觉得呢?” “老黄,你别慌,我马上去找处座!” 嘭 老杜挂掉了电话。 我不慌,我不慌,我不慌…… 黄再兴再三告诫自己不慌,站起身后却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地上。 他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冷静下来后,黄再兴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思索一遍,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王世安! 从一开始,就是王世安将自己带偏了! 不对,王世安带偏了自己,为什么张世豪——张安平不自证呢? 他是故意的? 没可能! 绝对没可能,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但冷静下来的黄再兴,却总觉得不对劲——张安平的反应不对劲。 带着一丝侥幸,他整理情绪,重新站起来后,他快步来到了审讯室。 这一次黄再兴没有让其他人留下,而是全部赶走,赶走其他人后他坐到了张安平的正面,慢悠悠道: “‘群众’!” “张安平,告诉我,你为什么对‘群众’这两个字这么敏感?” 一直没有看一眼黄再兴的张安平,冷漠的抬头。 对视了许久,张安平沙哑着嗓子道: “姓黄的,这帽子我不戴。” “为什么?” 张安平却闭眼不语。 “张安平,你看,我连你的本名都知道,你觉得有必要瞒我吗?” 张安平冷哼反驳:“瞒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瞒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对这顶帽子反感的原因?” 张安平却再度不语。 黄再兴不死心,絮絮叨叨在张安平耳边说个没完,终于,张安平受不了了,怒道: “够了!” “老子要是有二十万美元,何必干这一行?我特么在美国当人上人不行吗?非要上杆子回国来找虐?你们党务处有完没完?” “二十万美元?” 这下轮到黄再兴懵逼了。 “你说清楚!” “少给我装!” “张安平,你说清楚!听着,我们可能有天大的误会!” “误会?误会你大爷!”张安平听到这两个字后彻底爆发了: “是你们给老子的情报,告诉我共党要和洋人买子弹生产线!老子抓了现行抓了人,结果是晋绥军!” “老子刚知道共党后面有个花了20万美元的金主,才把鱼饵放下去,你们就把我抓进来给我戴一顶我特么是‘群众’的帽子!” “你们坑我抓晋绥军,给我戴这顶帽子,想致我死地,现在告诉我这是误会?” 张安平的吼出来的内容让黄再兴更懵。 片刻后,黄再兴沙着嗓子道: “那你为什么把生产线送给共党!” “我送你大爷!”张安平怒吼:“老子16岁就举报共党!前不久又毙了一个共党,我会干这种事吗?” “可生产线为什么在共党手上?据说现在都快要送到他们口中的苏区了!” “放你娘的屁!” “东西在第二天我就卸了送到了本部!共党他么会五鬼搬运吗?能从特务处本部将东西劫走?” “给老子扣帽子时候注意点!少特么扣这种没技术含量的帽子!” 张安平发泄一通后,怨气少了许多,黄再兴又问问题,这下他说什么都不理了。 黄再兴见张安平一字不谈,便离开了审讯室。 刚关上门,他的腿一软就险些又倒在地上。 对上了,全对上了! 张安平态度的转变、对“群众”二字的过激反应,统统对上了! 甚至连张安平为什么死不开口的原因都对上了。 他的疑惑是没有了,可……问题…… 又特么大了啊! 这几天,他干了什么啊! 怎么就偏偏把这位瘟神,往死里整了六天啊!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连夜雨后有暴雨。 黄再兴正想辙脱身呢,天亮之后,他接到了老杜的电话。 “老黄啊,你为什么就不早问一天啊?” “别说一天,哪怕是半天也行啊!” “现在,咱们处座的牌都出了,你却整出了这幺蛾子,处座现在正砸东西呢。” 黄再兴不解:“为什么晚了?” “你去看今天上海的报纸吧——这是……咱们处座的手笔啊!” “老黄啊老黄,咱们处座刚弄出了一招收拾瘟神的杀招,结果回头一看,你特么被瘟神早早请进家了,你说处座心情能好吗?这一次……估计麻烦大了!” 老杜的心情是糟糕透了。 但黄再兴的心情是恐惧。 处座都觉得棘手,那自己…… “老杜,如果我一不做二不休……” “别!千万别!” 老杜赶紧阻拦:“上一次因为刑讯的缘故,这位爷都在最上面挂号了!你现在要是做了,咱们处都得跟着吃瘪!而且特务处那边还不会放过你——以戴春风狠辣的性子,你得为你妻儿老小考虑!” “我知道了。” “老黄,看在咱俩十几年交情的份上,我跟你说句实话吧——快想办法甩锅,这锅能甩给谁就甩给谁!” “这次的事估计要闹大了!” “我知道了。” 黄再兴意兴阑珊的挂了电话。 好嘛,自己这一次上蹦下跳,合着原来是当了蠢猴子啊! “王世安!” 黄再兴对自己的盟友咬牙切齿时候突然一愣: 所有的证据都是从王世安手里得到的——而所有证据的目的,都是指证张安平为共党。 幕后的黑手自然就是共党了。 可共党为什么要诬陷张安平? 黄再兴突然发现了盲点。 他直觉这个盲点,可能就是张安平遭受这次“无妄之灾”的根本原因。 “或许,我可以借此将功补过!” …… (题外话,不收费,收费字数是4181,应该是按照4000算的。) 七更,2.66w字。 哇哈哈,我自己都佩服自己,好牛掰啊! 之前说过的加更规则:100月票一章,一周2000推荐票加更一章,现在月票500+,加上2章欠更,今天应该更新5+2+1+2,也就是十章。 实际更新7章,欠三章。 明后天两天内正常更新完补上。 嗯,加更规则持续有效,直到我变成老赖为止——目前看我似乎还变不成老赖吖~~ 有票投票呗,票数够了我会自己报出来需要加更的数量。 由衷感谢下专门首订的兄弟,虽然你们看不到这章,但还是要感谢你们的首订。 额,感谢下打赏的兄弟,就不报名字了,反正打赏不加更,只有票票才加更。 题外话:发书到现在刚好30天,因为编辑告诉我运营那边安排三江的规则,我一看三江无望,于是在第三轮推荐期间选择了上架。 结果成绩还行吧,12个小时,首订到1100了,嘿嘿,挺满意的,毕竟我这扑街,上本书近乎8000收,居然整出了不到200的首订…… (本章完) 第27章:暴风雨(上) 【上海民报】今天卖爆了。 无他,就因为今日上海民报的头条。 在这个信息传递主要靠报纸的年代,突然爆出这样的新闻,张世豪三个字瞬间响彻整个上海滩,再加上上海民报多备了报纸,向四周派送不少,造成的轰动可想而知。 能在上海造成轰动的新闻,南京那边自然也得“爆”。 可始作俑者党务处却丝毫没有砍特务处一刀的兴奋。 原因很简单——“大特务”张世豪被党务处上海室给抓了,还严刑拷打了六天! 有人会说这岂不是证明党务处有先见之明吗? 可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张世豪被党务处给抓了,才是党务处最大的错误。 上面那位可能会因为党务处的“先见之明”夸奖一通,然后…… 然后他就得怀疑党务处的屁股到底是坐哪边的! 你党务处是我常某人的党务处,还是晋绥军阎老西的党务处? 而最上面的信任,对一个特务组织来说,比立下无数功勋更重要! 所以,此时的党务处本部内,可谓是愁云惨淡万里凝啊。 “瘟神!真特么就是一瘟神啊!每次碰到他,准没好事!” 一帮党务处的高层使劲咒骂着此刻被上海室抓了六天的张世豪。 可咒骂无济于事,总得想办法应对啊。 “处座,要不……我们把上海民报封了?” 嗯,这是党务处惯用的手段,解决不了问题,我先解决曝出问题的人。 “封了顶用吗?关键是如何处理张世豪——这是黄再兴刚刚发来的电报,看见没,物资就在特务处手里,且根本就没有枪杀一回事!我们都被张世豪这瘟神给骗了!” 一群党务处高官直接黑脸。 马勒戈壁的! 这瘟神还真是棘手啊——合着根本就没有枪杀这回事,这小子在意识到情报有问题后,是故意开枪并制造了沉尸的假象,目的就是为钓他们啊! 关键他们上钩了! 他们通过报纸将此事抖了出去! 虽然是晋绥军干的,但晋绥军是怎么知道的?根本不需要证据,就能猜到真正的黑手。 如果仅仅如此,他们还能狡辩,或者会失分,但不会倒太大的霉。 可愚蠢的黄再兴居然抓了张世豪! 现在的问题严重了。 这个坑太大了,大到可能把党务处活埋! 特务组织的立场出了问题,能力再大那也是祸害啊! “要不,咱们找特务处和解?” “和解?拿什么和解?上次丢了三处控制权,这次出什么代价?” 众人无语,总不能把党务处卖给特务处吧? 他们敢卖,特务处也不敢要啊! 徐处长听了半天也没听到有用的建议,最后黑着脸宣布散会——只能找上面了,这一次老戴不会轻易放过党务处的。 上面不出面,特务处估计不会松口的。 …… 相比党务处的纠结和愁云惨淡,特务处这边则是一头的雾水。 没错,就是一头的雾水。 如果这事是真的,他们还得担心担心,但没有枪杀21人这回事,特务处需要担心吗? 他们只是搞不懂,党务处这是有多愚蠢啊,才能把这种新闻捅出去——捅个真的还能让特务处手忙脚乱,捅这么个假新闻,是不是想笑死特务处然后继承特务处的几千号人手? 毛仁凤推测道:“处座,我猜这是张组长挖的坑,党务处那边傻乎乎跳下去了。” “挖的坑?” “绝对是!没有张组长的算计,党务处绝对不会‘知道’张组长会处决了21人。” 戴处长乐了,自家这外甥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个坑挖的好啊! “你说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真相摆在世人面前!处座,我建议让新民日报出个号外,把晋绥军的五个人和那些船员找到,直接把照片贴上去,强烈谴责上海民报的不实报道。并要求他们对错误的新闻来源进行解释!” 处座闻言不禁颔首,虽然新民日报剑指上海民报,但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番澄清可就把党务处摆在了明面上了——事情闹越大,党务处越难堪。 “那你现在就去办——等下,这坑是安平挖的,他肯定还有别的算计,联系上海特别组,让张安平给我回个电话。这小子跟脱缰野马似的,这都多久没给我来电报了?” 处座嘴上嫌弃着外甥,心里却越发欢喜了。 这特务处上下几千号人,就自己外甥最能干啊! 这才几个月,就给自己帮了这么大的忙? 毛仁凤恭敬的领命,但心里却暗道: 幸好张安平这傻小子跑外面了,这小子要是呆在本部,以他能给党务处挖坑的能力,实在是太有竞争能力了! 在毛仁凤的安排下,特务处本部的电报很快就到了特别组手里。 上海。 于秀凝看着手里的电报,心慌得一批。 前天本部就让老师汇报,昨天拖了一天,今天本部更是以处座的名义来电报了,拖不了啊! “怎么办?”她望向许忠义。 许忠义沮丧着脸:“还能怎么办?如实向本部汇报吧,咱们要吃板子了。” “老师啊老师,伱到底整什么幺蛾子呢?” 许忠义怨念溢出,玩什么失踪啊。 他不相信自家老师是被日本人或者晋绥军给逮了——他许忠义的老师何等的威风?几个人就把几十号帮会武装分子吓得屁滚尿流,当着几十号手下的面伤人家的老大,就自家老师这种子龙胆,日本人能悄无声息把老师抓走? 他总认为老师玩失踪是为了考验他们。 这确实符合张安平的一贯作风…… 只是他的推测没人信! “顾雨菲,给本部回电,告诉他们,老师失踪了六天了。” 南京特务处本部。 毛仁凤正在口花花的调戏着电讯科的美女电讯员们,一旁的姜毅颖看不下去,道:“毛仁凤,你闲的无聊就去秘书室,别搁着碍眼!” 两人都是江山县人,算是一系的,姜毅颖是女将,说话自然就不太客气。 “我等你那弟弟的回电呢!” “想当我叔?没门!诶诶,我那弟弟在上海干的咋样?上海那地方鱼龙混杂,要是不好干,你给处座美言几句,让他回来得了。” 毛仁凤心道:让他回来?那过个几年岂不是就得把我顶下去?就得让他在外面呆着! 正要敷衍,却看到一名译电员一脸慌张的拿着电报找姜毅颖,毛仁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主动退了几步,免得看见译电。 姜毅颖接过电报扫了一眼后神色大变。 “毛仁凤,赶紧找处座!世豪出事了!” 毛仁凤上前几步,接过电报一看,顿时脑门直冒冷汗。 他赶紧转身出去,一路疾跑着扑向处长办公室。 他可是知道张安平在处座心中的份量。 别的不提,就冲和处座一起睡地铺、处座看着长大这一条,就能明白这小子在处座心中的份量。 处长办公室。 “什么?” 戴处长一把夺过毛仁凤手中的电报,一眼看完后,愤怒的将电报拍到桌上。 “上海组是干什么吃的?六天了!六天了才给我汇报!” “上海站是干什么吃的?上海特别组的副组长人没了,上海站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给我!” 戴处长愤怒不已,眼神中杀气滚滚。 毛仁凤见状不敢吱声,到嘴边的建议不敢提了。 “让徐百川、郑耀先和王天风立刻过来找我!” “立刻给毒蛇发电报,让他去保安一团,带兵控制上海特别组所有人!” “给王世安发报,让他立刻马上发动上海站所有人手,寻找张世豪下落!” “告诉总务处,备车!我要去上海!” 毛仁凤小心翼翼道:“处座,明天您得去西安。” “让西安站等等,处理完上海站的事我再过去。” 毛仁凤想提醒戴处长,毒蛇身份不便轻易出动,可看戴处长杀机凛然的神色,他没敢说出来。 …… 特务处本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动静非常大。 五十多名行动队员被集结,特训班那边徐百川、王天风和郑耀先匆匆过来后就被安排进入车队,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戴处长就从楼内出来,径直坐上轿车。 一声令下,由四辆轿车和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就从本部匆匆出发。 直到这时候,徐百川他们三个才知道了任务。 去上海! 原因,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张世豪和曾墨怡失踪,已达六天! 三人懵了,在自家地盘上,一个副组长居然失踪了? 关键是…… 这人还是处座的外甥! …… 上海特务处本部。 王世安正在纠集人手,打算去上海室劫人。 但他并没有宣布目的,这让被集合的人手以为是要对付共党,一个个还得意的眉开眼笑。 顾慎言本一直想找机会向王世安透漏张世豪真正的信息,可看王世安上班后就大规模集结人手,他担心是要对付组织,也顾不得透露了,一边配合忙碌,一边通过各种手段打探情报。 可让他不解的是居然无一人知道要去干什么! 顾慎言倒吸冷气,保密工作做的这般好,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借口找到王世安,故意出言试探。 王世安的反应让顾慎言吃惊——这位能力不行,野心不小的站长,套话向来是极容易的,可今天却诡异非常,自己只是试探了几句,就警觉的不行,有种陈默群附体的错觉。 这种反应让顾慎言更疑惑,他装作小心道:“站长,我昨天得到了一个消息,经我打听确认后,我觉得挺棘手的。” “什么消息?” “张世豪的消息——他身份很不一般!我建议咱们暂时不要查了,如果您不放心,咱们最好把卷宗转给总部,让总部自己接手,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 顾慎言故意卖起了关子,因为他知道王世安已经和党务处联手将张安平抓了,但王世安一直保密这个消息,连他这个副站长都没透露。 王世安自然知道张世豪身份不一般——可知道1太晚了啊! 这个时候他没心情听顾慎言讲自己知道的消息,便敷衍道: “这个回头再说,等忙完这个行动了你给我详细说说。” 王世安的反应让顾慎言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很简单,因为他太了解王世安这个人了,抓共党和钻营比起来,显然是钻营更重要。 他都说了张世豪身份不一般,正常情况下,王世安起码得邀请自己和他同车,然后借机询问,可现在呢? 王世安居然说回头再说? 只有一个可能,王世安是知道了张世豪的身份——那么,这个行动…… 顾慎言瞬间明白,原来这个行动的目的是为了“救”人! 他何等聪明,当然知道所谓的“救”人是为了甩锅、撇清自己。 这就是王世安的破局之法吗? 组织上的目的是要让王世安跑路,王世安想通过救人的方式甩锅,这自然不能让他达成目的。 就在顾慎言思索着如何破坏王世安目的的时候,王世安这时候却想到了顾慎言。 不是因为他觉得顾慎言是自己的帮手,而是他想起来顾慎言的背景。 黄埔出身,为人聪明,本部中又有众多同学——如果顾慎言在行动中发现了疑点,那可就不妙了! 毕竟,以己度人,他当副站长期间,可没少想着怎么坑站长从而上位。 于是乎,他立刻让人给顾慎言传令,让顾慎言在本部收拾收拾地下监狱,准备装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丫别跟我出去了! 顾慎言接到命令不怒反喜,他正愁没机会给党务处上海室通风报信呢! 没想到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安排车队出发后,顾慎言正准备出去“买东西”,电讯科科长却匆匆跑来。 “顾副站长!总部急电!” 顾慎言接过电报一看,马上“变色”,喊道:“备车!快备车!我要去追站长!” 他都没想到能这么的顺利——总部关键时候来电,居然要让上海站全员搜寻张世豪,哈哈,他正好借追王世安的机会给上海室通风报信。 王世安想救人? 没门! 只要救不了人,王世安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 开车冲出本部后,顾慎言油门踩的飞快,等到了一处无人拐角的时候马上下车,在车上动了一番手脚后才再次开车,又开出了不到一公里,轿车果然趴窝! 顾慎言二话不说就下车,就近找了个公用电话,向上海站内打去电话: “车出问题了!赶紧给我再来一辆车!” 挂断电话,顾慎言拔出了上海室的电话,变声道: “王世安带人来抢张世豪!做好应战准备!” ……………… (今天应该是4更。第一更到。) (本章完) 第28章:暴风雨(中) 黄再兴正想着甩锅的办法,突然一名手下遑急的闯进来。 黄再兴顿感头疼。 又是大事不好了这一套吗? 预判专家·再兴·急于甩锅·黄率先抢麦: “别给我说那句话——直接说事!” 手下将到了嘴边话咽下去,顿了顿才将要说的正事想起。 “主任,大事不好了!刚接到一个电话,说王世安带人要来咱们室抢人!” 预判专家身为老狐狸,马上就明白王世安要干什么,一时间逆血上涌。 草你奶奶的王世安,居然想甩锅到老子头上? 黄再兴恨的牙痒痒,马上道:“集合人手!他王世安敢抢人,就别怪老子不讲武德了!” “是!” 手下转身就走,却被黄再兴喊回。 “主任,还有什么吩咐?” “过来——”待手下过来,黄再兴一个大比兜就甩到了手下脸上: “我让你别说那句话!” “我让你说!” “我让伱说!” 连甩三个大比兜,黄再兴的怒气总算消了不少。 手下捂着脸委屈,看主任没有再抽自己的意图后,才又转身离开。 上海室行动队员集合,武器分发到手,就等着王世安上门。 王世安想打上海室一个措手不及,带着手下到上海室本部门口后便直接往里冲。 看门的警卫认识王世安,看到王世安带人冲进去后的第一件事并不是示警,而是打电话汇报。 警卫的电话还没打完,王世安的车已经停在了裙楼——上海室的刑讯室就在裙楼下面。 王世安二话不说就下令: “进!直接去刑讯室!” 上海站的特务们不知缘由,但站长下令,这里又看不见几个党务处的武装人员,当然是气势汹汹的就往里冲。 但他们才冲到楼道口,一声枪响就打破了喧嚣,紧接着四下涌出无数手持武器的党务处上海室特务,就连周围的几栋楼上,都出现了众多的特务。 气势汹汹的上海站特务顿时萎了。 黄再兴拎着个铁皮喇叭出现在了楼顶,居高临下俯视着被党务处重重包围的上海站特务,喊话道: “王世安!甩锅甩到老子头上来了?” “是你跟我说张世豪是共党!” “是你拎了一堆证据向我说这是证明张世豪是共党的证据!” “还是你,让我对你们特务处的曾墨怡用刑,逼迫张世豪认罪!” “结果呢?” “你现在反咬一口,想要动手抢人?” “王世安,你特么还是个人吗?” …… 刑讯室。 大门敞开,窗户敞开。 被解除了束缚的张安平看着门户大开的刑讯室,有点迷惑——党务处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以为开了门我就会走? 正鄙视黄再兴这脑残的操作,突然听到了黄再兴喊话的声音。 一句句对王世安指责的话语传来,张安平秒懂黄再兴的意思。 这特么哪是向黄再兴喊话?这分明是跟老子解释呢! 他心中冷笑,解释有用的话,老子辛辛苦苦布局干什么? …… 黄再兴的有备以待让王世安愤恨。 而对方貌似指责实则推脱的话,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成黄再兴的甩锅对象了。 这时候王世安当然不会要这个锅。 “黄再兴!你少给我扯犊子!” “你私自抓捕我们党务处的干部,妄图屈打成招!” “今天你必须放人!” 黄再兴冷笑:“放人?” “这件事我已经上报本部,是非曲直到时候一处和二处联合调查即可!” “关张组长这件事我黄某人是做的不地道,但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我是太相信你们特务处了!对你给我的证据没有怀疑!” “可你呢?你堂堂特务处上海站站长,究竟是被共党牵着鼻子走、还是你自身就是共党?” 黄再兴喊完之后也是一愣——他刚才纯粹就是泼脏水,但即兴喊完这句话后,他却突然灵光一闪。 如果王世安是共党? 靠,那这件事就是你们党务处自己狗咬狗,且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关我什么事? 了不起撸了我的职,再把我丢边疆——顶多把我丢剿共的大本营西安! 不管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他都必须是! 这一刻黄再兴有了决定。 王世安对于黄再兴的指控自然是冷笑以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反正就是要求黄再兴放人。 黄再兴自然不可能放人,他本来有直接扣下王世安的打算,但他现在却改主意——不能扣,反而要让王世安离开,然后想办法坐实王世安的共党身份。 不管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他诬陷张安平的行为、共党的配合,都让他洗不掉嫌疑——且他必须是共党。 只有王世安是共党了,特务处才能不向上面告状,这件事就有挽回的余地了。 原因很简单,特务处主要情报站之一的上海站站长是共党,这要是捅上去,运输大队长会如何看待戴处长? 两人又喊了一阵没营养的废话。 这种情况下双方都是投鼠忌器,不敢引发两个情报体系的火拼,但王世安是心虚的一方,毕竟他处于劣势。 黄再兴因为有了算计,自然不会刻意留下王世安,一阵废话后,他喊道: “王世安,这件事是我黄某人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上了你的当!” “我的错我自己扛!” “但你别想着拿我甩锅——从现在起,咱们两家合作关系解除,桥归桥路归路!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王世安听出黄再兴话中的意味,冷声说:“黄再兴,你私自关押我特务处干部,还私自用刑,这件事没完!” “走!” 王世安大手一挥,气汹汹的带队就走。 “主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不走留着他们吃饭啊?把人都撤了,去刑讯室。” 已经明白什么事的手下骇然:“还要审?” “审个屁!得想辙把那位爷请走啊!” 黄再兴说完,忍不住道:“真特么是个瘟神啊!” …… 瘟神·世豪·安平·张,正在回味着黄再兴和王世安的对话。 在他看来,黄再兴这时候最好的应对,就是将特务处的人马缴械,借机把事情闹大——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否则他注定会被党务处丢出来背锅。 真以为老子是你想刑讯就刑讯的? 可黄再兴为什么轻飘飘的放了王世安? 真如黄再兴说的那样,他是“我的错自己扛”? 怎么可能! 都说玩战略的心脏,搞特务这一行的心未必比玩战略的干净——所以,我的错自己扛绝对是扯犊子。 那黄再兴到底在想什么? 张安平将自己代入黄再兴的角色,快速的思索起来。 【黄再兴当务之急是甩锅,避免成为这一次的替罪羊——甩锅?】 【艹!这家伙想让王世安变地下党?】 【如果王世安是地下党,丢人丢到姥姥家的特务处,肯定会低调的处理这件事,这么一来,他就能摆脱成为替罪羊的下场!】 【草!搞特务的真特么心脏!】 想明白这一切的张安平一边暗骂,一边则合计着该怎么让黄再兴大出血。 正思索间,黄再兴孤身一人进入了门户大开的刑讯室。 这一次,张安平没有像往常那般“傲娇”,而是问: “我要知道全部!” 他问的很简略,但意思黄再兴是很明白的。 他刚才让人打开刑讯室的窗户和门,恨不得喊话时候让人一字不漏的转达给张安平,不就是为了给张安平传话吗? “张组长,这件事从头到尾,我特么就跟傻子一样被王世安这混账给耍了!” 黄再兴先是叫嚷一声,然后从头讲述了起来。 什么上海站从地下党的据点发现了张世豪的入党申请; 什么上海站搞到了洋人银行的跨国汇款明细,每月有一笔转账和“群众”的汇款对得上; 什么上海站抓到了共党,声称生产线已经即将抵达共区…… “张组长,张祖宗,这些证据可都是上海站提供的!我们党务处干得就是反共的活计,他都把这么多证据摆我眼前了,我能不抓你吗?” 黄再兴“可怜巴巴”的叫屈。 张安平沉默十几秒后,问:“抓我,真的不是因为你们想报复我?” “我的张爷爷啊,本部那边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我哪知道你和我们总部有过节,再说了,这过节也早就算清了,我怎么可能翻这一茬啊!” 黄再兴当即指天发誓。 张安平气极反笑:“我算是见识了你们党务处的专业水准了!” “好!很好!很好啊!” “你特么为什么不把东西拿出来?有证据你特么拿出来给我看啊!草拟大爷!” 黄再兴也是幽怨,谁知道你骨头这么硬啊——再说了,这不是审讯时候的手段吗? 底牌都给犯人看了,还怎么审? 谁特么能想到能碰到你这么个硬茬啊。 张安平怒骂了许久后,喘着粗气: “那为什么现在又知道老子不是共党?” “老子就是共党!” “老子就是特么的那个‘群众’!” 黄再兴讪笑,陪笑道:“张祖宗,从知道你真名后,从看到您的真容后,我就知道那些狗屁的证据都是假的!” “上海站的证据,都指向你的假名。我不知道这证据是他们怎么搞到手!到底是上海站自己搞出来的还是真的是共党给他们的,反正从根子上就有问题。” 他这时候都不忘上眼药。 张安平紧篡着满是伤痕的拳头,咬牙切齿的道: “共!产!党!” 黄再兴拿出在总部察言观色的那一套,等张安平发泄完后,小心翼翼建议: “张祖宗,您看咱们是不是换个说话的地方?” 张安平笑了。 “抓我的时候我说过,抓我进来容易,想让我出去,那就难了!” “这地方我住习惯,您的就别担心我住不习惯——慢走,不送!” 黄再兴长叹一口气。 就知道会这样。 …… 劫人无果的王世安,在车里继续思索着破局方式。 眼瞅着要到站本部了,他决定先把李崖抛出来——先把李崖试图刺杀自己的事做成铁案再说! 正要让人去自己家把李崖的尸体带回来,却看到顾慎言遑急的正在站本部门口来回焦急的踱步。 【得让姓顾的封口,要不然李崖的事做不成铁案!】 王世安刚有定计,顾慎言却已经看到了折回的车队,火急火燎的就跑了过来。 他示意司机停车不要进去,钻入后排后又反手示意司机出去,等司机出去,顾慎言便焦急道: “站长,处座来电,要求我们全站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张世豪!” 王世安一愣,顿时生出紧迫感。 但顾慎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晕厥。 顾慎言小声在王世安耳边道: “还有一件事,处座要来了!根据消息,处座已经带人在来上海的路上了。” 要完了! 王世安心生绝望。 给他一点时间,他还有办法将李崖的事做成铁案。 可现在,那位居然要来了! 没时间了! 自己杀了李崖,以那位的性子,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好果子吃! 王世安意识到自己没有翻盘机会后,立即决定跑路。 但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顾慎言安抚好——否则他根本跑不掉。 于是他佯作紧张道: “不行!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得找黄再兴!这事必须我们两个人扛!” “老顾,我也不瞒你了,张世豪已经被我和黄再兴给抓了——我得找黄再兴想想办法,你现在负责站立的事,做好应对处座检查的准备!我找姓黄的沟通沟通,要给处座一个交代。” 如果是普通人,王世安这番话肯定能忽悠过去。 但王世安目前忽悠的对象是顾慎言——一个隐匿在上海站的高级卧底,他能忽悠过去才怪! 但顾慎言却装作吃惊,随后道:“站长,那得赶紧了——你们没用刑吧?” “没,毕竟是我们特务处的干部!” 顾慎言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和黄再兴好好商量商量,实在不行给张组长认个错,让他在处座跟前美言两句。” “好了老顾,你先把咱们站检查检查,别让处座来的时候挑出毛病。” “好,我安排——我喊小王开车。” 王世安阻止:“不用,这事我得悄悄去做。” “那站长你开慢点!对了站长,姓黄的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你小心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顾慎言还在好心的嘱咐,王世安却不耐烦了,顾慎言见状这才下车。 目送着王世安驾车离开,顾慎言脸上闪过一抹的冷意。 你跑不掉的! 呃呃呃,等再更一章了解释。。。。。。 (本章完) 第29章:暴风雨(下一) 王世安匆匆回家拿家当。 看着李崖的尸体,他默默叹息,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选择了杀李崖啊! 哀叹一声,将枕巾扔在李崖脸上后,王世安随即下了楼,准备开车直奔租界。 这几年他攒下了一点家当,此时当然只有跑路国外这一条路可走。 因为接连遭受“打击”,又是要跑路,他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上了车后正要打火,突然一根绳子勒到了他的脖子上。 王世安大惊,第一反应是处座派人控制自己了,双手本能的想抓住绳子解释,但对方勒的太死了,他的手根本塞不进去。 【这不是处座派的人!】 【他们是什么人?】 王世安心头疑惑升起,但越勒越紧的绳子让他的大脑开始缺氧,越发剧烈的挣扎也让他体内的氧气消耗迅速,这时候突然胳膊一麻,王世安用余光观看,才发现后面还有一人,此时正将一根针管刺入他的手臂。 气力开始消散,王世安慢慢不再挣扎。 但后排的人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紧勒,直到确定王世安撤离没了声息才作罢。 确定王世安已死,后排一人摇下窗户,示意外面策应的同伴可以上楼了。 他们的任务是杀掉王世安,并做出王世安潜逃的假象,上楼必须收拾走王世安的家当。 上楼的两人很快就下来,但两人的神色都极其古怪。 “怎么了?” “他家里有个死人,看样子是昨晚被杀的——像干部培训班过来的那个李崖。” 车内的两人一脸懵。 “汉亭老哥,怎么办?楼上的尸体处理吗?” 周汉亭略作思考后:“不要管了!屋内的钱财呢?” “容易携带的都被他带走了。” “撤,出城。” …… 顾慎言忙忙碌碌到下午,还不见站长返回,自然得打电话向上海室问情况,结果上海室懵逼的回复: 人就早上来过一次,之后再没来过! “站长失踪了?” 一众上海站高层闻言顿时傻眼,“好端端”的站长怎么失踪了? 眼看着处座要来,结果站长失踪,这事可不是小事,上海站只能发动人手寻找。 下午三点就有了消息: 有人亲眼看见王世安的车出了北城,开车的不是王世安,但王世安就坐在车内。 “出城了?” 收到消息的上海站众高层呆滞,许久,有人小声说: “站长……不会是要叛逃了吧?” 当一件事被几个人知道的时候,它就不是秘密了。 而上海特别组副组长被王世安和黄再兴私捕的事,已经在上海站传开,特务们都知道了张世豪有钛合金级别的后台,在处座即将抵达前站长出城,且还是从北面出城的,这如何不叫人胡思乱想? 关键时候顾慎言果断,命人去站长家喊站长,他说: “不要瞎说!有可能是站长这段时间太累,在家睡过头了——你们去的时候如果喊不醒站长,务必要通知医生!” 如果不考虑派去王世安家的是林楠笙和陆桥山,通知医生可能是很正常的意思,但专门让张世豪的学生去,这通知医生四个字自然是有别的意思。 林楠笙和陆桥山很“关心”王世安的安危,敲门无人应后就选择了破门进入。 屋子里有匆匆收拾过的痕迹,书房内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站长自杀了?” 陆桥山说了句废话,随后上前揭开了尸体脸上的枕巾。 “李崖?!” 当他看清尸体的脸后,自诩为杀过人的陆桥山,被吓到了。 居然是李崖! 林楠笙也惊到了,李崖……怎么死在了站长家里? …… 一支由几辆轿车和两辆卡车组成的车队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上海郊区。 路边的一辆汽车上下来一名戴着帽子遮脸的人,他拦下车队,径直走入第二辆汽车处,得到允许后上车。 戴处长看着摘下帽子的明楼,道:“明楼,辛苦你了。” 明楼谨慎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处座,我这多个消息要向您汇报。” “说。” “我查到了张组长的下落,他处境可能不是太好。” 戴处长脸上闪过一抹杀机:“阎老西的人干的?” “不是。”明楼小声道:“是党务处上海室。” “他们以张组长是共党为由,在七天前密捕了张组长。” “证据是王世安提供的。证据目前都在证物室,由顾副站长保管。” 明楼不属于上海站体系,但以往他称呼上海站(区)的主要高层,都是冠以官职。 可这一次却没有,而是直呼其名。 戴处长闻言笑了。 但却是阴森森的笑。 好嘛,我戴某人是瞎子啊! 我的外甥,我审查过的外甥,你们一次次的说他是共党——这一次更行啊,还从我的特务处里找到了突破口,证据都是我的人提供的! 戴处长强忍着怒火:“还有什么消息?” “今天早上时候,上海站的人闯入了上海室本部,意图解救张组长,却被上海室拒绝,双方差点发生火拼。” “另外,从黄再兴的言语中判断,张组长应该是被冤枉的。” 戴处长眉头一挑。 出于特务的敏感,他觉得有问题——冤枉的?为什么早不能确定?! 明楼继续汇报: “还有一件事,王世安疑似叛逃。” “什么?” 一直表现的淡定的戴处长错愕的看着明楼。 明楼点点头,确认自己没有说错。 “怎么回事?” “早上王世安带人去上海室解救张组长失败,后来时候碰到了专门等待的顾慎言,两人在车内交流后王世安就走了。” “下午顾慎言派人寻找,才发现王世安跑了。” “另外,”明楼看了眼戴处长:“在王世安的住处,发现了一具尸体,经确认为上海站干部李崖。” “李崖?!” 戴处长更是吃惊。 李崖可是吴敬中好不容易打进地下党的间谍,而且本身受地下党重视,被派遣打入了关王庙特训班。 可他居然死在了王世安家里! 王世安可是知道李崖身份的! 等等——戴处长突然神色一动,张安平也知道李崖的身份! 作为一名特务头子,一名一步步登上高位的特务头子,戴处长的敏感性极强,李崖的死让他顿时对情势更重七分。 本想直接去上海室的戴处长,却下令: “去上海站!” 李崖的死,让他对王世安的证据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 上海站。 这是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戴处长第二次出现。 相比上次来只是降级处罚,这一次戴处长可谓是下了狠心。 一进上海站就将上海站所有人解除武装看押起来。 “顾慎言,带我去证物室——王天风、徐百川、郑耀先,伱们都跟我来。” 戴处长雷厉风行,直接去了证物室。 进了证物室后,他道:“把张世豪是共党的证据都拿上来。” 顾慎言赶忙将一个盒子抱过来,毕恭毕敬的递到了戴处长面前。 戴处长拿起盒子中的证物观看起来。 一份入党申请书,能看到张和豪,中间的一个字看不见; 一份烧了一半的统计明细,能看到“群”字,并还剩多笔明细——这份证据后面另有来自洋人银行的跨国汇款明显,标出了对得上的日期。 但有一个日期让戴处长冷笑起来,因为这个日期是1936年7月5日。 从美国汇款3452美元,汇款人是“hao”。 但张安平是民国25年7月3日抵达上海的。 还有一份口供,共党亲口承认护送过被劫的物资——这更是扯淡,因为物资就在特务处本部放着。 但戴处长并没有直说,而是将“证据”交给了王天风、徐百川和郑耀先。 郑耀先率先道出了汇款明显上的问题: “处座,这份明细和张组长无关,张组长是7月3号回国的,7月5日,不可能跑美国汇款。” 徐百川则道:“处座,这些证据确实指向张组长,但这个指向是有问题的!张世豪不是张组长的本名。” 王天风没有说话,而是将盒子里其他烧过残留后的文件残余拿了出来,又将指向张世豪的文件和这些文件残余放在一起,摆弄了一番后,他肯定道: “这几份指向张组长的文件,虽然都有燃烧痕迹,但它们和这些残留文件对不上——也就是说,这些指向张组长的证据,绝对没有和这些残余的文件一起燃烧!” 顾慎言听得冷汗直冒,连忙辩解:“处座,这些文件确实是从共党窝点的燃烧存留中扒拉出来的——宫恕,干部班过来的宫恕可以作证!” 戴处长冷漠的看了眼顾慎言,却没有说话。 他在想一个问题: “群众”的消息,来源极其隐蔽,自己就对张安平说过。 但共党却马上知道了! 并且还用其布局诬陷张安平。 为何? …… 戴处长从无到有建立了特务处,对情报的敏锐毋庸置疑。 误劫晋绥军物资的事,是党务处坑爹。 但李崖的死、共党将“群众”之名甩向张安平,这其中绝不简单! 自己将李崖这条线交给了张安平,又将“群众”的消息告诉了张安平——然后,两条线都暴露了! 这其中的问题很大! “查!” “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件事不能这么轻易过去。” “王世安一定要抓回来!沿线给我抓!” “徐百川,你去审张安平,我要知道李崖为什么会暴露!我要知道他有没有泄露有关‘群众’的讯息。” “这件事,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任何一点疑点都不能放过!” 戴处长果断的选择追查,而不是按照本意先从上海室将自己的外甥带出来。 …… 当看到徐百川坐在审讯位的时候,张安平就意识到一定是有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反而虚弱道:“徐老哥,你不会也认为我是共党吧?” “处座让我来向你问两件事。”徐百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张安平苦笑: “处座也认为我是共党吗?” 徐百川有些不忍,他不理解处座的心态,但命令是要无条件执行的,便道: “我问你答。” “‘群众’的消息,你有没有泄露?” 张安平立即回答:“我告诉了李崖,让李崖通过王世安之口将这个讯息散播了出去。” “为什么?” “我想要用这个消息的传递,追查上海站的卧底。” “除了给李崖,你还给谁说过?你有证据证明你告诉李崖了吗?” 张安平无奈道:“我只给李崖说过——这事你问李崖就知道了。” 徐百川冷不丁的道:“李崖死了。” 他说完就盯着张安平的表情。 神马? 李崖死了? 张安平一脸的震惊,这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惊到了。 他惊讶问:“怎么回事?” 张安平终于意识到哪里出问题了。 李崖死了,群众的消息又是通过李崖之口告诉王世安的——王世安目前八成是嗝屁了,所以…… 我特么好像作茧自缚了! 张安平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对一个卧底来说,上一次怀疑名单且无法下来,这可不是小事! 他必须沉着应对,一点疏忽都不敢有! “他死在了王世安家里,疑似是被王世安杀的——现在有个问题,你知道李崖的身份,还知道‘群众’的讯息,可共党转头就用‘群众’的讯息诬陷你,作为我处打入共党内部的钉子,李崖又死了,这事你解释的通么?” 张安平发愁道:“李崖的死我真没法解释。” “等等,林楠笙他们或者可以证明我——我让李崖将这个消息透漏给王世安的时候,授权李崖建立情报小组任组长,除了陆桥山外,其他五人都加入了情报小组。” “他们可能从李崖处获得一定情报,徐老哥,你问问他们!” …… 徐百川带来了张安平的解释。 听着转述的这番解释,戴处长对张安平强烈的怀疑减轻了不少。 徐百川道:“处座,如果王世安是卧底的话,这些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怎么个解释法?” “李崖的身份王世安知道——根据我们的审问,昨晚李崖去找王世安,是因为陈明找上了李崖,让他帮忙找张组长。” “他应该是求助王世安的,但不知为何被王世安杀了——如果王世安是卧底的话,这就能解释通了。” “因为王世安是卧底,他才必须要尽快将‘嫌疑’人确定,张组长是特别组的副组长,又发生了误劫晋绥军物资的事,王世安便诬陷张组长。” “但他们都不了解张组长真正的底细,诬陷都是按照明面上的讯息布置的,所以才出现了致命的漏洞。” “因为您的到来,王世安已经没时间调整了,所以才选择了出逃。” 徐百川的分析有道理吗? 有! 但戴处长却对王世安是共党卧底这件事充满怀疑。 他说不出理由,但直觉告诉他王世安未必是卧底。 王世安未必是卧底,那张安平的身份呢? 他未必就不是共党啊! 尽管内心不相信外甥会是共党,但戴处长却依然怀疑。 于是,他做出一个决定。 “送我去上海室,我要见安平。” 他不是为了见张安平,而是想听听外甥的判断。 外甥一直很聪明,对情报这一行很有天赋。 那么,他会认为王世安是共党吗? (本章完) 第32章:徐天和新的开始 徐天正在不紧不慢的核对账目。 突然,冯会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徐天,市场里突然来了两拨人,都在打听你!” 徐天一愣:“打听我干啥?” “不知道,我跟他们说咱们这里没这个人——”冯会计正要表示自己很聪明的将人给哄走了,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大姐可真是好心人呐!专门给我带路,辛苦了!” 冯会计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后傻眼,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被自己忽悠走的家伙吗——大背头梳的油光可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忠义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既然要开玩笑,就得开全套的。 于是他掏出个小玩意塞到冯会计提的篮子里,故意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冯会计吓得尖叫一声,拎着篮子就跑。 许忠义身后的顾雨菲顿时皱眉:“许忠义,你能不能正紧点?” 许忠义赶紧点头哈腰,然后望向正主。 看上去很平凡的一个人,还保守的穿着袍子,看上去也没什么特点——此时正平静的打量着自己,许忠义挂上假笑: “徐兄弟好,鄙人许忠义,三百年前咱们算是一家,兄弟就不客套了——今日个找你,是我们老大的命令,徐兄弟要是方便的话,跟我们走一趟?” 他故作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里别着的手枪。 手枪是陈明的,他出来时候向于秀凝打了报告才被批准带出来,此时故意露出来就是为了试探下徐天。 徐天的反应超乎许忠义的预料,正常人比陌生人“相请”,甚至露出武器耀武扬威,怕是肯定的。 但徐天不然,他只是平静的搁下了笔,甚至还收起了账本——收起前还特意吹了一口未干的墨汁,然后道: “现在就走吗?” “徐兄弟方便的话现在就走。”许忠义收起故意摆出的帮会份子形象。 “那请。” 顾雨菲打量着徐天,心道: 不愧是老师要找的人,就这份气度,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三人出了市场,来到了停放轿车的地方,上车后许忠义边开车边问: “徐兄弟,伱感觉我们像什么人?” 徐天惜字如金: “好人。” 许忠义一愣,随即乐道:“这要是我们老大知道了,肯定得笑死。” 徐天没有接茬,许忠义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天:“为什么?” 这明显就是不想说话的口吻,但八面玲珑的许忠义却佯作不知,道:“我们老大说了,干我们这一行,只要所有人说他是好人,那这个人十有七八(别问我为什么减一)就是共党!” “徐兄弟,你说我们是好人,这不就是说我们是共党吗?” 许忠义这是在表明身份呢。 共党这两个词,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一般人都会吓得撇清。 他从后视镜观察着徐天的反应,徐天依然是平静的样子: “我没见过共党。” 事实上,他的父亲就是地下党,在徐天年幼时候因为白色恐怖而死。 “哈哈,共党确实没有在额头贴共党两字——真要是贴了那还真是好事。” 许忠义哈哈大笑,副驾驶位置的顾雨菲暗瞄了这货一眼,要是许忠义有系统,大概能看到一连串的好感度-1从顾雨菲的脑袋上飘起来。 许忠义随后不再说话,而徐天也淡定的透过窗户观看两边,暗中思索着许忠义的身份。 党务处? 特务处? 目的又是什么呢? 车辆并没有驶向他知道的两个情报机构在上海的大本营,而是左拐右拐的进入到了一处上海特色弄堂。 “徐兄弟,前面车进不去了,跟我走进去吧。” 许忠义下车招呼。 徐天心中更是疑惑,这人将自己“绑架”到这里,为何? 他跟着许忠义和顾雨菲在弄堂里前行。 让他奇怪的是许忠义行走间,身上的气势居然为之一变——刚开始时候许忠义带着痞气,故意摆出了帮会份子的样子,点头哈腰对女伴的态度让徐天对其身份有个大概猜测: 特舔? 但此时许忠义的气势一变,行走间昂首挺胸,倒是有股军人风范,这明显不是装出来的气势,让徐天清楚了许忠义的身份: 特务处! 所以,“请”他来的是特务处的人吗? 特务处请他,难不成是自己在日本上过军校的事? 徐天心里忐忑,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跟着许忠义上楼,最终来到了一间极具上海特色的屋子。 和他家那间闲置的屋子一般大。 这明显配不上开车的许忠义——更遑论是许忠义的“老大”了。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两人。 一男一女。 女的脸上有伤,徐天一眼就认出是鞭子所留,时间不超过十五天。 男的就更古怪了。 脸上、手上都有伤,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从药味判断,应该是被药“腌”过,他猜想男的身上应该全是伤——刑讯造成的伤。 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路经特务处上海区的时候,还是从上海站展露出的“气势”判断出上海区出现过大的人事变动——所以,眼前这人是特务处上海区变动中的失败者吗? 再从这一男一女的间的气氛判断,两人似乎不怎么融洽,男的不经意间就有对女子示好的表现,但女子却满是愤慨、愤怒好厌恶。 他们是夫妻? 闹了大矛盾的夫妻么? 徐天目光扫过床上,发现床上的铺盖有细微的差别。 分居? 虽然描写水了不少字,但这些判断只是在短短几秒间就被徐天分析出来了。 ……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天。 话说这位也是狠人啊,被前老师、好友的影佐那般用刑,都没张口,很有他张安平的风范嘛! “徐先生,寒舍简陋,见笑。” “鄙人嘛,就是前几天大名冲天的张世豪,不知先生可有耳闻?” 张安平咬文嚼字。 徐天一惊。 张世豪是谁? 十来天前民报揭露的大特务,虽然后面被南京那边澄清,但恶名已经传遍了。 当然,他是会理性分析的,他认为张世豪之所以被曝光,幕后是有黑手的——他感觉像党务处。 他调整思绪,平静回应道:“听过先生的事迹。” “那就省点口舌。”张安平很干脆:“请你来,是想要让换个职业。” 徐天拒绝:“抱歉,我就是一个会计。” “嗯,我给你换的职业也是会计,不过是教会计的。” “阁下好意心领了,但我目前在市场里干得还算舒心。” “我给你找的工作更舒心。” “张先生!”徐天的平稳的语气终于是被打破了:“我目前没有换职业的想法。” “但你现在有了。” 张安平从桌下拿出一个空的手枪弹匣,一颗一颗的开始往弹匣里塞子弹。 徐天看着张安平,沉默一阵后道:“张先生,换什么职业。” “当老师。” “我只当老师。” “嗯,就让你当老师。” “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许忠义,你送徐先生回去,顺便把教育局的聘书交给伯母,明天就让徐先生来我这里上班。” 徐天愣住了:“到你这里上班?” “对。”张安平将手枪拿出来,将弹匣装了进去。 徐天回答:“好。” 面试工作——准确说,拉人入伙的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张安平也不留徐天吃饭,也没有起身送徐天离开。 等徐天离开后,和张安平“生气”的曾墨怡过来,给张安平续了茶水后,小声说: “你这太蛮不讲理了。哪有这样请人工作的?” “不这么请他不会上我这条贼船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 哪有说自己是贼船的啊! “你难道不怕他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干吃饭不出力吗?” 张安平笑着摇头:“他是个中国人。” 曾墨怡不解的看着张安平。 “他是个中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帮爱国的青年去送死的。” “所以,他会是个好老师。” “以后,他也会是一个好的特工——可能会是我的副手。”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 这样的评价相当高啊! “那你还这么对他?”曾墨怡不禁回忆起张安平刚刚装子弹、装弹匣的动作,埋怨道:“人刘备请诸葛亮都是三顾茅庐,你倒好,两顾手枪!” “我要是刘备,顶多一次就把诸葛亮请出来了,干嘛非得三次?他敢高卧不起,我就敢在火场里拼死救他!” 曾墨怡想了半天才明白,敢情你说的火场里拼死救他,是你先放火再救人? 反应过来后她不禁笑出声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内,充斥着欢快的味道。 (不撒狗粮了,撑得慌。) …… 徐天的事解决了,张安平便将接下来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生源。 作为曾经的背审科副科长——括号临时的。 他规避风险的能力是专业的。 就以关王庙一期为例,日后揪出共党,板子绝对落不到背审科头上,因为所有人的档案都是经得起查验的,即便有问题,那也是有各区站兜底的。 板子打也打不到他身上。 这一次张安平自然也得这么干。 所以,他向上海站要人,要求上海站通过关系将这些人全部塞进上海的各大学,然后通过观察招募有热血、有前途的青年。 这一批招人的成员有:顾雨菲、左秋明、姜思安、余则成、林楠笙、陆桥山等十来位关王庙出身的学员。 他们的去向是钱大姐决定的——没错,党国的精英受地下党江苏s委高层钱大姐的遥控指挥,进入了多间大学进去“卧底”招人。 经过二十天的“卧底”招人,这帮菜鸟们将一个个中意的名字汇总后交到了张安平的手里。 名单很厚,厚到张安平忍不住要吐槽关王庙招生之艰辛——瞅瞅自己的这帮学生,十三个人,给自己报上来了439个名字,哪像关王庙特训班时候,发动各区站,拢共就两百多名单,还不够制定的标准,最后是郑耀先去首都的大学里招够了人数! 但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圈定,而是先将名单交给了钱大姐过目。 “钱大姐,您先圈出大概需要留下的名字,就圈两百个吧。” 钱大姐讶异的看了眼张安平:“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张安平让钱大姐圈出两百个名字,显然是为了让钱大姐将她所知道的同志隐匿其中,这样也杜绝了他知道的可能。 所以钱大姐说他太谨慎。 张安平摇头,认真道:“组织原则,防范于未然。” 钱大姐感慨,经过上次成功却没有成果的计划,张安平做事更老道了。 她也不再犹豫,拿着名单,圈出了二百个名字。 钱大姐交还名单离开,张安平送走钱大姐后打量名单,一抹古怪从嘴角浮现。 左蓝、朱怡贞、明台都赫然在列。 左蓝是左秋明推荐的,朱怡贞则是林楠笙推荐的,明台……卧槽,这哪个孙子坑我的? 陆桥山? 张安平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 尼玛,你把明楼的弟弟招进来,就不怕明楼拆了我的骨头吗? 人家中校,我特么就一上尉! 虽然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但明台他是收定了。 田丹? 张安平翻看简易的资料,看到了田丹的亲属栏。 父亲:田鲁宁。 张安平不禁笑了,行啊,徐天的缰绳也到了,在自己跟前白吃了二十天饭的徐天同学,你跑不掉了吧! 三章更新到账,昨天统计时候是差五章,所以,这是还差4章了。 月票又满100了,目前是700+,所以,又加一更。 刚发现有个书单收录,+1更。 所以,这是欠六更? 推荐票1700+了,再有300还得加一更! 暂时不计算推荐票的一更,我需要加更的章数是六更。 得,昨天说过的两天内还完四更好像做不到了,明天先保三望四吧。 自辩一句啊:我的更新量其实不差啊,章节一般都是3500+起步,就是放鸽子的24号,那也是更了4200字呢。 4200字的更新,你们居然一个个说我又切了! 桑心。 (本章完) 第30章:暴风雨(完) 上海室。 主任办公室。 黄再兴站在办公桌前,额头上冷汗像雨水一样在流。 他不是没见过特务处的boss,可从没有一次,像这般的压力庞大。 戴处长就坐在他自己常坐的椅子上,盯着寥寥几页的审讯记录,也不说话,可黄再兴却忍不住紧张、恐惧、担忧,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让他几近虚脱。 终于,戴处长放下了审讯记录,抬头看了眼冷汗浇透的黄再兴,淡然的问: “张世豪,是共党吗?” “不是。戴、戴、戴处长,我、我……”说话从不结巴且被手下私底下称呼为笑面虎的黄再兴,结结巴巴说:“我是被王世安提供的证据骗了。” 戴处长冷笑一声,问: “为什么审讯记录就这么几页?” 黄再兴不敢吭气了。 啪 戴处长猛拍桌子:“说!” “是、是、是我这边的疏忽。”黄再兴吞着口水:“我没有和张组长开诚布公的谈,只要求他招供,没有把证据的事告诉张组长。” 戴处长盯着黄再兴的眼睛,冷幽幽的道:“如果他是共党呢?” 他当然指的是张安平。 黄再兴闻言冷汗直冒,强忍着恐惧说: “张组长绝对不是共党!” “证据是假的,是共党为了诬陷张组长故意留下的。” 戴处长闭眼,沉吟一阵后睁开眼睛,凝望着黄再兴: “我是说,如果他是共党,这一切都是他故意做的,有没有这个可能?” “没有!绝对没有!张组长绝对不可能是共党!如果他真的是共党,他绝对不会把自己曝光!” 黄再兴肯定的回答。 戴处长不再言语,黄再兴的话很有道理,但他始终对李崖的死充满介怀。 哪怕杀人的是王世安。 他敲击着桌面,声音像鼓声,黄再兴的心跳不由自主的跟上了敲击的节奏,咚咚咚的响个不停。 许久,戴处长幽幽的道: “告诉姓徐的,这件事……” “没完!” …… 刑讯室。 戴处长面无表情的踏入其中,当他看到依然还坐在刑讯椅上,浑身却布满伤痕、衣衫褴褛的张安平后,不由心疼起来,以至于都短暂的忘掉了对外甥的怀疑。 “党!务!处!” 戴处长恨恨的咬牙。 张安平抬头,看到戴处长后,布满血痂的脸上浮现委屈,他可怜巴巴的叫出声: “表舅……” “你……” 戴处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张安平依然可怜兮兮的看着戴处长,等了一阵后才将委屈收起,低声说: “表舅,给你添麻烦了。” “这一次不是你的错。”戴处长叹了口气,看着伤痕累累的外甥,不忍的脱下了自己的中山装,披在了张安平的身上: “受苦了。” 张安平闻言委屈,眼中有晶莹在闪烁,他佯作抬头,趁机抹去了眼泪,吸了吸气后说: “我是被党务处和共党联手给坑了,表舅,我怀疑不仅上海站有共党卧底,党务处里也有!而且身份还不低!” 党务处? 戴处长一愣,凝视着张安平:“怎么说?” “那天我拿下了两艘物资船后审讯押送的五人,确定他们身份是党务处后,我就觉得这是党务处给我们挖的坑!” 张安平咬牙切齿,恨恨的道:“我一直等着党务处会做什么反应,没想到他们直接抓了我!” “然后就拿‘群众’直接诬陷我!” “姓黄的给我解释说这都是王世安捣的鬼,可如果党务处里没有共党内鬼,这两家事根本串不到一起!” 戴处长突然理解张安平为什么要死撑了。 他抓共党结果抓到了晋绥军——情报是党务处给的,他能相信党务处才有鬼呢! 更何况反手就被党务处拿了,这事怎么看都和党务处脱不了关系。 他心中的怀疑打消了五分,迟疑了一阵后,他低语: “王世安是共党。伱……应该是被王世安坑了。” 戴处长说完后,心情居然忐忑起来。 “表舅,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王世安不是共党,他可能是被共党利用了。” “别忘了,上海站有个邮差!” 张安平说这话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他辛辛苦苦的布局,就是为了把王世安打造成地下党的卧底“邮差”。 可因为李崖的死,他却不得不又给王世安洗嫌疑。 这可真的是哔了狗了! 听到张安平的话后,戴处长心中仅有的怀疑烟消云散了。 “他杀了李崖!” “如果他不是共党,他怎么能杀李崖?” 张安平摇头:“王世安杀李崖的动机我暂时不清楚,但我猜十有八九是为了甩锅。” “李崖是双面间谍,是一个很好的甩锅对象——王世安为了甩锅冒着引起两个情报系统火拼的风向,带人闯上海室要救我,他杀李崖,很有可能是为了甩锅。” 甩锅? 戴处长的思路被张安平的话点醒了。 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李崖如果早就叛变呢? 这个可能他一直没有想过,但不是没有! 相反,这个可能其实很大——他之所以忽略,是因为他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徐百川!” 戴处长刚喊完,徐百川就快步进来。 “立刻电联吴敬中,让他抓捕李崖之前的上线!” 李崖在特训班时候,是有上线的,因为要离开南京,他的上线和他切断了联系,但其上线一直在吴敬中的名单中——吴敬中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保护李崖。 可如果李崖早就叛变的话,他之前的上线肯定是找不到了! 徐百川领命出去后,戴处长又思索起来。 如果李崖早就叛变,很多事情就能串到一起了——不对,李崖是否知道张安平的本名? 如果知道,那共党诬陷张安平的时候,就该知道是没有效果的。 那他们的目的? 生产线! 是生产线! 戴处长猛然反应过来,共党故意诬陷张安平,将党务处和上海站的精力都拖入这件事中,那子弹生产线岂不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交割、运输吗? 想明白其中关节后,戴处长心中所有的疑云都解开了。 原来如此! 好一手暗渡陈仓! 好一手偷天换日! 好特么一手铁树开花啊! 张安平静静的看着表舅。 点明李崖双面间谍的身份,就是他在得知李崖死了以后想出来的补救计划。 他从没有小看过这位特工之王。 所以他不敢直说,只是点到即止。 戴处长喊徐百川联系吴敬中抓李崖之前的上线,这就证明表舅想到了自己故意点出李崖双面间谍的潜意思。 可能不能脑补出自己想要让表舅想到的答案呢? 看着表舅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张安平放下心来——看样子表舅是想到了。 要不是自己知道未来,还别说这个方式其实挺好的。 但自己知道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发生的大事件,所以才没有利用这次机会完成暗度陈仓。 可这的确能带偏表舅的思路! 同时也能彻底洗去李崖死亡带给自己可能出现的负面影响——该死的王世安,你特么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要好心帮地下党除去“内奸”呢? 狗特务,作死都能坑到我! 浑然不知道自己变成臭名昭著大特务的张安平,还在心里诽谤王世安。 戴处长心里最后的疑虑已经消失,看着外甥的惨状,心里的怒意更盛了几分。 好你个党务处,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吧? 深呼吸一口气,决定要给党务处好看的戴处长,轻声对张安平道: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张安平犹豫了下,道:“表舅,你先出去等等我行吗?” “嗯?” 戴处长从张安平的双目中看到了阴狠的杀机,顿时明白张安平要干什么。 他略微思考后就决定遂了张安平的意。 原因很简单,无论王世安是不是共党,但他叛逃的事是真的,自己根本没脸将这件事闹大。 既然这样,那就给党务处一个教训吧——当然,姓徐的必须表示诚意,要不然迟早得让党务处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戴处长出门,将贴身警卫喊过来,悄声说: “把枪给安平。” 警卫会意点头,进入刑讯室后将配枪塞到了张安平手上。 张安平把玩着手枪,目露杀机。 他不是为自己报仇,而是为了先辈! 因为这几天,他不止一次在施刑的几名特务口中,听到他们讨论过去对先辈用刑施虐的事。 五分钟后,张安平披着表舅的外套缓步走出了刑讯室。 主楼上,黄再兴看着张安平出来,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瘟神,终于愿意出来了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院子里几名特务点头哈腰的时候,张安平的手从披着的外套下面伸了出来。 一把手枪赫然就在他的手上。 砰砰砰砰砰砰砰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安平就开始倾泻子弹,七颗子弹悉数打在了点头哈腰的四名特务的腿上。 黄再兴看得清楚,四个人,中枪的位置全都是右膝盖和右手手腕,仅有一人的右手手腕没有中弹,但打完子弹的张安平却走到前去,冷冽的将其右手拉起来。 喀嚓 右手狠撞在在了他的膝盖上,发出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张安平还不解恨,手枪直接砸向了手腕骨折的地方,一下、两下、三下…… 黄再兴不由打了个寒颤。 这瘟神,太凶残了! 有党务处的队员因为枪声涌了出来,黄再兴却赶忙示意他们回去。 “主任,他在咱们地盘伤人!太过分了!” “让他发泄发泄怒火吧,总比怒火发到我们身上强——给中弹的四个倒霉蛋每人一份抚恤金,让他们好生休养吧。” “真是可怜,从今往后,他们要成为废人了。” 黄再兴悲悯的说着话,但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悲悯。 张安平看着地上呻吟的四个特务,目光中也没有丝毫的悲鸣——被他折断右手又生生敲烂手筋的,是在刑讯曾墨怡的混蛋。 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党务处特务,张安平冷笑起来,径直朝他们走去。 特务们慌张的向两边退去,给张安平留下了一条通道。 看到这一幕,张安平露出了轻蔑的笑意,随后摇摇摆摆的走了出去。 三辆轿车停在门外。 一辆轿车开着车窗,曾墨怡坐在其中,看到张安平出来后露出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紧接着笑意收敛,被浓浓的寒霜所淹没。 …… 10月27日。 特务处在红军中的内线传来消息,红军接收到了一批物资,经探查为子弹生产线。 也就是在这一天,戴处长主持了对上海站的清洗。 所有高层一律被押回南京本部审查,超过三分之二的中层直接撸掉的职务,发回了培训班回炉重造。 所属的两百多名队员中,超过五十人被开除,另有多条寸功未见的情报线直接被砍掉了六成经费。 这些情报线未来想要获得原有的经费,就必须有等价的情报。 总而言之一句话,上海站被清洗的特别彻底。 而就在次日,党务处上海室也迎来了换血。 相比特务处几乎将上海站中高层一网打尽、底层开除近乎五分之一、情报线大减经费的残暴,党务处这边却温和许多。 只是撸掉了黄再兴,将黄再兴的一众嫡系打入了冷宫,而黄再兴本人,则被发配到了西安。 这场由张安平亲自制定计划、地下党组织全力配合的计划,谁都想不到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收场。 纵然是张安平,也都感觉到了措不及防。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早先的上海明报,目光幽幽。 陪他的特务以为张安平是因为报纸的内容而愤怒。 【怎么就成这结局了?】 张安平搞不明白,计划没有疏漏,唯一没算到的就是李崖会被王世安杀了。 可结果呢? 副站长的顾慎言不仅没能如愿的升职,反而和其他上海站的高层一样,被押回审查去了。 张安平深深叹息,做的再好的计划,没有达到结果,真特么的是血亏啊! 他计算得失,发现算计来算计去,唯一的收获就是特务处以为子弹生产线到红军手里了——对熟知未来的张安平来说,这根本不算的收益,因为再过一个多月,这些物资就能被顺利运回! “我特么真是个蠢猪啊!” 张安平愤愤的骂出声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能安慰人的好消息。 郑耀先调任上海站,任上海站行动科科长; 吕宗方调任上海站,任上海站副站长; 走了一个卧底,来了两个卧底——可惜知道内情的张安平也没法跟人说。 因为不是一条线的同志,就连钱大姐都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吴敬中和李维恭争夺上海站站长职务,吴敬中技高一筹拿下站长职务,而李维恭则出任了南京站站长之职。 对张安平来说,还有一个勉强算好消息的消息: 由上海特别组和上海站携手,在上海组建一个培训班,负责培训二者所需要的各类人手——该培训班属于关王庙培训班的分支,受关王庙培训班领导。 这也是源于张安平的建议,戴处长对此倒是认同。 他认为上海站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没有一支拥有良好战斗能力的集体,这才导致多年来没有寸功建立——卧底的存在,本质是因为自身纠察能力的欠缺。 所以同意了张安平的建议,并将党务处那边敲来的经费,全部留给了培训班。 除此之外,张安平几乎是没有任何的收获。 【这特么就是隐蔽战线啊!不管算计的多好,最终的结局,可能和你想象中的样子,南辕北辙!】 (预计还有两章。) 从一开始,我就设定了这样的结局。 因为不管计划有多完美,但接连出事的上海站,在戴的眼里就会变得不可靠,加之张安平能被诬陷,说明处处漏风,作为特务头子,这时候就该快刀斩乱麻——不是有卧底吗? 查不出来是吧?那我就全部拉走! 我觉得这符合戴老板的手段,张安平的算计字面怎么看都没有漏洞,但不处在高位,眼光终究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要狡辩: 这不是剧本杀!!! (本章完) 第31章:这章叫吞了章节名后我躺平 今天是张安平在医院挺尸的第五天。 和他冷战了五天的曾墨怡,今天终于来病房看他了。 上海站派来的特务见状识趣的赶紧离开了。 他离开前,还听到病房里传来以下对话: “你终于来看我了?” “我是看你死没死!” “别生气,我当时那种情况下,要是表现出一丝对你的在乎,伱会受更大的罪!” 后面的话特务听不到了,但有限的内容传入耳中后,他终于明白为何曾墨怡和张安平明明住在同一座医院,曾墨怡却五天都不看张安平一眼。 特务心道: 女人果然只会影响拔剑的速度! 可惜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病房内,曾墨怡口上还在说着不客气的话,但手却已经搭到了张安平手上,抚摸着张安平手上的伤痕,眼泪忍不住从眼眶中滴落。 受刑真的很疼啊。 她当时真的疼的是死去活来。 可比起张安平来,她才受了多少的刑? 而这样的折磨,张安平持续了整整六天! 看着曾墨怡脸上遗留的鞭痕,张安平满怀愧疚道: “对不起,这一次都是我的错。” 曾墨怡轻捂住张安平的嘴,不断摇头。 张安平反压住曾墨怡的手,轻拍后说道: “替我向钱大姐道个歉,我出院后找她检讨。” 张安平是真的懊恼。 地下党为了配合他的计划,做出的牺牲可不小,地下印刷点、多名热忱的学生、一个据点、一个忠贞的地下党员,甚至还因此动用了多个情报小组。 但收获…… 真特么操蛋啊! “老白告诉我,地下工作诡谲多变,我们的敌人狡猾、奸诈、狠辣,我们和他们交手,胜利了不能骄傲,不能冲昏头脑,失败了不能气馁。” 曾墨怡轻声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总把错误归于自己。” “这样的结果,不是你的错。” 张安平佯作无事人似的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曾墨怡也笑了,手掌轻轻的从张安平遍布的伤痕处隔空拂过,轻声说: “快点恢复,我等着你带我继续战斗。” …… 曾墨怡当天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张安平还得在医院里挺尸。 但他是闲不住的性子,为了不让脑子生锈,便开始着手企划培训班的建立事宜。 他忍不住自嘲: “我还真是个教书先生的命!” 做企划书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人。 徐天。 这位此时应该还在低调的当着他的会计——貌似是在一个水产市场里当会计? 虽然徐天晕血、“胆小”,还是个红色的色盲,但这位主改造炸弹的本事可不小,手表、音乐盒等等都可以改造成炸弹,这种人既适合成为培训班的教官也适合在全面战争爆发后,潜伏于敌后进行行动。 所以,在下午许忠义组团又来攻略他这个副本的时候,张安平便以副组长的名义发布了npc任务: 寻找徐天。 任务奖励:哪个组先完成,经费增加一半,人手增加两人。 各组在张安平被捕事件中拙劣的反应导致了牢狱之灾,又被老师从愤怒的处座手里保释了出来,这帮菜鸟当然着急要将功补过,赶紧拎着看张安平的礼物跑了—— 张安平严重怀疑这帮小子是为了改善伙食,借口看望自己才买这么多礼物的。 要不然自己稍微一拒绝,这帮家伙居然真把东西拿走了。 一群混蛋,也不知道赶紧把上海站的这枚特务换走,一个个一丁点眼力见都没有! 打发了刷自己这个副本的菜鸟后,张安平无意中又看到了那份上海明报。 大特务张世豪六个大字非常的刺眼。 他的神色又阴沉了下去,但在心里,他却有了一个计划。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双十二事变和平解决后,国共双方达成了统一抗战阵线,大队长承诺会释放所有关押政治犯—— 但特务机构却很懂眼色的阴奉阳为,上海、北平、天津等重要城市,都曝出过有在押政治犯未曾释放的新闻。 国民党的“诚意”有多水由此可见。 民众们能看到的是新闻曝出的这些,但在看不见的战场,有多少地下党为了救同志而努力? “到时候可以借助这份报纸,施压释放我党的同志!” “话说……双十二准备的任务有点多啊!” …… 张安平在医院达成第二个“十日”成就后说什么也不住院了。 匆匆上任的吴敬中闻讯立刻跑来医院劝阻。 吴敬中一口一个世豪老弟,关心、关怀的样子表现的很真挚,但张安平从这位老特务的身上嗅到了疏远。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毕竟在吴敬中没当上海站站长前,他们的交情那是铁打的,毕竟三大铁凑够两大要求了。(同过窗、扛过枪) 但吴敬中成为上海站的站长后,那他和张安平的关系就变了。 张安平敢保证,这位现在打的主意就是让上海站再度升格为上海区,顺便吞并特别组。 上海区站长和上海站站长,那可是两个不同的身份! 这老狐狸这时候还装出这么关心的样子,估计是为了麻醉张安平,想等到时机成熟一口吞并特别组。 张安平早就思索过将来和吴敬中怎么相处了,此时自然表现的是一副年少轻狂、少年得志的固执样子,虽然表现出了对吴敬中的几分敬重,但刚愎自用的心态也表现了出来。 老狐狸吴敬中像是没感觉到似的,在劝说无果后只好让司机送张安平回去——等张安平一走,他从南京带过来的心腹就打小报告: “站长,这姓张的表现的有点不把您放在眼里!” “他不过一小小的上尉,您可是中校!” 吴敬中笑了笑,道:“世豪老弟只不过是真性情而已,日后见了他,多尊重些,明白吗?” 心腹不解,但还是应是。 …… 回到家时,曾墨怡就在家里,看到张安平后她不由双眼放光,但听到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后,她强迫自己阴着脸,见面就开嘲讽,张安平只能向吴敬中的司机打个哈哈,司机没有表现出异常,毕恭毕敬的将张安平的物品搬来后提出了告辞。 等司机走远,曾墨怡卸下伪装,搀扶张安平坐下后忍不住埋怨:“安平,你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你伤还没好!” “闲的要生锈——嗯?有人?”张安平突然“听到”动静,做出了警备状。 其实他在进来时候就察觉到家里还有人,但能在曾墨怡眼皮子底下藏起来,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故意弄出声响的钱大姐从厨房里走出: “是我!” “钱大姐!” 张安平赶紧站起,随后一脸羞愧道:“钱大姐,对不起!” “这一次是因为我的错误,导致我们的努力白费,我检讨错误!” “安平同志,你快坐!” 钱大姐赶紧搀扶张安平坐下,她拉了拉张安平的领口,看到浑身的结痂后,目露钦佩,道:“安平同志,你受苦了!” 张安平摇头,诚恳的道:“钱大姐,这一次我是咎由自取,组织如何处罚我都接受!” “这一次不怪你。” 钱大姐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最后这么个结果,不是能预料到的。” “只能说那位不愧是特务处的掌舵人啊,快刀斩乱麻的本事确实了得!” 钱大姐说的是真话。 张安平的计划她最后赞成,不是因为张安平先斩后奏、生命煮成熟饭的缘故,而是确实有可行性,事实证明计划确实如愿达成了。 但结果…… 不是计划不缜密,不是计划不契合实际,实在是对手太厉害了! 这气魄也是没谁了! 感叹过后,张安平道:“钱大姐,等到我们胜利后,我希望组织上能将李崖烈士的身份剥夺!” “他这种人,不配和我们牺牲的同志并列烈士之名!” 李崖如果是在抗日的战线上死掉的,张安平绝对不会在乎他什么身份。 但他却是倒在了国共双方残酷的地下战场中。 张安平决不允许这种人最后还挂着烈士之名。 “我知道。”钱大姐认真的点头,随后问: “王世安怎么办?还需要他出现在我军区域吗?” 王世安是死了没错,但他本人死了和他在苏区露面有关系吗? 没关系! “可以让他露面,然后以其他名义消失即可,这水还是要搅浑的。” 钱大姐点点头。 “钱大姐,上海站和特别组要在上海搞特训班的事墨怡跟你说了吧?这是个机会!”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安平,我这有一份名单,你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都招进去?” 钱大姐说着递给了张安平一份名单。 名单不长,只有9个人。 张安平看后皱眉,道:“钱大姐……” 钱大姐以为张安平嫌多,道:“太多了吗?那你看着划掉几个吧。” “不是,是太少了!”张安平连忙解释:“上海站那边且不去说,我这边新一轮的收人计划是招收五十人!” “上海站那边计划是招收200人。” “您可劲往里面塞人,哪怕不是我党人员,只要思想进步即可。” “正好可以考察他们,合适的可以发展成为我们的人。” 张安平信心满满的话让钱大姐迟疑,她道:“安平,太多了恐怕对你不利!” “钱大姐,您放心好了,上海站那边我不好说什么,但进了特别组,别人就是想插手也没门!”张安平信心十足的表态。 特务处和军队、官场一样,都是讲究资历的地方。 没错,我张安平确确实实才加入三个月多点。 但和我论资历是吧? 来来来,我敢说在座的都是垃圾——谁不服? 现在的张安平有这么说的底气了! 论名气,他是上海明报强烈要求枪毙的大特务,晋绥军黑名单上的“客户”,大队长暗中夸奖过的小能手! 论背景,我舅是处长! 论功劳,我张安平在党务处敲下来了多少好处你们知道吗?老子扛了两次7天党务处的刑讯,一个字都没说! 在关王庙时候的张安平,即便有破获日谍小组的功劳,可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但现在在上海,在他的特别组里,他喊一句谁赞成谁反对,保管没人敢反对。 钱大姐被张安平表现出来的嚣张样逗笑了,张安平不好意思的说:“预习一下,大姐你笑笑就行了,可别当黑料啊!” “你小子是真会说!” “我回头重新弄一份名单。” “钱大姐,多找那种有家世的同志,这种人哪怕是被上海站选走,也比其他人更容易升职。” “没问题。” 钱大姐心里好笑,别的卧底一个个都低调万分,作为上线也尽量不给卧底加担子,就是怕卧底被牵连。 可她这个下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现在都恨不得把整个特别组搞成中共上海特别组。 关键是老地下党的她也没感觉不妥。 这大概就是本事吧。 张安平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存单,递给倩大姐:“大姐,我这有三千块,是党务处的赔礼。” “这钱你自己收着吧。”钱大姐拒绝。 “我自己有——这钱您拿着,我建议这笔钱可以作为一笔特别经费,组织上在未来一段时间,最好长租下几处稳妥的院子,在里面修建隐蔽的地下医疗室。” “器材方面我来想办法,这样的地点多修几个,如果我方人员有人受枪伤,也可以有个稳妥的地点治疗。” 张安平实质是为抗战全面爆发做准备的。 这也是他住院时候想到的,不过特别组可以借助行政力量来完成,但地下党就只能悄无声息的完成了,需要的时间会更久,所以要早做准备。 钱大姐闻言才收下钱。 “安平同志,这笔钱一定会用在这上面。以前我们受伤的同志都是在固定的小诊所完成救治的,大医院根本不敢去。有专门的医疗点,好处确实很多!” 两人又交流一阵,钱大姐告诫张安平,以后要行事注意,像这次这种事,可一可二决不可再三,也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糟蹋身体,对潜伏者来说,安然的潜伏、在关键时刻启用才是王道。 以前张安平总是虚心接受批评,坚决不改。 但这一次,他却表态道: “钱大姐,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我用我的党性保证!” 钱大姐欣慰一笑。 钱大姐离开后,曾墨怡告诉了张安平一个秘密。 准确的说,是组织上对于张安平计划的一个补丁。 只不过这个补丁并没有实施,可一旦实施…… 具体的计划是: 【如果张安平的嫌疑洗刷不清,钱大姐将会被“叛徒”出卖被捕,届时她就会指证王世安的身份,并将“天海计划”统统交代——而钱大姐最终的结局会是被组织上“锄奸”。】 没错,就是背着叛徒之名的锄奸。 张安平听后久久未语。 残酷吗? 有人不仅会说残酷,还会说这是何其愚蠢! 可对隐蔽战线的地下党来说,为了他们的梦想中的光明,这种付出…… 又、何、妨! 他们选择的本就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通向梦想中的光明,所有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就如坚持了八年的全面抗战; 就如解放战争初期的敌强我弱时候我军依然亮剑的执著; 就如朝鲜零下几十度寒冷中倔强的纹丝不动。 (剩下的一章会迟到,但今晚肯定更。嗯,还欠几章会出现在每日更新的最后一章中,以此提醒我不要忘记,也提醒老爷们——爷,该投票了。) 最后一段是有感而发,刚看到一个书评,说加入地下党是舔狗。 我不知道历朝历代更迭时期的军队是如何的, 但从我知道的历史中,没有人比为了建立新中国的而努力的那帮人更纯粹更高尚。 物质条件丰富的我们,别因此否定他们。 吃着饭砸着锅,这种行为在那时候,好像叫……卖国贼? (本章完) 第32章:徐天和新的开始 徐天正在不紧不慢的核对账目。 突然,冯会计慌慌张张的跑进来: “徐天,市场里突然来了两拨人,都在打听你!” 徐天一愣:“打听我干啥?” “不知道,我跟他们说咱们这里没这个人——”冯会计正要表示自己很聪明的将人给哄走了,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大姐可真是好心人呐!专门给我带路,辛苦了!” 冯会计回头看到说话的人后傻眼,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被自己忽悠走的家伙吗——大背头梳的油光可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许忠义当然只是开个玩笑。 既然要开玩笑,就得开全套的。 于是他掏出个小玩意塞到冯会计提的篮子里,故意摆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冯会计吓得尖叫一声,拎着篮子就跑。 许忠义身后的顾雨菲顿时皱眉:“许忠义,你能不能正紧点?” 许忠义赶紧点头哈腰,然后望向正主。 看上去很平凡的一个人,还保守的穿着袍子,看上去也没什么特点——此时正平静的打量着自己,许忠义挂上假笑: “徐兄弟好,鄙人许忠义,三百年前咱们算是一家,兄弟就不客套了——今日个找你,是我们老大的命令,徐兄弟要是方便的话,跟我们走一趟?” 他故作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里别着的手枪。 手枪是陈明的,他出来时候向于秀凝打了报告才被批准带出来,此时故意露出来就是为了试探下徐天。 徐天的反应超乎许忠义的预料,正常人比陌生人“相请”,甚至露出武器耀武扬威,怕是肯定的。 但徐天不然,他只是平静的搁下了笔,甚至还收起了账本——收起前还特意吹了一口未干的墨汁,然后道: “现在就走吗?” “徐兄弟方便的话现在就走。”许忠义收起故意摆出的帮会份子形象。 “那请。” 顾雨菲打量着徐天,心道: 不愧是老师要找的人,就这份气度,一看就不是好像与的——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三人出了市场,来到了停放轿车的地方,上车后许忠义边开车边问: “徐兄弟,伱感觉我们像什么人?” 徐天惜字如金: “好人。” 许忠义一愣,随即乐道:“这要是我们老大知道了,肯定得笑死。” 徐天没有接茬,许忠义却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天:“为什么?” 这明显就是不想说话的口吻,但八面玲珑的许忠义却佯作不知,道:“我们老大说了,干我们这一行,只要所有人说他是好人,那这个人十有七八(别问我为什么减一)就是共党!” “徐兄弟,你说我们是好人,这不就是说我们是共党吗?” 许忠义这是在表明身份呢。 共党这两个词,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上海,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一般人都会吓得撇清。 他从后视镜观察着徐天的反应,徐天依然是平静的样子: “我没见过共党。” 事实上,他的父亲就是地下党,在徐天年幼时候因为白色恐怖而死。 “哈哈,共党确实没有在额头贴共党两字——真要是贴了那还真是好事。” 许忠义哈哈大笑,副驾驶位置的顾雨菲暗瞄了这货一眼,要是许忠义有系统,大概能看到一连串的好感度-1从顾雨菲的脑袋上飘起来。 许忠义随后不再说话,而徐天也淡定的透过窗户观看两边,暗中思索着许忠义的身份。 党务处? 特务处? 目的又是什么呢? 车辆并没有驶向他知道的两个情报机构在上海的大本营,而是左拐右拐的进入到了一处上海特色弄堂。 “徐兄弟,前面车进不去了,跟我走进去吧。” 许忠义下车招呼。 徐天心中更是疑惑,这人将自己“绑架”到这里,为何? 他跟着许忠义和顾雨菲在弄堂里前行。 让他奇怪的是许忠义行走间,身上的气势居然为之一变——刚开始时候许忠义带着痞气,故意摆出了帮会份子的样子,点头哈腰对女伴的态度让徐天对其身份有个大概猜测: 特舔? 但此时许忠义的气势一变,行走间昂首挺胸,倒是有股军人风范,这明显不是装出来的气势,让徐天清楚了许忠义的身份: 特务处! 所以,“请”他来的是特务处的人吗? 特务处请他,难不成是自己在日本上过军校的事? 徐天心里忐忑,但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跟着许忠义上楼,最终来到了一间极具上海特色的屋子。 和他家那间闲置的屋子一般大。 这明显配不上开车的许忠义——更遑论是许忠义的“老大”了。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两人。 一男一女。 女的脸上有伤,徐天一眼就认出是鞭子所留,时间不超过十五天。 男的就更古怪了。 脸上、手上都有伤,隔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从药味判断,应该是被药“腌”过,他猜想男的身上应该全是伤——刑讯造成的伤。 他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路经特务处上海区的时候,还是从上海站展露出的“气势”判断出上海区出现过大的人事变动——所以,眼前这人是特务处上海区变动中的失败者吗? 再从这一男一女的间的气氛判断,两人似乎不怎么融洽,男的不经意间就有对女子示好的表现,但女子却满是愤慨、愤怒好厌恶。 他们是夫妻? 闹了大矛盾的夫妻么? 徐天目光扫过床上,发现床上的铺盖有细微的差别。 分居? 虽然描写水了不少字,但这些判断只是在短短几秒间就被徐天分析出来了。 ……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徐天。 话说这位也是狠人啊,被前老师、好友的影佐那般用刑,都没张口,很有他张安平的风范嘛! “徐先生,寒舍简陋,见笑。” “鄙人嘛,就是前几天大名冲天的张世豪,不知先生可有耳闻?” 张安平咬文嚼字。 徐天一惊。 张世豪是谁? 十来天前民报揭露的大特务,虽然后面被南京那边澄清,但恶名已经传遍了。 当然,他是会理性分析的,他认为张世豪之所以被曝光,幕后是有黑手的——他感觉像党务处。 他调整思绪,平静回应道:“听过先生的事迹。” “那就省点口舌。”张安平很干脆:“请你来,是想要让换个职业。” 徐天拒绝:“抱歉,我就是一个会计。” “嗯,我给你换的职业也是会计,不过是教会计的。” “阁下好意心领了,但我目前在市场里干得还算舒心。” “我给你找的工作更舒心。” “张先生!”徐天的平稳的语气终于是被打破了:“我目前没有换职业的想法。” “但你现在有了。” 张安平从桌下拿出一个空的手枪弹匣,一颗一颗的开始往弹匣里塞子弹。 徐天看着张安平,沉默一阵后道:“张先生,换什么职业。” “当老师。” “我只当老师。” “嗯,就让你当老师。” “我回去跟我妈说一声。” “这是应该的——许忠义,你送徐先生回去,顺便把教育局的聘书交给伯母,明天就让徐先生来我这里上班。” 徐天愣住了:“到你这里上班?” “对。”张安平将手枪拿出来,将弹匣装了进去。 徐天回答:“好。” 面试工作——准确说,拉人入伙的仪式到这里就结束了,张安平也不留徐天吃饭,也没有起身送徐天离开。 等徐天离开后,和张安平“生气”的曾墨怡过来,给张安平续了茶水后,小声说: “你这太蛮不讲理了。哪有这样请人工作的?” “不这么请他不会上我这条贼船的。” 曾墨怡被张安平的话逗笑了。 哪有说自己是贼船的啊! “你难道不怕他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干吃饭不出力吗?” 张安平笑着摇头:“他是个中国人。” 曾墨怡不解的看着张安平。 “他是个中国人,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帮爱国的青年去送死的。” “所以,他会是个好老师。” “以后,他也会是一个好的特工——可能会是我的副手。” 曾墨怡吃惊的看着张安平。 这样的评价相当高啊! “那你还这么对他?”曾墨怡不禁回忆起张安平刚刚装子弹、装弹匣的动作,埋怨道:“人刘备请诸葛亮都是三顾茅庐,你倒好,两顾手枪!” “我要是刘备,顶多一次就把诸葛亮请出来了,干嘛非得三次?他敢高卧不起,我就敢在火场里拼死救他!” 曾墨怡想了半天才明白,敢情你说的火场里拼死救他,是你先放火再救人? 反应过来后她不禁笑出声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内,充斥着欢快的味道。 (不撒狗粮了,撑得慌。) …… 徐天的事解决了,张安平便将接下来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生源。 作为曾经的背审科副科长——括号临时的。 他规避风险的能力是专业的。 就以关王庙一期为例,日后揪出共党,板子绝对落不到背审科头上,因为所有人的档案都是经得起查验的,即便有问题,那也是有各区站兜底的。 板子打也打不到他身上。 这一次张安平自然也得这么干。 所以,他向上海站要人,要求上海站通过关系将这些人全部塞进上海的各大学,然后通过观察招募有热血、有前途的青年。 这一批招人的成员有:顾雨菲、左秋明、姜思安、余则成、林楠笙、陆桥山等十来位关王庙出身的学员。 他们的去向是钱大姐决定的——没错,党国的精英受地下党江苏s委高层钱大姐的遥控指挥,进入了多间大学进去“卧底”招人。 经过二十天的“卧底”招人,这帮菜鸟们将一个个中意的名字汇总后交到了张安平的手里。 名单很厚,厚到张安平忍不住要吐槽关王庙招生之艰辛——瞅瞅自己的这帮学生,十三个人,给自己报上来了439个名字,哪像关王庙特训班时候,发动各区站,拢共就两百多名单,还不够制定的标准,最后是郑耀先去首都的大学里招够了人数! 但张安平并没有着急圈定,而是先将名单交给了钱大姐过目。 “钱大姐,您先圈出大概需要留下的名字,就圈两百个吧。” 钱大姐讶异的看了眼张安平:“你是不是太谨慎了?” 张安平让钱大姐圈出两百个名字,显然是为了让钱大姐将她所知道的同志隐匿其中,这样也杜绝了他知道的可能。 所以钱大姐说他太谨慎。 张安平摇头,认真道:“组织原则,防范于未然。” 钱大姐感慨,经过上次成功却没有成果的计划,张安平做事更老道了。 她也不再犹豫,拿着名单,圈出了二百个名字。 钱大姐交还名单离开,张安平送走钱大姐后打量名单,一抹古怪从嘴角浮现。 左蓝、朱怡贞、明台都赫然在列。 左蓝是左秋明推荐的,朱怡贞则是林楠笙推荐的,明台……卧槽,这哪个孙子坑我的? 陆桥山? 张安平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 尼玛,你把明楼的弟弟招进来,就不怕明楼拆了我的骨头吗? 人家中校,我特么就一上尉! 虽然暗暗给陆桥山记了一笔,但明台他是收定了。 田丹? 张安平翻看简易的资料,看到了田丹的亲属栏。 父亲:田鲁宁。 张安平不禁笑了,行啊,徐天的缰绳也到了,在自己跟前白吃了二十天饭的徐天同学,你跑不掉了吧! 三章更新到账,昨天统计时候是差五章,所以,这是还差4章了。 月票又满100了,目前是700+,所以,又加一更。 刚发现有个书单收录,+1更。 所以,这是欠六更? 推荐票1700+了,再有300还得加一更! 暂时不计算推荐票的一更,我需要加更的章数是六更。 得,昨天说过的两天内还完四更好像做不到了,明天先保三望四吧。 自辩一句啊:我的更新量其实不差啊,章节一般都是3500+起步,就是放鸽子的24号,那也是更了4200字呢。 4200字的更新,你们居然一个个说我又切了! 桑心。 (本章完) 第33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上) 在家又躺了二十天的张安平,在拿到了“卧底”们提交的准学员名单后就憋不住了。 此时真正是万事俱备只欠“快递”了,还不得赶紧确定分校的位置? 一大早等徐天来报道后,就拉住徐天出门,要满世界找分校地址。 站在轿车前,拿着张安平递来的车钥匙,徐天不紧不慢道: “我不会开车。” 他是红色色盲,看到的红色是灰色,便没有学车。 张安平无语,拿过钥匙自己充当司机。 车上,张安平问:“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没有。” 徐天的回答估计他自己都不信。 张安平看了眼徐天,都白吃白喝20天了,还是实薪的工资,你丫还真学上徐庶了? 算了,终究是自己逼迫进来的——亲招的、亲招的,忍了。 张安平放弃问计,开车直奔青浦。 为嘛? 因为37年的青浦班啊! 特务处能选定青浦,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张安平只需要按图索骥即可。 在青浦城内转悠了一圈,张安平最终选定了一所才完工的小学。 原学校还未搬迁,张安平不要脸请吴敬中出马和当地接触,最终以租赁的方式租下了新校区一年,承诺一年后滚蛋才获得了使用权。 他忽悠吴敬中,建议修建一所青浦班专用的学校,长期培训学员,经费由特别组和上海站平摊。 吴敬中没遇到过这样的“二傻子”,当然乐意了,二话不说现场就批了一万五的经费交给张安平,张安平立马拍着胸膛保证: “只要不出意外,明年西溪小学的合同到期,咱们就能搬到新校区了。” 吴敬中离开后,张安平将五千块交给徐天,让徐天负责西溪小学临时的改建、生活物品的购买,争取在12月1号能让学员入驻。 此时距离1号只剩下4天时间,但这么紧凑的要求并没有让徐天皱眉。 张安平打量着徐天:“老徐,这不符合你的作风啊!你不是习惯了吃干饭不干活吗?怎么这次没拒绝?伱该不会是想着卷钱跑路吧?” 饶是徐天习惯了古井不波,也被张安平的话点燃了怒火,刚要发怒,张安平却溜到了车上,打火后只给他留下了一个车屁股就跑了。 看着张安平“跑路”,徐天的目光中露出迷茫: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赶在下午五点张安平回到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见到张安平,许忠义激动的热泪银矿:“老师,可算是见到你了!” 张安平打量着自家的开山大徒弟。 这货现在一副上流人士的打扮,笔直考究的手工西装让他啧啧道: “许忠义,我现在要是拿下你,是不是能榨出一大笔赃款?” 热泪盈眶的许忠义马上垮了脸,叫屈道:“这是分销商送的,老师,我一个月就领着18块的薪水,一厘灰色收入都没有。” “是吗?赶明儿我让齐思远和徐天组队查查你的帐——你要是有问题趁早给我平了,要不然我让你尝尝你老师吃过的大餐。” 许忠义吓得冷汗直冒:“老师,公账我没动过,就是收了些分销商的回扣和见面礼。” 敲打目的达到,张安平也不想真拿自己徒弟开刀,轻描淡写的道:“充公。” 许忠义赶紧点头。 “你有事?” 许忠义这才想起见到张安平热泪盈眶的原因,悄悄把自家老师拉到一边: “老师,经过我两个月的摸索,上面的路我都趟好了,咱们能把曲元木踹开了。” 许忠义是真的动心了,垄断的私盐买卖是真的挣钱啊,以上海特别组的名义拿下的话,有些“上供”都可以直接无视,再加上赶走曲元木的话,每月的收入少说翻十五倍! 他现在也摸熟了私盐行当中的套路,已经具备踹开曲元木的条件了。 张安平看了眼许忠义:“我有说过要踹开他吗?” 许忠义干笑,你是没说,可一进上海滩就“干掉”刘凤奇,吃下了上海站两倍的私盐红利,这野心还需要我说吗? 张安平看许忠义干笑,自然知道自家这学生已经算计好了,便问: “曲元木这个人怎么样?” “还行吧,不是那种特别贪婪的人,做事也算地道,虽然我觉得踹开他有些不讲道义,但咱们特别组经费不是紧张吗?老师您又打算扩编,到处需要花钱,所以我……” “行了,别扯这没用的,你让曲元木明天下午到仓库等我,我和他说。” 许忠义的马屁马上飞到:“老师霸气!” “滚犊子——你去通知下咱们塞进学校里面的人,让他们请名单上的人今晚八点到仙乐斯参加大学生联谊会。” 许忠义震惊道:“老师,你变了!” 张安平诧异的看着许忠义。 “你以前恨不得一块钱当十块钱花的,但现在……你居然包场仙乐斯?” “滚!” …… 张安平包场仙乐斯,是因为他发了笔横财。 嗯,从上海站手里发的财——包场仙乐斯是花费不少,但好歹是招生需要,我特别组平摊一半,你上海站好意思一毛不拔? 三下五除二,这不等于又大赚特赚了吗? 六点,张安平开车来到了仙乐斯。 自诩为张安平的心腹李伯涵已经等在仙乐斯门口了,看到张安平开车过来,当即迎上来。 “老师,都办妥了。” 张安平瞅了眼“富丽堂皇”的仙乐斯大门,问:“费用呢?” “包场100,按人头收取酒水费用,每人2块。一共是一千。我用青帮名义包场的,这边的老板老七算了我一个优惠价。” 张安平嘴角直抽。 我尼玛,我靠开挂才从上海站忽悠了一万五,丫一开歌舞厅的几个小时就得从我身上赚走一千! 这年头钱这么好赚吗? “报账3000吧——账单明天送给上海站,让他们摊一半。结完账剩下的你留做特别经费吧。”薅羊毛客专家死逮着上海站是不松手了。 李伯涵会意点头,心道老师对我越来越信任了。 李伯涵陪同张安平进入仙乐斯。 应张安平的要求,李伯涵另外聘请了一家酒楼的厨师团队——某山炮要在富丽堂皇的仙乐斯搞自助晚餐,这操作简直亮瞎了仙乐斯一众工作人员的钛合金狗眼。 此时看到李伯涵毕恭毕敬的带人进来,仙乐斯的工作人员顿时明白这就是那位山炮了,纷纷好奇的打量着。 张安平不理会这些目光,而是望向一名打扮的艳丽的女子。 她自然就是仙乐斯的台柱子柳如丝。 李伯涵以为张安平生出了男人都会生出的想法,正要开口,却听到张安平说道: “让那位美女离开吧。” “嗯?”李伯涵懵逼。 “让她离开,碍眼。” 李伯涵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点头,对自家老师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随后快步到柳如丝跟前,小声道出了张安平的要求。 柳如丝也是吃惊,不由望向张安平,可张安平已经在四下转悠了起来,她气的暗暗咬牙,最后哼了一声回了自己的化妆间,卸掉了艳丽装扮后,气哄哄的离开。 这番操作也让一众服务生傻眼,多少人花钱进仙乐斯就是为了看柳如丝,没想到有人居然嫌这位台柱子碍眼! 谜之操作啊! …… 张安平布置下来的时间挺急,通常情况下这么急的时间请人是来不及的。 但这何尝又不是对“卧底”们的检验呢? 检验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七点半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来到了仙乐斯。 话说要不是仙乐斯大门口挂着横幅,横幅上书“上海爱国大学生联谊会”九个大字,估计绝大多数的学生是不敢进来的。 但也有人对这样的场面视若无物,且这样的学生还不少。 毫无疑问,他们应该都有着不俗的家世。 其实张安平最喜欢这样的学员了——他们很多人都是有一腔热血的,这种人有信仰、有理想、有追求,最适合作为骨干。 他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这些稚嫩的学生,和简易档案中的信息一一比对,又默默添加新的评价。 正在聚精会神的在心里为这帮学生丰富“档案”,突然他听到有人走到了自己身后便不动了——不是曾墨怡熟悉的脚步声。 张安平头也不回的道:“听你脚步声,像是练家子,你不知道走到人身后意味什么吗?” “我没有恶意。”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随即他走到了张安平身边坐下,打量着张安平伪装后的脸庞,问道: “你身上的药味道挺重,手上、颈部还有明显的伤痕,看样子遭过大罪。” 张安平看着说话的青年,笑着说: “是不是你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在夸你聪明?” “对。” “那你觉得你聪明吗?” 青年笑吟吟道:“我应该不算笨,要不然我也找不到你这位幕后吧?” “包场仙乐斯,又搞自助餐,虽然名曰‘爱国大学生联谊会’,但我觉得你没安好心。” 张安平心道: 明台这小子还真有趣——也对,明家的三少爷,家大势大,又怎么会谨小慎微呢? 他便问: “那你说什么叫好心?什么叫祸心?” 这青年便是明台,听到张安平反问后,他答: “对人不利叫祸心。无事献殷勤,便是祸心。” 他紧紧的盯着张安平,看张安平什么反应。 但张安平的脸上看不出被说破的任何异样反应,而是依旧平稳,声音回答都没有停顿: “我想从你们中招一批人。” “可能在未来,他们中很多人都会死去。” “但他们的鲜血和尸骨,会铸造成民族的脊梁——你说我是祸心还是好心?” 明台顿了顿,犀利的回怼: “从九一八开始,你们一直在退,你凭什么说会带着他们铸造民族的脊梁?” “大话谁都会说!” “观其言、查其行、知其底、方识其人!”张安平道:“你如果什么都不做,你会一直将大话谁都会说挂在嘴边。” 明台语塞。 “年轻人,如果你真的热爱这个国家,就想着去为她做点什么。” “如果你真的爱这片生你养你的大地,就该去保护她、呵护她!” “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你只能当一个愤青。” “只会愤怒的青年。” 张安平拍了拍明台的肩膀,悠然的走开,只留下明台在原地思索。 剧情中的明台是被王天风给“绑”走的。 但事实上,如果不是有一颗热忱爱国的心,他又岂能真的为军统卖命? 咳咳咳,地下党的身份且不算。 “忽悠”了明台一通后,张安平继续在瞎逛。 大多数学生似乎对这个“中年大叔”并不感兴趣,瞄一眼后便不再关注。 不过也有例外,先后有几人试探性的和张安平攀谈,但被张安平一通忽悠后便不再关注他。 倒是有几个活跃的学生,一直在试图“打名气”,说白了就是想在这帮精英学生中树名气,成为“带头大哥”。 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能被邀请到仙乐斯的,基本都是各大学中的精英,想简简单单在他们中“出人头地”那是做梦。 不过终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帮学生在渡过了最初的约束阶段后,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分群,相互间也都探讨的是国事。 日本人一次次的得寸进尺,确确实实刺痛着学生们的爱国心,在这个场合下,他们选择了这个共同的话题,开始了各种批判。 传说中的大特务张世豪也没有躲掉,一帮学生不知道怎么说起了特务政治,大特务张世豪便首当其冲,被学生们各种愤怒的指责。 “卧底”们听得胆颤心惊,但面对张安平眼厉的目光,他们却不敢阻止,只能任学生们肆意抨击——偏偏张安平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还顺便悠哉的嗑着瓜子…… 这一次的联谊会仿若是真的联谊会,从八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也没见主办方有人出来说什么。 从始至终都是定额的酒水管够、自助餐无限供应,似乎就为了给这帮学生们提供一个畅所欲言的场所。 这样的谜之操作,别说学生们了,就是“卧底”们也懵逼。 张副组座这是钱多了没地方花了吗? 十一点以后,逐渐有学生离开,对于离开的学生也没有人阻止,而没有离开的学生,依然可以留下来继续谈天说地,肆意的批判。 一直持续凌晨两点仙乐斯打烊。 散场之后,李伯涵拿着一份名单过来: “老师,提前三小时离场的学生都记下来了,一直待到最后散场的学生也记下来了。这是醉酒的名单。” 张安平接过仔细查看一个个名字。 提前三小时离场的是他中意的目标,散场才走的就那么回事,至于醉酒的,基本可以打叉了——要不是考虑到里面有七个钱大姐圈出来的名字,张安平都想把这些人直接pass。 他收起名单: “明晚联谊会继续,坐标,闸北郊区。” 李伯涵一愣,闸北郊区有个特色建筑群,这个建筑有个名字: 滚地龙。 一种用茅草搭建的简易棚户。 “有问题吗?” “没有。”李伯涵并腿肃然回答。 他似乎懂了自家老师的打算。 (保底还有两章。) (本章完) 第34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中) 次日下午,张安平又来到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不过在来私盐仓库前,张安平先从左秋明小组拿到了一份情报。 这份情报是这段时间对曲元木的跟踪、调查情报。 根据调查,这段时间来,曲元木基本保持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节奏,唯一的区别是去两所孤儿院的频率更高了些。 左秋明小组调查了这两所孤儿院,发现这段时间,这两所孤儿院收到的神秘捐款金额也涨了数倍——很明显,曲元木过去一直资助着这两所孤儿院。 另外就是曲元木多次找过刘凤奇。 刘凤奇现在过得很不如意,变成了瘸子的他,丢失了“盐关”,且还被师父放弃,本来是要离开上海的,但在离开上海前被抢光了家当,落了个身无分文的下场。 左秋明小组对此做了调查,劫掠刘凤奇的人应该是同门师兄弟詹震山,但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被人劫掠了家当的刘凤奇离不了上海,活的犹如一条死狗,最后是曲元木得知后对昔日这位老大伸出了援手。 可惜刘凤奇是烂泥扶不上墙,两月不到被曲元木接济了至少五次,累计不少于一千块,但这笔钱都被他花在了赌场里。 左秋明小组的结语是: 刘凤奇此人已经废了。 但张安平却露出深思。 詹震山作为刘凤奇的同门师兄,这么着急的劫掠刘凤奇似乎说不过去吧? 毕竟是青帮体系,这种事一旦曝出来,他詹震山还能混吗? 张安平命左秋明小组重点调查詹震山和刘凤奇过去的关系,然后才去了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到仓库的时候,曲元木已经毕恭毕敬的等在那了。 看到张安平后,曲元木径直过来,毕恭毕敬的见礼,张安平示意许忠义滚犊子,随后让曲元木跟自己过来。 曲元木落后于张安平半步,跟着张安平出了仓库,来到了无人的旷地。 “老曲,你看看这个。” 张安平将左秋明小组的情报递给了曲元木。 曲元木接过迅速浏览起来,看到是对自己的调查、跟踪报告后,并没有露出惊色,而是很淡定的看完了报告。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曲元木:“老曲啊,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有准备吧?” 曲元木深呼吸后道:“这个蛋糕太大了,大到我越来越害怕。” 在过去,有刘凤奇顶着,刘凤奇头上是杜越笙,再加上又舍得出血,作为二把手的曲元木对“盐关”的利益牵扯并没有太清晰的认知。 可等他掌权后才发现,这里面的牵扯真的太大了,大到他每天计算自己的分红后都感觉到彻骨的恐惧。 张安平的狠辣、和胃口他是亲历的,能在未得杜越笙点头的情况下推自己上台,又能在杜越笙面前不卑不亢,这种人会眼睁睁的让自己拿大头么? 所以曲元木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的准备不会是和我同归于尽吧?”张安平戏谑的看着曲元木。 “小人不敢。”曲元木躬身回答。 “开个玩笑——伱这人还不错,亲手夺了你的家业,我有些过意不去,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要吗?” 曲元木震惊的看着张安平。 江湖草莽,听起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论秤分金银,但个中滋味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被招安,谁不愿意? 君不见杜大亨为了一个有名无权、有名无实的名分都干过什么吗? 都放弃过什么利益吗?! “从对你的调查报告看,你是个中国人。”张安平坦然道:“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洗白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很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送你去美国,那里虽然有排华法案,但对有钱的华人还是很尊重的,你可以带走一笔让你三辈子都能享福的钱,去那里避开战火。” 曲元木一愣: “战火?” “好日子快到头了。”张安平遥望着远方,叹息道:“在东方,日本人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了,而在欧洲,德国人也在磨刀霍霍,战火离我们很近很近了。 美国是个好地方啊,周围没有强邻环伺,大洋又是他的天堑,所以你去那里,应该能躲过接下来的战火。” 曲元木对张安平的感慨恍若未闻,反而追问:“中日之间,真的要打起来吗?” “你是混青帮的,得寸进尺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 曲元木闻言后驻足,许久后才长叹一声。 张安平一直悄然的观察着曲元木。 他没有说谎,如果曲元木要走,他会给曲元木一笔丰厚的钱财。 当然,比起盐关的收益这份钱财确实微不足道,但盐关的钱,本就不是曲元木的! 曲元木的反应也让张安平满意——下九流中终究是有很多拥有拳拳爱国之心的热血人士。 叹息过后,曲元木沉声问: “张长官,我想知道洗白的机会是什么?” “做一名潜伏的奸细!” 曲元木疑惑的看着张安平,特务处需要他当奸细吗? “中日一旦开战,上海守不了多久。” 张安平眷恋的看着入目的繁忙:“日本人必然最终拿下这里。” “我需要一枚投靠日本人的钉子,在日本人占领上海的岁月中,明为汉奸、暗为英雄!” 曲元木听得冷汗直冒。 因为他被上海会沦陷的论调吓到了。 许久,他涩声道: “为什么会看上我?我……就是一个下九流的混混。” 张安平拍着他的肩膀: “我相信一个会长期暗中资助孤儿院的人,同样会是一个热忱的爱国者。” “时间还很多,你慢慢做这个决定。” “不管做哪种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说吧,张安平选择了转身离开,只留下曲元木久久未语的愣在原地。 …… 背负一个汉奸的骂名,对爱国者来说,其实不亚于严刑。 但当明年的七七事变爆发后,国人只有一个选择: 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是所谓的道德绑架,但国亡家破的大环境下,这是必然的责任。 张安平叹息着离开了私盐仓库。 在未来一段时间,他将要埋下很多很多这样的钉子。 而八年残酷的全面抗战结束,这样的钉子,会有几人还? 闸北郊区,张安平望着满目的“滚地龙”,心里悠悠的叹息。 世人所知的上海滩是灯红酒绿,是纸醉金迷,但又有几人知道这残酷的滚地龙贫民窟呢? 恶臭连天、污泥遍地、垃圾成堆。 如果此时不是冬季,恐怕乱飞的蚊蝇,能让人却步并退避三舍! 晚上六点,参加过昨天联谊会的学生,陆续来到了闸北的郊区。 他们以为这是一次户外的“趴体”,但来到实地后,却陷入了深深的震撼。 当然,也有人早就见过这样的场景。 可无论何人,昨日见过仙乐斯的灯红酒绿和纸醉金迷后,突兀的面对这种极端的脏乱差,都生出了极度的不适。 不少学生甚至直接捂住了口鼻。 明台没有捂住口鼻,他震惊的看着映入眼帘的画面,脑海中想起张安平的话: 不去做,你永远都是一个愤青。 昨日在仙乐斯没有在学生们眼前露面的张安平,今天却在满是污秽的环境中,站在学生们的面前。 “你们都是爱国者。” “昨天,我有幸听到了你们的高谈阔论,你们的真知灼见、你们的针砭时弊、你们的拳拳之心,我都大受感动。” “你们都是爱国的学生。” “你们也都指责过政府、官员。” “对,我也要像你们一样,撕心裂肺的问问上面醉生梦死的大老爷:你们特么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看不见这样的人间炼狱吗?” “当然,大老爷们可能会对我的质问无动于衷。” “毕竟,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狗特务。” 说到这,张安平故意停顿了一阵。 他从演讲一开始,一句你们都是爱国者就抓住了这帮学生们的心。 学生们认真的聆听着张安平的话,不断的共鸣。 可…… 狗特务三个字,却让学生们一个激灵。 大多数人本能的升起了戒备,另有身份的极少数人,这时候更是心中警钟长鸣。 但张安平之前的话起到了作用,学生还是希望他继续说下去,所以并没有人“跑路”或者捣乱。 张安平很满意这帮学生的识趣,便道: “既然大老爷们靠不住,我就想,我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觉得我能不能解决?” “应该……能吧。” 人群中有人不确定的回答。 “感谢这位同学的信任——其实吧,靠我一个人是做不到的,但是呢,我觉得有你们的帮忙我就能做到。” “看在昨天请你们吃了一顿大餐的份上,有没有人愿意帮我这个狗特务解决这个问题?” 张安平问题抛出后,没有迟疑,很多人便表态道: “愿意!” “愿意!” 听着学生们的回答,张安平笑了。 你们……大概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他很干脆的席地而坐,也不在乎学生们有没有人学自己,道: “既然要帮我这个忙,那大家就拿出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要是我们携手都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我这个狗特务就灰溜溜的走人,你们呢也就上报纸指名道姓的把我钉在耻辱柱上。” “同学们,现在麻烦大家分组,就以学校为单位分组,各自推荐出一个组长,咱们用三天时间,干一件惊天地泣鬼神却未必能感动大老爷们的事!” 对于这帮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认同他们更容易获得认同感的了,张安平的认同方式又是这么简单粗暴,他们很乐意看看这个“狗特务”究竟能带他们做到什么程度。 既然有了这样的想法,那顺从的按照学校为单位分组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很快,11个小组就组建完毕——张安平派出的“卧底”,仅有顾雨菲一人混到了组长的位置。 看到没,美女在哪里都是会发光的…… 许大盐贩子要是知道他的女神现在被一帮人奉为组长,不知道是何心态! 11名组长围在张安平周围,其他人则围成一个大圈,开启了这次“解决滚地龙作战”的首次会议。 “先声明一点,咱们这就是个实验组织,来去自由!” “大家不要有什么负担——好了,下面进入正题。” “咱们先得了解这一片区域内的情况,哪个小组愿意做首战之勇士,对这个区域做一个全面的调查?” 顾雨菲很给她的老师面子,举手道: “我们组!” 顾雨菲组的一帮学生心里难受,但并没有反对。 “现在天已经黑了,做调查的话可能对你们的安全不利,调查明天开始做,哪个组愿意当护卫组,负责护卫咱们的勇士组?” “我们!” “我们!” 好几个组长举手,张安平很随意的就点了明台。 “接下来,我们要确定一个方针,到底是救穷还是救急?” “救穷,就是救援他们穷苦的状态,最直接的办法是所有人上街去募捐。” “救急,我们得授人以渔——注意,不是打鱼的鱼!” “前者干脆直接见效快,而后者操作起来很麻烦。” “同学们,你们觉得哪种法子好?” 对于这样的选择,学生们当然是发扬不怕困难不怕辛苦的精神,选择第二种。 “那咱们就按照第二种方式进行——这就涉及到一个资源问题了。” 张安平道:“各组组长回头统计下,看各组能提供什么样的资源帮助——记住,不是免费的,我要的是那种共赢的帮助,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好了,同学们可以解散了,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中午咱们到这里集合——我需要另外找会干活的同学,咱们明早到这里集合,亲手在这里搭一个棚子。” “后面的棚户区人不搬空,咱们搭起的这座棚子就不拆除!我们要在棚子里亲眼看着这里居住的同胞,一个个从这里走出去,活的人模人样!” 热烈的掌声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第二章到,第三章可能又得超过12点了……) (本章完) 第35章:青浦班招生进行时(下) 李伯涵最初以为张安平将学生们安排在仙乐斯,是想看看学生们能不能经得住纸醉金迷的诱惑。 但今天的事却让他否定了昨天的猜想。 带着一帮学生改变棚户区? 这是为何? 李伯涵想了一宿也没想明白,所以第二天早早的就来到了棚户区,看到自家老师到来后,赶紧迎上去,一阵寒暄后就发出了疑问: “老师,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张安平笑道:“我闲的慌啊!” 李伯涵懵逼。 “等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张安平刻意卖了个关子。 李伯涵知道这是老师对自己的考试,虽然心里跟猫挠一样,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应是,打算好好研究老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要是许忠义,肯定仗着自己开山大徒弟的身份搞怪,非得让张安平“老实交代”不可,但李伯涵可做不出许忠义这样的行为。 昨晚张安平并没有点将,但早上时候,居然来了四五十个学生,让人意外的是明台也在其中。 看到张安平后,明台傲娇的扬起了脑袋,像是在说: 你丫不是说我光说不做吗? 现在我做了!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在意小年轻的傲娇,指挥这帮热忱的学生忙碌起来。 搭建棚子的材料是张安平撂出了十块钱后,棚户区的孩子们四下找来的。 这些钱明明能买十倍的材料,但他却用了这种最壕的方法。 明台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可一些出身贫困的学生却很不解,有人壮着胆子询问张安平为什么要这般的浪费,张安平笑道: “咱们总得表现出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要不然这里的人会相信咱们吗?” “可我们是帮他们来的啊!” 说出这话的学生,清澈的眼神中攒满了愚蠢。 “可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张安平的话让这学生哑口无言。 明台就是个etc,这时候抬杠说: “难道就不能是乐善好施以德服人吗?” 面对这个刺头,张安平淡定的回了句: “我比较喜欢以力服人!” 说罢还故意直了直腰,露出了枪套的轮廓。 明台: 我尼玛,有种继续辩论啊! 摆平刺头,张安平加入劳作大军,但却被忠心耿耿的学生李伯涵“赶走”。 李伯涵说:“老师,你有伤在身,这种事让我来!伱歇着!” 他刻意向学生们解释:“我老师前不久被党务处关押刑讯了六天,现在身上还都是受刑的伤,他的活我这个学生替他干!” 相比于臭名昭著的党务处,特务处的名声目前还好点,学生们闻言对张安平又多了几分信服,认为张安平一定是不愿意和真正的狗特务同流合污的清流—— 话说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名字呢,居然就敢这般下定论? 张安平倒是不矫情,心道小李你这路是越走越宽了后便充当起了指挥的角色。 等学生们兴致勃勃的搭建完硕大的棚户后,他搞怪似的在纸上给该棚户命名: 闸北棚户区强拆委员会。 后世让所有人憎恶的“强拆”两字,在这个时候却让学生们不由鼓掌。 这是何等的决心啊! 中午,学生们陆陆续续都到了。 最关键的是人数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两百多人。 毫无疑问,这样有意义的活动,让这帮金字塔中的学生是很欣喜的。 顾雨菲组和安保组的上百名学生集合完毕后,不少人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和“大部队”共同进入了棚户区,开始了全面调查。 其他人则在李伯涵他们的带领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环境大清理工程。 虽然这里一定是要搬迁的,但在搬迁前,先搞一波环境清理来达到锻炼学生的目的也不是不行…… 至于张安平,则和各组代表开会,研究各组成员中能提供的支持。 这些支持,其实都是学生们向家长讨要来的招工名额,毕竟这些学生中不乏家世过人者。 如明台、朱怡贞两家,在上海都是赫赫有名的豪富之家。 也有像田丹家这般,略有家资,称得上是富豪之家的。 但不管是哪种家庭,都不可能全力支持——统计下来,学生们一共争取到了三百多个工作岗位,可以供这里的居民工作。 有人叹息:“有点少啊,这里起码有三千多户人家,这才十分之一啊!” “这不就解决了十分之一的问题了吗?”张安平乐观道:“我手上有个工地,估计可以解决一百户家庭——嗯,两百户吧,这段时间要搞点基建,可以多招点。” “现在都解决五百户人家的就业了,这就六分之一了!” “可是还有最少两千五百多户人家呢!” “别着急,我们已经完美的解决了第一步——我有个主意,你们可以向各自的学校申请下,多的不说,一所大学帮忙接纳十户人家、安排工作应该不难吧?” 一众学生眼前一亮,纷纷表示没问题。 这里的学生分成了11个组,但学生来源可不止11所大学。 除了四所国立大学外,除了因为南京民报变得臭名昭著的东亚同文书院外,其他22所私立高等学院的学生都有,平均每所大学帮忙解决10户人家的就业,那就是260户了! “另外,你们今天回去的时候,可以派出代表就近向各工厂打听询问,看他们能不能收工人。” 张安平其实早有定计,不过他不打算全部解决,而是留至少一半让这些学生多些参与感。 学生代表们纷纷应是,表示没问题。 “另外呢,我觉得这些人既然是咱们组织安顿的,那就得负责到底,不能把人家从这里搬出去,结果又扔到火坑里面了。” “所以我建议咱们可以成立一个组织,一来可以在日后照应到他们,二来,可以将这种行为长期、固定的持续,帮助更多的人,你们觉得呢?” 张安平“图穷匕见”,可惜这帮学生并没有明白张安平的潜在意思,反而对张安平的建议拍掌叫好——在他们看来,这无疑又是一个善举。 经过他们激烈的讨论,最终在张安平的建议下,这个组织命名为: 上海协作就业会。 这名字一听就是人畜无害,而且宗旨就是免费帮助无业者就业安顿。 消息传出去,参与的学生们欣喜若狂。 但“卧底们”却惊掉了下巴。 学生们意识不到里面的条条道道,但作为特工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一个只收大学生的协会,且必然还是一个极受大学生追捧的协会,这…… 这特么分明就是上海特别组的耳目啊! 别以为情报工作有多么的高大上,什么在敌人的心脏中盗取文件、什么在敌人的心脏中完成致命一击、什么以反间、反反间计、反再反还反反间计、什么美人计…… 咳咳,以上肯定是有,但九成九的情报,其实来源于不起眼的日常,一个成员是无数大学生、帮扶对象是无数工人的协会,这搜集情报的能力,简直逆天啊! 众“卧底”对张安平快要膜拜了。 他们以为上海特别组搞一个情报网是非常麻烦的事,但没想到居然被张安平这般轻描淡写的完成了。 关键是参与者还都是兴高采烈,零工资不说,估计让他们捐款资助都乐意…… 这世界太疯狂了! 但张安平的目的就是这般吗? 不! 这才第几层啊! 真以为他白白挺尸了二十天? …… 棚户区强拆委员会的效率很高,在第二天,他们就协助了超过一千户的棚户区居民完成了就业和搬迁。 有了前一千户居民的范例,剩下的人自然是眼巴巴的望着这座古怪的窝棚,等待救援之手。 而学生们也不负他们的所盼,在当天下午,就又找了五百个就业岗位。 棚户区的居民,大多数是遭了难听闻上海有活路就跑上海的可怜人,他们之所以困居于此,是生活所迫,也是平日里见识不足,绝非好吃懒做所致。 所以,只要有就业机会,不管多苦多累,他们都愿意为了好的生活而奋斗。 第三天,经过学生们的努力,又为近八百户人家找到了就业岗位,并协助他们完成了搬迁。 三天时间不到,便有超过两千三百户人家完成了从贫民窟的搬迁,这样的成果让学生们欣喜若狂。 毕竟,这一切都是他们亲力亲为而完成的。 但明台这部etc却跟张安平杠上了,趁周围没人,堵住张安平: “你说三天解决,现在第三天要结束了,还有七百多户人家呢!” “你说的对,还有七百多户呢——要不,你找找你大姐,看你家的矿上,能不能吸纳这七百户人家?”张安平故意逗明台。 明台为难了几秒后,咬牙道:“我大姐最疼我,我去试试。” “行了,逗你玩呢,两千多户人家我都安顿好了,剩下这么点能难倒我吗?”张安平失笑道: “你以为我真等着你拉我一把啊?” 明台闻言不满的瞪了张安平一眼。 “行了,别耍小脾气了,开会!” 明台咬牙,谁特么耍小脾气? 我是男人! 其实张安平一直有意控制着搬出去的人家的年龄,剩下的七百多户都是有年轻力壮劳力的。 再度开会,张安平没有卖关子,直接道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同学们,我觉得咱们的上海协作就业会虽然是义务帮忙的,但一个组织运行起来,必要的花销还是要有的。” “所以,我决定成立一家人力车行和一家烟草零售公司,再搞一个运输公司。” “这三个公司盈利的一部分,可以作为协会的运作资金,其他部分呢就作为股东分红——我呢就是个狗特务,没什么大钱,所以这三个公司我打算采用募资的方式建立。” “同学们,大家可以尝试做一次投资,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出钱了就是股东,可以享受分红,拥有查账的权利。” “我们呢可以用这三家公司接纳更多的人就业——有意向的待会找自己的组长报名、出资!” 张安平的话让学生们意动。 亲身经历了魔幻的三天,他们对张安平已经是无比的信服了,这时候基本没人犹豫。 但明台却道: “人力车行、烟草公司和运输公司,可都是青帮的传统势力范围,咱们就是组建了这样的公司,也未必能吃得开!” 张安平笑道:“别忘了我的身份……” 一众学生自发的喊道: “狗特务!” 所有人哄笑起来,张安平这几天老是自称狗特务,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张安平也笑了:“对,我就是狗特务,这点事他青帮总得给点面子吧?” 学生们大笑。 确实,这一点面子青帮确实是要给的。 一众学生随后找各自的组长报名出资。 榜一大哥明台刷了五个火箭——错了,榜一大哥明台直接出资五千。 不过张安平嫌多,硬是推掉了四个火箭。 朱怡贞看榜一大哥都被退货了,她便按照一千的顶额出资了。 她是地下党党员,刷火箭的主要目的是在“狗特务”跟前露个脸。 通过这三天的观察,朱怡贞觉得张安平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可惜她在一个月后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狗特务永远是狗特务。 榜一的大哥和大姐出资了两千,张安平没招,只能心疼的跟一千——好不容易从上海站坑了一万五,这都没捂热多久呢,就花了一大堆了。 一共九百多名学生,除了top前三的大佬,其他人多的出资百来块,少的出资几块,加上榜前三的三千块,居然生生凑了两万三千多。 人力车此时还算高价货,批量采购的话,质量中上的价格能到六十多元,张安平便规划采购三百辆人力车。 人力车和现代的出租车一样,向来是人停车不停,三百辆人力车可以供六百人养家糊口了。 因为是属于公益性质的投资,人力车是没有押金的,租金也低于市价两成,但投资基本能在三年内收回。 剩下的钱则用来开烟草零售公司。 烟草零售公司投资不需要多大,能供这些人家的孩子和女人即可,剩下的钱购置二手卡车,搭建运输公司的框架,培养司机。 很完美的安排。 三天时间,张安平如约的完成了这个棚户区的搬迁工作,学生们也得到了一次极其有意义的社会实践——站在第n层的张安平,这时候又才图穷匕见了。 通过11名组长,他向这帮学生中的287人发出了邀请函: 明晚六点,仙乐斯见。 这283人,有两百人属于钱大姐内定,另外83人,则是这几天表现很优秀的部分人。 而他们,都将是青浦班招收的对象。 至于其他人,张安平是暂时放弃——因为青浦班初期的规模只能容纳这么多人。 但也只是暂时。 后期张安平肯定是要把他们纳入囊中的,到时候有这帮班底存在,哼哼,什么特高科,什么76号,统统都准备在我张某人的阴影下瑟瑟发抖吧! 事实上,张安平对于特别组的布局,这时候已经展开了——人力车行、运输公司、烟草公司、协会,这将是一张大网,未来全面抗战爆发上海失守后,这张大网将一直笼罩。 此时当然能顺藤摸瓜的查出来,但张安平早就准备了应对的手段。 三更1.28w到账。 上周推荐票1844票,不够两千,无加更。(我是该激动还是悲伤?) 月票是漂亮的799张,还差一张满足加更条件,放明天更新里计数吧。 今日更新3章,扣除正常更新,等于加更1章,欠更为六章,所以,欠更5章。 晚安! (本章完) 第39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下) 审查组看到西溪小学门口的张安平后,心里一咯噔。 这是示威? 他们以为张安平是收到情报故意等着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 就连郑耀先也是这么想的。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这是有多膨胀?】 同时他心里引以为戒,告诫自己不要得意而忘形。 车队停在了张安平跟前,审查组组长率先下车。 “张副组长,我是本部派下来的审核组组长齐继泽,奉命调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目前有几笔经费据上海站所说,是流向了特别组,我需要向你核实。” 齐继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张副组长方便吗?” 原以为张安平会给他们一个钉子,毕竟人都站着示威了,但张安平的反应却出乎他们预料——张安平居然笑哈哈的道: “当然方便了!” “吴老哥这人也真是的,据实说就行了,何必非要让你们跑一趟呢——来来来,诸位请进,咱们去办公室详谈。” 齐继泽冷冷的说: “吴敬中因为经费问题,已经被拿下了。” “啊?吴老哥被伱们拿下了?”张安平“震惊”道:“吴老哥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如水、两袖清风啊!你们怎么能因为这个抓吴老哥?” 齐继泽心里腻味。 上海这地方有毒吧? 吴敬中一副死也不招张世豪的德性,结果反手就让手下供出了张世豪——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招齐继泽哪能看不出来? 没想到到了张世豪这里,居然一口一个吴老哥,一口一个两袖清风、清廉如水。 这还真是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座城啊! “张副组长,麻烦你把特别组的账本准备好。” “没问题,我们特别组穷啊,没有固定的办公驻地,账本正好都放在这里,诸位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张安平进入学校。 中途,郑耀先刻意给张安平使眼色,让他不要整幺蛾子,张安平报以微笑,反让郑耀先一头雾水。 这小子这么淡定,难道真以为做的假账能蒙混过去? 一行人抵达了专门放置特别组账本的办公室,张安平一声招呼,曾墨怡就赶紧将账本拿了出来——特别组成立堪堪两月,几个组的账本就是合起来,也没多少。 “张副组长,”齐继泽进入惯例的“谈话”:“根据我了解,特别组累计从上海站转走了两万三千三百元的经费,这些钱你能解释下吗?” “还不是被穷字给闹得?” 张安平一副穷怕的模样:“我们组成立后,上面就拨了两千的经费。” “二十多号人要吃饭、要找房子、要办事,还要建情报网络,要找线人,要给线人奖励,这点钱够干什么?” “我只能动各种歪脑筋了!” “这边化点缘,那边讨点饭,总得把特别组维系住啊!” 张安平说的极其可怜。 齐继泽强忍驳斥的冲动,问道: “小额的暂且不说,那大额呢?单笔一万五千元,这是化缘吗?这是讨饭吗?” 张安平诧异道: “啊?这是建校费用啊!现在这地方是人家西溪小学的新校,我托吴老哥硬是从西溪小学租了过来,我打算趁着这一年的租期,把培训班的学校搞起来。” “我是按照三万的标准预算的,和吴老哥说好了一家一半!” “那学校呢?” 张安平惊讶的看了眼齐继泽:“齐特派员,现在是冬天啊,怎么建校?” “那钱呢?” “账上趴着呢。” 张安平的回答让齐继泽吐血,钱在账上趴着?这就是你说的日子过不下去东化缘西乞讨? 账上趴着,这是你说的,要是账上的钱不够,咱们走着瞧! 齐继泽心里发狠。 “组长,这两笔账有问题。” 一名部下的汇报让齐继泽一喜,他示意对方直说。 “根据上海站的经费支出,张世——张副组长举办了两次招生会,两次的报销金额都是一千五,合计三千。但在特别组的账上,两次招生会的总花销一共不到一千。” 齐继泽很满意这颗子弹,冷冷的问: “张副组长,作何解释?” “穷怕了啊。”张安平苦着脸:“因为穷,所以多报了点帐。” 齐继泽冷笑道: “这叫多报了一点?两千元!将近中央军一个连一月的军饷开支了!” “光凭这两千元,就够定你个贪污了!” “齐特派员,你别血口喷人!贪污?我怎么可能贪污?装自己口袋里叫贪污,我又没装进自己口袋!”张安平怒道: “你自己看账本,是不是有一项特别收入?那就是这种盈余!” 有人快速翻到了这一页,看到入账款项后赶紧拿给齐继泽看。 齐继泽一看懵了。 还真有这个款项的入账。 愤愤的看了眼张安平,齐继泽打算将所有账项核对以后再找麻烦。 可账项合着合着他就懵了。 怎么这么多钱? 特别组的开销怎么这么厉害? 他默默计算了一番后,心里震惊,这账本中,光代号“安全屋”的支出就六千多远,另还有别的各种支出,加起来都快八千了。 特别组的钱怎么这么多? 最后账项查完,齐继泽算了算最终的盈余后,更懵了。 我尼玛,除了该趴着的一万五外,怎么特别组还有九千多的钱? 除此之外,特别组还有高达六千多的固定资产(安全屋),名下还有三家公司,虽然持股比例不多,但根据问询,这确实是他们掌握的公司。 齐继泽只好询问:“张副组长,你们不是一共两千经费吗?怎么账面上会有这么多的资金?你这来源光写了入账!” “怎么来的?当然是我东讨一点,西要一点积攒下来的。” 张安平“委屈”的说:“上面不给钱,我们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为了经费,我求爷爷告奶奶,甚至不惜向熟人下手——吴老哥也是看我可怜,才这么支援我的。” 你不要提吴敬中行不行! 齐继泽在心里大骂,吴敬中要是知道特别组的财务状况,估计能活活气死! “好,别的不说,这安全屋到底是什么?账面上这是固定资产,总投入多达六千多元,但具体是什么?” “保密。” “张世豪!这是在审查你!你保什么密?” “不是说让我配合调查吗?这就成审查了?你意思是我犯罪了是吧?上次这么跟我说话的是党务处,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张安平猛的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 “姓齐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拿着两千的经费起家,现在乱七八糟的资产、现金加起来小两万!” “你跟我说说贪污问题!” “老子贪哪门子的污?有本事告我去,就说我张世豪拿着两千的经费,东挪西凑,两个月后堆起来小两万的家当!” “去啊!你特么去告啊!” “不服气是吧?来来来,有种抓我!我被党务处抓了两次,还没被特务处抓过,我倒是想试试被特务处的自己人抓起来!” 张安平的怒吼让齐继泽冷静下来。 他是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的,不是来给特别组添堵的——特别组只要证明从上海站“坑”来的经费没有被贪污,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和这位瘟神置什么气啊! 齐继泽想服软,毕竟抓瘟神的后果太严重了,党务处的两次例子在那摆着,谁敢当第三个教材? 可毕竟是本部特派员,服软的话…… 好在郑耀先这时候劝架: “世豪,齐特派员也是为了任务,你别发脾气,坐坐坐,消消火——齐特派员,咱们的任务是查上海站的经费问题,现在张组长已经证明经费没有被贪污,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复命了?” 张安平是故意爆发,主要是因为姓齐的这家伙不识好歹,但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有郑耀先打圆场,便道: “齐特派员,是我的错。今晚小弟请客,一醉方休。” 反应过来的齐继泽也挂起了笑脸: “张组长言重了,是我办事心切,言语不当。这酒嘛就不喝了,麻烦张组长出一份报告,详细说下上海站经费的使用,我这个特派员,也算是对上面有交代了。” “没问题!” 张安平满嘴答应,然后笑眯眯的从抽屉中掏出了一份文件袋,上书: 上海站经费支援总录。 齐继泽满脸堆笑的接过文件袋一摸。 艹,早有准备啊! 吴敬中啊吴敬中,你以为你给张世豪挖了个坑吗? 不,你特么是拿挖坑的土给人家打了地基,顺便自己钻坑里了! “齐特派员,吴老哥是因为我的事被抓的,这经费也没有被贪污,那他是不是可以被放出来了?” “这是一定的。” “那齐特派员,咱们走,我可不忍心吴老哥在监狱里面多受一分钟1委屈。” 齐继泽想纠正下张安平的错误说法,但看张安平一脸关切的样子,瞬间没了纠正的兴趣。 去吧,去吧,就当是我看戏了。 一旁的郑耀先也是无语。 都说穷寇莫追,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张安平这么做……不怕活活气死老吴吗? 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老吴这次的算计,是真没毛病,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上当—— 有多少人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而这种贪污,其实问题可大可小,只要补上缺口,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而这也是和张安平不撕破脸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 可偏偏遇到了张安平。 他不仅没有被予取予求的金钱蒙蔽双眼,反而几次狠狠在上海站身上吞了一口。 总部肯定是不会给上海站在短期内批经费了,偌大的上海站,可能要饿着肚子过年了——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收编特别组吗? 别说收编了,估计上海站不被特别组收编就烧高香了! 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吴敬中在上海站的禁闭室里悠闲的呆着。 没错,郑耀先猜到的计划,就是他的全盘计划——他是不想得罪张安平,但更不想权利被人分享。 所以才折中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如姜太公一般的放下悬空而调,鱼是自己上钩的,又不是他抓起来的,那位想怪罪自己也怪罪不来。 再说了,他吴敬中被关进小黑屋,一个字都没说,已经够讲道义了吧! 吴敬中越想越舒畅,最后索性直接睡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床上——上海站大清洗后千头万绪,这段时间没睡个舒服觉,这次,能好好睡一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喊: “吴老哥!吴老哥!” 这种称呼只有张安平——别人要么吴兄,要么敬中兄,哪像张安平这小子,一口一个吴老哥? 马德,做个梦都跑梦里来犯贱! 吴敬中心里腻歪,但突然间一个激灵: 做梦? 卧槽,这不是梦! 他猛然睁开眼睛。 “吴老哥!吴老哥!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讨厌的脸正在栅栏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因为小弟的事害得吴老哥蹲监狱,我想起来心里都难受!” “吴老哥!你受苦了啊!” 看着一脸关切、感同身受般的张安平,吴敬中有点懵,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问: “你……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吴老哥蹲监狱了!专门看你来了!” 张安平情真意切道:“吴老哥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实在不行,我带人平了这里,救你出来!” 老子蹲的不是监狱!!! 吴敬中心里咆哮,面上却一脸感动的说:“世豪老弟能来看我,为兄真的是感动啊!待我出去,一定和世豪老弟一醉方休!” 张安平用了一个不合常理的接腔: “真的?” 吴敬中一愣,什么鬼? “当然是真的!” 张安平顿时笑了起来:“吴老哥,那小弟就请吴老哥出来——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张安平从手里变出一串钥匙。 吴敬中懵了。 钥匙? 张安平做开锁状,钥匙从手里故意滑落。 “哎呀呀,吴老哥,你钥匙掉了!” “你钥匙掉了!” 他重复两次后才捡起钥匙,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打开了小黑屋的铁栅栏。 吴敬中像做梦一样。 他需要静一静。 “吴老哥,你怎么不出来?难不成你是想常驻里面?” 张安平催促起来,吴敬中只能压下纷乱的思绪,想了想才走出铁栅栏。 “恭喜吴老哥重获自由!” “世豪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现在没事了!齐特派员已经向南京发去了电报,南京本部已经取消了对你的监禁,吴老哥你重获自由了!” 吴敬中想问怎么处理你的,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好问:“齐特派员呢?” “回南京了,他们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匆匆跑了。我本来觉得是他们把你关监狱的,应该由他们放你出来,但人家不识趣,非走不可。” 张安平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人。” 齐特派员其实想看看吴敬中吐血的画面,但思来想去,他没敢趟这趟浑水。 剧本不是这样的吖! 吴敬中不知道哪出问题了,但张安平始终在耳边聒噪,他又没机会找人问,最后索性身子一歪,倒在了张安平的怀里。 我特么装晕总可以了吧? 吴敬中一晕,张安平就大呼小叫起来,指挥着上海站众人,又是喊医生又是掐人中,吴敬中最后幽幽的醒来,以我需要静静才忽悠走了张安平。 直到张安平离开,吴敬中才刷一下从床上坐起,黑着脸: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心腹哭丧着脸: “站长,咱们都被姓张的这小子给骗了!” “骗?到底怎么回事?” 吴敬中不明所以。 心腹小声道:“他根本没把这钱往自己口袋里装,反而都走了公账。” “而且我听审查组的老乡说,狗日的特别组,现在账面上趴着两万多元的现金,还有价值上万的固定资产!” 心腹是忍不住骂出声的。 谁特么能想到,跟叫花子一样天天找上海站的特别组,居然才是真正的富豪! 吴敬中闻言,满脑子的疑惑在一瞬间就解开了。 难怪审查组就这么跑了。 等等—— “你刚说什么恶?特别组的账面上趴着多少现金?” “两万多。”心腹小心翼翼的回答。 两万多…… 两万…… 两…… 一口老血差点从吴敬中嘴里喷出来。 我特么被这小子耍了! 这时候他哪能不明白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老渔夫的自己居然被人反钓鱼了,这是残酷的事实让老吴不由惨笑。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真的晕过去了。 好在手下人受张安平命令去拉医生了,他晕过去没多久,几名医院的大拿级医生就被手下带过来了。 一番急救吴敬中幽幽的醒来——这一次是真的幽幽的醒来。 他看着手下,露出一抹惨笑: “你钥匙掉了。” 心腹一头雾水,我钥匙?没掉啊! 今天有两个小人打架,白衣服小人说:学聪明点,两千字一章,1.4w字起码5章。 黑衣服小人说:你忘了月票了? 白衣服小人遂卒。 欠账:昨天少一更,今日更新3章,扯平,前天总结时候欠5更,月票经历了800、900、1000三个槛,加更三,所以,还欠八更? 白衣服小人瞬间站起:我复活了,咱们一万七分八更如何…… (本章完) 第36章:欢迎加入特务处(求订阅) (亲们,订阅啊,别因为开启新剧情就养。) …… 吴敬中很不喜欢上海特别组。 当然,在上任上海站站长之前,他觉得上海特别组的存在挺好,上海站数年寸功未见,该有个特别组的存在来提醒上海站: 总部对你们很不满意! 但当他上任上海站站长后,他就觉得特别组的存在太膈应人了。 但无奈他前脚才夸过上海特别组,这时候要是建议取消的话,有点太打脸。 所以他只能“憋着坏”,等拿到上海特别组的痛脚后向处座歪嘴。 作为一个老狐狸,深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所以这几天他一直“惯着”特别组。 要联手修训练班校区? 没问题,钱立即批! 嗯?招生花费3000?特别组担一半,上海站担一半? 没问题,批钱! 嗯?最后一次招生洽谈,花费预计2000? 没问题,再担一半! 吴敬中爽快的批钱,让他从本部带来的心腹很是不解。 “站长,特别组报的帐水分很大啊,它又不是咱们站的体系,您是不是太爽快了?我担心特别组以后的胃口会越来越大!” 吴敬中笑了起来。 “你啊,目光放长远些。” 心腹一愣,长远些? 吴敬中没有解释,但嘴角却扬起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 仙乐斯。 李伯涵向张安平复命: “老师,这次的花费预估,上海站那边还是没有仔细查证就批了。” “钱算特别经费,你收着吧。” “老师,”看张安平不甚在意,李伯涵忍不住说道:“我觉得上海站批钱批的太痛快了。” “痛快了不好吗?” “不是不好,就是痛快到我怀疑我只要以伱的名义张口,他们就敢给钱——我觉得他们憋着坏。”李伯涵咬牙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张安平诧异看着李伯涵: “我以为你看不出来呢。” “老师,您知道他们的目的?” “自古以来,钱这东西就是毁人的法宝——老吴想着我初掌权,接连过手大笔资金,会忍不住伸手。” 张安平笑道:“他这是养猪呢,等着猪肥了以后一刀宰杀。” 特务处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意是: 只要别动贪污经费,有来钱的门路你就放心施为——只要上供到位,基本没人为难你。 但要是向经费伸手,那就小心狗爪子! 老吴这般的大气,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目的——认为自己年少得志易张狂? 老吴啊老吴,你怕是想不到哥们我见过多少钱吧! 李伯涵听到张安平的解释后长舒一口气,但紧接着浑身就冒出了冷汗。 吴敬中用这般手段“豢养”老师,那老师将钱留在我这里当做特别经费,他是不是也在…… 看李伯涵冷汗直冒,张安平安慰道:“放心,我可没豢养你——老吴图你老师手里的上海特别组,想着不用被分权,你小子有什么让我图的? 顶多就是考验考验你,看你面对金钱诱惑能不能无动于衷!” 李伯涵挤出一道难看的笑容。 幸好他让孙大浦保管这笔特别经费了! 李伯涵正要开口拍马屁,负责安保的左秋明组的一名特务快步前来,走近后低声道:“老师,刚刚在后门抓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过去看看。” 张安平好奇,哪个龟孙不死心想继续挑衅本瘟神? 头铁的党务处? 上海站? 还是日本人? 他倾向于可能是日谍,但见到被抓的人后,他却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这人还真不是日谍。 金贵! 这个名字大家可能不熟悉,那要是“金爷”的话,恐怕大部分人都会知道他。 没错,他就是街头混混出身,最后攀上法租界巡捕铁林后,投身仙乐斯,最终利用仙乐斯老板七哥和幕后老板料总以及日本人之间矛盾,干掉了七哥执掌了仙乐斯的金爷。 如果没有他当汉奸的事实,金爷的发家史倒是能让人津津乐道——青帮成员嘛,出卖朋友、背信弃义之类的,其实都是基操。 真正的青帮大亨,有几个是守规矩的? 守规矩还想做大亨,还不如早早睡到棺材里呢。 此时的金贵还是街头混混的身份,他本来是想偷偷溜进仙乐斯看一看传说中的柳如丝,没想到才从后墙翻进来,就被人三下五除二给打倒了。 此时的他正抱着头,小心翼翼的观察情况,看到张安平过来后,立即意识到这才是做主的大佬,马上道: “小人冒犯了老板,求老板饶命!求老板饶命!” 看着讨饶的金贵,张安平倒是觉得可以借他下一颗棋子,便道: “看他样子不像日谍,踹两脚丢出去吧。” 张安平又是一副老爷我心善的模样,但心里却已经有了定计。 刘凤奇给张安平的感觉很不一般,虽然两人间的交手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张安平夺了盐关,此时更是直接摆烂变成了咸鱼。 但张安平专门调查过刘凤奇控制盐关的经过,对刘凤奇的评价还是不低的——之所以败给自己完全是因为降维打击。 一个被夺了家产又心思深沉的人,在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会做什么几乎不言而喻。 所以他打算让曲元木作为一颗钉子钉在刘凤奇身边。 但刚才看到金爷后,张安平却有了另一个思路: 加强对青帮份子的调查,在一些毫无底线的青帮份子身边安插钉子——这种无底线的青帮份子日后必然是汉奸中的主力,且卧底到他们身边的风险也低,跟着其当汉奸后,还能借助“铁打的关系”获取更多情报。 当然,关键时候可以让对方背锅,死了也能由自己人上位。 在脑海中完善了计划的大概后,张安平暗道: 老吴啊老吴,不是兄弟我看不起你,实在是……你拿什么和我比啊! 光一份潜伏计划,在上海沦陷后交给表舅,特别组就得升几级——高手,从来都是带动机构提升级别的,而不是以机构为跳板升级的。 …… 金爷的出现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虽然因为这个插曲让日后的上海特别组名震八方,但此时最关键的还是接下来的“联谊会”。 六点不到,收到邀请的学生就陆陆续续到来了。 相比第一次来仙乐斯时候的拘束、戒备,这次学生们的情绪就高昂了很多。 首先,大约有将近九百名学生参与了窝棚的“强拆”工作,但受邀能到仙乐斯的只有他们两百多人,很明显,他们就是被格外看重的一小部分——这样的认同让他们很是欣喜。 其次,上次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熟悉,而这一次虽然还是不熟悉,但毕竟一起“战斗”过,这份情感称之为“同志”绝对不过分。 最后嘛,就是张安平在门内迎接他们,并能清楚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这让他们非常的开心——此时的张安平,在他们眼里绝对不是狗特务。 而是人生导师! 虽然他们觉得唤张安平为狗特务其实蛮好听的,但是,他们现在只允许自己人这般唤张安平,其他人要是敢对着“理事长”(上海协作就业会)喊一声狗特务,绝对要打爆对方狗头! 六点差一刻,283名收到邀请的学生全员就位。 这一次的仙乐斯没有酒水供应——学生们认为这是他们获得了理事长认同的缘故,但李伯涵知道,这是自家老师抠门的原因。 自助餐倒是有,不过还没有上呢。 一副移动黑板被抬了进来,放在了柳如丝经常唱歌的台子上,随后张安平上场,场内立即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张安平双手虚压。 掌声依旧,甚至更热烈了几分。 这让他有点没面子——年轻人还需要学前军训的打磨啊,哼哼,得加餐! 掌声终于停止,张安平道:“先声明一下,今天把大家请来,我是别有用心的——在我将坏心思向你们揭露前,我先给你们说一段在关王庙特训班开训前我说过的一段话吧。”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句话: 中日必有一战,此战迫在眉睫! “具体原因我就不做复述了,你们都是关心国事的大学生,自然知道小日本的狼子野心!” “我呢,就谈谈我对这一战的看法。” “战端一起,我们会在开战之初的阶段中,接连丢掉大片大片的国土。” 张安平开场的话让学生们变色,有人不服道: “理事长,你不能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哪有未战先怯的道理!” “是啊!仗都没打,你就说我们会丢大片国土,没这道理!” 要不是张安平经过三天的时间获得了学生们衷心的信任,此时说不准还有人甩他几个酒瓶。 “我的爱国之心不比你们差!” “在我没有说完之前,你们且先听着如何?” 学生们的喧嚣这才停止。 “中日间的差距是悬殊的,陆海空三军做对比,我们和这个弹丸小国之间的差距很悬殊!” “败、丢失大片的国土是必然的!” “但我们得感谢我们的老祖宗,他们为我们留下了庞大的家业,这庞大的家业让我们我们这群败家子有容错的机会。” “回归正题——日本人在开战之初,一定会取得巨大的胜利。这个阶段我们可以称之为战略进攻阶段。 在这个阶段内,日本人会肆意的进攻,妄图用最快的速度征服我们! 但只要我们不放弃抵抗,日本人终究会因为不断的占领而分兵,届时,他们将失去战略主动,进入对峙阶段。” “中日战争爆发,我们一定会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一点我无比坚信!但过程将是极其残酷的!” “用时也会很久。” “在这一场用时长久的战争中,我能做什么?” 张安平笑道:“我是一个……” “狗特务!” 学生们整齐的接茬。 “嗯,我是一个狗特务,以我的身份和职业,在战争中能做什么?” 张安平转身在黑板上写道: 获取情报; 炸毁物资; 刺杀敌寇; 他写完后转身道: “我将以特务的身份,活动在日本人占领的区域内,进行以上种种活动。” “你们可能对情报不甚了解,我来简单的说一下。” “情报是很复杂的一个体系,我就以最简单的方式举例,比方说正好有一支日本军队,我呢就可以对其进行各种情报的搜集。” “比方说这支日本军队的编制、火力、人员、各级指挥层的信息等等,这些都是情报。” “这样的情报传回去,当我们的军队在和他们交手的时候,就能马上确定这支军队的情况,甚至能根据各级指挥官的性格,做出相应的战术部署乃至战略部署!” “炸毁物资不言而喻。” “现在的军队,打仗对后勤的依靠非常严重。” “一支军队不仅需要武器弹药、衣服被褥,还有药品、粮食、油料等等,炸毁一堆军资,有时候等同于废了一支军队一半的战斗力。” “至于刺杀就更不用说了!” “日寇一旦占领我们的土地,他们人少,必然要培养一批‘二鬼子’来进行统治,东北的伪满洲国就是例子。” “为日本人出力剥削国人、统治国人的汉奸、日本人本身都是可以刺杀的目标!” “如果因为我们的刺杀,让想做汉奸的人不敢做汉奸,那就是成功!那就是胜利!这样的功勋,不比军队歼敌差!” “总而言之一句话,身为特务,如果中日战争一旦爆发,日本人占领的城市,将会是我的战场!” “我要用尽各种方式,让日本人为他们侵略的行径在地狱里忏悔!” 张安平的话让最开始反对他灭自己威风的众人熄火,也让学生们沸腾。 原来,特务还能做这么多啊! 毫无疑问,这一刻,很多人都生出了对这一行的向往和敬意。 嗯,张安平的目标一已经达成。 等学生们回味了一阵后,张安平深呼吸后道: “有人问我,如果中日战争真的爆发,我们能赢吗?” “我告诉他,能赢。一定能赢!” “他说,赢了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说,那时候,我可能已经死了很久了。”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 “当日本人因他们的野心而开启了九一八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无可避免。” “我们必须赢!哪怕是死再多人也要赢!” “因为一旦输了,我们就没了国,就叫亡国奴!” “我不想做亡国奴,我要不想让我的子孙后代做亡国奴。” “你们,愿意和我一道去战斗,去为子孙后代,搏一个不做亡国奴的世道吗?” “你们,愿意做我的战友,和我一道让日本人在地狱里忏悔吗?” 沉默。 沉默之后,无数人呐喊: “愿意!” “我愿意!” 学生们撕心裂肺的回答着。 他们是真的愿意。 历史上八一三淞沪会战开始,无数的大学生参加了各种抵抗组织,青浦班之所以成立,是因为他发现手下收拢的抵抗人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文化水准极高的大学生。 所以开设了青浦班,可惜只有一个来月,青浦班就被编入了别动队。 不过因为张安平的缘故,青浦班较历史同期早组建了近一年,而这帮学生,必然也会因为张安平的缘故,在接下来的抗战中,成为一股不可忽视的对日谍战力量。 张安平待学生们平静后,伸出手做拥抱状: “欢迎加入特务处!” 这句话的潜意思是: 李伯涵,别愣着了,赶紧让学生们签入职书,签保密协议! 我特么为了忽悠这帮学生容易吗! 李伯涵不愧是张安平的心腹,赶紧带人开始下发入职书和保密协议。 今天就一更了,马上去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试试爆更还债。本来血压就高了,这两天又熬夜加班,确实扛不住了,今天迷糊了一整天。 (本章完) 第37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上) 早上,曾墨怡正帮着张安平打扮。 被姑娘伺候着穿衣,张某人却不识时务的道:“其实化妆我挺在行的。” 姑娘白了张安平一眼:“我总得做的像个妻子吧。” “家里又没人,没必要。” 曾墨怡顿了顿,又继续为张安平系扣子,不经意的道: “得养成习惯,要不然在外人面前容易暴露——你之前不是说徐天的眼睛很毒吗?” “那小子都成自己人,眼睛毒就毒呗。对了,你多注意下这小子,他这人别看不显山不漏水,能力非常不错,搞行动的话,估计我手下没人能比得过他,多关注下他的思想问题。” 面对三句话就扯到工作的张安平,姑娘也是无奈,只能应是,替张安平检查完后,她道: “好了。” “中午就不必等我了。” “安平,那个……”姑娘犹豫了下,说道:“我能不能去培训班当老师?电台有顾雨菲看着,不需要我帮忙。” “行啊!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去呢,伱去收拾下,我等你。” “好!” 曾墨怡露出笑意,赶忙去收拾、打扮自己。 张安平在后面喊道:“不着急,慢慢来。” 她飞快的打扮,在镜子中看着耐心等待的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 青浦,西溪小学。 张安平坐在办公室里,夸奖徐天道:“老徐,你真不错,这么几天就完成了改建。那二十来天的干饭没白吃。” 饶是徐天向来都是古井不波的性子,也被张安平一句话说的脸黑了起来。 什么叫干饭没白吃? 你以为我喜欢啊! 他打算怼几句这个动不动就“撩拨”他的长官,却不料张安平转移话题,道: “我听工人说你晕血?” 徐天到了嘴边的话被迫咽了下去,顿了顿才冷漠的道: “嗯。” 就一个字的回答。 但他心里很不平静。 在以前,他是不晕血的。 但412反革命政变,18岁的他亲眼看到父亲流血牺牲后,他就开始晕血了。 这也是他后来为什么放弃在日本军校继续就读转学会计的原因。 “晕血不可怕,主要是心病难医。老徐,”张安平拍了拍徐天的肩膀:“伯父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让这件事成为你心里永久的刺。” 一语双关后,张安平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徐天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发呆。 过去了? 过不去啊! 徐天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事怎么可能过得去? 走出办公室张安平凝望着在徐天指挥下略变模样的西溪小学,心里思索起来。 徐天是真正的红色遗孤,而且他还非常的有能力。 可他的身份注定不适合潜伏——红色遗孤的身份,会让他成为未来军统重点关注的对象。 抗战时期还好说,有自己保护,且军统的重点工作是抗日,应该不会有问题,可一旦解放战争开启,他必然会被军统重点“关注”。 【发展成地下党,抗战结束后让他去‘家里’。】 张安平在心中确定了对徐天的安排。 一想到发展徐天成自己人,他就不由想到了另外几个需要发展成自己人对象: 余则成、许忠义、林楠笙。 额,张安平突然间失笑起来。 命运的齿轮终究是发挥了作用,左蓝、朱怡贞归位,这两小子的命运线绝对会按照既定的命运线进行下去。 至于许忠义,有顾雨菲在,他是躲不掉的! 但现在还差一个契机——让他们看清国民党本质的契机。 【或许,这个契机得需要我来提供。】 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契机嘛,马上就会有了。 …… 培训班283+17名学员全部就位。 283人是张安平确定的名单,另外的17人则是吴敬中从上海站发配过来的深造的——这17人大概是他发展的心腹吧。 三百学员入学,虽然有关王庙的经验在,但张安平这个培训班6号人物还是有得忙。 正在办公室里对着一堆文件咬牙切齿之际,李伯涵飞快的跑了进来。 “老师,有人找你。” “找我?让进来吧!” “他不来进来,人就在校门口的车里,他让把这个证件给你,说你看了就回来见他。” “谁啊?这么嚣张!” 张安平好奇,自己的瘟神之名都传到上海了,党务处上海室主任都换人、特务处上海站站长换人,报纸上都称自己是大特务,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这么嚣张? 他接过李伯涵递来的证件,打开后愣了起来。 这份证件很霸气,证件里面没有照片,且名字这一行居然是留白的——很像是造假的产物,但张安平知道这是真的。 因为人家的官职是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军衔,中校。 很明显,照片和名字留白,是因为保密所需。 “头疼。” 张安平意识到来人是谁以后,忧郁的捏了捏脑袋。 李伯涵建议:“老师,要不……我告诉他你不在?” “躲不掉的。”张安平摊手,拿起证件就往外走。 上海站建立的时候,一穷二白。 但后来发展得还行,一方面是表舅的能力不错,为上海站提供了青帮的支持。 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有了一个神秘的资助。 正是因为他的加入,上海站才在渡过了最初的困难阶段,在上海滩立足以后,得到了快速发展。 投桃报李,表舅很大方的给了对方一个官职——但因为保密的缘故,这人基本在上海站不露头,但麾下却有一个直属的情报小组,一直坚持在反日谍的前线。 他叫……明楼。 张安平走向校门口的时候,心里却为陈默群“祝福”。 老陈这货是真不容易啊,手下一个邮差、一个眼镜蛇,能坚持到几年的站长,实在是不容易啊! 额,这么一说,老吴好像更不容易了…… 校门口停着一辆轿车,车标不是比较大众的福特,而是长着翅膀的凯迪拉克(1933年启用的车标,长翅膀……)。 啧,真有钱人啊! 张安平啧啧一声,走近后不见有人开车门,便主动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得亏这车的车顶没放饮料。 车内就一个人。 戴着礼帽,遮住了大半的脸,看着张安平进车后,他低声道: “张组长,幸会。” 张安平很想拉住明楼的手,热情的喊一声同志。 当然,这只能是想想罢了,此时他还得表现出得势后张狂的一面,说话自然是夹枪带棒: “明副处长大驾光临,小弟真是倍感荣幸,只不过明副处长这请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特别?” “特别?我觉得张副组长才有些特别。” “哦?明副处长和小弟第一次见面,这顶帽子扣的有些大吧?” “大?”明楼的声音转冷:“张安平,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才叫‘大’吗?别告诉我你没查过这批学员的底细!我弟弟你为什么收进特训班?” “明副处长是为了这件事啊——这可不是我主动干的,而是令弟自己选择了培训班。” “作为一名培训班的老师,我难道能将令弟赶出去吗?” 张安平无辜的摊手。 “不要给我废话。”明楼拿掉帽子,冷漠的看着张安平:“让我弟弟退学。” “不可能!” “张安平,不要以为你是处座的外甥你就能为所欲为!” “明楼,别以为你是明家大少爷就能对我指手画脚!” 明楼的鼻子差点气歪,但处座外甥确实可以为所欲为,关键是他也知道张安平的性子——党务处刑讯了六天都没撬开嘴巴,这种人肯定吃软不吃硬。 见强势没有效果,明楼声音软了下来:“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让明台退学。” 张安平油盐不进:“没门!”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后,道:“你向上海站报账,吴敬中从没有阻拦过你,你难道不好奇吗?你以为他是在向你示好? 两次包场仙乐斯,看得出你花钱也是喜欢大手大脚,现在特别组的经费恐怕捉襟见肘了吧?” “放了明台,经费我给你补!” 张安平乐了,明楼这人还可以啊,要上杆子送钱! “明台就不放了,经费你给我补上。” 明楼懵了。 这话,你是哪来的勇气从嘴里说出来的? 气抖冷! 深呼吸、再深呼吸,明楼道:“你真不放?” “不放!” “好!好!好!”明楼一句三重肯定表达了否定后,道:“你不放是吧?等特别组并入了上海站,到时候由不得你!” “哈哈,我倒是要看看上海站胃口多大,能吃掉我的特别组。” 张安平乐了。 明楼啊,我还真等着你和老吴联手呢,到时候我顺便检查检查特别组的抗风险能力——哼哼,要是连内部的暗箭都没招,以后还怎么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干活? 最后一招威胁失效,明楼没了说下去的兴趣,冷着脸道:“张副组长,慢走不送!” “切,着急见女朋友去?话说汪曼春这姑娘可不错,你悠着点。” 张安平得意一笑,慢悠悠的下车。 明楼皱眉,这小子调查我? 张安平当然没调查他,不过挂逼嘛,就是这么嘚瑟——话说这时候的汪曼春还是个不错的姑娘,还没变成女魔头呢。 但明大小姐很快要做一个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了,汪曼春黑化在即。 老实说,到时候其实还挺适合给汪曼春来一出美男计的。可这姑娘黑化后太狠了,派出的美男要是反应慢点,八成会被这姑娘亲手噶掉。 自己的学生都是宝贝疙瘩,折在这姑娘身上不划算。 【最适合的是我,可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还是不要凑热闹了。】 气走了明楼没多久,好不容易处理完了一堆文件,李伯涵又又又来了。 “老师,吴站长来了!” 额,老吴这是来视察培训班来了? 嗯,毕竟在老吴身上薅了不少羊毛,得出去迎接迎接,老吴人好心善,说不得又能忽悠一笔经费。 话说老吴这么被他吸血,等老吴向上面歪嘴意图收编特别组的时候发现特别组气候已成,经费方面不仅没半点问题,还比上海站干净,那时候会不会气炸? 怀着这种坐看老吴笑话的心思,张安平带着一票师生老校门口迎接吴敬中。 见面后张安平笑的比花儿还好看,用如沐春风态度和热烈的欢迎仪式,表达了对吴站长视察培训班的欢迎。 吴敬中全程挂笑,对特训班能这么快就完成改建、招生表示了赞赏,并一个劲的夸世豪老弟能干,两人和睦交谈的样子让两方的人马心道: 不愧是在总部筹建过特训班的交情啊!以后上海站(特别组)要和特别组(上海站)团结相处、友好竞争。 吴敬中视察完毕,张安平惯例又张口要钱: “吴老哥,学生们就位了,老规矩还是一个月军训,然后开学,资金方面吧,我觉得有点捉襟见肘,要不咱两家再各出点?” 吴敬中不经意的道: “我记得有一笔专门的经费是培训班的花销,这好像是上海室那边的赔偿吧?” 张安平叫苦道:“别提了,300人每天人吃马嚼,我一算得700块起步,再加上一些其他教材开支,这钱撑不了多久!” “老弟,不瞒你说,上海站现在的资金有点困难,不过老弟你放心,十天之内,我一定挪腾一笔资金出来。”吴敬中虽然叫着苦,但却义气的表示钱他肯定出。 张安平感激不尽的道:“老哥仗义!” 吴敬中又晃了一阵结束视察,这才和张安平“依依不舍”的告别后,带队折返。 车上,管财务的心腹抽着嘴角说:“站长,关王庙那边,一个学生一天的伙食开销才3毛,到青浦班直接翻了快八倍!他是真把我们当冤大头宰啊!” 吴敬中没理会这名财务心腹,而是问身边的另一名心腹: “这几天我让你调查上海特别组的资金使用,你有结果了吗?” “站长,仙乐斯那边我调查清楚了,两次包场一共花了不到一千。”心腹汇报说: “特别组最近在大量购置房产,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开支。我又找人从特别组的成员打探,发现他们经费卡的特别紧。” 吴敬中一愣:“房产?” “对,这些房产的户主名头五花八门,基本都是假身份。而且房产基本都处在中产区域,且没有特别组没有一个小组入住,我怀疑是……” 心腹没有讲完,但潜在意思很明显: 这些房产可能是张安平给自己买的! 那张安平哪来的这么多钱? 目前张安平掌握的进项只有盐关的分红,除此之外,就是从上海站“讹诈”的经费了。 吴敬中这时候望向管财务的心腹:“这段时间,特别组从我们这边支走了多少?” 心腹马上汇报说: “大头有三笔,第一笔,建校资金,一万五千元,但现在特别组这边根本没有买地的意思。 两笔招生经费,一共三千。 除此之外,还陆续支走过7次钱财,一共是五千五百元,每次的借口都是某样花费和我们平摊。” 两万三? 吴敬中露出笑意,这笔钱,你张安平吃的畅快,但你觉得能消化吗? 吴敬中露出笑意: “是时候了!” 两名心腹顿时明白过来,一人道:“站长,我这就组织人手调查!” “调查什么?”吴敬中瞪着说话的心腹。 心腹心里委屈,当然是调查张安平啊,这么多资金,让他吐出来! “我和张老弟什么关系?别说是两万三了,就是23万,我也不能干这种事!”吴敬中大义凛然的说道。 两心腹面面相觑。 那你几个意思? “东宝啊,我记得你有个堂哥,在本部的审计股?” “是。” “东宝啊,你回头就向上面申请经费,然后让你堂哥卡下这笔经费,明白吗?” 心腹懵了:“卡经费?” 这什么操作! “上笔经费到账没一个月就没了,这说明咱们上海站有严重的贪污问题。”吴敬中露出一抹笑意:“总部……得查啊!” 两名心腹这才恍然。 是啊,上海站有严重的贪污问题,确实得查,可到底查出什么结果,这可就就是本部特派组的问题了。 站长是个好人,可不会举报同僚贪污。 (第一章,感觉我又雄起了,呼叫月票、推荐票!今天最后一章算欠账。) (本章完) 第38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中) 送走了吴敬中后,张安平让学员们散去,自己则将骨干召集到了一起开会。 会上,张安平开门见山道: “各组都把本组的经费花费情况报上来——李伯涵,你们组有特别经费,把账目理顺,别特么给我做假账,明白吗?” 各组虽然不知道为何,但还是纷纷领命。 “曾墨怡,你把总账理一理,花销、进账、盈余都摆出来,做好迎接审计的准备。” 曾墨怡犹豫道:“房产的帐怎么弄?” “正常入账就行——喂喂喂,你们这都什么眼神?觉得伱们老师是想当包租公吗?” 张安平看自家这帮手下居然用某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气的脸麻。 众人齐说不敢,但那神情…… “信任!人和人之间怎么一丁点信任都没了?”张安平“痛心疾首”,搞怪结束后,他正色道: “你们没忘记关王庙一期开训前我说过的话吧?” “学生不敢忘!” “我也不敢,这些房子就是为以后准备的,另外,于秀凝组从今天起在各大医院多逛逛,找找优秀的外科医生,想法设法在外科医生中发展几名我们的人。” “人数不用太多,但一定要可靠,日后我们一旦出现负伤,就需要他们的帮助,明白吗?” 听完张安平的命令,于秀凝立即应是。 “对了,你们各组要是能碰到售卖的房产,位置好、利于隐蔽和行动的房产,记得拿下,钱不够就找曾墨怡或者许忠义,钱不是问题,帐一定要明明白白。” 张安平再一次强调账目问题,这下子所有人都觉得不对了,许忠义问: “老师,是不是上面要查账?” “我记得上面就给了咱们一丢丢的经费,咱们组的经费可都是自己解决的,老师您为了经费可是操碎了心,上面凭什么查账?” 张安平笑道:“这个我估计再过几天就能见分晓了,到时候你们也会知道缘由——到时候每人给我写一篇感想,谁的感想低于两千字或者我不满意,我正好交给他一项美差。” 美差? 怕是恶差吧! 一众骨干心里诽谤张安平的恶趣味,又对张安平意犹未尽的话满是好奇。 但既然张安平保密,他们自然不好追问,可一个个都期待起来。 毕竟,能让他们写感想,肯定是不小的事,且对老师来说估计还是好事。 …… 在青浦分校展开冬季军训的时候,特务处南京本部。 “上海站这是猪油蒙了心吗?” “三万五千块!不到一个月就没了!” “这吴敬中也太黑了吧?” “这经费不能批!” “不仅不能批,我觉得还要查查这钱是怎么花的!看他吴敬中到底是宋江还是赛宋江!” “确实该查!要是都像上海站这样花钱如流水,那还了得?” 本部很快就有了决议,并将决议上报给了戴处长。 看到上海站要求再拨三万经费,财务室那边要求彻查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议后,戴处长却从中嗅到了其他味道。 吴敬中是特务处的老人,虽然不是最早的十人团,但也是密查组扩编后进来的,又一直在本部任职,怎么这么多人都要求彻查? 吴敬中平日里待人还行,不至于这么多人落井下石吧? 他本想给吴敬中打个电话,让他解释下经费问题,顺便敲打敲打,但在拿起电话后他却犹豫了。 不对劲! 不对劲! 吴敬中做事很有分寸,上海站被自己刚刚清洗过,不可能他一上任就大肆捞钱。 思来想去,他决定在决议书上签名同意,但又在派出的审查组人员中,加上了郑耀先的名字。 郑耀先是上海站行动科科长,将他加入审核组名单,算是对上海站的保护手段吧。 有了处座的签字,本部的行动是很快的,第二天,一个由三名安保人员、四名审计人员和两名领队组成的审查组就从本部出发,下午便抵达了上海。 郑耀先负责接的人,接到人后他便直接加入了审核组,但为了避嫌,他主动负责安保,却不负责其他。 审核组直接入驻上海站总部,要求查账。 通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下面是很抵触的,有时候还会出现一场大火让账目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上海站却格外的配合,审查组说要查账,他们便将账本全拿出来。 审查组说要人员配合,他们便连夜将所有人员喊来,配合审查组。 这配合的态度让审查组众人心里打鼓,莫不是上海站真的是清白的? 但查账的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一个月前的账目虽然做的不错,但蛛丝马迹证明这帐问题不小,但考虑到高层和绝大部分中层都被羁押,审查组便专心查起了近一个月的帐。 结果呢? 有两万三千多元的帐大有问题,而且这些帐,都是在吴敬中批准下走的。 审查组组长心寒: “老吴这是猪油蒙了心啊!” 他有意替吴敬中遮掩过去,私下找了吴敬中,言语间要求吴敬中补上缺口即可,可吴敬中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居然绝口不提补上的事。 审查组长怒了,吴敬中啊吴敬中,别怪我不讲同僚之谊了! 是你自己不识抬举! 他连夜将电话打到了总部,向戴处长汇报了上海站的问题。 戴处长闻言大怒,他刚开始以为是有人给吴敬中上眼药,可没想到吴敬中居然这般贪婪,连经费都敢下手,便下令郑耀先将吴敬中看押,让审查组全面审查,追查这两万三千多元经费的下落。 吞了多少钱,连本带利都要吐出来! 郑耀先当即扣押了吴敬中,但吴敬中也是“铁骨铮铮”,任郑耀先如何好言相劝,就是不说经费下落。 郑耀先没问出来,可审查组却问出来了。 “吴站长是冤枉的!” 一名管财务的特务在审查中为吴敬中叫屈: “这钱吴站长连手都没沾啊!” “手都没沾?那钱呢!钱去哪了?” 财务被审了许久,硬是不说,眼看审查组要上手段了,他才道出了钱的去向: “是特别组!” “特别组分了多次向吴站长要钱,每次都有不同的理由,最多的一次要走了一万五,最后的一次,也要走了六百元。” “这是他们每次要钱的条子,站长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的。” 财务爆出的消息让审查组懵了。 上海特别组,在本部直属的组级单位中,级别其实很一般,毕竟不管是的正组长徐百川也才是个少校。 但上海特别组又很特别。 管事的副组长张世豪,可是被党务处称之为瘟神的存在,因为他,党务处倒了好几个中层。 审查组组长甚至还听说这位可能和处座有点关系。 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结果,审查组犹豫了,不追究吧,刀都亮出来了,还在上海站抓了这么多人,连站长都没放过,这要是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其他区站怎么看本部? 可追究的话,那位可是瘟神啊! 这时候自然是祭出万能的“请示”大法了。 让本部决定。 …… 次日。 张安平到西溪小学点卯,并安排全组人轮流到西溪小学担任助教——助教是假,补习才是真。 这帮家伙接受培训的时间还是有点短,正好趁青浦班多充实充实,等全面抗战爆发,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安排完毕后,许忠义汇报:“老师,曲元木和我一起来的,他有事请示,被我安排在侧楼会议室了。” “我去见见他。” 侧楼,曲元木正凝望着在操场内军训的学员,神色幽幽。 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后,他才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后迎了上去。 来人正是张安平,而且只有他一人。 “张长官好。” “坐。”张安平示意曲元木坐下,随后道:“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 “什么选择?” 曲元木深呼吸后,郑重道:“我愿意接受张长官的指派,潜伏做一枚钉子!” “我跟你讲过其中的风险吧?” “您说过。” “不后悔?” “不后悔。” “那行。过几天我会安排许忠义夺权,你可以想法反抗,赢了你就继续守盐关,等日本人来了把盐关做见面礼送给他们。” “输了,我会亲自出手杀你,到时候你化名来这里上学,接受完训练后我安排你潜伏任务。” 张安平的话让曲元木一愣,他要是赢了还能继续守盐关? 让许忠义夺权? 他想起许忠义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心道:看样子我得守到日本人占领上海啊。 “我……我如果赢了,能不能也到这里学习?”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可以。” 但他不觉得曲元木能赢。 许忠义是很没本事,原来的时空,干啥啥不行的他也就在后勤混了个副科长。 干啥啥不行的他,被派去卧底我党期间,也就轻轻松松的混成党员,还上了报纸。 干啥啥不行的他,也就被派回去玩双面间谍,最后坑死了玩了一辈子鹰的李维恭,并在东北搞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 虽然这货现在很稚嫩,但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腹黑和算计一样不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短短两个月不到,就想着将曲元木踢出去。 自带“腐蚀”天赋的许忠义生在国民政府这边,妥妥的如鱼得水,你曲元木想和许忠义斗? 洗洗睡吧! 打发走了曲元木后,张安平打算溜达一圈后视察特别组的产业,没想到刚要出门,却被明楼堵了正着。 钻进凯迪拉克,张安平笑道: “明副处长,你还不死心?” 明楼平静道:“最后一次机会,你放明台回家,我捞你一把!审查组已经在往这边走了。” 张安平笑了:“看样子老吴这是动手了啊!” 明楼凝视张安平的神色,看到张安平一脸的淡然且没有一丝一毫被算计后的失态后,他顿时意识到一个可能: 吴敬中算计这小子的时候,这小子也在算计吴敬中! “看来是我想多了。”明楼抬手看了眼时间:“张副组长,下车吧。” “老明,这车借我开两天?” “下车!” “我说老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情……” “下车!” 张安平嘟嘟囔囔的下车,明楼开车就“跑”,两分钟后,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就出现在了西溪小学的门口。 【啧,明楼这家伙,我就是想给老吴上点眼药水,你咋就这么不配合!】 朝着凯迪拉克消失的方向吐槽一声后,张安平迎上了车队。 …… 审查组对于查不查张安平,都很犹豫。 瘟神这个名头太邪乎了,比特务处耐揍的党务处查了两次折戟了两次,他们审查组一查,万一倒了血霉咋办? 他们请示的电报到了本部后,本部这边也犹豫了。 某个管财务的张姓的副科长,冷嘲说: “当然得查了!” “党务处查了两次,我们特务处不查一次,还叫特务处吗?” 本部指挥层无语,差点忘了这主是瘟神老爹啊! 最后他们请戴处长决断。 看到审查组查到了自家外甥,戴处长的气笑了。 好你个吴敬中啊,摆了这么一大桌子的席面,原来是冲着我家安平去的? 查你大爷! 他本想拒绝,但猛然想起了自家外甥报备的事,顿时有了主意。 不就是查吗? 查啊! 我外甥上海特别组,从开始到现在,从本部领到了2000块的经费,但现在房产都置了十三处了,又是投资、又是搞情报网,你们不是要查吗? 那就查! 让你们看看真正干活的人是怎么干活的! 本来还想找个机会晒晒外甥的能力和成果,现在好了,让你们自己看看,看看我外甥是怎么靠着一丁点经费过起了壕日子的——再看看你们,有一点外快就往自己盘子里扒拉,从来不晓得给机构壮大! “那就查!上海站和上海特别组一视同仁!既然两万三的经费去向了特别组,那就查清楚!查一查特别组是怎么浪费经费的!” 戴处长“咬牙切齿”的下令,浪费经费四个字咬的特别重。 众人以为戴处长这是要大义灭亲,一个个暗骂吴敬中脑子进水——你就是真的坑到了特别组,你就是真的让特别组完犊子吞了它,可你惹起了这位的怒火,值得吗? 大骂吴敬中的同时,某些高层生出警觉,回头立刻给各区站的亲信去电,要求对方把账目对起来,有贪污问题的赶紧把缺口添上。 处座可能会在内部掀起反腐风暴! (第二更!推荐票票、月票票……) (本章完) 第39章:赔了夫人又折兵(下) 审查组看到西溪小学门口的张安平后,心里一咯噔。 这是示威? 他们以为张安平是收到情报故意等着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 就连郑耀先也是这么想的。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这是有多膨胀?】 同时他心里引以为戒,告诫自己不要得意而忘形。 车队停在了张安平跟前,审查组组长率先下车。 “张副组长,我是本部派下来的审核组组长齐继泽,奉命调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目前有几笔经费据上海站所说,是流向了特别组,我需要向你核实。” 齐继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张副组长方便吗?” 原以为张安平会给他们一个钉子,毕竟人都站着示威了,但张安平的反应却出乎他们预料——张安平居然笑哈哈的道: “当然方便了!” “吴老哥这人也真是的,据实说就行了,何必非要让你们跑一趟呢——来来来,诸位请进,咱们去办公室详谈。” 齐继泽冷冷的说: “吴敬中因为经费问题,已经被拿下了。” “啊?吴老哥被伱们拿下了?”张安平“震惊”道:“吴老哥可是出了名的清廉如水、两袖清风啊!你们怎么能因为这个抓吴老哥?” 齐继泽心里腻味。 上海这地方有毒吧? 吴敬中一副死也不招张世豪的德性,结果反手就让手下供出了张世豪——都是千年的狐狸,这一招齐继泽哪能看不出来? 没想到到了张世豪这里,居然一口一个吴老哥,一口一个两袖清风、清廉如水。 这还真是一是一家人不进一座城啊! “张副组长,麻烦你把特别组的账本准备好。” “没问题,我们特别组穷啊,没有固定的办公驻地,账本正好都放在这里,诸位跟我来。” 一行人跟着张安平进入学校。 中途,郑耀先刻意给张安平使眼色,让他不要整幺蛾子,张安平报以微笑,反让郑耀先一头雾水。 这小子这么淡定,难道真以为做的假账能蒙混过去? 一行人抵达了专门放置特别组账本的办公室,张安平一声招呼,曾墨怡就赶紧将账本拿了出来——特别组成立堪堪两月,几个组的账本就是合起来,也没多少。 “张副组长,”齐继泽进入惯例的“谈话”:“根据我了解,特别组累计从上海站转走了两万三千三百元的经费,这些钱你能解释下吗?” “还不是被穷字给闹得?” 张安平一副穷怕的模样:“我们组成立后,上面就拨了两千的经费。” “二十多号人要吃饭、要找房子、要办事,还要建情报网络,要找线人,要给线人奖励,这点钱够干什么?” “我只能动各种歪脑筋了!” “这边化点缘,那边讨点饭,总得把特别组维系住啊!” 张安平说的极其可怜。 齐继泽强忍驳斥的冲动,问道: “小额的暂且不说,那大额呢?单笔一万五千元,这是化缘吗?这是讨饭吗?” 张安平诧异道: “啊?这是建校费用啊!现在这地方是人家西溪小学的新校,我托吴老哥硬是从西溪小学租了过来,我打算趁着这一年的租期,把培训班的学校搞起来。” “我是按照三万的标准预算的,和吴老哥说好了一家一半!” “那学校呢?” 张安平惊讶的看了眼齐继泽:“齐特派员,现在是冬天啊,怎么建校?” “那钱呢?” “账上趴着呢。” 张安平的回答让齐继泽吐血,钱在账上趴着?这就是你说的日子过不下去东化缘西乞讨? 账上趴着,这是你说的,要是账上的钱不够,咱们走着瞧! 齐继泽心里发狠。 “组长,这两笔账有问题。” 一名部下的汇报让齐继泽一喜,他示意对方直说。 “根据上海站的经费支出,张世——张副组长举办了两次招生会,两次的报销金额都是一千五,合计三千。但在特别组的账上,两次招生会的总花销一共不到一千。” 齐继泽很满意这颗子弹,冷冷的问: “张副组长,作何解释?” “穷怕了啊。”张安平苦着脸:“因为穷,所以多报了点帐。” 齐继泽冷笑道: “这叫多报了一点?两千元!将近中央军一个连一月的军饷开支了!” “光凭这两千元,就够定你个贪污了!” “齐特派员,你别血口喷人!贪污?我怎么可能贪污?装自己口袋里叫贪污,我又没装进自己口袋!”张安平怒道: “你自己看账本,是不是有一项特别收入?那就是这种盈余!” 有人快速翻到了这一页,看到入账款项后赶紧拿给齐继泽看。 齐继泽一看懵了。 还真有这个款项的入账。 愤愤的看了眼张安平,齐继泽打算将所有账项核对以后再找麻烦。 可账项合着合着他就懵了。 怎么这么多钱? 特别组的开销怎么这么厉害? 他默默计算了一番后,心里震惊,这账本中,光代号“安全屋”的支出就六千多远,另还有别的各种支出,加起来都快八千了。 特别组的钱怎么这么多? 最后账项查完,齐继泽算了算最终的盈余后,更懵了。 我尼玛,除了该趴着的一万五外,怎么特别组还有九千多的钱? 除此之外,特别组还有高达六千多的固定资产(安全屋),名下还有三家公司,虽然持股比例不多,但根据问询,这确实是他们掌握的公司。 齐继泽只好询问:“张副组长,你们不是一共两千经费吗?怎么账面上会有这么多的资金?你这来源光写了入账!” “怎么来的?当然是我东讨一点,西要一点积攒下来的。” 张安平“委屈”的说:“上面不给钱,我们就只能自食其力了!” “为了经费,我求爷爷告奶奶,甚至不惜向熟人下手——吴老哥也是看我可怜,才这么支援我的。” 你不要提吴敬中行不行! 齐继泽在心里大骂,吴敬中要是知道特别组的财务状况,估计能活活气死! “好,别的不说,这安全屋到底是什么?账面上这是固定资产,总投入多达六千多元,但具体是什么?” “保密。” “张世豪!这是在审查你!你保什么密?” “不是说让我配合调查吗?这就成审查了?你意思是我犯罪了是吧?上次这么跟我说话的是党务处,怎么,现在轮到自己人跟我这么说话了?” 张安平猛的站起,一巴掌拍在桌上: “姓齐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老子拿着两千的经费起家,现在乱七八糟的资产、现金加起来小两万!” “你跟我说说贪污问题!” “老子贪哪门子的污?有本事告我去,就说我张世豪拿着两千的经费,东挪西凑,两个月后堆起来小两万的家当!” “去啊!你特么去告啊!” “不服气是吧?来来来,有种抓我!我被党务处抓了两次,还没被特务处抓过,我倒是想试试被特务处的自己人抓起来!” 张安平的怒吼让齐继泽冷静下来。 他是查上海站经费问题的,不是来给特别组添堵的——特别组只要证明从上海站“坑”来的经费没有被贪污,那自己的任务就完成了。 和这位瘟神置什么气啊! 齐继泽想服软,毕竟抓瘟神的后果太严重了,党务处的两次例子在那摆着,谁敢当第三个教材? 可毕竟是本部特派员,服软的话…… 好在郑耀先这时候劝架: “世豪,齐特派员也是为了任务,你别发脾气,坐坐坐,消消火——齐特派员,咱们的任务是查上海站的经费问题,现在张组长已经证明经费没有被贪污,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复命了?” 张安平是故意爆发,主要是因为姓齐的这家伙不识好歹,但也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有郑耀先打圆场,便道: “齐特派员,是我的错。今晚小弟请客,一醉方休。” 反应过来的齐继泽也挂起了笑脸: “张组长言重了,是我办事心切,言语不当。这酒嘛就不喝了,麻烦张组长出一份报告,详细说下上海站经费的使用,我这个特派员,也算是对上面有交代了。” “没问题!” 张安平满嘴答应,然后笑眯眯的从抽屉中掏出了一份文件袋,上书: 上海站经费支援总录。 齐继泽满脸堆笑的接过文件袋一摸。 艹,早有准备啊! 吴敬中啊吴敬中,你以为你给张世豪挖了个坑吗? 不,你特么是拿挖坑的土给人家打了地基,顺便自己钻坑里了! “齐特派员,吴老哥是因为我的事被抓的,这经费也没有被贪污,那他是不是可以被放出来了?” “这是一定的。” “那齐特派员,咱们走,我可不忍心吴老哥在监狱里面多受一分钟1委屈。” 齐继泽想纠正下张安平的错误说法,但看张安平一脸关切的样子,瞬间没了纠正的兴趣。 去吧,去吧,就当是我看戏了。 一旁的郑耀先也是无语。 都说穷寇莫追,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张安平这么做……不怕活活气死老吴吗? 他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老吴这次的算计,是真没毛病,如果是一般人,绝对上当—— 有多少人能经得起金钱的诱惑? 而这种贪污,其实问题可大可小,只要补上缺口,基本就没啥问题了。 而这也是和张安平不撕破脸的前提下,最好的办法。 可偏偏遇到了张安平。 他不仅没有被予取予求的金钱蒙蔽双眼,反而几次狠狠在上海站身上吞了一口。 总部肯定是不会给上海站在短期内批经费了,偌大的上海站,可能要饿着肚子过年了——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收编特别组吗? 别说收编了,估计上海站不被特别组收编就烧高香了! 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 吴敬中在上海站的禁闭室里悠闲的呆着。 没错,郑耀先猜到的计划,就是他的全盘计划——他是不想得罪张安平,但更不想权利被人分享。 所以才折中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他如姜太公一般的放下悬空而调,鱼是自己上钩的,又不是他抓起来的,那位想怪罪自己也怪罪不来。 再说了,他吴敬中被关进小黑屋,一个字都没说,已经够讲道义了吧! 吴敬中越想越舒畅,最后索性直接睡在了早就准备好的床上——上海站大清洗后千头万绪,这段时间没睡个舒服觉,这次,能好好睡一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突然听到有人喊: “吴老哥!吴老哥!” 这种称呼只有张安平——别人要么吴兄,要么敬中兄,哪像张安平这小子,一口一个吴老哥? 马德,做个梦都跑梦里来犯贱! 吴敬中心里腻歪,但突然间一个激灵: 做梦? 卧槽,这不是梦! 他猛然睁开眼睛。 “吴老哥!吴老哥!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他转过头,看到一张讨厌的脸正在栅栏外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因为小弟的事害得吴老哥蹲监狱,我想起来心里都难受!” “吴老哥!你受苦了啊!” 看着一脸关切、感同身受般的张安平,吴敬中有点懵,顿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问: “你……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吴老哥蹲监狱了!专门看你来了!” 张安平情真意切道:“吴老哥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想办法救你出去!” “实在不行,我带人平了这里,救你出来!” 老子蹲的不是监狱!!! 吴敬中心里咆哮,面上却一脸感动的说:“世豪老弟能来看我,为兄真的是感动啊!待我出去,一定和世豪老弟一醉方休!” 张安平用了一个不合常理的接腔: “真的?” 吴敬中一愣,什么鬼? “当然是真的!” 张安平顿时笑了起来:“吴老哥,那小弟就请吴老哥出来——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张安平从手里变出一串钥匙。 吴敬中懵了。 钥匙? 张安平做开锁状,钥匙从手里故意滑落。 “哎呀呀,吴老哥,你钥匙掉了!” “你钥匙掉了!” 他重复两次后才捡起钥匙,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打开了小黑屋的铁栅栏。 吴敬中像做梦一样。 他需要静一静。 “吴老哥,你怎么不出来?难不成你是想常驻里面?” 张安平催促起来,吴敬中只能压下纷乱的思绪,想了想才走出铁栅栏。 “恭喜吴老哥重获自由!” “世豪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哦,你现在没事了!齐特派员已经向南京发去了电报,南京本部已经取消了对你的监禁,吴老哥你重获自由了!” 吴敬中想问怎么处理你的,但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只好问:“齐特派员呢?” “回南京了,他们不好意思再留下来,匆匆跑了。我本来觉得是他们把你关监狱的,应该由他们放你出来,但人家不识趣,非走不可。” 张安平双手一摊:“没办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人。” 齐特派员其实想看看吴敬中吐血的画面,但思来想去,他没敢趟这趟浑水。 剧本不是这样的吖! 吴敬中不知道哪出问题了,但张安平始终在耳边聒噪,他又没机会找人问,最后索性身子一歪,倒在了张安平的怀里。 我特么装晕总可以了吧? 吴敬中一晕,张安平就大呼小叫起来,指挥着上海站众人,又是喊医生又是掐人中,吴敬中最后幽幽的醒来,以我需要静静才忽悠走了张安平。 直到张安平离开,吴敬中才刷一下从床上坐起,黑着脸: “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名心腹哭丧着脸: “站长,咱们都被姓张的这小子给骗了!” “骗?到底怎么回事?” 吴敬中不明所以。 心腹小声道:“他根本没把这钱往自己口袋里装,反而都走了公账。” “而且我听审查组的老乡说,狗日的特别组,现在账面上趴着两万多元的现金,还有价值上万的固定资产!” 心腹是忍不住骂出声的。 谁特么能想到,跟叫花子一样天天找上海站的特别组,居然才是真正的富豪! 吴敬中闻言,满脑子的疑惑在一瞬间就解开了。 难怪审查组就这么跑了。 等等—— “你刚说什么恶?特别组的账面上趴着多少现金?” “两万多。”心腹小心翼翼的回答。 两万多…… 两万…… 两…… 一口老血差点从吴敬中嘴里喷出来。 我特么被这小子耍了! 这时候他哪能不明白到底出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老渔夫的自己居然被人反钓鱼了,这是残酷的事实让老吴不由惨笑。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真的晕过去了。 好在手下人受张安平命令去拉医生了,他晕过去没多久,几名医院的大拿级医生就被手下带过来了。 一番急救吴敬中幽幽的醒来——这一次是真的幽幽的醒来。 他看着手下,露出一抹惨笑: “你钥匙掉了。” 心腹一头雾水,我钥匙?没掉啊! 今天有两个小人打架,白衣服小人说:学聪明点,两千字一章,1.4w字起码5章。 黑衣服小人说:你忘了月票了? 白衣服小人遂卒。 欠账:昨天少一更,今日更新3章,扯平,前天总结时候欠5更,月票经历了800、900、1000三个槛,加更三,所以,还欠八更? 白衣服小人瞬间站起:我复活了,咱们一万七分八更如何…… (本章完) 第40章:“星火”进行时(上) 听说老吴住院了。 张安平觉得自己作为小老弟,有义务去医院看望下自己的吴老哥。 曾墨怡哭笑不得:“安平,你够了啊!吴敬中是被你气住院的,你这时候去看他,不是火上浇油吗?” “伱不懂,男人之间的友谊你不懂。” 曾墨怡无语。 “既然你不让我去,那我就不去。要不让许忠义带点钱去看看老吴?听说上海站薪水都快发不出来了,总部那边我爸一直强调上海站刚拿了三万经费,要求下一笔经费等到过完元旦再拨。” 张安平笑得像偷鸡的狐狸——也幸亏这两年政策改了,不用元旦过年了,要不然上海站这遭连个年都不好过。 “许忠义没空吧?他现在和曲元木斗的非常厉害,听顾雨菲说这两天许忠义直接卡了各处的分红,让他们二选一。” “一些头头脑脑借此放话,支持曲元木,搞的许忠义很被动。” “你这个当老师的也不帮学生一把。” 曾墨怡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选择袖手旁观。 张安平笑了起来,道:“许忠义这家伙,得了我的三分真传啊!” “什么意思?” “肉就这么一丁点,吃肉的狼却有一大堆,许忠义这是借机拔除一些没用的老狼啊!” 曾墨怡惊讶:“这是许忠义故意的?” “这还用说?上海室面对特别组退却、上海站也被坑了,咱们虽然实力不咋地,但名气上来了!” “这时候是该淘汰掉一些没用的老狼了,许忠义这招不错,等他反手打趴下曲元木,那些支持曲元木的老狼,就该踢出盐关分红名单了。” “按照这家伙的性子,以后估计也就是在军政警宪青五家各分红一家,少了一大半吃肉的狼,咱们扒拉到碗里的东西也就多起来了。” 张安平的解释让曾墨怡不由感慨: “这里面的条条道道,你不说我都看不懂。” 张安平想说很正常,政治就不是大部分女性能看懂的,但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他转移话题,问:“这帮小子的感想交上来了吗?” “嗯,交上来了,我看了几篇,觉得他们的感想挺深刻的——安平,你是怎么意识到吴敬中要吞并咱们的?” 曾墨怡非常好奇,毕竟吴敬中上任以后,专程来医院看望张安平,甚至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这种情况下,张安平是怎么意识到吴敬中心怀叵测? “老祖宗教的。” ??? 曾墨怡就差挂起黑人问号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张安平道出了老祖宗总结的真谛。 这八个字,是未来十三年发生的一切之源头。 …… 许忠义和曲元木斗的很厉害,一些势力也借机浑水摸鱼,看能不能从盐关上咬下一块肥肉。 这里面跳的最欢的不是掌握武装力量的保安团和警察部门,而是上海站——其实也能理解,上海站距离下次经费拨发还有一个月,现在却到了快要断粮的程度,要是不搞点外快,堂堂特务处上海站,真可能开始挨饿。 这种情况下,上海站自然想从盐关身上咬下一块肥肉来。 对于这种情况,许忠义早有预料,他专门留出了缺口,让上海站将一批私盐成功运进了上海。 这是一批没经过盐关的私盐,价格低的离谱,消息传出来,大量的私盐二道贩子就心动了,都想趁着盐关内斗之际吞下这批私盐。 上海站也打鸡血了,这批私盐要是甩卖掉,他们从中可是能拿到至少一万元的分红! 但谁都没想到,神反转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挂靠在上海警察体系中的侦缉大队,和挂靠在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大队,居然在这个时候联手扫掉了这批私盐。 这一番操作差点让所有吃瓜群众惊掉下巴。 侦缉大队也好,稽查大队也罢,其实都是特务处的武装力量,在其他省市,这两大队是受各区站直接管理的。 上海这边有些特殊,因为这两大队要负责鸦片侦缉(鸦片专卖),所以并不受上海站的领导。 但无论如何,他们和上海站是一个体系的。 可偏偏,同一个体系下的两个大队,居然鬼使神差的联手,扫掉了上海站运输进来的这批私盐,还顺手抓了十多个私盐二道贩子。 上海站懵了,赶紧派人解释,但来一个说客就被扣一个,扣了七八个人以后,上海站才反应过来,人家要“公事公办”。 经过警察体系的说和,上海站才知道了两个大队开出的条件: 要么缴纳一万的罚款,把私盐交到盐关贩卖,要么私盐没收后全由盐关处理! 躺在医院的吴敬中好不容易感觉能出院了,接到这个噩耗后又,又被干趴下了。 一万! 上海站要是有一万,何至于以上海站的身份,护送这批私盐进上海啊! 吴敬中托人找关系说和,可两个大队就是油盐不进,哪怕是特务处本部去电,人家也是公事公办——真惹火了两个大队,这批货可就得销毁了! 组队的私盐贩子也慌了,毕竟是价值六万多元的私盐,是十多伙私盐贩子联合起来运输的,这要是毁了,他们都得死翘翘! 无奈之下,这伙私盐贩子只能砸锅卖铁的凑钱,甩开了上海站,钱直接交到了两个大队的手里。 稽查大队和侦缉大队直接撤兵,将仓库丢给了许忠义。 至于被抓的私盐二道贩子,自然是被“拷饷”,狠割了一身肉才被放了出来。 接管了这批私盐的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撇开盐关将盐往各私盐经销商手里派发。 换句话说,这简直是另起炉灶的样子。 这下子那些支持曲元木的人傻眼了,手握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许忠义,真的具备另起炉灶的能力! 这下子他们不敢再支持曲元木了,纷纷向许忠义示好,而本就支持许忠义的体系,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加大了对许忠义的支持力度。 原本和许忠义斗得不分上下的曲元木,在一夕之间才发现,自己背后的支持者,没了。 尽管他还控制着盐关的一伙武装力量,但百来号人在这种大势面前,毛都不是。 曲元木认命的交出了盐关。 许忠义彻底拿下了盐关的控制权——他立即着手踢出某些没用的老狼,又加大了对必要靠山的分红,减减增之后,重洗了盐关背后的受益体系。 虽然有人不甘心,试图重新加入,毕竟盐关的分红可是一个不小的收益。 但新的盐关利益体,却依然保留了强力的机构,他们不甘心的试探被打压了几次后,终于认清了现实。 连上海站都被踢出了盐关背后的分红体系,他们算个屁啊! 前后不过四天,许忠义就彻底清洗了盐关背后的利益集团,经过清洗后,特别组每月从盐关拿到的分红,直接翻了五倍,且依靠大量的私盐二道贩子、分销商,又建立了一张情报网络。 …… 时间来到了民25年12月4号。 按照张安平的计划,大量的物资再过九天就要在上海卸船了。 他本想找钱大姐再确定一下地下党能统筹起来的运力,可没想到他还没找钱大姐,钱大姐就急匆匆找他了。 钱大姐直接来到了张安平的家里,确定只有曾墨怡后,她焦急道: “安平同志,出事了!江苏s委有人可能叛逃!他是这次‘星火’计划负责人的副手,知晓‘星火’计划大半的内容!” “‘星火’计划必须停下来!” “他叫杨万宏,还是老岑以前的同事,是知晓老岑身份的!” 一旁的曾墨怡闻言脸色大变。 因为她知道张安平的身份就三个人知道,岑庵衍、钱大姐和她自己。 岑庵衍如果暴露,张安平就危险了! 但当事人张安平却异常平静。 “钱大姐,你别急。”张安平深呼吸后道:“我和老岑是工作上的交集,我手里有几份调查他的记录,老岑只要不张口,我是不会有事的。” “而且老岑现在也不一定有危险,先别急!” “你先给我说说叛徒的情况。” 钱大姐说道: “今早有一笔经费由他转运,但他突然打晕了同行的战友后携款逃之夭夭了。”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道:“早上几点的事?” “八点多。具体可能到八点半了。我听到消息后就赶来找你。” 现在是十点半,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张安平闭目,思索一阵后道: “钱大姐,我需要杨万宏的照片,另外,咱们的人应该行动起来了吧?都撤走!我让特别组介入,就以搜捕曲元木的名义。” 钱大姐从衣服下面掏出一个信封: “照片我带来了,里面还有底片。” 张安平接过后打开,看了眼后道: “曾墨怡,你去给各组打电话,让他们去所有车站、码头守株待兔,告诉于秀凝,让顾雨菲去联系齐思远,盯死上海站,理由是防止曲元木被上海站收留。” 曾墨怡应是后立即出门打电话去了。 “钱大姐,让咱们的人去上海室那边盯着,绝对不能让杨万宏进入上海室。” 钱大姐道: “上海室和上海站两边都派人蹲守了。” “那就好,我会注意上海站和上海室的消息,如果他真的叛变投敌,我会想法设法干掉他。” 钱大姐叮嘱:“安平,你的安全事是第一位,如果无可挽回,一定要及时撤离,不要侥幸,明白吗?” “我知道!我先去洗照片。” …… 11点13分。 张安平出现在了一所民居。 这是特别组的一处安全屋,曲元木昨天从盐关“逃离”后被张安平安排住在里面。 看张安平找来,曲元木赶紧问好: “张长官!” 张安平摆摆手:“坐——今天开始,特别组会在上海大肆抓你。” 说着他将一张照片拿出: “这个人认识吗?” 照片是杨万宏的,张安平需要对曲元木打一个补丁,让他“认下”杨万宏这个同党。 但曲元木的回答却让张安平激动了。 曲元木瞟了眼后道:“今早见过,张长官,他是你的人?” 张安平心里翻腾,但面上却皱眉道:“你出门了?” 曲元木不好意思道: “我去了趟孤儿院,我怕以后不方便过去。” “你现在不要出门,被我的人碰到了,他们要是杀了你你找谁说理——你是在哪碰到他的?几点钟?” “靠近霞飞孤儿院那边碰到的。就是在霞飞路中段的那个孤儿院。时间,大概是10点半左右。” “他不是我的人,十有七八是个共党。”张安平若无其事道:“我想逮他,又怕惊动共党,所以故意想和你挂上关系。” 曲元木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在这先住两天,孤儿院的事交给我,我以后会让人每月按时汇钱——再过两天你露头,我会打你几枪,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能化名进入培训班学习了。” 听到张安平的话,曲元木有些紧张,道:“张长官,你到时候悠着点,别打错位置了。” “二十米以内,指哪打哪。” 张安平笑了笑,道:“放心,我布置这么多,怎么会在这一点出问题?我先走了,得想办法把这个共党逮到。” “我送送您。” “不用——记住,这两天不要出门。” “我记下了。” 离开曲元木所在的安全屋后,张安平就近找了个电话亭,联系指挥中心。 所谓的指挥中心设在私盐仓库,由顾雨菲和曾墨怡坐镇。 各组抵达各车站、火车站后,会通过最近的公用电话联系指挥中心,通过这部公用电话,指挥中心也能和各组方便联系。 接通后电话中传来曾墨怡的声音,张安平立即告诉曾墨怡: “立刻联系各组,有人在霞飞路中段的霞飞孤儿院附近见过他,立刻去那里,追踪他的下落!” 挂断电话,张安平火速前往法租界的霞飞路。 杨万宏居然去了法租界,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直接找上海站或者上海室,这倒是一条好消息。 …… 法租界。 霞飞路。 杨万宏强忍着焦急,正和几名青帮份子谈判。 “钱我带来了,船票呢?” “杨老板,船运这一行,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啊!”为首的青帮份子保证道: “您等三天可以吗?三天后,我一定想法设法送你去香港。” “三天?我等不了!我在香港有急事,今天必须走——我加三百!” 加三百? 几名青帮份子目露贪婪,二百二十块的船票本就有七成利之多,这要是再加三百,岂不是赚翻了? 为首的青帮份子马上道:“行!但是得先给钱!” 杨万宏焦急,此时早就乱了方寸,听到说要先给钱,犹豫了下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叠法币,数出了三十张交给了对方。 他浑然没注意,在他数钱之际,这几名青帮份子,却已经眼尖的看到了他包里的美元。 足足两叠,这得多少? 几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为首一人做接钱状,就在接钱的刹那,五个帮会份子一拥而上,一个照面便将杨万宏制服。 第一更哈。 (本章完) 第41章:“星火”进行时(中) 杨万宏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卷了组织的一笔经费跑路,关键时候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看着得意的翻他包的帮会份子,杨万宏意识到这帮家伙可能会把自己灭口——这帮蛇头干这种事轻车熟路,却丝毫没有风声透出,只有受害者被灭口这一个可能。 意识到会被灭口的杨万宏,赶紧喊道: “我知道一个共党的重要情报,这个情报在党务处上海室起码能换一千元!” 正在清点收获的几名蛇头愣住了。 虽然这波外快赚翻了,但一个大头兵接近100个月的薪水,还是颇具诱惑的。 “你蒙谁呢?” “要是真的,你怎么不自己卖给党务处?” 杨万宏喊道:“我早就打算卖了!我给朋友寄了一封信,他收到以后就会去党务处上海室卖这份情报!” “最迟明天下午,他就能收到,你们要是去晚了,这份情报就不值钱了!” 杨万宏的话让几名蛇头迟疑起来。 有人怀疑道:“伱先说情报,万一是假的呢?” “我要是说了你们又杀了我怎么办?” “我们只劫财不害命!” 杨万宏冷笑一声不语。 一名蛇头怒道:“你要是不说,我弄死你!” “我说了还是死,除非你们保证我说了以后不杀我。” “好!我保证,我发誓行了吧?” 杨万宏道:“共党有一个星火计划,据我所知,这份计划至少需要动用三条运输线从上海转运,动用的人力更多,如果能掌握这份计划,共党在上海的势力能清除的一干二净!” “真的?” “真的!我就是这份计划负责人的助手。” “具体的计划呢?” 见对方上钩,杨万宏闭上嘴巴再也不吭气了。 几名蛇头大怒,为首蛇头向同伴使眼色,同伴收到后立即会意,摩拳擦掌的走向杨万宏,对着杨万宏一顿暴揍。 杨万宏挨揍后虽然疼的直叫唤,但却始终不透露计划的详情,蛇头头领见状阻止同伴,俯下身说道:“杨老板,这是何必呢?你说了,我们兄弟放你走多好。” “说出来的话,你们只会杀了我!” 杨万宏吐出一口含血的痰: “你们去找上海室,把这份情报的大概一说,然后你们就可以随便张口了,上海室一定会花大价钱买这份情报。” “你确定?” 杨万宏道: “党务处是专门对付共党的机构,为了这样的情报,他们愿意花大价钱。” “一千元也是我往少说的,你们要个五千,只要值这个价,他们会爽快的付钱——你们既能得到钱,我也能保下命!” 几名蛇头被贪欲笼罩,在思索一阵后,决定赌一把。 “看好他!刘三跟上海室打过交道,去找上海室汇报!要价……八千!要是值这个价,咱们就把人交给上海室,要是他们不出价——杨老板,那就别怪我点你的天灯了。” 杨万宏赌咒发誓: “上海室一定会出这钱的!” 但他心里却暗暗发狠,一帮王八蛋,到时候我弄死你们! …… 张安平抵达霞飞路孤儿院后,四下张望,却想不出对方跑这里图啥——拿到钱后,最好的选择是跑路,跑这里? 为什么? 蛇头! 张安平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杨万宏之所以跑这里,是为了找蛇头! 拿到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国,但正常途径想出国不易,最佳的方式便是找蛇头偷渡。 想到这种可能后,张安平立即找了个电话亭,拨通了杜越笙的电话。 “杜伯父,我是张世豪,我想请您帮忙查下蛇头的信息。” “你说!” 盐关分红涨了以后,杜越笙看张安平咋看咋像送财童子,这点忙自然愿意帮。 “霞飞路中段附近,哪有蛇头?” 几分钟后,杜越笙就给出了张安平答案。 和他预想的一样,这里确实有一个蛇头的窝点,专门跑上海到香港线。 问清楚地址后,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开车过去。 这几个蛇头的窝点自然不可能在高大上的霞飞路两旁,而是在霞飞路的一处巷子内的民房内。 张安平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看到了四名蛇头和被绑起来的杨万宏,此时的四名蛇头正激动的清点着满桌子的美元和法币。 张安平的鼻子差点气歪了,喵了个咪的,狗日的杨万宏,你真特么下得了手啊,这么多钱都敢卷跑! 嘭 张安平一脚踹开屋门。 “什么人!” 正在点钱的蛇头们蹦了起来,纷纷掏出家伙什指向了张安平。 “收账的!” 张安平一只脚踩在桌子上,看着拿家伙什的蛇头们,大笑道: “好不容易从共党那边摸到了点消息,没想到你们这帮小混混居然比我还手快!” “钱留下,人滚蛋!” 几名蛇头面面相觑,感觉是碰到了硬茬子,有人试探问: “敢问阁下……” “特务处,张世豪。” 人的名——咳咳咳,这梗不玩了,有点老。 要说在青帮份子公认的不能招惹的名录中,有个人是一战封神的存在。 来上海滩没两天就挑了杜大亨徒弟的场子,霸了日进斗金的盐关,还完好无损的从杜大亨的家里走出来——虽然把刘凤奇毕恭毕敬的送回去了,但的的确确是一战封神。 所以当张安平报出自己的名号后,几名蛇头瞬间冷汗直冒。 挑了刘凤奇的盐关,这是战绩一; 在号称鬼都能打的招供的上海室中扛了六天,这是战绩二; 出上海室时候在上海室打残四个,当面打鬼见愁的上海室的脸,这是战绩三! 这三个战绩的傍身者,现在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是真不敢动手。 “张爷,人交给你,钱我们分一半,行吗?” 张安平笑了: “你想分我的钱?你不知道我为了钱都干过什么吗?你想分我的钱?” 笑过之后,张安平冷声喝道:“滚!” 他其实是在有意激怒这些蛇头,他希望对方率先动手——动手时候杨万宏死于流弹就再正常不过了。 但他小瞧了自己的名头,带着几个人就敢对着刘凤奇贴脸输出的战绩已经在江湖广为流传,几个蛇头虽然有人命在身,但又哪敢朝这种传奇动手? 虽然舍不得钱,但看着张安平杀气腾腾的表情,理智终究战胜了贪婪,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 “孬种!” 张安平冷笑的丢嘲讽,但依然没有让几名蛇头转身“杀”自己。 见几名蛇头像死了爹妈一样离开,张安平这才开始打量被捆在地上的杨万宏。 杨万宏也在打量着张安平。 张安平刚来的时候,他以为这是几名蛇头故意找人假扮的,但此时却已经确认,这确确实实是组织上交代过要小心的特务头子张世豪。 杨万宏赶紧说道:“张组长,我有共党的重要情报!” 张安平玩味的看着杨万宏:“你还是先说说共党为什么满世界找你!” 杨万宏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桌上的钱,道:“我拿了他们的经费。” “张组长,我卖你一个有关地下党的重要情报,这些钱还给我行吗?” “如果情报值这个价,当然没问题——但什么情报值这个价?”张安平一脸的玩味,但心里的杀气已经蹭蹭的开始暴涨。 必须想个安全的方式弄死这叛徒! “值!肯定值!地下党现在正在准备……”杨万宏刚要详细讲述,门口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可能是为了向张安平表忠心,杨万宏立刻喊道: “是党务处的人!” “特么的!狗日的党务处阴魂不散啊!”张安平骂出声来,掏出手枪后朝杨万宏道:“老老实实呆着。” 说罢,他跨出房门,站在了门口,冷着脸看着鱼贯而入的党务处特务。 党务处特务们是听到了蛇头的汇报后,火急火燎赶到法租界的。 因为法租界的特殊性,他们虽然来了不少人,但基本都没带枪,此时看到守在房门口的持枪之人后顿时愣了。 等看清那张脸后,党务处的一众特务直接脸都绿了。 瘟神! 一众特务吓得倒退了两步。 “退什么退?拿人啊!” 一名上海室的头目骂骂咧咧,推开手下来到前面,看到张安平后腿瞬间一软。 “瘟……” 他紧急刹车,没把最后一个字喊出来。 张安平心里失笑,能把党务处坑成这样,我这战绩没谁了吧? 但表面上他却黑着脸:“特娘的,这特么不会又是你们这帮孙子给我挖的坑吧?” “张组长,张爷,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党务处头目赶紧解释,但解释完后他却疑惑: 我解释什么啊? 张安平强势道:“不是坑?那就滚!” 特务头子想走,可一想到蛇头吐露的线索,他便犹豫了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蛇头说的情报可是一条大鱼啊! “张组长,这人……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带走?” “天黑了吗?”张安平反问。 “张……” “天还没黑,你倒是会做梦啊!”张安平戏谑道:“要么把我和他一道带走,要么你们给我滚!” “自己选!” 张安平直接撂出自己的底线。 嚣张跋扈的样子尽显无余。 党务处这边好多人忍不住打退堂鼓。 瘟神的名头太大了,党务处谁和他打交道谁倒霉——短短几个月功夫,党务处在他手上折了多少中层了? 主任都完犊子了一个! 关键是上次张安平从上海室伤人后离开,本部那边的消息算是捂不住了,那些传说一股脑的都传进了上海室——连他们的处长都对这主没辙,只能用250块来发泄愤怒! “张组长,要不咱俩家联合督办?” 张安平不屑道: “想屁吃!” 连番羞辱,换作别人,这时候党务处肯定发飙,可面对张安平,他们是真的发憷,头目犹豫再三,没敢和瘟神硬钢,决定以请示大法甩锅。 正打算派人打电话请示,匆匆的脚步声便在巷子里响起,随后一群人闯了进来——不是党务处的人,而是特别组的援兵。 他们在约定地点没看到张安平,搜索中碰到了党务处的人乘车呼啸而过,李伯涵当即决定跟上,这一跟不仅看到了自家组长的车,还正好解了围——可惜这不是张安平想要的结果。 见特别组的援兵来了,头目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下不用背被一个人吓跑的罪名了。 他连狠话都不撂,直接下令:“撤!” 特别组的众人却不让路,直到张安平摆手示意,他们才让出一条路。 “里面有个共党,赶紧带走!” …… 张安平不敢亲自动手除掉杨万宏。 原因很简单,他是开着车来的,一旦杨万宏死去,巡捕房只要稍一查就能查到自己身上——法租界这边可能不会怎么在乎,可消息传到上海站或者上海室,自己的嫌疑可就大了! 还是没法洗的那种。 毕竟,地下党的大动作,上海站和上海室肯定会在日后有所了解,杨万宏被自己枪杀,根本没法圆。 所以他才想激怒几个蛇头,让对方血气上涌来杀自己,他也就能顺势解决杨万宏,只要留下活口证明杨万宏死于火拼中的流弹,那自己不会有任何嫌疑。 但没想到几个蛇头居然没胆子朝他动手! 他明明连枪都没掏出来,甚至还要求对方将钱都留下——结果这几个蛇头居然照做了。 等党务处来了,他想激怒党务处,看能不能造成擦枪走火。 但他低估了瘟神两个字对党务处的震慑。 党务处很怂,根本没有抢人的意思,而援兵又来的太快,自己可操作空间基本等于无! 现在怎么办? 张安平犯愁,杨万宏要是全招了,自己总不能真抓——等等,为什么不能抓? 张安平突然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自己要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刽子手! 不是有一个叫上海民报的报社是自己的黑粉吗? 哼哼,这一次得让上海民报好好“吹”自己一波了。 有了全盘计划后,张安平向开车的李伯涵下令: “去公共租界大马路!” 李伯涵虽然不解,但还是按照张安平的要求变道。 不多时,车队抵达了大马路。 在张安平的要求下,其他车辆继续前进,而他则和李伯涵带着杨万宏在一处小巷下了车,并让左秋明开车离去。 “这里有一个我设置的安全屋,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李伯涵知道安全屋。 张安平大笔购入了多套房产,但房产的信息特别组其他人却不清楚。 三人进入安全屋后,张安平边走边道: “杨先生,这里除了我们三个外,只有我夫人知晓,安全性是没问题的——只要杨先生能给出让我满意的情报,那些钱我将原封不动的奉还。” “甚至加倍都不成问题——只要你给出的情报值这个价!” 杨万宏深呼吸一口气,道:“绝对值!” “李伯涵,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 李伯涵双腿并拢,肃然回答。 此时他异常激动,来上海两月了,终于要抓大鱼了! (猜猜张安平到底什么算计?) (本章完) 第42章:“星火”进行时(下一) 因为“星火”计划,杨万宏知道的情报极其多。 张安平以日长梦多为由,要求杨万宏捡重要的交代,杨万宏也是配合,将知道的所有信息统统简短的告诉了张安平。 他和张安平在屋内一说一记,张安平看着笔记本上记录的信息,心中杀机滚滚。 这家伙因为“星火”计划,掌握了极多的情报,更是了解多名江苏s委许多高层的掩护身份,这让张安平感觉异常棘手——他虽然决定抓捕一些同志,但这要是按照杨万宏的情报去抓,估计整个江苏s委就得瘫痪了。 好在目前这些信息只有他一人掌握。 张安平问:“你了解特别组、上海站中潜伏的卧底信息吗?” “不了解,但根据我的推测,目前在上海站,隐藏着一名共党卧底,但具体信息不清楚。” “你说的是邮差?” “不是,邮差已经失联,这名卧底是最近调来的。” 张安平颔首:“特别组呢?” “不清楚,不过我猜应该没有吧,否则上次也不会弄混你真正的名字。” 张安平暗暗满意,组织上对潜伏人员的保护还是非常到位的! 他站起身:“这两天我可能有点忙,我会派一组人专门保护伱——你可以向他们提任何要求,但不要泄露任何你知道的情报,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张长官您是担心卧底。” “对。” 张安平点头,又交代道:“上次你们共党诬陷我的事,你这两天抽空写个文字性的报告,我有用。” “好的。” 交代完毕后他这才外出,见到门口的李博涵后,他想了想,道:“伯涵,你跟我办事确实挺符合我心意的。” “把你放在这里我过意不去,你看谁适合替换你?我出去以后让他换你。” 张安平低声道:“这次逮到大鱼了,这一网撒下去保不准能捉到巨鲸!” 李伯涵闻言感动,但可能是年轻人脑子一热的缘故,他说:“老师,看守这名共党责任重大,学生愿意为老师看守他!” 张安平闻言气的牙痒痒,他等着李伯涵推荐左秋明——这两也不对付,他都说了抓人立功,明摆着让李伯涵坑一把“对手”,可没想到李伯涵居然把嘴边的功劳都不要了! 他其实在算计李伯涵——李伯涵推荐左秋明,要是左秋明在看守期间“监守自盗”,只要审查确认是李伯涵推荐的左秋明,那李伯涵就得背锅。 他自己顶多一个识人不明的小锅。 可没想到李伯涵居然如此“忠心赤胆”。 居然没跳坑! 张安平赞赏道:“不愧是我的好学生!那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李伯涵激动的回答: “学生愿意为老师肝脑涂地!” “好!好!好!” 张安平连说三个好字,随后快步离开安全屋。 浑然不知道躲过了一劫的李伯涵,还望着张安平的背影热泪盈眶中…… …… 张安平找了个公用电话,拨通了钱大姐留下却从没有使用过的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和张安平家下面的电话号码只差了一位。 (1936年,上海的通讯行业已经完成了从人工接线到自动交换机的更迭,只有极少一部分手动交换机运营。) “赵婶啊,是我,张安平。麻烦你喊一下墨怡!” 这番话是暗号。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钱大姐的声音。 “赵婶,这两天天色不好,可能会有雪,您可当心点。” 上海地处亚热带海洋气候,通常无雪。 电话那头的钱大姐一愣,马上道:“那我可得当心点了。” “雪天路滑,您确实要当心点!您先去喊墨怡,我待会打过来。” 张安平挂断电话后深呼吸一口气,出了电话亭后他又找了另一处电话亭,才给指挥中心打去电话。 接电话的不是顾雨菲,而是于秀凝,这让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要是顾雨菲接的电话,她可能冒险施为。 幸好是于秀凝接的电话。 “通知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让他们派人协助我部进行抓捕工作!” “记下来:申江大学教授纪中原……” “申江大学助教……” 张安平没有按照自己记录的名单照本宣科,而是选择性的报出了多名地下党成员,并报出了数个地下党的隐蔽据点。 这些人是和杨万宏有直接交集的,在杨万宏疑似叛变的情况下,按照组织原则,这些人都是要撤离的。 至于隐蔽据点,那是没办法的,必须要报出来,否则根本圆不了。 尽管张安平筛选的报出了一些抓捕对象的信息,可于秀凝依然被惊到了。 因为张安平曝出的这些人名,都有不俗的掩护身份,由此可知对方在共党中的身份绝非等闲啊! “就这些!立刻让各组带人去抓捕!如果人手不足,给上海站行动科郑耀先打电话,让他派人协助!” “是!” “时间紧迫,不要浪费时间,立刻布置抓捕行动!” “是!” 张安平挂断电话后,脸上的严肃表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长叹。 幸好双十二事变在即,双十二事变结束后,释放zz犯,这些被捕的同志会得到释放——他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叛变。 幸好这些人将处在自己的控制下。 即便叛变,风险也会降到最低。 他摸了摸口袋里撕下的纸张。 一共四页,后三页全是空白。 第四页纸张上已经没有丝毫的印痕,他撕掉第二和第三页空白纸张,找了个无人角落,按照刚才给于秀凝安排的名单速写起来。 这一页将留档,至于第一页嘛,得交给钱大姐后销毁——这是证明自己没叛变的重要证据。 …… 此时的钱大姐也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 从张安平寥寥几句话中,她就听出了张安平的意思: 下雪:杨万宏被我抓了。 当心点:撤离! 通知墨怡:通知同志们撤离。 这证明说杨万宏全撂了。 现在通知,绝大部分同志是能保住的。 可这就会把张安平摆在风口浪尖之上啊! 在反复深呼吸后,钱大姐做出一个决定: 拖延宝贵的二十分钟,然后想法设法通知同志撤离。 很残酷的抉择。 但这个时候,她只能考虑优先级。 …… 抓捕是在下午一点半开始的。 当张安平回到指挥中心的私盐仓库的时候,各抓捕队才刚出去没多久。 于秀凝见到张安平后赶紧汇报: “老师,您一共说了6名共党和两处共党的据点,因此我们一共派出了8个抓捕组,每个组配四到六名侦缉大队或者稽查大队的成员,另有两到三名我们的队员。其中有两个抓捕组是上海站全权负责的。” “很好。”张安平一脸平静。 但心里却乱如麻。 他虽然扣下多名同志的信息,但依然说出了六名,再加上两个据点,不知道要有多少同志被抓。 可他不敢表现出担忧,最后只能在躺椅上假寐以掩饰心里的焦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下午两点十分,第一个抓捕组回来。 人跑了,没抓到。 两点半,第二个抓捕组回来,抓到了要抓的目标。 看到自己同志装作无辜叫屈,张安平手一摆,示意把人带走。 一个个抓捕小组陆续回来。 八个抓捕组,有三个没抓到人,另外五个都有“收获”。 让张安平牙痒痒的是薛景宗,这货很得意,因为他带队去的地下党据点内,抓到了足足七个人,并打伤了一个。 “混蛋玩意!我说过多少次了,正常抓捕,能打四肢的就不要打身体!” 张安平一脚将薛景宗踹倒,教训道: “下次抓捕要是还这么毛躁,回炉重造!” 得意的薛景宗只好委屈吧啦的认错,却浑然不知张安平恨他恨的牙痒痒。 上海站的两组抓捕组一组扑空,另一组则抓到了目标,可能是故意捣乱,他们还将目标的妻小一并带来了。 “郑大哥,你的兵是真会办事。” 张安平心中恼火,遂阴阳怪气的上了波眼药。 郑耀先也恼火,但明面上却为部下开脱: “抓共党嘛,当然要一窝端——世豪老弟,你这次是要出大风头了!我也就不耽搁你了,咱们改日再叙!” 郑耀先提出告辞,张安平故意没给上海站辛苦费——马勒戈壁的,抓了老子的同志,还想要辛苦费? 下次请你们干活都给老子磨洋工!不磨洋工不给辛苦费! 陈明很没眼色,这时候乐呵呵的对张安平道: “老师,这次咱们组要露脸了!整整16名共党啊!都赶得上上海站几年抓到的共党总数了!” 张安平踹了这厮一脚,教训道:“要是动作能快点,就是二十名三十名了,你这个气管炎!滚一边去!” 气管炎? 陈明摸了摸自己的嗓子,自己没病好不好! …… 特别组闹出的动静不小,党务处和上海站自然收到了相关的情报。 党务处上海室听到特别组抓了16名共党后,新上任的主任脸都麻了。 这气他自然得撒到没抢到人的小头目身上。 “你吃什么干饭的?十几号人被一个张世豪吓得连人都不敢抢!” “你们是党务处的特务啊!不是阿猫阿狗!混账!给老子面壁思过去!” 至于上海站这边,刚刚办完了出院手续的吴敬中,听到郑耀先的汇报后,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大夫!大夫!快救人……” 老吴又住院了…… 特务处南京本部也收到了上海特别组的大捷消息。 这还不是特别组汇报的。 戴处长闻言立即打来电话,对张安平提出了表扬。 “表舅,你可别磕碜我了!”面对自家这尊大神,张安平当然要讲真话:“我这次血亏!” “血亏?怎么回事?” “欸,抓到了一条大鱼,但这货是卷了共党的经费跑路的,我又和党务处这边对峙了一阵子,我怀疑可能是因此走漏了风声,让一堆共党早早撤离了!” 张安平老实道:“否则照他给我的情报,我肯定能逮到至少三十个共党!” “你啊,纯粹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共党要是这么好抓,31年那次党务处早就将他们抓光了——你这次干的不错!” “表舅,还有个消息,共党在搞一个‘星火’计划,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们要组织大量的运力来运输,具体是什么目前还没有相关情报。” 张安平狠起来连自己都出卖,他道: “共党不会是又想玩一招栽赃嫁祸吧?” “这个我也有所耳闻。”戴处长很满意张安平这一次获取的情报: “应该不是针对你的。” “不过既然要用到大量的运力,那就不可能没有痕迹。你到上海也两月了,这事你自己解决吧。” “没问题——表舅,等我这一次的事尘埃落定,你是不是该给我升个军衔了?好歹是国外回来的海龟,总顶着个上尉衔,有点丢人。” 张安平“要官”的行为让戴处长失笑,这小子终于会要官了? “不用等尘埃落定,过两天我去西安途径上海时候亲自给你主持升衔!” “谢谢表舅!” 结束通话后,张安平心道: 亲爱的表舅,可别因为我的小翅膀,导致你在双12时候被你那好基友给买一赠一的扣下啊…… 接了一堆电话后,张安平来到了由仓库改建的牢房区。 陈明又贴上来汇报: “老师,这些共党的嘴是真硬,都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是不是给他们上点手段?” “着什么急?这次动作这么大,该跑的都跑了,现在上手段有个屁用!好吃好喝给他们伺候着,”张安平露出一抹冷笑: “我回头就去整点他们的信息,到时候拿这些信息审他们,看他们怎么嘴硬——咱们特别组首次开张,得做成铁案!省的本部司法室的那帮家伙歪嘴!” “是!” 张安平确定了审讯基调后就要走人,陈明见状又又又贴上来: “老师,我没气管炎这个病啊,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安平看着陈明,悄悄道: “从你舔于秀凝开始我就看出来了。” 舔——陈明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更不解了。 正好顾雨菲路过,他逮住问:“小顾,你看看我像有气管炎的人吗?老师怎么说我有气管炎?” 顾雨菲想了想,道:“有没有可能是……老师说的是妻管严?妻子的妻!” …… 张安平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开始回家。 直到他看到对面二楼摆出的花盆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钱大姐请求见面,这就证明组织还是相信自己的。 “呼!” 长舒一口气。 更新三,欠账减一。 月票1100,更新+1。 一减一加,这不是白加更了一章吗? 继续欠八章。 请叫我龙老赖。 (本章完) 第43章:“星火”进行时(下又下) 张安平悄悄来到了对面二楼的屋子。 钱大姐坐在桌上无神的盯着茶壶,看上去很疲惫。 但她在看到张安平的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明能干状。 可张安平终究惊鸿一瞥间看到了钱大姐疲惫的样子,他不忍的道歉: “钱大姐,对不起。” “和你没关系,今天要不是你,我们的损失就大了。”钱大姐叹了口气,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坐到钱大姐对面,详细说起了发现杨万宏的经过,说着他掏出了杨万宏交代的地下党姓名和掩护身份的原件,说道: “我迫不得已,只能选了几个人名和两处据点。” “没能解决杨万宏,是我的错,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 之前就说过,张安平是可以解决杨万宏的,但这样做就会暴露自己,再加上他熟知历史,知道再过几天就是双十二事件,事件和平解决后第二次国共合作就会达成,所以他选择了保存自己。 但这理由说不出口。 钱大姐接过张安平递来的纸张,看着上面的信息,她心中震撼,组织上本以为切断了杨万宏知道的所有信息,没想到他还掌握了这么多的信息! 要不是张安平,这后果…… 她想到那可怕的后果,不由冷汗直冒。 其实自1931(民国20)年的那次教训后,地下党对的层级和保密方式更严格了,理论上是不会出现像杨万宏这种情况的。 可“星火”计划动用的资源太多了,作为负责人的助手,杨万宏才能了解到这么多的信息。 “和你没关系,伱已经做得够好了!对你来说,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钱大姐并没有将自己故意拖延了时间的事告诉张安平。 她是为了保护张安平,但她也向组织坦诚了自己拖延时间的行为,目前组织上的处理意见并没有下来,但她此次过来,是已经做好了撤回的准备,便道: “‘星火’计划要暂停。另外,杨万宏知道老岑的身份,如果他想起这茬说出来,老岑会有危险,如果有办法,一定要让他闭嘴。” “目前他被我安排在一个保密的安全屋里,我交代他不要将知道的情报告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他目前还是相信我的,不会轻易泄露。” 钱大姐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锄奸的事你不要插手,如果需要你配合,组织上会通知你的。” “好的。” “安平同志,你最近的行事作风较之过去已经有了改变,希望你接下来保持这种行事谨慎的风格,不要未经组织批准就擅自行动,明白吗?” “我明白!” 钱大姐还想嘱咐张安平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没说。 张安平太聪明了,她怕自己说的一多,张安平就会猜到其中缘由。 还是等尘埃落定再说。 “好了,你回去吧。”钱大姐赶人,张安平没多想,告别后离开,但等他走到门口,钱大姐却低声说: “以后有事,就像今天这样多考虑考虑。” “嗯。” 张安平离开,在回家的几步路上,他暗暗叹了口气。 锄奸的事都不让自己负责了…… …… 杨万宏的叛变,对江苏s委造成了不可预估的影响。 一笔巨额经费遗失、江苏s委的多名高层被捕,再加上众多s委高层不得不暂时转移和撤退,可以说短时间内,上海的地下党几乎遭受了严重的破坏。 “星火”计划的负责人承担了主责,但钱大姐因为故意拖延二十分钟的事,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毕竟,关键时候拖延二十分钟,这种行为往重里说,都涉嫌叛变了。 (以下内容禁止吐槽,是我废弃了大纲重做的,略有些不合理,但你们懂的。) 上级对她这种行为提出了严厉的批评,并要求钱大姐对此作出解释。 因为“喀秋莎”的缘故,钱大姐显然是不能详细解释的,好在有上再上的上级领导赶赴上海,经过了解后认为钱大姐作为一个老地下,关键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总算尘埃落定。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星火”计划。 因为s委组织的撤离和被破坏,不管是上级还是s委暂时全年负责上海事务的同时,都同意暂时终止。 因为这一次对地下党进行破坏行动的主力是上海特别组,张世豪这个名字不免进入了会议的议题。 根据南京s委和上海s委提供的情报,张世豪这个人的具体形象、特点展现在了这次的会议上。 跟随上级领导从苏区赶来的老白——真名为袁农的老地下党最后发言道: “之前上海s委的有些同志建议看能不能将这个人发展成为我党成员,毕竟他的有些言论很符合我党的宗旨。” “但根据他在关王庙特训班的行径、还有这一次对我党采取的行动看,这个人是一个铁杆的反动分子!” “这样的顽固分子,是我们要打击的对象!” “我建议对他采取报复行动!” 袁农的话引起了几名同志的赞同,但钱大姐却反驳: “我觉得不行。第一,他是戴雨农的外甥,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戴雨农在上海打流时期,就是借住他家,而且和张世豪共同打地铺。如果我们采取报复行动,特务处很可能扩大打击面,让大量无辜者被牵连。” “第二,如果他死了,对我党潜伏的同志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所以我觉得应该观察即可。” 钱大姐的意思很明显,因为关王庙和现在的青浦班有我党同志潜伏,如果张世豪死了,潜伏的同志就等于失去了在特务处的“靠山”。 这个观点让赞同的众人犹豫,就连率先提出报复行动的袁农都迟疑了。 因为他在组织提供的上海特别组名单中发现,曾墨怡是特别组的核心成员——如果张世豪死了,曾墨怡还能保持这样的优势吗? “钱大姐说的有道理,是我思虑不周。”袁农主动认错:“我们确实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对张世豪进行报复行动。” 上级领导见状,便一锤定音,放弃了对张世豪的报复行动——此时最重要的当然是重建s委体系。 会议结束后,上级领导再度单独接见了钱大姐。 上级笑吟吟的道: “小钱,‘喀秋莎’不是曾,而应该是她身边的那一位吧!” “首长,您说什么呢?” 钱大姐只能装傻。 上级听后无声的竖起了大拇指。 一切都对得上了! 难怪小钱这边能往特务处顺利的埋那么多钉子,难怪李崖这个保密层级很高的双面特务,“莫名其妙”的被揪出来了—— 提一句被王世安为甩锅而杀的倒霉鬼李崖,从材料上看,李崖之所以暴露,是因为陈国华发现了李崖隐瞒消息,由此对他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但仔细追究下去就能发现一个疑点: 李崖敢隐瞒的信息,必然是自信不会被地下党掌握的! 可陈国华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崖的暴露看似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上级领导却知道没那么简单,再加上钱大姐刻意的拖延、会上反对袁农的报复提议,上级在刨除了所有不可能后,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钱大姐装傻充愣的反应证实了上级的猜想。 他虽然表现的淡然,只是竖起了大拇指,但心里的震惊却是无以复加的。 特别组的副组长,虽然军衔不高,但等同于上海站的站长。 而代号邮差的顾慎言,为了成为上海站站长可谓是处心积虑啊——他甚至还有黄埔毕业生的这层身份! 但结果呢? 直接在清洗下马,关进了南京的监狱! 上海是远东的明珠,这颗明珠的特务系统中,一位诸侯是自己人,这意味什么上级又岂能不知? 在深思一阵后,他道: “小钱,既然你掌握着‘喀秋莎’这条线,那我就再给予你两个王牌,给你凑一个高规格的情报组,你独立于江苏s委之外,必要的时候,可以调动江苏s委的所有力量,这个任务,你敢接吗?” 钱大姐震惊。 首长已经猜到了“喀秋莎”的身份,可却还能给予两个不亚于“喀秋莎”的王牌,那他们的身份…… 面对上级的激将,钱大姐道: “我敢!” “好!巾帼不让须眉,就喜欢小钱你这敢于担当的性子!”上级夸奖了钱大姐一句后,低声道: “我给你的两张王牌,分别是‘眼镜蛇’和‘风筝’……” 【眼镜蛇,本名明楼,暗中担任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职务。明面上,他是上海明家大少爷,上海高官汪芙蕖的学生。】 【风筝,郑耀先,上海站行动处代理处长,深得戴雨农之信任。】 …… 这几天张安平的日子非常难熬。 他要督促部下对抓获的共党进行利诱,晚上,要算计如何保全这些被捕的同志——既要审还要保,差点把他整的精神分裂。 而利诱和好言相劝的审讯持续到10号后,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面对部下的进言,张安平不得不大手一挥,让左秋明接手这些同志,对他们进行刑讯。 同时,他在杨万宏处获得的消息也越来越多了,就连岑庵衍的信息,也被杨万宏回忆了出来——只不过杨万宏目前并不知道岑庵衍目前的情况,毕竟岑庵衍在南京民报上的反间宣传和谍战连载,用的都是“龙籁”的化名。 最让张安平苦恼的是地下党这边迟迟不对杨万宏进行锄奸。 要不是他是特别组的组长,从杨万宏嘴里知道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 可即便如此,他还得隔两三天放出一些讯息去抓人,有时候无功而返,有时候却能逮到自己同志。 至十号晚上,因为杨万宏的情报,上海特别组又抓到了11名己方同志,恨得张安平牙痒痒不说,心里还备受煎熬。 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同志啊! 看他们在仓库改建的审讯室中被折磨,总是挂着一幅轻描淡写状的张安平,心里的难受,远不是其他人可以想象的。 【后天……后天一到,就不用让他们再受折磨了!】 张安平只能这般告诉自己,同时他也下定决心,后天开始,就以刑讯不力为名,将左秋明发配至安全屋看守杨万宏——届时自己再趁机除去杨万宏,坑一把左秋明。 嗯,左秋明是自己同志——坑他自然是有道理的。 就像坑岑庵衍一样,越坑岑庵衍的职务不是越高吗? 明明是卧底的上线,结果自身的卧底工作都赶得上下线了…… 正思量呢,目光无意中瞥到了对面二楼——咦,花盆摆出来了? 张安平长长的呼了口气。 这几天钱大姐玩失踪,他都以为自己是正被审查——每次派人去抓自己同志,他都觉得自己又向大坑迈近了一步。 迫不及待的走入对面,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敲门后才慢慢推开了门。 钱大姐依然坐在桌前,相比上次见面时候的疲惫,这一次钱大姐脸上透着明亮,仿佛阴霾全被驱散。 “安平同志,这几天不好受吧?” 张安平一阵委屈,何止是不好受啊。 “还好,钱大姐,组织有新的指示吗?杨万宏是不是该处理了?我这边随时可以打配合!” 钱大姐看张安平一副逞强的样子,心里也是暗暗叹息,这几天,这位打入敌人核心的同志,更不好受吧。 “杨万宏的事过会再说——安平同志,经过组织批准,星火计划照常进行!” 张安平一愣,其实他心里早就有打算——双十二开始,“星火”计划也将开启,自己本来就是冲着双十二的“大优惠”去的,只不过这个初衷不可告人。 所以在愣了愣后,他保证说道:“我会想尽办法拖住上海站和党务处,不会让他们破坏计划!” “计划得改一改,目前组织上又有了几条稳妥的运输线,具体计划正在筹备,预计三天后就有眉目,你那边需要做好准备。” 钱大姐口中的那边,不是特别组,而是张安平手上的另一条线——“星火”计划运输的物资,都是通过这条线完成的。 这条线其实就是张安平的合作伙伴。 当利益足够的时候,资本家都愿意出售绞死自己的绳索,以近乎废铁价格收来这些物资的合作伙伴,对于包邮到付并没有意见。 “那边随时可以进上海。” “那就好。”钱大姐松了口气,随后郑重道: “锄奸杨万宏的任务,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决定还是由你来执行——另外,我这里有几个在特别组和上海站的我党同志,他们的身份将对你单方面透明。” 张安平闻言,站起来说道:“钱大姐,替我转告组织,我张安平定不负组织所托!” 钱大姐示意张安平坐下,道: “顾雨菲她的身份你了解,我就不做多叙了。” “另一名我党的同志是左秋明。” “除了左和顾之外,在上海站,还有一名我党的同志,他也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 张安平道:“姜思安?” “看样子你有所察觉啊!” 张安平笑了笑,在关王庙士气,稚嫩的姜思安曾经露出过一些苗头,他还给姜思安擦过屁股呢。 “另外,在你主导的青浦班,还有八名我党同志,他们分别是:左蓝、朱怡贞……” 钱大姐报出了八个人名,张安平闻言道:“就这八个?” “嫌少?” 他嘀咕说:“我觉得怎么着也得有三五十个吧。” 钱大姐气笑了,组织派遣打入敌人内部的同志,哪个不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严格的政审和把关之后,才能将他们派去深入敌巢,这既是对卧底同志的负责,也是对组织的负责。 组织上当然可以发展更多的党员,但这就意味着大量投机分子的介入,而这样做的代价,往往是自己同志的生命! “钱大姐,我觉得在青浦班需要多下气力,他们未来是上海站和特别组的骨干力量,多些我们自己人总是有利的。” “我会重视这方面的——对于除掉杨万宏,你需要组织提供支援吗?” “不用,我能解决——不过可能得坑一下左秋明了,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暴露,这次结束后,我另有任务派给他。” 其实这个剧情按照大纲,是要写6章的,下又下,下再下,下了还下——标题名都准备好了。 但今天写完第一章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貌似在挑衅招惹不得的404大神啊! 于是乎,我果断认怂,改了剧情和大纲——这章有些地方和前一章略有些接触不良,就是改剧情所致。 所以,今晚就2更了,我努努力,看能不能两更1万字…… (本章完) 第44章:“星火”进行时(完) 结束了这次和钱大姐的接头,张安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时候解决杨万宏这个叛徒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天,也就是12月11号这天,正准备将左秋明发配到安全屋看守杨万宏,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来了。 他最初以为是他至亲至爱的吴老哥找他。 毕竟,吴老哥舍己为人,宁可让上海站的兄弟饿着也要优待特别组,这样坚实的友谊可不是吹的。 但来电话的是表舅的秘书,而电话却是从上海站打来的——不是来电显示,而是秘书自己说的。 那还等啥,赶紧去上海站找他至亲至爱的表舅啊,吴老哥暂时先滚一边去。 上海站,张安平开车进来,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表舅秘书。 此秘书虽然没有毛仁凤这个秘书室主任(秘书)官大,但人家是近臣,近臣可比亲戚更重三分,张安平不敢怠慢,客套话说了一堆——送礼倒是不至于,他送对方也不敢收。 表舅又不是皇帝,贴身的太监哪敢收亲儿子的礼——张安平的身份,在戴处长跟前,可是丝毫不输于亲儿子。 秘书对张安平的好话免疫——关键是每次见面都是好听的,听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但挺喜欢张安平这种重视的,便小声道: “老板正在楼上等你,你应该带特别组的骨干过来。这次是专门为你授勋的!” “老哥,伱又不是不知道,我手上快30号共党了,都比我手下多了,我哪敢让他们过来啊!——等等,老哥,你说表舅是给我授勋的?不是授衔?” 张安平状似才反应过来。 “既授勋也授衔!快上去!” 在秘书的催促下,张安平快步上楼,喊着报告走进了三楼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上海站一众中高层一个不落的到场,神情严肃,看到张某人进来后,一阵阵恶念排山倒海般袭来。 张安平神念大开——好吧,搞错片场了。 面对这恶念,张安平暗笑之后却也不当回事,毕恭毕敬的给表舅见礼。 “我们的反共先锋来了!” “来来来,站这里,让上海站的同仁看看我们的反共先锋!” 戴处长很是热情的将张安平置身于上海站中高层的目光之下,以近乎打脸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对上海站的不满。 套句大队长的口头禅: 娘希匹! 特别组到上海多久? 经费自给自足不说,还有大量盈余,更是着手建立了多个情报网络。 上海站呢? 虽然经过了清洗,大多数中高层都是新到,但和特别组没差几天吧? 可你们都干了什么!! 高达三万的经费,就为了坑同僚一股脑送人了,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至于战果? 呸! 只剩下朝本部要钱了! 战果,共党一个没抓住! 而特别组呢? 让共党的江苏s委直接瘫痪了,更是抓了将近三十名共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有对比,上海站就真的该扔了! 所以,戴处长才在上海站,当着上海站一众中高层的面,对张安平大夸特夸。 一顿夸奖让张安平连眉毛都笑了起来——但他内心是: mmp,反共先锋? 这名头挎在身上,六哥还有洗白的那天,自己就是钻进恒河水里,估计也洗不了了…… 一顿天花乱坠的夸奖后,在一众黑着脸的上海站中高层面前,戴处长亲自为张安平授衔,将军衔升到了少校。 升级快吗? 相比已经哭晕在厕所的姚江杰,当然是火箭了。 但比起完训就是上尉的明台,张安平这官升的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了。 可惜特务处不穿军服,虽然少校了,但军服还是只能放着发霉。 授衔之后,大戏还没结束。 戴处长再次宣布: “鉴于张世豪少校在反共中的优秀表现,经过总部商议,现授予张世豪少校六等云麾勋章!” 会议室里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戴处长扭头,双目如电的扫过全场。 掌声顿时雷动。 也不知道戴处长是怎么想的,这勋章他并没有亲自授予张安平,而是让刚从医院里出来没几天的吴敬中亲自动手,挂在张安平胸前。 吴敬中笑的跟花儿一样,高高兴兴的为张安平戴上这枚六等云麾勋章,并衷心祝贺: “安平老弟,祝你再接再厉,再建新功!” “谢吴老哥吉言!小弟一定不负老哥期盼,多立功劳,争取挣一枚五等或者四等。” 两人笑的灿烂,开心的样子让人一看,绝对会以为这是生死之交。 嗯,两人也认同这种交情——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交。 戴处长接下来又讲了一堆话,主要是鞭策上海站,话里话外让上海站向特别组学习: 戒骄戒躁,任劳任怨,发愤图强…… 反正就是敲打,潜意思就是: 再立不下功劳,上海站就该再次降级了。 终于讲话完毕,上海站众人没脸呆下去,赶紧跑路。 而张安平也跟着表舅来到了站长办公室。 至于老吴,委屈下,先候着去。 张安平进门后就给上海站上眼药水: “啧,我琢磨我是不是也该搞个组长办公室了?现在账面上趴着好几万,生利息是不是太浪费了?” 戴处长含笑看着自家外甥拙劣的上眼药水,笑道: “别翘尾巴,你要是犯了错,板子照打不误!” “表舅放心,我是不会犯错的。”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心中琢磨赶紧趁机干掉杨万宏,表演一出骄兵必败的大戏。 “希望吧——安平啊,你这次是真给我长脸了!”表舅衷心道:“我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要是早知道,我就该早点让你来上海。” 张安平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戴处长笑骂: “瞧你那德性!” 张安平嘿嘿直笑。 “你不是想建个总部吗?要不我给你批一笔款子?”表舅决定奖励张安平。 特别组的情况他都知道,到现在还没固定办公的地方,居然在私盐仓库办公、布置监狱,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表舅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 但该有的场面他觉得还是要替外甥撑起来。 “别!” “表舅,我跟您说实话吧,我一直认为中日间的战争,短则两三年,多则五六年必爆!” “有这钱我还不如多搞点隐蔽的安全屋,等上海沦陷了,这些安全屋就是未来的希望所在!” 张安平的话让戴处长惊讶。 虽然外甥从美国回来后,就念叨过中日必有战争,但他以为是年轻人喜好的夸大其词,可这一次他却听出了慎重。 “难得你有这番见识。” 不过他并没有明确评价。 其实从九一八以后,国军高层就有这样的担忧,只不过不足为外人道。 “我下午还要飞西安,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给你授勋——你回去吧,好好干!” 下午飞西安? 张安平心道: 果然,本蝴蝶的翅膀终于搅动了大势。 但404之下,小势可改,大势不改,表舅自投罗网的行径不知道算不算大势。 他赶紧道: “表舅,您可不能偏心啊!” “特别组的成绩您也看到了,作为处长,又是他们的班主任,您这一次过门不入,是不是有些伤学生的心?” 戴处长有意效仿运输大队长,但他没敢给自己头上扣顶校长的帽子,便以班主任自居——关王庙出来的特务,他就是班主任。 听到张安平的话,戴处长确实意识到自己有些轻慢特别组了,思索后道: “你说的有道理,收拾一下,现在就去特别组!” …… 戴处长浑然不知道自己被外甥救了一把。 他这个特务头子要是今晚到西安,正好赶上了双十二的“大优惠”。 而自从九一八以来,他在东北局内部搞风搞雨,可没少获得来自东北军的负能量。 “大优惠”开始后,他被“促销打折”的概率非常高。 对张安平来说,表舅现在不能出意外——军统在抗战期间的功劳是肯定的,没有表舅领导,指望一个被毛仁凤斗趴下的郑杰(介)明(民)? 还是指望用人朝前(为了娶向影心违背不得成亲的禁令)不用人朝后(戴死后向影心被精神病)的毛仁凤? 都不靠谱,还是特工之王靠谱些。 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戴处长亲赴私盐仓库视察。 (此处省略新闻通稿……) 他虽然听人讲过特别组的办公条件差,但真亲历以后,对外甥越发喜欢了——这何止是差啊。 随便拉一个城市的特务处情报组,也比上海组豪华十倍,关键是他们账面上绝对没有特别组的资金多! 检阅了特别组的成员后,戴处长又在张安平的陪同下,看望了收监的共党,听着张安平挨个介绍其身份,戴处长恨不得现在就飞西安,向大队长表功。 一套流程下来了,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张安平这时候建议: “表舅,要不你见见杨万宏?我感觉这家伙肚子里还有货,你去见见他,说不准他还能爆出点料来。” 戴处长觉得自家外甥其实是想夸功。 他想了想摇头拒绝: “算了,一个叛徒而已,不值得,你负责榨干即可——对了,完事后别学他们,舍不得一点奖金,自作聪明的玩一手杀人越货!” 戴处长语重心长道:“咱们是搞特务的没错,但还是要讲诚信的!西安站那边已经出了几次这样的事了,你可别学他们!” “给共党叛徒的奖金不仅要全额给,还要大张旗鼓,明白吗?” “明白——表舅,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啧,这小子手里有共党1万多元的经费啊,我是真舍不得啊!” “过几天处里会给你们奖励一笔特别经费,五万,够了吗?” “处座英明,处座神武!处座……” “滚!” 张安平做扑滚状,戴处长忍不住踹了一脚,道:“别搞怪,我问你一件事,盐关那边的收益,你为什么直接充公?你不爱财?” 特别组自筹经费的大头自然是盐关。 但通常来讲,这些钱是不会走公账的——就像上海站没有一分钱的盐关分红进公账一样。 “欸。”张安平唉声叹气:“都怪我年轻,吃了年轻的亏啊!” 表舅懂了。 “行了,别装样子了。以后你可以截留一部分,别光知道往自个兜里装,给特别组的其他人分一分,人心不仅靠情谊,还要靠利益,懂吗?” 这可是真真切切的教导了。 “我懂了。” 张安平做受教状。 因为已经下午,再坐飞机去西安明显太晚,戴处长便熄了今日去的念头,在下午四点时候离开了私盐仓库,具体去哪未知—— 小道消息是号称民国第一美人的胡蝶目前正在上海。 张安平: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 当夜是一夜无话。 但次日,整个中国“炸”了。 报童号外号外的喊叫声将张、杨“八项主张”的通电向全国人民扩散。 难得为一己之私消磨了半日的戴处长闻讯,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而张安平,则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急匆匆的就去找了钱大姐。 “钱大姐,新闻听到了吗?” 钱大姐还处在震撼中:“听到了!太意外了!” “钱大姐,现在是机会!”张安平一副强忍激动的样子: “西安的惊变发生,不管是特务处还是党务处都不会有精力去管别的!” “我现在就让船离开南洋来上海!你马上组织人手,‘星火’计划必须展开!” “我不知道这件事会持续多久,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但我们必须趁这段时间完成物资转运!” 钱大姐经张安平提醒,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马上道: “好!我这就安排!你一定要想法设法拖住党务处和上海站!” “放心吧!”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缺编的江苏s委差点忙疯了。 一船接一船的物资,不停息的往各个码头靠。 江苏s委准备的卸货经费,哪怕是在钱大姐的要求下增加了三倍,但只坚持了四天就没了,而船还在源源不断的抵达。 (主要是一船中不全是他们的物资) 为此江苏s委只能和上海s委联合,一边发动工人帮忙一边筹款。 好在关键时候钱大姐出手,拿出了两张大额的存单,明家也暗中出动,帮忙卸货运货。 可即便这样,运输依旧从15号开始持续到了23日。 整整九天的时间,地下党都不知道卸了多少物资——大到各种生产线,小到药品、原材料种种,琳琅满目。 当然,之所以他们能一直持续卸货,这和全球贸易大甩卖有关——全球贸易酝酿了许久,在这短短几天了,也运抵了价值上百万法币的物资。 再加上正常的码头吞吐,才完美的掩盖了地下党这一次大规模的卸货、运输。 这一波双十二大甩卖中,全球贸易甩卖的二手生产线还不是最耀眼的,最耀眼的莫过于全球贸易联合多家美国公司运抵的武器。 足足十万条步枪! 一战期间,美国动员了超过四百万的军队,因为自家的m1903春田步枪产能不足,装备了大量的英系m1917步枪。 战后大裁军,这片武器被封存。 而张安平的合作伙伴,在见识到二手货的巨额利润后,终于想起了数百万封存的步枪。 于是,就有了这打头的十万条步枪。 清一色的美国远征军装备的m1917——恩菲尔德m1917步枪。 如果能卖个好价位,相信后续还有几十万之多。 只不过这批货暂时还没找到卖家,而国民政府又因为当前事件,暂时还没空买。 欠账:月票1200,加更1,今日更2,欠账不减反加1.共九章。 求票——新的一月开始了,大家手里应该有保底月票吧?龙九章认为自己还能吃得下几十章加更。 肯定不敢说欠账两天搞定了,咱就说——九月份结束,一章不欠! (本章完) 第45章:狂刷忠诚度(上)(求月票!求订阅!) 时间线往前拨,回到双十二“大促销”这天。 戴处长不是通过西安站获得消息的,而是从各报社的号外获知了“大促销”的惊变。 闻讯后,戴处长直接人麻了。 其实前不久西安站有示警,他也向大队长转交了示警——可不管是他还是大队长,都对此不以为意,他也只是惯例的劝了劝大队长,让其不要去西安。 大队长对此不以为意。 但谁又能想到,西安站一语成谶了——张、杨居然真的搞了“大促销”。 尽管戴处长已经劝过大队长,但这件发生,就是特务处的严重失职——且特务处的幕后大老板被“大促销”了,这对依附在其身上的“特务处”来说,无疑是个噩耗。 向来稳操胜券的戴处长,这一波彻底是慌了神了。 …… 张安平火速来到了表舅下榻的酒店。 作为一个挂逼,他太清楚这次“大促销”活动的意义了,也知道特务处和表舅正是因为这件事获得了大队长最高的信任。 这口大锅明明有特务处的“功劳”,但为什么表舅和特务处事后会得到更高的信任呢? 因为表舅在深度研究后,选择了大局,积极营救大队长,甚至还在后来参与去了西安的代表团——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份忠心日月可鉴呐! 而作为特务处对手的党务处干了什么? 【“中央已经决定大计,将对叛国作乱的张进行讨伐镇压。他没有什么大力量。不过两个月,即可平定叛乱,大家安心读书。”】 这是军统局副局长陈在政治学校大学部的讲话,党务处的态度可见一斑。 两两相比,哪个特务机构更值得信任? 作为一个挂逼,此时的张安平当然要狠狠刷一笔政治资源了——他是个小少校没错,但在这种情况下,站队明确且立场稳固,一个百分百值得信任的标签可不就打上了吗? 这就是他急匆匆找表舅的原因。 见到表舅的时候,张安平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无神且慌乱的人,会是未来的特工之王。 张安平赶紧请秘书出去,然后站在戴处长面前,道: “表舅,这时候你不能慌!” “我们必须做补救!” “特务处所有的力量都用动起来,为这件事做努力!” 表舅漠然的看了眼张安平,道:“怎么补救?怎么补救?都已经兵谏了,我怎么补救?” “完了!” “十多年的辛苦,一朝化为乌有啊!” 张安平闻言将报纸拍在桌上:“表舅,这是西安那边的通电!” “看到没?这是西安那边提到的八项主张!” 表舅不解的看了眼张安平,不知何意。 换作往日,他不至于连八项主张的深意都想不明白,但此时的他却已经失了分寸——他本能的认为这只是兵谏美化后的言语。 “张要的是抗日!” “他兵谏的目的是抗日!哪怕不是这个目的,我们也必须要把他说的这段话当真!” “只要是为了抗日,领袖就是安全的!表舅,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动起来,都要态度明确的动起来!” “动起来?”戴处长无力的苦笑道:“动起来,就是置领袖安危于不顾啊!” “动起来,逼急了东北军,他们就敢拿领袖撒气。” 张安平没想到表舅居然本能的认为“动起来”是武力营救,他解释道: “不是!绝对不能用武力!” “领袖的安危是第一位,领袖要是出了事,我们特务处就完了!” “我认为目前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舆论管控!我们必须先让舆论形成一边倒的局面,让东北军意识到伤害领袖是背离民心的!” “如果领袖出了事,中国就再次恢复到军阀混战的局面,而这正是日本人想要看到的局面! 如果真的造成这种局面,东北军将会是中华民族的罪人! 我们必须要让东北军意识到领袖出事的后果!” 戴处长闻言,顿时茅塞顿开。 对,不能动用武力,可这种情况下我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干啊! 他激动的望着张安平: “接着说!”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 “首先,我们要在舆论上形成碾压之势。其次,我们要搞清楚西安现在的局面,表舅,您应该马上飞到南京,坐镇本部,指挥各区站想办法搞清楚西安的情况。” “还有,您必须见常夫人,为其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另外,您和胡长官关系密切,可以和胡长官一道,联系黄埔出身的将领,和他们达成共识,确保不使用武力逼迫东北军!” 张安平的一席话让戴处长终于找到了方向,他激动的对张安平道: “安平,你真是我的智将啊!” “现在我授权你临时指挥上海特别组、上海站、上海侦缉大队、上海稽查大队,在上海伱按照你的想法去营造舆论!” “是!” 表舅说完,就匆匆拿起衣服往外奔,看到秘书后就让备车,立刻去机场。 …… 上海的特务处体系也迎来了大震动。 谁都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候,戴处长居然让张世豪负责上海特务处力量的指挥。 上海站总部。 接到张安平命令后,上海特务处所属力量的所有中高层,大半都赶来开会——另外一小半却是认为此时大变发生,明哲保身看清局势才是首要的,贸然押注会自毁前程。 比起这些怀着异心的投机客,接连住院的老吴可就“正派”多了,哪怕是和张安平成生死之交了,在这种特务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他放下了架子,站在了张安平的身后,力挺有着戴处长亲自任命的张安平。 不愧是特务处的老人,关键时候,终究还是以特务处的利益为先。 会议在上海站会议室召开,张安平面对上海特务处力量的几十名中高层核心,直截了当的道: “西安大变,举国震惊!” “根据处座交代,特务处目前的应对方针只有一个:想尽办法督促东北军释放领袖!切记,凡我特务处成员,在这段时间内,任何人禁止在任何场合,谈及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 “如有违抗,杀无赦!” 张安平杀气腾腾的话让参会所有人一惊。 他们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 “其次,这段时间,我们必须放下一切事务,全身心投入到营救领袖的行动当中!” 有人道:“张组长,你前头说禁止任何人谈及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后头又说全身心投入到营救领袖的行动中,这是不是前后矛盾?我们到底该怎么做?” 张安平道: “第一,立刻派人去上海所有报社!禁止任何报社发表以武力解决西安之变的言论!” “如有违抗者,立刻关闭其报社!” “第二,立刻召集上海所有人知名人士,记住,是除了军政警宪特外的所有知名人士,我们要和他们达成统一认识。” “除了用武力和威胁的方法外,不管用什么办法,哪怕是磕头,也要把他们请到华懋饭店!记住,当前情况下,绝对不能落人口是,一定不能用武力和威胁的方式请人!” “第三,抓人!” “但凡传播武力解决西安之变的人,能抓的全抓起来!不能抓的就想办法给我捣乱,门口泼粪也好,半夜砸窗户也罢,哪怕是制造车祸让其住医院都行,我只有一个要求,让他们把言论不要说出来!” “实在惹不起的,就给他扣一顶亲日派的帽子,告诉世人,武力解决西安之变,是为了投降日本!” “第四,青浦班所有学员立即停课,将这封信向上海所有中高校、社会团体撒布出去。” 张安平拿出了一份手写的信件,快速朗读道: “西安之变,若不能妥善解决,如领袖被东北军所害,中华大地将再次陷入军阀割据之局面。 日寇虎视眈眈,正意欲发动全面对华战争,倘若中华大地再次陷入此局面,日寇将肆无忌惮的在中华大地肆虐,届时东北之悲剧将在全国上演! 我中华子民将沦为日寇铁蹄之下亡国奴! 东北局之兵谏,如出于抗日之爱国心,请正视此举后果,万不可做出令亲人痛惜令仇寇拍手叫好之举! 西安之变,已让中国面临亘古未有之危局。当此之局,但凡国人,唯有呼吁东北军释放领袖,确保中华之力凝聚,抗御外侮!” 张安平一个没上大学就跑去美国的中学生,自然写不出锦绣文章,但他在这封信中已经明确表明的立场,并解释了一旦出现其他结果的坏处。 而这也是接下来特务处要向全国人民传达的信息。 有了张安平发布的明确命令,特务处庞大的机器自然就动了起来。 首先是请上海各界知名人士。 特务处的名声是真的差——10月份,大名鼎鼎的斧头帮帮主、暗杀之王王亚樵被暗杀,虽然特务处没有站出来表示这件事由我负责,但报纸上铺天盖地的把特务处给钉死了。 至于之前的干的糟心事同样不少。 所以,特务处突然间请人,一下子闹得上海人心惶惶。 焦头烂额的国民政府上海高官们,不得不给三番五次打电话要求上海站做出解释,但张安平却鸟都不鸟这帮官僚。 不少知名人士不得不躲起来,但还是有大量的知名人士被请到了华懋饭店。 张安平将这个场子交给了吴敬中——老吴适合和这些人打交道,起码人家文质彬彬的,他张安平是个粗人,不敢和知名人士中的文人打交道。 大特务张世豪毕竟不是个好人啊! 这倒是给老吴送了一个天大的功劳。 老吴接下来的五天天天住在华懋饭店,每天就是向这些知名人士说西安之变如果不能妥善解决的惨烈后果。 舆论本来就一边倒的谴责发动了“大优惠”的张、杨二人,在张安平临时统领的介入后,所有力挺武力解决的声音在上海全部消失。 各个团体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纷纷在各报纸上发表讨张的言论——估计大队长都没想到过,自己某一天居然能得到中国大地上所有报纸的力挺。 话说上海这边在张安平的努力下,确实做到了万众一心,但其他地方的报纸就差很多了。 虽然都是讨伐张、杨的声音,但一些报纸却为亲日派喉舌,向来软弱的亲日派此时摇身一变,变成了强硬的鹰派。 在报纸上讨伐张、杨的同时,还公然宣称要武力解决兵谏,营救领袖,称中央政府绝对不能和兵谏的东北军妥协。 …… 就在这喧嚣之际,16日的晚上,接连多夜没有合眼的张安平,终于在一帮学生的劝阻下,在上海站睡下了。 17日凌晨两点,一道人影悄然爬出了张安平休息之处的窗户。 凌晨三点,这道人影出现在了杨万宏藏身的安全屋。 安全屋还是由左秋明组负责,但因为双十二“大优惠”的缘故,左秋明小组这边只留下了一个人看守,其他人则是轮流从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调来的。 这几日的忙碌,左秋明组的组员也是相当疲乏,再加上次日换班后就要忙碌起来,所以自然而然的睡着了,至于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人手,他们比值班的组员更早睡下。 黑影毫无难度的就潜入了杨万宏所在的屋子,悄然走向了杨万宏。 可能是他认为张安平太可靠,这间安全屋极度的安全,所以杨万宏睡得香甜,丝毫没有出卖同志后的夜不能寐。 黑影缓缓亮出暗藏的匕首。 捂住了杨万宏的嘴巴后,不等杨万宏挣扎,匕首就扎进了杨万宏的身体。 第一刀并没有致命,痛疼和窒息让杨万宏从沉睡中惊醒,他奋力的挣扎,却丝毫挣脱不了捂嘴的大手。 又一刀捅入了他的身体。 一刀、又一刀、又一刀。 黑影用极生涩的手法一刀接一刀的捅入了杨万宏的身体,杨万宏濒死之际,不知哪来的气力,挣扎着伸手拉下了黑影的蒙脸布。 一张熟悉的脸庞在月色下映入了眼帘。 果然是你的神色顿时浮现在杨万宏绝望的眼中。 黑影低声道: “同志们托我向你问好。” 闻言,一抹不可置信取代了自以为是的恍然。 他想用力的嘶吼,将这个惊天的秘密吼出去,可生命力在飞快的流逝,又一刀捅入,这一刀直接刺入了他的心脏。 带着无尽的悔恨,杨万宏的眼睛失去了光泽。 黑影又扎了几刀,随后在屋内胡乱翻腾一阵,这才悄然的离开了安全屋。 深藏功与名。 第一更,求月票!我要在分类前十呆着…… (本章完) 第46章:狂刷忠诚度(中) 17日。 早晨。 张安平伸着懒腰从上海站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出来,却看到左秋明正一脸惶恐的候在门口。 “出什么事了?” “老师,杨万宏死了。” “什么?” 左秋明垂首,小声重复:“杨万宏死了。早上我去安全屋,看到他被人杀死在了床上,看守他的人一问三不知。” “混蛋!” 张安平愤怒的一脚踹飞了左秋明。 左秋明爬起后又立正站好。 “李伯涵!把左秋明还有昨晚在安全屋执勤的人全抓起来!” 张安平怒不可遏的下令。 李伯涵一个“闪现”就出现了,立即控制了左秋明。 “你知道杨万宏意味着什么吗?” “他居然在你们组的看守下死了!” “左秋明,你太让我失望了!” 张安平愤怒不已,左秋明更是羞愧——两个地下党的演技一个比一个真实,估计是这时候的明星过来,也演不出这种效果。 “带下去!” 张安平又是愤怒又是失望,但在深呼吸一番后,他又不能不“强忍”怒气,以至于在接下来的一天中,他下了多道“丧心病狂”的命令,迁怒之态一览无余。 但当前最重要的是陕变,他只能让李伯涵带人勘查现场,暂时将这件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因为上海的特务处力量,没有多余的人来负责查案。 而安全屋又是公共租界的范围,上海警察更不可能介入。 接下来的几天,张安平依旧全身心投入到忙碌当中。 不过,仅仅做这些,显然并不能满足张安平利用这件事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死忠分子的要求,毕竟,他从来都是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 他所追求的目标只有一个: 【组座,共党就在我们两人中间,我怀疑我就是那个共党!】 所以,他还要再搞一波事情——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还有三个仇人在西安呢。 张安平报仇,绝对不隔年! …… 19日,张安平开始在上海站和特别组中选人。 至于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他看不上。 一天时间,他从两个机构中挑选出了14个人,再加上特意挑选出来的郑耀先、明台和他自己,凑够了一支17人的小队伍。 除了郑耀先外,包括明台在内的15个人,都是他的学生。 他要带这帮学生去干一件“大事”。 这种事,自然是少不了开山大弟子许忠义的。 但许忠义得知要干的“大事”后,立马怂了。 “老师,不能这么干啊!” “这是拿着鹌鹑蛋撞石头啊!咱们17个人,对比人家东北军,连鸡蛋都算不上!” 张安平冷着脸:“要么我毙了伱,要么你拿枪跟我走!” 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拿起了汤姆逊冲锋枪,义正言辞道:“领袖是我们国人的领袖,我们决不能坐视旁观!我们要以死报领袖之恩!” 张安平没好气的一脚踹开许忠义,骂骂咧咧: “死你大爷!” 老子是带你们刷功劳和忠诚度的,不是带你们去送人头的,说话注意点! 其他人不敢劝诫,但从32年就和张安平相熟的郑耀先却敢,他皱眉道: “安平,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冒险?” 张安平大义凛然道:“是很冒险,但终究是为最后做的准备,如果谈判破裂局面无法挽回,我们只有奋力一搏这一条路可走。” 郑耀先闻言闭眼,再次睁开眼后,他道:“好,那咱们就奋力一搏!” 张安平的计划很简单: 组织一支“精干”“忠诚”“悍不畏死”的小分队,潜伏于西安。如果所有的努力都白费,那他们这支小分队将以决然之姿,向东北军发起突袭,尝试解救大队长。 在所有人看来,这就是一次拿鹌鹑蛋碰石头的可笑行为。 但对于知道结果的张安平来说,这当然是演戏了。 这便是张安平组织这支小分队的缘由;也是非要带上自己学生的缘由。 刷功劳这件事,少得了自己的嫡系吗? 当然,这件事必须先告知表舅。 上海这边基本上已经没有创新之举可搞了,所以他便请老吴管事,自己则杀奔南京,向表舅请示。 “请示”是假,让表舅知晓并要让这个消息直达天听才是真。 毕竟,这功劳首先得给表舅分一大半才行。 忠心耿耿的张安平如是想。 …… 20日,张安平抵达南京。 南京的氛围可不如上海。 16号,空军开始轰炸西安周围,并将轰炸范围向西安延伸,东西两路集团军从两个方向压迫西安——主战派的举动纯粹就是想要大队长被东北军弄死,然后由他们上位。 这种背景下,南京的氛围可想而知。 张安平抵达南京时候,车站、马路都有军队的身影,走在路上就能感到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是和郑耀先悄然而来的,除此之外并没有随从,两人也没有通知特务处本部。 两个“大特务”害怕被军队给弄走——这时候特务处不仅失去了权威,还差不多是主战派的肉中刺,他俩很低调的搭乘人力车,来到了本部。 往常由警卫股把守的本部大门,现在都架起了机枪,两人一过来就遭到了严查,好在郑耀先之前在本部混的不错,确认身份后就被暂时请到了一边,等待处长办公室的命令。 “安平来了?” 戴处长闻言大喜:“你下去接他——等等,我亲自去接!” 他以前看重张安平,是因为张安平识趣、办事能力还行,几次建议都挺对他的口味。 但现在张安平在他心中简直是张良一级的存在——事变当天张安平的建议,让他获得了蒋系高层的信赖,虽然还有人看不起他这个特务头子,但这几天每次开会,他都会被邀请。 如果事件顺利解决,戴处长认为自己能从中获取极大的利益——对于最开始将他说醒的张安平,他心中可谓是感激万分。 所以才表演了这出倒履相迎的戏码。 张安平在自家表舅跟前向来是“卖萌”为生,但只要有旁人在,他就表现的毕恭毕敬,此时看表舅亲自迎接,表现的则是异常的惶恐。 戴处长自然要教训张安平这惶恐的样子,但心里却又又又更满意了。 带着两人回到办公室,戴处长道: “安平,耀先,上海的情况我知道,你们做的非常好!” “可惜南京这块,王八太多,想要施为,实在是太过艰难。” 感慨一番后,他才问两人来的目的。 郑耀先瞥了张安平一眼,示意你自己说。 张安平道:“表舅,这次来,我是想让您同意一份计划。” “什么计划?” 张安平解开衣服,从身下拿出一份档案袋,毕恭毕敬的递给了戴处长。 戴处长接过后打开,映入眼帘的两个大字就让他瞳孔骤缩。 【无归】 国民政府的官员,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戴处长也挺迷信,此时看到这样的字眼,心里自然是很反感。 但这毕竟是张安平递来的,他没有出言责怪,便仔细阅读了起来。 越看,戴处长的神色越严峻。 许久后,他放下文件,沉声道:“安平,你晓不晓得其中的风险?” 张安平神情一肃,朗声回答: “报告处座,该计划名为【无归】!” “如果谈判失败,东北军铤而走险,我们必须做最后一次努力!哪怕是失败,我们也将能问心无愧!” “【无归计划】一线17名成员,皆深受党国国恩,在领袖蒙难之际,我等为党国尽忠乃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张安平说的正气凛然,但心里却道: 17名“死士”,4名铁杆共党,还有几个未来的共党,这报国之情,实在是…… 戴处长拿起笔,感觉这笔重达千钧,他凝望张安平,从张安平眼中看到满目的决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在计划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同意!” “从现在起,我将调动特务处所有可动用力量,为【无归】计划提供支援!” 戴处长站起来,走近两人身边,在沉默一阵后,说道:“如真走的了这一步,我亲自为你们……招魂。” …… 戴处长从张安平和郑耀先的眼中看到了一往无前的决然,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壮志。 但敏锐如他,却意识到这份计划,将可能为自己捞取丰厚的资本。 同时,他也意识到,特务处的手下都有这般的决心,自己作为特务处的处长,也要有类似的决心才能向校长交代。 所以,他决意加入谈判团,随常夫人等人一齐去西安。 为此,他又专门咨询了和他以兄弟相称的胡(宗南)长(南)官。 当然,他不会傻到透露【无归】计划,而是询问自己随常夫人去西安可还行。 东北军肯定是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谈判的常夫人动手的。 但他可是大特务,没少在东北军内部搞风搞雨——事变发生前,东北军和十七路军还动不动就发生冲突,而他这是这些冲突背后的主谋。 所以,对戴处长而言,随谈判团去西安,可谓是冒着天大风险的。 胡长官建议同行,并认为张、杨之举是以抗日为目的的,不是因野心而为,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 虽然胡长官说得很肯定,但戴处长还是心里惴惴。 可他毕竟喜好过赌博,骨子里就有股赌性,思索再三后,他选择了: 富贵险中求! 于是在次日的会议中,他主动申请进入谈判团,起初一众蒋系高层持反对意见,但戴处长说自己在西安可以方便联系特务处获取情报,为谈判团提供情报支持。 蒋系高层这才变得犹豫。 戴处长众人商讨之际,和常夫人来到内室,郑重的将【无归】计划交给了常夫人,哽咽道: “这是我特务处为防止最恶劣之结果而做的预案!若校长有事,卑职愿以此身,报校长提携之恩!” 常夫人闻言为之动容,答应了戴处长的请求。 …… 张安平在得到表舅批准了计划后,便和郑耀先离开南京,驱车返回上海。 他过家门而不入的行径,惹得父亲张贯夫站在家门口大骂了一通不孝子——张贯夫回家后,却绝口不提儿子来过南京这回事。 返回上海时已经是深夜,但张安平却没时间休息。 他召集15名【无归】计划的成员,连夜驱车前往上海郊区的一座军用机场,搭乘军机飞往西安。 距离双十二“大促销”和平解决的日子没几天了,刷忠诚度、表忠心的行动要加快,要是慢点,那可就吃屎赶不上热乎了。 …… 21日下午。 西安。 张安平一行人分成四组潜入了这座古名长安的古城。 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抵达西安站暗子所在的区域,替本部教训教训西安站的这帮暗子。 没错,就是教训。 12日清晨事变,东北军在抓捕大队长的同时,扫荡了西安站的据点。 西安站大部分特务都被收监,只有一小部分暗子因为需要隐藏身份的缘故没有被抓。 也幸好他们有一部备用的电台,才能在事后和总部联系,不至于让总部对西安城内的情况一无所知。 但这帮人也是吓破胆子了,根本不敢按照命令侦查情况,对总部来的各种电文,都是选择性回复,问急了就说办事不利,未有所得。 就连回复的情报,都是道听途说居多,幸好特务处还有其他途径获得情报,才没让他们的处座在蒋系会议上出糗。 所以戴处长要求张安平抵达西安后,先控制暗子据点,替自己出一口恶气。 话说堂堂特务处处长,关键时候居然发现下面的区站靠不住,这种憋屈感确实是难受的紧。 张安平带着林楠笙、宫恕和曾墨怡找到了暗子所在的商铺。 这是一间牲畜皮毛交易商行,隔着老远就能闻到骚腥味道,等到进入其中,就看到院子里整齐堆放的皮毛摞。 张安平走近一处麻袋摞起来的货物前,用手摸了摸后,摇头说:“好东西啊!” “老师,为什么这么说?” “这是猪鬃。” 张安平没有解释,心里却琢磨起来。 这一堆都是猪鬃,在这个时期,猪鬃具有不可替代性,无论军用还是民用,价值都不可替代。 最简单的举例,此时的刷子只能用猪鬃制成,而保养武器装备,却少不了猪鬃。 中日一旦开战,猪鬃必然会对日本人限制,且以后世界大战打起来,这玩意就得暴涨——不如此时垄断猪鬃行业。 其他三人并不知道张安平所想,见张安平沉思不敢打扰,此时店内的活计却发现了这一行不速之客,出来喊道: “几位客商,本店暂时不做生意,还请几位……” 张安平闻言直接道:“老家来的,进去说话。” 一听是老家来的,伙计本能的一个哆嗦。 (11点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47章:狂刷忠诚度(下) 皮货店内。 张安平看着西安站仅存的三个人,算是理解了他们为什么这么不靠谱了。 这是一家三口,儿子平日里以伙计身份做事,他也是真正的暗子。 至于老两口,纯粹就是被儿子拉进来吃军饷的。 老两口本是小商贩,后来被儿子接到西安开起了夫妻店,为西安站干活的同时赚点小钱养家,所谓的干活就是从过往的东北军口中套情报,再由儿子交给西安站。 其实西安站是知道这家情况的,但为了“绩效”便选择了装聋作哑。 “电台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有备用电台一说,这电台是我自己改装的。”名为席云伟的特务处暗子苦笑着说: “我的爱好就是捣鼓这些东西,副站长事变后把密码本交给我后就走了,我是好奇之下才和本部联系的。” 张安平无语。 还真是人才啊! 好奇之下和本部联系,结果这坑倒是挖大了——亏自己还在计划中将西安站列为重点合作对象,没想到现在的西安站就一枚独苗! “这么说你知道的消息没几个了?” 席云伟哭丧着脸说:“长官,这兵荒马乱的,我哪敢出去打探消息啊!” “行了,行了,你还是别说了,准备一下,等会还有人来。” 张安平没了处罚的欲望,西安站也是瞎搞,一个牛逼哄哄的理工生,愣是给招成了特务,还让其当店小二,也不知道咋想的! 虽然这个暗子不靠谱,但暗子的据点还是挺不错的,正好让他们落脚。 林楠笙和宫恕在皮货店检查一通后,来到张安平面前,请示道: “老师,我们该怎么打探委员长被关押的地点?” 需要打探吗? 我当年可是专门去高桂滋公馆打过卡的。 “你俩有主意吗?” 两人默契的摇头。 宫恕和林楠笙虽然在上海站混了两个月,但除了陈默群时期盯过梢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打酱油,要不是张安平捞一把,包括他们在内的六个倒霉蛋,估计都在饿肚子中…… 也就是说,两人还是菜鸟呢。 “先确定张少帅的位置,咱们盯他就能找到关押委员长的地方了——先别着急行动,等其他组回来再说。” 张安平摆摆手。 此时的他很郁闷。 他是带这帮可爱的小菜鸟来刷忠诚度的,虽然从开始就没打算动手,可尼玛现在的情况是连根烧火棍都没有,这也太不符合这支“决死分队”的气质了! 事先准备的汤姆逊他从开始就知道肯定是带不进来的,属于必然的战损品——这时候已经买到了地里,等着地下党去“采摘”。 他原打算利用西安站的军火,可西安站现在的情况,烧火棍还真有一堆,但能打子弹的烧火棍那是一条都没。 不得已,他又把刚刚赶走没多久的席云伟喊了过来。 “党务处西安室是什么情况?” 他原本不抱希望的,可没想到席云伟的回答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西安室一开始也被东北军扫了,不过西安室有几个头头却正好不在,躲过了东北军的搜捕。前两天因为伙食费不够,还找我借了笔钱。” “都有谁?” 席云伟道:“西安室副主任黄再兴,还有他的几名手下,据说当晚是有共党线索盯梢去了,才躲过了一劫,家里都被扫了。” 张安平真想仰天大笑。 真特么是得来不费功夫啊! 张安平故作思索道: “盯梢共党?那他们肯定带着武器了!对了,他们找伱借了多少钱?” “一百块。” “你知道他们大概躲哪了吗?” “林家旅馆,上次黄副主任找我借钱的时候,他身上就有林家旅馆免费提供的饼子,那饼子是林家的独门秘技,我不会认错。” “宫恕,地图给我。席云伟,你圈出林家旅馆的位置。” …… 三个小时后,其他三个潜入组也陆续抵达了皮货店,在了解了情况后,众人都是无语,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郑耀先其实有主意,但他才不愿意说出来呢——老郑是被张安平的话拿捏到了,只能装忠臣,可他绝对没有为救大队长赴死的心思。 “记住,我们以后的环境会比现在还恶劣!难道我们就得束手待毙吗?” 张安平教训这帮学生后,进行了安排: “目前我们两眼摸黑,最关键的是找到圈进委座的地方——老郑,你带宫恕、林楠笙去张公馆盯梢,张少帅既然囚禁了委座,必然要时常‘探望’,跟着他应该能找到委座的囚禁所。” “许忠义,你脑子活络,跟席云伟学学怎么和东北军打交道,然后去就近的东北军军营,打探情况——多打听那些生性贪婪的军官,这种人容易买通。” 张安平开始安排起来,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且安排的很老道,都是针对个人性格进行布置的。 郑耀先暗暗叹息,张安平这人确实本事不小啊! 好多布置自己都完全没考虑到。 他不由生出一个念头: 或者,他真能做到? 要是张安平听见郑耀先的心声,肯定来一句: 呸!老子才不干呢! 他必须要演得有模有样,毕竟这种事以后都是要存档的,越详细越完美,越能体会到他的“忠诚”。 但执行? 那是不可能的! 他要来一波极限操作,不仅不用执行【无归】计划,还能在事后得到表舅的夸奖——顺便还能把仇人坑死! 真以为他的计划叫【无归】? 有没有可能是叫—— 乌龟呢? …… 在张安平的指派下,“决死”小分队所有人出动,当晚就有了不菲的收获。 首先是找到了大队长的圈禁地。 就在毗邻张公馆的高桂滋公馆内,这是郑耀先发现的,宫恕和林楠笙毕竟还是菜鸟,没有意识到。 不过也有个不好的情况: 虽然东北军在周围布置了重兵把守,但郑耀先还是发现了不少居心叵测之徒在悄摸观察,他怀疑这些人是日本人。 日本人和国民政府主战派差不多是一个心思,都巴不得弄死大队长,这时候派人观察,很有可能是为了替东北军解决大队长。 许忠义似乎天生就是和东北军打交道的,这货的收获最喜人,居然打探到了几名东北军团级军官的情况,还确定其中一人经常干私卖军火的勾当。 这货建议乔装成地下党,向这名东北军的团长购买军火。 张安平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郑耀先——许忠义则是以中人的身份陪同。 郑耀先不乐意,但张安平一句话就让他乐意了: “让许忠义演共党,没人信啊!” 原来时空的那位导演可是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许忠义的狗腿子本质,出演的黄世仁狗腿子那叫一个惟妙惟肖…… 许忠义出马一个顶俩。 22号的中午,郑耀先以地下党的名义,从东北军的一位团长手上搞到了十支步枪——正宗的毛瑟g98步枪,德国货! 在许忠义带郑耀先搞枪的时候,张安平也开始为最后一步计划努力。 …… 林家旅馆。 这是一个专门招待过往客商的旅馆,条件嘛,就是那种一般般的条件,住的是那种大通铺。 黄再兴此时正郁闷的坐在桌前,对着林家大饼发呆。 想他黄再兴,前不久还是党务处上海室的主任,一声令下,千百特务齐出,共党闻风丧胆。 可怎么一转眼,怎么就沦落到和小商小贩挤大通铺的地步啊!!! 正暗自秋风悲画扇呢,高占龙走了过来,坐在旁边,小声道:“老黄,我刚打听到的消息,下午南京那边会有专机过来,估计是和张少帅谈判的代表,我们要不要联系?” “联系?联系干嘛?告诉他们咱们睡大通铺?告诉他们连饭钱都是找特务处暗子借的?告诉他们从事变开始,咱们就成丧家之犬了?” 黄再兴的冷嘲让高占龙丧气。 是啊,联系代表有个屁用! 高占龙幽幽的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高占龙的叹息让黄再兴也叹息起来。 该死的瘟神啊! 好端端的,跑上海当什么祸害啊! 但偏偏想什么来什么,正愤恨瘟神呢,田湖突然一脸紧张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 “见鬼了!我刚才见鬼了!” 高占龙不由道: “什么鬼?共党的鬼?” “瘟神!”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黄再兴和高占龙本能的跳了起来,紧接着黄再兴骂道: “田湖,你能不能靠谱点!狗屁的瘟神!这地方离上海十万八千里,他瘟神长翅膀了才……” 后面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做梦梦到都后悔的脸。 “呦,三位爷都在呐!” “啧,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豺狼来了有猎枪!” “真是他乡遇故知,背后开两枪啊!” 阴阳怪气的话再配上那张让三人永远都忘不了的假面,曾经的记忆不由升腾而起。 我尼玛,我尼玛,我尼玛!!! 张安平才不在乎三人如何想呢,笑吟吟的坐在了桌前,道: “黄主任,高队长,田队长,别来无恙乎?” 黄再兴强作镇定坐下,压低声音道:“张世豪,你要干什么!” “收账。” 高占龙闻言大怒,起身道: “姓张的,老子都被你逼到西安了,你还要怎地?” “老高,坐坐坐,不要激动——你得亏跑西安了,要不然估计得横尸南京街头了,你难道不该感谢么?” “姓张的,你别逼人太甚!” “逼人太甚?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欠了我手下的钱,我过来收账还逼人太甚?”张安平奇怪道: “难道你们三个是想耍赖?告诉你们,没门!” “欠条100,利息50,一共150!马上还钱!” 黄再兴他们三人闻言,好悬一口鲜血喷出。 高利贷都没这么凶残吧! “要钱,没有!”黄再兴怒道:“张安平,你别趁火打劫!” 这都喊张安平的真名了。 “没钱?那就拿物抵债吧!”张安平笑道:“枪给我,利息勾销,本金再宽限你们一段时日。” 黄再兴闻言瞳孔骤缩。 “张组长,你来西安所谋何事?” “逛街。” 逛你大爷的街啊! 黄再兴却厚着脸皮道:“张组长,西安这地头我们熟,不如一道如何?” 因为“枪”字,他突然意识到以张安平的身份出现在西安,肯定是有缘故的,此时他苦心钻研等待东山再起,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张组长,不要着急拒绝。西安室明面上的力量被清扫了,但我们还有不小的隐藏力量。你如果和我们合作,对你的任务定然事半功倍。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好主意,可惜我不感兴趣——我现在就对你们的枪感兴趣。”张安平笑吟吟着掏出一叠钱: “枪给我,钱归你们!过去的旧账,离开西安后,我绝对不会再提!” “当然,如果你不给枪也没关系,代表团下午就到了,他们可是有电台的,我正好向上面汇报汇报你们的表现。” “选择权在你们,请随意。” 黄再兴知道想跟着张安平喝汤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他们三个是名副其实的光杆司令,要是能联系到西安室的隐藏力量,他们何至于找特务处的暗子借钱啊!! “张组长,你说的话当真?咱们的梁子一笔勾销?” “我发誓,离开西安以后,再找你们报复,天打五雷轰!”张安平赌咒发誓后道:“当然,在西安的这段时间,你们最好换个地方躲起来。” “黄主任,党务处和特务处算是一家人,我呢有自己的任务,今天找你们也是情势所迫。已经是违了规。我不希望你们对我接下来的任务造成困扰。” 黄再兴和高占龙、田湖对视,默契的点头后,黄再兴道: “我们答应。” 他们是真的怕张安平的报复。 在刑讯中硬气到底的张安平,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个极狠之人,又有戴处长这座大靠山,死仇结下是个大麻烦。 能让张安平和他们放下梁子,其实还是不错的收获。 张安平这时候又打补丁:“先说好啊,放下的现在的梁子,以后你们三个蠢货要是还坑我,别怪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煞笔才没事招惹你这个瘟神! 三人一致表示此后再不算计张安平。 “钱拿走,枪留下吧。” 三人没有犹豫,拿出了一个布袋子,交给了张安平,拿起了张安平放在桌上的钱后,果断走人。 望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幽幽一笑: 出了西安以后,我真的不会坑你们。 拿到三把手枪后,张安平回到皮货店,开始完善起了计划。 他同时制定了另一份计划: 劫持张少帅。 总之,如果现在搜查这里,肯定能发现数份为救运输大队长而制定的计划。 而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人知道张安平到底有什么算计,纵然是曾墨怡,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出发前的时候,张安平愧疚的又对她说了句对不起。 所以她明白,这一次……大概又是牢狱之灾。 …… 夜。 张安平悄然起身。 曾墨怡警觉的起身,望着和她保持半米距离的张安平。 “嘘!” 张安平做出不要说话的手势,曾墨怡会意的点头,然后不解的看张安平要干什么。 只见张安平摸黑掏出了一张纸,拿出笔缓慢的书写起来,透过月光,曾墨怡看清了张安平书写的内容: 席家皮货店、特务、意欲不轨。 字体很奇怪,和张安平平日里书写的字体完全不同。 她诧异的看着张安平,不解张安平为何这样做。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做出一个替我打掩护的手势,曾墨怡会意的点头后,张安平悄然打开了窗户,慢慢的爬了出去。 当夜,西安警备司令部,一名哨兵突然被人打晕,行凶者没有人看到,但在打晕的哨兵脸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张安平:狠起来我连自己都出卖!还不给月票?) 更新三,欠账九,减一,剩八。 每日还一,预计六天能还完,到时候在统计九月份月票的加更数量。 (本章完) 第48章:张安平:不好意思,又坑党务处 东北军此时本就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中,哨兵遇袭是大事,很快就惊动了警备司令部的执勤军官。 纸条也到了执勤军官的手里。 席家皮货店、特务、图谋不轨? 看着这行字,执勤军官马上下令:“来人,立即集合部队!” “查一下席家皮货店的位置!” 一名军官道:“长官,我知道这个地方。” “带路,去抓特务!” “长官,这会不会有诈?” “有没有诈去了就知道了——我更想知道是谁想借我们之手杀人!!” …… 张安平“睡得”香甜,刻意压制的脚步声依然清晰的传入耳中,他却仿若未闻。 直到外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十分钟内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否则大炮无情!必将此处夷为平地!” 警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张安平小心的打开一点1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后,立马来了一句: mmp! 东北军这是有多财大气粗啊,外面这是准备了多少迫击炮、步兵炮啊! 李伯涵他们慌张的跑进了张安平的屋子。 “老师,怎么办?” 学生们惊恐的望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命令。 “老师,要不……投降吧……” 能道出这话的,只有许忠义了。 郑耀先也是一脸的惊容,但心里却比较淡然——东北军的目的是明确的,抓到他们肯定不会要命,这可比狗屁的【无归】计划稳妥多了。 张安平做愤怒状,几次深呼吸以后,道: “为党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我们绝对不能被……” 他话还没说完,后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这分明是东北军直接从后院摸进来了! 明明说好的十分钟考虑…… 张安平心里很满意东北军的声东击西、暗渡陈仓,但面上他却愤怒的道: “混蛋!不守信用!” 席家老俩口也没让张安平失望,关键时候打开了后门,高喊: “军爷,不要开枪!我投降!” 一群士兵从后门涌入,无数的长枪对准了张安平他们的屋子。 张安平无力道:“投降吧。” …… 23日。 晨。 南京使团和张、杨的第一次正式会晤即将开始。 但在会晤开始前,一名军官匆匆来到了张少帅身边,一阵耳语后将一叠文件交到了张少帅之手。 戴处长看着这一幕,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话在戴处长身上依然成立。 张少帅看着文件,道:“春风兄,真是想不到啊,你们特务处居然也来了一手暗渡陈仓!” “真是好算计啊!” “挟持我换委员长?” “夜袭高桂滋公馆?” “地道凿穿至高桂滋公馆?” “这个更狠,自杀式袭击我的司令部,吸引注意后解救委员长?” 张少帅念着一份份计划的名字,最后笑了起来:“春风兄,你们特务处是真的有大才啊!” “居然做好了事不可挽回后决死一击的准备!真乃党国精英啊!比起他们来,南京的那帮人,真可谓是狼子野心!” 张少帅没有动怒。 他主导了兵谏,当然做好了任何准备,看着这一份份决死的计划,他心中不免感慨: 疾风知草劲,国难识忠臣啊! 他不等戴处长回答,便对身后的军官道:“吩咐下去,不要慢待了这帮客人,虽然是一帮恶客,可终究是一帮忠诚党国的人才。” 戴处长在张少帅说话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担心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接下来的谈判。 但张少帅却用接下来的话表示出了足够多的诚意。 戴处长在此时,只能讪讪道:“手下人做事不靠谱。见笑了。” “春风兄,回头别为难他们——我的人是半夜收到了告密信才抓到他们的,喏,这是告密信,居心叵测啊!” 张少帅将纸条递给了戴处长后,苦笑着朝众人道: “看样子不希望顺利谈判的人大有人在啊!” 戴处长看着纸条上的字,眼中杀机滚滚。 …… 经过23号、24号上午的谈判,在几方人士的共同努力下,终于达成了共识。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意味着大队长“安内攘外”的政策停止、国共第二次合作的开始,也促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立——此后,中国各势力,都将以抗日作为第一要务。 …… 25号下午,大队长在张少帅的陪同下离开了西安,经洛阳转飞南京,于26日抵达。 26号下午。 戴处长站在监狱前,神色冷峻。 监狱的大门终于打开,一队队人从监狱里走了出来,当看到大门口不远处站着的戴处长后,其中的两队人,不由丧气的垂下了脑袋。 戴处长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外甥。 但他没理张安平,反而望向了马至超。 此人是西安站的站长,更兼任警察局局长,但为了抓权,连秘密电台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上——兵谏发生后被扫了个干干净净,要不是有席云伟这个不靠谱的暗子,特务处将对西安的情况一无所知! “处座。” 马至超见到戴处长,心里发寒,小心翼翼的上前问候。 戴处长冷峻的表情突然被笑意充斥: “马至超啊马至超,伱可真是我的得力干将啊!” “来人!带走!” 戴处长愤怒的下令,身后的特务涌上来,直接将马至超控制。 “处座,职下是无辜的,处座开恩啊!” 戴处长怒道: “无辜?无辜的话,西安站何至于只剩一个暗子独存?” “你要是无辜的话,为什么事后西安站会和本部失联至今?押走!” 马至超面若死灰的被带走。 马至超被带走,其他从监狱出来的特务不禁瑟瑟发抖——站长都被直接带走了,他们呢? 但戴处长没有处罚他们,反而道:“西安站所有人员,去站立待命——此番之过,罪在马至超,你等虽被捕,但终究是无辜的。” 有了戴处长这句话,西安站一众特务瞬间安心,忙不迭的从戴处长眼前消失,只余下张安平这一队人。 张安平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但心里却嘀咕: 马至超啊马至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特务处难道不需要一个背锅的吗?你是提前有预警,但效果呢? 这时候不让你背锅谁背锅? 没看到俺表舅都不得不冒死来西安赎罪吗?你要是早早有这觉悟,说不准还能留一条命,但你完好无损出来,你不完蛋谁完蛋? 虽然嘀咕着马至超,但他脸上却是羞愧欲绝之状。 戴处长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张安平:“张世豪。” 张安平低声应:“到。” “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张安平羞愧道:“是属下行动不密,导致消息走漏,此番罪责全在属下,属下有罪。” “我问你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安平“怯生生”道:“属下……不知。” 戴处长拿出一张纸条,交到了张安平手上: “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查出来!” 张安平接过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字眼后,神色立即变得狰狞起来,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道:“是!” 戴处长其实没有责怪张安平的意思。 马至超是本职工作出了大纰漏,张安平呢? 危难之时,带队冒死进入西安,就为了洗刷特务处的罪孽,也为了维护他这个表舅。 最后被抓,也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遭遇了出卖——决死分队十七人,在西安人生地不熟,被抓是可以原谅的。 更何况决死小队的多份计划曝光,让蒋系大佬对这支分队赞不绝口,一个个都称其为: 党国虎贲!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处罚? 至于说怀疑——怎么可能? 冒死潜入西安,然后自曝? 在双十二事件未有结果前,自曝不是找死吗? 所以,无论从什么方面说,戴处长都不会怀疑是决死分队出了问题。 这也是张安平敢这么做的原因——无他,挂逼就是这般的不要脸。 当然,他唯一没料到的被抓进监狱后,没有受到任何虐待——话说他都做好了第三次遭受毒打的准备了。 有系统这个挂逼,就是这么任性——咦,系统两字终于出来了? …… 其实在监禁的这几天中,“决死”分队就探讨过是哪里出了问题。 出问题的可能有三个方向:席云伟、购枪、党务处。 席云伟全家都被抓进来了,这个怀疑自然得取消。 卖枪的那个团长被枪毙了,更没有可能是他出卖的。 所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 党务处! 张安平在监狱时候就痛心道: “我虽然和他们有旧怨,可我一直觉得他们和我们终究是自己人,委员长被圈禁,正是两方精诚合作的时候,他们怎么敢啊!” “他们怎么就敢啊!” 此时出了监狱,又有戴处长提出的“戴罪立功”的允诺,张安平当然要抓住机会。 他愤怒的下令: “全城找黄再兴、高占龙、田湖!” “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 决死小队众人包括郑耀先,也都认为是党务处的三个漏网之鱼出卖了他们。 敏锐如郑耀先,也从没有把怀疑对象往张安平身上扣——他其实一直以为张安平是要拿学生的命堆自己的功勋呢。 此时此刻,到了报仇雪恨的时间,他们携熊熊怒火,带着人开始满西安找起了党务处的三人。 话说黄再兴他们,从林家旅馆离开后,就又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 此时有钱的三人,也没了离开西安的想法,毕竟南京的使团抵达,他们认为这件事应该能和平解决,所以开始联络党务处成员,打算做出一副忠心为国的姿态。 这也是一向小气的张安平给三人送钱的缘由——真以为他是为了买枪? 因为党务处情报体系被破坏,他们三个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张安平已经被“抓”了。 如果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无他,因为他们明白自己是嫌疑人。 26号中午时候,紧张的气氛突然变轻松了,高占龙跑出去一看,路上的军队居然撤走了大半。 他花钱向东北军打听才得知: 委座在昨天下午在张少帅的陪同下回南京了! 高占龙赶紧会旅馆将消息告诉了黄再兴和田湖、 “和平解决了?” “太好了!” 三人喜笑颜开,再也不用睡大通铺了,再也不用每天晚上被连天的鼾声折磨了。 三人也没啥行礼,旧衣服索性不要了,就这么打算去西安室报到。 路上,三人商讨该如何向本部交代,突然遇到了带着一票警察的郑耀先。 田湖发现后立刻示警: “躲远点——这小子和张瘟神好的穿一条裤子,别让他看见我们!” 郑耀先早就看到了三人,但装作没看到,打算靠近后偷袭拿人,结果看到三人鬼鬼祟祟的躲避。 这可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郑耀先心道: 各位,看样子得借你们脑袋一用了! 队伍和三人擦肩而过之际,郑耀先突然发难,扑出去一脚踹倒了黄再兴,瘦弱的田湖本能出手相救,被郑耀先反手一拳打倒在地,高占龙想跑,却被警察一涌而上压倒地上。 郑耀先看着倒地的三人,冷冷一笑:“带走!” 他可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除了老黄外,其他两人和他是生死之交——不过,这个时空中,高占龙、田湖想和郑老六做生死之交已经没机会了。 …… 警察局刑讯室。 张安平、高占龙、田湖、黄再兴身处其中。 场面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昔日,后三人是以施刑者的身份面对张安平的。 而现在,攻守易位,风水轮流转,轮到他张安平了! 张安平痛心疾首道: “我都已经说了,枪给我,出了西安城,咱们的旧怨一笔勾销!” “可为什么你们就不想放过我呢?” “没想到我从东北军手里活着出来了吧?” 黄再兴慌张道: “张组长,这不是我们干的!离开林家旅馆后,我们马上就换了旅馆住下,期间没有……” 黄再兴突然哑火,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另外两人:“是你们?是你们干的?张组长,是他们背着我干的!” 高占龙大怒: “要是我干的我早就跑了!” “不是我,我和高兄是离开过一段时间,但是为打探消息,绝对没有出卖你!” 张安平冷笑,将字条拍到桌上: “自己看!这是谁的笔迹!” 高占龙和田湖看到字条后,本能的望向了黄再兴——因为字条上的笔迹,和黄再兴的笔迹极像。 黄再兴懵了。 紧接着他大喊: “一定是有人模仿我笔迹故意陷害我!” “真不是我干的!” 张安平无奈的摇摇头,道:“看样子是都不算说实话了——宫恕,把他们三个分别关起来用刑!谁先招了就放了谁!” “是!” 许忠义狗腿般的在张安平身后道: “老师,这三个家伙可都整过你,要不你亲自出出气?” “忠义啊,咱们这一行,绝对不能让仇恨蒙了眼睛,正因为我和他们有仇,所以这刑,不能由我来动。” 张安平敦谆教诲:“还有,做人终究要心存善念,我心善,看不得人受罪。” 许忠义诽谤,你心善? 他们要是能活着走出去,我算你心善。 自古以来,屈打便能成招,这三人可没张安平的硬骨头,宫恕他们仅用了两天,便得到了口供。 大意是: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他们才被发配到西安,所以在西安看到张安平后,便想到了借刀杀人的方法,最后由黄再兴书写、高占龙和田湖执行,将纸条以打晕哨兵的方式交到了警备司令部。 其实还有另一份口供,大意是: 上面有人不愿意看到委员长安然脱身,他们为东山再起,便做出了出卖的举动。 带着一明一暗两份口供,张安平找上了表舅。 “查清楚了,是党务处的干的。” 戴处长接过口供看了起来,边看边道: “原来是旧怨啊……” “那这份口供……” 戴处长指着暗口供,意味深长的道:“你觉得有用吗?” “应该有吧。”张安平佯装迷糊,并以默认的方式确认这份口供确实是屈打成招所致——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让戴处长相信第一份口供的真实性。 戴处长确实信了。 因为党务处的三人有动机、有理由这么做。 他教训张安平道: “这个教训记住了吗?干我们这一行,心不狠手不辣,终会害人害己!你既然在西安见了他们,就不该留他们活口!” 张安平辩解道: “我觉得他们和咱们终究是一个局的自己人。” “屁!” 戴处长冷笑:“记住,想要活着,就不要有‘觉得’这样的错觉!自己人只能是那种连命都愿意交给你的人!” 张安平还有些不忿的试探反驳,戴处长见状摆摆手,示意你丫给我闭嘴,然后道: “你觉得该怎么处理他们三个?” “按程序走,交给党务处呗!” “你……你……”戴处长哭笑不得,自己外甥能力是真有,可想法还是太年轻啊! 他道:“杀了吧!你亲自动手。” “为什么?” “命令!” 张安平两腿并拢,高声回答:“是!” 他当然明白为什么要杀了三人——这也正是他的算计。 这三个家伙,哪个手上没有我党同志的鲜血?杀了他们不冤! 而之所以要让他们死,是因为表舅会在大队长心中中一枚刺——他不会告诉大队长,党务处的三人和张安平有旧怨,只会说这是他们三个人自作主张的行为。 剩下的事,就是由大队长自己脑补了。 而党务处在这次事件中的所作所为,会佐证大队长的某个猜想。 张安平告别表舅,心道: 党务处……不好意思啊,又坑了你们啊! 今天就一章了——作者君的周六周末正好是最忙的时候,得陪女儿兴趣班、补习班,本来打算晚上努力加油,结果呢,我有几个义子想我了,今晚要和他们的义父——也就是我,不醉不归。 所以,就一章,就五千二百字…… (本章完) 第1章:布局(上) 民国26年2月14。 农历大年初四。 周日。 上海火车站。 张安平携曾墨怡从火车站出来。 往日时期,火车站向来人山人海,但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却难得的清净。 偶尔有旅人匆匆奔进车站,迫不及待的就往候车室狂奔。 曾墨怡挽着张安平的手臂,目光从近乎无人的火车站扫过,道: “咱们先回家?” 对她来说,家就是那个被张贯夫买下的小屋——对张贯夫夫妇来说,那是曾经在上海奋斗时期的记忆,可对曾墨怡来说,那是港湾。 属于她和张安平的世界。 张安平摇头:“我先送你去仓库。我要去贾西义路办点事。” 贾西义路,位于法租界。 那里有特别组名下的一处房产,此时住在那的人,叫曲元木。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终于要安排曲元木了。 她乖巧的点头。 两人离开火车站后,正欲搭车,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捧着玫瑰的小女孩正在兜售她怀里的玫瑰,看到张安平和曾墨怡后,小女孩小跑着过来: “叔叔,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 曾墨怡对张安平摇头,但张安平却微笑着掏出一沓钱,塞到小女孩手里: “那我都买了!” 小女孩激动的说:“谢谢叔叔。” 接过花,张安平笑着将这一大捧玫瑰送给曾墨怡,曾墨怡接过后,明明笑得很开心,嘴里却嘟囔: “浪费。” 张安平笑而不语,两人行走几步后,刚刚大手大脚的张某人却后悔的驻步。 “怎么了?” “小家伙喊我叔叔?喊你姐姐?” 曾墨怡闻言忍不住畅笑起来,张安平则回头,朝已经快要看不见后背的小女孩大喊: “小屁孩!我是哥哥!我是年轻又帅气的哥哥!” “行了,行了,你丢人不!”曾墨怡赶紧阻止张安平,拉着张安平“跑路”。 …… 私盐仓库。 于秀凝、陈明还有许忠义正开开心心的涮着火锅。 趁着陈明被于秀凝指派去拿酒,许忠义笑眯眯的道: “姐,啥时候和咱老陈办婚事?” 于秀凝瞪了许忠义一眼:“胡说什么?” “胡说?我胡说?”许忠义坏笑起来:“昨晚……” “闭嘴!”从不红脸的于秀凝难得羞红了脸,赶紧呵斥许忠义。 许忠义捂嘴一个劲偷笑,气的于秀凝怒道: “找打是不是?” 说着就要掐人,吓得许忠义后退三舍:“伱还是掐老陈去吧!我只能让顾雨菲掐!” “滚犊子!” 于秀凝恼羞成怒。 陈明揣着两瓶红酒回来,看到于秀凝和许忠义像是在“打情骂俏”,泛着酸水道:“弟啊,你得注意分寸。” “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 陈明正打算给许忠义透个底,一个幽幽的声音却倒捣乱般的响起: “是朋友妻不客气。” 陈明大怒,许忠义有自己媳妇护着,老子不敢惹,除他之外,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戏弄我? “不客气你大……” 他立刻破口大骂,结果最后的几个字却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然后变成哆哆嗦嗦: “老老老、师。” 来人自然就是和曾墨怡一道回来的张安平,他不客气的坐在火锅旁边,笑吟吟道: “是不是想问候我大爷?” 他其实是故意开玩笑的,但他好像在学生中的威严高的过分,这样的玩笑陈明扛不住。 陈明又一阵哆嗦,一旁的于秀凝见状赶紧开启护夫模式: “老师,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师母,您坐这里。” 看了眼春风满面的于秀凝,张安平笑眯眯道:“我怕我来晚了,都得当师爷爷。” 面对老师的调侃,于秀凝再度红脸,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陈明,小声道: “老师,您别乱说。” 张安平笑道:“过几天去把手续办了。咱们现在条件有限,大操大办是不可能,但该有的都得有——陈明,我就做女方长辈了,你小子要是态度不端正,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陈明闻言大喜——当然不是因为会被打断狗腿,而是老师他同意了! 于秀凝也是一脸喜色,她一直担心张安平不同意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打算给张安平下跪,默认这尊长辈,张安平摆摆手: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过段时间咱们办事时候,你俩给我跪着敬碗茶就行了。” 于秀凝诚恳道:“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x后(我就不写这个字,免得此楼集体开车)学生一定视您如父。” 也就张安平现在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否则说这话的于秀凝估计能羞死。 张安平笑着摆摆手。 因为有他这个不速之客,这顿火锅吃的略有拘束,尤其是许忠义,一个劲的躲躲闪闪,生怕被张安平揪出来。 但这鸵鸟心态没什么卵用,张安平吃完后,筷子一放就望向了许忠义。 许忠义小心翼翼的道: “老师,您再吃点……” “我想吃人——许忠义,你办事能不能靠谱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抓曲元木的任务我布置了两个月了吧?” 张安平瞪着眼睛: “人呢?” 许忠义哭丧着脸:“老师,他可能离开上海了!” “放屁!” “我收到线报,除夕夜曲元木就在霞飞路的孤儿院出现过!” “你要是在那布置人手,曲元木能走掉吗?” 许忠义一副懊悔状,随后小声说:“老师,盐关现在被我经营成铁板一块了,曲元木已经无关紧要了,留他一条狗命吧。” 其实许忠义一直在“阳奉阴违”,根本没怎么找过曲元木。 他虽然从曲元木手里夺过了盐关,但始终觉得曲元木这人还行,没必要揪出来干掉。 老师连刘凤奇都没杀,怎么就对曲元木耿耿于怀? “你个混球!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我要你把他揪出来培养成咱们自己的人,撂在盐关替咱们干活!” 张安平恼火道:“你还真想一心守盐关到老吗?” 许忠义这才恍然,又嘟囔: “其实守盐关……挺好的。” 张安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天!三天找不出曲元木,你就从盐关跟我滚蛋!” …… 在张安平的规划中,许忠义确实不用在盐关呆了。 把这厮放在盐关太浪费了,现在盐关稳固了下来,是该让许忠义挪屁股了。 他打算把许忠义放到烟草公司,让许忠义使劲的折腾——距离淞沪会战还有半年,在淞沪会战开始前,这货要是能折腾出花样来,就得让许忠义和全球贸易打交道了。 八年全面抗战,军统之所以能规模越来越大,是因为走私贩卖鸦片。 所以才能支撑起五万规模的特务队伍,二十万规模的武装力量. 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不可能沾染这东西,特别组肯定是要在上海混的,规模自然要越庞大越好。 本部的支持力度必然有限,来钱的路子必然要搞起来。 猪鬃是一手准备,许忠义自然也是一手准备。 众筹而起的三家公司,他会在淞沪会战前将其甩卖,然后另起炉灶,弄一份隐秘点的产业,这也是一手准备。 然后……还差五六七八手准备,这段时间都得搞起来。 边开车边思索,很快就到了法租界的贾西义路。 将车停到距离安全屋两公里外的地方,张安平徒步来到了安全屋。 屋内,曲元木正在刻苦钻研张安平留下的教材——他文化水平一般般,12月份末化妆进了培训班呆到2月份放假,呆了一个多月时间后,深感自己文化不足,所以向张安平讨来教材,趁这段时间苦读。 突然,他感觉屋内异样,抬头后发现张安平正像鬼似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老、张长官!” 曲元木毕恭毕敬的站起,本想唤做老师,但害怕张安平不喜,忙改口称张长官。 张安平坐下,示意曲元木坐,同时开口道:“你以后也唤我老师吧。” 曲元木心中惊喜,忙喊老师。 “看看这个——这是对刘凤奇这段时间的调查报告。”张安平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曲元木: “你那个老大是真不简单,当了三个月的烂赌鬼后,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张安平心中感慨,幸好自己从没有小觑过任何一个人,要不然铁定被刘凤奇这条毒蛇给咬一口。 曲元木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道:“他居然真的和日本人搭上线了!” “意料之中的事。”张安平很淡定,他从留下刘凤奇的活口起,就琢磨这家伙可能得投靠日本人——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像刘凤奇这种在帮会中起势的人,在失去了地位后心灵扭曲是必然的。 这时候若是有人能把他东山再起或者报仇,出卖灵魂、祖宗的可能性极大。 还是那句话,权势就是毒品,品尝过以后,能有几人戒除? 曲元木心中对刘凤奇失望不已。 “以前是想让你和我结仇,被我开枪击中后侥幸未死,从而取信日本人。” “不过既然刘凤奇投靠了日本人,那你卧底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你可以依附在刘凤奇身后,有他这层保护网,你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张安平自然不会告诉曲元木,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他卧底在刘凤奇身边的。 “是!” 曲元木没有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他和刘凤奇没有真正的仇恨,夺刘凤奇盐关的也不是他,他只不过是被扶上太的傀儡——最后还被抛弃的那种。 犹如用不到的夜壶。 再者,哪怕是刘凤奇落魄,他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显摆过,反而一次次劝刘凤奇远离赌场、离开上海。 “你多注意一下詹震山这个人。” “詹老大?” 曲元木不解。 “我怀疑刘凤奇投靠日本人,就是詹震山牵线搭桥所致。我派人调查过詹震山,查不出他和日本人有牵连。” “但他是在九一八以后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东北那边帮忙调查过他,他的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 “干净?”曲元木不懂。 “他出生的村子被日本人毁了。他过去的关系网,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张安平正色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冒用詹震山这个身份,你猜他会是什么人?” 曲元木脱口而出:“日谍?” “对!而且我估计像这样的日谍可不在少数!”张安平道:“日本人为了吞并我国,做的准备远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元木,从今往后,你将与狼共舞,切记,你身边将没有一个可以相信之人,哪怕是有人以我的名义和你联系,你都决不可相信。” “除非听到我的死讯,否则,你的联系人只有我,明白吗?” 已经攻读了一月多情报学的曲元木自然知道这番话的意思——这是对自己安危的最大保证。 对卧底来说,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老师,我明白。” 张安平拍了拍曲元木的肩膀,道:“后天我带你出去。” 曲元木深呼吸一口气后点头——后天,自己就要中枪了。 希望老师能打准点。 …… 大年初四从南京回到上海后,张安平忙个不停,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在到处埋“钉子”。 这其中有青浦班的学生,也有【上海协作会】的成员,还有十几名青帮的成员。 这些人都是张安平在过去两个多月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就要想法设法和目标人物建立联系,最终目的就是成为目标人物信赖的“朋友”。 他们中除了寥寥几人外,大多数人的密级是不高的,并不直接、受张安平的领导,具体为五到七名“钉子”由一名特别组的成员负责,日后上海沦陷,再根据他们的处境来更换联系人。 且每一名负责联系“钉子”的特别组成员,不和其他队友产生横向联系,领到任务后将“立业”并进入静默状态。 特别组年前补充了十多名成员,全组人员一度突破四十,可经此安排后,年后上班齐聚,特别组的人数居然不增反减。 在安排钉子的期间,曲元木也完成了潜伏。 具体经过为: 再度去孤儿院时候,他被许忠义安排的暗哨发现,暗哨立刻通知许忠义,许忠义带人抓捕过程中曲元木逃遁。 带枪的许忠义在追击过程中开枪,随缘枪法大发神威,一枪正中曲元木。 但在即将带走曲元木的时候,被法租界的巡捕铁林发现。 铁林刚正不阿,拒绝许忠义带走曲元木的要求,并给许忠义安排了“单人间”。 曲元木被送去医院,在抢救后脱险,后不知所踪,而许忠义则被张安平保释。 (本章完) 第49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上) 西安警察局监狱。 黄再兴等三人被提了出来。 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结局的三人,这时候早就瘫软了——最可怕的死亡方式是知道自己马上会死却无能为力。 而此时,三人就处在这种状态。 可能是因为恐惧,也可能是因为愤怒,抵达目的地下车,高占龙看到戴着手套的张安平后,破口大骂: “张安平,你不得好死!” 张安平笑了笑,掏枪走到三人面前。 “下辈子,记得不要出卖自己人!” 高占龙大喊: “我没……” 砰 子弹直接射入了他的脑袋,打断了他最后的争辩。 田湖一脸死灰,哆哆嗦嗦的看着张安平。 砰 依然没有犹豫,张安平扣动了扳机,送走了这个抽了他一鞭子的党务处特务。 黄再兴本来是闭着眼睛的,可能是人在死亡前意识异常清明的缘故,他突然睁开眼睛,喊道: “是你……” 砰 张安平冷漠的扣动扳机,让黄再兴的话永远无法说下去。 【对,是我!】 三具尸体尽皆倒地,张安平淡然的望了一眼后,将手枪收回,脱掉了手套将其扔在了尸体上。 “准备一下,回上海!” …… 席家皮货店。 “您要带我走?”席云伟惊讶的看着张安平。 “你是个人才。在特务处,我还没见过有人用乱七八糟的零件整出一部电台的,像伱这样的人,呆在西安做一枚暗子太浪费了。”张安平道: “跟我去上海吧,在那里,你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他担心说服不了席云伟,又祭出了杀手锏: “你这么喜欢这些东西,到了上海,我满足你。” 作为一个爱好通讯的理工男,席云伟当然心动,但犹豫道:“那我父母……” “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我会把他们的身份从西安站除去,也不会让西安站从此打扰他们。” 张安平的承诺让席云伟的顾虑彻底消失,早就受够了皮货店味道的他,立即答应下来。 不过在离开前,张安平又找了一次席云伟的父亲。 他虽然将老两口从西安站的名单上拿下来了,但还是交给了其一项“任务”。 “老席,我要你继续收猪鬃!” “不是一堆两堆的收,而是有多少收多少!” 老席虽然开门投降第一名,但作为商人,可是知道猪鬃市场的庞大和“难缠”,便道:“老总,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钱不是问题。” “可是……”老席见张安平这般说,便想道出其中的困难,张安平摆摆手,道: “别的都不是问题,我会让西安站照顾你,有西安站照顾,其他方面都不是问题。” “收到的猪鬃不要卖!谁来都不要卖!过两天我会让人送钱过来,到时候你敞开收即可,如果你能垄断陕甘的猪鬃,我保你儿子一个光明前途!” “真的?”老席彻底动心。 “我从不骗自己人。” “老总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 张安平是因为看到席家皮货店的猪鬃,才想起二战时期赫赫有名的a类管控物。 后世的人对于刷子没啥感觉,毕竟几毛钱一把满大街都是,但这个时期的刷子可值钱了! 尤其是大战期间。 抗战中,猪鬃是国民政府赚取外汇重要的货物。 但此时这不起眼、异味还浓的猪鬃并没有被国民政府注意到,所以他决定趁早先圈地。 他会以上海组的名义和几个外国公司合办刷子制造厂,从今晚后不卖猪鬃只卖刷子——作为一个穿越者,岂能不知道初级材料和成品货物之间巨额的利润差距? 要不是怕纯民族企业会被国民政府的大佬吃的连毛都不剩,他真不想拉外国公司当防火墙…… 因为猪鬃,他又想到了养猪产业。 现在正好可以布局养猪产业,等抗战全面爆发以后,完善的养猪产业也能对抗战起到一定的帮助——至少可以让那些义无反顾踏上战场的英雄,在临行前吃到一口猪肉。 …… 28号,在距离新年还有三天的时候,张安平带着“打了败仗”的决死小队回到了上海。 话说此时的上海,那可真是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欢声笑语…… 为嘛? 因为在这一次兵谏事件中,上海以前所未有的大团结之势,向东北军表明了立场。 受上海各个团体的表态影响,其余城市的各个团体才紧随其后通过报纸对东北军进行了谴责,这种我为天下先的态度,受到了脱困的大队长极高的赞扬。 而首功之臣特务处,自然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如张安平,抵达上海的当天就收到了总部的嘉奖:理由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为党国效忠,而奖励则是官升一级,还没捂热的少校摇身一变就成了中校。 而且还得到了大队长亲笔书写的“虎贲之士”的表彰,以至于张安平那亲爱的吴老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是躲着张安平走路…… 不止是张安平,上海方面很多人都受到大队长的奖赏,特务处方面也是如此,尤其是老吴。 这厮虽然躲着张安平走,但因为他的表现,居然也是官升一级,成为了上校,且上海站升级为上海区——要不是特别组的级别也升到了“站”级待遇,张安平都想打小报告了。 我特么好不容易坑老实了上海站,人家摇身一变又成区级待遇,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其实特别组的赢家红利可比上海区多多了! 举个例子: 受总部嘉奖和大队长亲笔之书的影响,上海区不得不将【杨万宏案】移交给了特别组。 要是没有这遭事,上海区一定能咬着这件案子在特别组身上咬下来几块肥肉。 而现在,他们不得不将这案子移交给特别组。 特别组也不负“众望”,在张安平抵达的第二天,李伯涵就完成了对【杨万宏案】的“侦破”工作,最终将泄密范围锁定在了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两个大队也是配合,开除了两名临时工甩锅。 当天见到张安平的钱大姐异常的无语: “杨万宏之死,就这么定案了?” 她觉得杨万宏这般重要,特务处不应该这么匆匆结案啊。 “现在特别组是特务处的功臣,当然要毫无瑕疵,哪怕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但这个时候是不会有人反驳的——钱大姐,您别操心这事,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了。” 钱大姐笑着点头:“安平同志,我听你的。” 她看上去很憔悴,但心情却非常好。 因为这段时间,星火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海量的物资完成了转运,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物资抵达了苏区。 兵谏事件的和平解决,国公两党再次合作,在这个背景下国民党也放弃了对苏区的围剿、封锁,后续物资的转运,反而更容易了。 看钱大姐很是轻松的样子,张安平正色道:“钱大姐,您可别因为国共合作掉以轻心。咱们可是吃过一次亏的!” 钱大姐闻言神色一肃。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钱大姐开始了地下工作,神经一直紧绷,双十二事变和平解决,第二次国共合作达成后,那根紧绷的弦确实松动了。 张安平的话让她不由想起残酷的那段岁月,深呼吸一口气后,钱大姐道: “安平,你的提醒很及时!我们有些同志,包括我,确实因为国民党允许我们以共产党身份公开活动放松了该有警惕,这确实不该啊!” 张安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相信吃过亏的我党,是不会任这种放松扩散的,点到为止即可,他又将话题拉回正轨: “大姐,我这有一份报告,您看下帮我参谋参谋。” 钱大姐心中一紧,心道: 这小子不会又是想闹幺蛾子吧? 毕竟,张安平可谓是前科累累啊! 她是真怕张安平“故态复萌”。 她接过报告,未看先语: “安平,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这一次找你,是要通知你,你需要进入静默,不能有破坏国共合作的行为、行动。万不可主动破坏国共之间的合作。” 张安平幽怨道:“钱大姐,我的人品就这么差吗?” 钱大姐对张安平突然表现的幽怨失笑起来,遂打开报告观看。 养猪计划? 钱大姐一愣,莫名的看了眼郑安平,以为张安平又搞了个什么大计划。 可看着看着,她就严肃了起来。 养猪计划是真的养猪计划,是建议组织上在根据地,发动农民大肆养猪。 此时的养猪不喂饲料,出栏的猪没有后世的膘肥体壮,但食肉却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猪鬃也值钱,以后会更值钱,组织可以收集猪鬃,通过猪鬃的批量出售来换取各种物资。 他在报告中以四川举例: 四川是赫赫有名的养猪大省,仅仅荣县一地,九万户人家就有七万多户养猪——且一头猪仅仅猪鬃,就能占到猪价的八分之一。 张安平在报告中提到,中国是全世界猪鬃的供应地,战事一起,猪鬃会大幅度涨价,能换取到外汇和物资。 所以他建议组织上在根据地推广养猪,并建议组织投建饲料厂,降低养猪成本。 同时他还可以提供制造罐头的设备,组织上可以建设投资罐头厂,以猪肉为原料制造猪肉罐头。 一旦战事爆发,猪肉罐头必然会是优先级的军粮。 因为养殖不像其他行业一样可以快速爆发,所以必须要早做打算,最好是趁现在大规模饲养猪仔。 钱大姐耐心看完后,道:“我不懂经济,但你的说的内容却让我这个外行都觉得有必要这么干——安平,报告我会重抄一份后上交给组织,相信上级一定会认真考虑你的这份建议。” 两人又说了一阵,主要是张安平汇报了西安之行。 他老实道出了西安之行的初衷,钱大姐听到后无语,不得不板着脸批评张安平的这种操作。 不过这一次她能理解,因为相比以前,其实这一次的操作风险系数反而是最小的一次——刑讯是能打死人的,而在西安自投罗网,顶多是受一番皮肉之苦。 张安平最后道:“钱大姐,国民政府虽然承诺会分批释放在押的政治犯,但他们的德性我信不过。您转告组织,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各省市监狱方面的异动,我怕他们在这期间玩手段。” “好!我会向组织转告!” …… 张安平的嘴似乎有乌鸦嘴的属性。 他前脚警示钱大姐,要谨防国民党在释放我党同志时候耍小动作,后脚就收到了来自本部的命令: 转移上海四所监狱中关押的地下党,决不可让人发现!此令为绝密! 一语成谶的张安平面对这份密令,毫不客气的吐槽: “脏活、累活让我们干,好干的活全是上海区的!” “老师,”伯涵·张安平忠贞不二的狗腿子·那个让刘新杰都头疼的男人·坚李说道: “要不我们退辞掉?” “推辞?屁话!”张安平面露狠色,道: “为什么推辞?共党坑了我几次了?上次坑的我差点死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 “老子好不容易抓到个杨万宏,还特么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灭口了!”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个共党,专门假投诚诬陷我!” “你觉得还现在推辞吗?” 李伯涵犹豫了下,说道:“老师,可现在国共正在洽谈合作,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对您的名声……” “那就不要让捅出去!” “这件事我亲自办!”张安平让李伯涵将密令归档,开始思索起来。 李伯涵还以为张安平想着要怎么完成任务,便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办公室。 【都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哪个王八蛋看我立功了甩给我一个黑活?】 【不过,这黑活甩的好啊!幸好是我接了!】 张安平面露一抹笑意。 不就是干黑活吗? 我要让你们看看,不可救药的反共先锋,是怎么干黑活的。 他开始起草回电。 李伯涵将密令归档后折返回办公室,还想说服张安平放弃这个黑活——他认为是有人见自家老师年纪轻轻就成了气候故意从中作梗,担心事后会被当做替罪羊。 于是,他看到了一份让他倒吸冷气的计划。 【除草计划。】 【大概内容:共党分子顽固,委座不得已情况下和共党达成初步合作意向,但“我”张世豪深受党国之恩,愿意承担风险彻底解决这帮共党分子。 “我”建议与其修一座监狱专门秘密关押共党,不如将他们甄别后替换顽固分子,将顽固分子全部枪决。】 李伯涵自认为自己是个狠人,可当他看到自己老师的这份计划后,却忍不住不断的倒吸冷气。 太狠了! 太毒了! 张安平问李伯涵:“你觉得怎么样?” 李伯涵结结巴巴道:“老、老师,这、这……” “风险太大?” “做好保密工作即可。”张安平道:“上次杨万宏被杀,是因为稽查大队和侦缉大队的介入导致消息外泄。” “这一次,本计划如果上面同意,就由我们组全权施行,决不可让消息外泄。” “你们都是我信任的学生,我不认为你们会背叛我、背叛党国!” 李伯涵闻言热血上涌:“老师,这件事交由学生来做!” 张安平断然拒绝: “不!如果上面同意,就由我亲自盯着!” “好了,这份密电你让顾雨菲发给本部,等待本部回复。” 这件事他当然要亲自盯着,否则……弄巧成拙可就麻烦大了。 其实张安平之所以有这样的计划,主要是认为: 特别组既然能收到这样的命令,那其他区站肯定也有类似的命令——特务处摆明就是不想放人! 北平、天津、南京、武汉等等城市,不知有多少同志被关押。 自己倒是能用其他方式让特务处的目的无法达到,可其他地方呢? 既然这样,那就索性把事情闹大。 自己本就是臭名昭著的大特务,再涉及到一个这般隐私的话题,相信各家报社对这样的新闻,肯定非常非常感兴趣——这必然会是一个爆点。 这件事一闹大,特务处也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继续关人了。 唯一的问题是…… 这一波操作结束,自己估计就是用核污水都洗不白了。 (本章完) 第50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中) 钱大姐的情报组,专门负责上海区和上海特别组。 也就是说,像特别组的卧底顾雨菲、左秋明,也是归她管辖的。 而现在,她就收到了顾雨菲紧急传来的一条情报: “狼”制定计划,意欲枪决所有通知,已报请本部。 “狼”是张安平的“代号”。 陈国华看着这份情报,面露杀机: “这个张世豪,真正是狠辣啊!” “光头都和我们达成第二次合作了,他居然还敢这么对待我们!” “钱大姐,不如咱们找报社曝光吧?到时候就是他们破坏两党合作了!” 钱大姐冷着脸:“曝光?你是想让顾雨菲被他们给就出来吗?” “可……” “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出去!” 钱大姐赶走了怒火中烧的陈国华,神色平静下来,思索着张安平的意图。 【他是想借此看看特务处的态度吗?】 【可是,你就真不怕弄巧成拙吗?】 钱大姐生气,决意找张安平说个明白。 夜,她悄然来到了张安平家的对面,打开了窗户,摆出了花盆。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张安平快速进了屋子。 “钱大姐,我又又又来了。” 没想到张安平见面就搞怪,钱大姐气道:“前段时间,我觉得伱办事越来越稳重了,没想到你就做主去了趟西安!昨天刚批评了你,你今天就给我一份惊喜!” 张安平苦笑道:“我没办法啊,不这么做,咱们的同志就又得受罪了——我让人查了查,他们在监狱里的情况都不乐观,我觉得得尽快把他们营救出来。” “可上午我就收到了特务处本部的命令,让我悄然转移四所监狱里的我党同志,将咱们同志继续秘密关押。” 这和钱大姐预料的差不多。 但钱大姐生气的是张安平弄出的狗屁“除草计划”——她明白到了张安平这么做的缘由。 可正是明白,她才生气、愤怒。 “那你就照做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营救同志,你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计划?” 钱大姐怒道:“你这么做,以后还怎么回归我们这边啊!” 张安平因为上海明报的缘故,批过一段时间大特务的标签,但后来特务处为了向晋绥军“道歉”“解除误会”,将这件事摆在了公众面前,还特意晒了一把党务处。 人们这才取消了对张安平大特务的标签。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张安平的名声其实还算可以,虽然“当了一段时间”的大特务,但最终还是获得了清白。 可以说,在现有的名声下,张安平回归的话,不会引起同志们的误会——另一个时空中,郑耀先不能在解放后立刻得到承认,也是因为名声所致,钱大姐知道他是自己人,可也不敢让他以中共党员的身份见人! 言归正传。 张安平的这份计划曝光,那大特务、刽子手的名声,将一直扣在他身上! 本来就有个反共先锋的头衔,这要是再扣上这两名声,张安平即便回归组织,也会引起同志们的非议和误会。 正是因为出于爱护的心理,钱大姐才异常的愤怒。 因为张安平的这份计划,曝光是必然的! “将来再说吧。”张安平陪笑道:“钱大姐,我跟你说说我的计划——杨万宏案终究是个麻烦,哪怕是结案了,但绝对会有人怀疑特别组有卧底。” “所以我打算让左秋明背锅,另外正好让他盗取这个除草计划,您觉得可行吗?” (第二卷43章,钱大姐有交底行为。) “左秋明?我还以为你要暴露顾雨菲呢。” “顾雨菲不能暴露,她表哥齐思远本事不错,而且许忠义也心系于她,齐思远这人不好说,但许忠义我觉得有她在,应该能发展成我们的同志。” 钱大姐惊讶道:“你真的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他这个人……不太合适吧!”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钱大姐对特别组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了解。 许忠义是张安平的开山大徒弟,她当然想将其拉进组织。 但顾雨菲、左秋明的反馈,让她“看清”了许忠义,认为此人是典型的溜须拍马之辈,绝对不能拉进革命队伍——她甚至都不理解张安平为什么选择许忠义当开山大徒弟。 此刻听到张安平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本能的反对。 也就是她有点惯着张安平,才说了句不太合适吧——换做其他人,必须来一顿严厉的批评再说。 真以为我们革命队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这个以后再说。”张安平也没争辩:“您觉得暴露左秋明可行吗?” “可行。但对你会不会其他方面的造成影响?”钱大姐有些担心。 “放心,不会有影响——我现在是当红炸子鸡,这一波下来名声又毁了,正好低调一段时间。”张安平为了让钱大姐安心,又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 “混特务处嘛,干几件大事之后捅两篓子,反而像个正常人。” 钱大姐这才作罢。 张安平走后,钱大姐琢磨着张安平的最后一句话,突然想到: 这混小子,是不是也这么对我的? 完美完成几件任务后,就故意捅个篓子? …… 左秋明和自己的上线陈国华见面了。 “国华同志,上次锄奸任务做的漂亮啊!” 左秋明一见面就夸杨万宏之死。 情报是他交给组织上的,本来他是打算亲自动手的,但陈国华却阻止了他,并说会有专人负责锄奸。 左秋明起初还觉得组织上考虑不周呢,没想到杨万宏才过了三天就死了,当他看到现场后,差点乐的笑出声——后来被张安平教训时候,他心里为组织的英明决策疯狂点赞。 自己没动手都被张安平拿下了,要不是最后有不在场的证据,恐怕走不出监狱啊! 这要是自己动手了…… 陈国华也感慨道:“咱们情报组的这位‘隼’是真的厉害!” “隼”是钱大姐给“锄奸者”的代号,当然,事实上是没有这个人的。 “秋明同志,”陈国华感慨后神色郑重的道:“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张世豪这个刽子手,制定了一份枪决我党被关押同志的计划,据我们了解,他在计划中打算将我党所有被关的同志全部枪决!且已经报请南京本部了。” “什么?” 左秋明闻言神色大变,愤怒道:“张世豪这个狗特务!” “太狠了!” “他难道不知道现在是国共合作吗?” “国华同志,让我怎么做?我一定不会让他达成目的的!” 左秋明在关王庙时期,就见过张安平对地下党同志的残酷刑罚,更是亲历了陆桥山打死尹黎明的事,对张安平从始至终没有好感。 但他没想到张安平能这么的狠! “你想办法将这份【除草计划】拍照,我们要将其公布到报纸上!让全国人民看清楚特务处的真实面貌!” “是!”左秋明没有迟疑就接下了任务。 “拍完后,你必须撤离。” “撤离?”左秋明反对:“国华同志,我保证我不会被发现!” “不行,张安平这人心狠手辣,做事又异常谨慎,上次杨万宏之死已经惊动了他,看似结案,但我估计他还在暗中调查。” 陈国华摇头说:“要是拍了这份计划,特别组内部肯定会审查,你未必能躲掉!为保险起见,你拍照后就必须撤离。” “可是……”左秋明还想着挣扎下,但陈国华却以这是组织命令为由打断了他的话。 左秋明只能无奈道:“我服从命令。” 瞌睡的受不了了,来一章2500字凑合下吧,欠账啥的我明天算,实在是困啊! 我那帮义子太坏了,一点都不爱护他们的义父…… (本章完) 第51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中二) 张安平的办公的地方有两处。 青浦城内的西溪小学,许忠义的私盐仓库。 私盐仓库人多眼杂,经常有私盐经销商带人过来,不会有重要文件在那积放,所以左秋明直接瞄准了张安平在西溪小学(青浦班)的办公室。 夜。 左秋明来到了青浦班外。 这里的岗哨、游哨和暗哨的布防有他出过力,知晓守卫严格——想潜入那是做梦。 所以他选择了从正门进入。 他本是特别组的成员,也是此处的在编旁听生,有专门的宿舍,登记后即可直接进入。 进入学校后,他佯装去了宿舍,呆了一阵后悄然去了办公楼。 相比把守严格的外区,办公楼这边只有一小时一次的巡逻队伍,只要错过巡逻时间,便很容易进入其中。 进入张安平办公室前,他仔细打量着门口的情况——张安平是他的老师,教过他开关门的注意事项,作为一名好学生,他自然要检查一通。 果然,在门锁下方,他看到了几根黑色的细线有序的塞在门缝中。 仔细记好了位置后,左秋明悄然将这几根细线拿下,然后掏出工具开锁。 咔 一声轻响,门锁打开,左秋明左右看了看后,蹑手蹑脚钻进了张安平的办公室。 他径直来到保险柜前,开始尝试开锁。 但一番努力却始终未能成功,反倒是让他满头大汗。 束手无策中,左秋明暂停开锁,打算缓口气继续努力。 休息中他抬头打量,注意到了挂在墙上的钟表——钟表似乎坏了,并没有走动,时间还停在了8点多。 不对! 左秋明打量钟表上的时间,突然意识到这时间停的有问题。 八点二十,时针不该准确停在八点的位置。 看着时间,左秋明突然灵光一闪,决定按照钟表上的时间来开锁。 时针:08或者20。 分针:23。 秒针:57。 他试着输入这六个数字,输到第二遍202357的时候,只听得咔的一声,保险柜的门便打开了。 “老师啊老师,你这密码……太没水准了!” 左秋明暗自嘀咕一声,然后在保险柜中的文件中找了起来。 保险柜中的文件不少,有很多机密文件,左秋明秉承着贼不走空的心思,挨个拍照。 【除草计划】 此行的主角被他寻了出来,他打开后快速的拍摄起来,特意将“张世豪”的署名进行了特写。 匆匆扫过计划的大概,左秋明为自己这个老师的狠辣心寒——按照该计划,特别组将在一个月内,通过不断的李代桃僵、假释放、病死等方式,将监狱中关押的自己人处决。 “幸好这份计划泄露了!否则后果不堪啊!” 左秋明又陆续拍了多份机密文件,直到胶卷消耗完毕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将文件归位。 退出房间时候,他还特意将几根黑色细线按照记忆中的顺序摆放。 …… 次日一早,张安平又开始了浑水摸鱼的一天。 来到青浦班后,他像往常一样视察了一通后才折返办公室。 但在办公室前,他的神色巨变: “李伯涵!” 伯涵·狗腿子·李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张安平一脸狰狞的望向李伯涵:“你有没有进过我的办公室?” “没有!老师,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神色凌厉道:“有人进过我的办公室!” “命令全校戒严!准备手套和鞋套!” 李伯涵赶紧传达了命令,又招来了手套和鞋套。 张安平戴上手套和胶套后,阴着脸说: “门口这里我留着几条黑线,露出的部分长短各不相同,但现在顺序乱了,明显是被人重新摆弄过。” 李伯涵听得直咽口水。 张安平教过他们,特工的门必须留下种种预警机关,可以检验是否有人潜入过——但通常都是尘土、树叶等常见且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物品。 老师是真厉害啊,居然在门口留着几根细线,还保持一定的顺序! 张安平在李伯涵震惊之际,已经开始在门把手上轻涂黑散粉了(一种专门用来显现指纹的药粉,袁大头时期就有)。 李伯涵看的很清楚,随着黑散粉的涂抹,门把手上并没有出现指纹痕迹。 张安平也不失望,边开门边指点李伯涵:“对方能将我留下的黑线复原,证明绝非泛泛之辈,这种人潜入时候肯定是要戴手套的。” 说着他缓缓打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伯涵跟着进来,但办公室内的物品摆放有序,不像是被人动过。 但张安平看了眼保险柜后冷冰冰的道:“动过我的保险柜——你先别过来,我检查下保险柜。” 黑散粉涂抹到保险柜上,依然没出现指纹,但出现了多条“刷痕”,应该是戴着手套长久接触所致。 “不像是开锁的行家,在保险柜这里耗时非常多。” “暂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开启过保险柜。” 张安平说着推断,缓缓的打开保险柜,在开柜前,他说道: “在确认有人摸进来后,保险柜开启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小心对方在保险柜里布置诡雷。” 这波小灶开的李伯涵暗呼大开眼界。 张安平小心开启保险柜后,神色顿时变得愤怒: “里面的文件全部被翻过!没有遗失,我怀疑对方拍照了!” “立刻派人检查所有学员物品!在校区内所有角落搜索可疑物品!” 张安平一脸的杀气,像择人而噬的野兽。 …… 左秋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撤退。 因为他自信自己做的非常谨慎,就连张安平留在门口的黑线都复原了——在报纸没有刊登前,他相信张安平是不会发现机密文件被拍照的。 他打算在撤退前,送好友林楠笙一份礼物。 他和林楠笙一道进入关王庙特训班,两人关系亲密,虽然后来林楠笙和他分开,一个在上海特别组,一个在上海站。 但私下里还是交往频繁,只是相互都恪守职业道德,对各自的工作都闭口不提。 但左秋明是很清楚林楠笙目前状况的。 林楠笙在上海站过的很不如意。 数次谈话,都有回到老师手下工作的感慨。 而经过左秋明的暗中调查,也查出了林楠笙为什么会这般——上海站前段时间抓了不少学生,林楠笙始终觉得这些学生只是受了蛊惑,说严重点也就是同情共党。 但上海站并没有将这些学生轻轻放过,而是全都屈打成招,画上了共党的标签。 这其实是给上面看的,但林楠笙接受不了这种胡作非为。 所以左秋明打算在离开前,再见一次林楠笙,让林楠笙看清楚他“信仰”的老师,到底是什么面目! 咖啡厅。 左秋明见到了林楠笙后,就向其招手示意过来。 林楠笙快步过来,坐下后小声问:“伱大清早的喊我过来,有事?” “听说你和陆桥山闹矛盾了?” 林楠笙叹了口气,说:“都传到你们这边了?” “不愿意同流合污?” “都是一群学生啊!”林楠笙叹道:“照我说,他们顶多就是思想出了些问题,根本就算不上共党,陆桥山非要说他们是共党——即便是共党,现在都国共合作了,怎么就非要送进监狱?” “关键是上面态度暧昧,明知道陆桥山提供的证据有问题,可依然同意了投送监狱的意见。” 左秋明看着好友,冷笑说: “我就不信你真看不懂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林楠笙动作停顿了数秒后,缓缓拿起了咖啡喝了一口,感受着苦涩的味道充斥味蕾,林楠笙叹了口气,呢喃道: “为什么啊!” “你其实是知道的!” 林楠笙突然意识到不对,平时左秋明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他看着左秋明:“秋明,你找我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要走了。” “走?去哪?老师给你安排新工作了?” “不。”左秋明摇摇头:“我要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林楠笙,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 “特务处,不是你施展梦想的地方。” 说罢,左秋明便递给了林楠笙一个信封,林楠笙刚要打开,却被左秋明阻止: “等我走了你再看。” 林楠笙意识到信封里的东西不寻常,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左秋明。 左秋明似有所觉,缓缓的点了点头。 林楠笙本能的去摸配枪,但手指头碰到枪套后,他却缓缓的抽了回来。 他将他扭到了一边,不再去看左秋明。 左秋明摇头,缓缓离开了咖啡厅。 林楠笙这才深呼吸一番后,将左秋明给自己的信封打开。 里面只有几张照片。 但照片上的内容,却让林楠笙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除草计划!】 看着这份详实的计划,看着最后的落款,林楠笙的手不由颤栗起来。 如果这份计划实施,前天被陆桥山送到监狱的那三十多名学生,岂不是难逃一死? 如果这份计划实施,那么……死者中,会有多少人是像那三十多名学生一样屈打成招的无辜人啊! 他拿着照片的手忍不住颤栗。 许久,林楠笙呢喃: “老师……你……怎么会这么狠毒啊!” …… 左秋明打算撤离了。 他准备回家取点东西后就彻底离开特务处这个乌鸦窝。 他昨晚完成偷拍后便回到宿舍睡觉,早上离校后洗了照片,本应该回家拿到东西后直接撤离,但他却找了一趟林楠笙——偏偏就这耽搁的这点时间,让他在家门口撞到了自己的组员。 组员看到林楠笙后,跑过来轻声说: “组长,西溪小学出事了!老师让我们到西溪小学集合!” 左秋明闻言汗毛倒竖了起来。 这就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道:“好,你等等我,我上去拿个东西。” “嗯。” 组员的脸上看不出异样,但左秋明却不敢再回西溪小学,借口回家拿东西,回家后他直接从窗户跳入了小巷,打算逃之夭夭。 但刚刚跑到巷口,就看到李伯涵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左秋明佯装镇定:“伯涵,你怎么在这?” “等你。” “等我干嘛?”左秋明无事人似的靠近,正打算掏枪之际,耳边有恶风响起,他本能的抬臂格挡。 嘭 重物直接打在了手臂上,吃痛中他还没来记得反抗,左右便各扑出来一人。 正是孙大浦和齐佩林。 两人轻易将左秋明控制起来。 “左秋明啊左秋明,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吃里扒外的卧底!” “你是不是以为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老师就发现不了?哼!” 李伯涵冷笑一声:“带走!交给老师!” 远在青浦班的张安平:我草拟大爷! …… 左秋明被抓了。 关键是偷拍的照片和底片从他身上被搜了出来,已经无可狡辩了! 得到左秋明被抓并搜出证据后,张安平都懵了。 哪里出了问题? 左秋明怎么可能被抓? 他怎么就没有及时撤离! 但此时他却不能这么问——看着眼前被抓回来的左秋明,看着李伯涵奉上来的照片,张安平气的不由颤栗起来。 在李伯涵看来,张安平的愤怒,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学生背叛的缘故。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张安平之所以气抖冷,是因为刚刚,本部已经批准了【除草计划】! 这不是要人命啊! 他就是有假死药,也没法大规模弄虚作假啊! “左秋明,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说啊!” 张安平愤怒的咆哮起来,声音简直要将刑讯室震塌。 左秋明一言不发。 李伯涵小声道:“老师,气大伤身!” “闭嘴!” 张安平咆哮的吼向李伯涵,吓得李伯涵连连退步。 许久,张安平平静下来,失望的看了眼左秋明,对李伯涵道: “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他的上线、下线!” “用最快的速度!” “还有……” 看了眼左秋明,张安平深呼吸后道:“别弄死他。” 李伯涵点头,心道: 左秋明啊左秋明,都到了这种程度,老师都不愿意伤你性命——你怎么就背叛了老师呢? …… 上海站。 林楠笙在办公室里,脑海中全是那一叠照片。 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同时,林楠笙也在犹豫要不要将这一叠照片上缴。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脸笑意的陆桥山走了进来。 “林楠笙,你真坐得住啊!” 陆桥山的话让林楠笙疑惑。 “怎么了?” “老师请你去一趟西溪小学。” 林楠笙闻言起身就走,却被陆桥山拦住:“你不想知道老师找你什么事吗?” “不想。”林楠笙懒得看陆桥山。 “你不想?那我就偏要告诉你——是李伯涵建议老师找你的。” “而李伯涵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因为我向他建议的。” 林楠笙不知道陆桥山七拐八拐的要说什么,索性不听了直接走了,却被陆桥山再度挡在前面。 “左秋明,你那好朋友左秋明,是共党!” “他偷拍老师的绝密文件被抓了!” “现在死不开口,我建议让你做做策反——你看,我够不够意思?” 林楠笙慌了。 左秋明,怎么就被抓了? 他……他不是要撤离吗? “林楠笙,好好劝劝你那好朋友,告诉他要弃暗……”陆桥山还在嘚瑟的说话,却被林楠笙一把拎起来丢到了一边,随后林楠笙疯一样的跑出了办公室。 …… 西溪小学。 林楠笙今天第二次见到了左秋明。 早上见到左秋明的时候,左秋明意气风发,像即将归家的游子般迫不及待。 但现在的左秋明,却衣衫褴褛,浑身都是伤痕。 “你!!” 林楠笙愤怒的望向了李伯涵。 李伯涵退了一步,道:“我也不想同学之间这般!可他死不张口啊!” “林楠笙,你和他关系最好,好好劝劝他。”李伯涵拍了拍林楠笙的肩膀,退出了刑讯室。 下一秒,他就小跑到了隔壁,坐下后拿起了耳机,监听起了刑讯室中的对话。 刑讯室。 看着好友这般惨状,林楠笙心如刀割,他刚想开口,左秋明却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林楠笙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了监听这回事。 许久,他颤栗的说道:“你……真的是卧底?是共党?” 左秋明艰难的开口:“是。” “你……” 林楠笙不知道怎么说了。 左秋明却祈求的看着他,没有开口,但双目中全是祈求之色。 同时嘴巴微张: 照——片! 林楠笙秒懂。 他为难的看着好友,目光中满是迟疑。 左秋明再次微张嘴巴,无声的说: 救!他!们! 救他们? 林楠笙想到了那份【除草计划】。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那些……都是学生啊! 沉默一阵后,林楠笙微微点头。 左秋明露出一抹笑意,解脱、释然。 林楠笙迟疑一阵后,才张口说起了一些没营养的话,而左秋明则以决然回应他。 许久后,他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刑讯室。 林楠笙离开后,张安平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监听室。 李伯涵摇头,示意没有发现。 张安平深呼吸后,目露狠色道: “接下来,让我来吧。” (第一更。) (这算不算剧情杀?) (本章完) 第52章 (这一章是真的忘了起标题名了。) 第52章:臭名昭著张世豪(下) 夜。 张安平神色凝重的再次和钱大姐会面。 一见面,钱大姐就问:“安平,左秋明到底怎么回事?” 张安平摇头:“我也不知道,按说他早就应该撤了!” “可他没有撤离!” “李伯涵发现登记簿上他的签名后,就亲自去堵了他,先是在他住所门口派人打草惊蛇,然后在后巷中堵到了他,搜出了胶卷和照片。” 钱大姐脸色凝重道: “不会连累你吧?” “不会。”张安平摇头,但随后却犹豫着道:“但麻烦的是,【除草计划】被本部同意了。这两天我就得做准备。” 钱大姐一惊。 “安平,你先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千万千万不要自作主张,明白吗?” “大姐,实在不行,让顾雨菲暴露吧。”张安平叹息后正色道: “只要将【除草计划】暴露出去,舆论便能施压。” 钱大姐摆手,犹豫道:“我想想。” “伱打算怎么处理左秋明?” “上午是李伯涵刑讯的他,下午我接手了,制造了很多皮外伤——我想拖两天后让他假死。” “假死?倒是个法子。” “大姐,我需要一具尸体,到时候好替换他——对了尹黎明还没出国吧?” “没有。他的伤现在才缓的差不多了,组织上打算最近几天安排他出国。” 说到这,钱大姐看了眼张安平。 同样都是被刑讯,张安平短短三个月就遭到了两次,一次一天、一次六天,但缓个一个月就活蹦乱跳了,尤其是上次,扛了六天的酷刑,结果两个月后就活蹦乱跳跑西安刷忠诚度了。 再看看尹黎明,四个多月了,才勉强缓过来。 “我来安排吧,到时候和左秋明一起走——这混蛋小子,密码我都给他留下了,拍了就跑的事,怎么就偏偏出问题了!” 张安平很是气恼。 钱大姐也是无语,只能道: “干我们这一行,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 还是夜。 林楠笙伪装过后,悄然来到了上海民报报社。 上次就是这家报社炮轰了他的老师,作为张安平得意的徒弟,林楠笙拿着翻拍的照片,又找上了这家报社。 主要是怕别的报纸不敢登这种新闻! 王绍洲现在是上海民报的副主编——几个月前,他还是负责校对的责编,但他的命运在某天晚上被悄然改变了。 他以责编的身份,在报纸定版后当机立断更换了头条,并做主加印让上海民报一炮而红。 从那以后他的职场之路也出奇的顺利,短短三月不到跳了三级,成为了整个民报有数的几位副主编之一。 可能是因为那一夜“奇遇”的缘故,王绍洲就喜欢晚上值班——有点像传说中的守株待兔,但他更信奉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预备的! 而现在,他看着眼前的这个操着一口秦腔的神秘人,又有了一种我可能要整出独家大新闻的感觉。 对方很“神秘”。 大半夜带着墨镜,墨镜以下用围巾包裹的非常严实,一看就是不想暴露真容的主。 简单的寒暄过后,对方问: “我这有个大新闻,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发!” 王绍洲闻言大喜过望——它来了! 那天晚上的机遇,在今晚它又来了! 强忍着兴奋,王绍洲道:“先生,只要新闻属实,我们就敢刊登!” 只要有噱头,他就敢登! 事后打脸也没关系,新闻嘛,讲究的就是吃到第一口肉。 神秘人缓缓伸出手,将几张照片慢慢放到了王绍洲跟前。 王绍洲好奇的拿起照片。 很快,他就被照片中的内容吓到了。 “这、这、这……这是真的?” 神秘人低语: “最后一张上面有签名。” 王绍洲赶紧翻到最后一张照片,当他看到“张世豪”三个字后,一股热血就涌上了心头。 神秘人问:“你们敢不敢……” 话还没问完,王绍洲就一拍桌子: “干了!” “这新闻我发定了!” 不图别的,就图张世豪三个字。 神秘人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达成了目的。 王绍洲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客气道: “先生,我们报社新规,爆料有奖,你这爆料,能获得封顶200块的奖励,您看这钱……” “捐给孤儿院吧。”神秘人顿了顿:“爆料人就写……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 “好!先生大义!” …… 晨。 张安平从家里离开,怀着复杂的心绪往两公里外的停车点走去。 “卖报!卖报!” “上海民报!” “特大消息!大特务张世豪意欲屠杀共产党!破坏两党合作!” “大特务张世豪丧心病狂!设计‘除草计划’,清除共产党!” “卖报!卖报!” 报童清脆的喊声让匆匆行走的张安平愣住了。 大特务张世豪? 这不就是在说我吗! “给我来一份——不用找了!” 心善的张老爷拿一块钱买了份报纸,龙飞凤舞的【上海民报】四个字让他“倍感亲切”。 头条: 大特务张世豪设计【除草计划】! 副标题: 意欲:屠杀共产党、破坏两党合作。 第一版面上,五张照片全部上“墙”,将整个【除草计划】全部晒在了报纸上,落款的职部张世豪这五个字更是被特写放大。 飞速的看完后,张安平就笑意隐藏,杀机开始充斥满脸。 喜闻乐见/划掉/暴跳如雷。 …… 西溪小学。 张安平愤怒的将报纸甩在李伯涵眼前。 “你不是说照片和底片都到手了吗?” “这是什么!”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特么的是什么!” 李伯涵涩声道:“老师,我核对过了,这个是翻拍的,我怀疑是左秋明洗照片时候被人翻拍了。” 张安平接连深呼吸后,靠着椅子坐下,狞声道:“这是想让我张某人去死啊!” “共!产!党!” 李伯涵小心翼翼的道:“老师,要不我带人封了这家报社?” “去租界封吗?” 李伯涵顿时明白,原来老师早就调查过了——也对,上次就是这家报社将老师曝光,并冠以大特务之名,以老师的性子,肯定查过了。 他思索一阵后,道: “看样子得启动危机公关了——李伯涵,你立刻找一份报纸,让他们加刊,以上海区的名义澄清一下,告诉各界,没有这回事,没有除草计划! 告诉社会各界,这是有人在往特务处身上泼脏水! 另外,要强调我们的立场!特务处是受委座领导的反谍组织,我们的任务是针对日谍! 我们从不负责剿灭共党,更不会违背委座意愿破坏两党合作。” “是!” “等等,你找个笔杆子润色一样,往党务处身上泼点脏水,明白吗?” “学生明白。” 李伯涵走后,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拿起电话向南京拨去。 得找表舅“求援”了。 电话接通,张安平谄媚的道:“表舅,是我,安平。您身体还好吧?许久未见您,我很想您。”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怀疑的看着电话,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张安平嘴里出来的。 顿了顿,他问: “你捅娄子了?” “出了点小意外。” “意外?什么事?” “【除草计划】被人泄漏了,被报社曝光了。”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愣: “除草计划?这是什么计划?” 张安平也愣了,表舅不知道? “您不知道?” “怎么回事!”戴处长的声音变得严肃。 “草,有人想坑我啊!”张安平破口大骂,噼里啪啦的骂了一串后,招来了表舅更严肃的声音,张安平赶紧解释: “表舅,没骂你!我骂坑我的那王八蛋——前天本部给我了一份绝密命令,让我转移上海四所监狱中的共党。” “我嫌麻烦,就建议干脆干掉他们一了百了。” “昨天本部同意了我的计划——合着这不是您下的令?” 表舅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移在押共党的命令是他下的,针对的不止是上海,还包括其他地方。 但他没有交代这件事让张安平去办! 这可是他的外甥,这种脏活怎么能沾染? 但命令却下到了张安平的特别组——他琢磨肯定是吴敬中这老狐狸不想背锅,找关系甩到张安平跟前的。 戴处长无语,这小年轻什么事都敢沾啊,还嫌麻烦索性全部干掉——你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你还真行啊!” 嘲讽一句后,戴处长问:“是怎么泄露的?” “手下出了个共党卧底。”张安平讪讪道:“前晚他摸进了我的办公室,偷拍了除草计划。早上被我发现了后把人抓到了,底牌和冲洗的照片明明都被我拿到了,可今早的报纸上,拍摄的除草计划就上了头条。” 戴处长咬牙切齿的道: “废物!” 张安平讪讪,小声道:“表舅,对不起,这次给你添大麻烦了,破坏两党合作这罪名……” “别给我废话!你怎么处理的?” “我让人找了家报社澄清,又……又给党务处泼了点脏水。” 戴处长闻言无语,老徐估计又得骂娘了。 换作其他人,他不愿擦这个屁股,但毕竟是自己的外甥,又是一心为党,略作思考后,他道: “我给你补一份命令,日期是昨天。然后你把记者召集起来,当众把人放了。” 张安平闻言“急眼”:“啊?放了?表舅,这可都是共党啊!” “不放怎么办?让你天天被报纸骂吗?事情闹大了,会有人把你当替罪羊扔出来的!” “还有,我没说把人全放!挑一部分无关轻重的,放了了事。” “可是……”张安平还要“争取”一下——嗯,大概就是表示我还要抢救一下。 戴处长道: “日后的重心放到反日谍方面,目前正在谈合作,这期间暂时不用理会共党。还要,这件事是个教训,手下的人一定要查清楚底细,不要让共党再混到跟前——你抓的那个卧底招了没?” “没有。骨头是真硬,和我有得一拼了。”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 戴处长呵斥一声后,缓和语气,道:“想办法让他开口,承认自己的共党身份。如果实在不承认,那就做掉,不要以对方是共党的名义做掉,明白吗?” “哦。” 戴处长抓狂,外甥的政治敏感性怎么这么差? “照我说的做就成了!下次再给我捅这样的篓子,你提头见我!” 啪 戴处长挂断了电话。 张安平搁下电话,露出一脸的愁容。 我亲爱的表舅啊,我都把自己押上赌桌了,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如愿呢? …… 吴敬中看着上海民报的头条,露出一抹笑意。 小狐狸啊小狐狸,我终究还是技高一筹——要不是提前安排,现在上报纸头条的,恐怕是我吴某人啊! 这时候有心腹奉承: “站长,这一次,张狐狸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吴敬中露出笑意,却没有回应。 “不过,这张狐狸确实狠啊!一般人只会想着把人秘密关起来,他倒好,打算把人全部做掉!可惜自己手下出了共党,把他的底给亮出来了。” 吴敬中一愣,追问:“怎么回事?” 手下噼里啪啦的就开始汇报左秋明是卧底的事。 “左秋明?看样子上次灭口杨万宏的事,就是他做的——可惜啊!” 吴敬中叹了口气。 “可惜?”手下不懂。 吴敬中摆摆手没有解释。 他可惜的是左秋明间接的救了张安平一把,把这件事曝光了——否则要是张安平真的清洗了监狱里的共党,事后再曝光,他破坏两党合作的罪名,就真的躲不了了! 至于张安平要是真的清洗了四所监狱的共党,事后会不会曝光——这还用问吗? …… 虽然李伯涵找了份报纸花钱做出了一期加刊,用以回应民报的曝光。 但次日的报纸,还是铺天盖地的开始批判起了张安平。 张安平翻了几份报纸后,“认同”的道:“这张世豪就该被枪毙。” 李伯涵闻言不敢吭气。 啪 张安平不装了,愤怒的将报纸拍在桌上,咬牙切齿的问李伯涵:“他还没招?” 李伯涵摇头。 “那就不用等他招了!”张安平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伯涵,回头去联系下各报社的记者——不要请民报的记者。” “告诉这帮爱搬弄是非的记者,明天下午,我部将执行本部命令,释放在押所有共党!” “我就不去了,你找个人住持吧,对外就说是上海站二处发言人,嗯,这份命令顺便展示给各路记者,告诉他们,民报所提及的除草计划,纯粹就是子虚乌有!” “这才是特务处的命令!” “告诫下这帮记者,不要听风就是雨!要‘不信谣不传谣’!” “学生明白。” 李伯涵恭敬的领命。 张安平起身,李伯涵本能的要跟上去,却被张安平阻止: “你去准备一口棺材。” 棺材? 李伯涵顿时明白了棺材的用途。 他不禁道: 左秋明啊左秋明,机会给你了,是你自己没抓住! 刑讯室。 左秋明出神的看着狭小的窗户。 外面的天,可真蓝啊。 哗啦啦 大门打开的声音,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都出去吧。” 刑讯室内的几名特务赶紧离开,只留下张安平和左秋明。 左秋明看了眼“老师”,目光清澈,没有一丝的恐惧和祈求。 “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张安平看着左秋明。 左秋明很惨,浑身都是血痂,已然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面对“老师”的询问,他摇摇头。 张安平看着他,道: “后悔吗?” 左秋明还是摇头。 张安平笑了起来,声音很轻,不是那种气极的笑,左秋明说不上来,但只感觉这笑很暖和。 一颗药丸突然被张安平塞进了他的口中。 张安平捂住左秋明的口,低语: “吞下去。” 左秋明以为是毒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张安平俯身,在左秋明耳边低语: “睡个好觉。” “我的……同志。” 同志? 左秋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 但张安平却缓缓的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左秋明的心脏。 砰 枪响。 但在枪响前,枪口却略微移动了几分。 疼痛袭来,左秋明挣扎着望向狭小的窗户,留恋的看了眼外面的世界。 黑暗袭来,慢慢吞没了他的意识。 …… 林楠笙驻足在西溪小学内。 他听到了枪声。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什么,凝望着不远处的刑讯室,久久未语,只有双目变得通红。 两个小时后,一口棺材低调的从西溪小学运了出去,不少学员看着运出去的棺材,神色……伤悲。 朱怡贞凝望着不远处的办公楼。 她以为那个人会成为自己的同志,但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这般凶狠的魔鬼。 “是魔鬼,都该下地狱。” 仇恨的种子,在她的心里发芽。 …… 夹着教材的徐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目送着那辆拉着棺材离开的马车。 他晕血。 但他却悄然多次经过了刑讯室。 他不止一次的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向了里面那个身影。 他想: 这……就是共产党吗? …… 夜晚。 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到了坟地,悄然挖开了白日里刚刚堆起的坟墓。 打开棺材,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男子小心翼翼将“尸体”从棺材里抱了出来,又从车里抱出另一具尸体,将其放入了棺材,然后忙忙碌碌的将坟土重新填埋。 …… (两更万字。昨天少了一部分就当是补上了,欠账继续挂着哈——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章:旧篇已了,新篇将始。 张安平将左秋明安顿在一处绝密的安全屋中,交由曾墨怡暂时看护,他则火急火燎的去找钱大姐了。 他的全盘计划是: 【除草计划】被左秋明泄露、登报后,为了堵悠悠众口,也为了保护自己,表舅应该会选择释放上海关押的地下党。 但现在的结果是: 表舅让自己放一部分无关紧要的地下党,以此来击破报纸上的【除草计划】——这样做确实有效果,起码能做到否认【除草计划】的存在,但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毕竟报社都不是傻子,当一个话题被炒作起来以后,记者们扒底的能力可不比特工差。 那表舅为什么不愿意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外甥释放所有的地下党? 原因只有一个: 上、意! 【低估了大队长的操守啊! 我还是太年轻了!对这些政治人物的解读水准太单纯了——承诺不为难张少帅的大队长,到了南京就敢反手将张少帅囚禁,我居然还把他的承诺当回事!】 张安平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失败了。 当初本部传来转移所有共党的密令,他以为是特务处作梗,现在明白了,这哪是特务处作梗,分明是特务处揣摩上意啊! …… 张安平是乔装后来到钱大姐居所的。 钱大姐见到张安平后很吃惊,因为不到紧急时刻,张安平不应该到他住所的——更何况是深更半夜。 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人已经带回来了,曾墨怡在看。” 钱大姐松了口气,随后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出事了。” “是出事了。”张安平叹息着解释道:“我高估了国民政府的操守。” 说着他便将表舅的安排道出。 钱大姐听完,看张安平很是自责,便道:“安平同志,你不用自责,这件事能有这样的结果,其实已经超乎想象了。” “你不要指望一个能发动‘四一二’的反动派有多么高尚的操守。” “更何况在你的努力下,不是已经争取到可以释放一批被捕的同志了吗?” “国共之间的合作协商才开始,我们慢慢来。” 张安平点点头,道:“我知道的,就是心里有点不甘心——对了,那位交代我,以后的工作重心将放在反日谍方面。” 大队长倒是在大方向没有反悔。 估计也不是他不想翻脸,而是兵谏事件后,他已经意识到团结抗日是全民的心声了,这时候再搞他“安内攘外”的一套,会彻底失去人心。 话说既然意识到这一点了,还搞这不要脸的小动作——这格局是真心不大! “这一点国民政府倒是言而有信。”钱大姐“夸奖”一句。 “大姐,明天我会勾选名单,释放一批我党同志,有没有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我党同志需要我借机释放?” 这才是张安平找钱大姐的主要目的。 “有!” 钱大姐道:“伱等等,我给你一份资料,这是这些同志可能用到的名字,如果你能在名单中找到,就把他们放了。” “好。” 张安平答应后,又道:“大姐,明天下午是记者招待会,您准备一些名字让记者在招待会上对发言人发难,最后说得对方哑口无言,让广大群众看清楚特务处敷衍的真实目的。” 钱大姐闻言叹气,道:“这么一来,你就不好过了。” 她叹息的原因是今天下午,江苏s委开会,会上有人重提了制裁张世豪的提议——主要是除草计划太过狠毒,惹怒了同志们。 最后组织上考虑到目前国共正在协商合作事项,不宜节外生枝才没有批准——但地下党的同志们对制裁张世豪都持赞同意见。 “没事,我名声越坏,越得到上面信任。” 张安平笑着说:“钱大姐,您放心吧,我这人就一个优点: 经得起考验! 我得回去了——对了,左秋明我就不交给你了,回头我另找人将他送到美国去,希望您理解。” 钱大姐表示理解。 左秋明是个“死人”,他和尹黎明一样,如果在国内继续活动,一旦被发现就会让张安平彻底暴露。 她想了想,道:“你等等!” 说着从一本笔记中翻出了半夜邮票:“你把这半页邮票交给他,他从此以后会转入你的单线中。” “好。” …… 上午。 张安平正在审视上海四所监狱中被关押地下党的名单。 赫赫有名的七君子也在其中——不过这七人就不是张安平这个小特务可以插手的,虽然他很想将这七位放出来。 这份名单是上海站和党务处联手做的,很多名字后面都有记号——凡是有记号的都是不可轻易释放的对象。 钱大姐给出的名单中,有七八个名字在关押名单中,且后面都是没有记号的,张安平自然就勾出了这些人名,将他们列为释放对象。 看着一堆不可释放的名字,张安平突然又有了计划。 (画外音:咦,又有计划?) 他随手在纸上写下两个大字: 冬眠! 另一个时空中,军统一直努力的向延安输送间谍,除了被余则成坑了的李崖外,还有72名特工存在。 但这份名单最后被曾墨怡获取,被捕前她将名单藏在了换气扇上,并假装焚毁文件导致屋内烟雾弥漫,赵简之才打开了换气扇——这个盲区最后被郑耀先发现,拿到了曾墨怡藏起来的名单。 既然未来军统是要向延安派遣特务的,那为什么不能是由自己来派? 所以他才有了【冬眠】计划。 说干就干。 他开始完善起了【冬眠】计划。 “老夫做事,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哼哼!有了【冬眠计划】,这些我党同志,你国民党就是不想放也得放!” 【冬眠计划】的核心内容很简单: 派遣特工以爱国学生的名义进入监狱,接近狱中的地下党——等以后释放,这些特工将自然而然的和地下党建立联系、发展成“共党”。 完善了【冬眠计划】的大概后,张安平立刻向表舅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 “表舅,又是我。” 电话那头,戴处长闻言顿时脸黑: “你又捅娄子了?这次出什么事了?” “我是捅娄子的人吗?”张安平叫屈,在表舅接连冷笑后,讪讪道: “正事,我讲正事,您听——” “我刚在查看关押的共党名单,琢磨这次事件后,记者估计会紧盯监狱方面,以后想悄悄转移共党或者那啥,估计不容易,如果真达成合作协议,我琢磨这人咱们可能真得全放了。” 戴处长冷哼道: “还不是你闹出的幺蛾子!”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所以我想补救。” “补救?怎么补救?” “表舅,我打算在未来一段时间,将我的人陆续安排进监狱,让他们以大学生的身份接近监狱里的地下党。” “以后他们真要是被释放,这些人就能顺势加入共党。” “他们就会成为我们埋在共党中的钉子!而我们当我们需要唤醒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成为一柄柄锋利的匕首!” “您觉得可行吗?”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沉默了起来。 他在权衡利弊。 未来国共双方必然会是达成合作的。 这时候将人力浪费在共党方面,值?还是不值? 最终,他想到了大队长的反共决心。 值! 特务处是校长手中的利剑,就该为校长做到有备无患。 “你试着做一做。” “记好了,这事只能做,不能说,你明白吗?” 张安平开心的回答: “明白!” “嗯,就这样吧。” 戴处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不禁摇头,自语道: “安平这小子,对共党是真没一丁点好感啊!” “嗯,以后这方面的事,可以让安平多参与参与。” 张安平可不知道戴处长有将“反共”事务都交给他的打算。 此时的他,正为自己的机智(急智)而自豪——我张某人屡败屡战! 接下来,就该是特务处向公众表演、然后被公众质疑到理屈词穷的时候了。 大特务张世豪很期待接下来的大事。 …… 安全屋内。 曾墨怡看着左秋明身上的“尸斑”褪去,不由倍感神奇。 这假死药真是神奇啊! “尸斑”褪去没多久,左秋明便有了呼吸,好一阵后,左秋明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望着屋内的天花板,脑海中无比迷茫。 他清洗的记得“死亡”前最后的画面: 张世豪将一颗毒药喂给了他,然后道了声“睡个好觉——我的同志”,最后却对着自己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我没死? 左秋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后,本能的摸向自己的心脏。 那里缠着绷带。 他越发迷茫了。 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进入,看到左秋明醒了以后,她笑道:“你醒了!” “师……” 左秋明本能的要喊师母,但“母”字没有喊出来。 曾墨怡突然想起张安平“戏弄”自己时候的话,便道: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左秋明闻言不语,心里却在琢磨张世豪这个大特务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曾墨怡看出了他的戒备,便将手中的药品放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半张邮票。 左秋明愕然的看着半张邮票,目光中全是震惊。 “左秋明同志,重新认识一下,中共特别情报组组员曾墨怡。” 左秋明惊喜不已。 他沙哑着嗓子: “曾墨怡同志,是您救了我?” “我哪有这个能耐。”曾墨怡摇头:“你现在应该能猜出来是谁救了你吧!” “是……是……是——老师?”左秋明艰难的道出了五个字。 不是他说话困难,而是这个猜想,太夸张了! “对!” 曾墨怡郑重的点头。 左秋明闻言苦笑。 难怪密码就挂在墙上! 难怪自己在关王庙期间,明明不算最优秀的,但却依然受老师的青睐。 但随后他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惊道:“救了我,老师会不会被牵连?” “放心吧。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和安平昨晚从坟里把你刨出来的。” 左秋明闻言更是羞愧。 “我……我是不是让老师很失望?” “对。” “你的任务就是你老师给你准备的。你拍照后安然撤离即可,为什么会被人在家里堵到?” 左秋明羞愧道:“我……我见了林楠笙。” 见了林楠笙? 曾墨怡忙问道:“你是不是把照片给了林楠笙?” “他……他上交了?” 左秋明失望至极。 “没有!他没有说过这件事,但你拍的照片出现在了报纸上!” “啊?” “我就知道林楠笙不会让我失望!” 左秋明大喜过望。 曾墨怡其实挺理解左秋明这种行为的,但理解归理解,可她不支持。 要不是张安平,左秋明这一次是真的在劫难逃。 他如果死了,对张安平的打击会有多高? 毕竟,左秋明不仅仅是张安平的学生,还是他的同志啊! 而且还要死在自己手上! 曾墨怡皱眉说: “你呀就先别高兴了,等你老师回来了看他怎么教训你——还有,你现在一定不能露面,知道吗?” 左秋明“乖巧”的点头,心里更是羞愧,他是真没脸见老师了。 …… 就在左秋明羞愧的时候,特别组以上海站二处的名义正在进行记者招待会。 发言人义正言辞的反驳了网上的不实言论——额,是报纸上的不实言论,表示上海民报纯粹是无中生有! 对此,上海站将保留追究上海民报法律责任的权利。 另外,他再三强调,【除草计划】纯粹是子虚乌有的造谣,请各报社不信谣不传谣。 他表示: 军统局特务处(不是后世军统,是党务处、特务处的结合体)作为民国政府的正规机构,是遵循法律法规的、是以捍卫国家权利为己任的。 自兵谏事件和平解决后,奉领袖命令,特务处已经着手研究释放名单,为表示特务处的决心,将于明天开始,正式释放多达139名的共党分子。 随后发言人展示了释放名单。 但名单一出,却遭到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 记者们拿出了近两年来被捕入狱的部分名单,询问为什么只释放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爱国份子。 同时对何时释放七君子表示了额外的关注。 面对记者们咄咄逼人的询问,发言人一摊手: 无可奉告。 明明是澄清的招待会,结果愣是搞成了一场闹剧。 次日,上海、南京、北平、天津、武汉等各大城市的报纸,都对特务处进行了口诛笔伐,一个个言辞激烈的表示: 特务处根本就没有诚意,所谓的释放只不过是大特务张世豪平息民意之举。 并因此质疑起了国民政府的诚意。 有租界的报纸甚至明目张胆的说: 运输大队长脱困以后,就把谈判的承诺吃下去了,这种行为无异于抢五谷轮回之地的生意…… …… 安全屋。 “秋明啊,”张安平和颜悦色的将报纸递给左秋明: “你看这化名是不是很重要?” “全世界都在喷张世豪——喷就喷呗,关我张安平什么事,你说对吗?” 左秋明小心翼翼道: “老师说的对。” “对?”张安平摇头: “我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要是说的对,那为什么我的学生不按照我说的做呢?” “我记得我有说过,当你执行一次行动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不要节外生枝。” “苦心积虑做一件坏事的时候,一定要做九十九件好事,千万不要做一件顺手的坏事。” “你觉得它无所谓,但让你翻船的,往往可能就是这一件不起眼的坏事——我有没有说过?大概是没说过吧,要是说过,我的学生不至于蠢到吃闷亏吧。” 左秋明羞愧欲绝。 老师真的很毒舌啊! 他小声道:“老师,是我的错。” “错?” 张安平反驳说过: “你没错!” “你是烈士!你是英雄!你宁死不屈!你顶多让我准备的借口变成杀人的刀!” “你特么顶多让我这个老师、同志,亲手送自己的同志、学生上路!” 要不是左秋明现在重伤躺床上,张安平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一顿,让他将这一次的教训铭记于心! 愤怒的张安平让左秋明惴惴不安,接连认错。 发泄一通后,张安平长出了一口气,道: “秋明,”他收起了阴阳怪气的语气,也让左秋明终于舒了口气: “你的情况现在很糟。” “作为‘死人’,你不能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左秋明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一咬牙,道:“老师,要不我自毁容貌吧。” 他其实从知道张安平的身份后就有这个想法。 老师的身份太重要了,如果因为自己而暴露,他将百死莫赎! “不用!” 张安平赶紧阻止,他相信左秋明说的是真心话,一个连死都不怕的革命战士,绝对会为了保守秘密而自毁容貌。 “我给你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很漫长。” “漫长到在我没有暴露前,你将永远不能踏足这片你深爱的土地。” “但这个任务也同样很重要。” “你将从此以后,守护一条重要的补给线,通过这条补给线,源源不断的物资会支援向我们的苏区。” “而代价是,你将不能联系你的亲人、朋友,孤独的在异国他乡,顶着一个不属于你的名字生活。” “你愿意吗?” 左秋明试图坐起回答,却被张安平摁住。 他顿了顿,正色道:“报告,我愿意。” …… 民国26年(1937年)元月12号。 星期一。 夜。 一辆汽车在夜色中驶入了码头,来到了一艘即将启航的货船前。 张安平以本来面目下车,走向了码头。 一个高大的白人正在码头上注视着他,看到他走来,白人迎了上去,将张安平熊抱后,亲切的说: “亲爱的张,你很不仗义!” “我来到神秘的东方已足足一个月了,走的时候你才见我!” 张安平笑着说: “我亲爱的托尔斯滕,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我现在是一个国民政府的情报官员,我很忙的!” “好吧,上帝都能原谅一个忙碌有为青年,更何况是你忠贞的合作伙伴。”名叫托尔斯腾的白人大笑道: “我其实是想告诉你,你说的很对,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发财的机遇!” “战争,才是贪婪者的盛宴!” “没错,尤其是激烈的内战。”张安平笑呵呵的回应着。 这是他的人设,和这位神秘的合作伙伴达成合作时候,他就说过: 在遥远的东方,那里才有我们发财的机遇! 战争,才是摄取利润最好的机会! 他以一个贪婪者的身份,和托尔斯腾达成了合作——而从他回到中国成立全球贸易到双十二的狂欢,绿油油的美钞让托尔斯腾确信自己没有找错合作伙伴。 一个国民政府最高情报长官的外甥、眼里没有政党区别只有利益的优秀合作伙伴。 “接下来还有很大的盛宴。”张安平笑吟吟的附和,随后道:“看到这两位了吗?在未来,他们将是我的代言人。” 托尔斯腾看着走出汽车的两人,道:“那个人好像受过伤?” “对,我的学生,把灵魂卖给了我。” “啧,敢把灵魂卖给比撒旦还要狠心的你,他可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好了,我亲爱的托尔斯滕先生,我得回去了。人我交给你了,带他们去美国,搞定他们的身份,没问题吧?” “看在美钞的份上,当然不会有问题。” 托尔斯滕自信的回答。 嗯,他有这个自信。 因为他是张安平的神秘合伙人; 他还有个被菲律宾授予了元帅军衔的少将哥哥。 他叫托尔斯滕·麦克阿瑟,而他哥哥,叫: 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托尔斯滕带着左秋明和尹黎明上了船,随着汽笛声,这艘货船离开了码头,慢慢没入了黑暗。 张安平凝望着黑暗。 他自语: 新的篇章……要开始了。 而我,现在已经羽翼丰满了。 (书评区有个置顶的龙套楼,想要龙套的留名,下一卷开始和鬼子亲切友好的你死我活。) 额,今天就一更6000字了。 出了个bug——特么真的忘了国民党的德性了,火急火燎的又改了不少内容。 国民政府释放我党被捕成员,发生在七七事变以后…… 这可真是个不小的bug。已经打补丁了,不影响阅读。 (本章完) 第1章:布局(上) 民国26年2月14。 农历大年初四。 周日。 上海火车站。 张安平携曾墨怡从火车站出来。 往日时期,火车站向来人山人海,但此时的上海火车站却难得的清净。 偶尔有旅人匆匆奔进车站,迫不及待的就往候车室狂奔。 曾墨怡挽着张安平的手臂,目光从近乎无人的火车站扫过,道: “咱们先回家?” 对她来说,家就是那个被张贯夫买下的小屋——对张贯夫夫妇来说,那是曾经在上海奋斗时期的记忆,可对曾墨怡来说,那是港湾。 属于她和张安平的世界。 张安平摇头:“我先送你去仓库。我要去贾西义路办点事。” 贾西义路,位于法租界。 那里有特别组名下的一处房产,此时住在那的人,叫曲元木。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终于要安排曲元木了。 她乖巧的点头。 两人离开火车站后,正欲搭车,却看到一个小女孩捧着玫瑰的小女孩正在兜售她怀里的玫瑰,看到张安平和曾墨怡后,小女孩小跑着过来: “叔叔,给漂亮姐姐买朵花吧。” 曾墨怡对张安平摇头,但张安平却微笑着掏出一沓钱,塞到小女孩手里: “那我都买了!” 小女孩激动的说:“谢谢叔叔。” 接过花,张安平笑着将这一大捧玫瑰送给曾墨怡,曾墨怡接过后,明明笑得很开心,嘴里却嘟囔: “浪费。” 张安平笑而不语,两人行走几步后,刚刚大手大脚的张某人却后悔的驻步。 “怎么了?” “小家伙喊我叔叔?喊你姐姐?” 曾墨怡闻言忍不住畅笑起来,张安平则回头,朝已经快要看不见后背的小女孩大喊: “小屁孩!我是哥哥!我是年轻又帅气的哥哥!” “行了,行了,你丢人不!”曾墨怡赶紧阻止张安平,拉着张安平“跑路”。 …… 私盐仓库。 于秀凝、陈明还有许忠义正开开心心的涮着火锅。 趁着陈明被于秀凝指派去拿酒,许忠义笑眯眯的道: “姐,啥时候和咱老陈办婚事?” 于秀凝瞪了许忠义一眼:“胡说什么?” “胡说?我胡说?”许忠义坏笑起来:“昨晚……” “闭嘴!”从不红脸的于秀凝难得羞红了脸,赶紧呵斥许忠义。 许忠义捂嘴一个劲偷笑,气的于秀凝怒道: “找打是不是?” 说着就要掐人,吓得许忠义后退三舍:“伱还是掐老陈去吧!我只能让顾雨菲掐!” “滚犊子!” 于秀凝恼羞成怒。 陈明揣着两瓶红酒回来,看到于秀凝和许忠义像是在“打情骂俏”,泛着酸水道:“弟啊,你得注意分寸。” “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你……” 陈明正打算给许忠义透个底,一个幽幽的声音却倒捣乱般的响起: “是朋友妻不客气。” 陈明大怒,许忠义有自己媳妇护着,老子不敢惹,除他之外,哪个王八蛋敢这么戏弄我? “不客气你大……” 他立刻破口大骂,结果最后的几个字却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然后变成哆哆嗦嗦: “老老老、师。” 来人自然就是和曾墨怡一道回来的张安平,他不客气的坐在火锅旁边,笑吟吟道: “是不是想问候我大爷?” 他其实是故意开玩笑的,但他好像在学生中的威严高的过分,这样的玩笑陈明扛不住。 陈明又一阵哆嗦,一旁的于秀凝见状赶紧开启护夫模式: “老师,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师母,您坐这里。” 看了眼春风满面的于秀凝,张安平笑眯眯道:“我怕我来晚了,都得当师爷爷。” 面对老师的调侃,于秀凝再度红脸,然后狠狠瞪了一眼陈明,小声道: “老师,您别乱说。” 张安平笑道:“过几天去把手续办了。咱们现在条件有限,大操大办是不可能,但该有的都得有——陈明,我就做女方长辈了,你小子要是态度不端正,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陈明闻言大喜——当然不是因为会被打断狗腿,而是老师他同意了! 于秀凝也是一脸喜色,她一直担心张安平不同意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打算给张安平下跪,默认这尊长辈,张安平摆摆手: “行了,行了,别来这套,过段时间咱们办事时候,你俩给我跪着敬碗茶就行了。” 于秀凝诚恳道:“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x后(我就不写这个字,免得此楼集体开车)学生一定视您如父。” 也就张安平现在顶着一张沧桑的脸,否则说这话的于秀凝估计能羞死。 张安平笑着摆摆手。 因为有他这个不速之客,这顿火锅吃的略有拘束,尤其是许忠义,一个劲的躲躲闪闪,生怕被张安平揪出来。 但这鸵鸟心态没什么卵用,张安平吃完后,筷子一放就望向了许忠义。 许忠义小心翼翼的道: “老师,您再吃点……” “我想吃人——许忠义,你办事能不能靠谱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抓曲元木的任务我布置了两个月了吧?” 张安平瞪着眼睛: “人呢?” 许忠义哭丧着脸:“老师,他可能离开上海了!” “放屁!” “我收到线报,除夕夜曲元木就在霞飞路的孤儿院出现过!” “你要是在那布置人手,曲元木能走掉吗?” 许忠义一副懊悔状,随后小声说:“老师,盐关现在被我经营成铁板一块了,曲元木已经无关紧要了,留他一条狗命吧。” 其实许忠义一直在“阳奉阴违”,根本没怎么找过曲元木。 他虽然从曲元木手里夺过了盐关,但始终觉得曲元木这人还行,没必要揪出来干掉。 老师连刘凤奇都没杀,怎么就对曲元木耿耿于怀? “你个混球!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他?我要你把他揪出来培养成咱们自己的人,撂在盐关替咱们干活!” 张安平恼火道:“你还真想一心守盐关到老吗?” 许忠义这才恍然,又嘟囔: “其实守盐关……挺好的。” 张安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三天!三天找不出曲元木,你就从盐关跟我滚蛋!” …… 在张安平的规划中,许忠义确实不用在盐关呆了。 把这厮放在盐关太浪费了,现在盐关稳固了下来,是该让许忠义挪屁股了。 他打算把许忠义放到烟草公司,让许忠义使劲的折腾——距离淞沪会战还有半年,在淞沪会战开始前,这货要是能折腾出花样来,就得让许忠义和全球贸易打交道了。 八年全面抗战,军统之所以能规模越来越大,是因为走私贩卖鸦片。 所以才能支撑起五万规模的特务队伍,二十万规模的武装力量. 从后世过来的他,自然不可能沾染这东西,特别组肯定是要在上海混的,规模自然要越庞大越好。 本部的支持力度必然有限,来钱的路子必然要搞起来。 猪鬃是一手准备,许忠义自然也是一手准备。 众筹而起的三家公司,他会在淞沪会战前将其甩卖,然后另起炉灶,弄一份隐秘点的产业,这也是一手准备。 然后……还差五六七八手准备,这段时间都得搞起来。 边开车边思索,很快就到了法租界的贾西义路。 将车停到距离安全屋两公里外的地方,张安平徒步来到了安全屋。 屋内,曲元木正在刻苦钻研张安平留下的教材——他文化水平一般般,12月份末化妆进了培训班呆到2月份放假,呆了一个多月时间后,深感自己文化不足,所以向张安平讨来教材,趁这段时间苦读。 突然,他感觉屋内异样,抬头后发现张安平正像鬼似的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老、张长官!” 曲元木毕恭毕敬的站起,本想唤做老师,但害怕张安平不喜,忙改口称张长官。 张安平坐下,示意曲元木坐,同时开口道:“你以后也唤我老师吧。” 曲元木心中惊喜,忙喊老师。 “看看这个——这是对刘凤奇这段时间的调查报告。”张安平掏出一份文件递给曲元木: “你那个老大是真不简单,当了三个月的烂赌鬼后,终于开始有动作了。” 张安平心中感慨,幸好自己从没有小觑过任何一个人,要不然铁定被刘凤奇这条毒蛇给咬一口。 曲元木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道:“他居然真的和日本人搭上线了!” “意料之中的事。”张安平很淡定,他从留下刘凤奇的活口起,就琢磨这家伙可能得投靠日本人——不是他未卜先知,而是像刘凤奇这种在帮会中起势的人,在失去了地位后心灵扭曲是必然的。 这时候若是有人能把他东山再起或者报仇,出卖灵魂、祖宗的可能性极大。 还是那句话,权势就是毒品,品尝过以后,能有几人戒除? 曲元木心中对刘凤奇失望不已。 “以前是想让你和我结仇,被我开枪击中后侥幸未死,从而取信日本人。” “不过既然刘凤奇投靠了日本人,那你卧底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你可以依附在刘凤奇身后,有他这层保护网,你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张安平自然不会告诉曲元木,从一开始就是打算让他卧底在刘凤奇身边的。 “是!” 曲元木没有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他和刘凤奇没有真正的仇恨,夺刘凤奇盐关的也不是他,他只不过是被扶上太的傀儡——最后还被抛弃的那种。 犹如用不到的夜壶。 再者,哪怕是刘凤奇落魄,他也没有趾高气昂的显摆过,反而一次次劝刘凤奇远离赌场、离开上海。 “你多注意一下詹震山这个人。” “詹老大?” 曲元木不解。 “我怀疑刘凤奇投靠日本人,就是詹震山牵线搭桥所致。我派人调查过詹震山,查不出他和日本人有牵连。” “但他是在九一八以后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东北那边帮忙调查过他,他的痕迹被抹除的很干净。” “干净?”曲元木不懂。 “他出生的村子被日本人毁了。他过去的关系网,在日本人的屠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了。”张安平正色道:“这种情况下,如果有人冒用詹震山这个身份,你猜他会是什么人?” 曲元木脱口而出:“日谍?” “对!而且我估计像这样的日谍可不在少数!”张安平道:“日本人为了吞并我国,做的准备远不是我们能想象到的——元木,从今往后,你将与狼共舞,切记,你身边将没有一个可以相信之人,哪怕是有人以我的名义和你联系,你都决不可相信。” “除非听到我的死讯,否则,你的联系人只有我,明白吗?” 已经攻读了一月多情报学的曲元木自然知道这番话的意思——这是对自己安危的最大保证。 对卧底来说,知道自己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老师,我明白。” 张安平拍了拍曲元木的肩膀,道:“后天我带你出去。” 曲元木深呼吸一口气后点头——后天,自己就要中枪了。 希望老师能打准点。 …… 大年初四从南京回到上海后,张安平忙个不停,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在到处埋“钉子”。 这其中有青浦班的学生,也有【上海协作会】的成员,还有十几名青帮的成员。 这些人都是张安平在过去两个多月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就要想法设法和目标人物建立联系,最终目的就是成为目标人物信赖的“朋友”。 他们中除了寥寥几人外,大多数人的密级是不高的,并不直接、受张安平的领导,具体为五到七名“钉子”由一名特别组的成员负责,日后上海沦陷,再根据他们的处境来更换联系人。 且每一名负责联系“钉子”的特别组成员,不和其他队友产生横向联系,领到任务后将“立业”并进入静默状态。 特别组年前补充了十多名成员,全组人员一度突破四十,可经此安排后,年后上班齐聚,特别组的人数居然不增反减。 在安排钉子的期间,曲元木也完成了潜伏。 具体经过为: 再度去孤儿院时候,他被许忠义安排的暗哨发现,暗哨立刻通知许忠义,许忠义带人抓捕过程中曲元木逃遁。 带枪的许忠义在追击过程中开枪,随缘枪法大发神威,一枪正中曲元木。 但在即将带走曲元木的时候,被法租界的巡捕铁林发现。 铁林刚正不阿,拒绝许忠义带走曲元木的要求,并给许忠义安排了“单人间”。 曲元木被送去医院,在抢救后脱险,后不知所踪,而许忠义则被张安平保释。 (本章完) 第2章:布局(中) 铁林的出现,让张安平意识到了自己布局的盲区: 警界、政界! 在他的布局中,主要针对的是可能叛变的对象。 警界和政界却是他忽视的对象——因为他本能的认为城市沦陷后,警界将不复存在。 但刚正不阿的铁林出场,才让他意识到城市沦陷后,很多官员摇身一变成为了伪政府的官员,继续当“父母官”,而很多警察,也会摇身一变,成为伪政府的警察。 甚至未来日本战败,这些人也只是换一身皮,继续当他们的警察或者父母官。 政界那边他够不着,即便够得着,那些官僚也不值得信任,反倒是警界这边,还是可以布局的。 张安平因此借调了警局的人员资料,但在经过研判后得出一个结论: 大多数的警察,不具备发展成为“钉子”的条件。 在民国政府这个大染缸里,能保持得过且过的心态,就已经算是心存善良了——这个时代的警察,警匪勾结、和贼勾结、和青帮势力沆瀣一气是普遍状态,即便有热血青年进入其中,最终也会同流合污。 这种人,不适合做卧底。 无奈之下,张安平只好将目标放在中央警官学校,他特意派出了自己的得力“心腹”李伯涵去中央警官学校任职,从中挑选热血青年,争取在五月份让挑选的对象来上海任职。 中央警官学校方面安排完毕后,张安平的目光放到了租界的警界。 上海有两块租界。 法租界、公共租界。 法租界是青帮大本营,巡捕和青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上海沦陷后,青帮中不少人选择了给日本人做事,所以张安平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法租界。 …… 张安平之前在法租界已经进行了布局,日后抢夺仙乐斯的金贵(金爷)跟前他已经安下了一名钉子。 这名钉子名叫黄凯,是一名大学生,也是“上海协作会”的成员。 张安平找上他的时候,黄凯还非常激动,以为自己要被重用了,但没想到张安平给他的差事居然是跟一名小混混! 这可把黄凯郁闷死了,直接开口拒绝。 张安平把这些热血学生的脉搏抓的非常准,直接“人前显圣”。 所谓的“人前显圣”,其实就是预估未来的局势,其他人当然做不到,但对挂逼张安平来说难吗? 当然,这一套只适合基层,因为他们没有向高层传递的渠道,如果在表舅跟前表演“人前显圣”,日后要是都一一应验了,表舅肯定把他“交”给大队长。 因为这种预言,在军事中唤做:战略眼光! 如果他也因此被大队长送到军队或者留着当参谋,那这本书就得改名: 我的卧底生涯了…… 言归正传。 经过张安平对局势的预估和对未来的清晰分析,少不更事的黄凯自然就被忽悠到了,意识到自己责任之重大后,几经考虑,终于答应了下来。 张安平对他的安排可谓是残忍至极! 黄凯首先被学校开除了,原因就是意图对女同学不轨——当得知自己要以这种名声结束学业时候,黄凯直接炸了。 哪怕是盗窃、哪怕是伤人,也比这个好啊! 但他终究没拗过张安平的大义,选择了这个不体面的退学方式。 退学后他沦落街头,往日的同学也对他如避蛇蝎,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他只好在上海打流,因此结识了同样坑蒙拐骗的金爷,最后蒙金爷不齐,成为了金爷的第二名小弟。 张安平约见了黄凯。 此时的黄凯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跟街头小混混的模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安平笑着打趣:“混得不错嘛。” 黄凯苦笑道:“组座,您别打趣我了。” “我没打趣你,你这段时间做的真不错。” 张安平是真心夸奖。 这货真的是个不错的人才。 投靠金贵以后,起初还唯唯诺诺的跟着瞎混,但没多久就摇身一变成为了狗头军师。 先是让金贵以讲义气的人设搭上了铁林这条线,然后通过铁林的关系在法租界内做起了生意,又加入了青帮,借助帮会势力拿下了区域的私盐代理,紧接着又搞起了各种副业——短短两月,金贵就成了半个法租界的后起之秀。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可这秀才要是给反贼当军师,那杀伤力还真不容小觑。 听到张安平的夸奖,黄凯不喜反而忧郁道:“组座,我觉得我再混下去,金贵这小子就得被我弄死了。” 金贵就一街头混混,见识、心计之类的真的很一般,黑化的黄凯现在混的如鱼得水,结交了一堆帮会头目,他想弄死金贵上位,还真不是难事。 “收着点!收着点!有金贵给你在前头挡枪,能省去伱很多的麻烦,等以后金贵对你起杀心了,再把这双黑手套弄死吧——说说你这段时间的进展。” 黄凯老实交代起了这段时间的各种进展,张安平仔细聆听,分辨着有关铁林的讯息。 黄凯的讲述中,张安平收获了一条很重要的讯息: 因为黄凯建议将私盐售价下调了1分,铁林这傻小子就觉得金贵这人富贵不忘本,现在拿金贵当兄弟看。 这则情报让张安平打消了将铁林收为卧底的打算,这种没心眼的人去当卧底,铁定是传说中的猪队友! 等黄凯汇报完毕,张安平不经意的问: “你和铁林关系如何?” 黄凯笑道:“铁大哥和我关系挺好。” “你这人设,他会和你交朋友?”张安平不信。 “我跟他说我是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他见我在仙乐斯几次都不找舞女跳舞,就信了我。” 张安平无语,铁林啊铁林,你还真是个……大怨种啊! 他收敛思绪,平静道: “给你安排两个任务,第一,想办法给我在法租界巡捕房安排一个人进去——这是他的材料,林华才,目前的身份是法租界的小贩。” “第二,和料啸林搭上关系。” 张安平取消了将铁林收为自己人的打算,改用第二个方案。 他给黄凯的第二个任务,则是因为料啸林是法租界巡捕系统的总华捕——黄金荣就是在这个位置上退下来的。 黄凯没有推诿,应承道: “安排人问题不大,我可以通过铁林搞定。料啸林在仙乐斯有股份,经常在那里出没,我想办法和他搭线。” 张安平很满意黄凯的态度,便道:“林华才以后就是你的直属下属了,你虽然是他的长官,但你得注意点分寸——林华才是关王庙培训班出来的,能力很强,你以后有事和他多商量下。” “是。” 黄凯、林华才组,是张安平在法租界安排的第一个情报组,接下来他还会安排几个情报组,以巡捕体系为依托,独立于黄凯、林华才组之外。 狡兔都知道三窟,搞情报的可得比狡兔准备更多的窟窿。 相比在法租界的艰苦布局,公共租界这边就太容易了。 第一钉子自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全球贸易。 全球贸易大楼,卸去伪装的张安平见到了自己的两个合作伙伴。 此时的约克和比安奇,相较于过去跟在张安平屁股后面打杂,已经有极重的老板气势了,但见到“神奇的财富魔法师”后,两人还都是像往常那样的炽热和激动。 拥抱之后,比安奇抱怨说: “亲爱的张,我觉得你并不关心我们的财富。” “我亲爱的伙伴,你是不是对关心两个字有误解?还是说你想要显摆现在的身家?比方说你现在想说你有高达40万美元的身家了?”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比安奇。 约克笑道:“哈哈,比安奇,你输了!我就说过,张还是和以前一样,用中国话说,就是‘信利闷清’!” “有没有可能是‘心里门清’?” 张安平笑吟吟的纠正,约克和比安奇就开始抱怨中国话的难说,仿若忘了刚才的一茬。 比安奇刚才的话,其实有好几个意思。 但张安平则用我知道你现在身家40万来敲打——别以为我不管事,其实我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的清楚! 约克则用半身不熟的中国话将这个话题转移。 一阵寒暄后,张安平问:“约克,上次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他说的上次交代的事,指的是要求约克和比安奇哪怕是不赚钱,也要和虹口的日本人搭上关系这件事。 “我现在是日本人最亲密的合作伙伴,有很多日本人挥舞着钞票想要和我们组建一家专门负责进口钢材、橡胶、燃油的公司——这帮小、日、本、鬼、子以为我不知道他们身后站的是海军部!” 约克在说到小日本鬼子这五个字的时候说的非常标准。 “可以和他们搞一个合伙公司,我觉得这几个人不错,可以让他们作为我方代表参与到合伙公司的管理中。” 张安平说着递上了一个名单。 名单上的一共五个人名,全都是全球贸易的员工,而且还都是两人最信赖的员工。 这是安排,也是敲打——别以为我人不在我就无法掌控公司! 约克和比安奇也意识到了敲打的意味,两人都默认了敲打——他们没有异心,只是因为这段时间轻易赚到巨额的资产而膨胀, “对了,我在美国的公司搞出了一种药,它有着比磺胺更好的效果,名叫盘尼西林。过几天就会运抵上海,你们可以试着推广一下。” “盘尼西林?好的,我们记下了。”约克应声,但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意义。 这个时代,消炎药的名字叫磺胺。 而二战后期家喻户晓的盘尼西林,其实还没有被推广——1943年,盘尼西林的产量是13公斤。 作为挂逼党,张安平在来中国前就投资了建设了盘尼西林的制造厂,而经过砸钱的努力,盘尼西林正式量产了。 他得趁着太平洋战争没爆发前多屯一波盘尼西林,等太平洋战争爆发,估计hx制药厂就得被狗日的合作伙伴们瓜分,他顶多象征性的保留一些股份。 张安平并没有向约克和比安奇提及在巡捕房培养“自己人”的意见。 因为不需要! 只需要以全球贸易的名义向巡捕房开口,塞一批巡捕很难吗? 而全球贸易目前在上海的员工中,受张安平直接领导的中高层,就有两手之数。 过度章节,略显无趣,谅解哈。 这几天的更新不给力,是因为要忙碌老家的搬家事宜——俺爹花了大半年,在老家的村子里完成了新房的修建,我一分气力没出,现在搬迁在即,我得赶紧向老爹表忠心,要不然以后老头子不让我进门……大概得忙到这周周末结束。 本来说好的是国庆搬迁,但奈何选了这么个日子。 望亲们谅解下。 (本章完) 第3章:布局(下) 三人又扯了一阵闲话后,约克将话题引到了步枪上面。 这批封存的武器对美军来说完全是鸡肋般的存在,美军有自己的武器体系,大战时期因为产能不足,才装备了英系的m1917步枪。 战后大裁军,这批武器便被封存起来。 因为张安平的建议,他的合伙人联合一堆有实力的商人,简单而直接的游说美国政府后,获得了数百万恩菲尔德m1917步枪售卖权。 首批十万支步枪,最终于12月中旬运抵了上海。 但恰逢兵谏事件,首届双十二购物狂欢节中,这批武器并没有卖出去——兵谏事件结束,倒是有人对这批武器感兴趣,可数量太多,一次百十来只的购买量,完全激不起托尔斯腾的兴趣。 前段时间托尔斯腾回美国,便将武器的处理权交给了全球贸易。 “张,中国现在没有一口气能吃下十万支步枪的军阀。” “国民政府似乎有兴趣,但他们的报价不高,而且想要‘回扣’——上帝,托尔斯腾给我们的就五个点的回扣利润,我怎么可能给这帮无耻、贪婪的官僚回扣?” 约克抱怨着说:“我觉得这批武器要砸在我手里了!” 张安平心里呵笑。 “不,那是你没有找对门路——还有,你们售货的方式不对。” 张安平耸肩,道:“国民政府之所以不喜欢这批步枪,是因为那帮喂不饱的军火商,期待着售后服务。” “国民政府又不是傻瓜,没有人愿意高价购买子弹——你可以将每支步枪的售价提高5块,20万支步枪可以授权卖一条日产不超过5万发的点30-06子弹生产线。” “生产线的价格可以适当的提高。” “相信我,只要伱更改了销售方案,一定会有人对这批武器感兴趣。” 约克和比安奇闻言后犹豫:“搭售卖子弹生产线?” “他们可能不乐意吧。” 张安平摆手道: “不不不!你们没闹清楚其中的关键——武器,是他们以近乎白菜价拿到手的。” “点30-06号的子弹生产线,在美国刚完成技术迭代,有多条产能不高的生产线正在被当做垃圾封存起来。” “将白菜价的武器、垃圾一样的生产线卖出宝贝的价格,相信我,那帮军火商一定很乐意。” “而且,这也是有政治考量的——一个能扛住日本的中国,才能让美国更完美的充当军火贩子。” “去把我的建议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是很乐意的。” “当然,为了让国民政府能麻利的掏这笔钱,你们可以和其他军阀接洽,在这种情况下,国民政府一定会更麻利的购买,而不是让一帮贪婪无耻的官僚从中作梗!” 约克和比安奇觉得这计策可行,比安奇甚至还拍马屁说: “亲爱的张,我在你的这计谋中,嗅出了三十六计,你不愧是我们伟大的财富魔法师!” 张安平笑了笑,收下了这个马屁。 …… 张安平其实是瞄着老美两百万多支的m1917来谋划的。 这时候的局势还不紧张,中日的全面战争没有彻底爆发,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还远,正是从老美手里谋算m1917的好机会。 等淞沪会战打响,中日全面战争进入白热化,那时候的老美可就等着两边大赚快钱,想大批量搞m1917那就是做梦。 中正式步枪这时候才量产到五万多支,每支的制造成本下来超过68大洋——老套筒的成本都得40大洋,售价37大洋的m1917香不香? 再配上子弹生产线,真香! 这很符合后世一帮人鼓吹的造不如买。 但这时候的情况和后世不同。 这时候的中国每增强一分,未来就能多一分的元气。 所以张安平才策划了这场大戏。 他相信自己的建议会让军火贩子们心动,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国民政府“上钩”。 不要以为全球贸易和国民政府联系,对方就一定感兴趣——那帮官僚,更注重的是自己的利益。 张安平敢打赌,这足以武装十个师的武器,绝对没有惊动大队长,因为下面的人没享受到利益,怎么可能轻易惊动大队长?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队长知晓。 以保守的方式估算,两百万支m1917,只需要7400万——上海一年的鸦片销量都大于这个数字,这种情况下,大队长会不动心? 答案是肯定会动心! 什么中正式、什么老套筒,哪有现成的两百万m1917香啊! 张安平拨通了表舅的电话。 “表舅,又又又又是我。” 戴处长闻言一顿,随后怒道:“你闲着没事干嘛?过年时候怎么跟我说的?回去不捅娄子不捅娄子!结果到上海才几天?你就又打电话!” “说吧,又捅什么篓子了?” 张安平委屈吧啦的道: “我打电话难道一定是捅娄子了?就不能是好事?” “好事?你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好事!” 张安平得意道:“两百万支现成的步枪,10条现成的子弹生产线。” “而且,每支步枪的售价,不高于37块钱!” “这算不算好事?”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戴处长的第一反应是: “这怎么可能!” “上海这边,有美国军火商运来了十万支步枪,如果我们吃得下,后续他们甚至能把其他两百万支都搞过来!” 张安平道:“表舅,我觉得咱们能吃下!就是按照最高的37块计算,两百万支也不过7400万。” 戴处长道:“这我看到过相关情报——我记得采购那边汇报说每支步枪的售价是65块,侍从室那边认为65块的情况下,还不如我们继续生产老套筒和中正式。” 嘶 张安平倒吸冷气。 我尼玛啊! 美国的军火贩子,一支步枪扣除成本,大概赚20块多点,全球贸易收的是代理费,一支赚1.2块。 狗日的采购一支上面居然想赚33块! 草! “表舅啊,要不我改行吧,特务这一行真不赚钱啊,你把我安排到采购系统去,我一支步枪赚33块,十万支就赚330万!” “你是说原价是32块?” “对!但32块不会出售子弹生产线,另一个方案是每支步枪加5块,20万支步枪的采购量可购买一条配套的子弹生产线。” 戴处长沉默一阵后,道:“我知道了!” 说罢,他便挂断了电话。 张安平哪都没去,就在电话局等着。 三个小时后,南京的电话过来了。 电话是表舅打过来的,只有一句话: “明天你去火车站接人,这笔采购你全程监督。钱是我们出的,不要让这笔钱流进王八蛋的口袋!” …… 在张安平看来,这笔交易应该是没问题了。 两百万支m1917也会纳入国民政府之手——他都想好了,这笔交易结束后,让美国那边对春田步枪进行简单的魔改,挑选一批精度较高的春田步枪加装倍镜,将其当做狙击步枪。 张奸商自然是想白嫖——两百万的采购量,你丫添点搭头怎么了? 他美妙的想法还没来及向全球贸易提出来,捣乱的王八蛋就来了。 日本人! 日本人对这批步枪也产生了兴趣,在了解到37块的报价后,直接给出了42块的报价,想要包圆这批武器。 日本人购买这批武器的理由是为了武装“侨民”——他们声称最近中国国内的反日情绪高涨,“侨民”们成立了自卫组织,需要武器来自卫。 “马勒戈壁的!在我们中国的国土上,搞武装自卫?去你大爷!” 得知日本人出手的张安平极其愤怒,狗屁的侨民自卫组织,分明是侵华的武装分子! 但拥有这批武器代销权的全球贸易却很为难。 因为为了结好日本人,约克和比安奇在几个月中几乎错失了至少10万的利润。 如果放着日本人的高价不理不顾,反而低价卖给国民政府,过去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且出于保密的缘故,后续涉及的交易也不能向日本人透露——这种情况下,约克和比安奇就为难起来了。 这武器该卖给谁? 问题被抛给了张安平。 愤怒过后,张安平冷静下来,让约克和比安奇先拖住日本人,然后下令特别组所有人员,调查日本人要购买这批武器的真正缘由。 至于来自南京的谈判特使,也交给了约克和比安奇先稳住再说。 明明是为了国家,结果自己像奸商似的…… 奸商? 想到这个词,张安平的脑海中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他好像有破局的法子了。 …… 在调查日本人购买武器的真正缘由期间,张安平又一手准备也完成了。 一个名为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在上海悄然成立了。 该组织极其神秘,成立之初就做了几件针对日本人的行动,取得了一定战果。 一名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成员被法租界抓捕,根据供述,他们是一群由东北军溃兵抱团组成的组织,宗旨就两个字:抗日! 他们和日寇有不共戴天之仇恨,大肆宣扬全民抗日。 在日本人试图将这名抗日先锋军的成员带走前,此人被青帮成员保释后消失——东北抗日先锋军就此在上海有了名头。 张安平自然不会承认,被逮捕的东北抗日先锋军成员就是他自己乔装的…… 这一手准备只是为了给另外的两手准备做掩护。 另外两手准备之第一手: 姜思安。 对姜思安张安平早有规划——要不然也不至于早早的就教他日语,学习日本人的习惯、学习日本人的风俗。 话说姜思安也是够努力,哪怕是在上海站期间,也没有忘记张安平的嘱托,一直在学习。 而如今,张安平将关系在上海站的姜思安调了过来。 姜思安找到张安平,恭敬的问候:“老师。” 张安平没有客套,将一份档案交给了姜思安:“看看这个。” 姜思安翻开档案。 冈本平次,男,22岁,三岁时候随父母移居美国,然后就是巴拉巴拉的各种经历。 不过档案最后的经历却让姜思安疑惑不解。 因为这份经历标明,昨天,冈本平次家人所在的地区,爆发了一次针对日侨的暴力冲突,冲突中导致冈本平次的家人全部遇难——就连近邻都惨遭死亡。 “老师,这?” “档案没有问题,昨天确确实实爆发了一次这样的冲突——是洪门的一帮爱国华人干的。” 张安平道:“所以,冈本平次和华人,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姜思安心中震惊,这样的行动,耗费的人力、物力恐怕难以想象吧! 而老师这样做,岂不是说…… 姜思安心中一凛,不确定的道:“您意思是让我变成冈本平次?” “对!” “两个月后,你将以冈本平次的身份,从美国回来!” “同时,你还有三万美金的家产,这是你变卖所有家当后的资金!” “未来,在日本人没有彻底从中国被赶走前,你都将以冈本平次的身份生活在日本人中间,明白吗?” 姜思安缓缓点头:“学生明白。”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会对你进行突击特训,从现在起,无论生活习惯还是说话习惯,你都要向冈本平次靠拢。” “还有,以后你的联系人只有我。除非我死了,新的联系人会和你联系,否则,你不能跟任何我们的人产生联系。” “学生明白。” …… 姜思安是张安平的落子,而为了姜思安能顺利的落子,“东北抗日先锋军”将为了创造一个机会。 这个计划是张安平根据“奸商”两字延伸的。 这份计划他甚至都不敢通过电话向表舅汇报,只能亲自跑南京找表舅。 处长办公室中,听到张安平道出来意,一向对张安平纵容的戴处长,也忍不住怒道: “什么?你打算把这批武器卖给日本人?你疯了!” “表舅,我是这么想的。” 张安平解释: “全球贸易那边,为了跟日本人搭线,声称已经放弃了超过三十万块的利润收益。” “所以,他们不想得罪日本人。” “但只有我们能全部吃得下这多达两百万支的武器,如果我们愿意等待,他们将会尽快将第二批武器送过来。” “可如果我们不能等待,他们只能放弃和我们的交易。当然,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但就是这么个大概意思——狗日的美国人是吃定我们了!” 张安平摊手道:“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不如我们先拿下这批武器,然后转手卖给日本人,起码能白赚70万。” (因为该批武器不涉及子弹生产线,全球贸易的报价是35块——别问为什么不是32块,难道张安平就不能吃国军的回扣?) “不对!不对!” 戴处长连喊两个不对,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你不可能这么干!” “对付共党,你都有石头里榨出油的心思,怎么可能白白同意把武器倒手卖给日本人?” “你能这么干,美国人为什么不直接卖日本人多赚70万?” 张安平害羞一笑,道:“其实美国人为了后续的武器售卖,并不打算卖给日本人,但负责这批武器代销的全球贸易商会,是不愿意得罪日本人的。” “所以你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当然不是。”张安平道:“20万交给全球贸易,他们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事?” “每一个集装箱中塞一定量的炸药。” 戴处长神色一变,道:“你是想炸了这批武器?” “对!” “全球贸易既然不愿意得罪日本人,又必须和我们交易,所以我提出了这个解决方案。” “而且,这也不会是我们官方的行为,会是一个叫‘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所为,只要军火爆炸,他们就会向各界宣布这件事由他们负责。” 张安平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xx爆炸后,东北抗日先锋军宣布对此次事件负责…… 后世这个套路被经常用到,至于负责方是不是真的干过这事——重要吗? “总之,这件事双赢。” “只有日本人会亏掉420万块!” 戴处长深思起来。 良久,他道:“能做的滴说不漏吗?” “不好说,但我肯定是能解决掉这批军火的,不会让它们增强日本人在上海的力量。”张安平打保票。 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全球贸易会在装步枪的集装箱中装炸药——这也不会瞒着日本人,只会告诉日本人这是他们自保的手段。 货交到日本人手上后,日本人自己去取炸药,和全球贸易不会有一毛钱的关系。 戴处长动心,但还是不敢下决定: “你让我想想。” 今天就一更了,帐暂计。 抱歉,这周忙完,我发誓我要做一个日万的更新兽——如果待会儿不需要做陪酒郎,我会马上滚回来更新的。 (本章完) 第4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上) 张安平的上海特别组自从来到上海后,就没有在经费方面卡过成员——这帮从关王庙走出来的菜鸟,虽然手段稚嫩,但在张安平一点点的调教下,在钞能力的加持下,还是建立了可观的情报网络。 所以,张安平所需要的调查报告,在四天后就摆到了案头。 【关于日本人购买武器之调查报告】 这样的报告一共有三份——这确实涉及到了人力资源的浪费,但也是张安平对三个独立的情报小组的考核。 上海特别组最初的构架是多个协作的小组,但在12月末,张安平大刀阔斧的进行了改革,将多个小组缩编成三个情报小组(体系)。 第一个情报小组,是以于秀凝为核心的b小组,该小组利用私盐经销商为枝干,组建了情报网络。 第二个情报小组,是以李伯涵为首的a小组,该小组得到了【上海协作会】和三个公司的支持,是目前上海特别组最强力的情报小组。 第三个情报小组,则是以薛景宗为首的c小组,该小组实力最弱,但却直接受张安平的指挥,在分家后得到了特别组的财力支撑,情报网络建立的也极具规模。 张安平逐一查看三份报告。 三份报告调查的结果一致,日本人这次购买军火,背后整合的力量为黑龙会。 也就是说,真正要购买军火的是黑龙会。 一二八淞沪会战,挑起战火的正是黑龙会的成员! 而现在,黑龙会鼓动虹口的日本人组建自卫武装,其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而这笔购买军火的经费,只有极少部分是来自黑龙会的拨款,有一半则来自虹口的多家日本“株式会社”(可以理解成有限公司),另外一大半,则是日侨的踊跃捐款。 没错,就是踊跃捐款。 虹口那边聚集的日本人,很高兴的为组建自卫队捐款,并踊跃报名参加自卫队。 “原子弹下无冤魂啊!” 张安平看完三份报告后目光幽冷。 …… 在没有获知日本人对这笔军火倍感兴趣之前,在张安平看来,这桩买卖是铁板钉钉的事,特使的到来只是为了买卖“合法”,以及最上面想了解下事情的原委。 所以他对特使的态度是: 您是天使您牛逼,我供着你。 但是,这位名为黄庭的特使,似乎对此并没有逼数,在抵达上海以后,就开始指手画脚。 “我需要全球贸易的全部情报——他们的负责人是约克和比安奇吧?给我把他们在美国的信息查出来!” 张安平懵逼树下懵逼果。 “特使,这个……我们可能是查不出来。” 约克和比安奇的老底他比谁都了解,但是,这能说吗? “查不出来?你们特务处不是搞情报的吗?搞情报的连这么点东西都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 黄庭甩袖离开。 张安平一脸懵逼。 接下来的时间里,黄庭对特别组的工作是各种嫌弃和冷嘲热讽,就连特别组安排他和约克的见面地点,黄庭都嫌弃地方不入流,更是直接道: “伱们特务处难道就这么做事的?一个酒店都定不好!退掉!地点我自己选!” 这句话才让张安平如梦初醒。 我尼玛,合着这孙子是为了“夺权”——这次的交易是特别组主导的,作为特使的黄庭,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说白了就是吉祥物。 所以这货从过来以后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对特别组各种嫌弃。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安平瞬间大怒。 老子辛辛苦苦布局,就是为了让国民政府吃下老美的存货,这才第一笔交易之始,就把老子当厕纸了? 这时候正好获知了日本人对这批军火倍感兴趣的情报。 张安平有了【奸商计划】后,就打算小坑黄庭一把,所以趁着计划准备的功夫,他开始给黄庭挖坑。 既然要坑人家,自然得笑里藏刀。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把黄庭当祖宗供了起来,做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黄庭也是没有逼数,误认为特务处的小特务张安平已经彻底认清局面,便开始各种指派——在他被约克和比安奇“稳住”期间,这货还指使张安平干了件巧取豪夺的事。 具体的经过是: 他有一位在学生时期不对付的同学,在一次和约克、比安奇会面的时候,巧遇了这位走上从商之路的同学。 黄庭非常热情的和这位同学聊了许久,并说自己这段时间在上海公干,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吱声——等这位同学离开后,黄庭就交代张安平: 找个由头,把对方关起来。 张安平现在正在“供”着这位倒霉鬼,自然要做一个狠毒的帮凶,立刻将这名唤做卢小岩的小商人抓进了监狱,顺便扣了顶私通日谍的罪名。 他本来的打算是等把这厮埋起来以后,放了这无辜的小商人,可怎么也没想到黄庭的心极其歹毒,在卢家人找上门求助以后,他以救援需要疏通关系为名,从将卢家大部分的财产给骗走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张安平还能理解,毕竟贪官差不多都是这个德行。 可这厮在骗完卢家人家财产后,联合张安平强吞了卢家的小化工厂,并转头以两万的价格将所持有的一半的股份卖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差点气爆,这家小化工厂,最盛时期的估价也不过是一万八!! 但考虑到是要坑对方,他忍了。 可没想到这厮不收敛,转头就交代张安平,想办法把卢小岩弄个长期的监禁。 敲诈完对方的钱财、家产,反手还要把人家弄个长期监禁,这种秀翻场的操作还是张安平第一次见。 比起人家这种狠和毒,张安平这个狗特务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五天时间啊! 仅仅五天,就能将一户小康家庭弄得家破人亡,这操作太狠了! 原本只是想小坑黄庭、让其丢失侍从室职务的张安平,自此改变了主意——他要将对方直接坑死! 于是,张安平为这位仁兄布下了一个局。 在“稳”了黄庭六天后,被黄庭催太急甚至以走人为威胁后,约克和比安奇终于将日本人愿意花42块买枪的事告诉了黄庭。 约克和比安奇坑人也特在行,坦白说了这批货“戴帽子”属性后,他们不敢卖给日本人,但又舍不得一转手就能多卖上百万的买卖。 两人说第二批武器将在半个月后抵达,但日本人那边催的急,他们愿意为黄庭作保,希望黄庭能转手将这批武器卖给日本人。 至于获利,他们希望平分。 黄庭被上百万的利润惊到了,思索一宿后,觉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便和约克、比安奇商议,他拿七成大头就愿意将武器卖给日本人。 黄庭之所以敢这么干,是因为他见到了约克和比安奇提供的美国方面的船运信息,确定半个月后会有20万支步枪抵达,所以他才敢将武器卖给日本人。 拖延半月的交付日期,轻易拿走七十万,这样的泼天利益,已经让他迷失了对危险的嗅觉。 约克和比安奇自然“不愿意”放弃二十万的收益,但商议一日无果后,又因为日本人那边催的太急,便只能忍痛割肉,促成这次交易。 …… 夜。 全球贸易大楼,会客厅。 黑龙会代表寺尾慎二和比安奇正在洽谈。 “寺尾先生,您的出价确实有不在我们这边的底线。这批武器如果是我的,为了我们俩家的友谊,那我们咬咬牙,不赚钱卖给您也行。” 比安奇无奈说道:“可这批武器是交由我们代销的,底价也是美国那边给的,低于底价,确实无法出手啊!” “贵方的底价是多少?” “45块。” “其中有5%是我们的佣金,看在我们俩方的友谊上,我们愿意让出3%的佣金。” 寺尾慎二默算,得出了43.65的单价后,试图抹掉零头,比安奇见状说道: “寺尾先生,这批军火另附带两百万发子弹,还有多达三吨的炸药,这些东西我可以按照成本价卖给贵方。” 比安奇将一份合同递给寺尾慎二,寺尾慎二一眼就瞟到了合同上的总金额: 450万。 以十几万的价格出售两百万发子弹和三吨炸药,确确实实是成本价——甚至是亏本价! “比安奇先生,您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真挚的朋友!” 寺尾慎二起身,诚恳的向比安奇鞠躬。 随后立刻递上了一张高达两百万的存单作为定金,剩下的钱将在武器交付后结清。 合同签完,寺尾慎二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货,比安奇自然是全程陪同。 两人带着随从来到仓库,比安奇陪同寺尾慎二检查一箱箱的枪械。 寺尾慎二很满意这批武器。 虽然是二手货,但保养还行,寺尾慎二甚至专门进行了试枪,每一支武器都让他格外满意。 唯一让他疑惑的是: “为什么炸药要分装进每个集装箱?” “这批武器最初是打算卖给各个军阀的,一个集装箱便是一个单位,这般搭配是为了方便售货,后来国民政府有意购买,我们才取消了售卖给军阀的打算。” 寺尾慎二闻言恍然,随后笑眯眯道:“我要是您,一定会卖给那些军阀。” 比安奇笑道:“寺尾先生可真是一个妙人啊!” 验货无误,寺尾慎二结清了尾款,并开始调车搬运武器,比安奇则提出了告别。 离开仓库后,上了车的比安奇瘫倒在车座上,强忍着惊悸对司机下令: “开车!赶紧开车!” 司机不知道老板为何这般慌张,但还是飞快的启动了汽车,嗖的一下子蹿了出去。 比安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里赌咒发誓: 上帝,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在炸药堆上跳舞!我发誓! …… 时间回到六天前。 张安平找上了徐天。 他开门见山道: “我需要30个可以定时引爆的炸弹。” “30个?”徐天一愣:“要这么多干吗?” “放烟花,放一场盛大的烟花,老徐,多久能搞出来?” 徐天无语的看着张安平:“最少十天。” “十天?太久了!四天呢?我可以给你加派人手。” “做不到,最关键的环节别人帮不了。” “十天太久了,我拖不了这么久!” 徐天思索一阵后,道:“六天吧,最少得六天。” “六天?行!就六天!需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开口。” 徐天说了一堆的材料,但关键的就是钟表,这是制造定时炸弹的关键材料。 (我记得很清楚,二战时候其实没有定时炸弹,英国人为了刺杀希特勒,搞出的定时炸弹也是利用化学反应来完成引爆的伪定时炸弹。但红色里面徐天能搞出来定时炸弹,那咱们就顺着这个思路走。) 张安平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下来,转头便将所需要的材料和负责打下手的多名核心成员送了过来。 六天后,满眼血丝的徐天,将三十枚定时炸弹奉上。 “这是你要的东西。” 徐天很平静的介绍着自己的定时炸弹:“12个小时内可以设置任意起爆时间,因为装药量有限,大概威力就相当于三枚德国手榴弹的爆炸威力。” 这话外行人可能听不懂,但内行的张安平自然明白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在没有能明确计时类炸药的现在,制造出三十枚可以在12小时内决定任意起爆时间的炸弹,并用平静的口味说出来。 大概意味就相当于: 在人均收入满打满算也就是四千块的时代,轻描淡写的说——我勉强跃入四万。 然后顺便再补充一句:挣钱不是很容易吗? 这x装的,满分啊! 但这x对张安平无效——见过了后世的种种引爆手段的张安平,岂会被徐天的这番话唬住? 他皱眉道:“12个小时,时间有点紧张啊!能不能将引爆时间调整到24小时?或者三十六小时?” 徐天:“这个世界上,我猜应该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那就这样吧——这件事不准对任何人泄露。” …… 时间回到两个小时前。 军火仓库。 张安平带人来到了仓库区,以全球贸易安检组的名义,开始“检验”集装箱中储存的枪支。 趁着无人注意的空档,一块块伪装成三x(硝)基苯甲(特恩特)块的定时炸弹,被塞进了集装箱的底部。 刚忙碌完这一切没多久,比安奇就带着寺尾慎二过来了,张安平忙带着几名心腹躲藏起来,看日本人兴高采烈的完成了这一单的采购。 日本人很高兴,因为他们用极其便宜的价格拿下了十万条步枪的采购。 比安奇也很高兴,因为他完成了张安平安排的任务。 而张安平更高兴,因为日本人这次要血本无归了。 日本人在接收到军火以后,就呼叫卡车前来运货,一辆辆卡车将一个个集装箱拉走,送去了虹口的“日租界”。 (公共租界是没有单国租界的,但如果某处形成实质性的某国人口居住,就能换作x租界,所以将公共租界中日本人聚居的区域,唤做日租界。) 亲们,虽然这两日日更四千,但我依然有一颗求票的心…… 明天应该能恢复两更。 到时候统计欠账。 (本章完) 第5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中)(求月票求订阅) 张安平带队返回了八里桥的私盐仓库。 看到张安平回来,于秀凝忙迎上来: “老师,那位一直在找您!” 于秀凝口中的那位,除了黄庭黄特使外,再无别人。 “找我?”张安平露出冷笑,是想封我的口吧? 现在想起来要封我的口了? “让他先等着!”张安平一改往日“狗腿”的随叫随到,随后道:“秀凝,你去漕河泾监狱,把卢小岩提出来。” 于秀凝不解:“老师,你是想?” 卢小岩的冤案,是张安平一手炮制的,于秀凝知道全程详情——因为是老师一手炮制,她不好说什么,但内心终究还是极度失望的。 “当然是放人了。”张安平笑看着于秀凝:“我再不放人,手下的人心就散了。” 于秀凝忙自辩:“学生没有抱怨老师。” 张安平笑道:“那我就得失望了——我可不想我的学生是一帮面对丑恶都无动于心的铁石心肠。” “行了,不要解释了,你去提人,手续办齐全点,把人带到这里来。让许忠义告诉薛景宗,现在可以撤了对卢家的保护人手了,对了,让卢家人给卢小岩备好饭,今晚卢小岩就会回来了。” “是!” 于秀凝心中恍然,老师原来并不是要做姓黄的帮凶啊——看样子,老师已经给姓黄的挖好坑了,姓黄的这家伙已经踩进去了! 三个小时后,卢小岩被于秀凝开车载了回来。 相比几日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卢小岩见人畏畏缩缩——短短几天的惊天巨变,让这个怀着一腔爱国心思,以实业报国的青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坐。” 张安平示意对方坐下,卢小岩畏畏缩缩的坐到了离张安平数米远的地方,且只有半个屁股沾在了椅子上。 “卢先生,这几天受委屈了。” 卢小岩卑微的忙说道:“不委屈,不委屈,长官,是小人有眼无珠惹恼您,还请长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 张安平暗自叹了口气。 “抱歉。”他说话间起身,卢小岩赶紧站起,却被张安平又摁着坐下。 张安平将一份合同递给卢小岩: “卢先生,这是伱家的工厂合同,现在物归原主——这张存单是对贵工厂的赔偿,还请卢先生收下。” 卢小岩扫了眼存单,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后冷汗直冒。 因为存单上面的金额是两万五。 他慌忙推辞,连道不敢不敢。 “收下吧,这件事非我本意,只是为了布局牵连了卢先生。” 在张安平强势的要求下,卢小岩最终胆颤心惊的收下了工厂的过户合同和存单,顿时生出了恍若做梦的错觉。 原以为要家破人亡,不料突然间柳暗花明,不仅丢失的财产全部回归,就连努力八年的工厂也回到了自己手上。 “多谢长官。”卢小岩哽咽致谢。 “我这有份合作计划,卢先生要是感兴趣,不妨看看——这是单纯的商业合作,卢先生要是不愿也无妨。” 张安平将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卢小岩,随后回到座位,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茶。 卢小岩小心翼翼打开了文件,但很快就被文件中优渥的条件所震撼了。 大致内容如下: 有人出资4万并提供一批价值8万的化工设备,以此占据卢氏工厂七成股份,卢家以现有的工厂设备、人力资源占据三成股份,双方合伙成立新的化工厂。 出资方的股份可交由卢小岩全权代管。 但唯一的条件是卢氏工厂必须搬迁,从上海搬迁至重庆——包括工厂所有工人。 条件真的是极其优渥,唯一的问题是搬迁。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馅饼到底有没有毒! 经历了这几天的巨变,卢小岩对国民政府所谓的律法也不信任了——签了代管股份的合同又如何?人家一个操作就能让你家破人亡! 卢小岩犹豫的不敢回答:“这……” “卢先生,我若是抱有恶意,就不会将工厂还给你。至于搬迁,是因为我未来时局的看样……” 张安平又又又人前显圣,讲了自己对未来时局的认知,并强调化工产业对抗战有帮助,他不可能投资一个会落入日本人之手的工厂。 张安平的话让卢小岩心动,但他不敢轻易答应,看张安平诚意挺足,便小心道: “能否让鄙人考虑几天?” “可以,其实拒绝也没关系,这本是单纯的商业考虑——对了卢先生,有兴趣陪我看一出戏吗?” 戏? 卢小岩不解。 “你不想知道是谁让你遭罪的吗?” “好!” 卢小岩当即答应。 张安平让于秀凝给卢小岩找了一身中山装,再配上礼帽,伪装成了一名特务后,便带着卢小岩和几名手下去了黄庭下榻的酒店。 张安平最初接待这货的时候,选的是一天2块的酒店——比照物价,五天就顶一个士兵的军饷,不算低吧? 这厮一顿嫌弃后,自选了又一个达官贵人云集的酒店,一天35块的豪华套,可把张安平心疼坏了。 他堂堂国军中校,上海特别组组长,睡得还是地铺,丫一个侍从室的少校,不仅对自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还特么住的比自己好,天理何在! 不把他坑死对得起自己睡的地铺吗?! 浦江饭店。 黄庭看到张安平姗姗来迟,不悦道:“张组长,你这架子不小啊!” 往常的张安平都是赔笑,但这一次他却悠然的坐在了沙发上,似笑非笑道:“黄少校,你是不是对我俩的职务有误解?” 张安平的突然转变让黄庭意识到坏事了,忙笑道:“张组长,言重了。不管职务高低,不都是为党国效劳吗?” “这几日在下为了洽谈之事多有得罪,还请张组长原谅。” 张安平笑了起来,然后吝啬的说了两字: “就这?” 为了钱吗? 黄庭心道果然如此,随后掏出一张存单。 “张组长,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这几日叨扰贵组,心中过意不去。” 张安平瞟了眼存单上的金额,气笑了。 三万! 我尼玛,卢氏工厂一半的股份,你特么卖老子一万八,你特么给全球贸易350w,日本人转头就给了450w,三七分账后你特么拿了足足七十万,居然就给老子三万? 真特么以为老子没见过钱啊! “老黄啊,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误解?我是特务啊!搞情报是我擅长的,你会不知道?” 张安平冷笑道:“一百万!十万条枪,转手卖给日本人挣百万的大生意!常人都是吃肉给别人喝汤,你倒好,自己吃肉,给别人一丁点牛毛!” “姓黄的,这钱老子不想要也不敢要!” “但你倒卖军火给日本人的事,老子倒是要和你说道说道!” 黄庭闻言心中震惊,这事居然让特务处查到了,他大吼道: “张世豪,你别信口雌黄!” “我已经和全球贸易谈妥,不到十天就能将枪支运走!” “十天?做梦吧!我告诉你,因为飓风的缘故,下批船到港时间至少得一个月后!” 张安平冷笑道:“所以,姓黄的你完蛋了!” 黄庭闻言瘫软沙发上,顿了顿后他跳起来,一把抓住张安平的手:“张组长,50万!这笔买卖我赚了五十万!” “平分,你我平分!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帮小弟一把。” 张安平气笑了。 都这时候了,还特么跟老子扯犊子呢! 五十万? 剩下的二十万呢? “做梦吧!来人,搜!把证据给我找出来!” 几名特务闯入屋内。 黄庭阻止后怒道:“姓张的,你别不知道好歹!我手上也有你的把柄——你栽赃陷害正当商人,侵吞人家家产!” 张安平愤怒道:“是你指使我做的!” 黄庭看张安平愤怒,狠声道:“谁知道?谁知道!你要是敢阴我,你也别想好过!” 张安平笑了起来,鼓掌道:“黄庭啊黄庭,你可真是会算计啊!” “对老同学下死手,原来是一石二鸟之计啊!不仅坑了老同学发了笔小财,还有借此抓我把柄的算计啊!” 黄庭冷笑道:“哼!彼此彼此!” “彼此彼此?我可比不过你,坑了老同学尽夺人家资产,还想让人家坐牢坐到死!” “有谁知道?事情都是你做的!”黄庭说完,缓和语气道: “张组长,何至于此?此番买卖盈利,你我平分,千里做官只为财,何至于此!” “卢小岩就让他在监狱里呆到死,此事我不说你不提,就当没发生过。” 张安平没有吭气,他身后的一名“特务”却忍不了了,怒吼: “我干你娘!” 说着就冲了上来,对着黄庭轰出了一拳。 “卢小岩?” 黄庭懵了,但随即反应过来,和卢小岩打成一团,张安平示意部下上去拉偏架,让卢小岩从互殴变成单方面的打人…… 卢小岩一通狠揍后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看着被他打的鼻青脸肿的黄庭,卢小岩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大麻烦了,刚要对张安平致歉,张安平却下令: “把人扣起来!” “搜!” “存单找出来,我要请示本部!” 说完,他对卢小岩道:“卢先生,这里接下来的事和你无关了,听到的话暂请你烂在肚子里。” 卢小岩赶紧应是: “明白,明白,我知道。” 卢小岩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后没多久,手下就将存单找了出来,一共三张——一笔是购买军火的公款,一笔是五十万,一笔是二十万。 “这五十万应该是准备给上面的吧?这笔才是你的对吧?你想让我分25万,是不是等着事了之后玩死我?” 张安平冷声道:“论心脏,我还是服你们这帮贪得无厌的官僚!” 看着面若死灰的黄庭,张安平道: “把人看好了!” “倒卖十万条步枪给日本人,不让你吃花生米我跟你姓!” 说罢,张安平便气呼呼的离开了房间。 屋外。 张安平安心等待几分钟后,一名手下悄然出来了——他离开前故意给手下使了眼色,手下还算机灵,会意后现在出来了。 “给他创造一个空档,让他跑,明白吗?” “跑?” “不要杀他,让他跑了即可。” “属下明白。” 张安平这才离开饭店。 黄庭不能死,死了这件事就说不清了,活着,这家伙才能背锅。 而且这家伙还不能被押回去。 国民政府的德性太烂了,烂到张安平怀疑这家伙要是被押回去,可能会逃脱法律制裁,甚至还能回到侍从室。 很玄幻? 但国民政府里面,这种事真就不一定了! 一个对自己有极度恨意的家伙要是呆在侍从室,那等同于一枚炸弹啊! 所以张安平要让他跑。 跑路,他就不敢回国民政府了,不管是他出国也好投靠日本人也罢,他就再也不会成为炸弹。 张安平则回到了西溪小学——学校里现在也能打长途了。 得找表舅了! 话说他的【奸商计划】——划掉,名字太难听了。 话说他的【鉴赏计划】表舅的态度是: 我再想想。 但一直没有后续。 没有后续的态度自然是:我知道了,但这锅我不背。 张安平呢,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是打算自己扛这口锅——毕竟是自己干的,找人扛锅不是他的习惯。 但是,谁让大好人黄庭先生太狠、太毒、太黑呢? 所以张安平改变了计划。 咳咳,他现在要一石多鸟了。 电话接通。 “处座,是我,张世豪。” 电话那头的戴处长一脸懵。 什么情况? 不该是“表舅,我又又又来电话了”吗? “说。” “处座,出事了。”张安平声音沉稳。 “说。” 戴处长皱眉,这不是出事的汇报风格吧? “特使将武器转卖给日本人了!证据确凿,现在日本人已经拿到了武器!事急从权,我派人控制了特使,从他屋子里搜到了三张存单,除了购买武器的款子外,还有两笔70万的存款,都是今天存进去的。” 戴处长什么人没见过? 什么事没经历过? 听到张安平这样的汇报,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目的: 这锅甩特使头上了! 且证据确凿! 他瞬间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操作,不由会心道: “你等等!我马上去请示汇报!” 戴处长这一汇报,大队长自然是震怒不已,一顿娘希匹后命令将黄庭抓来,这件事要严肃处理。 戴处长领命后,又申请让上海方面想法设法毁了这批武器,不能让日本人武装自卫队。 常大队长自然同意,并夸奖特务处办事踏实——比不靠谱的党务处要好多了。 有了领袖的夸奖,戴处长自然乐呵呵,随即在侍从室给张安平打电话,命令张安平将人押回来南京,顺便把赃款也带回来。 戴处长很开心的,特务处的钱出去转了一圈,居然生了70万的崽,而且还又能刷一波功劳了。 所以他在电话里强调: “一定要把黄庭这个败类活着带回来!” 注意,是“强调”。 同时,他严肃的命令张安平:“一定要克服困难,不计代价的将这批军火炸毁!不能让虹口的日本人武装起来。” 电话另一头的张安平自然满口答应。 挂断电话的张安平忍不住感慨,表舅不愧是表舅,刷功劳的能力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哇! 他看了眼时间,嗯,入夜了,距离烟花秀还有6个小时了。 今天能两更了,晚上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6章:大上海的烟花秀(下)(求……) 黄庭“跑”了。 趁着看守不注意,他打开门就跑了。 因为其身份特殊,看押他的特务没敢给他上手段,所以他才能如此简单的逃跑。 “什么?他跑了?马上找!”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异常的“震怒”,马上安排人手进入公共租界搜索。 为了“确保”能抓住目标,他专门致电上海区,告诉他们: 一个来自侍从室的少校军官,目前正逃,请上海站协助抓捕,必须要抓活的。 张安平做事向来稳一手,所以在邀请上海站帮忙后,又以公文的形式请公共租界巡捕房体系帮忙抓捕,同时自己还专门跑到了法租界,请求杜越笙的帮忙。 一时间上海滩诸多势力震动。 而张安平亲自掌握的几颗钉子,这时候也开始向外扩散消息: 常大队长侍从室一位少校军官疑似叛逃。 …… 吴敬中和张安平的关系就两句话: 见面相互兄弟,背后相互竞争、捅刀。 听闻特别组请上海站帮忙,吴敬中是同意的——他反手就开始调查黄庭这位特使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从室的特使,他上海区居然不知道! 吴敬中在本部拥有极大的关系网,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在侍从室也是有一定关系的,电话打到南京后没多久,就查到了缘由。 因为戴处长是在侍从室联系的张安平,吴敬中一打听就知道了特别组的另一个任务: 炸毁这批由黄庭转手卖给日本人的军火。 吴敬中心动了。 因为国共正在洽谈,上海区奉命停止了对地下党的抓捕,现在一心对付日谍——如果由上海区完成对这批物资的炸毁,岂不等于在常大队长那里露脸了吗?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他立即下令上海区全员出动,以协助搜查黄庭为名,打探这批军火的下落。 他要求一定要先特别组完成这次任务! …… 上海滩诸多势力在租界搜寻黄庭下落。 黄庭虽然是落了魄的过江龙,但在上海终究是有相识的朋友,一番打听后就知道了目前的情况。 “张世豪!!” 黄庭气的咬牙。 干你娘的张世豪,对老子舔了又舔,恨不得给老子当义子,没想到一朝翻脸,居然连一条生路都不给我! 但此时跑路才是第一,他只能思索破局之法。 他原想着是先离开上海,然后走关系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他背后也是有人的,要不然不会进入侍从室,而他这几年和不少大佬“交好”,积攒了不少钱财,大不了把这些钱财全都疏通关系保住职位。 财散了还可以重聚,可要是职位没了,那想敛财可就不容易了。 但张安平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非租界区域的车站全被警察把守了,租界区域内,青帮份子、特务都在交通要道搜索他,他已经没有了离开上海的可能——如果他躲一段时间,倒是可以离开上海,可那时候他藏钱的房子大概会被特务处找出来,没了钱,他怎么可能疏通关系? 想明白现在的处境后,黄庭狰狞道: “张世豪!是你逼我的!” 说罢,他便紧了紧衣服,悄然走向了虹口。 既然无路可走,那就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 凌晨1点。 李伯涵找上了张安平,汇报了一个消息: “老师,根据可靠消息,黄庭进了黑龙会在虹口的据点。” 看张安平不为所动的盯着虹口方向,李伯涵顿了顿,建议道:“是不是让兄弟们都回来?” “干嘛回来?这不是没找到黄庭吗?” 李伯涵虽然不解张安平为何这么说,但还是识趣道: “学生明白。” 张安平笑着看了眼李伯涵:“真的明白?” “老师的布局定是别有深意。” 张安平收下这个马屁: “伯涵啊,你说这静谧的大上海夜空,是不是缺了点什么?” “是缺了点什么。” “那咱们就点亮它——”张安平看向了时间,同时开始了十秒的倒计时。 …… 虹口。 货场。 几十个集装箱堆放在货场中,周围有几十名黑龙会的成员持枪来回戒备。 “山下君,去抽支烟?” “好,那就打扰村上君了。” 两名守卫结伴来到了离集装箱上百米外的旷地,姓村上的小鬼子从怀里掏出了烟盒和柴火,递给了同伴一支后,滑动着点燃了火柴。 嗤 轻响中,火柴点燃。 但村上却愣住了。 这火柴的亮光……怎么把整个世界都点燃了? 下一秒,爆炸的冲击波就席卷而来,村上和山下两人被冲击波“荡起”,想秋叶一样在空中不断的“飘荡”,但秋叶会落下,而他们两人,则看见了死去的奶奶…… 这一瞬间,不仅仅是他们俩看见了死去的奶奶,货场中靠近集装箱的所有日本人,都看到了他们的奶奶…… 这一瞬间,一朵蘑菇云在虹口的货场升起。 小半个上海滩的人,都看到了被突然点亮了星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一丝震动。 …… 随着张安平倒计时的结束,远处的天际突然亮了起来。 十多秒后,一声巨雷炸响声传来了。 李伯涵惊悸的看着张安平。 “老师,这是……” “价值四百五十万的烟花。” 450万? 李伯涵瞬间就想起了白天日本人的那笔交易。 他错愕的看着自家老师,浑然不理解老师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张安平笑了笑,道:“美不美?” 就冲这450万,就冲这十万条枪,那也必须美! …… 黑龙会疯了。 那可是450万啊! 那可是十万条枪啊! 他们火急火燎的配合全是日本巡警的虹口捕房,封锁了货场周围,连夜调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主导了这次交易的寺尾慎二,在爆炸发生的两个小时后,在自己的住处,选择了剖腹自尽。 连天亮都没有等到。 而在黑龙会的据点内,黄庭得知这消息后顿时傻在了原地。 怎么就炸了呢? 怎么就炸了呢! 如果……如果他没有跑进黑龙会,岂不是可以将功劳据为己有? 他后悔的想撞墙。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此时的他只有一条路可走——将卖国进行到底。 “我还有情报奉上!我还有情报奉上!” 黄庭大呼小叫起来,引来了看守后他就迫不急打死的告诉看守,自己有重要情报,看守喊来了阴沉着脸的长官。 黄庭迫不及待的道出了消息: “国民政府要从美国进口两百万支步枪!” …… “炸了?” 吴敬中懵逼的看着远处。 他正在连夜带人布置行动计划啊,怎么……怎么就炸了? “特别组!” 老吴咬牙切齿。 “站长,未必是特别组干的——他们正在集中人手搜捕黄庭,哪有多余的人手同时进行这般行动?”郑耀先这时候却说: “我怀疑另有其人。” 经郑耀先提醒,吴敬中也反应过来,是啊,未必是特别组干的。 他马上给张安平打电话。 青浦班那边没人接,他便将电话打到了八里桥的私盐仓库,这边倒是有人接,但却不是张安平,而是一个被打扰了美梦后不耐烦的声音。 “我找张世豪。” “我们长官不在,明天伱再打!” 啪,电话直接挂断。 吴敬中不怒反笑。 如果是张安平的特别组干的,这时候张安平应该在指挥! 吴敬中兴冲冲的下达了命令: “查!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如果能收编,一定要收编成我们自己人!” …… 李伯涵不解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刚刚老师的接的电话,却故意变声“说谎”。 张安平笑吟吟道:“老吴想争功了!” “争功?” “老吴想揽下这场烟花秀的功劳。”张安平感慨,老吴啊老吴,你怎么老是想屁吃呢? 我都不愿意暴露是自己干的,专门找了个马甲,你怎么就偏偏非要揽着功劳呢? 李伯涵急眼:“老师,这可是我们做的。” 他虽然没操作,甚至都不知道老师是怎么做到的,但毫无疑问,这是特别组的战绩。 他吴敬中算老几? “这可不是我们做的!是【东北抗日先锋军】干的。” 张安平“纠正”李伯涵的错误。 李伯涵不解。 东北抗日先锋军可是老师整出的马甲,这一点他知道的。 “伯涵,这份传单拿去复印下,你明天让人散发,以【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名义,对此次爆炸事件负责。” 张安平下令道:“如果上海区联系你,和他们勾搭一下。他们要是想收编,告诉他们没门,但可以答应这件事受上海区雇佣所为——到时候多讨点经费花花。” 李伯涵不乐意道:“老师,凭什么分功劳给他们?经费咱们不缺啊!” “经费哪有不缺的道理!让你做你就做!上面知道是谁干的就行,咱们要里子不要面子,懂?” 看自家老师一脸笑意,李伯涵顿时明白——老师又想坑人了啊! 话说,老师每次挖坑准有人跳进去,这次的上海区,可能又要过一段苦日子了! …… 早上,有人在上海街头悄然撒下了大量的传单。 传单的内容让sh市民终于知道昨晚的惊天巨响是怎么回事了。 而上海的诸多势力,也知晓了昨夜爆炸的幕后元凶。 东北抗日先锋军! 这个在上海滩打响名头不过数日的组织,居然用几根雷管加几枚炸弹,让日本人花了450万购买的军火放了烟花! 一众报纸知道这般壮举后,二话不说就加刊,一时间上海街头报童清脆高喊“号外”的声音。 绝大多数报纸都夸奖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所为,敬佩他们的壮举,让这个子虚乌有的组织,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家喻户晓。 但在这其中,也有让人憎恶的声音。 比方说成立不久的【上海八卦报】,此报在这一次加刊中,指责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所谓实乃恐怖袭击,是不仁义、不道义的行为,要求政府严惩凶手,杜绝此类事件。 该报还在报道中公然声称: 东北抗日先锋军极有可能是特务系统支持的武装组织,若非如此,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获知这批军火的信息? 对此,该报纸在加刊中大肆抨击特务处上海区,表示他们这般的行为就如特务两字一样让人生厌。 经过【八卦报】的这番反向宣传,臭名昭著的特务两字居然有洗白的迹象,无数人更是在报纸上发文宣称这是特务机构爱国的表现,要大力弘扬。 …… 上海区总部。 “站长,八卦报的信息查出来了,主编叫温伟,有日本留学经验。八卦报成立不足月余,亲日言论倒是说了一大堆。” “要不要我派人把他……” 心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 吴敬中连忙阻止:“虽然都在声讨八卦报的亲日立场,但我们要是敢动他,新闻界又得拿我们当靶子——民报把张世豪都喷成狗了,你看他有没有动手?” 心腹赶紧认错: “是属下冒昧了。” “不要管八卦报——【东北抗日先锋军】有没有联系到?” “已经联系到了,对方不愿意并入我们,但答应可以在公开渠道承认这次行动是由我们资助,条件是五万的经费。” “五万?” 吴敬中纠结起来。 因为被特别组坑了一遭,上海区过了一个难过的年,过完年后上面终于批了经费,因为要对付日谍,经费倒是涨了,再加上上海区现在有了几项副业,日子终于好过起来了。 可五万经费要是给人,这又得向上面要经费啊! 他很不舍。 可联想到这次的功劳,上面要是高兴了,这经费肯定会再批。 吴敬中便道: “杀杀价!杀不下来的话答应他们!这件事今晚之前必须搞定,我要向上面请功,明白吗?” “属下明白!” …… 就在吴敬中想要分润功劳的时候,黑龙会内部正在进行一场会议。 黑龙会是一个组织,但成员的身份并不局限于黑龙会成员——日本多个情报机构的成员,也会披上黑龙会成员的外衣用以掩盖身份。 所以,这次会议可以看做是日本多个情报机构的一次协调会。 “诸君,货场的爆炸事件已经确定为‘东北抗日先锋军’所为,此事可以交由黑龙会负责报复,我们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一件事: 支那政府(我讨厌这两字,以后日本人发言用国民政府、中国人代替,但切记,至今有不少狗日的倭寇,还用支那、支那人这个带有歧视性的称呼唤我们。)到底有没有向美国政府购枪的意思!” 这是黄庭叛变后告知的消息,听闻是多达两百万支步枪的交易,且价格还极其低廉,这让诸多日本情报机构坐立不安。 诚然,军队的战斗力并不仅仅是步枪单方面,但两百万支步枪的数量,足够国民政府武装起一百多个师——哪怕他们自认为大日本武士能以一敌十,但绝对的数量差距还是让人不安。 “外务省还等着确认这份情报,我们必须证明它的真伪!” “可能性高达九成,毕竟美国远征军在世界大战期间确确实实使用过超过两百万支的m1917步枪,战后裁军,这批武器都被封存了起来。对美国人来说,这批武器现在就是鸡肋,如果中国人愿意接盘,确实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可能性不能作为证据!我们必须找到切实的证据才行。” “黄庭的话能不能作为证据?” “你这个蠢货!那批武器是我们买的,美国政府是不会承认的!” “那就找证据!只要有证据,外务省就能向美方提出抗议。” “另外一个议题:全球贸易公司到底有没有牵扯到这一次的爆炸事件中?” “这个需要调查!不过我个人认为,全球贸易没有理由牵连进去,他们和我方是密切的盟友。” “井上君说的有道理,全球贸易一直在以低价侵吞其他欧美公司对我方的贸易额,他们没有理由和国民政府勾结——毕竟这批武器背后真正的主人是美国的军火巨头。” “不管有没有,查一查就知道——查一查全球贸易有没有和抗日份子有勾结。” …… 黑龙会因为美国对华军售的缘故正在开会之际,张安平正好来到了【上海八卦报】主编温伟家楼下。 没错,上海八卦报就是张安平披了一层层马甲后投资的公司。 至于主编兼创始人温伟,则是他手下一名特务的表哥——这家伙是“不折不扣”的亲日份子,在日本拥有不小的关系网,也是这帮人支持温伟来华,做“中日亲善大史”。 这家伙回国听说有个表弟在情报机关,二话不说就将暗自整理的数十万字对日情报系统的报告交给了表弟。 张安平看到后,立即暗中和其见面,亲自将他发展成直属的暗线。 这一次温伟在加刊中明确了亲日立场,也是张安平所导演的——而在亲日言论发出去没多久,温伟就受到了黑龙会的青睐,并为其布置了一项任务。 而这也是温伟紧急约见张安平的缘由。 只不过现在的温伟有点惨,家门口被倒了一大堆垃圾,玻璃也被砸破了,当温伟从窗户探出头时候,张安平还看到了温伟顶在头上的垃圾…… 第二更。两更近万字。 第三更可能没有。 话说我是真牛逼,一直认为自己喝不了白酒的作者君,昨天喝了两斤42度的白酒欸,虽然醉了,可今天早上七点就起床码字了。 就冲这态度,不来月票么? (本章完) 第7章:黑龙会:报复回来! 其实张安平和温伟的见面地点不是温伟家里。 搞谍报工作,最忌讳的就是在家里和上线接头——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这是大忌。 这一次就是迫不得已。 因为温伟出不了门了,一出门就被扔垃圾,还会挨揍。 这也是他头上顶着垃圾从窗户中小心翼翼探头的缘故。 张安平围观一阵,就确认这帮人是被人指使的,据说目的是饿死这个汉奸…… 也对,上海的热心群众不该有这么多。 这手段张安平感觉很熟悉——我特么是不是用过一次?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几个私盐经销商的伙计后,就意识到这一招是谁干的了。 许忠义! 不愧是自己的开山大徒弟啊,这一招用的可真特么……见鬼了! 这里已经成了“热点”区域,他如果进去肯定会被人注意到——温伟付出了这般的代价,不能因为一丁点疏忽暴露。 所以张安平只能假装热心群众,端着一捧恶臭的垃圾上楼。 温伟家门口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垃圾了,恶臭味让张安平不得不佩服温伟的忍耐。 这小子可没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玩间谍靠的就是一腔爱国热血。 他敲响了温伟家的大门,刻意在猫眼处露出了脸。 “你是谁?” 张安平回应:“垃圾清理工!” 温伟这才从猫眼处观看,看到张安平后赶紧开门,开门后就要拉张安平进屋说话,却见张安平手一扬,一盆垃圾直接泼进了温伟的家里。 温伟懵了。 张安平却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我把垃圾扔进狗汉奸家里了!” 温伟见张安平跑路,气急败坏的关了门,正要气呼呼的骂娘,才注意到手上被塞了一个纸团。 打开纸团,只见上面写着: 情报写于纸上,装进蓝色的双层网兜内,注意,写完情报的纸张第二页、第三页不得保存,以防止被窥探。 另:可打电话给黑龙会求援。 阅后即焚。 萌新的资深间谍温伟又学到了一招,焚烧了纸团后开始书写情报,写完后直接将后面的两张纸撕下包起了情报,装入了蓝色的双层网兜内。 然后他才打电话求援。 黑龙会因为给他布置了任务,自然“关心”这个资深亲日派,马上派出了多名浪人前来解救。 浪人和许忠义安排的伙计们起了冲突,战斗经验少的可怜的伙计们被浪人大败,一哄而散后带着温伟离开——离开前,温伟将一名清洁工揪出来,让其去清理自己门口的垃圾。 这名清洁工自然是张安平假扮的。 以清洁工身份再次来到温伟家门口,张安平兢兢业业的收拾垃圾,悄无声息的将情报揣进了口袋。 这一套流程异常的繁琐,有人认为在国统区其实都没必要这般干——但情报工作,尤其是和卧底接头,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因为一个可能不在意的疏忽,一个路人无意识中的一眼扫过,可能都会成为卧底暴露的关键信息。 …… 卸去清洁工伪装的张安平开始翻看温伟留下的情报。 【已接受任务:亲日言论宣传。另,无意中偷听到信息:日方正在策划‘复仇者计划’,试图待我方和美方达成交易后,以同样手段破坏军火。具体细节不明。】 复仇者计划? 张安平露出冷笑,日本人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既然要报复,那就来! 他立刻在脑海中思索起了反制的手段。 后续的军火交易,和全球贸易是没有关系的,是直接对接军火贩子们的——这倒是能让全球贸易从中撇清关系。 而日本人想要炸毁交易的军火,肯定要避开美国人,在没有和美国人撕破脸皮前,他们不敢做这种事。 而布置实施一次行动,就得进行情报侦查、现场侦查、行动布置、行动四个阶段,这期间可供张安平做文章的环节就多的去了。 “正好拔除一波小鬼子的钉子!” 张安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温伟的这份情报很重要,虽然仅仅是一个信息,但根据这个信息布置的反制手段,他有信心揪一波钉子和汉奸。 当然,张安平做事向来稳妥,他可不会给日本人机会真的炸毁军火,所以,他要用一船假军火来坑一把小鬼子。 至于真军火——呵,真以为他告诉黄庭的因为飓风耽误会在一个月后抵达是真相吗? 对自己人下绊子,他张安平肯定比不过黄庭这样的人,但玩心眼,他张安平怕过谁? …… 没错,玩心眼张安平谁都没怕过。 所以吴敬中懵逼了。 “什么?总部就给我们批了八千块的经费?这不可能!” 老吴不信。 现在满世界都知道是特务处上海区主导、指派了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了日本人的十万条枪,给日本人造成了超过五百万的直接的经济损失。 上面都发来表彰电报了,怎么可能才给八千经费?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对,一定是哪里弄错了!给本部发报,问问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的经费!” 半个小时后。 “站长,本部说没弄错,这笔经费是对我们三月和四月两月活动经费的补充,下笔经费要到五月中旬才发。” 吴敬中懵逼。 “我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加上这八千,我们账面上还有一万九。” “一万九?” 老吴傻眼了,现在才是三月初啊,到五月中旬70天啊,70天啊! 平均每天不到三百块? 开什么玩笑啊! 现在上海区光总部人手就超过三百,要是算上各种特勤,总数破五百了,平均每人每日六毛? 这特么干个毛线啊! 账算了一通,老吴疯了。 上次被卡经费,他都崩溃了,要不是关键时候出了那档子事,上海站表现优异获得了本部的嘉奖和经费奖励,别说勒紧裤腰带过年了,就是元月都扛不下来! (老吴:少帅啊,你算是为上海站做了一件好事!) 今年的经费,他跑了好多关系才提高了起来,本以为能过个舒坦日子,没想到开门没多久就要破产? “不行,我得问问处座!” “不能这么欺负上海区!” “我上海区是有功的!” 吴敬中拨出了戴处长的电话,经过许久的等待后,终于联系到了戴处长。 “处座,我是吴敬中。” “敬中啊,你部破获大案了吗?说吧,要什么支援!” 戴处长的话让吴敬中不由吞了口口水,调整心态后,他小心道:“处座,我是向您诉苦的。之前为了炸毁日本人的十万条步枪,职部搭进去了诸多的经费。 现在职部经费困难,本部却死卡经费,只给了八千块,还说下笔经费要到五月中旬才发。 处座,敬中可是一心为党国效劳啊!您可不能让他们这般区别对待职部!职部为了炸毁日人军火,可谓是损失惨重,还请处座为职部做主。” 吴敬中诉苦完毕,原以为戴处长会安抚他一通,毕竟是实打实的功劳——那可是花了五万才买来的一半功劳啊! 但戴处长的回答却让他一愣:“说完了?” “属下说完了。” “说完了那就让我说两句话。”戴处长平静道:“第一,经费向来是根据各区站表现来拨的。” “第二,我能给伱拨八千经费,是看在你是特务处老人的份上,不是因为你部所谓的功劳。” 吴敬中叫屈道:“可职部炸毁了日人……” 戴处长打断吴敬中的话: “你知道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头子是谁吗?你知道东北抗日先锋军的组织构架吗?你知道它有多少人吗?” “你不知道!” “但我知道!” “还是那句话,想要经费,没问题!你做出成绩给我看,成绩的优异决定你经费的多寡!” 啪,戴处长直接挂断电话,心里一阵腻味。 钱钱钱,光知道钱,可倒是把成绩拿出来啊! 还你部指挥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了日人的军火——老子比你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里骂完了吴敬中,戴处长自然就想起了自家的外甥。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家外甥悄无声息的做了多少事? 上海构建的情报网,拿出来能亮瞎一群人的狗眼! 关键是才用了多久时间? 兵谏事件中,外甥义为自己出谋划策,甚至不顾危险带队去西安,最终因为该死的党务处身陷囫囵! 这忧分的谁能比过? 而军火交易,外甥更是全程参与,一毛钱都没加,最后反手还为特务处赚了70万之巨! 甚至最后还炸毁了日本人花巨资买的军火,却因为情报工作的特殊性,从未张扬! 反倒是上海区,屁事没干,还白得了名声——就这,还想要钱? 真特么想的美! 不愧是自己疼过的外甥啊。 相比外甥干的活,捅的那点小篓子真的就不算什么! 屁事不干倒是不会捅篓子——可屁事都不干,老子要你何用! 感慨之后,戴处长突然想起一件事,唤来秘书问道: “特别组从成立到现在,批下去了多少经费?” 秘书立刻报了一个让戴处长震惊的数字: “经费一共3000块,另批下去了三笔奖金,累计1万3。” “什么?经费就批下去了三千?”戴处长震惊。 秘书确认道:“就一笔经费。” 戴处长心中对外甥越发看重,沉吟一阵后,道:“你去亲自安排下,给上海特别组下发八万经费。” “还有,以后每月给上海特别组发一万——不,发两万经费。如果特别组申请经费,五万以下直接通过,五万以上找我签字。” “是!” 比起不申请经费都被砸来一笔巨款的张安平,老吴现在就想将他至亲至爱的张老弟咬死。 戴处长的话让他意识到一个可能: 所谓的东北抗日先锋军,极有可能是特别组的一个马甲。 那也就是说,他的五万经费,支援了杀千刀的特别组!!! 这特么比喂了狗还要难过啊! 这一瞬间,吴敬中终于明白为什么明明上海区“干”了这么大的事,上面的奖励却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吞并特别组了,说不准还会被特别组反吞!】 一个连工资都发不出的上海区,能吞并肥的流油的特别组吗? 意识到危机的吴敬中慌了。 自己可是老资格啊,要是被特别组反吞了,这职业生涯,大概也就完蛋了。 “不行!得干出点功绩来!” 老吴下定决心,要刷功绩。 可能是感受到了自己至亲至爱的吴老哥的心思,张安平一个电话打到了上海区总部。 “吴老哥,多日未见啊!小弟对您可是想念的紧啊!” “张老弟,老哥现在无时无刻都不在念叨着你。”吴敬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老弟,老哥是真心感激老弟给老哥哥上的这一课。” 张安平用惊讶至极的语气:“吴老哥,何出此言?咱们之间关系如此之铁,我怎么可能给老哥上一课? 我这不是刚被本部发了八万经费么?听闻老哥手里经费欠缺,就专门打电话问问老哥要不要小弟支援下? 咱哥俩关系这般好,利息啥的就不谈了,俗气!” 吴敬中差点吐血。 合着自己前脚向戴处长叫屈被拒绝,戴处长后脚就给张贼拨了八万经费? 卧槽恁娘啊! 不用问,所谓的东北抗日先锋军,一定是张贼的马甲! 虽然气的吐血,但为了上海区一众人不用挨饿,老吴只能委曲求全: “那老哥我就感谢老弟的这次援手了!三万,给我三万经费!” 他说的是给。 “借三万?行!老哥,你待会让人过来一趟拿钱。对了,咱们这毕竟是公账,得有手续,麻烦老哥您写张借款单——不是欠条,咱们这关系,要欠条可不是打我的脸吗?” 吴敬中咬牙切齿,这张贼忒不是玩意了,吃了老子的多少经费了? 想从他手里骗走三万都不行! “好,我写!!” “老哥,其实吧,一直借经费也不是个事。”张安平露出獠牙: “我觉得还是得刷功劳——我手上现在就有一桩案子,咱们可都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的铁子,这案子吧,我觉得还得咱两家联合办。” “行!” 吴敬中答应的飞快,他是真想刷功劳,既然张安平敢邀请自己,那自己就敢答应。 “吴老哥,对了,还有件事——我想从上海区调几个人过来帮忙,您看……” 是那几个白眼狼吧! 一提起这茬吴敬中就更恨了! 他也是关王庙的老师,比张安平的职衔还高! 可这几个被陈默群从关王庙培训班调出来的学生,居然都不投靠自己——为了拉拢人心,他甚至专门挨个请到家里吃饭,言语间要收为心腹。 可这帮白眼狼,居然没一个答应的,全都打着哈哈不接受自己的收编。 要不是他们工作能力突出,老吴都想把这几个小崽子打回去重造。 现在张安平提出“借调”,明知道是刘备借荆州,但吴敬中还是不带犹豫的同意了。 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个屁用! 能力再强也还是祸害。 还不如直接丢给张安平,免得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心烦。 “吴老哥……” 听张安平又来一句吴老哥,吴敬中直接炸了,张贼,你特么没完了是吧? 这次他没有忍: “你够了!” 张安平在电话中干笑:“老哥,我就是想让您注意下身体,别因为工作操劳累坏了——嗯,先挂了。” 张安平赶紧挂断电话,再不挂断,他怕吴敬中被自己活活气死…… …… 三个小时后,还是吴敬中的办公室。 “站长,张世豪不是个东西啊!他就是一个恶棍!他就是一个放高利贷的王八蛋!” 心腹哭诉着将存单递到了吴敬中手上。 看着存单上两万七的金额,吴敬中终于明白手下说的意思了。 与此同时,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电话,心道: 吴老哥啊,我说不收利息,可没说不收手续费啊! 可惜他等了许久,都没等来吴敬中的电话。 颇为失望。 第二更到晚上了,睡醒后就又得背井离乡了,欸。明天开始,应该就正常了——刚有人说欠账的事,莫怕,上个月才欠了几章而已,这个月的加更到目前也没多少,100月票才一更,目前还不到五百月票,怕我还不起吗?我是还不起的人吗?哼! (本章完) 第8章:黑龙会:报复回来!(2) 没等到老吴的电话,张安平很失望。 老吴比以前更能忍了啊! 没气到老吴的张安平,将目光重新望向了自己的计划。 于是,在四天后,黑龙会通过在码头的关系,查到了一个确切的信息: 在南洋,确实有一艘美国的货船,因为飓风的原因在停靠——目前货船正在检修中。 为了确认这艘货船是否是装载军火的货船,黑龙会经过层层联系,让南洋的黑龙会势力派人潜入船上进行侦查。 六日后,消息传来: 潜入船上侦查的间谍确认,这艘货船上装载的就是m1917步枪。 于是,黑龙会磨刀霍霍的等待着这艘船自南洋驶来。 但日本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获得消息的同一时间,2号码头,一艘货船抵达了这里,并在两天内卸完了所有的集装箱,这些集装箱通过一艘艘内河运输船,运往了南京。 于此同时,在南京的戴处长拿到了一份曾墨怡亲自送来的文件。 文件备注: 绝密、处座亲启。 这份文件是张安平亲自所写,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如果中日全面开战,中国的战略后方在哪? 【张安平在这份文件中强调,中日之间的战争一旦全面爆发,海军战力微弱的国民政府,基本无力防守所有沿海城市,日军可以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任意登陆,所以滨海省份都不安全。 但战争时期,一个稳固且易于流通的战略后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认为只有位于长江上游的重庆最适合作为战略后方。 首先,重庆地处西南地区,四周有险峻的高山江河纵横,地势易守难攻,易于防守。 其次,重庆处于长江上游,可以控制长江航运,对于物资运输和战争动员非常重要。 再次,目前的重庆已经具有相当的工业基础。 所以,他认为如果中日全面战争爆发,重庆将成为战时的战略后方。 因此他建议将一些重要的工厂往重庆进行搬迁——尤其是军工方面的工厂,这是支持中国对日战争的基础需求。 即将运抵南京的子弹生产线,也不必交于兵工署,而是由特务处将其运往重庆,在重庆建厂。】 戴处长看完信后久久不语。 他其实一直知道自家外甥对中日爆发全面战争持悲观态度——关王庙培训班初期,张安平对学生的讲话中,就透漏了悲观的心态。 像什么大片国土沦丧,像什么重要城市全部沦陷等等。 只不过张安平在悲观的预估中,保有顽强的抗战之心。 兵谏事件后,国民政府一改过去的安内攘外的思想,主战派慢慢占据上风——所有人对知道对日之战是艰苦的,但没有人像张安平这般的悲观。 当然,这只是针对主战派。 外甥的建议确实称得上战略目光长远。 但是!! 他戴春风敢将这样的建议报告给大队长吗? 不敢! 在思索良久后,他终究是放弃了进言的冲动——倘若未来有一天真应验了他的进言,他会成为功臣吗? 不会! 他只会因为远离了权利枢纽而被遗忘,成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不愿意因为进言失去大队长的信任。 但他终究是被外甥的进言所触动,最终选择了将子弹生产线不交于兵工署,而是派王天风押送生产线去重庆建厂。 嗯,他又交给了王天风另一个任务: 去重庆买地、买豪宅、买各种店铺、买各种适合中产的房产。 他戴春风也是有经济头脑的,如果重庆真的成为了战略后方,那地价不得暴涨吗? 再一个嗯,戴处长其实认同张安平的分析,毕竟,他是特务处(军警处)的处长,对国军的战斗力还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 …… 张安平在没重生前研读民国历史,发现民国政府在初期对抗战似乎没有明确的规划。 可能是大队长有“八十万对六十万优势在我”的迷之自信,总之,抗战全面爆发初期,国民政府并没有好好的利用淞沪会战争取到的时间进行有序的转移和迁徙。 要不是之后凭借几次会战赢取时间,国民政府的兵工业可能都没有足够的时间完全转移。 所以他才向表舅提出了颇具前瞻性的战略建议。 只不过他没等到下文。 还是言归正传,将目光放在谍战大业中吧。 3月12日,植树节。 张安平收到了南京的电报。 电报的内容就两个字: 入库。 翻译过来就是: 二十万枝步枪和生产线已经接收并妥善安置。 但应张安平的要求,目前特务处将此事秘而不发,尚未上报侍从室——所以在理论上,这批军火还没有被国民政府接收。 于是,一份密电发到了南洋,一艘处于检修状态的货船,当日就完成了检修,向上海开拔而来。 …… 黑龙会。 “南洋的消息,船已经离开了!预计在七天后抵达上海!” “南京传来的最新情报,侍从室和军政部派遣的交易小组已经出发了,预计明早抵达上海!” “这是交易小组所有人的资料。” “井上君,你们厉害!居然连交易小组所有人的资料都能搞到手!” “不止如此!看,这是军政部制定的运输方案——会有十条内河运输船参与军火运输。诸君,我以为我们可以改变动手的目标,由炸军火改为炸船!” “炸船?这恐怕不容易吧!” “如果没有掌握这十条船的具体信息,炸船当然不易!” “但是,我们掌握了国民政府军政部的运输计划,也知道了这十条船的信息,我觉得在这七天时间中,我们应该有充足的时间完成炸船的准备吧?” “如何准备?” 内河运输船虽然比海船小无数,但这也不是汽车,不是一枚炸弹塞到车底就能炸飞的。 想要炸毁一艘内河运输船,需要的炸药量可不少,而为了要彻底摧毁运载的军火,需要的炸药量将更多——如何将炸药放置到船上? “我有一个主意,目前这十艘货船都在航行,预计在五天后才能抵达码头待卸货,这期间我们可以想法设法将我们的人打入船员中,由他们借机安放炸药。” “这是一个办法。” “我觉得可以用走私的方式——二十万支步枪,十艘运输船明显是绰绰有余,每艘船必定有空仓。我们可以搭线这些船的船长,以走私之名将炸药混在货物中装入船中。” “松下君的这一招不错!” 参与军事任务的船只是免检的——利用免检船只走私是惯例,也是水手赚取外快的途径。 只要出得起价,这一招确实能做到。 “但这样的招式未必对所有船只有用,如果对其中的几艘运输船无用呢?” “七天时间,我们能做的很多——我们可以查询这些船只船长的信息,能用利益让其就范的就用利益勾搭,如果能用美女勾引的就用美女勾引,如果这两样都不行,那就用武力威胁!” “不错,有此三管齐发之计,定有奇效!” 黑龙会上海分部内,一帮日本人露出了笑意。 …… 八里桥私盐仓库。 顾雨菲将一份翻译过的电文递给了张安平: “老师,这是本部发来的密电。” 张安平接过一看,鼻子都气歪了。 亏老子还天天让老岑进行反间宣传,结果呢? 军政部和侍从室才联合派出交易小组,就有人反手将这份情报卖给了日本人。 价格还特别感人,居然只有区区三百八十块! 关键是卖出情报的人,还是个少校! 好在本部这次配合上海方面,并没有直接抓捕监控到的内奸和日本间谍。 刚刚感慨完反间成果不明显,曾墨怡神色凝重的拿着一份电文走了过来: “组座,南京密电。” 又是南京密电! 张安平接过一看,气歪到左边的鼻子直接气正了——军政部拟定的运输方案,被人趁热卖给了日本间谍。 “草,日本人比老子都先知道运输方案!” 张安平气极。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主导的,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怒火暴涨。 早知道国民政府是个筛子,但没想到能烂成这地步。 麻痹的,这要不是自己早有准备,神仙来了也护不住这批军火吧? “把军政部制定的运输方案给我,我倒要看看日本人拿到运输方案后会怎么安排。” 曾墨怡马上为张安平要来了已经泄密的运输方案。 运输方案很简单,就是召集十艘运输船转运,让他们于何时何点抵达什么位置。 十艘船都是隶属军政府的军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张安平琢磨一阵后,想到了好几个渗透、破坏的方案,遂道: “把这十艘船的船长信息都整合一下,另外,通过咱们的关系走军政部的路子,往每艘船上秘密安排一个情报小组。” 担任张安平临时秘书的曾墨怡道:“咱们人手不够。” 虽然此时的特别组又扩编了,但十艘船十个情报组,这人手差太远了。 “让上海站出人——直接联系郑耀先即可。” “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黑龙会和特别组都在各自行动着。 占了先机的特别组因为站的更高所以尿的更远——错了,是看得更远。 所以他们很快就发现了日本人的种种小动作。 但特别组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任由日本人布局——当每颗棋子都暴露在特别组眼帘下的时候,这布局就仿若是笑话。 一条条情报汇总到了张安平处,看着这越来越大的鱼,张安平脸上的冷意也越来越盛了。 真是想不到啊,小鬼子在国民政府的地盘上,居然能轻易动用如此之盛的力量! 呵,继续!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有多少人能动用! 额,小孩跟我浪了三天回来后,吃啥吐啥,折磨了我们两口子一宿,更晚了,内容也有点少。 (本章完) 第9章:黑龙会:报复回来!(3) 江宁号货船。 郑耀先一副水手打扮,正在老水手的指派下忙碌的搬运着物资。 据说这是一批军用物资,但所有的箱子都贴了封条,像郑耀先这样的“普通”水手,只能根据老水手间的闲谈,“确定”里面的物资。 老郑哼哧哼哧的和同伴将一箱沉重的货物抬到了货仓后,拿着毛巾擦起了满头的大汗。 “可算是搬完了——”老水手喘着粗气,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后,指着郑耀先道:“郑六子,你和宋小安把这里的箱子好好摆摆,摆不完就别上来吃饭!” “对了,绳子捆结实点!” 郑耀先点头哈腰的答应下来,嘱咐道:“王老哥,记得给我们兄弟俩留口饭。” “干完活再说!整日想着吃吃吃,跟个饭桶似的!” 老水手哼唧几声后,悠然的离开了货仓。 化名宋小安的宋孝安等这厮走了以后,呸道:“马德,真想揍他一顿!” 郑耀先没理会宋孝安的“阿q”,反而目光深沉的凝望着货仓里的这批货物。 按照特别组的情报,这艘江宁号货轮,两天后就要去装军火,且沿途不会上货,那这批货…… 宋孝安则以为是郑耀先不想干活,忙道:“老师,您歇着,这里的活我来干,我家里祖传跑船的,这活我熟!” 说着他就要撸着袖子干活,却被郑耀先阻止:“先等等——你去舱门口守着,有人来了就咳嗽,我检查一下货。” 检查货? 宋孝安不解,但还是去了舱门口。 郑耀先则走到一口捆绑严实的箱子前,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箱子是四重保险,最外面套着一层网,然后是两张封条,封条下面才是锁,且箱身被两条粗缆绳捆绑。 老司机的他明白这是为了防止货物被盗而特意进行的保险——网、封条、缆绳都是有一定顺序的,如果被打开过,就能从外面痕迹上看出来。 干货运的都知道其中的路数,自然没有人愿意以败坏名声为代价干这种事。 【但这是军用的货船!】 如果这些货是军品,怎么可能用到这般繁琐的防盗手段——所以只有一个可能,这些货其实是江宁号货船干的私活。 这也是郑耀先要检查货物的缘由:这艘船马上要运重要的军火了,容不得一点的纰漏。 一共23口箱子,规格都是一致的,郑耀先仔细查看后,从中挑出了两口箱子,记下了四重防盗的细节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开箱。 开箱后,映入眼帘的物品让郑耀先的瞳孔骤缩。 破旧衣物! 有鬼! 他瞬间意识到有问题后,立刻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越拿他越心惊,因为除了破破烂烂的衣物外,还有石头填充其中,将这些石头衣物拿出后,最底层的东西出现,让郑耀先的额头冒起了冷汗。 炸药! 箱子的底层,铺着厚厚一层炸药块! 郑耀先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炸药,仔细检查后目光变得冰冷。 这不是最常见的军用炸药三硝基甲苯,而是日本人独有的下濑炸药。 这种炸药是三硝基甲苯未出世前日本人独有的炸药,且日本人因为备货极多的原因,至今还在军队中使用。 郑耀先目光从23口箱子上扫过,估算出炸药的份量后,心中顿时起了滔天巨浪。 这么多下濑炸药,爆炸的位置还是核心的底部货仓,足够将这艘船炸成碎片! 他赶紧检查其他箱子,不出所料,另一口箱子的上面装的也是破烂衣物和石头,中间开始装的就是下濑炸药。 已经确定这批货有问题且背后就是日本人后,郑耀先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人,但随后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上海区一众人被特别组安排潜入运输船,难不成是特别组早有察觉? 一定是这样! 张安平一定是发现了日本人的阴谋,否则也不会和上海区联合! 想到这,郑耀先熄灭了暂时抓人的念头,反而决定先装作不知道,等找到机会他就去找张安平,问个清楚! 吴敬中这个站长肯定是低估了这一次特别组的所图!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干了活,让特别组把肉吃了,留给自己一根骨头——就张安平那性子,让自己啃骨头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大了。 …… 八里桥仓库。 张安平正在查看情报汇总。 黑龙会这次是下了大手笔啊——以黑龙会为名,日本的多个情报机构合作,做了一桌让人胃口大开的大餐啊! 十艘军政部指派的运输船,四艘出了大问题。 他们在掮客的“帮助”下,悄悄装了一批走私物资——恐怕他们也想不到,这批走私物资会是要他们命的炸药吧? 另外有三艘运输船,被渗透了,日谍以厨师和小厮的身份混入了运输船内,正源源不断将炸药往船上悄无声息的搬运。 还有三艘运输船没出问题,但根据新组建的宫恕情报组的消息,这三名船长的家人,在同一天遭到了神秘人的劫持——宫恕情报组掌握了被关押的位置,但并没有轻举妄动。 “鬼子的这番操作还算是配合,我以为他们会傻不拉几的选择武力登船、炸船。” 张安平衷心的夸奖。 如果是武力登船、炸船,那日本人暴露的间谍会非常少。 当然,那样做也容易引发外交事件——看样子日本的情报机构不像陆军那般有下克上的习惯。 曾墨怡看四周没人,便小声道:“安平,这次网到的鱼太多了,能抓的过来吗?” 为了攻略十艘运输船,日本人暴露的情报组可是足足有四个之多。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仅这四个情报组,一网下去就能逮到二十多头猪猡。 更别提在军政部的内鬼、环绕几名内鬼而存在的三个情报组和这几日来侦得的日谍商铺、商会了。 军政部那边倒是有本部负责,不会牵连到特别组的人手,但仅仅是上海这边的四个情报组,就已经让特别组的人手不足了。 所以曾墨怡才有此问。 “不是还有上海区吗?” “你不怕吴敬中反手独吞了功劳?” 张安平笑了起来:“老吴这个站长当的没水平,瞅瞅他现在的操作——我答应负责经费,他就敢把人手交给我指挥,伱觉得上海区下面的人会没有其他心思?” 曾墨怡不解:“其他心思?” 张安平神秘一笑:“你等等,估计人很快就来了。” “尽卖关子!”曾墨怡哼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几分钟,陈明拿着一个盒子就进来汇报:“老师,有人说把这个交给您,您就会知道他。” 看张安平神色不善的看着自己,陈明忙说:“我看过了,盒子里面就一个装证件的信封,因为是密封的,我就没打开看。” 张安平这才接过盒子,将信封拿出来,撕开后掏出了里面的证件。 是青浦班的学员证! 打开一看,是明台。 啪 张安平一把合上学员证,黑着脸道:“王八蛋!” 陈明不解,见张安平生气,就打算将人抓进来,却被张安平阻止:“我去外面的客八方吃饭,要是郑耀先来了,就让他自己来。” 陈明一脸的问号,但看张安平神色不善,忙点头答应。 交代曾墨怡继续盯着后,张安平风风火火的向外走去,边走他边心里吐槽: 明楼啊明楼,等以后我要是能当你的上级了,一定要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毫无疑问,将明台学员证送来的是明楼——开学七八天了,明台始终没来报到,张安平估计是明镜在捣鬼,但因为一直忙着挖坑,便没有去明家“要人”。 没想到明楼这厮明目张胆的拿着明台的学员证来了! 哼哼,眼镜蛇啊眼镜蛇,你怕是不知道我喀秋莎的手段吧! (吐槽一声,明楼是上海站情报处处长,代号毒蛇,也是中共情报组的组长,代号眼镜蛇——说话起这代号的编剧,您干吗不把他在中共的代号唤做明楼呢?) 张安平出了仓库,一辆老款的凯迪拉克就停在路边。 明家真有钱,到底有几辆凯迪拉克哈! 张安平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对着戴着礼帽遮住了半边脸的明楼道: “小明,开车,客八方,哥请客。” 明楼一愣,拿掉礼帽直愣愣的看着张安平。 “小明,开车啊!”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你是不是没学过‘礼貌’两字?” “小明啊,我辛辛苦苦混到中校军衔,不就是为了能站着和你说话吗?你说是吧小明中校!” “下车!!!” 张安平一脸嬉笑: “嘿嘿,别生气,别生气,你来可是为了要挟我的!要是自己乱了方寸,还怎么要挟?是吧小明中校!” 明楼心中警铃大作,这狗日的张安平狗鼻子未免太灵了吧? 但他显然不会承认,于是道:“我拿自己弟弟要挟你?” “呵,有没有可能是拿这次的鬼子情报组威胁我?小明处长这是嗅到了我布局挖的坑了吧?” 明楼卸去愤怒的伪装,一脸平静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满脸的笑意,不管明楼怎么看,笑意不减丝毫。 许久,明楼转过了头,问:“客八方?” “对头,是三位。” “还有谁?” 张安平卖关子道:“一个和你一样聪明的人。” …… 郑耀先亲自化名上了运输船后,张安平就知道这位主肯定会发现“猫腻”。 事实上他就没想着瞒郑耀先。 为何? 因为老郑是自己人啊! 他这次和上海区联合,动用的两支力量是行动处和情报处——做主的分别是明楼和郑耀先,自然是为了给这两人刷点功劳。 当然,他干啥都习惯搂草打兔子。 所以从一开始想着和上海区联合行动,他就暗戳戳的剑指老吴了。 吴老哥是个好人,要不是他“支持”,特别组哪能发这么多财? 且吴老哥能力还是有的,要不然上海区过个勒紧裤腰带的年,早就造反了。 但最好的吴老哥,肯定是离开上海区的吴老哥!!! 原因很简单,老吴跟不上自己的节奏! 全年抗战在即,上海沦陷在即,届时上海特别组和上海区,都要进入地下状态,自己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得上忙的上海区,不是一个拖后腿的上海区。 老吴这人吧,心眼小,对自己成见太深,以后的合作肯定不会顺心,所以张安平就打算利用这一次挤走老吴。 嗯,万一因为这一次逮到了一网大大鱼,表舅龙颜大悦让特别组和上海区合二为一,由自己出任站长那就太好了——关键是可能性不大,特别组的组长还不算扎眼,可要是成为上海区的站长,那就太扎眼了。 老吴的能力现在已经被表舅质疑了,要是手下脱离他和特别组破获大案要案,老吴这站长也就当到头了。 这就是张安平明晃晃的算计。 而他把这两把刀也隐秘的递给了明楼和郑耀先。 明楼今天能出现,自然不会是因为明台的事——显然明楼是嗅到了能坑吴敬中的味道。 堂堂上海区的站长,屡次因为经费问题让数百号人过苦日子,这站长确实不得人心。 (明楼:有没有可能是我本来就想当?) 老郑32年初加入的特务处,照理说是没资格问鼎站长职务的。 但别忘了,去年12月,老郑可是有“救驾之功”的——虽然最后的结果是自己被东北军抓了,但【无归】计划,可是让大队长非常感动的! 这样的忠贞之士当个站长怎么啦? 资历够了,老郑如果嗅到味道,那这把刀,他捅不捅老吴? 答案是…… 一脸笑意的郑耀先出现在了张安平和明楼面前,用抱怨的口吻道:“张老弟,你请明老板吃饭居然不请我?太不仗义了吧!” 郑耀先来了,不仅来了,还一语双关的道出了目的。 相比还想暗渡陈仓利用张安平的明楼,了解张安平的郑耀先说话可谓是“直白”的一塌糊涂。 张安平则道:“我的郑老哥,有吃饭的好事我能忘掉你吗?你看看,椅子都给你备好了!” 郑耀先闻言笑吟吟着坐下,心中却凛然: 这狗东西,居然算到了我会来? 果然,他在下盘大棋,吴敬中也在他的算计范围内! 两件事:1、今天恢复正常更新,今天保底三更,四更未必不可能,开始还账啦。 2、郑重推荐一本狗作者大腿的新书《亮剑:我拿了李云龙的人生剧本》,这位完本了多本书了,算上老马甲,应该有三本精品,比我靠谱多了。 (本章完) 第10章:黑龙会:报复回来(4) 意识到自己可能早在张安平的算计中后,郑耀先立刻对明楼说道: “明老板,这顿饭不如我俩请张老板吃?” 明楼回答:“理所当然。” 二人结盟。 张安平笑道:“既然两位有这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要宴请,不如我把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的两位请来?” 你们吃定我了? 那我把侦缉大队和稽查大队请来,真以为我特别组请不来外援? 郑耀先摆手:“算了,人多吃的未必开心,明老板你说呢?” “就这么一桌子饭,多两个人吃,咱们就吃不饱了,对吧张组长?” 张安平双手一摊:“我无所谓的,反正我胃口不大,一丁点吃食就能塞饱。” 去你大爷! 郑耀先和明楼心里一齐大骂。 看两个同志明明心中在大骂自己,面上却要赔笑,张安平心里暗笑不已,随后道:“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这人懒得动脑经,云里雾里的说话太费劲。” “张组长畅快!”明楼恭维。 郑耀先则道:“张老弟,用伱的话说,咱们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是铁打的友谊,不要坑我就行了。” 老实说,郑耀先被张安平整的有点怕。 老吴可不简单,特务处的老人不说,还在本部有庞大的关系网。 结果呢? 屡次吃瘪不说,现在自己都“伙同”张安平要“造反”了,这厮是真能坑人啊! “郑老哥言重了!咱们三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张安平笑呵呵的说道: “实话实话吧,这一次我布了一张大网,运气还不错,一堆鱼儿已经入网了,郑老哥抓得是大网的一角,小明——明老哥抓的也是一角。” 言下之意是我抓的才是大头。 明楼关心的询问: “有几条鱼?” 张安平神秘一笑:“不少。” 他一副等两人开口出价状。 不出价,他不会说——当然是假的,必须要说啊,三个地下党开会,怎么能亏待自己人! 明楼和郑耀先对视一眼后,心中不约而同道: 身边的这个人是铁杆的特务,要谨慎出价! 张安平知道两人在对方在场的情况下,不会轻易吐露底价,便主动道: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 “我需要一个能做事且和我能联手对敌的上海区,而不是一个拖我后腿的上海区。” “以老吴的为人和能力,我不看好他。所以他必须走人。” “至于二位,谁有心问鼎站长、谁有心问鼎副站长,你们自己商议——我需要两个承诺。 1、从今往后,上海区和特别组联手对敌、互不拖后腿。 2、好处。 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两位承我的情,总得表示表示吧?” 郑耀先和明楼思索起来,明楼率先道: “张组长,你想要什么好处?” “资源、钱财、渠道、人手……只要是好处的,我都愿意。” 张安平呵呵一笑。 明楼道:“明家的资源、渠道如何?” “哦?明老板这是要损己肥公?”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楼。 明楼不理会张安平,反而望向郑耀先: “郑老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现在的身份不宜暴露,站长之位对我来说反倒是累赘。” “我要一个副站长的位置和一个相对独立的情报组,你看如何?” 这话的潜意思就说: 我可以支持你成为站长,但我要做一方诸侯! 你行的话咱们联手,不行的话就拉倒! 郑耀先动心吗? 当然动心! 成为上海区的站长,等同于特务处的封疆大吏! 再进一步,就是特务处的绝对高层了。 他能不动心吗? 但他对张安平极其警惕。 “张老弟,我如果成为上海区站长,可不会让太多利给你。” 郑耀先坦然道:“当然,我也不会干吞并特别组的勾当。” “我就等郑老哥这句话!” 张安平笑道:“说实话吧,我是为日后上海沦陷做准备,一旦中日间战争爆发,上海必定沦陷。 我希望届时特别组和上海区能携手在敌后并肩作战,而不是相互间互使绊子! 郑老哥一口唾沫一口钉,我信得过。 明老板,你至今贴靠在亲日的汪芙蕖手下,恐怕打的也是一旦上海沦陷,便依靠亲日的汪芙蕖混入汉奸队伍的主意吧?” 不待明楼回答,张安平便正色的说道:“咱们三有共同的语言,结盟共进退,一致抗日如何?” 明楼和郑耀先心里“有鬼”,对张安平的话是半分的不信。 张安平抗日决心如何,他们不清楚。 但张安平对待地下党的“铁血手腕”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的,江苏s委差点全军覆没,可都是因为张安平。 明楼反问:“你很肯定能逼走吴站长?” 张安平“傲然”一笑:“老吴这次不走的话,我走!” 他提出和上海区联手,吴敬中同意了。 但因为三万的经费平白无故扣了一成的手续费,老吴恨极了张安平,联手之事直接甩给了明楼和郑耀先。 他怕看见张安平就逆血上涌脑梗呢! 而将人“借调”给张安平后,吴敬中有言在先: 人可以借给你,但经费得你负责。 老吴暗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巴不得张安平能把人多用一段时间。 但是,这次网到了大鱼以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上面一看: 卧槽,局是张安平布置的,鱼饵也是张安平撒下去的,上海区出人不出力——这不是就是说上海区管事的纯粹是一饭桶吗? 换别人,老吴可能中间做点手脚,截取点功劳。 但张安平跟前,他截的了吗? 到时候戴处长怎么看老吴? 戴处长:很好,你很好,既然你屁事都不顶,那就滚回来教书! 这种结果的可能至少是九成! 而在行动中出了大力的明楼和郑耀先,赏是肯定的! 明楼看张安平如此坚决,便道:“结盟可以。但如果我发现张组长你有坑我们的迹象,盟约当随时中断。” 两人望向郑耀先。 “我同意。”郑耀先也点头。 张安平笑道:“我当然也同意——不过必要的利益是不能少的,我可不会白帮你们。” 两人不语,用沉默的方式表示了默认。 张安平道:“小——老明,记得把明台给我送回来。说正事……” 张安平不待明楼诉苦就说起了自己的布局。 随着讲述,明楼和郑耀先听得目瞪口呆。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张安平不动声色间,居然布下了一张如此庞大的渔网,且日本人也傻乎乎的全都入网了。 他们俩自以为了解了张安平的大致布局,但此时才明白,他们了解的仅仅是皮毛。 听张安平讲完目前的布局的情况,郑耀先在震惊过后,强忍激动道: “这么说,已经达到了收网的条件了?” 张安平反问: “为什么收网?” 明楼也道:“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再等下去没有意义。” 张安平摇头:“你知道这艘船上有什么吗?两万条步枪,还有价值130万美元的其他物资。” 明楼和郑耀先疑惑:“什么意思?” 既然有这般物资,那更得收网! “这批物资要让日本人炸掉。”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真正目的。 明大少爷震惊:“你疯了!” 130万美元,他明家砸锅卖铁都拿不出来。 相比明楼的震惊,郑耀先就稳多了,只是问:“你想做什么?” 张安平淡笑道:“如果这批物资是美国人的呢?” 那美国人得气炸了,然后对着日本人各种撕咬! 明楼和郑耀先齐刷刷的看着张安平,被张安平疯狂的计划惊的半晌说不出口——咱们是要抱美国人的大腿啊,你怎么想着坑美国? 但是…… 这种借刀杀人的招式,听起来好嗨皮啊! “你想怎么操作?” “秘密。”张安平卖关子:“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日本人的情报组一个个都盯起来,暂时不用理会他们,等需要收网的时候,一个不剩的抓起来即可。” …… 张安平的计划疯狂吗? 确实疯狂。 但真的能坑哭日本人。 如果爆炸发生,以黑龙会的尿性,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宣布对这次爆炸事件负责——以此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因为黑龙会是“民间”机构,国民政府又能如何? 但如果炸完后,黑龙会跳出来宣布是他们干——随后美国人气汹汹的找过来说这是他们的货,那黑龙会的这帮鸟人会什么表情? 然后多个情报组又被一网打尽呢? 上次切腹了一个寺尾慎二,这次估计得切一堆寺尾慎二吧? 当然,这种招式必然是会有人看清本质的,美国人又不傻。 但看清如何? 事情是黑龙会干的,也是他们承认的,美国人能追究中国人吗? 当然,这时代的中国没底气,美国人可能会追究。 可如果要追究,那就小心至关重要的两百万支步枪的交易黄了——那帮军火贩子是愿意为上千万利润而装作看不见,还是为了区区几十万(实际成本)而放弃上千万的利润? 当然,张安平还有后手:他也是这批货的幕后老板之一,到时候有办法摆平。 …… 事情的发展并不一定会按照张安平的剧本来。 比方说现在就出了一件剧本外的事。 长河号船长在抵达上海后的第二天,就突然向上海警备司令部报告,称他发现有日本人向“长河”号渗透,他怀疑日本人要对即将运送的军火动手。 侦缉大队立即出动。 一直密切监视的张安平,在权衡利弊后放弃了阻止侦缉大队的念头。 一旦阻止的消息被泄露,黑龙会有可能会警觉。 就在张安平启动预案,打算让特别组介入调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际,调查却突然无疾而终。 有人远程干扰了侦缉大队的调查,将这件事定性成为了诬陷,并调走了长河号的船长,委派了新的船长——这一番操作看的张安平是目瞪口呆。 顺藤摸瓜一查,一个大汉奸又露头了。 但张安平清楚国民政府的尿性,知道这种事根本扳不倒对方,连人都没派去继续调查。 还是等对方叛国以后锄奸吧。 有了汉奸的保驾护航,日本人在接下来的布置中异常的顺风顺水,十艘船要么装了“走私货物”,要么打入了钉子,悄无声息的布置了足够量的炸药。 对此,黑龙会异常的振奋,蔑视上海特务力量的同时,还满怀期待的等待着装货。 …… 交易小组和美方的交易前会晤即将进行。 但就在即将举行交易会晤的前一宿,一群不速之客闯入了交易小组下榻的上海饭店。 这群不速之客中,为首的正是张安平。 一名交易小组的成员认出了张安平,怒道:“张世豪?你要干什么?” 面对侍从室的同级,张安平只能俯首做小,毕恭毕敬的将一份命令交予对方: “长官!这是上面的密令,请您检查。” 对方接过命令看完后,冒出了一头的黑人问号。 什么情况? 交易小组临时接受张世豪的指挥,由张世豪全权负责? 虽然不解,可确认了命密令的真实性后,对方虽然不甘,但还是道: “张组长,接下来我们一切行动听从你的指挥。” 张安平也不客气,直接道:“诸位长官,明天的谈判将由我负责,请诸位在谈判时不要插言,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另外,为确保安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交易小组的所有人,都必须两两行动,单人禁止任何行动,禁止任何形式的对外联系。” …… 九人的交易小组变成了十人。 次日的会晤照常举行。 但会晤的内容却让交易小组的众人懵逼,不是说好了要交易军火吗? 怎么改成了物资?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要到南京去由高级将领签约? 交易小组的众人不解,但美方却表示没问题,只是海船去不得南京,中转费用需要中方提供。 张安平全部答应,并提出为了货物的安全考虑,请求美方派军舰护航——美方商量后答应请求海军派炮艇护航。 谈妥以后,张安平以远来是客为名,邀请这帮美商举行了两天的趴体,并以安全为由,在趴体期间全程戒严。 海上浪了近两月的美商们乐不思蜀的渡过了天堂般的两天后,在确认货物全部转移到内河运输船后,要求离开上海奔赴南京。 张安平很绅士的表示: “当然没问题——我为各位准备了一艘江上的游轮,剩下的航程中,祝各位有个令人难忘的回忆。” 第二更! (本章完) 第17章:猎人与狐(3) 许忠义被共党带走了。 这是顾雨菲带来的消息——顾雨菲也向张安平坦白交代了自己这几天照顾许忠义的事。 她是个聪明人,本就怀疑是张安平故意放了许忠义一马,地下党请许忠义时候许忠义又说不怕老师抓,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也正是因此,她才在思来想去后老实回到了私盐仓库,没有“跑路”。 张安平没为难顾雨菲,只是扣了三个月工资以效敬尤——许忠义还欠我本金5940块,利息另算。 嗯,是5940块。 张安平觉得现在不用操心许忠义了。 可没想到这徒弟还真是会给他惊喜——被地下党掳走的第五天,许忠义就通过死信箱,给张安平汇报了目前的状态,并表示: 共党要利用自己赚钱,他将迎合共党,争取打入共党内部,为老师效死! 收到这封信,张安平差点气死。 一个个都出息了啊,本事一个比一个大是吧?全都要背着自己的计划来? 他赶紧找钱大姐,询问许忠义这几日的表现。 钱大姐夸奖: “许忠义这孩子觉悟确实高,几天下来思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询问他需要做什么才能入党——安平,你介绍的这个同志很不错。” 钱大姐是真高兴。 许忠义被带走的第三天,就给青浦那边的党组织出了主意,简单的倒买倒卖,就赚了一大笔钱。 觉悟真高! 看老地下党钱大姐都被许忠义忽悠瘸了,张安平不得不无奈的“出卖”许忠义,将许忠义的信交给钱大姐。 钱大姐看后顿时懵了。 “这个陈国华,把许忠义夸的天上有地上没,没想到一个老地下党员,居然被许忠义这混小子给忽悠了!” 钱大姐心寒,要是许忠义把信投给其他人,青浦的党组织岂不是要被曝光了? 因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缘故,国民党确实在最近一段时间停止了对地下党的抓捕,但这种行为还是证明了青浦党组织的疏忽。 “安平,你这徒弟,不会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你干吧?” 张安平摇头:“可能是火候不到,观察等一段时间再说,要是真的是顽固分子,那就让他去祸害日本人吧。” 他怀疑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搞的鬼——可能是把许忠义看得太重了,导致这混小子对自己太信赖、不愿意背叛的缘故。 …… 许忠义是真的人在汉营心在曹,之后五天又给张安平邮寄了一封信——也不知道陈国华是怎么看守的,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能耐? 不是赫赫有名的军统留级生吗? 怎么特工技能这般优秀? 就在张安平寻思要不要化妆到党组织去收拾一顿许忠义的时候,青浦那边却发生了大事。 前面说过,日本人为了许忠义,直接动用了青帮的亲日势力。 话说这无巧不成书。 一名青帮分子,在青浦拐卖人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寄信的许忠义。 悄悄跟踪后,发现了许忠义的落脚点。 此人立刻将这件事汇报了头目,高高兴兴的领到了五十块的赏金。 而头目转手就把消息传给了日本人。 日本人获知消息后立即派人查证,确认了许忠义藏身在此地后,立刻从黑龙会中抽调了一支精干的行动力量。 …… 夜。 许忠义打着哈欠,无聊的看着张浩给一帮工人扫盲。 张浩就是将他“掳来”的地下党头目,具体的官职不清楚,平日的工作就是在工人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晚上开扫盲班。 许忠义之所以能得到“信任”,一来是他帮着青浦的党组织赚了钱,二来是主动要求带扫盲班,一副进步青年的模样。 再加上他会说话、能办事,能获得信任也是情理中的事了。 为了当好这个积极分子,许忠义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就连自己不上扫盲班的时候,他都拿着笔和纸张呆在下面,认真翻看张浩给他的共产主义著作。 有时候会感觉到无聊,但有时候却又慢慢被吸引——地下党的理论,让他不由自主慢慢的喜欢。 每当这时候,他就将张安平的教导在脑海中过一遍——虽然他常常表现的不怎么尊重这位老师,但格外照顾他的张安平,在他心中和兄长无异,他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扫盲班下课了,工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张浩收拾好教材,打算搬黑板的时候,许忠义屁颠屁颠的过来帮忙。 两人吭哧吭哧的将黑板抬回去后,张浩道: “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伱打了好几个哈欠。” “蚊子有点多,没睡好。” “没那么多吧?行了,凳子我来收,你还有枪伤,干不得重活,赶紧去睡觉!” “哪有让长官干活手下睡觉的道理。” “咱们是革命的队伍,和国民党不一样——你呀,就是旧思想中毒太深!” 许忠义讨好的笑了笑,但心里却暗自嘀咕: 我是真中毒啊……昨晚翻来覆去没睡着……好端端的,把我掳来干什么啊!你再这样对我,我怕我忍不住叛变啊…… 可我不能对不起张扒皮啊! 许忠义心里挺煎熬的——干特务这一行,肮脏龌龊事就见的多,见的越多,越能明白地下党这边的可贵。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背叛张安平。 躺在床上,许忠义在内心独白: 【张扒皮啊张扒皮,你这个混蛋怎么偏偏要对我这么好呢?】 翻来覆去的喊了几百遍张扒皮后,睡意袭来,许忠义刚要睡去,院内却传来了动静。 原时空的许忠义确实很差劲,枪法随缘,格斗能力大概只能做到拳打幼儿园的程度,连打穿小学都费劲,但这个时空中,许忠义吃了很多很多的小灶。 除了张安平的小灶外,还有郑耀先的小灶,这揍挨多了,身手难免要上几个档次。 但他却遵从张安平的吩咐,从不展现自己有多能打——这也是他敢跟着张浩来的原因。 战五渣的他,是有隐藏手段的! 许忠义立即摸向窗户,借着月色看清了摸进院子的恶客。 五名黑衣人,手持枪械,从枪械的轮廓看,应该是日本军队装备不到两年的南部式冲锋枪(冲锋手枪)。 看到这五名不速之客的武器和异常标准的战术动作后,许忠义就知道要完犊子了。 这个院子里包括他在内就五个人,武器就张浩有,还是“缴获”自己的手枪。 就这火力差距,铁定的完犊子。 但幸运的是这五个不速之客,最先扑向的是张浩所住的南房。 许忠义脑海中一合计,觉得只要这五个人摸向南房,自己就可以跳窗快速冲向后院,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躲入子弹射不到的地方。 这是生路! 这时候五个人黑衣人靠近了南房,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攻,而是用日语小声的说起了话。 姜思安开小灶时候许忠义跟过,会亿点点日语,听明白了这五人说的大概意思: 千万不要开枪!一定要活捉许忠义! 听清楚后许忠义懵了,自己躲着日本人,跑共党处卧底来了,怎么还有日本人找上门专门找自己啊! 不会是张扒皮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不对! 许忠义突然反应过来,日本人正在查张安平,又逢自己“叛逃”,所以就冲着我来了? 许忠义牙疼。 他怀疑这一定是张扒皮挖的坑! 难怪要开枪打伤自己! 他气的咬牙切齿,张扒皮这是一步一坑啊! 坑? 许忠义一个激灵——不会是张扒皮故意把这里泄露给日本人的吧? 很有可能啊! 老师是出了名的坑,坑起人来从不手软,而且坑挖起来也都是羚羊挂角浑然天成,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被抓”是很有可能的! 【张扒皮!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狠!真特么狠! 狠起来卖了徒弟不说,还要卖自己——自己要卧底,肯定要卖一卖老师,这点老师肯定是算计到了! 再度吐槽一通老师,可眼看着五个日本人要冲进南房了,许忠义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两道念头: 【许忠义啊许忠义,他们就是共党!坑过张扒皮的就是共党,他们的死活关你屁事!】 【他们都是好人,是一群纯粹的人,他们对普通工人都这么友善,怎么能不管他们?】 眼瞅着这五名不速之客要摸向了张浩的屋子,也不知道突然间他哪来的勇气——也可能是脑子一热的缘故。 许忠义做迷糊状,拎着裤子做出了要方便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站在房檐下迷迷糊糊的就要掏“家伙”。 五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分两路围了过去,就在许忠义要掏出家伙的时候,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控制了他,另外一人警戒,剩下的一人则低声问道: “许忠义在哪?说!饶你不死!不说!死!” 许忠义一脸过度受惊后的惊恐状,在捂他嘴巴的一人松开手后,战战兢兢的问: “找找找我、我、我、干嘛?” 审问的一人大喜,立刻打开用黑布蒙着的手电筒,微弱的光洒在了许忠义脸上。 看清了许忠义的样貌后,五人顿时大喜。 “带走!” 许忠义再次被捂住了嘴巴,被押送着往外走。 一名黑衣人向头目询问:“要不要把里面的人……” “不要节外生枝,走!” 听到头目的回答,暗中做好了夺枪打算的许忠义长呼一口气。 …… 次日。 钱大姐冒着风险,在市政府不远处的饭馆中约见了张安平。 “昨晚有人在我们的据点里劫走了许忠义!” 钱大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张安平。 “什么?” 张安平懵了。 许久,张安平阴着脸问:“谁干的?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没有,对方是冲着许忠义来的,抓到许忠义后没有节外生枝——安平同志,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张安平摇头,低声自语道: “劫走许忠义?” 钱大姐低声问: “真不是你的算计?” “不是——等等,钱大姐,你这什么意思?我……”张安平反应过来,委屈吧啦的看着钱大姐。 “他们拿着一种很奇怪的武器。”钱大姐赶紧岔开话题,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手绘的枪支轮廓。 外形很丑,且弯曲修长的弹匣还在侧面。 “南部式冲锋枪!” “你认识?” “这是日本人为装甲部队研发的冲锋枪,产量很少。” 钱大姐道:“看来是日本人干的!” “草,打乱我计划!”张安平其实有猜想是日本人,但他觉得地下党的据点隐蔽性高,日本人终究不是主场,不可能轻易找到。 钱大姐看出张安平对许忠义很关心,便道: “要不要想办法营救?” “不用。他很机灵,不会有危险的。日本人劫走他,目的肯定是通过许忠义获得特别组的情报。” 张安平肯定说道:“他很机灵,不会照实交代的,顶多把私盐贩子的情报网说出去,这本是我打算放弃的,不会碍事。” 钱大姐将信将疑,但看张安平说的这般肯定,便没有再劝,只是道:“我会想办法打听许忠义的情况,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张安平道:“让咱们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危是第一要素。” “我知道。” …… 张安平没小看过任何一个人。 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开山大徒弟。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警察署特高课。 江户川柯北一脸和善的看着许忠义: “许先生,冒昧将您请到这里来,实在是失礼了!” 鞠躬道歉。 特礼貌——但许忠义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识趣,这货可能会客客气气的说许君对不起,然后一刀砍了自己。 许忠义用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说道: “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好好谈一谈,谈完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许君是个痛快人!”江户川柯北伸出大拇指点赞,然后道:“那我就问了——关于张世豪和上海特别组,许君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少。”许忠义道:“但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自诩为中国通的江户川柯北一愣,十多秒后才因为许忠义搓手的动作明白了许忠义的意思,豪气道: “只要许君的情报有价值,钱,不是问题!” 许忠义咬牙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要求合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们也接受。” (本章完) 第11章:黑龙会:报复回来(完) “中国的运输船启程了!” 一句话打破了会议室中的宁静。 一名穿着和服的日本男子击掌: “太好了!” “等等!就十艘运输船吗?” “不,有一艘美国炮艇跟着,后面还跟着一艘游轮。” “国民政府的交易小组呢?” “他们和美国商人都在游轮上。” “非常好!这绝对不是陷阱!告诉帝国的勇士们,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复了!” “嗨!” …… 江宁号运输船上。 菜鸟水手郑六子和宋小安正在“传承”老水手的精神。 嗯,说白了就是老水手吹牛扯淡,他们俩旁听,时不时的还要捧哏下。 当夜幕彻底降下来后,正在吹嘘的老水手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 老水手紧张的回头一看,捂他嘴巴的不是别人,正是往常被他训成灰孙子似的郑六子。 老水手立刻换上愤怒的神色。 往常郑六子只要看到他愤怒的神色就会吓成狗,但这一遭郑六子不仅没被吓着,反而目露凶光,老水手本能的一个激灵。 下一秒,郑六子化掌为刀,击在了老水手的颈部,老水手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郑耀先将老水手扶进船舱,随后给一旁的宋孝安使了一个眼色,宋孝安示意自己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悄然摸向了底仓。 底仓除了那23口箱子外,现在还有一个押货人——毫无疑问,此人就是负责点燃引线的鬼子。 两人的目标正是此人。 安然潜入后,化名郑六子的郑耀先故意弄出了声响,里面立马传来一声呵斥: “什么人?” 郑耀先大声回应: “送宵夜的!” 有个人从一处黑暗中缓步走出,看到是被老水手经常呵斥的郑六子后放下了戒备,懒散的问:“什么宵夜?” 郑耀先抬起篮子,边走边做打开状,就在他刚要讲话的时候突然扑出,扑倒了毫无防备的日本人,紧接着几拳砸在了其脸上。 宋孝安也扑了过来,压住挣扎的日本人后,郑耀先咔咔两声卸掉了对方的胳膊。 “你们张老师教过你刑讯吧?问问他引爆时间。” 宋孝安闻言露出一抹狞笑:“好嘞!” 刑讯手段他学过,但一直没有机会实验——现在有个实验对象,他哪能不兴奋? 郑耀先在底仓转悠检查,发现一条导火索已经插进了箱子,根据导火索的长度判断,被宋孝安正在收拾的日本人,给他留出了十分钟的逃命时间。 转悠一圈回来,宋孝安还在刑讯。 手段令人极其舒坦,最关键的是还堵住了对方的嘴巴,根本就不给对方招供的机会。 郑耀先摇头,上前制止了宋孝安稚嫩的刑讯。 “换我来——我的手段有点疼,想招了就点头,不想招就摇头。” 他话刚说完,对方就疯狂点头。 郑耀先笑了笑,拿掉了塞嘴的布团,问:“引爆时间是几点?” “11点25。” 看着一脸恐惧的日本人,郑耀先露出了嘲讽的笑意,然后将布团又塞进了对方的嘴里。 喀嚓。 喀嚓 喀嚓 接连三声脆响,郑耀先生生掰断了对方的三根手指,看到这名日本人疼晕过去,他撇了撇头,宋孝安就会意的拿过冷水,泼到了对方的脸上。 “几点?” 日本人疯狂的开始点头,郑耀先又拿下布团: “10点50!是10点50!” “这才对嘛!” 郑耀先柔和的一笑,然后手刀就落在了对方的颈部,打晕过去后示意宋孝安将其捆起来。 “该去上面溜达溜达了。” …… 时间回到一天前。 张安平、郑耀先和明楼聚在一起,一众上海站和特别组的头目旁听、发言,商讨最后的收网计划。 此时,三人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张安平的意见遭到了郑耀先和明楼的一致反对,就连特别组参会的部分成员都委婉的表示反对。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安平的计划太“狠辣”了。 狠辣到大部分人都看不下去。 张安平的具体计划如下: 十艘运输船上,除了极少一部分人可以通知撤离外,其他人罪有应得,就让他们殉国去。 这样的好处在于事后可以将这边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但坏处是十艘运输船上两百余人,大部分都会死。 这般残酷的计划,自然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明楼说道:“他们虽然有罪,但罪不致死!且决定他们生死的必须是国民政府的法律,不是你张世豪!” “我们可以谎报死亡人数,可以用其他手段夸大我们的损失,但不能平白无故的让他们去死!” 郑耀先对明楼的建议持支持态度,委婉表示: “张组长,都是自己人,何必用这般激烈的手段?” 张安平反问: “数百人的船员,如果有人事后走漏消息呢?” “下船后可以将他们秘密关押,直到这件事的风头过去。” “那这件事我们不参与!”张安平冷声说道:“既然伱们上海区要救他们,那扫尾的活计就由你们负责!” 明楼和郑耀先闻言,纷纷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张安平。 …… 在郑耀先将冒充走私商人的日谍控制的时候,其余九艘船上的特务也都开始行动了。 不过他们没有郑耀先那种身手,所以选择的方式是暗中通知船员,借助船员的力量控制日谍。 此时距离引爆时间还早,日谍的警惕性较差,再加上用的是较长的导火索引爆的方式,日谍哪怕选择同归于尽也难以如愿。 十艘船上的日谍纷纷被拿下后,各船开始用灯光信号相互通知,然后开始了转移工作。 他们选择背对护航炮艇的一面放下小船分批次转移,因为救生船只有一艘的缘故,转移工作用了不少的时间才完成。 转移工作完成后,船上只留下了寥寥数人控船,在时间到达10点50后,他们点燃了导火索,最后一批离开了运输船。 …… 游轮在运输船的后面悠哉的跟随着。 游轮的大厅内,趴体还在继续。 在将几名美国商人灌的醉醺醺以后,张安平趁机离开了大厅,来到了甲板上。 三月的江风还有些彻骨,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目光幽幽的盯着远处的货船船队。 夜色给了船队最好的掩护,让人看不见悄然转移的船员,但张安平的目光仿佛穿破了层层黑暗,看到了忙碌转移的船员。 李伯涵不知何时站在了张安平身后,看老师紧盯着江面船舶的灯光,便小声道: “其实老师您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他们太过妇人之仁了!” 张安平闻言,转头看着李伯涵,目光深邃: “伯涵啊,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李伯涵一愣:“学生不知。” “动物不会无缘无故去屠杀同类。” “而人,会!” 张安平拍了拍李伯涵的肩膀:“对待同类的态度,人往往比动物更凶残。” “所以,要克制自己的杀心。干我们这一行,杀心必须有,但不必要的杀心,就不要起了。” 李伯涵一愣,他想不到老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学生受教了!” 他明白了,张安平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将数百名船员作为陪葬品牺牲! 也对,他的老师虽然声名狼藉,但确实极少将无辜之人灭口——就如晋绥军生产线那一次,船员也没有被灭口。 一阵沉默后,船队突然出现了一闪一闪的灯光,连闪了四次。 这是要炸船的信号。 李伯涵小声建议:“老师,是不是让游轮慢一点?” “做戏做全套。” 张安平摇摇头,目光依然盯着运输船队。 他就这么呆着,李伯涵也不敢回去,只好呆在张安平身边。 十分钟后。 先是一团火焰闪过,紧接着爆炸声响起。 一团又一团的火光,在接下来的三十秒内先后爆发,一声接一声的惊雷,开始在江面响起。 张安平收起平静,惊慌布满了脸庞,就连眼神中都是惊慌和失措。 李伯涵在一旁暗道: 老师不愧是老师啊,这演技…… 正在暗自敬佩,脚面上突然吃痛。 是张安平一脚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脚面上。 李伯涵顿时反应过来,赶紧佯装惊慌和失措。 “快!来!人!呐!” …… 江面上的惊天爆炸,在第一时间就传回了上海。 黑龙会本部。 “爆了!” 消息传来,已经备好了庆功酒的黑龙会成员,纷纷举起了酒杯,庆祝这一番大捷。 “井上君,是时候开始你的表演了!” “嗨伊!我马上将【说明】向各界宣布,以此向国民政府示威!” “井上君,记得要告诉国民政府,我们大日本帝国是不容冒犯的!谁敢炸我们的东西,我们要三倍、四倍乃至十倍的还回去!” “嗨伊!” …… 游轮甲板上,几名美国商人望着在燃烧中消失的运输船,瘫软在地。 旁边张安平愤怒的咆哮像配乐不断响着,可几名美国人却仿若听不见。 因为他们已经被恐惧和绝望笼罩了。 这批货,是很多的美国商人押上了身家来搏富贵的。 但现在,这批货却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他们完了。 “我破产了……我没希望了……” 一名商人呢喃,瘫软的身子慢慢有了力气,慢慢的站起后,他绝望的走向了船舷,在即将跃入冰冷的江面时,有人一把拉住了他。 是张安平。 张安平满脸的愤怒,但却强忍着怒意,轻声道:“先生,危险!” “张,我完了!我抵押的房子、还向该死的银行借了钱,我还不清了……我要完蛋了。” “欧文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车到了山跟前以后一定还有路!欧文先生,不要放弃希望!” 安抚了几句后,张安平喝道:“来人,把他们都请回去,保护他们的安全!” 李伯涵带人上前,将几名瘫软的美国商人扶了回去。 曾墨怡不知道何时走到张安平身后,轻声道: “你想拉他们一把?” 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随后笑意消散,被满面的沉重代替: “我们是一群好客的人!” “当我们的朋友碰到困难的时候,我们应该伸出我们的救援之手,将他们从苦难中拯救出来。而不是将石头砸下去。” 这话很好听,但曾墨怡觉得张安平在憋着坏。 “好了,这几天你代表我好好的照顾我们的这帮朋友,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让他们东山再起,明白吗?” 曾墨怡懂了。 张安平这是要培养一群对中国心存感激的商人啊! 当然,商人的感激和感谢,抵不过“马黎”的诱惑,但既有“马黎”又有感激的情况下,天平会偏向哪一方不问可知。 “暂时还不能收网!” …… 是的,这网暂时还能不收。 哪怕会因此出现漏网之鱼,这网暂时还不能收。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的。 次日,报童的叫卖报纸的声音唤醒了上海的人民。 两则惊天大瓜让上海人民直接懵了。 江南日报、上海八卦报等亲日或者干脆是日属的报纸,刊登了一个声明。 是黑龙会的声明。 他们向上海人民宣布,为了报复东北抗日先锋军炸毁虹口货场(扩大事件故意如此说)的行为,他们于昨夜炸毁了十艘由东北抗日先锋军押送的运输船。 他们宣称,这十艘运输船上装满了东北抗日先锋军劫掠日本侨民所获得的物资。 为了确认事件的真实性,人们赶紧在其他报纸上找佐证的信息。 包括上海民报在内的好几份,都刊登了昨夜的大事——十艘运输船被炸毁,超过三百人死于爆炸中。 就在人们悲痛之际,消息的最后却来了一个神转折: 据悉,被炸毁的运输船上运输的物资,为美国商人集资众筹的物资,物资已经被国民政府定下,但该笔交易的最终合约还尚未签订完成。 不少人并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直到有懂王向他们解释: 尚未签订完成,意思就是说这批物资,还属于美方。 “就是说……日本人炸了美国人的物资?” “应该是这样。” 这时候的美国人,还不是日本人的爹。 但作为造车新势力——错了,是白色的抢劫新势力,在国人心里,美国人还是比日本人更厉害些的。 所以…… 大部分国人都对日本人这“神之一手”表示疑惑和……关切。 嗯,关切小日本该怎么收场。 …… 昨夜的黑龙会,狂欢持续了很久。 以至于很多人日上三竿还在睡觉。 可报纸上爆出的这颗雷,却让他们睡不成了。 负责该报复计划的黑龙会成员被急匆匆唤醒。 “怎么回事?” “出事了!这是最新的报纸!报纸上说,这批货还不属于国民政府,还是美国人的货!” “不可能!” “已经得到证实了,今早一群美国商人就去了驻上海的总领事馆告状,美国领事已经紧急约见了我方领事!” 睡眼惺忪的多名黑龙会成员,闻言彻底清醒,而恐惧也在这一刻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快把咱们的声明收回来!” “晚了!已经登报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是我们炸毁了美国的物资!” 瞬间,一众黑龙会成员,如坠冰窖。 昨天的第三更。 (本章完) 第12章:张扒皮(上) (搞错了,是第12章。) 尽管黑龙会炸掉的是美国人的物资,但十艘运输船和数百名船员,却实实在在是中国人。 中午,上海各报纸开始纷纷加刊,严厉斥责日本黑龙会的为所欲为,一时间群情激愤。 受到了舆情的影响,特务处给上海区和上海特别组下令,全力抓捕参与此次炸船的黑龙会成员。 许忠义将本部的命令交给张安平后,问: “老师,抓吗?” 因为张安平一直强调做戏做全套,他以为张安平暂时不会抓人。 “抓!” “当然要抓!” 张安平露出一抹冷色:“抓完向社会各界通报,就说我们早就掌握了被抓的日本人从事间谍活动的事实,但碍于两国关系,不想破坏现有局面,故一直察而未抓,今日本人欺人太甚,特务处将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说完,张安平叮嘱: “别用我的名义。” 许忠义一愣,这分明是刷国民好感度的好机会,为什么不用老师的名义? “为什么啊老师?报纸上一直指责你,现在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哪那么多为什么?你不知道好人的要求高吗?好人做一件坏事就得喊打喊杀,坏人做一件好事就满城夸奖!” “这名声先留着,等以后被喷的受不了了再曝出来洗地。” “老师高明!” 许忠义竖起大拇指,然后屁颠屁颠的开始转达张安平的命令。 张安平等许忠义走后悄摸的笑了笑。 开玩笑,我得留一个臭名昭著的马甲啊! 要是舆论普遍夸我,这特务还怎么当? 最关键的是,他得让手下都体会到被人尊敬的滋味——以后变过街老鼠了,他们的思想不就动摇了嘛! 来自卧底的顶级谋算…… …… 坂上市卫是一家布店的老板。 当然,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海军军令部情报部(处)特工。 他平时的工作是替海军收集情报,手下有一个六人的情报组,分散潜伏在上海各处。 但在前几天,情报处的上级指派给了他一个任务: 想办法将炸药送入长河号运输船内。 因为他隶属海军部,自然格外注意国民政府的海运、船运系统,扎根上海十年来,他对国民政府的海运、河运系统中的门道非常清楚。 于是他便找了个神通广大的掮客,将炸药伪装成走私的货物送进了长河号内。 今早的新闻曝出来后,坂上市卫才知道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他很兴奋,打破了往日的惯例,在中午美滋滋的喝了一壶清酒奖励自己,然后就悠然的体会起了微醺的感觉。 就在他躺在摇椅上摇啊摇的时候,店内来了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 坂上市卫马上起身,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开始介绍起自己店内的机器布,一名学生似乎对他手里的布挺感兴趣,走到他跟前做查看状。 坂上市卫恭敬的将手上的布递给了学生,心里却鄙夷道: 没见识的中国人!机器布都这么个德性你不知道…… 心里的鄙夷还没“说”完,正要接过布的学生突然扑向了坂上市卫,坂上市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其他学生也扑了上来,堵住他嘴巴的同时麻溜的将他给铐了起来。 “国民政府特务处!” “坂上市卫,伱涉嫌炸毁运输船,被捕了!” 前一秒还文弱的学生,这一秒却一脸的冷漠,紧接着几人将坂上市卫的嘴巴堵了起来,由两人夹着坂上市卫,前后各走一人做掩护出了布店。 一辆汽车正好赶来,走在最前的学生打开车门便将坂上市卫塞了进去,随后几人快速上车,一脚油门后轿车扬长而去。 而这样的场景,在同一时间,在上海各处都有发生。 仅仅半个小时不到,足足5个日寇的情报小组外加4个由日谍和汉奸组成的小组,共43人被捕了。 这些人有的在公共租界或者法租界,有的就在国民政府控制的区域,但他们却在前后相差不到10分钟的时间里,被全部逮捕。 这一次的抓捕日谍行动,可谓是快若闪电。在被捕的前四个小时内,他们的上线都未得到消息。 张安平设在八里桥私盐仓库的牢房一时间人满为患,来自党务处上海室、特务处上海区、特务处上海特比组的刑讯人员,开始了忙碌的刑讯。 但绝大多数的间谍都没有招供,寥寥几人招供的内容呈到张安平眼前后,张安平只是扫了一眼就丢到了一边。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刑讯的!” 张安平怒斥一声后,亲自出马。 他走到一间临时的刑讯室中,扫了眼刑讯室内顽抗的五名日谍,随意的走近一人后问: “上线、位置!” 对方高傲的抬起头,一声不吭。 “坂上市卫是吧?”张安平笑了笑,笑容还没散去,就快速的拿起旁边的烙铁,照着坂上市卫的手指头砸了下去。 手指砸碎,坂上市卫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上线、位置!” 没有回答,坂上市卫依然在痛苦的哀嚎。 张安平二话不说,挥舞着烙铁,接连砸碎了坂上市卫的其他手指。 简陋的刑讯室群中,飘荡着坂上市卫撕心裂肺的哀嚎,还有坂上市卫痛快中的咒骂。 日语和中国话混在一起,问候着张安平的爹妈。 砰砰砰 一声枪响结束了坂上市卫的咒骂,其他受刑的日谍看着坂上市卫胸口的三个血窟窿,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下一个!” 张安平冷漠的走向另一个扛住了酷刑的日谍。 就在张安平扬起烙铁的时候,日谍嘶吼道: “我说!我说!我的上线是井上太郎,他住在法租界……” “去抓人——把他送去关押。下一个!” 张安平简单安排几句后,走向了下一个。 有人扛住了十根手指碎成渣的痛苦,然后如愿的被张安平送走。 43个日谍,短短半个小时内,被张安平毙掉了6个,看的一众刑讯人员狂咽口水。 太狠了。 也……太不讲究了。 但不可否认,压榨出来的消息确实多。 …… 黑龙会。 会议室。 往日开会,这里能塞进来20多个人。 可现在开会,会议室里面,只剩下了17个人! 其他人不是不想来,而是他们来不了了! “诸君,我们上当了。” 一名日本人沉重的道:“在过去的五个小时里,我们至少有7个情报组被特务处抓了,另有至少九名高级干部被抓了!” “我们在南京军政部埋下的钉子,至少被拔掉了三枚!” “这一切,都是该死的中国人的阴谋!” “我们,上当了!” 沉重的话讲完,会议室内的气氛也更沉重了起来。 一名日本人狰狞道:“我们必须要将这真相散布出去!” “一定要让世人知道中国人的阴谋!” “这事以后再说——总领事下午给我来了电话,告诉我美国人很生气,声称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们将暂停和我们的合作。” “总领事需要我们平息美国人的怒火。诸君,该有人为这件事负责了!” 一个日本人愤怒的站起,咆哮道: “这分明是中国人的阴谋!让中国人去负责!” 说话的日本人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咆哮的同伴,等他咆哮完毕后道: “松下君,中国人是不会承认的。” “且我们已经在报纸上发了声明,再怎么给中国人甩锅,美国人也不会信。” 说罢,他以跪姿深深的鞠躬: “请接受现实吧!” 嗯,翻译一下,请你剖腹吧。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来人,请松下君离开!” “不!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要我去死?近藤宽人、久保恭司、安田范雄,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你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被点到名的三人愤怒的望向了咆哮的松下,用眼神驱使带走松下的警卫赶紧行动。 几分钟后,一名警卫重返会议室: “松下君……剖腹‘自尽’了。” …… 浦江饭店。 张安平下车,快步走进了饭店,来到了美国友人们下榻的房间。 将张安平视若救命恩人的欧文先生,看到至亲至爱的张安平后,激动的迎上来: “张!你终于来了!你一定是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对吧?上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是的欧文先生,我确实是给你们带来好消息的!” 张安平肯定的回答后,屋内所有的美国人都涌了过来,用膜拜上帝的目光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安平。 “第一个好消息,经过国民政府高层的协商,他们愿意将这一单生意再次合作下去!并愿意提供十万美元的预付金!” “第二个好消息,经过我们的努力,全球贸易公司愿意为各位及你们的合作伙伴提供十万美元的无息贷款。” 张安平笑吟吟道:“有了这二十万美元,再加上这份合约,相信诸位回到美国后,一定能拿到第二批货,有了这一票稳赚不赔的买卖,相信大家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张安平说完,屋内的美国人就激动的狂呼了起来。 欧文更是扑过来,想要狠狠的亲张安平一口,吓得张安平赶紧躲到了李伯涵的身后。 开什么玩笑,老子的脸蛋曾墨怡都还没亲呢,你个美国鬼子亲你妈的头啊! 等这帮美国人老实下来后,张安平才又道: “不过,我们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条件。” “什么条件?亲爱的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给我们一个难以满足的条件。” “是的,肯定不会——”张安平确认后提出了条件: “各位需要和我们签下一份合同,在未来的五年来,各位必须卖给我们不少于5000万美元的物资。” “当然,价格肯定是要低一些的,只能有市价的八成。同样还是货到付款。” 欧文等人目瞪口呆。 这是条件吗? 不! 这是金灿灿的金山啊! “张,我发誓,你是我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兄弟!朋友!亲人!”欧文这一次终于抱到了张安平。 他太激动了。 海贸是很赚钱滴。 市价的八成,毛利润照样超过40%——净利润也不会少于20%。 这意味着什么? 1000万美元的利润啊! 张安平也很激动。 因为……赚大发了!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美国人两头卖卖卖,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啊。 可现在,这份合约却绑死了五千万美元的物资——他会以付款方式来卡住这帮美国“霜降”,逼得他们不断履行合约。 虽然这帮人照样有得赚,但少掉的部分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在此时,这是一份双赢的完美合约。 张扒皮很开心的笑着。 (本章完) 第13章:张扒皮(中)(求订阅) 【目前2400均订,作者君的野心不小心生出来了,想冲击下精品,希望兄弟们多多订阅。】 …… 既然送了这帮美国商人这么大的礼包,张扒皮自然是还有其他要求的。 “各位,我方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美国商人们激动的看着张安平——刚才是微不足道的条件,这条件结果是一座金山。 那小小的要求呢? 是不是还是一座金山? “各位,我方的要求是:请你们联系同伴向美国上海总领事馆继续施压,要求日本人付出代价。” “我们必须要保证日本人不会在下次干这种事,否则你我双方的利益都难以保持。” 以欧文先生为代表的美国商人们马上应承:“这是当然的!” 开玩笑,后续这么大的合约,要是日本经常从中作梗,他们还怎么赚取可爱的“马黎”? 必须要让该死的日本人受到教训! 美国商人们群情激愤。 会晤结束后,他们就联系在美的其他同伴,通过各种渠道给上海总领事馆施压。 这一单生意,是几十名美国中小商人组团拿下的——牵头的正是全球贸易。 在之前,其实张安平并没有想着坑这帮美国的“霜降”。 因为他的打算是培养一批亲华的美国商人,让他们在战争开始后能持续不断的向中国输血。 但好巧不巧的是日本人傻不拉几的要炸军火。 于是张安平顺水推舟的便将这批物资“送”给日本人炸了。 日本人这一波操作,成功培养出了几十名仇视他们的美国商人不说,张安平还借机雪中送炭,又用一份五千万的合约,绑死了这帮商人。 几十名中等的规模的美国商人,齐心协力后爆发的能量还是有的,他们的施压美国驻上海总领事馆肯定不会无视。 日本人这瘪吃爽了! …… 在美国总领事馆的施压下,日本人不得不怂。 但仅仅一个替罪羊明显是不够的的,按照美国人的要求,起码要有十个。 日本人表示愤怒,替罪羊也不是批发的。 于是,在协商之后,日方一共推出了五名替罪羊,并承诺绝不攻击运载美国货的货船,这才让美国人作罢。 这波血亏的日本人,不得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来舔舐伤口,同时暗暗调查这件事的真相。 虹口货场爆炸、还有这一次的运输船事件以及紧随而来的情报网接连被端,让日本人意识到在中国出了个难缠的对手。 而他们居然对这名对手一无所知。 这让拥有众多情报机构的日本人非常的恼火。 在投入了大量人力财力后,得益于国民政府中混进了一堆卖国贼,日本人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便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 这次不是黑龙会了。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别高等警察课。 一名日本工作人员拿着一份文件开始汇报: “张世豪,男,年龄不详!” “没有照片。” “过去的经历暂无,有传言说留学美国归来。” “具体的信息不详,有消息说他是特务处戴春风的亲属,但没有详实的证据。” “此人目前担任特务处上海特别组组长。在去年兵谏中掌控上海舆论,联系各界中国人给东北军施压,眼光非常独到。” “据查,正是因为他的牵线,美国商人才和国民政府达成了军购协议。” “虹口货场爆炸案,有证据表明真正的幕后是他,而不是之前我们以为的上海站。” “运输船爆炸和我方多个情报小组被抓,也是由他一手主导。” “他曾被党务处上海室抓走刑讯六天,理由是疑似共党。但上海室并没有查出实际证据,后被戴春风从上海室救了出来。 离开时打断了刑讯者的手筋脚筋,我们的一个情报组试图从党务处的这几名刑讯口中获知消息,但该情报组却神秘失踪。 因此我们怀疑他专门盯着这几名从党务处被辞退的刑讯人员。 综上,我们可以确定,我们的对手是一位非常狡猾且善于布局的特工,漏出的任何破绽,都会被他加以利用做成陷阱。” 特高课的几名高层听完汇报后,神色阴沉下来。 许久,一名高层说道: “此人已经给帝国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我们要将他列为重要的攻略目标!我建议组建‘狐工作’小组,专门负责对付张世豪!” “我会和其他机构协商,让他们对‘狐工作’小组提供优先级的支持!” “松下君,由你领导‘狐工作’小组,我希望伱能尽快将这只狐狸斩于马下!” “嗨伊!” …… 张安平不知道日本人为了对付他专门成立了一个“狐工作”小组,此时的他,正在享受赢家通吃的红利。 话说这是他第一次尝到赢家通吃的红利。 去年,他以身为饵,算计了上海区、上海室,想当一回通吃的赢家,结果表舅一个操作就让他的红利消失了。 好在这一次表舅没有捣乱,而且还是很配合的让他享受到了红利。 官面的奖励(表彰、犒赏)向来是延后的,但实际的红利却先到账了。 首先就是上海区的人事变迁。 老吴走了。 话说老吴其实从特别组一网下去抓到几十名日谍后,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要滚蛋了。 特别组抓了这么多的日谍,上海区甚至派出了行动处和情报处支持——可他这个站长却在事发前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听到。 作为一个特务站的站长,这意味着什么他太清楚了。 果然,仅仅几天,调令下来了: 免去吴敬中上海区站长职务。 同时下来的还有另外一道命令: 上海区改组为上海站。 由上海站和上海特别组重新合并成新的上海区,由徐百川出任上海区区长。 晋升郑耀先为上海站站长; 上海站情报处副处长晋升上海站副站长。 其实对于上海站站长的人选,戴处长第一考虑的是张安平。 但张安平拒绝了这个提议。 站长这个职务太显眼了,自己的资历是硬伤,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哪怕有无数功劳傍身,这位置也坐不得。 戴处长倒也认同张安平的话,虽然特务处是他做主,但这种事也不能一意孤行。 再加上上海站和特别组这一次的合作战果喜人,思来想去,他便将上海站降级,由上海站和特别组构成了新的上海区。 这样一来,两个相互独立的机构等同于合并了,虽然都有自主权,但都是在一个框架下。 也算是变相的提升了张安平的级别。 …… 钱大姐懵逼了。 在和手下的几位见过面后,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上海站站长郑耀先,代号风筝,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上海站有两个副站长,第一副站长吕宗方,直属江苏s委的情报人员,因为她之前和吕宗方合作过,清楚这位的身份。 第二副站长明楼,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特别组组长张安平,代号喀秋莎,她手下的情报人员。 所以说…… “我现在是实际上的特务处上海负责人?新区长徐百川……只是明面上的负责人?” 钱大姐总觉得跟做梦一样。 去年,江苏s委直属的情报员“邮差”,为了谋算站长的职务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最后张安平更是以身为饵,坑了新上任的站长王世安。 可结果呢? 上海站中高层大清洗,邮差身陷囫囵到现在还在审查! 但谁能想到,一转眼,上海站一正两副三位负责人,居然都换上自己人了! 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特能折腾的家伙。 想曹操曹操就到,正在感慨张安平的折腾,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钱大姐起身开门,果然,曹操——啊不,张安平就站在了门口。 “安平同志,坐!” 张安平坐下,看着满脸都是笑意的钱大姐,心里也是唏嘘。 去年谋算站长位置,结果搭上了自己最后功亏一篑,幸好自己屡败屡战,终于如愿以偿了。 他现在很期待钱大姐召集他们开会,给所有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钱大姐,最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张安平笑吟吟道:“差不多所有目标都达到了。” 他的计划都向钱大姐报备过。 “我知道。”钱大姐感慨说:“你这一番的操作,确实超乎我的想象啊!安平,能和你这样的同志并肩作战,我非常的荣幸。” 钱大姐是真心的感谢。 “哪里的话,能和您这样的前辈并肩而战,才是我的荣幸——钱大姐,我这一次来,主要是向您报备下,我打算给郑耀先挖个坑。” 张安平说道:“因为我目前的资历还不够,所以站长的位置我没敢坐,才让郑耀先捡了便宜。我打算现在就给他准备个坑,等个一年多时间后把坑引爆,把郑耀先赶下去。” 他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因为接下来要和上海站协力对抗徐百川,如果不能挑明身份,对付老徐把握就不大。 没错,就是对抗徐百川。 权利这玩意有毒的。 在关王庙时期,大家都是同僚,相互间都是能替对方挨枪子的交情。 但徐百川成上海区区长后,一切都会变。 徐百川肯定不会甘心做一个傀儡,上海区有上海站和特别组两个系统,作为明面上的老大,最好的掌权方式就是拉一打一,一拉一打然后反手一打一拉,就能将两个系统收拾的服服帖帖。 但这样一来,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张安平,都会失去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一言九鼎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合伙架空老徐。 可要结盟,就得彼此信任,郑耀先会信任张安平吗? 不可能! 郑耀先保不准得坑他张安平一手。 所以张安平才“先发制人”。 钱大姐对于这种事不太清楚——此时的先辈,对于这种手段其实是深恶痛绝的,他们也不会在自己同志身上使用。 也就是后来齐公子的计划成功了才…… 言归正传,听到张安平要给郑耀先挖坑,钱大姐不由想起张安平的彪悍战绩。 特务处的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 党务处的黄再兴。 四个站长(主任)可都被他坑下去了,这要是被郑耀先坑下去,那可不就亏大了。 “难怪我听人说很多人背地里喊你张扒皮!”钱大姐哭笑不得的说道:“你怎么尽想着坑他们啊!” 张安平便将徐百川上任后面临的局面道出,并说道: “郑耀先这人比吴敬中更难缠,所以我得先发制人。” 钱大姐闻言犹豫。 张安平的担心她现在理解了。 所以她犹豫要不要向张安平透露郑耀先的身份? 但这明显是违反组织原则的事——内线和内线不相交这是地下党的基本原则。 嗯,就像多年后两位同志在大队长处彼此指责对方是共党一样,两条线不相交的情况下,这种事很容易发生。 可张安平太能折腾了。 又有干倒了了四位站长的战绩傍身,她是真担心郑耀先步了他们的后尘。 思来想去,钱大姐决定有限度的透露下自己麾下的情报人员。 “安平同志,有个事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告诉你。” 钱大姐正色的看着张安平: “希望你不要太惊讶。” “郑耀先,是我党打入国民党内部的潜伏卧底,是我们自己人。” 张安平“张大了嘴巴”:“啊?他居然是我们自己人?” “对。按照组织纪律,我是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真怕你把他埋起来。”钱大姐难得露出苦笑。 张安平“震惊”过后,兴致勃勃道:“钱大姐,那你最好把我的身份也告诉他,我和他联手把老徐给坑死!” “不行!”钱大姐果断拒绝:“安平同志,你的身份极其重要,我党目前知道你身份的,除了曾墨怡外,只有我、老岑和‘上级’同志三人,绝对不会让你的身份被其他人所知,你明白吗?” 说到最后,钱大姐神色极其严厉。 张安平失望。 有些书友想看郑老六震惊的样子,看样子是不好满足了。 “我明白。” 他嘟囔道:“以后老郑能坑我,我却不能坑老郑了。” 钱大姐闻言又又又哭笑不得。 “你就别装了,别人能坑得了你吗?倒是你,坑人一坑一个准。说吧,还有什么事!” 张安平收起插科打诨的样子,正色道: “姜思安应该跟您汇报过了吧?我要将他打造成一枚从美国回来的日本大商人,这个计划名为【夺魂】,不日就要正式启动了。” 张安平的意思很明显:姜思安我要大用,组织上得暂时切断和其的联系。 当特工本来就不容易,而当一名卧底的特工就更难了。 而当一名有两重身份的卧底特工,那可就是难上加难——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做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所以张安平才想让组织上暂时切断和姜思安的联系,让姜思安暂时当好卧底即可。 毕竟,像自己、郑耀先、明楼、许忠义这样在针尖上跳舞的人,实在不多。 钱大姐自然听明白了张安平的潜意思。 再加上姜思安是要卧底到残忍、狡诈的日本人中,所以便毫不犹豫的同意: “具体计划你就不用告诉我了,我会给姜思安下达一个静默的指令,从今往后,他只会听你指令。” 答应后,钱大姐难得开了个玩笑:“你这个张扒皮啊!连我都放不过!” 张安平讪笑,道:“谁让组织上培养的都是人才呢。” (这章是昨天的第二更。) (本章完) 第14章:张扒皮(下) 是卧底总是会发光的。 这是张安平离开钱大姐住处后的感慨。 关键是……他手上发光的卧底没有啦! 眼看着姜思安就要“回国”,做一个日本人了,可配合姜思安的对象始终没有头绪。 他不得不将目光重新移动到特别组,在一帮子学生里面“扒拉”。 有些人适合在国民政府里面卧底,像余则成、林楠笙这样的人,就适合在国军里面卧底,让他们去卧日本人的底,不像啊! 让谁去卧日本人的底? 思来想去,张安平只能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开山大徒弟身上。 许忠义! 这货……还别说,去卧日本人的底,其实挺符合“人设”的。 就凭他在话剧中演绎狗腿子的那本色演出,就证明这货适合。 原本张安平对许忠义的安排是经商。 在他的设想中,许忠义经营起一个商业帝国,支撑起特别组的开销花费——全球贸易那边的盈利可以用来支援组织。 但现在配合姜思安的人手匮乏,思来想去,只能让许忠义这厮“上台”了。 嗯,在许忠义上台前,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先让许忠义加入地下党。 …… 私盐仓库。 张安平将许忠义喊了出来。 他在前面走,许忠义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看自家老师沉默不语,许忠义本能的感觉到危险降临。 “老师,要不……你自己溜达,我先回去?我还有几个应酬……” 许忠义小心翼翼的说着,但看到张安平越来越严厉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息声。 【完了,老师要坑我了!】 许忠义头皮发麻,感觉大祸临头了。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非常准。 张安平柔声问道:“忠义啊——你执掌盐关时间不短了,有没有往自己怀里扒拉点?” 许忠义着急忙慌的道: “老师,我对天发誓,我要是往怀里扒拉一毛钱,就让我老师……” 张安平二话不说,闪身到许忠义身后,一脚将这混小子踹倒在地。 我尼玛,老子不信邪,但也轮不到被你这货坑吧? 许忠义委屈吧啦: “老师,有没有可能我想说的是:就让我老师开枪打死我?” “哼!” 张安平冷哼一声,伱小子肚子里有什么坏主意我能不知道? 许忠义起身,嘟囔道:“我知道你要坑我,别找借口了,到底要怎么坑我你说——先说好啊,送死的事我不干!” 看着许忠义,张安平怒极。 我尼玛,我怎么就带出了你这样的徒弟? 他瞪着许忠义。 许忠义啪的一声,双腿并拢,严肃道:“属下愿为党国出生入死!请老师示下!” 挺严肃的话,但从许忠义嘴里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张安平放弃了矫正的念头,道:“算了,你还是保持原样吧。” 许忠义翻着白眼:“老师,说吧,到底是什么坏消息——你找我就从没有给过我好消息。” “少贫——你跟姜思安关系怎么样?” “不大好。” “我怎么记得你和他关系挺好?” “从你问出来以后,我就跟他绝交了。” “嗨,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给你个任务,以后你和姜思安做搭档,如何?” “不干!”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拒绝。 开玩笑,盐关这么丰厚的利润——和我没关系,可作为分蛋糕的人,我每个月上缴多少孝敬? 孝敬拿不到手没关系,混吃混喝总是实打实吧? 我脑子进水了跟着姜思安混! 这组里面,于姐罩着我,陈明这个二货护着我,还有顾雨菲这个女神,我傻啊去跟姜思安——你私下教了姜思安那么久的日语,这货的任务能轻松? 张安平抛出诱饵: “顾雨菲当你的工作夫妻。” 许忠义本能的答应:“我干——不干!” 但在出口以后,他马上反悔。 女神虽好,可哪有好日子实在? 见许忠义油盐不进,连顾雨菲都不香了,他只好使出杀手锏: “接下来,姜思安将会以冈本平次的身份从美国回来,然后为虹口的日本人捐献五千条步枪,借此混入日区,成为一个日本商人。” 许忠义起先还无所谓的听着,但很快就捂住了耳朵,疯狂的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但张安平却自顾自的说起了对姜思安的安排。 许忠义快哭了。 老师,不带这么坑学生的啊!!! 讲完,看许忠义一脸死了老婆的沮丧,张安平笑眯眯的道: “两个选择,要么你接受任务,要么……我把你关起来,直到姜思安任务完成。” 许忠义一副躺平的样子:“你还是把我关起来吧。” “行,那就去南京的老虎桥监狱,那里环境不错,你去那里,说不准还能混个狱霸。” “老师,我开玩笑的!身为党国军人,岂能在困难面前低头,你一直教育我们,身为党国军人……” “闭嘴!” 张安平忍不住呵斥。 别人说这话,明知是假的,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许忠义说这话,为嘛总是别扭? 张安平交代道: “听着,接下来我会安排人查盐关的帐,会查出你贪了五千块,我会把你收监——你想办法自己逃出去,静待时机和姜思安接头,明白吗?” 许忠义震惊的看着张安平:“老师,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五千块?我真要是贪五千,我能让你查出来?” “嗯?”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许忠义忙岔开话题:“行行行,这活我接了。”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许忠义,你小子很自信啊——你信不信老子亲自查你的帐? 真以为老子花了五十积分考取的系统认证的高级会计师是吃干饭的? “老师,安排就这些?” “嗯。” “没有别的?老师,我是你的开山大徒弟啊!你可不能坑我!”许忠义不放心自己老师。 “屁话,我会坑你?!” “曲元木中弹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谁做的!老师,我怕疼,千万千万别给我整曲元木的待遇啊!” 许忠义是真担心自己也会被这般。 张安平一愣。 好你个许忠义啊,整天在老子面前卖萌,合着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啊! 卖萌? 想到这个词,张安平瞬间反应过来: 靠,这小子特么是不是学我“忽悠”表舅啊!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药丸,递给了许忠义:“给你,带好了,关键时候用!” 许忠义惊恐的看着药丸:“老师,这……这……这不会是传说中的那啥吧?” “对。”张安平点头:“你的性子你自己清楚,美人计、利诱你可能能扛几秒,但要是刑讯,几下子你就招了,为了不挥泪斩马谡,如果出问题了,你就吃了它,避免受苦。” 许忠义愣在当场。 许久:“老师,我……能不能反悔啊?我……我……我还年轻、我我我还没娶老婆……” “好好干,我看好你。” 张安平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果断闪身跑路。 再不跑,这学生说不得还得闹其他幺蛾子。 他跑了,只留下许忠义在原地悲伤逆流成河。 我真不想去做卧底啊!!! …… 张安平给许忠义的“毒药”,自然不可能是真的毒药。 是假死药。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起码还能让这混小子活着。 也算是最后一道保障吧。 从私盐仓库回来后,张安平就安排人查盐关的帐了。 这一查,自然就查出了许忠义贪污的事。 不是栽赃陷害,是真的贪污了五千整。 张安平得到回报后傻眼了,枉自己满世界挖坑,没想到居然被开山大徒弟坑了——他仿佛都看到许忠义在那洋洋得意的告诉自己: 老师,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栽赃陷害这一套?钱我拿走了!不用谢昂! 张扒皮很愤怒。 从来都是自己扒别人的皮,没成想被徒弟给扒了一道皮。 于是,暴怒的张组座下令,将许忠义缉拿! 于是,他的开山大徒弟许忠义,就被抓了,且被关到了私盐仓库。 特别组因此召开了第一届反腐大会,在会上张安平愤怒的表示: 别人怎么贪老子不管!但你们都是我的学生,贪污腐败,是不能容忍的! 他挥泪斩马谡,决意将许忠义交由本部法办,哪怕学生劝解也无用——一副要将许忠义当这只鸡杀的坚决态度。 本部那边自然不会驳了张安平的面子,收到电报后就同意将其押回审判。 …… 私盐仓库。 陈明拎着一只烧鸡一瓶酒来了。 看着被关起来的许忠义,陈明叹息道: “弟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 许忠义咬牙切齿:“我没想到张扒皮居然真的这么对我!哥啊,这姓张的冷酷无情,不是个好人啊!你自己小心吧!” “你可别说老师的坏话了!”陈明跺跺脚:“你呀!算了,哥也没办法救你,喝酒,喝酒,你明儿个要去南京了,哥能做的就是陪你喝一顿。” “哥啊,要不……你把我放了吧?去了南京,你弟弟我可就完蛋了。” 陈明立马摇头:“你就别害我了!哥眼瞅着就要娶你姐了,放了你哥可就死翘翘了!” 许忠义失望:“算了,喝酒,喝酒。” 两人在一众日谍羡慕的神色中喝起了小酒。 不远处,于秀凝悄无声息的过来,看到许忠义和陈明在那畅饮后,长叹了一口气,随后拎着两瓶酒出现…… …… 又是钱大姐住处。 “什么?你想把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 钱大姐一脸荒唐之色。 开什么玩笑! 作为上海特别组的顶头上司——咦?这话好像不对。 作为张安平的上级,钱大姐太清楚许忠义是什么尿性了。 以前张安平就流露过策反许忠义的意思,钱大姐已经明确拒绝过一次了,没想到张安平屡败屡战,居然又一次提出来了! “安平同志,许忠义这个人我非常了解!他是你的开山大徒弟没错,可这个人真不适合发展成为自己人。” “他吧,好色、贪财、懒惰、胸无大志,整天和一帮私盐贩子混在一起,一丁点正事不干,这种人,怎么可能适合残酷的地下工作?” 钱大姐劝道:“你呀,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钱大姐,你说他好色,你听过他有去烟花之地吗?你听过他招惹过其他女性吗?骚扰过其他女性吗?” “你说他贪财?要不是我给他套了个贪污五千块的罪名,他报复似的真的拿了五千,守着盐关,他没有中饱私囊过一分钱!” “你说他懒惰,可你知道吗,他把盐关打理的井井有条,不管是盐关背后的权势者还是下面的私盐贩子、私盐经销商,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您说他胸无大志,可他加入了特务处!因为特务处招生时候宣传抗日!” 张安平笑看着钱大姐:“您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值得发展成自己人吗?” 钱大姐愣住了。 经张安平这么提醒、反问,她确确实实反应过来了。 “安平,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些,经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这个人感兴趣了——明明他这么厉害,可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个饭桶?” 钱大姐也是震惊。 张安平笑道:“能让人这么误解他,这也是本事!” “不愧是你的开山大徒弟!” 张安平趁热打铁的问:“您同意吧?” “这不是我说了算,还是要经过考察的。” “这是肯定的!估计今晚这小子就得越狱了,我得补他两枪——这小子有几个心腹,估计会收留他,到时候我会逼他离开,青浦那边有咱们的人对吧?到时候让他在那边和咱们的人接触接触。” …… 张安平的猜测很正确。 许忠义确实要跑了。 这小子本想灌醉陈明,然后拿钥匙跑路。 但陈明也是聪明的紧,就拿了一瓶酒。 可是,他有个将许忠义视为弟弟的“伏地魔”老婆啊! 怕误事带了一瓶,结果老婆又送来了两瓶。 因为有老婆在,他倒是松懈了,然后轻易被许忠义灌翻了。 “弟啊,你……好自为之。” 于秀凝扶着陈明离开,留下拿着钥匙的许忠义牢房里发呆。 有几名日谍看到许忠义拿着钥匙,马上激动道: “兄弟,你放我出去!我给你钱!很多很多的钱!” “呸!放你们出去?老子只是个贪污犯,不是汉奸!” 许忠义连呸几口,打开牢门后拍屁股离开——途遇看守,看守看到许忠义后呆了呆,然后嘀咕: “困死我了,都出幻觉了……” 然后许忠义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私盐仓库。 仓库小卧室。 醉酒的陈明起身。 “秀凝,这锅……咱两口子背得动吗?” 于秀凝对于陈明的突然“诈尸”不感意外,咬牙道:“那是我弟,不背也得背!” “没事,有我!万事有我!” 陈明大义凛然的表态。 于秀凝感动,忍不住将头埋在了陈明怀里。 陈明:我是禽兽一回呢还是禽兽不如一回呢? …… 许忠义在黑暗中大摇大摆的走着,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出来了?” 许忠义一个哆嗦,然后哭丧着脸说:“老师……咱……咱不带这样的啊!” 他没被突然的声音吓到,而是被自家老师的出现吓到了。 张安平掏出手枪。 许忠义快哭了: “老师,别别别!万一打死了你就没徒弟给你养老送终了!” 张安平抬手,咬牙切齿道:“我特么真谢谢你!跑!” 许忠义耍赖皮:“不跑!你要是开枪我就动,打死算逑!” “跑!” “不……” 第二字还没说出来,张安平就一脚踹到了许忠义屁股上,许忠义倒地的瞬间,张安平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许忠义瞠目结舌的看着胸口的血洞。 姓张的,你特么的真的朝胸口开枪啊!!! “死不了,跑吧。” 许忠义骂出口:“张扒皮,我草你大爷啊!” 张安平黑脸,作势要继续开枪,许忠义忍着剧痛噌的弹起,跌跌撞撞的跑了起来。 边跑他边骂:“张扒皮,你王八蛋!你不是人!” 张安平看着许忠义逃跑的背影,啧啧的自语: “这小王八蛋,憋了许久了吧?” 不到半分钟,陈明和于秀凝持枪冲了出来,看到张安平和地上的血迹后,两人吓瘫了。 “很好,真是我的好学生。” 张安平冷冷的瞥了两人一眼后,迈着愤怒的脚步向仓库走去。 还没正式结婚的两口子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惴惴不安。 “愣着干什么?跟我走!” 今天九月13号,理论上应该更新26章,目前更新了22章,加这一章算23章,欠3章。 本月加更暂不计算,八月加更欠9章。累计12章。 嗯,12章…… 靠,我13天明明更新了10.2w字啊!!!! (本章完) 第15章:猎人与狐(1) 许忠义的逃跑,在特别组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天生和许忠义相克的齐公子更是表示: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厮不是个好东西! 其他人则老老实实当起了他们的猴子——贪污面前人人平等,连老师的开山大弟子都不能幸免,更何况是他们? 而张安平也下了“狠手”,直接撸掉了于秀凝情报组组长的职务,林楠笙接任该组组长。 和林楠笙一道从上海站过来的余则成、陆桥山、齐思远和宫恕四人中,余则成留到了该组,负责电讯,而宫恕、齐思远和陆桥山则被张安平另起了一组。 该组由宫恕任组长,从关王庙调来两组行动队员充实该组——这个组将是负责行动的行动组。 目前张安平的特别组构架: 李伯涵小组(a小组),以上海协作会和三个公司为后盾,组建的情报网络,目前有在册的成员15人(关王庙培训班成员),为该小组效力的人数更是多达130余人。 薛景宗小组(c小组),该组目前共19名在册成员,一部分为关王庙学员,一部分是青浦班表现优异的学员,因为有特别组的财力支持,也发展了规模不小的情报网络。 林楠笙小组(b小组),该小组的前身是于秀凝小组,是以私盐经销商为核心组建的情报网络。 因为许忠义的“叛逃”,于秀凝和陈明被一撸到底,该小组目前处于磨合状态——核心成员数量目前9人。 宫恕行动组(d小组),由宫恕负责,专职行动,该组清一色的关王庙嫡系。 张安平合计了一番自己手上的力量后,不由满意。 去年十月份,20来人的上海组杀到了上海,开张首日就被人劫了汽车,运输小组的几人更是被张安平直接打发回去。 一晃眼半年过去,现在自己手下三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正儿八经的特务60余人,为小组服务的人员更是多达四百多人,可以调动的人手上千! 而关王庙培训班马上就彻底结业了,再加上青浦班也能在淞沪会战前结业——上海沦陷前,他有信心让特别组的职业特工达到一百五十人。 这么多人潜伏在上海,必将是一柄锋锐的尖刀。 但张安平对目前的特别组构架,却又有想法。 三个情报组中,林楠笙目前掌握的b小组是最先扩建的,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为特别组立下过不少功劳,且大多数情报还都是无偿提供——以情报换取私盐配额。 可谓是赚了钱又收了情报。 但现在,张安平打算把这个情报组“卖了”。 不止是b小组,张安平打算对李伯涵的a小组也动动手术。 此时已经是四月中旬,还有三月不到就是卢沟桥事变,卢沟桥事变后一月多点,就是八一三淞沪会战,三月会战结束上海便要沦陷——以私盐配额支撑起的b小组,一旦转入地下工作,就是敌人砧板上的肉。 所以b小组的使命差不多算是要完成了,该“卖”个好价钱了。 可惜上海站现在是郑耀先当家做主,坑谁也不好坑六哥。 要是老吴当家做主,张安平绝对想办法把b小组连同盐关一道卖给老吴…… 李伯涵的a小组也需要“转型”。 上海协作会可以保留,但明面上要和特别组脱离关系,三个公司也不能保留——这三个公司有特别组很深的印记,一旦转入地下,日本人顺藤摸瓜就能揪出一堆。 …… 张安平重出售三家公司的打算还没示人呢,就有人忍不住先查起了这三家公司。 没错,直接查到了人力车行、烟草零售公司、运输公司这一块。 只不过对方想不到的是他们才查到这,消息就已经传来了张安平耳中。 作为一个搞情报的,张安平习惯处处设置“警戒线”。 上海协作会成立时候,人多眼杂,只要是有心人,就很容易顺藤摸瓜查到这三家公司,所以他设置了警戒线,就是为了不被打个突然袭击。 这条警戒线就设在商务局——只要有人查这三家公司,商务局内就会有人示警。 具体流程很简单,在商务局“雇佣”数名商务局职员,每月按时发放十块钱的薪水,唯一的条件是只要有人查这三家公司,就拨通一个电话,说一句打雷了。 而现在,这部电话被打通,打雷了三个字清晰的传来。 李伯涵将消息汇报给了张安平。 “终于有人查了……” 张安平笑了起来,几个月前的挖的坑,终于有人跳进来了。 李伯涵请示:“老师,咱们查一查?” “查!” 张安平当然要查——他有九成的把握对方是日本人。 既然送上门来了,那就看看这客人要干什么! 得到张安平的允许后,李伯涵立刻下达了反查的命令。 a小组特工立刻赶赴商务局,打听对方的容貌——很早之前就提到过,张安平在关王庙招人前,立下了破格录用的规则。 破格的方式就是拥有一定的素描底子。 在这些拥有素描底子的的学员中,张安平重点培养了多名“模拟画像师”。 该职业其实古代就有,只不过传统的画画方式似乎不太适合,反正电视剧中画出来的效果都是比较……潦草的。 但建立在素描基础上的模拟画像师,却能画出近似照片的效果。 调查的特工根据商务局职员的口述,画出了对方的形态,确定没有问题后,立刻顺着人像夫这条线追查了起来。 “沪友”车行建立不过五个月,但因为低廉的租金和五户联保抵押金的方式,吸引了很大一批人力车车夫,张安平几次注资后,让这家车行拥有了一千多名车夫。 a小组将画像传给了车夫,请车夫们协查。 “沪友”的车夫又联系其他车行的车夫,仅仅一天,就有了消息。 李伯涵将得到的消息汇报:“这个人从商务局出来后,首先坐了一辆车去了法租界,之后又变装了一次,中途又换了三辆人力车,最终去了虹口的日本总领事馆。” “另外,这个人的身份我们也查清楚了。” “他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警察署的人,一名车夫说他拉过这人几次,几次都是去黑龙会上海总部的。” 警察署? 特高课! 日本设有警察署的领事馆,都是为了掩护一个间谍机构。 而这个机构的名字就叫特高课——这个特高课和侵华时期属于宪兵队的特高课性质略有不同。 前者从事的是间谍活动,而后者,是镇压各种抗日组织。 “日本人的鼻子还真灵啊!” 张安平琢磨道:“这就惊动了特高课,看样子闷声发大财的好日子要结束了——伯涵,从现在起,给我盯死他们!我要看看这帮王八蛋要怎么查我!” “是!” 张安平之前一直都是身在暗处,没想到才和日本人交手了两个回合,对方就已经追查他了。 “正好借机砍断狗爪子!上海没沦陷,这里还是中国人的地盘!小鬼子,咱们先热热身!” …… 张安平向来没有等着挨打的习惯,既然对方先亮刀子了,那他就备坑。 有枣没枣,坑先挖了再说!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日本人那里的级别极高,已经被日本人成立“x工作”组了。 在确认了查三家公司的敌人身份后,张安平就坐镇“沪友”车行,一边指挥对这几名日本人的调查,一边则秘密联络暗线,调查特高课的情报。 他前段时间撒出去的钉子,大部分都够不着借助警察署名头掩护的特高课。 反倒是他不打算暂时联系的曲元木,却主动联系他,并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前天有个日本专门找过我和刘凤奇,向我们打听过你的信息。” 曲元木中枪后被人救了,后来被刘凤奇掌握到了行踪,一直当赌场老赖的刘凤奇半夜悄悄的找到了曲元木,邀请他加入复仇组织,合伙找张世豪报仇。 曲元木当然又当起了刘凤奇的手下。 经过两月的观察和考察,他慢慢走入了刘凤奇组织的核心。 由刘凤奇一手领导的这个所谓的复仇组织,果真是一个为日本人卖命的间谍组织。刘凤奇现在就给日本人卖命,而经过考察的曲元木,自然顺顺当当的当了汉奸。 “打听你的人叫江户川柯北,他隶属于总领事馆一名名为松下纯平的官员,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狐工作’,好像这段时间都在为这个‘狐工作’努力。” “昨天他找到了我和刘凤奇,向我们详细打听了有关你的情况,并让我们收集有关伱的讯息。” 狐工作? 张安平嘴角直抽。 “狐工作”这个名头配上专门调查他的举动,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他可是很了解日本人的“x工作”的。 所谓的“x工作”,是脱胎于忍者文化,具体范例: 渗透军统的“鸭工作”;搞经济破坏的“菊工作”;策反东北军旧部的“狗工作”;还有诱降大队长的“桐工作”等等。 他怎么也没想到,全面抗战还没爆发,自己居然在日本人那边也有“x工作”的待遇了。 唯一让人恼火的是,为嘛是“狐”? “我知道了——元木,切记,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存自己,这些情报可以无意中听到,但绝对不要主动打听,明白吗?” 曲元木点头: “我明白。老师,詹震山的身份确实有问题,您的怀疑没错,他真的是日本人。我亲耳听到过他和松下纯平用流利的日语交流。” “要不要除掉他?” 张安平摇头:“暂时不用,除掉詹震山会影响到刘凤奇,暂时不用管他。” 和曲元木结束接头后,张安平摸着下巴上的假胡子合计起来。 拔掉了几十名日谍,原以为小日本能老实起来,没想到反而针对自己搞了个“狐工作”组——看样子接连两次并没有彻彻底底的坑光日本人在上海的谍报网啊! 小鬼子屡战屡败还不死心,那就再来一记重拳! 不过这个局该怎么布,他目前还没有眉目,只能紧盯着小鬼子的动作,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做局挖坑。 …… 常言道瞌睡送来了枕头。 正愁没头绪给小鬼子挖坑呢,没想到日本人居然自己找上门了。 老字号“吉记庄”有意和a小组所属的“沪联”运输公司签订长约,请“沪联”运输公司包揽旗下在上海的运输业务。 如果不考虑“吉记庄”的背景,这是一桩很正常不过的单纯买卖。 但是,谁让特别组查到了所谓的“吉记庄”,其实是日本人扶持的一个情报组呢? 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沪友”车行车夫们的功劳,对他们奉上的消息进行整合后发现,“吉记庄”的几名高层经常出没于虹口的总领事馆和黑龙会总部。 如果是正常出行,那其实不算什么,可他们往往都是搭乘人力车,低调的前往,并不是直接开车——这样的举动就耐人寻味了。 特别组深入调查后发现,所谓“吉记庄”,从建立之初,就是日本人在后面扶持。 因为“吉记庄”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国人,为钓鱼特别组便一直按兵不动——没想到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吉记庄”居然主动跑来和“沪联”运输公司做生意了。 要说这没鬼,鬼自己都不信吧? 收到了“沪联”运输公司的汇报后,张安平立马据此展开了算计。 日本人不是要调查吗? 那就让他查! 正好顺势把这三家公司卖给日本人! 哼哼,我张安平的公司,你们日本人想接盘?成啊! 但是……这代价嘛……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高课。 江户川柯北正在向松下纯平汇报: “据查,‘沪联’运输公司、‘沪味’香烟零售公司还有‘沪友’人力车公司,都是张世豪经营起来的公司。” “根据我们的了解,张世豪就是借助这三个公司,完成了在上海的情报网络铺设。” “目前我已经派‘吉记庄’以雇佣‘沪联’运输公司为名,和其搭上了关系。” “接下来,我会派人对‘沪联’运输公司的司机展开调查,甄别后培养几名卧底,借此对‘沪联’运输公司摸排。” 听完汇报,松下纯平赞赏道:“做的不错。” “接下来,从私盐网络入手。” (本章完) 第16章:猎人与狐(2) 夜。 张家。 看到张安平进来,曾墨怡一边揭开桌上罩着的菜肴,一边问:“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张狐狸道:“找工作去了。” 曾墨怡停止动作,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张狐狸道:“得给未来做打算,要挣钱养老婆养孩子。” 曾墨怡俏脸一红,随后若无其事的道:“那挺好。” “不开玩笑了。”张狐狸感觉气氛不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份档案:“这个给你,名字你不用改,但经历都有变动,你抽空把它背下。工作我也给伱找好了,就去徐天以前上班的海鲜市场当会计——这里不能呆了,明天搬家吧。” 换作往常,曾墨怡是无条件服从的,但现在却不满道:“为什么?” 这是属于她和张安平的小家,有太多太多两人的记忆——虽然张安平每天都是打地铺。 “日本人开始查我了,得赶紧把工作确定下来,得切割张世豪和张安平这两个身份有可能的联系。” 听到张安平的解释,曾墨怡恍然。 张安平经常告诉她,一旦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上海必将沦陷,届时他们都需要转入地下工作,为保密计,身份绝对不能泄露、出现问题。 “那你的工作找好了吗?” “找好了。花了三百块,混进了市政府当一个小职员。” 曾墨怡觉得这差事不错,轻松。 但张安平选择这份职业,其实是有考究的。 常言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自己身份特殊,隐于野和市不是不行,但风险还是有的,所以他决定直接混进市政府——上海沦陷后,伪政府成立,自己负责在市政府摸鱼,多好! 这也是郑老六在山城解放后选择的“潜伏”方式。 可惜倒霉的是他熟人有点多,被影子韩冰给发现了,然后开启了长达近三十年的各种纠葛。 他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毕竟张世豪是个二十七八的特务,我张安平还是粉嫩的小鲜肉一枚呀! “咱们搬哪去?房子要是没定的话明天我去找个房子。” 曾墨怡期待的问。 她现在习惯了和张安平睡同一间房子,很担心张安平找个多居室的房子——但这话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房子我找好了,在同福里。” “同福里?徐天住的那个同福里?” “嗯,就是那里。” 曾墨怡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以后……不能住同一间屋子了。 …… 徐天下班了。 他下班都是回家的,除了有时候实在太晚才住青浦班。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回到了家里,母亲吴秀芬看到他回来,就乐呵呵的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楼上的阁楼我租出去了!” “嗯,是个好消息。” “租户是小两口,男的在市政府上班,女的——咦,巧了,女的就在你以前上班的海鲜市场当会计。哎呀,她说不定还是接了你的班呢。” 吴秀芬很是惊奇,最后道:“你去看看,认识一下。” 徐天应是,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后,缓步上楼,敲响了阁楼的门。 屋内传来了女声: “来了。” 门被打开,曾墨怡出现在了门口。 徐天顿时呆滞。 虽然曾墨怡去青浦班执教时候都会化妆,遮掩本来的面貌,不化妆取消遮掩后普通人肯定认不出来,但徐天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曾墨怡。 满脸开心的曾墨怡看到徐天后,笑吟吟的道:“您是吴阿姨的儿子吧?进来坐。” 她开心不是因为住到了徐天家,而是这间阁楼很不错——她又能和张安平睡同一个屋子了。 徐天却一脸不开心。 往常他都是一脸平静,哪怕被张安平“威胁”时候,也是平静。 但现在,他就把不开心三个字挂在了脸上。 跑自己家来了!这过分了啊! 屋内,张安平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房间,看到徐天后,他一脸无辜道:“徐先生吧?请坐。” 徐天有点懵。 不是张世豪? 他疑惑的扫了眼曾墨怡,又直愣愣的望向了张安平。 怎么看,他都无法从张安平的身上看到张世豪的影子,甚至就连一些小动作都不相似。 但直觉告诉他,这位就是张世豪! 那个拿枪逼自己教书的张世豪! 张安平忙完手里的活,擦手后和徐天坐到桌前,替徐天倒了一杯水:“徐先生,以后要一个屋檐下生活,请多多关照。” 徐天咬牙切齿低声道: “你要干什么?” 破功了,他破功了,第一次露出这种咬牙切齿的表情。 张安平一脸茫然:“徐先生,你在说什么?” 徐天深呼吸。 这人不是张世豪? “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不好意思呆下去。 说罢就急匆匆离开,反倒是让曾墨怡一头的雾水: “你都住进他家了,怎么还故意‘折腾’他?他认出我来了,你觉得他想不到是你?” 曾墨怡无语,看不懂张安平的这番操作。 张安平笑道:“慢慢来,我就是故意消遣他,这小子傲气挺重,入职这么久了,每次我要升他官,都不应答,不把他折腾一段时间,我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是假,算计徐天让其加入特别组才是真。 徐天真的是个人才,是他属意的副组长人选,可这小子是铁了心不混特务这一行。 喵的,刘备三顾茅庐能请到诸葛亮,自己现在直接住茅庐了,我看你诸葛亮到底动不动心! 再不动心,我点了茅庐和你“同生共死”! …… sh市政府。 政府大楼位于三民路、五权路、世界路和大同路的交汇处,是一座四层的建筑——该建筑在此时堪称豪华,但在张安平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这时候的领导们的审美眼光确实不行,整栋楼的不合理之处太多了——张安平乘坐电梯来到顶层(四楼)后吐槽: 档案室放顶层,哪位卧龙的好主意啊! 嗯,他就是来档案室上班的——他现在的身份是档案室打杂的科员之一。 向档案室主任报到后,张安平就正式加入了sh市政府,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公务员,然后开始了一天的摸鱼大计。 他之所投身档案室,不是为了获取档案,而是为了接打电话方便——电话总机房就在档案室的隔壁,只要和总机房的姑娘们拉好关系,免费电话那必然是管够的。 在张安平混进市政府摸鱼的时候,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这边,却获知了一条情报。 特高课的会议室中,江户川柯北(书友圣天座‘恶意’出演,和我无关。)正在向“狐工作”成员通报一条消息: “我从私盐贩子处获知了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 “许忠义,张世豪的徒弟。注意,是徒弟,不是学生。” “此人是张世豪的得力助手(许忠义:我怎么不知道!),一直替张世豪执掌私盐生意。前不久查账时候,查出了贪污五千块钱,被张世豪下令抓捕,在押送回南京的前一晚逃脱。” “在逃脱前,被张世豪打了一枪,不过并没有被杀死。” “此人肯定掌握了大量有关张世豪的情报,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人!” “此人既然能贪污五千块的公款,证明他是个嗜财之人,且又被张世豪打伤,肯定对其抱有恨意,从此人口中,我们应该能获知重要的信息。” 江户川柯北的话让狐工作的成员们大喜,终于逮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了。 松下纯平道: “既然如此,那此人就非常重要!” “接下来我们请黑龙会协查,在上海全方位找这个人。” 江户川柯北道:“长官,我担心黑龙会的力量不足,能不能动用青帮的力量?” 动用青帮的力量? 松下纯平犹豫起来。 青帮作为帮会势力,有奶便是娘的人非常多,日本人自然不会放任这股力量不管——一二八淞沪会战后,他们就在青帮扶植亲日份子,网罗了不少人。 但值得因为“狐”而动用吗? 思索一阵后,松下纯平道:“可以!” “狐”给大日本帝国造成的损失太大了,虹口货场爆炸案、误炸运输船案、多个谍组被擒案,让大日本帝国颜面扫尽。 为了他动用青帮的力量,值得! …… 青帮成员鱼龙混杂,有讲道义的,也有干丧尽天良的人口生意的王八犊子,也有不得不加入帮会自保的穷苦人,更有野心家。 日本人能在青帮中培养亲日势力,甚至专门派间谍混入其中,张安平作为地头蛇,当然也会这么干。 所以,在日本人动用了青帮势力后,张安平马上就收到了消息。 听完李伯涵的汇报,张安平却面露喜色: “这是好事啊!” 他手里还有一堆钉子等着找地方钉呢,没想到日本人主动暴露了青帮的亲日份子——许忠义还真是自己的福将啊! “把这些人都记下来!” “暂时还不好清算他们,等以后挨个清算!” 李伯涵应是。 犹豫了下后,他说:“老师,我可能有许忠义的下落,要不要……”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 你大爷! 你就不能办事不靠谱点吗? 张安平真无语,李伯涵这厮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张安平佯装叹了口气:“毕竟师徒一场,已经伤了他给他教训了,没必要赶尽杀绝——去把他抓住送出上海吧。” 李伯涵心道:果然,老师是故意没有杀许忠义! “等等,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明白!” 李伯涵点头,再次心道:老师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 李伯涵一走,张安平赶紧给钱大姐打电话。 “钱女士,上次的那一块钱,您没忘吧?” “没忘。” “那就好,下次您记得还我。” “好。” “一块钱”,自然就是许忠义了。 张安平这是告诉钱大姐,赶紧让人带许忠义走——许忠义现在躲在自己的三窟中的一窟中,地方钱大姐知道,还专门派人盯着呢。 之所以盯着,是为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顺理成章将许忠义带到游击队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来了。 …… 许忠义躺在床上,哎呦呦的叫唤着。 前来又探望他的顾雨菲没好气道:“装吧你!” “再说了,是你自己活该!” “丫头,你有没有良心啊?那钱又不是我花的!”许忠义怒道:“你应该好好安慰我!” 顾雨菲委屈道:“我哪知道你会贪污公款啊!” 许忠义翻白眼,一副我不贪公款我去哪弄钱的样子。 但这小子心里却得意: 哼哼,我不这么干,你能感动吗? 话说这一招也是他从老师身上学到的,名曰:一石多鸟。 前不久顾雨菲家里的生意遇到了麻烦(许忠义亲自导演的,让人坑了未来的老丈人——也不算坑,就是故意锁死了顾家的现金流。),许忠义大意凛然的挪用了五千公款,借给了老顾。 东窗事发后,顾雨菲才知道所谓的贪污,钱其实是被她父亲借走了。 知道真相后,顾雨菲感觉愧对许忠义,在得知许忠义养伤的地方后,就天天悄摸过来照看,两人的关系也升温,让许忠义非常得意。 瞅瞅自己这操作,白拿五千块,又刷了老丈人的好感度,还和女神关系更近一步——老师教好啊! 他可能忘了他老师叫张扒皮,这五千块不连本带利的还回去,张安平能叫张扒皮吗? 正暗自得意,突然间屋内闯入了几名不速之客。 看见闯入的不速之客,许忠义立马从被窝里掏出了枪,指向了不速之客——顾雨菲吓坏了,赶紧躲到了床旁边。 许忠义的枪法是出了名的指那打哪,特随缘。 面对许忠义的枪口,一名汉子喊道:“别开枪!我们是来救你的!” “你们是什么人?” “救你的人!你再不走,抓你的人就到了!” 许忠义冷哼着说:“哼,抓我的人是你们吧?说!你们是什么人!我师父放了我一马,不可能还派人抓我!” 几名汉子面面相觑,这怎么和剧本不一样? “不止是你的老师要抓你!日本人也在找你。” “你们是日本人?我许忠义平生最恨汉奸,告诉你们,别想带我走!你们给我滚!要不然别怪我的子弹不长眼睛!” 许忠义强硬说道。 老师让他卧底没错,但跟的是姜思安,他当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决定做一个姜思安背后的男人,不背汉奸的锅。 老许多精明? 真要是和日本人混在一起,那以后麻烦可不小,说不得还会被自己人打黑枪呢! 前来救他的几名地下党傻眼,按他们所想,只要道出有人要抓他,许忠义就得跟着他们跑,怎么和设想差了这么远? 见许忠义这般强硬,为首的汉子只能道: “我们不是日本人,我们是共产党!实话跟你说吧,我们是觉得你赚钱的能力不错,想请你帮个忙——事成之后,我们护你离开!” “共产党?” 许忠义打量着几人,倒是信了。 因为为首汉子身后的几人,不管从肤色看还是手上的茧子判断,都不像搞特务的——还真符合共产党的人设。 同时他心里一动: 共产党没少坑我那扒皮老师,上次还坑的老师被上海室刑讯了六天! 老师和共产党是血海深仇,我要是能整点共党的情报,扒皮老师会不会让我留在共党那里? 共党不吃人,去卧底应该不会吃枪子,日本人不好说啊,吃枪子的概率太大太大了! (本章完) 第17章:猎人与狐(3) 许忠义被共党带走了。 这是顾雨菲带来的消息——顾雨菲也向张安平坦白交代了自己这几天照顾许忠义的事。 她是个聪明人,本就怀疑是张安平故意放了许忠义一马,地下党请许忠义时候许忠义又说不怕老师抓,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也正是因此,她才在思来想去后老实回到了私盐仓库,没有“跑路”。 张安平没为难顾雨菲,只是扣了三个月工资以效敬尤——许忠义还欠我本金5940块,利息另算。 嗯,是5940块。 张安平觉得现在不用操心许忠义了。 可没想到这徒弟还真是会给他惊喜——被地下党掳走的第五天,许忠义就通过死信箱,给张安平汇报了目前的状态,并表示: 共党要利用自己赚钱,他将迎合共党,争取打入共党内部,为老师效死! 收到这封信,张安平差点气死。 一个个都出息了啊,本事一个比一个大是吧?全都要背着自己的计划来? 他赶紧找钱大姐,询问许忠义这几日的表现。 钱大姐夸奖: “许忠义这孩子觉悟确实高,几天下来思想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询问他需要做什么才能入党——安平,你介绍的这个同志很不错。” 钱大姐是真高兴。 许忠义被带走的第三天,就给青浦那边的党组织出了主意,简单的倒买倒卖,就赚了一大笔钱。 觉悟真高! 看老地下党钱大姐都被许忠义忽悠瘸了,张安平不得不无奈的“出卖”许忠义,将许忠义的信交给钱大姐。 钱大姐看后顿时懵了。 “这个陈国华,把许忠义夸的天上有地上没,没想到一个老地下党员,居然被许忠义这混小子给忽悠了!” 钱大姐心寒,要是许忠义把信投给其他人,青浦的党组织岂不是要被曝光了? 因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缘故,国民党确实在最近一段时间停止了对地下党的抓捕,但这种行为还是证明了青浦党组织的疏忽。 “安平,你这徒弟,不会是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你干吧?” 张安平摇头:“可能是火候不到,观察等一段时间再说,要是真的是顽固分子,那就让他去祸害日本人吧。” 他怀疑是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搞的鬼——可能是把许忠义看得太重了,导致这混小子对自己太信赖、不愿意背叛的缘故。 …… 许忠义是真的人在汉营心在曹,之后五天又给张安平邮寄了一封信——也不知道陈国华是怎么看守的,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能耐? 不是赫赫有名的军统留级生吗? 怎么特工技能这般优秀? 就在张安平寻思要不要化妆到党组织去收拾一顿许忠义的时候,青浦那边却发生了大事。 前面说过,日本人为了许忠义,直接动用了青帮的亲日势力。 话说这无巧不成书。 一名青帮分子,在青浦拐卖人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寄信的许忠义。 悄悄跟踪后,发现了许忠义的落脚点。 此人立刻将这件事汇报了头目,高高兴兴的领到了五十块的赏金。 而头目转手就把消息传给了日本人。 日本人获知消息后立即派人查证,确认了许忠义藏身在此地后,立刻从黑龙会中抽调了一支精干的行动力量。 …… 夜。 许忠义打着哈欠,无聊的看着张浩给一帮工人扫盲。 张浩就是将他“掳来”的地下党头目,具体的官职不清楚,平日的工作就是在工人中传播共产主义思想,晚上开扫盲班。 许忠义之所以能得到“信任”,一来是他帮着青浦的党组织赚了钱,二来是主动要求带扫盲班,一副进步青年的模样。 再加上他会说话、能办事,能获得信任也是情理中的事了。 为了当好这个积极分子,许忠义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就连自己不上扫盲班的时候,他都拿着笔和纸张呆在下面,认真翻看张浩给他的共产主义著作。 有时候会感觉到无聊,但有时候却又慢慢被吸引——地下党的理论,让他不由自主慢慢的喜欢。 每当这时候,他就将张安平的教导在脑海中过一遍——虽然他常常表现的不怎么尊重这位老师,但格外照顾他的张安平,在他心中和兄长无异,他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扫盲班下课了,工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院子,张浩收拾好教材,打算搬黑板的时候,许忠义屁颠屁颠的过来帮忙。 两人吭哧吭哧的将黑板抬回去后,张浩道: “昨晚没睡好吗?我看伱打了好几个哈欠。” “蚊子有点多,没睡好。” “没那么多吧?行了,凳子我来收,你还有枪伤,干不得重活,赶紧去睡觉!” “哪有让长官干活手下睡觉的道理。” “咱们是革命的队伍,和国民党不一样——你呀,就是旧思想中毒太深!” 许忠义讨好的笑了笑,但心里却暗自嘀咕: 我是真中毒啊……昨晚翻来覆去没睡着……好端端的,把我掳来干什么啊!你再这样对我,我怕我忍不住叛变啊…… 可我不能对不起张扒皮啊! 许忠义心里挺煎熬的——干特务这一行,肮脏龌龊事就见的多,见的越多,越能明白地下党这边的可贵。 可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背叛张安平。 躺在床上,许忠义在内心独白: 【张扒皮啊张扒皮,你这个混蛋怎么偏偏要对我这么好呢?】 翻来覆去的喊了几百遍张扒皮后,睡意袭来,许忠义刚要睡去,院内却传来了动静。 原时空的许忠义确实很差劲,枪法随缘,格斗能力大概只能做到拳打幼儿园的程度,连打穿小学都费劲,但这个时空中,许忠义吃了很多很多的小灶。 除了张安平的小灶外,还有郑耀先的小灶,这揍挨多了,身手难免要上几个档次。 但他却遵从张安平的吩咐,从不展现自己有多能打——这也是他敢跟着张浩来的原因。 战五渣的他,是有隐藏手段的! 许忠义立即摸向窗户,借着月色看清了摸进院子的恶客。 五名黑衣人,手持枪械,从枪械的轮廓看,应该是日本军队装备不到两年的南部式冲锋枪(冲锋手枪)。 看到这五名不速之客的武器和异常标准的战术动作后,许忠义就知道要完犊子了。 这个院子里包括他在内就五个人,武器就张浩有,还是“缴获”自己的手枪。 就这火力差距,铁定的完犊子。 但幸运的是这五个不速之客,最先扑向的是张浩所住的南房。 许忠义脑海中一合计,觉得只要这五个人摸向南房,自己就可以跳窗快速冲向后院,在他们反应过来前躲入子弹射不到的地方。 这是生路! 这时候五个人黑衣人靠近了南房,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进攻,而是用日语小声的说起了话。 姜思安开小灶时候许忠义跟过,会亿点点日语,听明白了这五人说的大概意思: 千万不要开枪!一定要活捉许忠义! 听清楚后许忠义懵了,自己躲着日本人,跑共党处卧底来了,怎么还有日本人找上门专门找自己啊! 不会是张扒皮给自己挖了个坑吧? 不对! 许忠义突然反应过来,日本人正在查张安平,又逢自己“叛逃”,所以就冲着我来了? 许忠义牙疼。 他怀疑这一定是张扒皮挖的坑! 难怪要开枪打伤自己! 他气的咬牙切齿,张扒皮这是一步一坑啊! 坑? 许忠义一个激灵——不会是张扒皮故意把这里泄露给日本人的吧? 很有可能啊! 老师是出了名的坑,坑起人来从不手软,而且坑挖起来也都是羚羊挂角浑然天成,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被抓”是很有可能的! 【张扒皮!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狠!真特么狠! 狠起来卖了徒弟不说,还要卖自己——自己要卧底,肯定要卖一卖老师,这点老师肯定是算计到了! 再度吐槽一通老师,可眼看着五个日本人要冲进南房了,许忠义脑海中顿时出现了两道念头: 【许忠义啊许忠义,他们就是共党!坑过张扒皮的就是共党,他们的死活关你屁事!】 【他们都是好人,是一群纯粹的人,他们对普通工人都这么友善,怎么能不管他们?】 眼瞅着这五名不速之客要摸向了张浩的屋子,也不知道突然间他哪来的勇气——也可能是脑子一热的缘故。 许忠义做迷糊状,拎着裤子做出了要方便的样子打开了房门,站在房檐下迷迷糊糊的就要掏“家伙”。 五个黑衣人见状,立刻分两路围了过去,就在许忠义要掏出家伙的时候,一人捂住了他的嘴巴,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控制了他,另外一人警戒,剩下的一人则低声问道: “许忠义在哪?说!饶你不死!不说!死!” 许忠义一脸过度受惊后的惊恐状,在捂他嘴巴的一人松开手后,战战兢兢的问: “找找找我、我、我、干嘛?” 审问的一人大喜,立刻打开用黑布蒙着的手电筒,微弱的光洒在了许忠义脸上。 看清了许忠义的样貌后,五人顿时大喜。 “带走!” 许忠义再次被捂住了嘴巴,被押送着往外走。 一名黑衣人向头目询问:“要不要把里面的人……” “不要节外生枝,走!” 听到头目的回答,暗中做好了夺枪打算的许忠义长呼一口气。 …… 次日。 钱大姐冒着风险,在市政府不远处的饭馆中约见了张安平。 “昨晚有人在我们的据点里劫走了许忠义!” 钱大姐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张安平。 “什么?” 张安平懵了。 许久,张安平阴着脸问:“谁干的?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没有,对方是冲着许忠义来的,抓到许忠义后没有节外生枝——安平同志,真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张安平摇头,低声自语道: “劫走许忠义?” 钱大姐低声问: “真不是你的算计?” “不是——等等,钱大姐,你这什么意思?我……”张安平反应过来,委屈吧啦的看着钱大姐。 “他们拿着一种很奇怪的武器。”钱大姐赶紧岔开话题,掏出了一张纸,上面有手绘的枪支轮廓。 外形很丑,且弯曲修长的弹匣还在侧面。 “南部式冲锋枪!” “你认识?” “这是日本人为装甲部队研发的冲锋枪,产量很少。” 钱大姐道:“看来是日本人干的!” “草,打乱我计划!”张安平其实有猜想是日本人,但他觉得地下党的据点隐蔽性高,日本人终究不是主场,不可能轻易找到。 钱大姐看出张安平对许忠义很关心,便道: “要不要想办法营救?” “不用。他很机灵,不会有危险的。日本人劫走他,目的肯定是通过许忠义获得特别组的情报。” 张安平肯定说道:“他很机灵,不会照实交代的,顶多把私盐贩子的情报网说出去,这本是我打算放弃的,不会碍事。” 钱大姐将信将疑,但看张安平说的这般肯定,便没有再劝,只是道:“我会想办法打听许忠义的情况,有消息会告诉你的。” 张安平道:“让咱们的人保证自己的安危是第一要素。” “我知道。” …… 张安平没小看过任何一个人。 但他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开山大徒弟。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警察署特高课。 江户川柯北一脸和善的看着许忠义: “许先生,冒昧将您请到这里来,实在是失礼了!” 鞠躬道歉。 特礼貌——但许忠义敢保证,如果自己不识趣,这货可能会客客气气的说许君对不起,然后一刀砍了自己。 许忠义用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说道: “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知道什么,咱们好好谈一谈,谈完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许君是个痛快人!”江户川柯北伸出大拇指点赞,然后道:“那我就问了——关于张世豪和上海特别组,许君知道多少?” “知道的不少。”许忠义道:“但你不会是想空手套白狼吧?” 自诩为中国通的江户川柯北一愣,十多秒后才因为许忠义搓手的动作明白了许忠义的意思,豪气道: “只要许君的情报有价值,钱,不是问题!” 许忠义咬牙道:“但我有一个条件!” “只要要求合理,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们也接受。” (本章完) 第18章:猎人与狐(4) 在许忠义向日本人提出条件的时候,张安平正在对姜思安进行最后的嘱咐。 “你明天乘船去南洋,到了地方会有人和你联系。”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冈本平次。” 姜思安应是。 此时的姜思安,容貌和过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在将姜思安收为徒弟以后,张安平就教了姜思安化妆术,姜思安在过去十个月中,用化妆术一点点的改变着容貌。 如果有人刻意对比姜思安的照片就会发现,十个月前的姜思安和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两个人! 而现在,姜思安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容貌。 “老师,我回到上海以后该怎么办?经商方面,我确实没有多大的天赋。” 越是临近,姜思安也是越慌。 他对经商,真的没天赋。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帮忙的,在经商方面伱听他的就行。” “是。” …… “许桑,你的条件是什么?” 江户川柯北望着许忠义。 许忠义道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要泄露是我出卖了他们!这件事之后,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可以很愉快的合作。” “我不想做汉奸。”许忠义大义凛然。 江户川柯北心里大笑。 用中国话说,真是又当又立! “许桑,我真是敬佩你的为人——好,我答应你的条件!” “我相信你们日本人的诚信。”许忠义拍了一句马匹后,便道: “问吧,你们需要知道什么?” “许桑真是干脆。” 江户川柯北回拍了一句后:“上海特别组,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千块!” “行!” “上海特别组,目前有三个情报组,一个是以‘沪友’‘沪联’‘沪烟’为核心的情报网,该情报网掌握在李伯涵的手中。” “其次是以私盐贩子、私盐经销商为核心组建的情报网,我姐之前负责,但她放跑我以后,估计这位置得换人了。” “最后一个是张世豪亲自掌握的情报网,具体情况不清楚。” “最开始时候,各情报网的成员有……” 许忠义巴拉巴拉的开始讲述,江户川柯北听得入神,心道这两千块,值得啊! 江户川柯北觉得值,许忠义也觉得赚大发了。 作为张安平的学生、张安平派出来的卧底,他当然知道张安平接下来的打算,两个即将遗弃的情报网,卖两千块挺划算的。 至于各组成员的名字,许忠义只是道出了最初的一波人,后面加入的他当然不知道了。 但在江户川柯北看来,许忠义这一波卖的可谓是非常的彻底。 将许忠义透露的情报记录下来以后,江户川柯北又问: “张世豪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五千!” “这么贵?” “贵?你知道我那老师多狠吗?如果他知道我出卖的这个情报,我活不了。” “许桑,有我们大日本帝国保护你,张世豪……” “我只要钱!” “五千就五千!希望许桑的情报值这个价。” 许忠义露出一抹贪婪,然后道: “张世豪,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在美国走关系进入了联邦调查局所属的学校,学习的就是特工专业。” “他很谨慎,根据我的了解,他现在示人的面貌不是他本来的面貌,就连年龄都有问题。我觉得他的年龄在24到26之间,但他一直自称已经31岁。” “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喜欢布局……” “他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吃街边小吃……” 许忠义巴拉巴拉的讲述着——什么叫假情报? 就是一堆真情报中,在关键信息中进行掺假,从而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这是张安平授课中的内容,身为学渣的许忠义却记得非常清楚。 而现在,他将一个真实的张安平告诉了日本人,却在关键信息中进行了掺假,比方说年龄,比方说爱好——靠,他那个扒皮老师就没爱好好不好! 日本人要是拿这些情报按图索骥的寻找对付张安平的办法,估计又得入坑——他那个扒皮老师说过,可以根据一个人的行为推断出一个人的性格,但如果行为是假的呢? 得出的结论要是真的那就有鬼了! 许忠义讲了很多,江户川柯北越听越激动,“狐工作”终于有了质的进展,“狐”的信息终于全面了起来。 接下来江户川柯北又询问了不少情报,许忠义基本都做出了回答——当然,每次回答前的钱是少不了的。 “许先生,还剩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 “等等!” 许忠义打断了江户川柯北的话,笑眯眯的道:“阁下现在连我的后缀都改了,是不是觉得可以将我灭口省一笔钱了?” 江户川柯北神色不变:“许桑,我们日本人最讲究诚信,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但他心里怎么想,恐怕只有自己清楚。 “我之所以敢这么痛快的回答,是因为我有保命的底牌,江户川先生,想不想知道我的底牌?” “许桑,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丁点的误会。” 误会你大爷! 许忠义暗呸一句,笑道:“江户川先生,我还是喜欢你唤我许桑的样子,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唤我为‘许先生’。” “许桑,请原谅我的失误。” “换人吧。”许忠义笑吟吟道:“看来咱们不适合说下去了,让你的长官来听接下来的消息,对了一共是12400块,记得把钱带上。” 江户川柯北暗暗咬牙,但许忠义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他投鼠忌器,权衡利弊后,他挂着笑向许忠义表示自己现在就去请长官。 许忠义目送江户川柯北离开,心里又呸了一通。 小日本,真够黑的啊,想在你许爷爷身上做无本买卖? 想得美! 松下纯平一直在挺墙角。 当江户川柯北找他的时候,他直接问:“你觉得许忠义到底有没有底牌?” “我觉得他有。” “那我就会会这个人,我很想知道,他有什么底牌能这么肆无忌惮!” 松下纯平目露冷意,如果没有底牌,他不介意让这个中国人知道戏耍他的下场! 松下纯平带着钱见到了许忠义。 “许桑,非常抱歉,怠慢了贵客!” 见面就是不要钱的鞠躬加道歉——日韩系的风格,道歉和鞠躬是不要钱的,所以他们很讲这个礼貌,但讲礼貌的时候,心里却在各种鄙视。 “鄙人松下纯平,请多多指教。” “松下先生,您看上去比刚才的江户川先生更友善。” 许忠义也很客气。 “许桑,多有怠慢,请原谅。” “松下先生,我可以带着钱离开吗?” 松下纯平故作疑惑: “许桑不是有重要的情报吗?” “松下先生,请原谅,我其实只是为了保命,江户川先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吗?”松下纯平脸上慢慢泛起了冷意。 许忠义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有麻烦。我以为我配合你们,你们会给我一个体面的离开,没想到贵方的诚意,很不足啊。” 松下纯平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许忠义苦笑一声,随后道:“好吧,我说。” “松下先生应该知道我的遭遇——因为我贪污了一笔钱,被查了出来,所以被张世豪下狱了。” “而我之所以能淘汰,是因为我的干姐姐于秀凝,愿意放我一马。” “但在我离开的时候,我的老师张世豪却拦住了。” “他说他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来弥补犯下的错。” 松下纯平意识到了什么,追问道:“什么机会?” “他让我借机去卧底。”许忠义摊手道:“他告诉我,只要我去卧底,只要有了收获,他就愿意放我一马。” “不对,他开枪打你了!” “苦肉计而已。我的老师枪法非常好,您觉得在一步的情况下,他会打不中我的心脏吗?” 松下纯平警觉。 难怪许忠义一直强调说他的老师非常的善于布局。 “他让你去哪边卧底?” “他没有明确的要求。因为在经营盐关期间,他觉得我有经商的天赋,所以让我自己去闯荡,然后根据情况决定——事实上,我已经混入了共党内,但松下先生,您的部下破坏了我的卧底计划。” 许忠义的特殊天赋“我就是卧底”主动开启。 松下纯平紧盯着许忠义的眼睛: “许桑,我没记错的话,你和江户川谈话时候,唯一的要求是事后保密,并切断和我方的联系。” 许忠义撇嘴道:“我又不傻,跑你们这里卧底,被发现了会死人的!” 松下纯平没有从许忠义的神色中看到隐藏的信息。 他回味着许忠义的话。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人就有大用啊! 但如果是假的呢? 他看着许忠义,不紧不慢的问: “许桑,怎么证明你说的话的真实性?” “因为我是他的开山大徒弟!” “可你把你的师父出卖的非常彻底!” “松下先生,我许忠义是个聪明人,当你们把我掳来以后,你觉得我不说接下来会遭遇什么?”许忠义叹道:“你们和我老师之间仇深似海,我既然被你们掳来了,如果逞英雄,最终的下场无非就是一番皮肉之苦后再说。” “反正都是要说,我何必受皮肉之苦呢?” “许桑,你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合作!” 松下纯平认真的道:“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合作下去!” “看样子我命是保住了?”许忠义露出苦笑:“其实,我真的想脱离这一行。” “许桑,我们可以做朋友的。而你,只需要给我一丁点的支持。” “成交——松下先生,希望我们是朋友。” …… “江户川,你觉得许忠义可信吗?” “长官,我觉得他在说谎。”江户川柯北分析道:“我怀疑张世豪只是放过了他,并没有给他安排任务。” “有道理。” “即便是假的,但如果他日后又和张世豪搭上线呢?” “长官英明!” “我们的对手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和这样的人做对手,那就必须多多的布局,也许,一颗无意中落下的闲子,会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江户川柯北犹豫了下后,道:“长官,那他有没有可能是真卧底——上我们这里来卧底了?” 松下纯平笑着摇头:“没有哪个卧底,会说自己是来卧底的。” “但他说了!” “或许是为了保命,但我更相信他是在意识到你的杀机后,坦露的真言。” “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你说呢?” “长官说的对。” …… 所有人都想做猎人,但只有棋高一着的人,最后才能成为猎人。 大多数的猎人,到最后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猎物。 而像棋高一着,最基本的要求是: 耐心! 所以,张安平才会以漫长的时间作为棋盘,落下一颗颗的棋子。 相比于张安平的耐心,日本人就显得很着急了。 李伯涵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一番调查后,他发现了猫腻,于是向张安平汇报: “老师,最近‘沪友’车行来了很多的车夫,经过调查发现,是有人刻意在收购车行,提高了租金,逼得一些车夫不得不退车跳槽到我们这边。” “这些车夫里面,有一些是从东北流亡过来的人。他们的出身五花八门,还有当过兵的——我怀疑这些人里面有日谍。” “收购车行的人,我怀疑就是日本人。他们之所以故意提高租金,就是为了让大批车夫跳槽,继而将沙子掺进来!” 李伯涵的警觉性让张安平非常满意——事实证明李伯涵没有将车行当做一个公司,否则不可能有这般的警觉性。 张安平没有急于肯定,而是反问: “你觉得收购车行的是日本人?那他们收购车行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应该就是逼车夫跳槽,从而顺利掺沙子……不对,他们也想像我们这样做!” 李伯涵突然反应过来。 “沪友”车行为a组提供的情报不胜枚举,就连行动时候都大有帮助,日本人调查三家公司后,察觉出这种情报网的运作方式不足为奇。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李伯涵: “你现在真的可以出师了。” “老师,那我们怎么应对?” “当然是抛弃了——日本人都察觉到了,这时候还用这张情报网不是找死吗?放出消息,把车行悄悄卖了!” 张安平笑得像个狐狸。 等日本人费劲心思查到最后,发现车行早就悄悄卖了,那表情估计能精彩死吧! 李伯涵示意自己明白,随后又请示:“那日本人控制的车行,该怎么办?” 张安平笑眯眯的道: “知道吗?高端的情报战,往往都是朴实无华的。” “我教你一招——你去买通一些车夫,如果日本人像我们一样想搜集情报,那就让这些车夫每天提供一些假信息,把他们的情报分析员先折磨一段时间。” “属下明白了。” 李伯涵不由暗中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正的学我者死啊! (本章完) 第19章:猎人与狐(5)(订阅啊订阅!) 张安平没有在死信箱中看到许忠义的信。 但这机灵鬼,却明目张胆的和曲元木打了个招呼——张安平没告诉过许忠义曲元木“有鬼”,可曲元木那未死的一枪,却已经让许忠义明白了这货的身份。 只不过曲元木不知道许忠义的身份。 在刘凤奇的关照下,两人“相逢一笑泯恩仇”。 所以,有关许忠义的情报还是到了张安平的案头: 许忠义疑似投日! 然后就是详细的情况介绍。 “这小子……” 张安平无语,论狗胆包天,胆小如鼠的许忠义还真是无人能比啊! 居然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的完成了汇报。 这情报自然不做理会。 继续下一条情报。 一条又一条的情报不断被张安平“翻牌子”,花了大约半个小时多点,才将汇总的情报看完。 总体来说,日本人目前还算老实,除了“狐工作”的情报组忙忙碌碌的调查他外,并没有大动作的征兆。 “不能安逸啊,安逸使人堕落。” 张安平露出了森冷的表情,日本人的“狐工作”组挺活跃啊,由“狐工作”暴露出来的魑魅魍魉不少了,是时候收网了。 嗯,也是时候检验一下行动组的执行能力了。 这一次张安平采取了【地下工作】的模式,并没有直接将宫恕喊来开会、通报任务,而是通过联络员送迷信的方式向宫恕的行动组传达命令。 将联络员喊来前,张安平通知了郑耀先: “郑大哥,我得到情报,明早有日谍在宝善街一带的的戏院里接头,这个功劳送给你如何?” “日谍?” “对!” “好,我知道了。” 通知了郑耀先以后,张安平才将联络员陈明喊来——没错,就是陈明,这倒霉孩子从b组副组长被撸成张安平的专职联络员之一了。 张安平还有一个联络员,叫于秀凝。 在原时空开夫妻店的两口子,这个时空中,新婚燕尔的时候被张安平撸了职务,变成了专职的联络员。 “这份情报明天交给宫恕——今晚向他发出见面信号。明天在宝善街‘辉煌戏院’接头。” 终于来活了! 和于秀凝腻了小半月的陈明兴奋道:“是!” “对了,上海站明天在宝善街有行动,你要是被误抓的话,没人保你出来。” “老师放心,上海站的小崽子想抓我没门!” 陈明信誓旦旦的保证。 于是,转头的第二天,陈明就被……抓了。 在戏院找宫恕的时候,就被抓了——最关键的是,揣在口袋里的情报,居然不翼而飞了! 这可把陈明吓的半死。 他差点因此拒捕,好在他还牢记张安平教过的情报人员守则,没有在大庭观众下暴露。 张安平在暗中目视着陈明被抓,转头问身旁的宫恕: “有何感想?” 陈明之所以没找到宫恕,是因为宫恕在等待的时候,突然被人拿刀抵住了。 宫恕想过反抗,但对手极其老辣,尖刃无时无刻不顶着他的身体。 在上海站行动队进行检查的时候,这名“歹徒”才用熟悉的声音道:“用伱的证件赶走他们。” 宫恕这才知道,原来是……老师!!! 此时看着陈明被上海站的同僚抓走,他心有余悸道:“老师,这就是您说的敌后谍战的残酷吧?” “倘若真有那么一日,被抓的陈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宫恕感触颇深。 如果抓走陈明的人是敌人,那陈明十有八九就得完蛋! 张安平把玩着手中的“情报”——情报是他从陈明口袋里掏出来的。 没错,他的学生陈明,被他这个老师顺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却不知道! 他摇头道:“你们都习惯了安逸,可如果突然间安逸被打破,就得拿生命去换取经验教训。” “未来一段时间,你们都熟悉一下真正的敌后情报工作吧——我不希望当安逸被打破的时候,你们要用鲜血和生命来总结教训、汲取经验。” “学生明白。”宫恕毕恭毕敬的回答。 张安平将情报交给宫恕: “给你,回去翻译了执行。其中有任务是需要潜入虹口完成的,那里等同于敌后,我不希望行动组的第一次任务出岔子。” “是!” 宫恕离开后,张安平看着戏院里再度上演的京剧,默默的叹息。 他很想请地下党教教自己的学生该怎么进行地下工作。 但这是严重的政治错误,真要是干了,估计自己在特务处就悬了。 所以他只能请上海站出马当蓝军——一次两次估计郑耀先还会上当,但次数多了,老郑肯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估计得花钱…… 还好,上海站还欠着自己的三万块,到时候慢慢扣吧。 …… 张安平亲自找到于秀凝,让她去上海站捞人——捞她的丈夫。(军统38年才有了不许成婚的家规。) “老师,这是你策划的吧?” 原时空中的智力天花板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问:“还猜到了什么?” “陈明手里的情报是不是没了?” “还有呢?” “我们的休假结束了。” 于秀凝这里用到了休假两字。 不愧是天花板啊! 张安平又感慨一声。 下狱许忠义这件事,于秀凝可能在最初没有反应过来,但许忠义中枪却活着从他手上跑了,哪怕是张安平解释说自己是念情留了许忠义一命,但于秀凝肯定是有所悟的。 再加上名义上是降为联络员,实际是给两人放了个婚假,以于秀凝的天花板级的智商,能彻底察觉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考察各组人员隐匿水准的工作,你可以调动稽查大队,随时给咱们的人找麻烦。” “作为处罚,稽查大队抓到一次,扣半个月薪水。” “是!” 张安平倒不是真的扒皮到要扣部下们的薪水,主要是为了给这帮小子涨涨教训。 还是那句话,现在吃教训的代价顶多罚薪,以后可就是送命! …… 安排好了坑学生事宜,张安平这才晃悠悠的上班——他现在有点厌恶上班了。 无他,就因为档案室主任黄剑侠,居然老给他介绍老朋友家的侄女。 他老朋友叫汪芙蕖。 汪芙蕖有个侄女,叫汪曼春。 而汪曼春,就是黄主任要介绍给张安平的对象。 迟到一个半小时的张安平一进档案室,看到主任黄剑侠拿着照片过来,就马上高呼: “主任,我真的结婚了!!” “哄谁呢?”黄剑侠笑眯眯道:“你先别跑!看看照片,这是人家姑娘的照片,你看看先!” “不看——黄主任,你等着啊,今天下班我老婆过来接我!到时候你就知道真假了!” “你真结婚了?” “真的!” “那你不早说!行了,去搬档案吧——麻烦了,人姑娘今天下午要来,你小子就给我躲起来别冒头!真是的!” 黄主任骂骂咧咧离开。 “好!” 张安平赶紧应是,等黄剑侠离开后,他恢复了惯有的平静,心里琢磨道: “这时候的汪曼春倒是没有黑化,可惜黑化后太恐怖了,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汪曼春的黑化看似是情伤,实则这姑娘本就是黑寡妇的性子,出场时候的枪决戏码实在是狠辣,张安平可没兴趣和其打交道。 但他的运气不咋滴,下班时候,市政府的大佬要加班,要求档案室将去年的市政规划拿下来。 张安平抱着厚厚一摞档案麻溜的通过楼梯跑下去,交给大佬们后打算滚蛋。 进门前他听到有人出来,赶紧后退了两步,免得碰上。 结果造化弄人(狗作者弄人),会议室的门一开,出门的人才出门就脚崴径直向自己倒来。 虽然被高高一摞档案挡住了视线,但张安平还是在对方开门时候闻到了香水的味道,在对方倒向自己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后退两步,以你冷酷、你无情的姿势,站看对方倒地。 哎呦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位官员出来,看着倒地的女子,赶紧扶起,问: “曼春,你没事吧?” “叔叔,我没事。” 汪曼春一边揉着摔疼的膝盖一边说着没事,然后责怪的目光望向了档案摞。 这人真是坏啊! 看到我倒下来居然……躲了! 她看汪芙蕖还在心疼自己,忙道:“叔叔,您进去忙吧,我自己去四楼。” “小心点。”汪芙蕖交代了一声后转身才进了办公室,张安平见状,贴着墙走向会议室大门。 汪曼春一直盯着档案摞,当张安平走近后,她望向档案摞后面的人脸,看清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随后才扭身离开。 张安平将档案交给会议室的其他人后退了出来,略做琢磨后,终究还是选择了上四楼——既然都给汪曼春留了一个“见死不救”的印象了,索性就再见见,多留几个负面印象。 档案室。 黄剑侠正和汪曼春说着话。 “黄叔叔,您别再听我叔叔的话胡乱牵线了。” “丫头啊,明家那小子都已经被他大姐送走了,你就死了这心吧!再说了,你家和明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明老爷子走的时候留下的话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贴算什么?听黄叔叔的话,死了这条心吧!” “黄叔叔,我早就忘了他了!”汪曼春倔强的别过头,正好看到有人进来。 看清那张“无辜”的脸后,邪火突然冒出。 “黄叔叔,这是你的兵?他这人可真不地道,我刚摔倒,他躲得可快了!” 汪曼春直接声讨。 黄剑侠忙呵斥:“张安平,还不给黄小姐道歉!” 张安平赶紧道歉:“黄小姐,对不起。” “哼!” 汪曼春冷哼一声,算是接受了道歉。 “主任,我老婆到门口了,我先回去了。” “回吧,待会儿我让小李收拾。” 张安平遂“笨手笨脚”的开始收拾,一旁的汪曼春看在眼里,不由拿明楼做起了比对。 【一点小活都笨手笨脚的!哪像师哥,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 很不巧的是,张安平收拾完,汪曼春也和黄剑侠寒暄完毕要离开,两人正好一起离开。 汪曼春傲娇的不理会张安平,张安平不想表现出抗拒的一面,自然没走楼梯,两人便一道下的电梯。 一路也没交流——恋爱闹的汪曼春,此时心里只有明楼一个人,哪会在意其他男人? 哪怕这个人长的还挺好看。 在市政府门口,看到衣着朴素的曾墨怡后,张安平快步迎了过去,亲热的道: “墨怡,都说了别来接我,你非要来!来,东西给我吧。” 汪曼春瞥了眼这两口子,心里嘀咕: 男的长的还行,女的就一般般。 可看人家恩爱的样子,她又心酸起来: 师哥啊…… (我真就觉得曾墨怡长得挺好看的……) …… 汪曼春为她的出国的师哥正暗自悲伤的时候,他的师哥却出现在了钱大姐的住处。 “明楼同志!坐!” 打扮的鬼鬼祟祟的明楼拿下帽子,坐下后,恭敬的说道:“钱大姐,监狱那边的事我都打听好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有准确的命令下来,到时候咱们的同志都会出狱。” 他说完后,犹豫了一下,道:“但我有个不确切的消息。张安平——就是张世豪,他可能在这批同志中安插了卧底。” 钱大姐不动声色:“我有收到这方面的消息,明楼同志,卧底的事你不用操心,咱们的同志会鉴别的。” 换作其他人,明楼肯定不会补充,但对手是张安平啊,他还是道:“钱大姐,张安平这个人做事步步为营,行事也不择手段,他安排的卧底,我担心没那么容易鉴别出来。”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他在年前就制定了渗透计划,这份计划可能已经移交南京了,要不我想办法把计划搞到手吧?” 钱大姐内心哭笑不得,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吕宗方,提起张安平都是一副极其慎重的样子,明楼提到他也非常的郑重——为嘛她却总感觉张安平这小子不靠谱呢? “不用。国共合作的洽谈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这时候不宜做出不利于洽谈的事,这件事我会上心的。南京本部那边有我们的人,若是有相关的蛛丝马迹,咱们的同志会有办法的。” 钱大姐叮嘱道:“你现在的任务是潜伏,在组织没有唤醒你之前,不要做任何可能暴露你的举动,明白吗?” “我明白!” (本章完) 第20章:猎人与狐(完) 夜。 张安平悄然离开同福里。 在他离开后,一间屋子的窗帘无意中摆动了下,露出了后面的人。 正是徐天。 张安平初来的时候,他被张安平精湛的演技忽悠过去了。但几天后,他就意识到张安平就是张世豪。 此时看着张安平悄无声息的离开,徐天摇摇头,自顾自的睡下。 远处,张安平瞥了眼徐天家,目光中意味深长。 随后他快步来到了一公里外的一处小院子内,将院内的一辆凯迪拉克开了出来——他堂堂国民政府特务处中校组长,身家无数的大富翁,开个豪车要深更半夜! 容易吗! …… 虹口。 张安平将车停在了一间日料店,熟门熟路的进入后,来到了自己常来的包房。 没多久,温伟就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张先生。” “温先生。” 两人“客套”一番后,张安平便将一份稿件交给了温伟。 这是一份连载的科幻侦探,讲述的是七十年后的日本各种各样的凶杀案。 一周更一次,更一次死一个日本人。 但这个故事挺受欢迎的,屁股不正的八卦报每逢连载【南柯】的时候,销量必定暴涨,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动不动就满嘴的南柯。 这是张安平的“兼职”,也是为了方便和温伟联系故意整的活。 将稿件交给温伟后,张安平道: “你慢慢看,我溜达一趟。” 说着就要翻窗离开,温伟掂量了下薄薄的几张稿件,小声道: “等等!” 张安平望向温伟。 “能不能多些点?太少了!” “一周六千字还少?” 温伟: 你摸着良心说周更六千多不多! 但这毕竟是他的上司,周肝六千就六千吧。 好歹更新稳定不是吗? 目送张安平翻墙离开后,温伟沉迷于南柯的世界不能自拔。 而张安平呢,则悄摸的离开日料店,在虹口的安全屋中取到了装在吉他袋中的武器,然后鬼鬼祟祟的上到了一栋七层楼的楼顶。 楼顶,张安平架起狙击步枪。 这款狙击步枪是张安平“订制”的,其实就是在美军封存的m1903(春田)步枪中找精度较高的加装2.5倍镜——这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军的操作,被张安平给“征用”了。 他订制了5000支这样的步枪作为百万军火交易中的“添头”,美国的“友商”用仅仅58美元的成本价表现了诚意。 嗯,未来的电视剧里出现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估计也没人能说神剧了…… 此时他架着狙击步枪,正盯着三百多米外的一栋四层建筑。 房号309、307两间屋内,住着五名日本人。 他们是隶属特高课的行动队员,但并没有出现在驻上海总领事馆的名单内,而他们就是绑架了许忠义的五名日本人。 这是特高课暴露出来的力量——既然都暴露了,那张安平自然不会放过。 负责行动的是宫恕的行动组,张安平之所以专门跑过来,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这帮学生。 都是一帮子菜鸟,自己这个当老师的只能当爹又当妈…… 甲午战争之后,日本人就看不起中国人,更别提日本关东军在九一八后轻易拿下了东北——有这种战绩傍身,日本的狗都敢蔑视中国,更别提这些嚣张的特高课行动成员了。 更何况这是在公共租界的虹口,名副其实的日本地盘。 所以两间屋内的五个鬼子都毫无警惕性。 10:30分。 宫恕带着五名队员一副日本浪人的打扮,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了这家日本旅店的门口。 瞄准镜中看到一行六人的伪装后,张安平心中打出了90分的评价。 不愧是遇到六哥鱼化龙的宫恕,能力当真不错。 六人摇摇晃晃的进了旅店,宫恕大着舌头用日语开了房,相互勾肩搭背的上楼。 与此同时,两辆汽车以对向行驶的方式低速出现在了街道上,正缓慢向旅店门口前进。 一分钟多点,宫恕六人上到了四楼,拿着钥匙拧起了309和307的房门,拧不开后就骂骂咧咧的吼了起来,隔着房门都能辨出这是喝醉酒后的肆意之态。 两间屋内的特高课行动队员哪会怕几个醉酒之徒? 一声八嘎后,两间屋子的门一前一后几乎同时打开。 两张凶脸出现在了门口,正要喝斥,但突然出现的枪口却让呵斥的话语停在嘴边无法发出。 下一秒,枪声大作。 在美国芝加哥街头经常响起的“打印机”声在日本旅店中响起。 同时还伴随着美国制式手雷的爆炸。 爆炸过后,一行人分组冲入两间屋子,对着被炸倒的敌人快速补枪,随后冲向了楼梯口,持枪戒备的下楼,在日本人的尖叫中闯出了旅店。 在他们闯出旅店的同时,两辆汽车正好抵达,六人分上两辆汽车,一眨眼间,两辆汽车便没了踪迹。 99分! 少给1分是怕你们骄傲! 张安平赞叹一声,随后收起狙击步枪快速离开,待日裔巡警赶来时候,他已经藏起了武器回到了日料店,同温伟慢条斯理的探讨起了剧情。 “张先生,伱设定的‘手机’这个通讯工具,未来真的会人手一只吗?” “科幻嘛,就是乱想呗。” 张安平悠然的回答了一声,用手擦去了温伟在桌子上写下的“解决了”三个字和问号。 “今晚是个好日子。” 张安平笑着说了一句。 温伟秒懂。 又探讨了一阵剧情后,两人分别,出了包间才“知道”,今晚虹口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旅馆出现了枪击案、一间伤害被歹徒袭击、一处仓库被点燃。 温伟听到店内的日本人惊恐的交谈后,马上义正言辞的道: “一定是该死的东北抗日先锋军干的!” “他们敢和大日本帝国做对,就该千刀万剐!” 不愧是日本人最忠实的朋友,这番话让在场的日本人纷纷附和。 街上,临别之际,温伟嘱咐张安平小心开车,趁四下无人,悄悄说: “干得漂亮!” “今晚应该多喝几杯。” 张安平轻声说:“明天看新闻。” 说罢,他便发动汽车离开。 这一夜的虹口不平静,但有三个公司,却笑疯了。 这三家笑疯的公司都是有日资背景的公司。 他们之所以笑疯,是因为在经过短短三两天的洽谈,他们就以极低的价格拿下了会下金蛋的母鸡——最悲观的估计,他们的投入顶多一年就能全部挣回来。 在之后,他们获得的都将是纯纯的利润! 而他们拿下的三家公司,分别是:人力车行、烟草零售公司、运输公司! 尤其是运输公司,承揽下了多家大公司的运输业务,可谓是日进斗金啊!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警察署特高课。 松下纯平强忍着脸上的火辣,低头挨着训斥。 他身旁的江户川柯北更是连气都不敢喘。 短短十分钟,特高课所属的两个情报站、一个行动小组、一个情报组好一个仓库,就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最让他们愤怒的是仓库。 仓库里屯放着价值15万的猪鬃和价值10万的刷子——没错,就是刷子,猪鬃刷子。 从上个月起,市面上的猪鬃就罕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型号的刷子。 因为猪鬃是战略物资,特高课便依托黑龙会,利用日资企业收购,但依然无法满足军队的需求,不得不咬牙买刷子。 可谁能想到,就在即将转移的时候,仓库被人一把火给点了。 钱的损失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刷子和猪鬃啊! “覆灭的情报站、情报小组和行动小组,都是受命于‘狐工作’的力量,松下君,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否则——” “中佐,这一定是上海特别组所为!”松下纯平回道:“我立刻布置对其的报复行动!” “你想怎么报复?” “目前我已经摸清了特别组所属的三个情报网络的情况,我现在就制定报复计划,明天对这三家公司,进行报复行动!” “松下君,这件事不得和领事馆扯上任何关系,你可明白?” “明白!” …… 晨。 张安平被油条的香气唤醒。 麻溜的将地铺收起塞进柜子,简单的洗了把脸刷牙后,张安平坐到桌前,看着油条夸道:“墨怡,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曾墨怡却不接这茬,反而道: “你最近太累了。要不把市政府的工作辞了吧?” 以前张安平虽然忙忙碌碌,但每天睡觉的时间是管够的。 可自从去了市政府以后,白天落下的工作晚上就得加班,像昨天晚上,从外面回来都一点多了,可依然在家悄摸的工作。 具体到几点曾墨怡不知道,但往常都是张安平早起准备早餐,可最近一段时间,张安平却比平时晚起一个多小时。 “马上就能忙完了——咱们的新朋友这下子得吐血了,忙完咱们避避风头。” “昨晚有行动?” “给日本人送了点礼,希望他们能把名字改一改,别整天‘狐工作’‘狐工作’的叫,改个‘虎工作’多好。” 张安平的话逗笑了曾墨怡。 “你啊!” “对了,你今天找下钱大姐,告诉她‘菜我准备好了’,‘明天就送过去’。” 曾墨怡点头表示明白,随后不忿的悄悄瞪了眼张安平——每次逗自己笑后就说正事,能不能多逗自己笑一会啊!! 匆匆吃完早饭,张安平拎起曾墨怡准备的公文包就跑——不跑的话得迟到半个小时,跑的话顶多迟到二十五分钟…… 上班路上,报童又在激动的叫卖今天的新闻,东北抗日先锋军频频被报童提起。 张安平随手买了一份报纸,拼着迟到三十分钟看了起来。 昨晚的事件又又又上报了,且多份报纸称他们收到了东北抗日先锋军的信件,表示对这一次袭击事件负责。 张安平手里的这份报纸,狠狠的夸赞了东北抗日先锋军一通,又揭秘了被袭击的日本商行、旅店、货站中日本人的身份。 看着报纸上的表扬,张安平心道: 【人类本质上都是崇拜孤胆英雄的,既然这样,日后我就多“制造”一些抗日的英雄式传奇人物吧,既能鼓舞人心,也能为后世提供可观的影视素材——就当我是当文字搬运工的酬谢吧……】 就因为此时的灵光一闪,在上海沦陷后的八年里,上海滩涌现了一堆燕双鹰式的传说…… 而这些马甲,却是由无数人共享的。 …… 就在张安平开开心心迟到上班的时候,日本人的报复来了。 “沪联”运输公司。 一群日本浪人冲进了公司总部,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在找到了公司的负责人后,更是二话不说抽出刀砍。 四名高管在混乱中被砍死。 “沪友”车行。 一群青帮分子冲了进来,将新到的100辆人力车打砸损坏后,又将车行的管理层一顿暴揍,混乱中有人用匕首捅伤了七人——最终因抢救无效,导致五人死亡。 “沪烟”公司。 有不知名人士放火烧了公司仓库,大火让至少一万块的香烟化为乌有,且还有三名沪烟公司的高管在大火中丧生。 …… 可能是吃了上次在报上宣称对爆炸事件负责的亏,这一次日本人没敢在公众信息中承认对此次事件负责。 可私下里,他们却放出风来: 我们对此次事件负责!这才是开始! 但就在他们刚刚放出风后没多久,总领事馆的门口就被不知名人士放了一份档案袋。 档案袋上龙飞凤舞的写着: 松下纯平少佐亲启。 落款: 档案袋很快就交到了正在向长官汇报战绩的松下纯平手里。 看着落款的狐狸头像,松下纯平立马猜到了这是谁回敬的。 “中佐,这一定是张世豪送来的!” 松下纯平露出一抹得意:“他一定是被我们打疼了!” “松下君,打开看看他要说什么!” 江户川柯北接过袋子,替松下纯平打开。 里面只有三份合同和一张纸条。 江户川柯北是个中国通,自然认识汉字,扫了眼纸条后,他冷笑道: “二位长官,我们的对手在嘴犟——他说第一回合,是他赢了。” 松下纯平问: “嘴硬罢了——这三份合同里什么内容?” “我看看。” 江户川柯北翻开合同,当他看清内容后,顿觉眼前一片漆黑。 他连忙翻看其他两份合同,这一看,侥幸的心思被彻底击碎,整个人也愣在了原地。 江户川柯北的神色让松下纯平生出不好的预感,但看到长官在关注自己,他只能硬着头皮问: “合同上写的是什么?” 江户川的嘴唇蠕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到底写的什么!”松下纯平愤怒的问。 “是转让合同。” “三家公司,于昨晚完成了转让。” “转让的对象是……”江户川柯北咽了口口水,用更小的声音说道: “是……是……是我国的三家公司。” 我国的三家公司? 松下纯平眼前一黑,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也就是说,他们今天报复的对象……是…… 自己人! 特高课课长听明白后,愤怒的出声: “八嘎!” 有心三更,但事太多了。 去年时候我妹妹说过一句话:人这一生,三十岁以前,是一个不断得到的过程,三十岁以后,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 欸…… (本章完) 第21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1) 特高课换课长了。 原先的课长,被愤怒的日本高层给换掉了。 但新上任的课长却极其的神秘,直到上任四天后,张安平才从温伟口中获知了具体的信息。 南田洋子! 没错,就是那个死于明台枪下的日本女中佐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暂时“停止”特高课所属的特工的活动,令其全部进入静默状态,然后通过黑龙会,让虹口的日资企业、商行加强安保。 得到南田洋子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的信息后,张安平凝重起来。 这日本娘们是个对手啊! 其实前一任的特高课课长之所以会被张安平虐成狗,主要是因为他犯了一个错误。 这里是中国,这里是上海! 虽然他们有虹口这个基本盘,但这里是没有沦陷的上海! 而走人的特高课科长,却拿在东北的那一套来对付特别组。 这才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特别组在暗,且还是在自家的地盘上,又不像上海站那样在明,而特高课却想着以硬砰硬——两次报复都吃了大亏。 张安平为这样的猪对手点赞的同时,又特意送去了合同,就是希望能让对方冲昏头,继续硬碰硬。 开玩笑!在老子的地盘上和老子硬碰硬,那就得尝尝不断受挫的滋味。 可张安平没想到自己的激怒方式还没生效,日本方面就换了,换上了南田洋子。 而南田洋子上任后就敏锐的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以果断的选择了偃旗息鼓。 但她真的是偃旗息鼓吗? 张安平知道肯定不是,对方明面上是偃旗息鼓了,但在暗处,一定是开始其他布局了。 “这个对手有点棘手啊!” 张安平叹息,真怀念之前的对手。 但现在对方出招了,那自己也就得应招——二话不说,我先押一个卧底! …… 民国26(1937年)年5月8日。 一艘从美国远渡而来的“胡佛总统号”客轮,停靠在了码头上。 一名名旅客拉着风靡世界的拉杆箱从客轮上下来,或激动或迷茫的打量着远东的这颗明珠。 一名穿着西服的青年,一脸冷峻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没有表舅在码头接他。 在即将离开码头的时候,突然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 撞人的是个壮汉,但在撞人后,壮汉却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西服青年闻言,冷声道:“该司的中国人!” 壮汉一愣,然后将腰弯的更曲了:“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壮汉继续的道歉,西服青年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砸向了壮汉的脸颊。 一顿爆揍后,壮汉挨打挨出真火了,带着怒火的一拳轰出去,正在逞凶的西服青年被一拳直接打倒在地,好半天都缓不过气了。 自己一拳把人打倒在地,壮汉却慌了,急急忙忙喊道: “是他先动手的,是他先打我的,我、我忍不了了才还手的,是他先打我的!” 周围的人自然是以美国人为多,看到一拳打懵对手自己却吓慌的壮汉,美国人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这笑声让壮汉更慌了。 就在这个时候,西服青年翻起,用日语喊道: “中国人都去司吧!” 喊完后,发疯般的扑向了慌张的壮汉,一顿花拳绣腿的攻击,壮汉又忍不住还手。 这一次还手后,西服青年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被一拳打昏了过去。 壮汉吓呆了,在迟疑了一阵后,转身就跑。 远处,张安平拿着望远镜,观看着这一出戏。 西服青年,自然是冈本平次·姜思安。 但这不是剧本,而是姜思安的自由发挥。 张安平不知道姜思安为什么要闹出这样的幺蛾子,但他相信姜思安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才静静的看着,看姜思安到底是什么用意。 面对被打昏的冈本平次,围观的美国人并没有搭一把手的意图,反而一个个在吹着口哨散去。 就在人群散去的时候,一名中年人出现在了倒地的姜思安身边,一番操作后,将昏迷的姜思安救醒。 张安平用望远镜紧紧的盯着这名救了姜思安的中年人。 藤田芳政! 居然是藤田芳政!! 确定了对方是谁后,张安平收回了望远镜,露出一抹深邃的微笑。 姜思安啊姜思安,你可真是个卧底小能手啊! 【藤田芳政,上海沦陷后日本特务机关长,南田洋子的顶头上司!(我猜他的原型应该是影佐祯昭。)】 …… 姜思安的“归位”顺利的不敢让人相信。 关键是他搭上了未来上海特务机关的机关长藤田芳政——在张安平的调教下已经变成了“小狐狸”的姜思安,能认识到这么一个人,再加上还有张安平给他准备的许忠义,他未来的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的。 姜思安顺利归位,大多数卧底的布局差不多也都完成了,此时的张安平自然将目光放在了“内功”的修炼上。 首先,就是请郑耀先吃一顿大餐。 话说老郑这段时间是真的给特别组帮了大忙——上海站最近行动频繁,导致抓了不少的人,被新闻界喷的老郑快要怀疑人生了。 虽然是为了还债干活,可老郑的这番心意总是要感谢的,这才有了请老郑吃饭的由头。 嗯,由头。 “宴无好宴,张老弟啊,这吃饭前咱们先掰扯清楚!”郑耀先笑眯眯的看着张安平:“要不然,我怕拉肚子。” “郑老哥,我能坑你吗?” 郑耀先笑而不语。 “郑老哥,你这样我可就伤心了。” “说事吧!” 郑耀先懒得和张安平掰扯了。 这货和伱将感情的时候,最好是直接和他讲利益,这货和你讲利益的时候,最好是直接讲交情,可要是他讲交情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翻脸不认人。 “这次也是好事。” 郑耀先看着张安平,心道: 好你大爷的好事! 上次说是好事,结果下一秒拿出了老吴签字画押的欠条,要求他还钱。 当时的郑耀先打算不认账——这是国人的“好习惯”,谁欠的找谁要去。 但张安平却抢先说:咱们兄弟一场,这钱不还也没事,只要你帮小弟一个忙即可。 郑耀先就这么入套了。 这段时间,上海站天天抓“日谍”,没少逮到特别组的成员。 特别组是达到了练兵的目的,但上海站可就名声臭大街了,报纸上天天喷。 好在郑耀先反应飞快,从青浦班选了几十名学生,参与到了这场“抓日谍”的大演习中,也算没白辛苦一趟。 这次这货居然又打着“好事”的幌子——郑耀先直觉告诉他,绝对又是倒霉事。 “真是好事。” 张安平知道自己在郑耀先的心中人品跌成负数,便直接道: “我搞了一批枪械,是一批带瞄准镜的步枪,拢共就一千条。” “咱们两家合伙搞个神枪手培训班,培养一批能使用这种步枪的神枪手,如何?” “瞄准镜?” 郑耀先疑惑。 此时的狙击步枪其实还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一战末期,有射击技能极佳的士兵被编成神枪手使用,但并没有装备配镜的一说。 更没有狙击步枪的说法。 美国民间有不少枪械发烧友,将望远镜装到了步枪上,有了狙击步枪的样子。 但军队中并没有普遍列装,狙击手出名的美军这时候也只是少量装备了几支,还没张安平手里的多呢。 所以瞄准镜的概念郑耀先并不清楚。 张安平神秘的从桌子下掏出了卸掉的倍镜交给了郑耀先。 “就这玩意,2.5倍镜。加装到步枪上,可以给射手提供更清晰、更远的精准射击距离。” 郑耀先把玩着背景。 他将其当做望远镜使用,但远没有望远镜的倍数,可他毕竟是懂枪的人,把玩间就理解了这东西对于神枪手的加成。 郑耀先心中一动,随后若无其事道:“这更适合军队列装!” 张安平道:“远距离狙杀,对我们照样有用!” 远距离狙杀? 郑耀先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一名神枪手埋伏在三四百米开外,找到刺杀的目标后一击毙命——三四百米的距离,足够神枪手在射击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郑耀先狮子大开口:“分我一半!咱们合伙搞!” 张安平“惊呼”: “三百美元一条!我的亲哥啊,这些枪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准度极高,再加上倍镜,美国佬卖我三百美元!” “一半,那就是15万美元啊!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郑耀先冷笑:“15万美元?你哪来的那么多钱!你觉得我信吗?” 他觉得300美元肯定是张安平狮子大开口。 以张安平的尿性,他起码得赚50美元,这枪估计也就是240-250之间。 “我没钱啊!所以我要搞个狙击手培训班,等出了成果,邀请军方的大佬过来瞧瞧,到时候反手卖给他们,你别泄露我的底价啊!我到时候一支卖400美元!” 郑耀先心动。 他觉得张安平的这话挺可信的——他不是专业军人,依然能从中看到加倍镜的枪的前景,那些带兵的肯定更懂。 400美元贵吗? 贵! 可值啊! “280美元,分我500条,到时候咱们400美元一起往出去卖——别拒绝!你要搞神枪手培训,没人肯定是不行的!关王庙班和青浦班出来的学生,短枪方面还行,栓动步枪射击他们差远了!” 郑耀先道:“我可以和驻军联系,让他们出神枪手。顺便也让他们了解下这种枪械,说不准能卖出几十条!” 郑耀先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500条转手就卖六万美元,这生意划算! “五百太多了!”张安平苦着脸:“老郑啊,兄弟赚钱是为了给特别组发展!你这要一半还让我赔本,有点过分了啊!” “五百条,三百美元!不行就拉倒!” 张安平咬牙切齿的恨了一阵,最后无奈道: “老郑,这次你特么占大便宜了!” “也就是你,别人想从我跟前拿货,没门!” 郑耀先矜持一笑,来上海这么久了,终于能让张安平这小子吃点亏了。 不错! “来来来,咱们商量下该怎么把这批武器卖出去——说好了,给我留20支,上海站自用,这20支不能收钱!” “得给钱!” “没门!” “成本价290美元,你给我每支290美元行吗我的亲哥!” “这20支不给钱!” 见郑耀先态度坚决,张安平只好作罢,但一副愤愤之色让郑耀先明白,这小子心疼死了。 感觉大赚的郑耀先,开始绞尽脑汁和张安平商议该怎么将这批武器卖出去——赚钱是一回事,当前情况下,主要是为了增强军队实力。 嗯,又能赚钱,又能增强己方军队的战力,更好! 张安平心里很满意六哥“竭诚”的服务态度,他这个人嘛,实诚,从来不干那种既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吃草的事…… 至于这批狙击步枪(试验品),成本价58美元这回事,他打死都不会告诉人的。 绝对不能说…… …… 郑耀先和张安平分开后,马不停蹄的去了保安总团。(因为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缘故,上海不允许国民政府驻军,国民政府反手将军队换装变成保安团,驻扎在了上海。) (应该是有两个团的编制,总人数接近六千。) 上海站和保安总团是有交情的。 一二八淞沪会战后,长江入海口的咽喉吴淞口炮台被毁,为防止日军从长江直接杀到首都南京,国民政府整修要塞的同时,也在市区主要街道内修建了战备工事。 但这种事必须背着日本人干,且还要在平时不显山不漏水,所以保安总团便租赁了民居,在室内秘密修建了钢筋水泥工事。 上海站至今还负责着这些秘密战备工事的保密任务。 郑耀先上任站长后,就专门拜访过两个保安团的团长,平日里也有宴请,关系还算不错。 面对直接闯进来的郑耀先,总团长和两位团长自然要待客。 “三位长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郑耀先开门见山。 “抓日谍吗?” “不是,我需要五十名枪法不错的士兵,不需要太好,中等偏上即可,唯一的要求是至少小学毕业才行。三位长官能不能将人找齐,借我一个月?” 这是郑耀先和张安平商讨出方案,一步步“请君入瓮”。 “枪法不错?还要小学毕业?郑站长,你这要求有点高啊!” “三位长官,情非得已,请谅解,但真的有重要之事,还请三位长官帮忙!” 面对郑耀先的诚恳请求,三名军官简单商议后便答应了下来。 在抽人过程中,三人旁敲侧击,但郑耀先却始终强调说这是机密,不能说。 但他却在一番旁敲侧击后,透露了一点点秘密: “三位长官,之所以找你们帮忙,是因为和秘密武器有关,一个月后,应该能见分晓。” “到时候一定会让三位大吃一惊的!” 在郑耀先忽悠保安总团的三位主官的时候,张安平电话打到了表舅那里,也开始了忽悠…… (为了有第二章的,特意把一千多字分到了第二章。) (本章完) 第22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2) “你这两个月没给我来过电话,突然间找我,我怎么觉得准没好事?” “好事!绝对是好事!” 戴处长笑道:“说说,我听。” 张安平道:“表舅,你想办法给我调一百名士兵,要求是枪法中上水准、小学毕业,一年以下的兵也成。” “你要干什么?” “让我先卖个关子呗,等一个月。一个月后,您到上海来,我给您展示一件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伱小子究竟卖的什么关子!” “保密!表舅,人最好后天下午就送到,有急用!您千万别耽搁啊!” “行!我让人联系南京驻军——你注意点,这事别让日本人抓住把柄。” “您放心,日本人这段时间很老实。” 戴处长闻言就笑: “反谍这事,还是你行啊!” 结束和戴处长的电话交流后,张安平看着自己编纂的狙击手训练守则,露出一抹笑意。 时间正好……来得及! 狙击手的天堂是巷战,而三个月后爆发的淞沪会战,正好是狙击手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而在未来的全面抗战中,数千名可以在四五百米外轻易做到精准射杀的狙击手,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敌后战场,作用都不言而喻。 当然,“张世豪”肯定是不会有这般远见的,他的初衷就是推销新式的单兵武器,顺便赚点经费花花…… …… 即将开展的狙击手集训,是由上海区一手包办的——徐百川这尊佛像成为了集训大队的大队长。 他本人是在官职到手后才知道的。 说真的,这真的有点不拿区长当领导的意思。 但这却是张安平和郑耀先释放的善意: 徐老哥,您这般识趣,俺们俩做下属的,现在给您抬抬花花轿子,咱你好我好大家好。 精明的徐百川自然品出了这里面的味道。 可他徐某人是有脾气的! 你俩不拿我这个区长当领导,现在觉得“驯服”我了,要给我一点蜜枣? 做梦! 所以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示自己没空出任。 然后就让汇报的郑耀先忙自己的去。 这意思很明显了: 你们的善意老子不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走着瞧! 老徐之所以有这般的底气,是因为他现在有自己的力量了! 没错,在确定无法掌握特别组和上海站后,老徐一生气决定自己拉票人“单干”。 他暗中从关王庙调来了40名学生,又从本部调来20名老人,以这些学生和老人为骨干,招聘了一些毕业学生、青帮成员,拉起了自己的队伍。 这般施为后,特务处麾下的大区上海区,居然拥有了三股力量: 徐百川的嫡系,可以理解为上海区; 张安平的特别组; 郑耀先的上海站——而上海站里还有个听调不听宣“毒蛇情报组”。 换作是其他人在特务处做主,一个城市同一个体系下,出现三个独立的山头,必然是要打击的。 但戴处长却对这种现象听之任之。 原因很简单,他确定自己未失去对上海区的掌控,而三股势力相互保持独立性,也有利于自己掌控。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确定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张安平,只要自己有明确的命令,都会无条件的服从。 所以才放任如此。 而张安平也对这种情况也是喜闻乐见的。 毕竟,上海的特务力量越强,对抗战也越有好处。 只不过,老徐拒绝好意的行为,让他不由为老徐暗道可惜——自己是真心想和老徐和好的,特意给老徐送了面子。 可惜老徐看不上。 也罢,既然老徐看不上,那就让老郑刷功劳吧——老徐你小心点啊,说不准未来的九大金刚,你老四的位置可能不保。 毕竟,老郑已经刷了一次拯救大队长的副本了,达成了“大队长之忠贞虎贲”的成就,要是再多点资历,到时候排九大金刚,郑耀先高居徐百川之上可能性很大。 什么?八大金刚? 这是要把上海特别组组长往哪放?! 老徐看不上的狙击手集训大队,张安平却非常的重视,不仅亲自编写了教材,还特意在大华染厂定制了一批迷彩,并设计了三种毕业徽章。 优秀毕业徽章、合格毕业徽章以及完训徽章。 当这一堆东西摆在郑耀先面前的时候,郑耀先呆了呆,才道: “要不你当这个大队长吧——看得出来,你是用了心的。” 郑耀先一直觉得张安平的这番施为,赚钱才是主要的。 但看着进行准备的教材和全套的用具,他突然觉得,所谓的赚钱,对张安平来说是次要的,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培养狙击手。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回应。 他是钻钱眼的张世豪,绝对不能是呕心沥血的张安平。 郑耀先翻看着教材,好奇问:“这教材你编的?” 他轻描淡写的表示:“在美国时候,我是狙击俱乐部的高级会员。” 事实上,他口中的高级会员,其实是狙击俱乐部的发起人之一。 狙击俱乐部的教材,也都是他编写的,只不过那份教材是2.0版本,而郑耀先手里的这份教材,是3.0版本。 在这个大家对狙击手的研究和训练还处在0.5版本的时代,2.0版本已经是跨时代了,而3.0版本,完全就是代差。 可惜4倍的光学瞄准镜张安平没搞到,要不然这批武器全换4倍镜了! 郑耀先翻看了一阵后,道:“你这挺复杂的啊,其中心理培训居然占了一半多的内容,你怎么想的?” 郑耀先不能理解,这么厚的教材,居然有一半是无关紧要的心理培训——他认为狙击手只要打的准即可,心理培训什么鬼? 张安平反问:“当两个拥有相同射击技术的人相遇在战场,你觉得谁会活下来?” 郑耀先恍然,随后他又问: “你这教材有点复杂啊,你觉得有谁教的了吗?” 狙击步枪他郑耀先都是第一次听说,更遑论别人了。 即便是照本宣科,也吃不消啊! 除非…… 郑耀先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 “别打我主意,我有事做——教官人选你搞定,晚上我负责培训他们,白天让他们培训集训队员。” “好吧,我其实想当当你的顶头上司。” 张安平呵呵一笑,想得美! …… 狙击手集训大队在5月10日正式开始了。 首批学员来自三个单位,南京的卫戍部队(百人)、上海保安总团(50人)、上海区(50人)。 其中上海区的50人被张安平和郑耀先瓜分了,没给正牌老大徐百川留一个名额,而这五十人则是两人动用关系从军队中找来的神枪手。 两人是真的苟。 不管是南京方面的百人还是保安总团的五十人,两人的要求是射击水准中上,而两人托关系从军队中招来的五十人,却全都是普通的神枪手。 郑耀先付出了多大代价张安平不知道,自己为了这二十五人,搭进去了200条m1917步枪。 这遭的集训,把张安平累得够呛。 他白天要在市政府摸鱼,下班才能给集训队的十五名教官开小灶,好不容易打发了十五名如饥似渴的狙击手教官,他又得查看当日的各种情报——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来了,他哪敢掉以轻心? 除此之外,时不时还要写“名侦探南柯”,还要给老岑寄谍战故事,隔半个月还要把【蓝星动物村】连载接上。 嗯,就是“龙鹫”的故事。 话说他最近打算更新【龙鹫抗脚盆鸡】篇了。 不是为了当预言家,而是要隐晦的向全国的企业示警,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对抗战的预估完全不足,导致没有很好的进行工厂迁徙。 所以他想提前示警,让企业家们对未来有个认知,趁早把企业搬到西南——为此他连在重庆圈地赚钱的缺德事都没干。 毕竟,如果工厂搬迁不及时,就等于是资敌! 在资敌这件事上,败家张和抠门阎很有发言权,败家张丢了东北完善的工业体系。 而抠门阎呢? 山西军工厂体系被日本人搬走98%——关键是晋绥军和日本人使用的是同一标准的装备,妥妥的便宜了日本鬼子啊! “我特么忙的连赚钱提不起兴趣了!” 来自凌晨四点睡觉的张安平吐槽。 …… 6月初。 忙碌了一个月的张安平,趁着周末检查了狙击手集训大队的训练进度。 一番检查后,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磨刀霍霍的圈钱了。 于是,电话又打到了南京本部。 “好事!速来上海!!” 戴处长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露出了笑意,但却冷着声音说: “张安平,你跟我在电话里发电报呢?” “激动了!我这不是激动了吗?表舅,赶紧来!这波绝对不亏!你最好邀请些相熟的黄埔前辈!对了,您跟胡老板不是挺熟吗?拉几位胡老板的亲信军官过来!” “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神药!绝对是神药!表舅,赶紧来,你要是来晚了,我怕你到时候会恨死我!” “我陪你玩一遭,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中段的经费你就别想了!” 切,我这一票干成了,特别组三年不饿! “老舅,张司令您能不能拉来?” 戴处长气笑了:“你想屁吃呢吧!” “那您帮我拉几位警备司令部的实权军官。” “你到底要干什么?” “您来了就知道了——啊呀呀,听不见,又听不见了,我挂了!” 戴处长被逗笑了,自己这外甥在自己跟前越来越能搞怪了啊! 他回想着外甥每次搞怪后的交出的答卷,心道: 这小子敢这么“嚣张”,看样子这一次的惊喜不小! “来人,安排下,明早去上海。” (本章完) 第20章:民国狙击手集训大队(完) 把表舅千里迢迢从南京忽悠来了,不管天上下不下刀子,都得请假! 档案室主任黄剑侠和张安平挺好,他特喜欢张安平——毕竟是后世的穿越者,卸掉在特务处的伪装后,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惹人眼的小青年。 “你小子上班满打满算才一个来月,这就又请假了?你说我这是批呢还是不批?” “批!必须得批!” “行,就冲你小子做的这个决定,我批!有条件的——明晚陪我应酬下。” “应酬?主任,伱知道的,我这人最烦的应酬。” “那我不批了!” “去!必须去!主任有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得去——什么应酬您透露下?” “日本的一个同学到了,明晚见见。” “好嘞!” 张安平自然愿意,主任的同学嘛,多好的情报对象。 挂断电话,张安平就招呼徐天: “老徐,今天有个会,你参加下。” “嗯。” 两人简单的收拾后从家里出发,来到了专门停车的小院,把一旁的凯迪拉克撂着,登上了福特——今天大佬可能有点多,必须要低调! 开个凯迪拉克,这是炫富呢还是炫富呢? 和徐天一起进了后排,张安平当着徐天的面化妆起来,一旁的徐天难得的在脸上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有点丢人啊,自己……居然被张安平的本来面目忽悠过去了一次。 飞快的恢复了“张世豪”的面貌后,张安平坐上驾驶位,边启动边道: “老徐,有兴趣从青浦班跳出来吗?” 这是张安平最近每天都要问徐天的一句话。 徐天还是保持固有的回答方式:“没兴趣。” 但这一次张安平没有偃旗息鼓,反而笑吟吟的道: “最近查了一个人。” 徐天不知道张安平卖什么药,便静静的听着。 “叫刘唐。背靠着某位市政府的高官,人模狗样的,混的还不错。” “他有个未婚妻叫田丹——刘唐对外一副好男人的模样,但私底下的作风就比较恶心了,你说这姑娘真要是嫁给刘唐,是不是一生就毁了?” 徐天的呼吸不由粗重了起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田丹好像是咱们青浦班的学生吧?这事我觉得该管管,毕竟是我们的学生,被一个人渣毁了一生的话,太不值当了!” 张安平玩味的说完后,扭头看了眼呼吸加重的徐天,笑吟吟道:“老徐,你怎么看?” 徐天平稳呼吸后,道:“您决定吧。” “换个环境吧。”张安平继续旧话重提:“师生恋,不好听。” 徐天深呼吸后,说道:“我父亲是共产党,四一二时候被杀害的。” “我知道。” 张安平平静的说道: “我现在不在乎这些。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到了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我只想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在未来的战争中,为苦难的母亲做点什么。” 徐天望向窗外。 上海还是那么的繁华,看不见战争的影子。 但他知道,战争确确实实不远了——留学日本的他,深知日本的德性。 许久,他将目光重新聚焦在张安平身上:“我晕血。” “我试过,治不好,心病。” “我欣赏你处惊不变的性子。” 徐天道:“承蒙欣赏。” 张安平知道,徐天这是答应了。 终于攻下了这座堡垒,张安平很是欣喜,笑道: “欢迎加入!” 为了这场总攻,张安平准备了很久,最终还是用“美人计”+“家国大义”搞定了这厮。 当然,他对总攻是非常有把握的,所以才在今天带上了徐天。 集训营地。 张安平是最先到的。 趁郑耀先和一众“客户”还没有来,张安平检阅了一番受训队员的作训情况。 进度很不错,毕竟在这个子弹难以管饱的时代中,集训营地是敞开了供应子弹,两百名受训队员的进展自然不凡。 但这都是纸面上的数据,能不能让客户满意,还得看接下来的“实操”。 九点半,一个长长的车队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不一会儿,车队驶入了营地,一群让张安平乐开了花的大佬出现了。 有京沪警备司令部(不是淞沪)的两名高官、有南京驻军方面的五位团长、还有保安总团的三位话事人,林林总总二十多号人。 当然,张安平至亲至爱的表舅是少不了的——没有表舅的兜底,今天这出戏唱起来也不好收场。 因为戴处长一直卖着关子,这帮“贵客”来的时候还非常好奇,可抵达了这座小小的营地后,便失望了——营地的规模不大,顶天就是一个营的驻地,能有什么好事? 戴处长的神色也不好看。 因为他的期待非常大,可没想到目的地居然是这么一个小营地——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 好在他信赖张安平,下车时候还保持着风度。 但心里却琢磨,安平啊安平,你这一次要是让我丢了脸,我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但惊喜马上出现了! 他们才进入营地,正在打量这只有寥寥几名哨兵的营地时候,突然响起了哨声,紧接着突然间冒出了一堆的“妖怪”。 这群“妖怪”,一个个都披着和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服,个个拿着用古怪布条包裹的步枪,突然的出现后,把随行的警卫人员着实吓了一大跳。 因为真的是突然间冒出来的! “贵客团”中,掌兵的军官们却欣喜起来。 这伪装功夫着实了得啊! 他们赶紧上前,挨个打量着列队的士兵,研究着他们的武器、伪装服。 有军官好奇的问:“为什么要用布条把枪包裹起来?” 张安平上前回答:“可以有效的隐藏枪械原色,还能起到防滑的作用。” “枪上面的这个——就是瞄准镜吧?这是狙击步枪?” 张安平暗喜,居然碰到行家了! 激动! 不怕行家,就怕遇到屁都不懂还不自知的“贵客”——这种人的钱袋子不好掏。 “长官见多识广!”小拍了一个马屁后张安平道:“这是由美制的m1903改造的狙击步枪,精准度极高。” “请各位长官随我来射击场。” “贵客团”当然没意见,事实上经过刚才突兀的“惊吓”后,他们对这些“妖怪”非常感兴趣。 戴处长更是全程挂着矜持的笑——他感觉这个好事可能真的不赖! 唯一脸色有些不善的是徐百川。 他意识到自己小看了这座集训营。 他现在后悔为什么要推辞大队长的职务。 张安平看出了徐百川不虞的脸色,在前往射击场的路上,便简单的介绍了起来——在他的介绍中,这座集训营本意是为上海区培养一些善于远距离射击的行动队员。 但在英明的上海区区长的领导下,他们决定扩大规模,为党国培养更多善于射击的优秀射手。 而到底是如何善于射击的优秀射手,在射击场中,这帮“贵客”马上就见识到了。 射击场和传统的射击场不同,占地更广,且整个射击场找不到一个靶子。 带着“贵客团”来到射击场边上的观摩处后,张安平示意徐天为每一位长官送上望远镜,随后才道: “各位长官,本集训队共有20个射击小队,请长官们决定第一轮射击小队的编号。” 在来的路上,张安平已经介绍过集训队人员的复杂来历,此时这般说,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在接下来的表演中,不会弄虚作假。 戴处长客客气气的请京沪警备司令部的高官先来,对方客套了下后,点出了8小队。 “第八小队,入场!” 随着张安平一声吆喝,待命的队员中走出了一支十人的小队。 “这支小队的成员来自保安总团,他们基本都是服役不到一年的士兵。” 张安平在第八小队入场时候简单介绍,一名保安总团的团长拿着望远镜辨认后,点头确认。 “这一轮的射击,主要是精准度射击,距离为五百米。” “射击的对象是十头家猪。” 张安平解说间,有士兵打开了圈栏,扔进去一枚鞭炮后,圈栏中的猪疯一样的从圈栏里奔行而出。 放炮的士兵没命的跑到了一边,紧接着零零散散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十三秒后,十头夺路而奔的猪全部倒地。 外行人可能理解不了,但今天到场的都是内行,此时他们早已惊呆了。 “一共47响!” “五百五十米,47发子弹,击毙10个目标——嘶,这精准度太强了吧!” 有军官喃喃自语。 这里的人都是行家,自然知道一颗子弹一个敌人是不可能的。 再者,五百多米的距离上,猪这样的目标打起来难度极高,更何况还是十头奔行的猪。 军官们震惊于射程高精度高效率高,但戴处长和徐百川,这时候却想到了另外的妙用: 暗杀! 特务处搞过的暗杀不少。 如暗杀大王王亚樵,就是被特务处给暗杀的。 但特务处的暗杀都是在近距离完成的,也就是俗称的乱枪打死。 可如果有这样的杀手,几百米距离,一枪毙命——这多省事? 关键是还不容易被抓到马脚! 动心! 必须要动心! 但张安平可不给他们询价的机会,而是趁热打铁道:“下面进行第二组射击表演,请长官选择小队。” “18小队吧。” “第十八小队,入场!” 张安平下令后解说:“第十八小队,是由一群优秀的神射手组成的小队,他们是本集训队中最顶尖的一批狙击手。” “这一次的科目是在四百米的距离上,精准狙杀——四百米外,有一道沟壕,沟壕内的战士会依次将30个假人露出壕沟半米。” “18小队负责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精准狙杀掉这些假人。” 解说完毕,表演也正好开始了。 砰砰砰的枪声零散的响了起来。 但拿着望远镜的军官们却惊呆了。 几乎每一声枪响,就能击中一个假人——关键是这些假人虽然露出了半米,但周围都是有各种掩体、障碍物的。 20秒。 20秒后,射击场归于平静,30个假人全部被“击杀”。 而耗弹,只有37颗。 这可是四百米的距离,而且还是复杂环境下的射击——而在战场上,对射的距离通常也就是两百来米不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阵地战的时候,有几名这样的枪手,就能让对面一个连抬不起头! 但表演还没有结束呢! 接下来的两场表演,集训队先后展示了对重要目标的狙杀,如军官、机枪手等重要单位。 四场表演结束,贵客团的军官们哈喇子直流。 他们意识到这种射手,重要性不亚于机枪、迫击炮! 要是操作得当的话,甚至能打出极其惊人的效果——日本人的指挥官太特么明显了,只要找带刀的打,能让他们怀疑人生! 四场表演结束,“贵客”们再也憋不住了,纷纷向张安平打听了起来。 张安平有问必答。 “训练这样的一个狙、狙击手,需要什么代价?需要多长时间?这种枪在哪搞?” 一直等着“发财”的郑耀先立马来了精神。 【我有!我手里有几百条!量大从优!】 “初级狙击手,就是类似第十八小队的这种狙击手,从神枪手中选拔的话,三个月足矣。” 听到张安平的回答,郑耀先一愣。 你倒是赶紧推销狙击枪啊! 我还等着这笔意外之财改善上海站的生活呢!! 军官追问:“枪呢?” “长官,枪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套的训练方式、训练手段。”张安平的回答让人意外。 “为了增加国军的战斗力,我们区长向我们处长申请后,处长同意我们集训营对外从各部队招收优秀的神射手——但凡各位长官将人送来,我们会负责将其培养成合格的初级狙击手。” “毕业后,他将携带在本集训营中的装备回原部队服役。” 言下之意是: 经过培训后,枪就可以带走了。 但真的只是带走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张安平什么人? 饱受后世营销摧残的现代人啊! “当然,我们集训营也是有成本的。所以对于每一位学员是要收培训费的。” 戴处长心道:这才对嘛,哪有白白干活的道理! “怎么收费的?” 张安平道:“全套装备外加培训费用,只要……一千美元。” 此时的法币还是法币,不是废纸,一元等于一大洋。 而法币和美元的汇率,是2.4比1。 也就是说,培养一个狙击手,要2400块! 众人无不吃惊。 毕竟,一支才列装的中正式,价格也就是六十八块而已。 “各位长官,狙击手除了枪械、装备外,主要还是子弹堆出来的,除此之外,还要接受其他方面的训练。” “而一个合格的狙击手,不仅仅是要拥有过人的射击技术,保存自己更是关键。” “而一个狙击手,在战场上的价值,可不比几个炮班低,炮班只是炮班,可狙击手,却在关键时候,比炮班做的更多。” 张安平的话自然是在理的。 可……价格还是太高了! 郑耀先早就傻眼了。 我尼玛,张安平,你这个王八犊子,你真特么黑啊! 说好的卖武器,你特么卖全套服务了! 说好的一条枪卖400美元,你特么一转手,卖了一千美元! 亏了,亏大发了! 郑耀先欲哭无泪,原以为自己这一波赚翻天了,没想到自己赚的就是个毛线! 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张安平顶多给他五百条狙击步枪的差价,还是按照四百美元给的! 而张安平赚多少? 这一算,郑耀先直接麻了。 血亏!!! 戴处长情知这时候就该自己出场了。 他明白了张安平之前为什么会悄悄给自己比划一个二的手势——自家这外甥,虽然是先斩后奏,可……干的是真漂亮啊! “安平,你这价格确实太高了!” “这样吧,两千块,连人带装备加培训!” “处座,这样的话……”张安平一脸的难为情。 戴处长果断道:“就这样吧!” “是!” 其他人冷眼看着。 虽然知道这是特务处在演戏,可终究对刚才的表演充满了喜爱——两千块的价格是有些高,但要说接受吧,那是完全能接受的。 保安总团,勉强六千人,一年经费一百万——咬咬牙搞他20个名额很难吗? 一众军官私下商量一阵后,纷纷都现场买单。 不愧是表舅亲自出马拉来的“贵客”,统计后,他们居然要了500个名额。 一百万轻轻松松到手! 关键是这才是第一批,相信后期这样的培训会更多! 当然,期间还有个小插曲。 亏大发的郑耀先告诉保安总团的三名长官:人你们可以带走了,感谢相助,这一点经费,权当茶水钱了。 保安总团的三名长官当场翻脸。 开玩笑,现在带走,没门! 人就留在这里了! 郑耀先表示,人留着没问题的,但钱……吧,不能少。 保安总团本来认为自己躺赢了,一分钱不出就能得到五十个狙击手,可现在才知道,他们想简单了。 一番商量后,郑耀先最后忍痛,只收装备费用——1200块,也就是500美元。 有张安平这样的黑心同伴,让他四百美元一支狙击步枪,他郑耀先怎么可能这么干? 一个人1200块,五十号人就是六万,保安总团经过商量后认了这个价格——他们和郑耀先都认为自己赚大发了。 …… 戴处长见识到了张安平反手赚百万的奇迹后,等送走了贵客们,就把张安平拎到了鸠占鹊巢的上海站办公室中。 “这一次的收费本部一毛不要,你全给我弄成狙击步枪!” “这集训营要搞下去!” 戴处长真的见钱眼开了。 这钱赚的太特么容易了! 当然,赚钱是次要的,他主要觉得这是个功绩——身为特务处的处长,他太知道中国军队和日军之间的差距。 狙击手的出现,无疑能将这个差距拉平一大截! 表舅这么大方,张安平自然没话说——反正货就在他手里。 “对了,这枪一支的成本是多少?” 张安平战战兢兢的伸出了一个六。 “六百?” 张安平没敢点头。 戴处长以为单位不对,追问: “是美元吗?” 张安平点头。 戴处长暗道: 这老外这特么的黑啊!六百美元,怎么不去抢啊! 六百美元差不多一千五百块,这么算下来倒也不是多大的肥肉。 “赚头不太大,以后的盈利就不要给本部了,算是奖励你们组的经费——你这一次做的不错,这个惊喜我喜欢,以后这样的惊喜,多多益善。” 戴处长夸奖一通。 张安平有点麻。 他现在打死也不敢说真正的价格了。 会死人的…… (本章完) 第24章:相谈甚欢的对手们 张安平之前为经费问题可谓是绞尽脑汁。 毕竟,一旦上海沦陷,盐关的收益肯定就没了,没了这个经费的大头,特别组要是靠上面的拨款,估计能活活饿死——上海站就是个例子。 但现在嘛,他不担心了。 集训大队的收益是长期的,再加上其他方面的收益,支撑到太平洋战争爆发肯定问题不大。 不过,这个收益是要“分赃”的,要不然老郑和老徐那边能眼红死——说不定关键时候还会捅特别组几刀。 被老徐背后捅刀张安平能接受,可要是被腹黑的郑老六背后捅几刀,张安平能活活憋屈死。 所以,上海区又一次核心领导人会议,在上海站开启了。 参会的就三个人。 老徐、老郑外加老张…… “安平老弟,老哥我这一次真是走眼了,要不是耀先和你关键时候挺了老哥一把,老哥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徐百川情真意切的感谢着两人——但这份情真意切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在场的二人心里都明的跟镜子似的。 原时空中,解放战争那会,徐百川听到老郑被算计直接原地爆炸,那是因为两人在抗战中生死与共过。 但现在的两人可没抗战时候生死与共的交情,几年的交情因为争权现在也败光了。 要不是郑耀先和张安平这次给他抬了抬轿子,老徐连这番“情真意切”的场面话都不会说。 “二位老弟,老哥我这次什么话都不说了,今晚老哥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张安平竖起大拇指: “徐老哥大气,那就说定了——我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走?” 想走? 郑耀先一把就拉住了作势起身的张安平,似笑非笑的说道:“安平老弟,多聊会。” 徐百川也道:“老弟别着急走啊!” 张安平坐下,道:“两位是共党吧?” 徐百川笑道:“安平老弟,话不能乱说!” 郑耀先则冷笑道:“能宰你这个土豪,做个共党也无妨!” 瞅瞅,真正的共党卧底从来都是敢于直接承认身份的。 郑耀先顿了顿,道:“我是真没想到!原以为你就是卖卖狙击步枪,一条枪赚几百,没想到伱卖的是训练!” “过半的利润啊!这么吃独食,会被天谴的!” 张安平像炸刺的猫一样:“别瞎说!哪来的对半利润?子弹不要钱啊?知识不要钱啊?伙食不要钱啊?” 对半? 徐百川闻言口水直流。 他大爷的! 他为了经费那可是那可是求爷爷告奶奶啊,头发都掉了一大堆了,可依然是勉强“维持生计”。 没想到两人整出来的集训营,利润居然过半! “安平老弟,咱们上海区向来是一条心,你特别组吃香的喝辣的,不能让我跟耀先两人干看着吧?这事呢,是你牵头的,你拿大头我俩没意见,但都是一个锅里刨食的弟兄,不能让我俩喝刷锅水吧?” 徐百川直接摊牌。 一旁的郑耀先也是磨刀霍霍的盯着张安平,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着迎接狂风暴雨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敢吃独食试试! 张安平闻言,立刻道:“徐老哥,你这话说的,我张安平是吃独食的人吗?一共一千条狙击步枪,郑耀先这厮二话不说就分走了一半!我说什么了吗?” “做弟兄的,肯定要大家一起吃肉!” 郑耀先大怒,这狗日的是想拉徐百川对付我啊! 眼看徐百川表情微变,郑耀先立刻道: “老徐,你觉得这小子是平白分我一半的人吗?这枪进价多少我不知道,这小子完全是卖给我的!一条枪380美元!” “我这钱没见呢,倒是先欠了这小子一屁股债——正好你给我减减压,担我一半。” 张安平闻言,暗暗竖起大拇指。 老郑你行啊,反手就一条枪赚80美元,250条就是两万美元,你不去经商是真的可惜了! 徐百川闻言则是倒吸冷气。 我尼玛,一条枪380美元,合计不到一千,培训一个狙击手收两千——这特么真狠啊! 不过他更欣赏的郑耀先的这句“担我一半”。 听起来是分他一半的枪,但潜意思很明显:咱俩合伙,拿一半的利润! 徐百川立刻问:“安平老弟,耀先的帐我担一半,没问题吧?” 张安平嘴角直抽,一副我特么要疼死的模样。 “两个老哥,有点狠啊!” 郑耀先不语,我已经给你留出多余的利润了——你要是再不识趣,我就真的和老徐联手了! 徐百川则掏心掏肺道:“老哥也不是容易,兄弟你担待点。现在手下的兄弟要吃饭,我这个做区长的,不能饿着他们啊!” “我这个做区长的”——意思很明显,你们俩联手对付我这个区长,我没翻脸,反而是另起炉灶了,我够意思了吗? 要是再啰啰嗦嗦,就别怪我这个当区长的用其他手段了! 郑耀先帮腔:“徐老哥确实不容易,手底下有这么一大摊子。” “行!利润咱们对半——但说好了啊,枪的成本给我加点,就算400美元,这总行吧?” 郑耀先嘴角抽搐。 好嘛,你还惦记着狙击步枪售价四百美元这回事! 徐百川却一锤定音:“安平老弟仗义!” 他当然知道枪上面张安平有赚,但这是应该的,毕竟东西是张安平自己搞来的,赚一点无关紧要…… 三人经过亲切、友好、和善、团结的协商后,终于定下了“分赃”方案: 扣除运营成本后利润均分两半,一半张安平拿走,一半由老徐和老郑平分,大家都心满意足。 唯有张安平,还是在心里强调: 打死也不能说狙击步枪的底价,绝对不能说。 问就是自己被老外坑了。 …… 浦江饭店。 张安平像个尽职的马仔一样跟在黄剑侠的身后。 黄剑侠见状笑道:“你小子平日里没见有这么尊重我,现在倒是会装模作样。” “平日里就咱俩,我没大没小没人知道,现在不行,我得给您把场面撑起来。” 黄剑侠异常满意,但嘴上却笑骂:“你还知道你平日里没大没小啊?快到了,待会机灵点,我那同学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张安平好奇问:“对了,您老同学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他叫藤田芳政,好像在一家日本株式会社当高管,这一次是从美国回来的。” “哦,是个商人啊。”张安平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心里却一顿卧槽卧槽卧槽。 藤田芳政!!! 前两天还看到姜思安想搭上这老家伙呢,没想到一转头,自己居然就要见这老家伙了! 要不,我做个汉奸? 张安平心里大戏狂飙。 跟随着黄剑侠来到一处包间,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便装的藤田芳政,而他身边则有两名陪客。 一身日本女装的南田洋子,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妇状,还有就是脸上还有淤青阴影的姜思安——不,应该叫他冈本平次。 “黄桑,好久未见!” “藤田,好久未见啊!你这也和我一样,都有白发了!” 两位主角寒暄起来,张安平识趣的让到了一边,看到南田洋子朝他投来打量的目光后,张安平报以和善的微笑。 寒暄一通后,两人纷纷坐下,南田洋子柔柔的起身,唤来了服务员,示意可以上菜了。 她随后就要为黄剑侠添茶,张安平急忙起身,抢着接过来表示自己来就行,南田洋子见状“妩媚”一笑,张安平以略显羞涩状回应,心里却又一顿卧槽。 两人相互介绍了各自带来的陪客,三人纷纷见礼,倒是一副常见的酒桌姿态。 在藤田芳政的介绍中,南田洋子和冈本平次都是他的学生,一个在领事馆警察署工作,一个则是初来中国。 而张安平在黄剑侠的口中,自然就是最为欣赏的忘年交了。 吃饭功夫,两人自然是忆当年峥嵘岁月,三名陪客偶尔识趣的搭话,让话题更有意思些,但言谈间能看出冈本平次对张安平的抗拒和冷落。 对黄剑侠倒是完完全全的日本人“礼节”。 藤田芳政也没有责怪冈本平次,因为他了解冈本平次这可怜孩子的遭遇…… 酒足饭饱,藤田芳政在一阵畅谈后,将话题引到了生意上,又借着话头道出了真实目的: “平次是我新收的学生,他是做贸易的,初来上海,还希望黄桑能多多关照。” 黄剑侠操着一口流利的日语问:“冈本先生是做什么贸易的?” “目前还没有定下来。”冈本平次(姜思安)恭敬的回答:“我想为日中友好略尽绵薄之力,还请黄前辈指教!” 黄剑侠犹豫道:“经商方面我不太懂——安平,这位冈本先生想做贸易,你有没有看法?” 张安平直接用英语问道: “冈本先生是从美国来的?那在美国有没有人脉?” “有一点人脉。” “冈本先生的启动资金有多少?” 冈本平次犹豫了下,看了眼藤田芳政后,道:“两万美元。” 他有三万美元,但来到虹口住下后,看到虹口的黑龙会在向侨民募集资金组建护卫队,咬牙捐了一万美元。 正是这一举动,让藤田芳政收看到了他的“赤子之心”,才被藤田芳政收为徒弟。 “两万吗?我想想——冈本先生可以试试粮食生意,市政府最近有大宗粮食采购的意愿,冈本先生可以试试从美国商人手中分一杯羹。” “其他如工业品之类的,需要的资金规模不小,而且还需要销路,不如粮食转手方便。” 张安平用流利的日语提出建议。 “受教了。” 藤田芳政则饶有兴趣道:“黄桑,你这名小友不简单啊。” “这小子在美国留了四年学。” “哦?张君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张君,你对美国有什么感想?”藤田芳政用流利的话语问。 张安平一脸向往道:“美国可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随后惋惜道:“可惜对华人不太友好。” “这是白种人对我们黄种人固有的蔑视。”藤田芳政摇头叹息。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最后黄剑侠都打瞌睡了,才提出了告辞。 张安平和黄剑侠走后,包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许久后,藤田芳政才开口道: “洋子,黄剑侠这个人,你怎么看?” “老师,他对你看似客气、友善,实则骨子里就带着戒意。这个人,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我觉得汪芙蕖更适合。” 藤田芳政不置可否,又问冈本平次: “平次,你认为呢?” “中国人都该司!” “平次,你要放下心中的仇恨——张安平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我不对中国做粮食贸易!”冈本平次恨恨的道:“让他们多饿死一些人吧!” “平次,不要让仇恨蒙蔽了眼睛!你既然要继续经商,那就以利为先——中国是个好地方,你要好好做你的生意。” “是,老师。” “洋子,你有没有认识的做生意比较厉害的中国人?可以介绍给平次,他是你的师弟,你要关照他。” “平次,你既然要在中国发展,就要有一个中国的合作伙伴。” 南田洋子闻言,思索一阵后道: “老师,我手下有一个中国人,他曾是特务组织的一员,不过却擅长经商,后来因为贪污被革职查办,这个人或许可以帮到平次。” “哦,那就把他介绍给平次——平次,你试着用用洋子介绍的这个中国人。切记,中国人你用的时候,可以用,但一定要防,又用又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学生明白。” “洋子,这话你也要记住。中国人,只能又用又防,绝对不能无条件的去信任。” 他们都没有谈张安平。 显然,张安平还远没有入他们的法眼。 …… 藤田说教的时候,黄剑侠正精神抖擞的和张安平在夜上海的道路上悠然的逛着。 “主任,你不是瞌睡的很吗?” “年轻人,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能和藤田聊三个小时,已经够不容易了。” 黄剑侠很直白的道出了自己对这个老同学无感,随后笑眯眯问: “你小子对美国很感兴趣嘛?” “主任见笑了。”张安平没有直接回答。 感兴趣? 切! 他可是经历过兔子家十年翻天幅度变化的主,也经历了兔子军队那鸟枪换炮的阶段。 老美这点繁华,还入不了他的眼——狗屁的国外空气香甜! “小子,这国啊,就跟娘一样,再差,她是你娘!” “年轻人,要有点抱负。” 黄剑侠笑吟吟的说了一句后,就继续带着张安平逛了起来。 张安平就是再愚钝,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不简单——可惜自这一天以后,老黄虽然对他依然像以前一样,可张安平却能清晰感觉到疏远。 直到张安平调查出了黄剑侠不为人知的履历后,才知道自己在这一次当陪客中,已经失去了老黄的欣赏。 毫无疑问,是他在这场宴席中表现出的亲日倾向所致。 (本章完) 第25章:藤田芳政的算计(1) 才见过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这两未来的主要对手,张安平以为这两家伙还能老老实实到淞沪会战爆发,没想到才过了三天,这两家伙就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为什么要放人?” 张安平特意找上徐百川,怒气冲冲的发问。 他之所以这般生气,是因为徐百川之前给他下令,让他释放手里的日本间谍。 这批间谍被张安平秘密安置在龙华监狱里,为了继续榨取情报,有一个审讯组长期驻守在监狱里。 “本部的命令。” 徐百川将一份电文交给张安平,张安平接过一看,瞬间泄气。 确实是本部的命令。 他沙着嗓子问: “为什么?” 这些日谍的价值还没有榨干,现在放人,就是纵虎归山。 按照他的打算,他是等着将这帮王八蛋价值榨干后,在淞沪会战爆发后全部处决的。 徐百川叹了口气,道:“可能是监狱那边出了纰漏,日本人掌握了被捕的特工情况。日本外务省和最上面进行了紧急磋商,商讨了交换事宜。他们会先释放东北的我方人员,然后我们这边再放人。” 换俘? 张安平瞬间想到了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这段时间日本人这般的老实,难不成就是在筹划这个? 但按照日本人的性子,不应该轻易启动换俘。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冷静下来,问道:“日本人是什么时候提出的交涉?” “昨天,我们的人已经在今早被释放了,一共一百三十人,包括咱们特务处的四十四人,剩下的人则是一些被俘东北军的军官。” 昨天交涉?今天就率先释放? 张安平更觉得其中有鬼。 “日本人有阴谋!要么咱们的人里面有钉子,要么,这些日谍中极重要的情报。” 徐百川不置可否:“你安排释放这些日谍吧。” “我能拖几天吗?” “能。最迟三天后。” “好!” 张安平风风火火的离开,看着张安平的背影,徐百川露出一抹笑意。 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 从徐百川处离开后,张安平忍不住呸了一声。 老徐啊老徐,你还真是“阴险”啊! 没错,张安平在徐百川说明缘由后,就猜到这件事本部根本没有通知他的打算。 应该是本部让徐百川查清楚日本人为何会提出交换——徐百川自知自己在上海的情报系统比不过张安平,甚至人在张安平手中他未必能接手,所以故意通知了张安平,利用张安平的仇日性子替自己干活。 可张安平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 还不得咬钩! 还是心甘情愿的咬钩…… 张安平只能庆幸自己早早的扛住了老徐,要不然特务处上海区,还真会被老徐手拿把掐。 …… 为了查清楚日本人的真正目的,张安平只能化妆去虹口,秘密找姜思安打探。 为了姜思安的安危,为了不暴露,张安平只能祭出许久不用的绝世大招:女装术。 秘密据点。 曾墨怡看着比眼前自己还要漂亮的女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姑娘笑完之后,一语双关道:“我要是个男人,一定会娶了你!” 漂亮女子蹙眉哼了一声,然后自顾自的抹起了口红。 曾墨怡不愿意放过眼前这美丽女子,粗着声音问:“敢问娘子芳名?芳龄几何?可有良人婚配?” 美丽女子笑如花靥,媚眼一抛:“妹妹,今日天气甚好,乃是个极好的日子,不如随姐姐一同出游可好?”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曾墨怡认输,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缓口气,安平,伱这柔软的样子,绝了!” 张安平又娇哼了一声,随即道:“那妹妹且先歇着,姐姐我出去会会这臭男人。” 说罢,张安平迈着柔弱的步子离开了秘密小屋。 过了良久,曾墨怡坐到了张安平刚刚化妆的地方,脑海中浮现出张安平刚才化妆样子,试着学了学后无奈的放弃。 她嘀咕: “难道他喜欢这种娇柔的女孩子?” 姑娘不甘心的又试了试后,还是放弃了装柔弱,叹气道: “女装后比我都漂亮,我都没一丁点信心了……” …… 虹口。 女·安平·张婀娜多姿在街上游走,吸引了不少日本lsp的目光,就连一队日本兵都频频投来赤果果的热切眼神。 她(他)来到姜思安密信中提及的公寓,扭着屁股进入其中,敲响了姜思安的房门。 开门的是许忠义。 许忠义看到门外的美女后顿时一愣,随后目光望向了屋内跪坐的姜思安,一副你丫居然偷吃的神色。 姜思安看清门口的美女后也是一愣。 这是……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当着许忠义的面曝光身份,所以故意娇滴滴的道:“冈本先生,你这地方可不好找啊!人家费劲心思才找到的!你要加钱,起码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太少啦!” “上次的宫廷玉液酒人家没喝够,冈本先生今天是不是再给人家……” 姜思安先是疑惑,但后面的三十美元、二十美元和宫廷玉液酒,却分明是一个清晰的提醒,他马上笑道:“这个好说——许桑,咱们的事,要不日后再说?” 许忠义暗呸一声,心道: 姜思安,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姜思安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你丫给我等着,我一定要找老师打小报告! 虽然心里诽谤,但许忠义面上却一副男人都懂的笑: “冈本先生,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您忙!我先走了!” 许忠义狗腿似的离开。 张安平笑眯眯的坐到了姜思安面前,姜思安却收起了送走许忠义时候的笑,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的接头人只有张安平,哪怕和许忠义是师兄弟,两人都彼此知道底细,见面后也绝口不提卧底之事。 而此时这个女子,却知道三万美元、两万美元之事,还知道紧急的联络暗语【宫廷玉液酒】——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他可能要做出辣手摧花之举了。 许是感到了他的杀意,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声音慢慢变粗。 姜思安直觉古怪,怎么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冈本平次先生,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熟悉的声音从女子口中发出,姜思安一个激灵,好悬瘫倒在地。 “老、老师?” “嘘!隔墙有耳!” 张安平用原声说道。 姜思安三观大受冲击。 “老师?真的是你?” 姜思安小心翼翼的确认。 “你觉得呢?” 好吧,真的是老师。 可…… 看着眼前这个头牌级的美丽女子,姜思安依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太夸张了! 虽然知道老师的化妆术很厉害,可厉害到这一步,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 “说正事,你说说你怎么认识藤田芳政的?” 听到张安平这般说,姜思安立刻坐定,一五一十道: “南洋时候我和‘前身’(从美国以冈本平次身份坐船的替身)交接结束,上船后没多久,他就上船了。” “我是无意中听到有人唤他大佐,才知道这人是日军方面的人。” “后来在抵达上海离港时候,我导演了一出戏……” 姜思安巴拉巴拉的解释起来。 他被藤田芳政救了以后,就跟着藤田芳政来到了虹口。 期间碰到黑龙会因组织护卫队募捐,看募捐到的金额极小,姜思安便将三分之一的身家捐了出去,并大骂虹口的同胞小气。 (虹口日侨:小气你大爷,捐过一次了有木有!) 这些行为被藤田芳政看在眼里,最终收下了这个拳拳赤子之心的学生。 一万美元是个很大的数字,藤田芳政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人花一万美元来立人设。 所以才轻易上当。 当然,这也和姜思安(冈本平次)对中国人的“苦大仇深”有关。 “不错。”张安平并没有说自己亲眼所见,夸奖一句后,低声问:“你对藤田芳政具体的身份有了解吗?” “有!他之前是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的副手,前不久被任命为上海方面的总情报官。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女的,南田洋子,是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特高课的新任课长。” “对了,藤田和南田这两个家伙,好像在谋划一件事,我无意中听到过几个字,应该是‘鸟工作’。” 姜思安用日语重复了鸟工作这三个字。 鸟工作? 在日本谍报系统中,邀请中国知名人物出面带头亲日、投日的计划,叫【鸟工作】。 “这件事你不要刺探,你注意下另外一件事。”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日本人提出了一个秘密换俘计划,他们想要我手里的43名日本间谍。” “他们之所以能掌握信息,是因为监狱被渗透导致信息泄露,我怀疑这件事幕后的推手就是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 “我们有三天的时间,三天内,我们要搞清楚日本人提出换俘的真正原因。” “是!” “时间不能太久,我先走了,以后你如果找我,可以通过许忠义,他是值得信任的。” “学生明白——老师,要不,您再待一阵?” 张安平似笑非笑道:“你这体格,时间太久了不好——我补下妆就走。” 说着他从手袋中掏出了化妆用具,简单的画了画后,就是一副春潮过后的样子,看得姜思安眼睛都直了。 张安平慵懒的起身要走,姜思安幽怨的看着自家老师。 “都二十分钟了,以后你万一达不成这个时间呢?” 张安平的飙车让姜思安生出了欺师灭祖的心思。 …… 从虹口回到秘密小屋后,张安平卸掉了女装,换回了张世豪的身份。 这一次,他要去龙华监狱。 特别组所抓的日谍,都安置在隶属于警备司令部的龙华监狱,他必须要搞清楚日本人为何看重这43名间谍。 来到监狱后,他重新翻阅43人的资料。 43名间谍,在酷刑下都交代过各种情报,履历也基本完善了,张安平翻了半天也没找出疑点。 气得他都想挨个重审了。 但这显然不可能,因为43名间谍要是重审,靠他一个人的话估计就是累死也办不到,反而容易打草惊蛇,让间谍意识到特务处的急迫——这反而会让日谍的嘴巴更紧。 张安平思来想去,决定先做个尝试。 他向审讯组道:“我提要求,按照我提的要求你们对这批日谍进行分组。” “将来华时间超过两年以上的挑出来。” “是情报组组长的日谍单独放置,满足第一个条件的备注下。” “向特高课负责的单独列出来,满足第一、第二条件的备注。” “被捕后全程都比较配合的找出来,满足第一、第二、第三条件的备注。” 说完后,他问:“完全满足四个条件的有几个?” “报告组长,三个。” “三个吗?档案给我,我再看看。” 张安平再一次翻阅档案,寻找着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但结果依然是毫无头绪。 他又查阅满足两个条件的间谍档案,一共九个人,认认真真看了半天,还是没头绪。 (本章完) 第26章:藤田芳政的算计(2) 就在张安平对着日谍档案苦思冥想的时候,藤田芳政在眼前的围棋棋盘上,放下了一枚黑子。 然后,他又放下了一枚白子。 没错,他就是自己跟自己在下棋。 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一身日军佐官军服的南田洋子扒开门步入,毕恭毕敬的站到了藤田芳政的身边,道: “老师,根据内线消息,龙华监狱特务处审讯组的办公室灯光今晚亮着。” “‘狐’可能上钩了。” 藤田芳政闻言,将棋子随意的放在了棋盘的边角,露出一抹笑意,道: “越是有才华的对手,他们越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看样子‘狐’不能例外啊!” “洋子,你说,这个绝杀的局,他破的了吗?” 南田洋子道:“老师布局如此之深,他张世豪,在劫难逃!” 藤田芳政淡定的说道: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着吧。” …… 张安平耗了许久,但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无所获。 “把这十二个人单独关押,不要让他们相互见面——其他人改成两人一间牢房。” “明天告诉他们,三日后,我将处决13名日谍,如果有人能提供卖命的情报,可以饶其一命。” 张安平这番安排自然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审讯组领命后,他便离开了这座让无数人为之叹息的监狱。 出了监狱,他在漆黑中回望夜幕笼罩中亮着灯光的龙华监狱。 自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开始,这座监狱中,关押、杀害过的革命先辈上千。 纵然前不久因为抗日统一战线的缘故释放过不少在押的先辈,可监狱里依然还关着不少人,赫赫有名的七君子至今还关在里面。 叹息一声后,张安平上车。 在回去的路上,他始终都在琢磨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就在路过一条黑暗路段的时候,他浑身突然汗毛倒竖了起来。 上次有这种反应还是在美国,他偷袭干掉几个美国黑帮分子时候被“打字机”差点送走的时候。 张安平立刻急打方向,原本在道路上行驶的汽车突然冲下了路面,就在冲向路面的同时,黑暗中有火星闪烁,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熟悉的“打字机”声音! 好在张安平反应迅速,在汽车冲下路面的时候就打开了车门,从车里面滚落了出去,融进了黑暗中。 匿身黑暗的杀手,并没有发现张安平已经弃车,他们不断向亮着车灯的汽车开火,足足八支汤姆逊,还是加装了50弹鼓的那种,在短时间内便将四百颗子弹全部倾泻到了汽车上。 这特么得多大的仇怨啊! 张安平隐身黑暗中,杀意滚滚。 但他没有携带手枪,只能强忍着杀意。 杀手们在倾泻完子弹后快速更换了弹鼓,随后几人掩护,两人快速逼近了千疮百孔的汽车。 一束灯光亮起,逼近汽车的两人检查车内后惊呼: “没人!” 日语! 张安平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情况。 局! 这是一个局! 所谓的换俘,是一个局!一个逼自己出现在龙华监狱短暂暴露的杀局! 草! 狗日的藤田芳政、狗日的南田洋子,真特么会布局啊! 张安平又惊又怒,自己好悬在阴沟里翻船了。 领头的杀手闻言,立刻打开手电筒: “搜!一定要杀了他!” 张安平按捺的杀机再度浮现,他想等杀手摸过来后动手反杀,但短暂思索后却放弃了暴露身手的冲动。 他的人设是精于射击、短板是不善格斗。 不能为此暴露身手。 且八支汤姆逊的强大火力,格斗再强翻船的几率也极大。 他只能继续匿身黑暗中,躲避着杀手们的追索。 这里距离龙华监狱只有四分钟的路程,龙华监狱旁边有保安总团的一个营驻军,枪声爆发,驻军十分钟之内就会赶来,只要躲过这生死的几分钟,他便没有危险。 伏击的杀手们们也知道时间极其紧迫,所以留下两人掩护外,其他人直接开启手电筒,在周围搜索了起来。 张安平见状,借助周围的杂草树木不断转移,躲避着杀手们的搜索。 杀手们在周围寻摸一阵,始终都没有找到近在咫尺的张安平,眼看时间已过了红线,为首的杀手只能下令: “手雷丢光!准备撤!” 他用的是日语,欺负【张世豪】不懂日语。 但张安平可是冈本平次的老师,怎么可能不懂日语? 就在八个杀手纷纷掏出手雷时候,张安平在黑暗中弓身奔向千疮百孔的汽车。 两轮十六枚手雷紧接着飞了过来,借助手电筒的光束,张安平看清了手雷的样式后,脸直接绿了。 他大爷! 美军的mk1式手雷! 这手雷是防御性手雷,比进攻性手雷威力大了一半的那种…… 躲在车后的他赶紧弓腰伏地。 轰轰轰轰 连天的爆炸接连响起。 幸好这些杀手丢手雷的时候,本能的让开了搜索过的区域,尤其是汽车附近,才没有使得张安平被爆炸吞没。 可即便如此,接连的爆炸依然震得张安平脑袋晕乎乎的,好半天都没有从爆炸中回过神来。 等被炸懵的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周围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自己也被两名士兵抬到了路面上。 有人正在检查他的情况,看到张安平清醒过来,便道: “你运气不错啊,居然从这种爆炸中活了下来——你什么人?” 虽然恢复了清明,但张安平浑身的痛觉神经却仿佛失效一般,他涩声问:“我问题不严重?” “目前能看到几枚破片,都没有完全没入身体,死不了。” 张安平这时候才回答了对方的第一个问题: “我是特务处张世豪,劳烦送我去医院。” 看到对方马上要喊人送自己去医院,张安平却阻止道: “兄弟,帮个忙,不要说我伤势不重,就说我重伤垂死。” 带队的军官纳闷,这年头人都图个吉利,哪有人盼着自己重伤垂死的? 但看到张安平坚决的眼神后,军官还是点头:“好,我明白了!” …… 张安平能在十六枚防御性手雷的轰爆中侥幸活下来,是托了千疮百孔的座驾之福。 要不是躲在汽车后面,无数的预制破片足以让他饮恨西北。 但他却“咒”自己要挂…… 消息很快就在上海的特务系统中传开了。 上海区区长徐百川和上海站站长郑耀先,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医院。 但此时的医院已经被特别组全面接管,侦缉大队和警察也介入其中,重重封锁了医院,两人并没有见到抢救中的张安平。 但从医生、护士的神色中,两人猜想张安平这次可能危险了。 徐百川和郑耀先震怒不已。 张安平除了是他们的同僚外,还是戴老板的外甥啊。 这一层关系在这摆着,如果张安平挂了,他们两个铁定有大麻烦。 徐百川立刻着手调查起张安平遇刺的经过。 这一查,徐百川的脸直接绿了。 张安平是为了查日本换俘的目的而在龙华监狱待到深夜的,这件事他难辞其咎! 而纵观这件事,徐百川立刻意识到所谓换俘的真正目的。 就是为了让张安平短暂的暴露,然后借机刺杀! 尤其是当他特意去了案发地,看到那辆千疮百孔的汽车后。 “区长,杀手下手非常狠。”郑耀先勘查完现场回来后道: “安平老弟应该是行驶中发现了有人不轨,他急打方向让汽车冲下了路面,在冲下路面的同时他跳车了。而杀手们对着汽车射出了超过四百发子弹。” “在之后,他们搜索了周边,没找到安平后丢出了手雷,地毯式的炸了这一片区域,为此他们丢了16颗威力极大的手雷。” 徐百川黑着脸: “对方用的是什么武器?” 郑耀先答:“从弹头看,应该是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 “耀先,我们一定要找出杀手和幕后真凶,要不然伱我这次可能都得栽了!” “嗯。” 郑耀先回答。 但他清楚,想找到杀手,非常难。 因为他确定杀手的身份。 正是因此,他才知道没有实锤的证据,这件事……最后只能挂起来,他和徐百川,可能要承受戴老板的怒火。 …… 医院。 “张安平”躺在病床上,包的像个粽子一样。 而张安平则冷着脸坐在一旁,周围特别组的成员,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大声喘息,生怕承受愤怒的老师的怒火。 阴沟里翻船的张安平当然不会迁怒他人。 此时的他正在反思自己的错误。 自己前脚才嘲笑前任特高课长,后脚自己就步了后尘。 【小看了对手啊!】 原时空中,明家兄弟把南田洋子和藤田芳政当猴耍了,再加上两人履任后一个赛一个的低调,自己居然小看了人家。 这代价可真特么的惨重啊! 检讨之后,张安平思索起该怎么报复回去——君子报仇不隔夜! 【报复?】 张安平突然冷静下来。 自己布局习惯一石多鸟,那藤田芳政、南田洋子呢? 如果是自己策划对某人的刺杀,会考虑到刺杀不成的补救和预案,对手呢? 而对方费尽心机的通过外务省和国民政府达成换俘协议,就是为了除掉自己? 仅仅是为了除掉自己,需要这么的费尽心思吗? 不对! 除掉自己是目标,换俘也是目标,他们极有可能是故意做出着急换俘的姿势,借机钓自己上钩,而后借此将换俘的目的“洗白”。 也就是说,换俘依然是他们的目的! 但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国民政府会继续换俘吗? 答案显然易见: 会! 原因很简单,没有确凿的证据,国民政府根本无法指责日本人利用这次换俘耍心眼,甚至碍于日本人的强大,哪怕是对方率先释放,这边也不敢违约。 【换俘依然是他们的主要目的!甚至可以说,迫不及待的换俘、刺杀自己,其实都是为了掩盖换俘的真正目的。】 经常和一群爱因斯坦级别的“玩家”玩狼人杀的优势体现出来,愤怒的张安平依然发现了“华点”。 原本打算“诈死”进而报复的张安平立刻摒弃了报复的打算。 最诛心的报复手段,就是彻底破坏他们的目标! “你们先出去!” 安排手下暂时出去后,张安平开始当着“张安平”的面卸妆。 伪装成自己老师的李伯涵,看着老师在眨眼间变成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年轻人,心道: 这就是老师的本来面貌啊? …… 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 特高课。 南田洋子向藤田芳政汇报: “老师,根据我们在上海站的特工提供的情报,‘狐’重伤垂死,正在市立医院进行抢救。这个医院是今年才投入使用的,加上特别组负责了手术室的安保,具体情况暂时还没有掌握。”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道:“我知道了。” “老师,是不是可以把满洲国释放的犯人抓起来了?他们还没有入关,现在抓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抓起来?我们大日本帝国是讲诚信的!” 南田洋子道:“出了这事,国民政府未必会愿意释放咱们的人。” 藤田芳政反问:“什么事?” 南田洋子哑然,还能有什么事? “有歹人袭击了特务处的高官,对于这件事我方也表示遗憾和谴责,但这事和我们有关吗?说不准就是地下党干的!说不准是‘斧头帮’余孽所为,洋子,你说呢?” “老师英明。” “敦促国民政府,换俘继续!我方已经表现了诚意,国民政府如果违约,我们将在国际社会上对此进行谴责,谴责国民政府的言而无信,明白吗?” “是!” “对了,你顺便找一下你的师弟小平次,看看他这几日到底有没有按照那个中国人的提议做粮食生意。” “是。” 南田洋子领命。 虽然藤田芳政说的是顺便找一下师弟,但南田洋子却将这件事当成了头等大事,反而是敦促换俘的事,她只是派人转达了一下老师的意见。 这叫主次分明! 否则,在女性地位明显偏低的日本,她南田洋子凭什么坐上课长的职务? 论狠、论心机,比她强的人多的去了。 因为是在虹口,她便没有更换便装,而是穿着军装来到了冈本平次所在的公寓。 敲门。 但开门的人不是冈本平次,而是市政厅的张安平。 (本章完) 第27章:藤田芳政的算计(3) 张安平以本来面目低调的从市立医院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虹口。 他要想办法在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跟前刷一波存在感,从根子上切断和【张世豪】这个身份的瓜葛。 所以他找上了姜思安。 张世豪和日本人可谓是血海深仇。 但凡在上海的日本人,都知道张世豪这个名字——要不是他,他们怎么可能被捐款两次? 所以,张世豪遇刺的消息传开后,虹口的日侨直接敲锣打鼓了起来,甚至有不少人点燃了烟花爆竹。 这份热闹自然惊动了姜思安,当他得知张世豪遇刺后,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要是老师没了,自己可不就成断线的风筝了吗? 正在难过之际,突然有人敲门,他以为是许忠义来求安慰了,忙过去开门,并打算好好教育下这个不靠谱的师兄。 但当他看到站在门口的人以后,不由瞠目结舌。 居然是“重伤垂死”的老师!!! 老师又在挖坑! 姜思安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赶紧将张安平请到屋内。 “老师,可真是吓死我了!” “我给你说的事,有没有查到眉目?” 姜思安摇头,才一天不到,他怎么可能查到啊! 张安平安慰道:“不要有压力,查不到也没关系,保护自己最重要——你想办法让我和南田洋子或者藤田芳政见一面,或者将我找你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也行。” 姜思安是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间敲门声传来。 姜思安小声道:“应该是许忠义。” 张安平摇摇头,肯定不是。 这是日本军靴的声音。 他示意姜思安跪坐,自己则去开门。 开门后,他意外的看着门口站着的南田洋子,故意做出了目瞪口呆状,缓了几秒后,才道:“南田小姐,当初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南田洋子笑了笑,道:“张君是友人,哪有怠慢之说。” 姜思安这时候过来:“师姐,您请进。” 南田洋子很满意姜思安对自己尊敬的态度,跨步进来后,直接问张安平:“张君,伱这次找我师弟是有何事?” “南田小姐,我主要是想和冈本先生合作一把。” 南田洋子闻言,目光望向姜思安,姜思安见状轻轻点头后,南田心里有了谱,问:“能给我说说吗?我可能帮上忙。” “冈本先生对我说的粮食生意感兴趣,又有在美国有人脉,我愿意出资两万美元和冈本先生共营。我可以为政府采购牵线搭桥,而且这桩合伙买卖中,我只占四成半股。” “只占四成半?”南田洋子看着张安平:“张君,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想和冈本先生结个善缘。” 南田洋子做恍然状,转头望向姜思安:“师弟,你看呢?” “张先生既然这般让利,我岂有不愿之理?” (省去三人间日语、英语描写。) “那我就去准备合同,晚上我再找冈本先生一叙。” 张安平提出告辞,姜思安和南田洋子稍作挽留后便让张安平离开。 “师姐,您找我?” “是老师让我过来找你,看你有没有打算做生意。” “已经准备了。”姜思安露出嘲笑之色:“这个该司的中国人,师姐您没来前,一口咬定五五分账,您一露面就直接让利一成。” 南田洋子笑道:“这人就如他所说那样,和我们结个善缘而已。” 两人寒暄一阵后,南田洋子提出离开。 离开姜思安住处后,南田洋子的神色变得幽深起来。 这个中国人居然能轻描淡写间拿出两万美元! 得查查他! 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师弟。 …… 在张世豪遇刺闹得沸沸扬扬之际,张安平在市政府迟到应卯后,屁股一拍又溜了。 他化妆后以张世豪的身份来到了没有启动过的4号据点。 此时的四号据点内,c组的薛景宗、b组的林楠笙已经就位,临时的指挥中心已经组建完毕。 李伯涵组现在在市立医院呆着,以日本人的尿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机探特别组的底是必然的。 张安平自然要将计就计,再探探日本人的底,条件允许的话,他不介意以雷霆手段报复一波。 林楠笙见到张安平就汇报: “老师,上面传来消息,日本人否认了昨晚的行动和他们有关,并指出这极有可能是咱们为了不放人准备的阴谋。” 薛景宗愤愤不平道:“这特么是反咬一口!日本人太无耻了!”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薛景宗:“这才哪到哪?以后算计日本人的时候,记得把日本人的下限再往低合计下。比你想象的最低更低些。” “上面的事不用管了,薛景宗,你的人就位了吗?” 薛景宗肃然回答:“已经就位了,所有接近病房的人都悄悄拍摄了照片。” “林楠笙,关于这次换俘,本部那边有没有查到有人刻意推动?” 林楠笙肃然回答:“没有。这次换俘的流程走的很正规,没有任何人插手的迹象。” “上海站和直属(徐百川直属情报体系)那边有什么情况?” “现场伏击的痕迹,除了弹头、弹壳和美制手雷的破片外,郑站长又找到了几枚烟头,是美国的骆驼烟。据我了解,郑站长发动了上海站人手,想从香烟和美制机关枪这两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的痕迹。” 听到郑耀先从美制机关枪入手查,张安平不由摇头。 因为他很肯定,杀手们用的是晋造的汤姆逊——晋造的冲锋枪因为工艺问题,和美制的汤姆逊声音方面是有些微区别的。 这种区别在张安平这种久经训练的老鸟耳中,很容易分辨出来。 张安平意识到问题,问道:“等等,郑耀先为什么只查美制机关枪?” 林楠笙解释:“现场的弹头都是标准弹头,不是晋造以锡代铅的子弹,所以郑站长推测这帮人使用的应该是美制的正牌机关枪。” 听闻林楠笙的解释,一个念头突然从张安平脑海中闪过: 如果日本人买汤姆逊冲锋枪时候,被奸商坑了呢? 比方说日本人点名要的是美制原装的汤姆逊冲锋枪,奸商用晋造的汤姆逊滥竽充数呢? 美制和晋造,之间的价格差距可是上百块! 这次的日本杀手很专业,连香烟都用上了美国的骆驼烟——日本人变态的爱国心很重,美国烟在他们那里不吃香。 现场发现的却是骆驼香烟的烟头,这说明他们很可能是刻意将香烟换掉的。 他们既然能专门购买美国烟,那说明买枪时候,十有八九打算买的是正牌的美制汤姆逊。 而现场他们使用的是晋造货! 那被奸商坑了的可能性很大! 想到这,张安平立即下令: “林楠笙,让人去黑市查一下有谁以次充好,把晋造机关枪按照美国原装卖出去了!或者是有没有人专门卖假版的美制汤姆逊!” 林楠笙闻言,马上意识到老师很肯定,杀手用的是晋造机关枪——这确实是一个侦破方向。 “是!我亲自带人去查!” …… 很多年后,有部电影叫【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而在1937的上海,谨慎小心布局的日本人,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有朝一日,会经历【一次砍价引发的外务危机】。 事情还要从一个专业的机械师说起。 曹敬安,一个专门从事机关枪魔改的枪械专家。 他最出名的技术就是魔改晋造机关枪,经他改造的机关枪,能一改过去的毛病,无限接近于原装货。 而价格又便宜,加上手工费,比原装货还要便宜八十多块钱呢。 所以,黑市的许多人,都喜欢找曹敬安魔改机关枪。 但今天,几个不速之客却来到了曹敬安的家里。 领头的年轻人站在曹敬安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曹敬安?” 从事改枪数年,各种鸟人曹敬安都见过,自然不会被其气势唬住,他继续手里的活计,头也不抬的道: “我这不卖枪,只改枪。” “改枪先交钱。” 林楠笙闻言,从兜里掏出了一叠钱,足足五十块,又将手枪拿出来,枪和钱都放到了曹敬安眼前,随后将证件掏出来在曹敬安眼前晃了晃,才道: “特务处的。我问你答,看你选枪还是选钱。” 曹敬安大吃一惊,赶紧道:“我选钱。” “你擅长改枪?” “是。长官,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免费……” 林楠笙不理会曹敬安的回答,自顾自问: “你可以把晋造的17式机关枪,改的跟美制汤姆逊的一个性能?” “要是钱到位,我能做的比原装的更好!” 曹敬安回答的颇为骄傲。 “你对外是不是按照原版价格卖过你改造的晋造17式机关枪?” 曹敬安闻言急眼,喊道:“长官,你不要污蔑人!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谁不晓得我曹敬安最是诚信,从不干这种事!” “你没干过这种事?” “我没干过!但我知道一个人,他倒是经常干,我知道以后,就不给他改枪了。” 林楠笙狂喜,强忍激动问道:“他叫什么?” “贺恩连。” “带我们去找他,钱就是你的!” 曹敬安拒绝:“长官,我还要在这里混,要是人家知道我点了他,我就没脸在这里混了。” “钱您拿走,我……” 话还没说完,林楠笙的枪已经指到了曹敬安的脑袋上。 曹敬安改口:“钱您拿走,我带你去。给长官办事,收钱就不地道了。” 林楠笙心道这仁兄真有才,见对方起身,便将钱塞进了曹敬安的口袋。 一行人在曹敬安的带领下,前往寻找贺恩连。 路上,曹敬安也道出了贺恩连“诈骗”的种种。 贺恩连最开始找他的时候,改枪都是将机关枪上晋造的字眼换掉,换成美制原版的字眼,贺恩连的借口是: 客户要用其充面子。 这事一直没有被捅破,直到曹敬安偶尔一次从友人处看到一支“美制”的机关枪后,才知道了贺恩连干的这缺德事。 曹敬安自那以后就不接贺恩连的单了。 “不过有时候他会托人来找我,碍于中间人的情面,我不好拒绝,不过我通常都会留一手。” 林楠笙好奇: “怎么留?” “握把的护木拆开后,能看到【madeinchina】。” 曹敬安挂起狡黠的笑:“保养时候就能发现,只要名声传出去,他贺恩连就没脸在这呆了!” 林楠笙看着这个青年,道:“你有没有想过,国人用武器,基本不会做保养?” 曹敬安呆滞:“枪怎么能不保养?” 林楠笙无语。 真是一个“铁”呆子的!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贺恩连的家——所谓的黑市,其实是依托一条巷子而鬼鬼祟祟存在的交易街道,包括曹敬安和贺恩连,都是店、厂、家一体的经营模式。 曹敬安带头进入,贺恩连看到曹敬安后,立马开嘲讽: “呦,这不是牛逼轰轰的曹大家吗?怎么屈尊来寒舍了?也不怕脏了您的风骨!” 嘲讽刚丢完,林楠笙正好带着手下出现,看着这帮一看就不是好伺候的主,贺恩连赶紧换上谄笑,刚要开口,林楠笙已经快步跨到了贺恩连身边,拿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特务处办事——你最好老实交代,说不准能少受点罪。” “最近有没有卖出过八支以上的晋造机关枪?以美制原版的名义?” 贺恩连本能的否认:“没……” 林楠笙用枪顶了顶贺恩连的脑袋。 “有!有有有!前几天我卖出过八支,是按照原版价卖的——长官,不是我黑心,是那厮忒小气,根本不出价啊!” “现在美国货都直接卖国军了,不往民间甩货导致美国货涨价,那厮不出价小的没办法做亏本买卖,只能把‘曹版’卖他!” “子弹我卖的是美国货!我发誓,子弹和手雷,绝对是美国货!” 林楠笙闻言狂喜。 这就找到线索了! 他将人推给了手下:“带走!” “军爷饶命啊!军爷饶命啊!”贺恩连惊叫,但随后声音戛然而止——他被林楠笙的手下熟练的堵住了嘴巴控制了起来。 曹敬安小心翼翼道:“长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林楠笙笑了笑:“不行!带走!” 曹敬安大怒,刚要破口大骂,却马上被人捂住了嘴巴。 (本章完) 第28章:藤田芳政的算计(4) 林楠笙向张安平汇报抓捕的结果: “老师,一个名叫贺恩连的黑市军火贩子,向人出售过机关枪、手雷和美制子弹。据他说对方是要买美制的机关枪,但出价较低,所以他以次充好,将晋造的17式机关枪冒充美制汤姆逊卖给了对方。” 张安平问: “他是怎么忽悠过去的?” 且不说枪身的标识问题,美制和晋造完全是两个手感,稍微懂行点的人,不至于被忽悠。 “枪是一个叫曹敬安的人改造过的,对方是改枪专家,我看过他做出的成品,确实真假难辨。” 张安平有个收集人才的习惯,西安刷忠诚度时候碰到了玩无线电的席云伟,他二话不说就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有能将晋造改成美制的专家,他自然心喜:“想办法把人拉进咱们组,改枪的专家可不容易碰到。” 林楠笙道:“人我带回来了,我打算先关几天,然后连唬带骗让他加入。”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林楠笙,这小子不是悄摸加入地下党了吗?而且为人还有点固执,怎么现在怎么小手段用的贼溜? “做的不错。等他加入了抽空让我见见,带我去见贺恩连。” “是!” 特务系统对付犯人的手段很多,而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在抓住目标后,带回来让他先感受到了入狱般的森严——贺恩连此时被关在刑讯室中,看着周围五花八门且沾血的刑具,他直接吓尿了。 张安平进来后,看着湿了裤裆的贺恩连,心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4号据点是一个从没启用过的据点,刑具自然是崭新的,但为了增加恐怖度和震慑度,他让人对所有刑具进行了做旧处理,并撒了鸡血。 嗯,这在后世,绝对是一个特务伤天害理的铁证…… “知道你卖出去的八支汤姆逊犯了什么事吗?”张安平坐到贺恩连眼前,冷幽幽的道:“有人拿着那八支枪,差点送我见了阎王。” “想洗脱罪责,就老老实实配合我抓到真凶,要不然……我只能拿你出气!” 简单的一句威胁,贺恩连却遑急的点头,赌咒发誓自己有什么都交代,绝对不会隐瞒。 买枪的是一名“国人”,且不是经常厮混黑市的主,在黑市里跟没头苍蝇一样瞎打听,被贺恩连碰巧听到后,和对方搭讪完成了这笔交易。 根据贺恩连的判断,对方极有可能是一名从事猪鬃生意的商人,因为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猪骚味。 张安平亲自动笔,根据贺恩连的回忆绘制出了对方的样貌,再画上礼帽后,贺恩连直呼神了,跟真人一模一样—— 他马匹拍的再响,也没有获得张安平的释放。 “关起来,不用榨干,给他留点东山再起的身家。放了以后找个机会和他谈谈,如果愿意做我们的线人,榨出来的钱返他一半。” 林楠笙欲言又止。 这种才进刑讯室就吓尿的人,不适合吧? 岂料张安平接下来嘱咐他:“这种人信不过,但可以利用他坑一把日本人,懂吗?” 林楠笙点头表示明白,心道: 这个人太可怕了,随手就布下闲子。 他……布下了多少闲子啊! “老师,我去发动关系找找这个人?” “先等等。” 张安平研究着画出的肖像,随后撕下放到一边,根据肖像又重绘了起来。 林楠笙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站在后面观看。 张安平重新又画了四张画,但每一副和第一张都略有区别。 林楠笙明白,张安平这是怀疑对方的容貌是做了伪装。 “最近上海的猪鬃几乎零流通,”某刷子大王边绘图边说道:“贺恩连却从对方的身上闻到了猪骚味,这说明对方是故意掩饰身份的。” “能故意在身上留出明显的味道破绽,这种人怎么可能会以真实面貌示人?” 张安平的分析让候着的林楠笙跪服。 他是真没想到这一茬! 四张画画完,张安平问林楠笙:“你觉得哪张画的可能高点?” 林楠笙早就在心里琢磨了,他感觉留卫生胡的画像最像,但在张安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却指向了没留胡须的一张画像: “对方是个日本人,但作为特工,暗地里活动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伪装成国人,所以我觉得是这张。” 张安平不置可否,继续问: “伱觉得对方最可能用什么身份?” 林楠笙的心念急转,几秒后脱口而出:“刷子?” 张安平借手老席插手了猪鬃生意,在雄厚的资金支持下,老席在猪鬃市场纵横无匹,之后又在张安平的牵线搭桥下,和猪鬃大王【古耕于(虞)】联手,开办了刷子制造厂。 从三月份起,中国对外销售的猪鬃少的可怜,出口的反而是成品的刷子。 作为必须的军需品,各国商人只能咬牙接受,但外国人不可能任凭【古席刷厂】垄断猪鬃,最近几个月,在上海派驻的代表极多。 按照日本人的尿性,这样的代表身边必然有对中国国情非常熟悉的智囊。 所以林楠笙认为这名买枪的特工,极有可能就在日本购买猪鬃的负责人身边。 也就是这种条件下,对方才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用猪骚味掩饰身份——猪鬃贩子跟这种他身份有关联没错,但这样的气味伪装,反而能让其“脱离”这个圈子。 毕竟,真正的猪鬃大商人,身上反而不会有这种熏人的猪骚味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派人和我们掌握的猪鬃走私商人取得联系,找他们打听下,如果没有结果,扩大寻找范围,向虹口讨生活的车夫打听。” “注意,不要动用青帮的力量。青帮现在就是个筛子,日本人在里面的钉子很多。” 林楠笙领命:“是!” …… 林楠笙的推断在几个小时后就得到了证实。 一名奉张安平命令走私猪鬃的商贩,确认画像的人正是日本猪鬃商人坂本龙一身边的“师爷”。 得到确认后林楠笙急匆匆来到四号据点。 “老师,我已经派人盯梢了,只要他和上线联系,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刺杀你的凶手。” 张安平闻言摇头: “盯他干吗?你带人悄悄把人抓起来!记住,不要惊动日本人。” 林楠笙不解:“抓?” “时间不够了,只有两天时间了,我必须搞清藤田芳政真正的目的,凶手的事先放一边,他们既然负责行动,迟早要和我们打交道的,不用着急。” 林楠笙疑惑,日方换俘的真正目的,不就是为了刺杀老师吗? 看到林楠笙眼里的疑惑,张安平道: “你仔细想想这次换俘,日本人是不是做的很潦草?甚至一反常态的先放了咱们的人。” “做的太潦草了,潦草到就像是专门为了刺杀我一样。” “他们明明可以做的更专业些,不用像这样故意做的潦草、不专业。” “但为什么他们要做的这般潦草呢?一旦我被刺杀的消息传出来,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日本人真正的目的是我?换俘只是借口?”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这般以为呢?” “如果真是这样,值得日本人这般精心算计,咱们抓到的间谍里面,必然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鱼。只有这种情况,对方才会处心积虑的布局,并借此掩盖目的。” 林楠笙闻言倒吸冷气。 老师说的这个可能非常大! 张安平没提醒前,不只是他,徐百川、郑耀先这两位上海区的巨头不也是认为换俘真正的目的是钓出张安平吗? “学生明白了!” …… 栗山英树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 中国有句话: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兢兢业业十来年到现在,没想到赚钱有时候就这么的容易。 再度将悄摸赚到(昧下)的400美元拿出来把玩一阵后,他又将钱藏了起来,随后琢磨: 【采购原来有这么大的猫腻……以后……】 他盘算该怎么找关系,能从特勤换到后勤去——特勤辛辛苦苦卖命赚钱,一年所得也就采购一次的油水,既然这样,何必傻乎乎的当这个特勤? 思虑良久,栗山英树决定今晚去找在总领事馆的老乡说道说道,看老友能不能帮自己一把。 他向来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简单的乔装一番后,便悄然离开了住处。 出门正好碰到了一辆人力车,他伸手拦下: “日本总领事馆。” “” 人力车车夫一愣,仔细看了栗山英树一眼后,马上熟练的吆喝一声: “1毛!” “走。” 车夫闻言拉着人力车就跑。 栗山英树在人力车上盘算着该怎么找老乡走关系,但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劲了——这不是去总领事馆的路吧? “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奔行中的车夫喊道:“这是近道。” 栗山英树哦了一声便又思索起来,直到人力车停下。 这是一处偏僻的小巷。 栗山英树一看地方不对,刚要呵斥车夫,却看到几名中山装汉子从四下冒出,而车夫这时候气质也是突然一变: “乌尔善先生,真巧啊!” 栗山英树心中发慌,面上露出惧意,小心翼翼的将随身的包探出来: “各位好汉,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钱都在这里,还请各位好汉放我一马。” 伪装成车夫的林楠笙被逗笑了: “乌尔善先生,你的老师没有告诉你,碰到同行的时候,要么选择死,要么选择老实交代,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吗?” 这话彻底击碎了栗山英树的心防。 “你们……是为了‘蛇工作’而来的吧?” 他根本没想过是购买军火的事暴露了他,反而以为是自己手上的一个计划所致。 ‘蛇工作’? 林楠笙心中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道:“乌尔善先生,咱们回去细说如何?这里待客,有失体面。” 栗山英树当然没有反对的机会,几名特工上前便将其控制起来。 …… 四号据点。 “蛇工作?” 听着林楠笙的汇报,张安平的思索了起来。 蛇工作,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日本情报系统中,“x工作”命名的计划不少,但具体到“蛇工作”,他是真没印象。 但他有个预感,藤田芳政处心积虑的布局,可能就是和“蛇工作”有关。 他道:“带我我去见见这个人。” 审讯室。 栗山英树看着周围的各种带着暗红的刑具,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不想死啊! 他刚刚找到了发财的路子,他不想就这么死去啊! 正恐惧间,刑讯室的门开了,抓他的“车夫”陪同一人步入了刑讯室——当栗山英树看清“车夫”身边的人后,瞳孔不由紧缩。 张安平从进来便注意着栗山英树的神色,看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后,笑道: “阁下看样子认识我,那正好免了介绍环节。” 栗山英树吞着口水,道:“你……你不是重伤垂死吗?” “藤田芳政辛辛苦苦布局这么久,我不陪他多玩玩,岂不显得我很不配合?你说对吧?” 栗山英树露出苦笑。 不愧是狐啊! 藤田大佐进行布局,却早就被人家轻易识破了! 张安平看栗山英树苦笑,便道:“乌尔善应该不是你的本名吧?” 这是试探对方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我叫栗山英树,之前是隶属陆军情报部,前不久被配属到驻沪总领事馆。” 栗山英树的配合让张安平暗喜,但他是懂行的,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对方都是有要求的,便道: “栗山英树先生,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说你的条件。” “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另外,给我一笔钱。我要一万美元!” “一万美元?栗山先生,你提供的情报可能值不了这个价吧?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蛇工作’组中,你的角色无关紧要!” 栗山英树道:“我知道一条消息,它值这个价。” 张安平很果断:“去把钱给栗山先生拿过来。” 当厚厚一沓100的美金放到栗山英树面前后,他最后的一抹忌惮也消失了。 “蛇工作的内容,是策反一名很重要的人,他的级别不高,但能掌握到常申凯的重要信息。” 栗山英树看在美金的份上,道出了情报: “策反在进入到关键步骤的时候突然中止了,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根据我的推测,策反应该是完成了。” “但接下来的工作却停止了。” 张安平分析着栗山英树讲述的信息,随口问道:“工作组解散了?” “对,所有人都重新分配了任务,我也就是那时候被特高课接手了。” “什么时候?” “今年三月份。” 张安平得到了关键信息。 三月份正是抓捕了43名日谍的时候。 他怀疑蛇工作的停顿,可能是因为负责人或者掌握至关重要讯息的负责人出事(被捕)导致。 “蛇工作组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不清楚,我当时负责情报传递,只知道上线和下线。” “看样子栗山先生还没我们掌握的情报多——”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栗山英树:“你这一万美金有点不值,再说几个情报,补足差额如何?” “毕竟,钱已经交到了栗山先生手中,再拿回来,那不是我的性格。” “我……”栗山英树是善财难舍,思虑一阵后,小心的道:“你这次被袭击,军火是我买的……” 他紧接着又道出了几个掌握的情报,但都是过时的。 但张安平却满意了。 情报过时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佐证栗山英树说出有关蛇工作的事——这些过时情报没问题,那蛇工作的讯息,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我们说话算数,栗山先生你可以离开了。” “当然,如果栗山还有其他情报可卖,欢迎随时找我。” “钱,不是问题。” …… 张安平放了栗山英树。 当然,他可以为了小利出尔反尔杀人。 但情报界也是讲口碑的,如果口碑崩了,以后还怎么策反? 放走栗山英树后,张安平脑海中也补足了藤田芳政的动机: 蛇工作肯定是取得了重要的突破,但突破的讯息可能还没有传到特高课,人就被自己抓了。 而藤田芳政到任后,联系上了监狱中的内鬼(汉奸),才从真正的大鱼口中获知了这条讯息。 但大鱼并没有告知具体的进展,反而以此为条件,要求藤田芳政想办法救他出去。 藤田芳政也是在此基础上布局,设下了这出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计谋。 张安平很激动。 蛇工作这三个字就是王炸,关键时候丢出去,就能将那条大鱼诈出来! 但正因为是王炸的缘故,这颗炸弹还得小心使用,不到关键时候,不能轻易暴露。 而且有蛇工作这个工作的重心,他倒是可以借此重新翻阅审讯资料,借此圈出大鱼的大概范围。 这下不用像之前似的,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找了。 “去龙华监狱——”张安平下令后又问:“监狱里的内鬼揪出来了吗?” 林楠笙回答:“郑站长将人揪出来了,正在上海站关押审讯。” 张安平闻言,立刻写了一份便签。 “将这个交给郑耀先,把人带回龙华监狱,我有用。” “是!” (本章完) 第29章:藤田芳政的算计(完) 郑耀先忧伤。 张安平重伤垂死…… 他死不死其实郑耀先一点都不在意,可郑耀先在意的是张安平身后的那位。 张安平和戴处长的关系太亲了了,虽然是“表”关系,但一起打地铺几年,这货又特别会经营这道关系——他还没见过戴处长跟哪位亲属能有跟张安平这般的亲。 要是张安平嗝屁了,戴老板肯定会将怒火发泄到他和徐百川身上。 甚至揪出凶手,都不一定能彻底平息戴老板的怒火! 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如何甩锅且还能将自己一贯义气的人设维持住,宋孝安就快步进来汇报:“老师,戴处长亲拟的电报。” 郑耀先接过电报一看,心里不由一颤。 王天风要来了,他将【暂时】全权负责上海区事务。 命令中,要求他全力配合王天风,如出现阳奉阴违之事,家规处置! 老王来干什么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姓戴的这是因为张安平的遇刺,对上海区充满了戒备啊!】 【老戴不会怀疑是我或者徐百川干的吧?】 想到这,郑耀先心里一颤。 如果老戴真这么想,那麻烦就大了! 正思索对策,赵简之快步进来: “老师,林楠笙来了。” 林楠笙? 郑耀先心中一动,林楠笙是张安平手下的干将,他这时候出现,难不成是张安平有转机? “让他进来。” 林楠笙进来后,见到郑耀先,敬礼后道: “郑站长,我有重要情报汇报。” “说。” 林楠笙不语,郑耀先看了眼宋孝安和赵简之,两人瞥了眼林楠笙后,转身离开。 “郑老师,我奉张老师之命,要带走龙华监狱的内奸。” 林楠笙说着,将张安平写的便条交给了郑耀先。 郑耀先心里一顿卧槽。 狗日的张安平没事!!! 他接过便条,只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 老郑,让林带走内鬼,十万火急。事毕浦江饭店致谢。 郑耀先看着纸条上的文字,手指重戳到桌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狗日的张安平,你特么差点坑死我了! 郑耀先暗骂一通后,道:“他还有什么遗言吗?” 林楠笙一愣:“遗言?” 郑耀先没好气道:“还放了什么屁吗?” “没、没有。” “知道了——你去刑讯室带人走。” “是。” 待林楠笙离开,郑耀先撇嘴,骂道: “狗日的张安平!” 虽然知道张安平又玩了一手暗渡陈仓,但他并没有因此终止大张旗鼓的调查。 张安平这般做,肯定是有了新的发现,这时候要是终止大张旗鼓的调查,不利于张安平暗中调查。 毕竟是对付日本人,他怎么可能坑“自己人”? 既然张安平没有交代其他话,那他就按照之前继续在厕所里打灯笼。 …… 张安平很放心郑耀先。 老郑肯定不会在一致对外时候坑自己——这是地下党的基本操守嘛。 因此他没有多交代林楠笙,也没有在林楠笙回来后多问,只是将被上海站收拾的一塌糊涂的内鬼带到了刑讯室。 刑讯逼供能流传几千年而永不过时,自然是因为高效——虽然有屈打成招之事,但九成以上的罪徒,都会因为刑讯逼供而坦露实情。 就像这名内鬼,在上海站手里一顿收拾后,连他妈怎么生他的都能交代,此时又流转到熟悉的龙华监狱刑讯室,面对里面熟悉且残酷的刑具,自然不需要张安平再花费气力来一通刑讯。 “你是什么时候为日本人干活的?” “民国23年,当时监狱里抓了一个……” “不用说后面的。”张安平打断,他对日本人腐蚀、制造卧底的手段不感兴趣,毕竟,这边才是此道的祖宗辈,只不过目前腰杆子软而已。 “关于这批被关押的日谍,伱是怎么接触到的?又和谁有过接触?” 张安平示意手下拉来黑板,黑板上贴着每一个日谍的照片。 内鬼辨认了一会,指出了四名有过交集的日谍——他向日本人传递出的情报,都是通过这四人完成的。 林楠笙闻言大喜,想立刻逮捕这四名日谍。 在他看来,大鱼就在这四人中间。 既然缩小了范围,即便一无所获,也可以直接掐断这根线,让日本人徒劳无果。 但张安平却没有下令,反而继续问话,一通问话之后,才示意将内鬼带走。 林楠笙请示:“老师,我去把这四个人分批带来?” “先查一查他们从入狱至今的关押顺序,我要知道这四个人能和哪几个日谍接触到,整理下审讯档案,看看这四个人和其他人的关系。” “老师,您觉得大鱼不在这四人中间?” “内鬼是弃子,你觉得真正大鱼会和弃子有联系吗?” 张安平教育道:“记住,我们的敌人远比想象中的狡猾!” “学生明白。” 林楠笙很快就查清了。 能和这四名在关押中产生联系的只有七人,而在捕获的43名日谍中,和这四名日谍有联系的只有13人。 这十三人中,有两人和产生联系的七人重复。 “看样子,真正的大鱼,十有七八就在这两个人中间。” 张安平露出笑意,马上就能揭破谜底了吗? 林楠笙也是激动。 “先把这四个人带过来吧。” 这一次林楠笙倒是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打算,马上说道:“我会让这两个人看到的。” 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林楠笙,不愧是高级卧底啊,脑子转的就是快。 四名和卧底产生联系的日谍被先后带了过来。 二话不说就是先一顿大刑,等收拾完后,张安平才慢条斯理的开始诈唬。 果然,有人“招”了。 对方承认自己是【蛇工作】的一员,正着手策反一名行政院的秘书,并具体交代了策反计划。 根据对方讲述,这名秘书来上海时候他策划了策反,但因为对方有事急匆匆返回了南京,策反并没有持续下去。 看根据判断,这名秘书是能被策反的。 这番交代让林楠笙对张安平的判断产生了怀疑,张安平闻言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这还真特么是意外之喜啊! 张安平道:“看样子是我判断错了,真正的大鱼是他啊!” “林楠笙,你立刻去南京,将这件事上报戴处长!” “是!” 林楠笙走后,张安平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日本人弃车保帅的本事不错嘛,可惜瞒不过自己! 他之所以支走林楠笙,是因为这名“招”了卧底讲述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黄珺(浚)案。】 这厮是行政院机要秘书,注意,是机要秘书。 八一三淞沪会战期间,运输大队长遭遇了一次日军精准的斩首轰炸——要不是他有事耽搁没有和英国大使同行,日本人可能就得逞了! 九月份,大队长在“总理纪念周”活动中,险些又被刺杀。 而这两次刺杀的泄密元凶,就是黄珺。 当这枚棋子抛出了策反的秘书后,张安平立马意识到其要掩护的大鱼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了! 对方一定是和黄珺建立了联系,且目前该情报还没有被特高课所掌握,大鱼以此为条件,要求特高课救自己出去! 在意识到这件事以后,摆在张安平面前的有两条路: 1、直接破获黄珺案。 2、养虎为患、养寇自重,关键时候再刷一波忠诚度! 毫无疑问,张安平选了“2”。 所以他才将审讯终止,并安排林楠笙去本部汇报。 他有些后悔了,不应该刚才教导林楠笙——以林楠笙的聪明,自己拿黄珺刷了忠诚度后,肯定会意识到今天的审讯自己留手了。 好在林楠笙是自己人。 他接下来就要策划该怎么让特高课千辛万苦的达成目的了——但必须要让对方付出惨重的代价,否则对不起自己的威名不说,还会被日本人意识到自己【养寇自重】的目的,届时反咬一口,自己刷忠诚度不成,反而会倒血霉。 …… 市立医院。 一个消息传了出来。 张世豪经过抢救无效后身亡。 消息被特别组藏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被一个护士不经意间泄露了出去,然后……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虹口已经放过一次烟花爆竹的日本人,紧接着又放起了烟花爆竹。 整得比过年还要热闹。 姜思安数着烟花爆竹转来的小钱钱,夸奖许忠义道:“许桑,你滴,良心大大滴好!” 许忠义看四下没人,一脚踹在了姜思安身上,怒道: “你个大傻子!老师死了!老师死了!” “许桑,注意你的身份!” “你给老子说人话!” “你看我样子,像死了老师吗?” 许忠义想了想,道:“哦,那我也就不装了。” 姜思安无语,这活宝师兄能不能再逗点? “你怎么猜到老师没死?” 许忠义鄙视的看了眼姜思安,道:“如果老师直接嗝屁了,那我信!可如果说老师是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傻子才信!” “说的是,老师就是猫,至少九条命!” 许忠义:“行了,别拍张扒皮的马屁了,他又不在这,你拍给谁听?” 张扒皮? 姜思安不由想笑,大师兄还真是…… 他可不敢像许忠义这般在背后说老师小话,无他,因为许忠义是亲儿子,他就是个养子。 姜思安小声道:“老师让你找日本人,说你怀疑他没死。” “这不成出卖老师了吗?”许忠义震惊。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不语。 “好吧——”许忠义嘿笑道:“我又不装了。说正事。” “老师说你既然打的是明牌,那就要更明一些。可以用这件事刷刷忠诚度。” “我回头就去找南田——喂,你这个师姐挺照顾你的,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放屁!”姜思安大怒。 “切,别给我装,你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尼玛,好事不想着我!呸!” 许忠义至今耿耿于怀。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心道: 好事?好啊,下次找个借口,让老师女装找你!我让你享受享受好事! …… 南田洋子找上了藤田芳政。 “老师,我怀疑‘狐’没死!” “哦?为什么?” “是许忠义告诉我的,他说张世豪善于布局,如果是直接死了,那就有可能是真的,可要是经过一番抢救后死了,极有可能是个局。” 藤田芳政感叹道:“还是中国人了解中国人啊!” “老师,您也觉得他没死吗?” “何止是没死!根本就是活蹦乱跳的!”藤田芳政道:“我的人在龙华监狱守着呢,亲眼看到特别组的数人进了龙华监狱。” “如果张世豪真的死了,你认为特别组还有心情去龙华监狱吗?” “我怀疑他就在这批进入龙华监狱的人当中!” 南田洋子闻言,呢喃道: “真是个麻烦的对手啊!” 藤田芳政叹了口气,道:“如此人才,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可惜啊!” “老师,那他会不会发现……”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了,看天意吧。” 南田洋子怒道:“坂上市卫这个混蛋,要是他早早将情报利用内线传出来,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这样的懦夫,就不配在特高课!”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冷意: “帝国不需要这样的废物。” 藤田芳政早就对“大鱼”生出杀意了。 作为一名大日本帝国的情报人员,居然想着用情报要挟救他出去——早在内线传来信息的时候,藤田芳政就想干掉他了。 但蛇工作的成果掌握在其手里,藤田芳政才不得不布局营救。 这番布局,藤田芳政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可对手太强了,这样的重重局,却被对方识破。 希望坂上市卫的防火墙,能骗过张世豪吧! 额,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回老家期间,我外公查出了肺部恶性肿瘤,甚至肿瘤在支气管中,严重影响到了呼吸。 额,现在手术做完了,右肺切除了三分之二。 我呢,大概是能雄起了。嗯,应该能雄起了。 有月票么? (本章完) 第30章:张安平的反击、刺杀南田洋子(上) 距离释放日谍还剩一天。 清晨。 忙了一宿回家时候曾墨怡已经起来,张安平难得睡了一次床。 结果才睡下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睁眼凝听,外面有两人,一人是徐天,而另一人,却是…… 王天风! 曾墨怡此时已经去开门了,拉开房门看到门口的两人后,曾墨怡也是一愣。 徐天出现很正常的,这毕竟是徐天家。 可…… 王天风怎么来了? 王天风看到曾墨怡后,面色阴沉道:“张安平呢?” 直呼其名,连公认的假名张世豪都没有唤。 “安平还……” 话还没说完,王天风就直接跨步进来。 床上张安平刚翻起,就看到带风进来的王天风,笑道: “老王,你来的够早啊!” 王天风冷冷的说道: “听说你死了,我赶着来上柱香。” “先记着,等真有那么一天了,多上几柱。” 张安平悠然的起床,丝毫不忌讳大清早言死字。 “会的!”王天风冷声道: “你知道伱的诈死,造成什么影响了吗?” 他本来是今天早上才离开南京来上海的。 结果昨晚本部传来张世豪嗝屁的消息,他吓得连夜就从南京奔向了上海。 一个特务处的封疆大吏因刺杀而死,这事,太大了! 半路还被特务处的人堵住,送来了戴处长的命令: 查!谁与安平之死有关,杀无赦! 据说,本部那边正在组织人手,明天就能抵达上海——戴处长一怒,整个特务体系都震了三震。 多少人因此夜不能寐? 可当事人呢? 不仅没躺在棺材里,反而在床上睡得香甜! 王天风能不愤怒吗? 张安平当然理解老王的愤怒,换做是自己,估计比老王还要愤怒。 但他诈死自然是有自己考量的。 张安平将一份审讯记录丢给王天风:“你看看这个。” 王天风接过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神色越阴沉。 本就阴沉的脸,现在跟黑人似的。 没办法,因为这份审讯记录上,有【蛇工作】策反南京行政院某秘书的详细经过——虽然此败类因为暂时有事离开了上海,没有使重要情报泄露,但行政院的秘书啊,这身份太敏感了! 一向很少说脏话的老王,咬牙挤出二字:“败类!” 张安平说道:“从老徐告诉我要做好释放日谍后,我就琢磨我抓到的这堆日谍是不是有秘密,所以我一直在调查中。” “后来遇刺,我以为是小鬼子真正的目的是钓我出来,但我多留了个心眼,顺着枪支的这条线抓到了一名日谍,从对方口中知道了【蛇工作】。” “我用这三个字试探,诈出了这条大鱼。” “但我不敢保证还有没有漏网之鱼,所以我打算继续查下去!” “有了我身亡的借口,我方就可以拖延一段时间,我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挖挖,看还有没有其他大鱼。” 以上,其实都是张安平的理由之一。 他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两个。 第一,以后的“救驾之功”会因此更高——正是因为张世豪锲而不舍的追寻,才有了关键时候的“救驾之功”。 第二,他要借此“脱身”。 全面抗战爆发在即,张世豪这个马甲,是时候丢弃了——一个活跃在敌人心脏的特工,最好的伪装是没有姓名、没有特点。 敌人对自己的掌握越少,对自己的潜伏、活动就越有利。 诚然,特高课方面因为许忠义的缘故(张安平并不知道藤田芳政在龙华监狱附近留有眼线,对方通过特别组的行动已经确认他没死),会怀疑自己诈死。 但如果特别组组长“换人”呢? 一个全新的对手出现,和张世豪截然不同的行事作风,随着时间的推移,张世豪只会成为档案深处的一个名字,新的对手才是他们需要对抗的。 而新的对手出现,则会让日本人之前所有的调查成为过去式。 潜伏敌后,这将是最好的伪装。 未来,他会想办法时不时“死去”或者“调任”,会不断给日本人制造一个又一个的特别组组长——没办法,谁叫他拥有牛逼哄哄的化妆术呢? 当然,这些肯定是不能说的。 但张安平的理由确实说动了王天风。 他缓和口吻:“那你也应该和处座商量商量!” “行政院有个随时可以当间谍的秘书,咱们特务处呢?我只能派人向处座汇报。” 王天风默认了张安平的说辞。 王天风道: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会接着查下去。直到处座命我回去。” 这是老王的承诺。 其实老王在某方面来说,和张安平挺像的。 老王在原时空中策划了【死间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会死——用这些人死去的代价,将假情报坐实。 张安平做不出像老王这般的狠。 他做不到对跟随他的人狠,做不到像老王这般无视这些人的生死,大概是因为他出生于新时代,享受着这些不论阵营、却在抗战中抛头颅洒热血的先辈余荫。 但他却可以搭上自己。 就如两次受刑,他都是选择以身为饵——其实更好的方案是用别人代替自己挡箭。 可他终究是以后辈的心态。 面对老王的承诺,张安平郑重道: “老王,谢谢!” 他心里道: 就冲你这份情,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血祭自己! …… 王天风选择了替张安平圆下去。 而戴处长作为特务处的老板,自然也是愿意的。 在听完林楠笙的汇报后,他便知道外甥的用意——张安平的操作是钓到大鱼后诈死,但如果这个顺序颠倒成为钓到大鱼而诈死,那所表现出来的意义就变了。 即: 我愿意为了钓大鱼而诈死! 戴老板很感动。 外甥一次次用牺牲个人而成全大义的行为,一次次向他表述了自己的忠诚。 自己是信任他,却始终为了避嫌而对他的付出大打折扣。 外甥能走到今天的地位,他这个表舅其中的帮衬实在是微不足道,眼见外甥为了获取重要情报再一次牺牲自己的利益,戴处长在思索后,对林楠笙说道: “楠笙啊!你回去告诉你们组长,他所有的付出,我都铭记于心!” “告诉他,他不负于党国!党国必不负于他!” …… 张安平不知道自己的这番操作,在表舅跟前又刷爆了忠诚度。 他此时只有一个心思: 把日本人再坑一把! 回归王天风的死间计划——这份计划为什么会成功? 情报人员拼死获取的情报、拿命换取的情报,有时候并不受最上面的重视,甚至还满是质疑。 为何? 因为当这份这悖于他的认知后,大多数身处高位的人,选择相信自己。 但当一份情报上沾满了鲜血后,即便悖于自己的认知,但看在这无数鲜血的份上,他们会说服自己接受这份情报,即便有悖于自己认知的情况,他们也会纠正自己的认知。 而不是去质疑情报。 所以,张安平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日本人最终获取的情报沾染鲜血,从而让他们肯定、确定: 黄珺没有暴露、隐匿的大鱼也没有暴露。 所以,王天风以特派员的身份在来到龙华监狱调查张世豪遇刺事件时,下令:“从龙华监狱关押的日谍中,揪出13个间谍,枪毙!” 下令的是王天风,但背后真正主导的是张安平。 张安平还活着的消息,在特别组只有寥寥数名高层知晓。 大多数特别组的成员,并不知晓张世豪不治身亡的消息是假消息。 所以,在这种能名正言顺的为老师报仇的情况下,他们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将13名日谍随意的挑选了出来,然后亲自进行了行刑。 而一路顺从的坂上市卫,很意外又很理所当然的没有出现在13名处决名单中。 王天风亲自监督了枪决,随后离开了龙华监狱,大战旗鼓的对日租界(虹口)展开调查。 而这时候的张安平,却在四号据点中,下达了又一个命令: 刺杀南田洋子! …… 托特别组强大情报体系的功劳,也有张安平这个穿越者的功劳,特别组对特高课(总领事馆警察署特高课)的情报搜集非常的准确。 但除了许忠义和姜思安外,特别组的情报体系,并没有意识到特高课目前的真正的负责人另有其人。 很明显,藤田芳政的低调起了很好的作用,整个上海区都没有察觉到这个高级情报专员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报复藤田芳政,显然会暴露许忠义的存在——这或者就是藤田芳政故意的试探行为,想从一帮投日分子中找到“心怀鬼胎者”。 所以张安平才策划了对南田洋子的刺杀行动——这很符合特别组的风格。 计划的制定者是王天风,所以整个刺杀计划充满了王天风式的风格——以身为饵钓出南田洋子,在伏击点一击致命,解决这个麻烦的人。 当然,张安平是不打算这个计划成功的。 毕竟,一个爱护师弟的好师姐,在师弟还没有成长为参天大树前,不应该轻易死去。 (本章完) 第31章:张安平的反击、君子报仇只隔夜(中) 在张安平下达刺杀南田洋子的命令同时,王天风也以本部特派专员的身份,向徐百川直属部分、上海站下达了这个命令。 此次行动代号【诛妖】,由王天风亲自负责,由上海区三股力量通力协作执行。 …… 虹口。 南田洋子抵达了外务省特派小组所住的三井饭店,见到了特遣小组的负责人加贺久信。 因为今天就是协商中中方释放日谍的日子。 但龙华监狱那边盯梢的特工传来消息,龙华监狱并没有释放日方谍报人员的征兆,所以南田洋子急匆匆来找特派小组。 “加贺君,中方没有动静,你们应该向中方继续施压。” 加贺久信愤怒的看着南田洋子:“洋子小姐,你们刺杀张世豪的计划为什么不通报我们?中方现在以张世豪之死作为理由,已经不愿意释放我方人员了!” “且我已经得到消息,因为张世豪之死,中方特工人员秘密处决了我方的13位情报人员!” “你们特高课,要为他们的死负责!” 南田洋子闻言神色一变: “他们怎么敢?” 加贺久信更怒“伱们怎么敢在协商换俘期间刺杀特务处高官!” “加贺君,这是中国人的阴谋!张世豪根本就没有死!” “证据!证据呢?” 面对加贺久信的反问,南田洋子哑口无言。 “洋子小姐,我们会继续和中方交涉,但我希望特高课就此而止,不要再干扰到我们的交涉。” “加贺君放心,特高课一定配合特派小组之行动!” “抱歉,打扰加贺君了。” 南田洋子提出告辞。 “洋子小姐,恕不远送!” 加贺久信很没礼貌的回应——两人的职务相差无几,说起来南田洋子的职务其实还要略高一些,但加贺久信是外务省直属,且日本职场女性地位偏低,所以才有加贺久信这般强势之态。 南田洋子离开三井饭店后,目光凶狠的从三井饭店扫过。 尽管她已经习惯职场中对她的歧视,但加贺久信的态度还是让她非常愤怒。 这明明是特高课主导的计划,特派小组却鸠占鹊巢不说,还对特高课指手画脚! 但她老师不出面的情况下,她对这种局势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她不禁怀念起昨日刚见过的师弟冈本平次。 在师弟那里,她第一次在同族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尊重。 想见就见,她对司机下令:“去井上公寓!” 因为确定张世豪是诈死,作为特高课的负责人,南田洋子并没有预判特务处会在接下来展开报复,所以出行除了司机外,并没有带护卫力量。 此时此刻,突然特别想见师弟的她,根本没有预料到,在一栋五层楼的某个窗户中,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了她。 瞄准她的正是张安平。 张安平在瞄准镜中盯着向司机吩咐的南田洋子,在司机启动了汽车的同时,扣下来扳机。 砰 枪声打破了虹口的宁静。 车内,一颗子弹擦着南田洋子的后背射入了座位,南田洋子顾不得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直接将身体蜷缩到了车门后面。 “快开车!” 司机慌张的启动汽车。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在同时从车门穿过,擦着南田洋子脑袋击穿了车板。 这时候汽车终于发动了。 可南田洋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周围几个惊慌躲避的日侨,突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对着汽车就疯狂射击。 倒霉的司机在第一时间就被打成了筛子。 几名杀手见汽车不动,立刻停下射击,警惕的向汽车走来,南田洋子掏出南部十四式手枪,做好了最后拼死一搏的准备。 “永别了,我的师弟。” 就在南田洋子咬牙准备起身射击的时候,轰鸣的引擎声突然间传来,一辆崭新的福特轿车飞一般的扑了过来,撞向了正在靠近南田洋子汽车的杀手。 杀手们无奈,只能躲避。 福特轿车刹车不及,撞上了南田洋子的汽车,将其撞开了数米,紧接着福特轿车挂起倒挡,猛踩油门以南田洋子的汽车为圆心,疯狂的转起了圈。 杀手们被福特汽车的这番操作秀了一脸,想上前却又担心被撞飞,领头的杀手用日语喊了一声: “对着南田的车子射击!” 杀手们开火,短短几秒就清空了弹匣,随后飞快的消失在了街道中。 高楼上,张安平看着上海站的行动队员撤离后,再次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他接连开了四枪。 他早就通过南田露出的半个脑袋确定了南田洋子的位置,百来米的距离,春田狙击步枪能轻易洞穿汽车的铁皮,将门后的南田洋子击杀。 但张安平可不是为了杀南田洋子,所以四颗子弹都是擦着南田洋子的身体掠过的——关键是时候看弹着点,绝对不会认为是杀手留了手,而是会感慨于南田洋子的运气逆天! 四枪之后,上海站的行动队员已经完成了撤离,张安平也不犹豫,捡起地上的弹壳就走。 街上。 许久没有枪声传来,绕着南田洋子汽车盘旋的福特轿车终于停止了“画圈”。 冈本平次从停下的福特轿车上下来,才着地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但他“关心”车内的人,连滚带爬的扑到了南田的汽车处。 看着从车上流出的鲜血,冈本平次的声音变得惊恐和绝望,当他奋力将变形的车门打开,看到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南田洋子后,忍俊不禁的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师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看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师弟,南田洋子内心的柔弱被击中,身为女强人的她,忍不住扑到了冈本平次的怀里。 大残的福特车里,许忠义看着这感人的一幕,赶紧将脸上不由露出的笑意掩去,然后将恐惧重新挂满脸部。 …… 特别组专用马甲东北抗日先锋军在稍后就向各界宣布,他们对此次事件负责。 但这种事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日本外务省的特派小组,立刻以此为借口,向国民政府提出了严正的抗议和威胁。 国民政府的谈判小组自然不会承认,毫不犹豫的表示东北抗日先锋军是一个非法的暴力组织,中方愿意和日方一道通缉。 但他们反手就将王天风喷了个狗血淋头,并表示这一次事情特务处将承担全部责任,如果造成事态升级和扩大,特务处将是国民政府的罪人! 王天风自然是针锋相对,表示特务处被日本人刺杀死了一名高官,日本人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 好在徐百川打了圆场,表示特务处将释放在押日谍,央求谈判小组和日特派小组继续协商,看能不能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特务处终于愿意放人了,谈判小组松了口气,又和日方协商,经过两个保密的小组再三协商。 约定双方的谍报人员停止这种无意义且残酷的报复行为,中方释放在押日谍,日方释放特高课秘密逮捕的数名抗日份子。 …… 四号据点。 特别组召开一次核心会议,参会的有张安平、徐天、三个情报组组长、行动组组长宫恕。 “张世豪死了。” 张安平开口就丢出了一枚大炸弹,但参会的武人都一脸的平静。 嗯,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废话。 “王天风将暂代特别组组长一职,实际号令会由徐天负责,没问题吧?” 众人摇头。 徐天是个“傀儡”,真正的命令自然依然是从张安平处下达的。 “第二件事,从现在起,特别组除行动组外,其余三个情报组将进入潜伏期,所有人必须获得明面上的工作和职业。” 已经濒临六月了,全面战争迫在眉前,距离上海沦陷也只有堪堪不到五个月。 原时空中,特务处在上海沦陷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期。 除了部分人员被编入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外,还有就是因为特务处之前一直是明牌,突然转变为暗牌不适应所致。 张安平从特别组成立,就强调隐蔽性——手下的队员除了高层外,其余都是隐蔽活动的,甚至为此还拉着上海站搞了数轮“红蓝对抗”。 但这毕竟是自己人治下的隐蔽活动。 上海一旦沦陷,那就是在敌人内部活动,所以他要特别组提前体会潜伏,不至于在上海沦陷后需要一定时间的适应期。 在举国抗战热情高涨的现在,张安平这种态度如果传出去,估计肯定惨遭口诛笔伐,好在这是特别组高层会议,且所有人都坚信张安平的这一套理论,对此并没有异议。 这两件事传达结束后,林楠笙犹豫的问: “老师,您觉得日本人就要挑起全面战争了吗?” “直觉告诉我,快了。”张安平也不隐瞒。 众人无不凛然。 在一年多前,他们都是热血的学生,王庙培训班开班时候,以抗日为名将他们“忽悠”进了特务这一行当。 经过培训班的培训,工作中的一次次实操,他们逐渐成长了起来。 现在,忽悠他们进培训班的话,终于成真了! 张安平起身,环视着随他起身的五人,郑重道:“诸位,中华民族快要迎来最黑暗的时代了。” “我们可能会死,但是,这个黑暗的时代一定会因为我们流过的血而结束,中华民族在经历了黑暗的涅槃后,也一定会迎来璀璨时刻!” …… 特别组开始了“苟起来不浪”的潜伏阶段,但特别组的行动组,却要大张旗鼓的动次打次…… 会后,张安平将宫恕特意留下。 “宫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徐天将出任你们组的行动指导,一切行动以徐天的要求为准!” 宫恕瞥了眼徐天,心中虽然不服,但却不敢反驳,只能点头表示没问题。 徐天之前在青浦班当老师,转入特别组体系后,先是当张安平的助手,现在又成为了行动组的太上皇,宫恕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都是张安平的权威所致。 但如果徐天在接下来的表现中不能获得宫恕的认可,估计他这个行动指导的太上皇,也就慢慢有名无实了。 所以在张安平交代完毕后,宫恕趁张安平不注意,用挑衅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徐天——你想当这个太上皇,有这个本事吗? 徐天一脸平静的回应着宫恕挑衅的目光。 这样的小动作逃不过张安平的法眼,但他却装作不知道,反而将厚厚一叠资料交到了两人手上: “这是三十名日谍的资料,释放后由上海站盯着,宫恕,你对接上海站,负责干掉他们。” 宫恕一愣:“老师,咱们不是和日本人约定不能采取激烈的手段相互暗杀情报人员吗?” “所以他们的死,只能是各种意外。”张安平望向徐天: “老徐,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这一次的行动你多多费心。” “是!”徐天应是,宫恕则一脸不可思议,意外?用各种意外手段暗杀三十名日谍,这难度…… 宫恕第一次觉得老师布置的任务难于登天,看着徐天一副平静的样子,宫恕心道: 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太上皇有几斤几两敢应承这么难办的活计! …… 这三十名日谍是一定要解决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遭受过特别组的刑讯。 当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们从暗地里的老鼠变成明面上的恶魔后,这些遭受过刑讯的日谍,肯定会变着花样来折磨国人。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有化身恶魔的机会——只有死掉的倭寇,才是好的倭寇。 而他之所以不负责这次行动,主要是为了给徐天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要不然徐天在特别组的定位,就跟宠臣似的。 其次,他还有其他事要忙。 青浦班第一届学员即将毕业,他们没有关王庙的前辈那样机会实习,所以张安平对他们的规划是: 部分优异者进入特别组工作,其余人安排进入未来的忠义救国军——这支国民党领导的敌后游击队,比起我军的游击队来说,差的太多了,这批青浦班的学员,将负责改变忠义救国军。 什么?青浦班是特别组和上海站联办的,上海站有权挑人,不会让他们进入忠义救国军的? 哼哼,也不看看张安平是干什么的,他能让郑耀先把自己的学生带走吗? 嗯,又得坑一遭老郑了。 再次,作为一个君子,张安平报仇向来是不隔夜的,八个日本杀手现在还等着他招呼呢,他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敢向他亮刀子,不把人送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他张安平有颜面? 所以,他一脸真诚的来到了上海站的总部。 (龙套名字快用完了,对跑龙套的感兴趣的兄弟请到书评论置顶帖中留名。) (本章完) 第32章:张安平的反击、老郑的算计(中一) 上海站。 站长办公室。 郑耀先看着登门的恶客,本能的觉得没有好事。 “安平老弟,张世豪已经死了,你呢,就别满世界晃荡了,听老哥的话,别在我眼前出现了,赶紧走!” 张安平一脸悲愤的看着郑耀先: “老郑,你打劫我的狙击步枪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伙同老徐从我身上割肉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耀先冷笑:“那叫割肉?拔一毛而利天下,那叫割肉吗?整整五千条狙击步枪!伱居然厚着脸皮说那是一千条!” “四百万利润的生意,你拔了一根牛毛就心疼的要死!” 郑耀先忍不住咬牙切齿。 自己被耍了! 还以为在张安平身上撕下了一块肥肉,没成想只是咬掉了一根毛! 一想到那几船的狙击步枪,郑耀先就心塞的要命。 五千条啊! 张安平无语,薛景宗这个王八犊子,转运几千条枪也能出纰漏! “老郑啊,这玩意多了就卖不上价钱了,我得慢慢卖。你呢就把心放肚子里,有我一口肉吃,少不了给你灌一肚子的汤——咱们说说正事。” 张安平不想谈钱。 那是谈钱吗?那是割自己的肉! 其实如果条件允许,他会毫不犹豫的在这个时候,把五千条狙击步枪一股脑的塞给军队。 但狙击手的培养需要时间,那些狙击步枪交给没接受狙击手训练的神枪手就是浪费,所以他才卡着。 “我觉得你又想坑我!”郑耀先警觉的看着张安平。 “放屁!”张安平怒道:“我要是坑你,你早就从站长这位置滚蛋了!今天跟我好声好气说话的就是老王!” “还特么说你不想坑我!”郑耀先更怒,连接自己位置的人都算计到了! 张安平赶紧赔笑:“老郑,我就是打个比方——坐坐坐,别生气,咱们是利益伙伴,不要轻易翻脸。” 郑耀先立刻息声,这狗日的拿分钱威胁我! 我郑耀先……怂了。 “有屁放!” “借我一个情报组。” “借?你开什么玩笑!特别组的情报网体系可是处座亲口夸奖的,你用得着我的情报组?” 张安平道:“我已经让我的情报组进入静默状态了,我打算未来几个月一直不启用。” 郑耀先何等聪明,虽然看似每次在和张安平的“对线”中吃瘪,但其实每次就跟银行家一样,一块肥肉一次次过手,看似啥都没捞着,但从来都是满手的油。 所以张安平一说这话,他就立即意识到张安平真的在按照当初关王庙的讲话而布局。 郑耀先收起玩笑之态,认真问:“你真的不看好我们?上海我们守不住?” “别胡说!你瞎说!我没说过!”张安平立刻否认三连。 “这儿就你跟我,说实话吧!” “传出去我可不承认。” “你说!” “我岂止是不看好上海能不能守住,我还是那话,中日全面战争爆发,我们要做好丧失一半国土的准备!” 张安平坦言: “像沿海城市,更是没法守的!” “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 “咱们是特务处,军队里的情况你应该比我了解。”张安平耸肩:“能打的就那么几个德械师,且还不是最标准的德械标准!” “其他部队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千条步枪就是一个团!” “打仗打的是兵员、装备、后勤,咱们兵员、装备和后勤什么情况?海空对比完败,陆军对比,几个军加一起也没日本人一个师团的火力强大!依然是完败!”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沿海城市守得住吗?”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郑耀先哑火。 如果是别人,肯定给张安平扣一顶消极抗战的帽子。 但郑耀先知道张安平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人虽然对地下党充满了恶意,但在民族大义上从来无愧。 甚至他的思想,就是在沦陷区和日军消耗、纠缠到底。 许久后,郑耀先道: “看样子,我也得让上海站所属进入潜伏状态了。” “别啊!”张安平赶紧道:“老徐不声不响,向我学习苟着发育,你要是也苟着发育,那上海还怎么反谍?” 郑耀先脸色不善的看着张安平: “合着你意思是你俩都要为未来做准备,上海站就活该倒血霉?” 张安平开始冒充狗头军师: “郑老哥,我给你支一招——你现在从关王庙那边多多预定些学员,等这些学员能挑大梁的时候,你可以让老人进入静默潜伏,新人维持上海站的力量。” “等到时候真沦陷了,明面上的力量可以随时撤出去,隐藏起来的力量依然存在,依然能为敌后抗战出工出力!” 郑耀先冷笑一声:“我早就知道你对青浦班的学员心怀不轨!姓张的,露馅了吧!” “口误!纯粹是口误!青浦班是咱俩家弄起来的,他们毕业在即,我怎么可能吃独食?” “是吗?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青浦班上海站可是出了大头——等等,新校舍呢?修新校舍的钱呢?上海站可是认缴一半!” “你没修!” 郑耀先神色一震,准确的说,不仅仅是没修,而且还是连地方都没选! 他突然意识到,张安平是不是认为上海沦陷就在今年? 看着郑耀先神色大变,张安平只感觉头皮发麻。 妈了个逼的,最讨厌和不能算计的聪明人为伍,六哥你不要这么聪明啊! “忙忘了,忙忘了——老郑,咱不提这茬,我是来找你借人手的!借不借你说句话!” “借!必须借!”郑耀先知道这是张安平岔开话题的手段,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笑吟吟道: “上次你借我一个情报组,理由是盯日谍的人手不够。” “人呢,我借了!要求我也没提过,够意思吧!” “这一次你要借,没问题,我照样借。” “但……” 张安平插话: “甭提钱啊!提钱伤害咱们俩之间纯真的感情。” 郑耀先不理会伤害感情的狗屁话,和张安平打交道要是讲感情,那就得伤钱! “这一次借,我没问题,但你不能让上海站的兄弟白忙碌吧?皇帝不差饿兵!” 张安平马上表态:“伙食管够,外勤金我出!” “我还欠着手下兄弟的薪水……”郑耀先和蔼可亲的看着财神爷。 张安平生气,做走人状:“我去找老徐!” 郑耀先稳操胜券:“去吧!我是不怕你刘备借荆州,但老徐可未必信得过你。” 张安平怒道:“你狠!别给我废话,五千块!一个情报组借我两月!” “再加五十条狙击步枪!” “把我卖给你得了!” “那好。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在你张扒皮身上榨出几两油水。” “滚犊子!狙击步枪五十条,钱一分没有!” “成交!” 两人都很满意,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毕竟,对郑耀先来说,五十条狙击步枪等于两万美元。 而对张安平来说,五十条狙击步枪,也就不到3000美元——咦,2.4的兑率算下来,不就成7200块了吗? 郑耀先:五十条狙击步枪,这可以不走公账,到时候给组织一半——这玩意可是神枪手的神器啊! 张安平:钱大姐,东西我交给郑耀先了。 …… 东西交给郑耀先当然是扯淡的话。 目前组织上还不需要狙击步枪——因为五名来自红军的神枪手,此时还在集训队里当菜鸟中…… 人是张安平招进来的,但中间设置的防火墙有点多,多到查来查去,也就能查到东北军头上。 这方面张安平暂时不需要担心,他目前要做的事就一件: 先干掉八个敢向自己亮刀子的鳖孙。 而想要找到这八个敢向自己亮刀子的鳖孙,最佳人选自然就是……栗山英树! 当栗山英树看到张世豪后,立刻露出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盛传已经死掉的国民政府高级特工张世豪。 而他,曾拿了这个人的一万美元。 咖啡馆内。 看着张安平,栗山英树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先生,你言而无信!” 说好就一次交易的! “栗山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安平笑着将一个信封推到了栗山英树面前。 透过没有封口的信封,能看到里面绿油油的钞票。 “马黎”的诱惑大于女色,栗山英树在经过长达1秒的思想对抗后,忍不住拿起了信封。 轻轻一握,信封大开。 100的美元,这一叠,起码50张。 “最后一次!”栗山英树咬牙切齿,随后果断将信封装了起来。 张安平笑了。 鬼才会信吧! “我想知道那八个杀手的身份。” “我不知道。”栗山英树摇头。 “线索,只要一条线索。”张安平目视栗山英树:“栗山先生,我觉得一条线索就卖五千美元,很划算的。” 栗山英树瞪着张安平。 许久,他长叹一口气,说: “他们的身份我不清楚,但那天找我拿军火的人我认识——他叫池田英介,具体的身份我不清楚,但我估计他可能以水产商人的身份做掩护。” “栗山先生,看,钱就是这么的好赚,一条线索,五千美元到手。” 张安平笑着起身,伸出手想要握手。 栗山英树拒绝:“张先生,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出卖任何线索,哪怕你用我被抓的信息威胁!” “不不不,我们是朋友,我怎么可能威胁你?” 张安平很绅士的笑着,然后告别了栗山英树。 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背影,栗山英树瘫倒在了椅子上,良久后,他长长的叹息一声。 可当他的手又摸到信封的时候,愧疚、自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发了一笔的喜悦。 …… 张安平经过两次向栗山英树买情报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抗战期间,日奸的数量比较稀少,不是日本人不卖国,而是国民政府太穷了,养不起庞大的日奸队伍啊! 两次见面就拿走了一万五千美金,这样的日奸再来20个,他张安平就得破产了。 如果是其他人拿走了,张安平还能想办法搞回来,但被栗山英树弄走,他连夺回来的念头都不能有。 为嘛? 因为等有朝一日栗山英树暴露了,这笔钱必须要被日本人查出来! 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广而告之的效果,才能让日本人相信,特别组为了情报,那可是愿意花钱的! 口碑不就做起来了吗? 哪像小气吧啦的日本鬼子,给点钱套出情报后就想灭口——格局不过如此嘛! 当然,栗山英树还不能当弃子,得让他在关键时候暴露,比方说当日本人怀疑到姜思安的时候。 到时候引爆这颗雷,效果更好! 所以说,栗山英树的结局,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真以为他张安平大发慈悲会放过一个鬼子? 他恨不得将敢踏足神州的每一个倭寇,全送回去见天照! 有了池田英介这条线索,张安平自然要继续深挖下去。 他将要求告诉了上海站派过来的情报组组长: “帮我查个人——池田英介,明面上的身份疑似是水产商人。” “这个人我知道,他疑似日谍,目前正在监控中。” “还是你们上海站优秀啊!”张安平不禁感慨,上海站的情报组组长闻言露出傲然之色,张安平紧接着道: “果然是破船还有三千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对方直接脸黑,你这是夸奖呢还是损人呢? “具体情报给我,我要找这个人聊聊天。” “长官,上面严令最近不许对日谍动手。” 张安平闻言直接气笑了。 郑耀先你这个蠢货,你居然给上海站下这个命令?! 骂过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老郑这是在算计自己呢! 不许和日本情报人员再进行残酷的刺杀。 这是谈判小组撤回去前的要求,务必不让日方找到发难的借口。 也就是俗称的不打响第一枪——搁民国政府这边,就成了不打响第亿枪…… 郑耀先又没有当处长的表舅,自然不敢抗令。 他也害怕上海站的成员眼馋隔壁的特别组,所以才下达了严令。 一句话,出头鸟交给了张安平,只要张安平打响第一枪有了背锅的对象,看他郑耀先敢不敢动手! 毕竟,老郑太清楚张安平的性子了,出了名报仇不隔夜。 释放三十名日谍,张安平绝度不会眼巴巴让其好过,更何况还有八名杀手呢! 可惜这一次他算错了。 张安平这次苟的厉害,虽然对释放的间谍下达了追杀命令,但行动指导是徐天,精于意外制造的徐天,自然不会让日本人找到理由和借口…… “让你拿你就拿,你们站长巴不得我发挥带头作用呢!” (本章完) 第33章:张安平的反击、磨刀霍霍(中二) 当张安平拿到对池田英介的调查报告后,他发现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形容上海站还是有点不合适的。 上海站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像这份报告,对池田英介已经有足够的调查了,且还备注了数种抓捕、刺杀的方案。 张安平暗暗感慨,自己对上海站有点小觑啊——要不,想办法让特别组和上海站合并,他做大、老郑做小,再加上吕宗方,然后把顾慎言请来,外加一个游离的明楼…… 咳咳,画面很美好,但容易被一锅端。 这一端,钱大姐这个上海特工之王就得下岗了…… 将生出的闲杂心思抛到一边,张安平仔细研究起了池田英介的调查报告,分析一通后,次日上班向老黄请了个假,然后跑过去监视池田英介了。 他是单人行动,可不敢全信上海站的调查报告,出了事连个接应的都没…… 毕竟,老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顺手捅几刀也不是没可能。 经过一天的盯梢后,张安平确认了调查报告的内容可信,随后就开始构思计划。 池田英介是必须死的,但还要死于“意外”,且在死之前,他还要问出八个杀手的信息。 考验技术的时候到了。 …… 就在张安平谋算的时候,藤田芳政却脸色阴沉的吓人。 9个! 在短短三天内,换俘回来的间谍,死了九个! 但是,巡捕房确认,这九个人都是死于意外! 也就是说,官方盖章,这九人全都不是死于谋杀。 但作为一名特工,藤田芳政又岂能真的相信巡捕房的话? 要真的是意外,怎么可能死的都是换俘回来的特工? 他盯着九个特工的死亡照片,神色中全是思索——敌人是怎么做到的? 吃饭噎死、走路摔死、车祸撞死、电死…… 九个人,九种死法! 正思索中,南田洋子敲门走了进来,阴着脸道: “老师,坂上市卫也死了。” 坂上市卫就是那条大鱼,他一直握着“蛇工作”的核心信息不吐,逼得藤田芳政设计出了换俘这一操作。 藤田芳政对坂上市卫抱有杀心,本来打算在坂上市卫吐出“蛇工作”核心信息后干掉,没想到却出了三起意外死亡事件。 他意识到这是特务处在“清理”,所以又留下了坂上市卫,想借此看看特务处究竟有没有获知“蛇”的信息。 如果坂上市卫被杀,那就是特务处还不知道。 且还可以借此揪出暗中以意外方式制造杀人案件的凶手。 如果坂上市卫没死,那很有可能就是特务处掌握了“蛇”的讯息,故意留着坂上市卫——特务处可能拿“蛇”做文章。 而现在,坂上市卫死了,在三十名间谍中,死亡顺序排十。 “有没有发现凶手?” “没有!”南田洋子摇头:“坂上市卫是在医院死亡的。他因为不舒服去了医院,医生认为是中毒,专门为他开具了最新出现的消炎类药品盘尼西林。” “但注射后仅仅四个小时,他就死了。” “我派人研究了注射给他的盘尼西林,没有发现问题。” 坂上市卫死的可惨了。 如果有现代的医生,肯定能发现坂上市卫是死于超剂量的青霉素中毒。 本来就在食物中注射了超剂量的盘尼西林,医院以为中毒又给注射了盘尼西林,且那一小瓶盘尼西林还是被悄悄替换的高纯度盘尼西林…… “继续查!”藤田芳政的神色极其阴沉。 “老师,这一定是张世豪的报复,我们……” “不!这不是张世豪!”藤田芳政摇头:“张世豪可能真的死了。” “对你的刺杀,还有这十起意外死亡事件,全都和张世豪的行事作风不同——在之前,张世豪主导的所有刺杀,都是以手枪、冲锋枪近身刺杀为主。” “但从你的刺杀案件开始,特务处使用了运用了狙杀、意外制造,这不是张世豪的风格。” “张世豪要么是死了,要么是因病无法工作。” “我怀疑目前操盘的是王天风——洋子,我给你一个任务,伱去南京策反‘蛇’,顺便查查王天风。这个人很了不起,是一个比张世豪还要难缠的对手!” 南田洋子一愣。 不是因为老师之前言之凿凿的说张世豪活着且主导了对自己的刺杀,而是因为策反“蛇”。 坂上市卫交代了“蛇”的全部信息——其中有一条便是好色。 极其好色! 而老师让自己去策反,潜意思已经无比明确了。 但看着藤田芳政漆黑的脸色,南田洋子话到嘴边也不敢拒绝,在沉默一阵后,低语: “是。” 离开藤田芳政处后,南田洋子无比的失落。 她以为自己官至中佐,可以避免女间谍的宿命。 但没想到…… 【师弟啊……】 她突然想起了冈本平次的那张脸,想起了冈本平次为了救她冒着弹雨开车撞进来的画面。 【如果一定要失身,我的第一次,我宁愿给我的师弟!】 …… 张安平要干活了。 他可不知道自己干活的时候,自己的三徒弟正在做404的事情。 此时的他,经过化妆后,变成了一个和池田英介相仿的中年人,如果是天黑的情况下,不是特别熟悉的人,甚至都不能分辨出这不是池田英介。 他趁着夜晚来到了池田英介的居所,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一记掌刀将熟睡中的池田英介打昏后,开始布置。 在一张椅子上铺了棉被,然后将池田英介绑了上去,他并没有用到绳子或者是布条,而是用床单将其一圈圈的缠死在了椅子上。 这样,即便是池田英介疯狂挣扎,也不会留下勒痕。 随后将自己的带来的棉衣圈在了池田英介的颈部,最后用水将池田英介从昏迷中唤醒。 没有问答,张安平直接上了手段。 泡水的牛皮纸直接盖在了池田英介的脸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池田英介不能呼吸。 在其即将憋死的时候,张安平才取下了牛皮纸,然后没有任何询问,将大口大口喘息的池田英介再次置于窒息状态中。 特工刑讯的手段真的太多了,有无数种不需要废了人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的刑讯方式,折磨肉体有时候只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解放战争时期,白公馆和渣滓洞中这种手段屡见不鲜,根本就不需要将一个人摧残废掉。 【老有人说刑讯后可以废了一个人。】 接连五轮之后,池田英介已经快要疯了,看张安平居然还要继续,他低吼:“杀了我!杀了我!” 张安平道:“我问你答,要不然咱们继续!刚才五次耗时20分钟,距离天亮还有7个小时,咱们还能来一百多次。” 池田英介闻言一个哆嗦。 一百多次? 他确定自己扛不下来。 “你问啊!我都说!都说!”池田英介大口喘息。 “确切的说,是十三天前,你把一批军火交给谁了?” 近视的池田英介眯眼看着灯光下神似自己的男人,突然大叫起来: “张世豪?你是张世豪!” 张安平二话不说,开启了两轮窒息覆盖。 两轮过后,眼看第三轮又要开启,池田英介大喊: “坂本龙一!我把军火给了坂本龙一!”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我已经绝望的姿势。 张安平却摇头:“你很不老实。” 新一轮的窒息覆盖再度开启。 同时张安平心里暗骂: 要不是老子知道栗山英树现在就配合坂本龙一收购猪鬃,还真要被这个情报给忽悠了。 麻辣隔壁的,当特工的没一个好东西,说出来的话先打折再听! 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但窒息是最最残酷的死亡方式,因为在窒息而死的时间太长了,长到那短短几分钟,对死者来说犹如一个世纪般绝望。 而这个经历不断轮回呢? 那就是十八层地狱! 张安平也被黄再兴这么对付过。 只不过张安平憋气的记录是十八分钟,面对几分钟的窒息覆盖,他只要戏演得好,基本上就是逗他们玩。 也就是说,张安平是精于此道的。 在这种情况下,池田英介想骗都骗不了!! 接连一个小时的折磨后,池田英介终于彻底的崩溃了。 “詹震山!他叫詹震山!是青帮的一个头目!我把军火给他了!” 张安平一愣。 詹震山! 刘凤奇的同门师兄,自东北流亡而来,疑似日本人的詹震山! “我认识他,他要是说话,我能分辨的出。那晚,没有他!” 张安平信或者不信,都要做出一副怀疑姿势。 池田英介哭嚎起来,赌咒发誓说就是詹震山。 但张安平还是给他开启了新一轮的窒息覆盖。 池田英介彻底崩溃了,每次在死亡边缘回来,都要撕心裂肺的喊詹震山。 张安平终于相信了。 一记掌刀再度打晕,随后开始了复原工作。 一切收拾就绪,张安平背着床单裹成粽子的池田英介离开居所,将其丢在在了车内。 天色微亮后,他启动汽车,以池田英介的身份驾车离开,离开前还故意和周围的邻居晃了晃手。 郊外山上。 张安平正在清理车上的所有痕迹,而昏迷且着装完好的池田英介坐在驾驶座上。 收拾完痕迹后,张安平启动了汽车,在汽车滑行中快速跳车关门。 汽车在下坡路段完成了加速,然后径直冲下了山坡。 等张安平来到坠毁的汽车残骸处时,没有安全带的汽车在坠毁中将池田英介甩了出来,车身翻滚时候正好从身体上碾压而过,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次完美的意外搞定。 …… 池田英介死了。 消息还没传开的时候,张安平便找上了曲元木。 曲元木卧底在刘凤奇身边,目前已经是“铁杆汉奸”。 刘凤奇最初是很低调的,甚至和詹震山上演了一出师兄算计师弟尽夺家财的戏码,然后装起了烂赌鬼。 但随着年过完,他自觉已经不在特别组的视线中了,便拉起了一支人马,以继续混青帮为掩护给日本人办事。 曲元木加入后,很快又混成了该团伙的老二,且还绑着日本人干了几件大事,深得日本人和刘凤奇的信赖——不过他知道分寸,在他的控制下,刘凤奇等人的名气倒是没出去。 可充当日本人走狗干的坏事却一箩筐。 和盛传已死的张安平相见,曲元木很是激动的唤了一声:“老师!” “最近怎么样?” 曲元木开启了汇报模式。 听完吧啦吧啦的一堆汇报后,张安平问:“詹震山手下有没有一支很厉害的队伍?” 曲元木不假思索道:“有!” 他给张安平介绍了起来。 詹震山手下有八大金刚,这八人是詹震山招募的能人,但根据曲元木暗中的观察,发现八人的团体极其排外,就好像八人是早期就相熟隔绝一切加入似的。 “八大金刚?” 张安平笑了,看样子袭击自己的正是这八大金刚啊! 联系到詹震山疑似日本人的身份,这所谓的八大金刚,很有可能就是日本人专门培养出来的! “给我具体的情报,我去会会他们!” 张安平杀机沸腾。 如果仅仅是八个日本杀手,顶多是和他有刺杀之仇。 可如果八个人是以帮会份子的身份活动,那这八个家伙就必须死——八个日本屠夫和八个伪装成中国人的日本屠夫,后者的威胁性更大。 因为这样的敌人,更熟悉中国人,也更容易以中国人的身份替日本人做事、做坏事。 所以,必须要死! (三更1.2万。来反派名字啊,日本人的名字多来点啊!) (最好多来点章说章评,我要抄书评!!!) (本章完) 第34章:张安平的反击、势成(下)(完) 存在感极度不强的系统,给了张安平不少的外挂。 就如现在,他混迹在仙乐斯,貌似一个人在看舞台上表演的柳如丝,但听力变态的耳朵,却在凝听着不远处几个人的说话。 他们就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 张安平很生气这个称呼,自己穿越初期的目标是抗战结束后成为军统的九大金刚之一,结果到现在连个金刚的说法都没传出来呢,八个伪装成中国人的日本鬼子,居然明目张胆的自称金刚? 非得让他们变成死猩猩不可! 曲元木这时候出现了,在仙乐斯晃悠一阵后看到了“八大金刚”,赶紧过去套近乎。 套了一阵近乎后,曲元木故意一个说话不注意,激怒了他们,几声呵斥后,曲元木灰溜溜的走人了。 而这几声呵斥传入张安平的耳中,瞬间和刺杀那晚的声音对上号了。 没错,就是这帮灰孙子! 曲元木临走前他看了眼张安平。 张安平正在悠然的晃着酒杯,曲元木会意——是他们没错。 剩下的事和他没关系了,走人! 曲元木走后没多久,法租界新起之秀金贵便带着几名手下进了仙乐斯。 这货见谁都是一副笑吟吟的神色,所以人缘不错,打了一通招呼后,就带人走到了最前面的一圈,看到张安平独身一人占着一张桌子后,笑眯眯的坐下: “这位兄弟,大家拼一桌?” “好!” 张安平自然答应,目光从金贵旁边的黄凯身上若无其事的扫过。 啧,这混帮派的秀才了不得啊,现在还真是有模有样——话说这位都求过自己好几次了,说自己快要被金贵这自作聪明的二傻子气死了,他很想干掉金贵自己上位。 他对金贵的评价是见利忘义、见色忘友、贪小利轻道义,自从混成青帮新起之秀后,连身上仅有的一股子狠劲都没了。 黄凯觉得就目前金贵的身份,投靠日本人也就是狗腿子一个,难堪大用——身负使命的他,总想干票大的。 而金贵这种人顶天就这么点格局。 黄凯觉得自己可以挑战下高难度的副本,所以想干掉金贵上位。 卧底卧成老大的另类翻版。 当然,这要求都被张安平拒绝了。 投日要靠金贵,你丫一个卧底要是主导投日,日后会被清算的! 毕竟是自己“祸害”的大学生,总得为人家日后谋出路。 金贵可不知道张安平这会心里所想,闭着眼听了一阵柳如丝的歌声,过足了耳瘾后将目光投向张安平: “兄弟挺面生的,不像是常在法租界讨生活的。” 此时的张安平衣服考究,看着就是有钱的主——在金贵这种人眼里,就是肥羊! “勉强在市政府混口饭吃。”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金贵:“听说柳如丝人美歌美,我专门跑来围观围观,当一个吃瓜群众。” “吃瓜群众?” 金贵一愣,看着张安平磕了颗瓜子倒是明白了。 因为自报家门是在市政府混饭吃,金贵自然打消了小心思,但想到自己在市政府没有关系,便决定和张安平套套近乎。 张安平自然是来者不拒,倒是和金贵说的热火朝天——话说这是第二次和金贵交流,而第一次的时候,金贵只不过是一个翻墙进来的小瘪三,见到还是张世豪的张安平之际,说话时候都不敢抬头。 两人闲扯一阵,看张安平应付自如,金贵便没了继续套近乎的意思。 嗯,张安平此时的人设是老鸟,想要搭上这种老鸟,金贵自知很麻烦,他又不在国民政府区域讨生活,自然不想费心费力的巴结。 黄凯见状,主动接过了话茬,继续和张安平聊的热火聊天——这位是真不认识自己唯一联络人的真面目。 瞎扯一通后,张安平站了起来: “传说中的柳如丝也就那么回事,走喽。” “再不回家,婆家的让我跪搓衣板喽!” 黄凯和金贵自然客套一番,约定了改日相聚后送张安平离开。 他之所以起身,当然不会是怕曾墨怡让他跪搓衣板,而是那八头猩猩起身离开了。 所以他才告辞。 这一夜正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的好日子。 可惜八头猩猩并没有这方面的觉悟,他们摇摇晃晃着行走在无人的街道,肆意的说话声扰乱着普通人的清梦。 突然,一群人手持棍棒挡在了他们的前面。 深夜,恶客拦路,是个人都知道来者不善。 一头猩猩酒意去了大半,立刻好声询问:“小爷们沾祖灵光,没有脱节吧?” 这是青帮切口,大意是我们是青帮的,没有得罪你们吧? 为首的一人冷着脸,用生涩的汉语道: “中国人,该死!打!” 八头猩猩一愣,心道:自己人打来了! 眼看这群蒙面人扑来,他们试图解释,但来人根本不理会他们的解释,棍棒一齐招呼。 眼见被打的狠了,一头猩猩立刻用日语表明身份,岂料这群手持棍棒的“恶人”,闻言后没有迟疑,反而纷纷拿出了要命的铁家伙。 此时八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想逃跑也没有机会了。 转瞬间,八人就倒在了血泊中。 有人还没有嗝屁,忍着疼用日语求救,却被人以冷漠的踩住了手臂,低语: “下辈子,不要做鬼子!” “还有,我们组长说了,那一晚的刺杀,大恩大德他铭记于心!”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自己人,而是特别组的! 但此时醒悟过来已经晚了,随着匕首捅入,他的意识也彻底的消散。 “撤(日语)!” 远处。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这帮手持棍棒的自然是宫恕行动组,被他拎来客串的——杀这八头猩猩很简单,但张安平要做的是把水搅浑。 …… 王绍洲,嗯,被大特务张世豪列入黑名单却无可奈何的上海民报主编。 这厮升职有点快,第一次出场是校对责编,第二次出场是副主编,现在……成主编了。 此时的他还是在值夜班。 毕竟,他的每一次升职,都离不开夜班的魔法加成…… 一名围巾蒙脸的人鬼鬼祟祟钻入了报社。 一看对方这打扮,王绍洲顿时如看到了上帝——上帝没法给他大新闻,但夜里鬼鬼祟祟找他的人,能给他带来大新闻! “我有爆料!” 对方找到王绍洲后的第一句话就敲在了王绍洲的心坎上。 赶紧倒茶。 “兄弟,你说!我们民报是狗特务都奈何不了的报社,什么新闻都敢报!” 蒙脸人:伱特么的礼貌吗? “这我知道,要不是你们是以说实话出名,我还不找你们呢!” “说说你的爆料——我们这里爆料是有奖励的!” “之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一帮日本人伪装成青帮份子,杀了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 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在普通人耳中还挺出名的,王绍洲也是有所耳闻。 “日本人干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就在不远处偷偷观看,听到了那帮人说的是日语!”蒙脸人说罢,生涩的学了句日语。 “这确实是日语,意思是‘撤’——你的爆料非常有用,来人,给这位先生十块钱的奖金!” “十块?就这么点?” “先生,这消息不是特别劲爆。” “好吧,以后有爆料我还会找你们的。” 蒙脸人拿钱走人,在外面露出了真容——是张安平没错。 他回望着报社,笑着自语: “你丫当着狗特务的面骂狗特务,确实有种!” 笑过之后,他凝视着黑夜,自语: “火我已经点燃了,大家该乐呵乐呵了!” …… 新刊发的上海民报,刊登了法租界内的大新闻——詹震山麾下八大金刚被人杀了,凶手居然是日本人。 这则新闻让青帮沸腾,不少人专程来安慰和他们同时知道消息的詹震山,一个个表示和日本人势不两立,甚至有人建议报复回去…… 詹震山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报复回去? 开什么玩笑! 可不报复回去,他这个老大,还怎么当? 这一手操作让詹震山既难受又憋屈。 但真正难受的是藤田芳政。 作为日本在上海的多个情报机构的负责人,八大金刚的真实身份他自然是了解的。 詹震山是打入青帮体系中最成功的一个,在日本人的宏图中,一旦占据上海,统管青帮就得交给詹震山来负责——詹震山会是一个对抗日本人的正面人物,吸引一波又一波的抗日之士自投罗网。 而八大金刚,会是詹震山的绝对班底。 因为他们是日本人! 可现在,八大金刚……无了! “黑龙会!该死的黑龙会!” 一直以来都极少愤怒的藤田芳政,第一次破口大骂起来。 关键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追查反而会暴露詹震山,反而会暴露己方的布局。 憋屈啊! 藤田芳政愤怒过后冷静下来,思索这件事是不是国民政府干的,但思索再三,他觉得不是。 如果八大金刚的身份暴露,特务处绝对选择用乱枪打死,不会用这种手段——他们反而会在报纸上透露八大金刚日本人的身份。 可现在各家报纸反而都在称赞八大金刚。 藤田芳政无奈,只能指示黑龙会那边,绝对不能承认是他们干了这件事…… …… 上海民报的大新闻郑耀先自然也看到了。 起先,郑耀先也是认为这事是日本人干的。 但手下无意中的一句话,却让郑耀先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张安平的手笔! “这八大金刚平时挺能打的,没想到死的这么惨!这帮狗日的日本人,下手真狠!” 八? 郑耀先瞬间联想到了张安平遇刺的八个杀手。 因为张安平先他一步查到了军火来源,后续也没有进展,郑耀先便将这件事挂了起来。 此时却突然反应过来,这八大金刚,如果是那晚的八个杀手呢? 那这手笔,自然是张安平的手笔! “这小子转性子了?以前的报复,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也就挂个东北抗日先锋军的名头,现在遮遮掩掩的……” 遮掩? 郑耀先嘶了一声——靠,张安平这小子,真特么能耐! 他马上召集上海站所有中层开会。 “今天的新闻你们都看了吗?” “站长,您说的是八大金刚被杀的新闻?” “对。” “看了——黑龙会越发嚣张了。” 参会众人纷纷感慨。 赵简之叹息道:“要不是咱们有禁令,这时候咱们就该浑水摸鱼。” 禁令就是谈判小组留下的,要求上海区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和日本特工之间再掀起血雨腥风。 主要是日本人那边的承诺:只要中方不主动起事端,他们绝对不会蓄意挑起事端。 谈判小组当然很乐意接受这种条件了——这可比大佬们签署的卖国条约好无数倍。 正因为谈判小组的压力,郑耀先才下达了禁令。 “是啊,站长,要不您向上面报告报告,把禁令取消了?” 郑耀先闻言,瞪了提建议的宋孝安一眼: “朝令夕改,你觉得上面会同意吗?” 众人无语。 “蠢货!”郑耀先气歪了鼻子,看看特别组那边,张安平一声令下,禁令谁当回事? 上海站呢?禁令下来,一个比一个遵守——上面还教育你们三民主义,你们倒是记在心里啊! 当然,这还是和他自身的威望不足有关。 毕竟,特别组是张安平一手建立起来的,成员还都是他的学生,师生关系再加上下级关系,这种向心力是没法比的。 被站长呵斥,上海站众人眼观鼻鼻观口。 “上海站必须遵守本部禁令!” “这一点谁都不得违抗!” “你们绝对不能像青帮一样,在这段时间对日本人展开报复!” “嗯,还有一件事,下个月的经费现在进入预算,各组、科、室都把预算报上来,我合计合计,该批的批。” “散会!” 郑耀先起身离开。 有人回味着郑耀先的话,露出了深邃的目光,有的人则激动于经费——得找个由头多报点,弟兄们吃吃喝喝就靠这个了。 随后,不少人将预算报了上去。 然后,一个不漏的全都被郑耀先打了回来。 理由只有一个:预算不合理! 有不信邪的二傻子,让人简单重做了预算后再度报了上去,然后,秒拒打回。 对于这样还来两遭的二傻子,郑耀先二话不说,先拿出小本本把名字记上——以后要在日本人的占领下活动,这种二傻子不能留。 好在这些人都是干特务的,心眼子比普通人多了不少,第一次被打回预算方案后,大多数人都意识到了问题。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找日本人麻烦啊! 不找麻烦会卡经费的! 至于名头? 那是青帮干的,关我上海站屁事! …… 相比于老郑强大的主观能动性,老徐的反应就差强人意了。 老徐聪明吗? 可聪明了! 老徐下手黑吗? 是真的黑! 原时空中,根据简单的线索,就推测出中统要对郑耀先不利。 中统派伞兵偷袭圣地,意欲置郑耀先死地,徐百川了解消息后,立刻下令击毁了搭载伞兵的运输机。 这下手可黑了! 但他有个这时候的国民政府官员都有的毛病: 面对日本人,绝对不打第亿枪! 所以张安平特意找上了老徐。 进了徐百川办公室,等秘书出去后,张安平就开启阴阳人模式: “区长,你这日子过的挺悠哉嘛!” “有话说,有屁放!我看见你就心烦!” 徐百川不给张安平好脸色。 原因很简单,以前自己只需要对付两个王八蛋就行——一个张安平、一个郑耀先。 这两王八蛋就够不好对付的,逼得他另起炉灶。 现在,托张安平这王八蛋的福,又来了一个王天风! 关键是王天风现在名义上成了特别组的组长——张安平不滚蛋,王天风肯定只是名义上的组长,但老王和自己一样资历相当,会做这泥菩萨吗? 自己没做,另起炉灶了,老王呢? 闭着眼睛都知道答案! 又来一路诸侯,他这个上海区的区长,日子还怎么过啊! 张安平无语。 老徐多聪明的一个人,怎么陷入权利的旋涡后,猪油就轻易蒙了心呢? “我的徐大区长,你见过暴风雨吗?” “说!” “你难道不知道,暴风雨来之前,天气总是格外的好吗?” 徐百川闻言,若有所思。 “上面又不傻,小鬼子什么德性,上面是有人得过且过,但明眼人可从来都不少,你觉得小日本和我们特务体系的突然罢战、握手,是日本人良心发现吗?” 张安平冷笑道:“上面要是没意识到问题,早就让老王回去了!何必让老王猫在上海!” “光是为我打掩护?我张安平恐怕还没这个资格让毒蜂给我打掩护吧!” “嘶……” 徐百川倒吸冷气。 他只是被权利蒙了心,又不是真傻。 经过张安平这么一说,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 “暴风雨要来了吗……” “如果不是因为暴风雨要来,我干嘛装死?实话跟您说吧,特别组除了行动组外,其余情报组已经进入静默状态了。” 张安平站起,双手拄着桌子,逼视徐百川: “我的情报组经过了上海站的检验,具备了倘若上海沦陷能在敌后运行的资格。” “你的情报体系呢?” 徐百川闻言,冷汗直冒。 “老郑现在也在这般搞,他将上海站一分为二了,一部分力量已经开始进入静默,为最坏的结果做准备。” “你的情报体系呢?” 两次同样的反问,让徐百川无言以对。 张安平这时候才将一份报纸摆到了徐百川眼前。 “这件事我干的。” “机会,我创造了!” “是实战练兵呢,还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徐区长您自己选!” “咱们是同僚,是一起在关王庙执过教的战友,所谓的争斗,不过是为了施展理想和抱负。” “但日本人一旦占了上海,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张安平说罢,转身离开。 选择他已经交给徐百川了。 他相信老徐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他也不配当八大金刚中的老四! 其实,这才是张安平对日本人的反击。 他要发动整个上海区的力量对日本的特务体系进行反击。 而不是仅仅依靠特别组。 至于之前的“意外”,那只是开胃的小菜。 哼,刺杀我? 翔给你打出来! 至于谈判小组的禁令? 开什么玩笑,我张安平都敢刷大队长这个副本,丫一个谈判小组,算个屁! 至于本部是不是有这个意图,那就抱歉了,我会错上意了还不行吗? 咦,5400的章节?狗作者这是良心发现? (本章完) 第35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上) 公共租界乱了,法租界乱了,上海滩乱了,整个上海乱了! 而混乱的起源,就在于八大猩猩之死。 说起来这件事也是真的讽刺。 日本人要为他们的卧底之死,承受来自青帮的报复…… …… 南田洋子从南京回到了上海。 本来她是喜滋滋的。 因为在那一晚和师弟的灵魂交融后,师弟告诉她,美人计未必要亲自出马。 她之后听取了许忠义的建议,找了位小有名气的明星,通过这明星拿下了目标——这一次南京之行非常的顺利。 顺利到她认为只要机会得当,就能一剑斩首,完成去年“促销大酬宾”期间未能如愿的事。 从此,中国将陷入群雄割据局势,大日本皇军,将轻易吞下一块又一块的中华土地,直到将中华全面占领。 但到上海后,她就察觉到了上海的沉重。 面对接她的冈本平次,上车后南田洋子便关心问:“师弟,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洋子,你要是能早来几天,也不至于出这事。” 冈本平次叹息道:“你离开后,老师精力都在特高课,无心顾及黑龙会那边。” “黑龙会那边有人在半夜里组织了一次刺杀,把青帮头目詹震山麾下的八大金刚给杀了。” “青帮那边有人煽风点火,这几天来对我们展开了报复,欸,双方仅在虹口就闹了不小的动静,最后还是陆战队进来平息了事件。” “可青帮却不依不饶,现在在上海到处给我们添堵,不瞒师姐你说啊,我就这几天,损失了至少八千块的货。” 冈本平次一脸的愁容。 一旁的许忠义没吭气,心道: 超过八十块算我输! 南田洋子是知道八大金刚的身份的。 闻言气的咬牙,怒斥黑龙会的蠢货——黑龙会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成员很复杂,日本情报体系在华活动人员,都会在黑龙会中挂名。 最后听闻冈本平次损失超八千,更是心疼,柔声安慰道: “平次,师姐我手里还有不少存款,伱先拿去用。” “这不行!” “平次,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冈本平次愣了愣,道:“那好。洋子,这钱算你入股。” 南田洋子柔柔一笑。 许忠义心中恶寒,这女魔头你别玩温柔啊…… 南田洋子对上海的局势进行了预估,但一路的所见所闻,让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还是低估了局势之恶劣。 仅仅从车站到虹口总领事馆这一段路,她就看到了数起针对日本人武力事件,也看到了数起日本人的反击事件。 等她回到总领事馆向藤田芳政复命后,才知道情况恶劣到什么程度了。 “老师,您是说我们负责测绘的工作组,基本都出事了?” 南田洋子不敢置信。 日本方面在特派小组和国民政府谈判小组商量换俘事宜的时候,加大了对海岸线、要塞等军事设施的侦查力度,成立了多个测绘工作组——这也是他们为何要跟特务处达成协议,相互间不进行刺杀报复的原因。 “对。东亚同文书院那边也蒙受了不少损失。” 东亚同问书院着过一次火,烧光了多年积攒的旅行日志,后来日本又将外务省、大本营的存档迁移了一部分,是准备给未来做准备的,结果…… 又着了一把火! (张安平对此表示:这一次真和我没关系,真的是爱国组织干的! 在揭露了东亚同文书院的真面目后,不少爱国学生盯上了这里,这一次的东亚同文书院失火,确确实实是一帮爱国学生所为。) 师徒两相视无言。 许久,南田洋子终于出声:“一定是国民政府干的!” 藤田芳政苦笑: “谁都知道是特务处干的。” “但这一次他们藏在最后面,明面上是青帮势力,暗地里还有各种抗日组织参与,而特务处却站在最后面提供情报支持,我们没有证据。” 藤田芳政真的束手无策了。 他们是有海军陆战队为依仗,但陆战队只能在虹口活动,一出公共租界,保安团就盯上来了,束手束脚根本无法协助。 黑龙会虽然拥有不错的力量,甚至还有可动用的武装力量侨民护卫队,但侨民护卫队和陆战队一样,出了虹口就得认怂,除非蓄意挑起战争,否则无能为力。 失去这两大帮手,在明面上和青帮的冲突中,日本人胜少负多不说,还牵连到了情报体系。 别看国民政府“拉偏架”帮助日本人,但上海工商界、文化界、工人这一次都站在了青帮身后,掀起了自发抵制日货的活动不说,还各种慰问,整得青帮跟英雄似的。 在这种洪流下,日本人这一次真的是螳臂当车。 南田洋子不甘心道:“难道……就这么认输吗?” 隶属领事馆的特高课强大的是情报能力,但现在,特高课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 “认输?哼!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大日本皇军,会替我们挣回丢失的所有!” 藤田芳政一脸的冷色。 …… 四号据点。 上海区三巨头外加本部特派专员王天风四人齐聚。 张安平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吸溜着热茶,一副中老年人的模样,人畜无害之姿一览无余。 但这样无害的姿势在徐百川眼里,像一只洪荒怪兽! 谁能想到,这短短一周的时间,张安平就掀起了反日浪潮,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三大情报体系中在案的各种日谍组织,全都以雷霆之势扫空。 关键是明面上,这都是人民自发完成的。 要知道,在和日谍的斗争中,特务处一项的宗旨是: 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不引起外交冲突,绝不缉拿。 除非日谍做的极其过分——这种情况下,特务处才会将其缉拿,以真凭实据的证据定罪。 但自从张安平来上海后,做事就没章法了。 尤其是扫除日谍的手段,可谓是狠之又狠。 但偏偏张安平总能摸准最上面的脉搏。 比方说第一次的虹口货场爆炸,反手坑了日本人数百万的军火——因为披着东北抗日先锋军的马甲,且还是为败类擦屁股,所以合情合法。 第二次则是借助美国商人货物被炸,靠着美国的背书让日本人敢怒不敢言。 最近的一次则是以诈死的方式,哪怕是枪毙了十三名日谍,日本人也是有苦难言,没有追究。 而这一次更……玄幻。 明明上海区有最上面的禁令,明明是上海区主导了这一次的反日,但任谁看,都是因为日方主动挑事、中国帮会份子还以颜色。 哪有特务处什么事? 可偏偏,特务处借着这一次的反日浪潮,将早就进了小本本的日谍,收拾了个精光! 短短一周,密捕、刺杀、逮捕的日谍,比过去数年的总和还要多。 徐百川敢拍着胸膛表示,这一次之后,上海方面日谍的数量,十不存一不敢说,但重创六成绝对是有的! 这么大的动静,却在黑龙会和青帮的冲突中,显得如此的波澜不惊。 布局如此深沉,让徐百川赞服的同时,又无比的警惕。 许是看出了老徐的警惕,打哈欠的张安平突然道: “这个会我觉得没必要开了。” “咱们呢,洗洗睡吧,趁现在还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好好过几天好日子,以后……这么安稳的日子,恐怕没了。” 王天风望向张安平,不语,但等解释的态度一览无余。 老王给自己扛了雷背了锅,可怜兮兮的当个傀儡,张安平当然不好意思卖关子,便道: “抓了这么多日谍,审了这么多日谍,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小鬼子加大了对我国海岸线的情报打探,投放的间谍数量也是往年的数倍。” “战争,迫在眉睫了!” 王天风问:“你觉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近在眼前吧。”张安平道:“就像九一八那样,一个蓄意的冲突就能扩大到三省丢失。” “日本人已经蠢蠢欲动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军官,可能就会点燃这颗火星子。” 中日必有一战! 这是九一八后,所有有识之士的共识。 但所有人都抱有侥幸的心理。 就如会议室中的四人,张安平不止一次说过中日的全面近在咫尺,甚至表率似的将特别组的情报网络直接“深眠”。 但老徐总是抱有侥幸。 拖一拖、等一等、忍一忍、让一让…… “听张安平的吧。”王天风沉默一阵后,道:“你们三个,手上留一股机动力量,其他情报体系,全部转入地下吧。” 托张安平布局的福,现在三家的力量全部转入地下,日本人也蹦不起来了。 时机,确实成熟了! 郑耀先道:“我没问题。” 他对张安平很警惕,但对张安平的战略眼光却很信任。 徐百川道:“我……也没问题。” “别看我,我的人早就睡觉了,得,我也睡觉去了。” 此次会议之后,上海区所有情报体系,统统转入地下。 而这,却也是最后的宁静时光。 只不过,处在这个时代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意识到,最后的宁静即将消失。 (本章完) 第36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中) 西溪小学。 第一批青浦班的学生毕业在即。 郑耀先生怕张安平不讲武德,提前一天就来到了青浦班的驻地西溪小学。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张安平这厮就不是个好人——这厮强调战争在即,在这种情况下,他张安平怎么可能会放过两百多名经过了近七个月训练的高素质人才? 可等到郑耀先到西溪小学后,眼睛就直了。 人呢? 两百多名学生呢? 人呢! 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位躲在宿舍里呼呼大睡的留守教师。 “人呢?人都去哪了?” 老郑强忍着不详的预感,黑着脸问这名睡得迷糊的留守教师。 “郑站长!” 留守教师赶紧问好。 “我、是、问、人、呢!!” “徐主任(徐天,担任过教务处长)昨天带他们走了,说是去南京关王庙培训班进行最后一段时间的交流学习。” 老郑眼前一黑,强忍着愤怒: “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临时决定的,关王庙培训班发来了邀请,所以临时取消了毕业典礼——徐主任说他会通知您的,他没通知?” 郑耀先恨得牙痒痒。 张安平,挨千刀的张安平啊,你…… 他以为张安平是想分大头——他的底线是特别组分走一半学生,剩下的一半他和老徐平分。 毕竟,张安平在青浦班投入的精力是有目共睹的。 可谁特么能想到,这狗日的是想全部吃下!! “对了,徐主任走之前说这封信交给您。”留守教师这时候才想起“大事”,忙从抽屉中拿出了一封封口的信。 郑耀先接过就想撕掉。 他确定这绝对是张安平留下的。 可想了想,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拆开了信。 郑老哥: 见信如见我。 本部有邀,行事太匆,未能通知,见谅。 一期学生已腾出校区,二期招生事宜可着手进行。 老哥有筹建关王庙培训班之经验,想来二期招生定不在话下。 弟深知办学之艰难,耗费之大,特留下千元经费,助老哥一臂之力。 还请老哥立马着手二期事宜,一旦诸事确毕,弟立派教师前来助阵。 此致、敬礼、弟深情敬上。 郑耀先看完,就一个念头: 此你妈的的致、敬你大爷的礼!!! 这孙子太坏了,短短几行字,“千元”“立派教师”六个字写的豆大无比,生怕自己看不懂潜意思吗? 当着留守教师的面,郑耀先一副我即将气炸的样子。 但当他离开留守教师跟前后,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浮现在了脸上。 二期招生既然是我主导的话…… 郑老六很想仰天大笑,这样的机会,岂容轻易错过! 徐百川有着和郑耀先一样的担心,所以打算在青浦班毕业典礼前一天过来,先把自己的一份扒拉到怀里再说。 他兴冲冲的赶来后,就看到郑耀先捏着一封信,在校门口“无能狂怒”。 “耀先,伱这是?” “区长,你自个看。” 郑耀先恨恨的把信交给徐百川。 徐百川接过信看完后,也是咬牙切齿。 “这姓张的忒不要脸!” “一期他包圆了,二期他还想分一杯羹?连人都没招呢,他就出人出力要提占份额?” 郑耀先望向徐百川: “怎么办?” 徐百川恨的牙痒痒: “还怎么办?凉拌啊!招人!咱们办!二期,他张安平一个人都被想分!” …… 火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哐哧哐哧,终于抵达了南京。 这帮在西溪小学憋了好几个月的学生,还没来得及下车感受首都的味道,一份命令就口传了下来: 八人自由一组,一周内查清楚关王庙培训班具体情况。 所有私人物品全部上缴老师,包括所有钱财。 一旦发现有私留钱财者,毕业考核按照零分计算。 考核? 毕业考核? 认为自己到本部参加毕业典礼的学员们全都懵了。 不带这样啊! 但这时候老师们已经出马了,开始收缴所有学员的钱财。 一名才加入培训班不久的老师张晓站在明家三少爷跟前,一副笑吟吟的样子。 明台无奈,只能掏钱。 不愧是明家三少爷,随手就掏出了两千多元 张老师心道: 我特么给老郑留了一千元做肉包子,都差点心疼,你个明老三随随便便就掏两千多,我这老师不要面子吗? 然后,张老师就站在明台跟前不走了。 明台双手摊开: “没了。” 张老师呵呵一笑,直勾勾的看着明台。 明台熬不过张老师“摄魂”的眼神,恍然道:“哦,我行李箱里还有一点。” 张老师看着明台随手从拉杆箱中又掏出五千块,接过后很热情的道:“行李箱我替你收着吧。” 明台:??? 张老师在明台耳边耳语: “美国gou牌拉杆箱限量款,全球一共666个,单价1888美元。” 明台无语,这哪来的大神啊,连这玩意都知道! “我行李怎么办?” “我都带走,免得你丢当铺换钱——要不要我给你报一报你这些衣服的单价?” 明台气的牙痒痒,他听到传达的命令后,还暗自窃喜,没想到碰到狠人了。 他低语:“你属狗的吧?” “回答正确。” 张老师兴冲冲的“劫”走了明台的行李箱,看的其他人侧目不已,明台只得露出无奈之色,摊手表示自己无辜。 真特么是碰到鬼了! 相比明台的不听话,朱怡贞朱大小姐倒是很乖——钱全部上缴,一分都没有私藏。 但她在找人组队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特意将田丹和左蓝扒拉到自己组里了。 两百多人的青浦班,女生一共寥寥三十七人,拔尖的就田丹、左蓝和她三个人。 这三个人组队,其他女生自然是打破头想尽办法往这个组里挤,好在左蓝做事讲究,特意挑了五个垫底的同伴,没将别人的路堵死。 存在感不强的张老师打量着学员们的分组情况,默默将其牢记在心——未来分配的时候,他会尽量按照这样的组合分配。 始终没有卸任教导主任的徐天看了眼存在感不强的张老师,看到张老师点头后,便下达了下车的命令。 苦逼的学员们开始了不讲武德的毕业考核,而教师们则搭乘本部派来的汽车,前往关王庙培训班了。 此时的关王庙二期,已经进行到第四个月的教学了,三期的小菜丁,则是刚刚入学。 从上海站/区面上无光退下来的吴敬中,此时就全权负责教学事务。 一名毕业后留任的老师敲响吴敬中的办公室,进来后汇报道: “老师,青浦班的一众老师马上就到了,您要不要迎接下?” 吴敬中闻言,手上的笔啪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张让他做梦都恨的牙痒痒的脸此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个人,是他职场生涯的滑铁卢——一口一个吴老哥,叫的比谁都亲,但下手是比谁都狠、黑! 他一个特务处的老资格,仅次于十人团的老资格,居然在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手里,遭遇了惨痛的滑铁卢! 许久,吴敬中捡起笔: “去,当然要去。” 几分钟后,在车队抵达的同时,吴敬中穿着笔直的中山装,出现在了关王庙的大门口。 车队中的老师们纷纷下来,看到吴敬中带人亲迎后,纷纷招呼: “吴主任。” 一个愣头青混在老师队伍中,跟着大队人马唤吴老师——老吴愣是没认出来。 没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吴敬中有些失望,抽空拉住徐天,问道:“他呢?” 徐天呆了呆,道:“殉国了。” 吴敬中闻言冷笑。 那几天,他还真以为殉国了。 毕竟,闹出的动静挺大,但随后处座的表现却让他明白,狗屁的殉国,八成是要换马甲了。 换马甲了? 吴敬中不愧是老司机——老特务,马上就想到了一众老师中的那张生脸。 “嘶——不会是刚进去的那个小年轻吧?” 徐天不置可否,吴敬中则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那小子还冲自己笑得那么的羞涩。 你大爷啊! 张晓——新马甲张晓,此时已经混进了关王庙,熟门熟路的在校区溜达了起来。 有人看他脸生,便拦下来问:“你是三期的?” “不是,我青浦班的。” 问话的人态度瞬间软了:“您是老师?” 张安平大大咧咧道: “不是!我学员!我们毕业考核是把关王庙培训班查的底朝天,我这不过来踩点了吗?” 问话的学员愣了。 把他们查的底朝天? 靠! 这是砸场子来了啊! 等他反应过来后,眼前的嚣张货已经找不到了,这名二期学员见状立刻就去找同学。 “同学们!砸场子的来了!” 他将听到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的同学们闻言也炸锅了。 这还真是砸场子来的啊! 他们立刻呼朋唤友,将青浦班砸场子的事宣告了出去——他们可是“中央军”,哪能让青浦班这个“地方军”在自个地盘上砸场子! 弄他们! 二期、三期的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决定要让青浦班来的这帮地方军见识见识来自中央军的碾压。 而此时的张安平,却已经偷摸的跑路了。 哈,老吴对自己恨之入骨,肯定是不会配合的,但学员们还是那般的清澈愚蠢,太好忽悠了——免费的陪练满血上岗,外加buff叠加,多好! …… 张安平这招其实也是逼不得已。 因为上海的日谍全都进入了静默状态,青浦班的毕业生们没有免费的陪练啊! 而留给他们的时间也非常有限。 并且,张安平对他们的安排还有些犹豫,所以才想出了这招。 让关王庙的同行做筛选吧——能过关的就留在特别组,过不了关被抓的,以后放到忠义救国军中。 抗战结束后,忠义救国军的规模足足二十多万,张安平能不眼馋? 青浦班的这帮学生进去,那就等于自己的势力植入了进去。 当然,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找找表舅,提前布局未来出现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原时空的苏浙行动委员会出现的有点晚,八一三淞沪会战爆发,9月4号大队长才电令成立。 万余人的别动队游击武装,组建花了近一月功夫,等编制装备完善,已经是十月初了,随后就被拉上战场——2700人的阵亡数字,在淞沪会战中显得微不足道,但非常的不值。 如果能早做准备,起码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然,军权是个很敏感的话题,想要达成目的,迂回是必须的。 特务处本部。 张安平顶着一张生脸出现。 一年前他第一次出现,就受到了警卫股警卫极不专业的盘问,但这一次却好多了,对方将他“请”到一边,“客客气气”盘问起来。 “我是上海站的,奉命回本部履职。”张安平掏出证件。 上海站行动队张晓。 军衔,少尉。 作为一个特工,当然要顶着兄弟单位的名头行事了。 张安平这才被放进去。 虽然很想找老爹张贯夫领一顿骂,但正事要紧。 前往处长办公室的路上,他受到了不少人的审视,面对众多熟人,他将一个外地进本部的小年轻演绎的淋漓尽致,一路赔笑到底。 碰巧碰到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 对方对这种生面孔自然格外警惕,一番询问知道是上海站的人后,笑眯眯问:“郑耀先让你来,莫不是要打小报告?” 咳咳咳,张安平“包场”的可耻行径,自然是“惹恼”了郑耀先,老徐是不好意思汇报,毕竟青浦班就是特别组和上海站为自己的发展开的小灶。 但郑耀先必须要打小报告! 这不,张安平人还没到南京呢,郑耀先就接连告了几次状了,弄得本部人尽皆知。 “不是,我奉站长之命,有密事向处座汇报。” 毛仁凤笑了笑,道:“回头告诉郑耀先,这抢人就是各凭手段,别有事没事就往本部闹,丢不丢人啊!” “是是是。” “去吧。” 张安平如蒙大赦,转头却暗自嘀咕: “这家伙这么护着我,我怎么感觉不踏实?” 来到秘书跟前,张安平这一次倒是没顶上海站的名头,悄悄报出了身份,秘书望着这张生脸诧异不已,直到张安平用原声重复,才确定真的是张安平,不由无语: “张组长,你这换脸的能耐有些逆天啊!” “要是哪天你顶着一张女脸找我,估计我都不意外。” 张安平心中一凛,笑道: “女扮男装容易,男扮女装可比登山还难——一个150斤的大老爷们,再怎么装也不像女人!” 嗯,理论确实如此,系统不讲道理的化妆术不在理论范围…… “也是——你等等,我去禀告处座。” 戴处长听闻外甥来了,自然马上召见,同时他心里也嘀咕,这小子在上海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该不会是闹出没法平息的事来找我扛雷吧? 这雷……我特么扛不住啊! 上海的动静太大了,真要是把特务处查出来,他扛不住的! 一张生脸进门,又贼兮兮的装成肃然的样子道: “报告处座,张晓奉命向您报道!” 得,百分百是自家外甥。 “你怎么没去四川?” 张安平懵逼。 “听说那的川剧特需要你这样能变脸的!” “那里庙小,容不下我这尊大神。” 戴处长闻言,阴阳怪气道:“呦,膨胀到这种程度了?还是说你本性毕露了?” 张安平贼笑着坐下,得意道: “我能不膨胀吗?日本人在上海的特务体系被我整趴下了,不膨胀几天能对得起这功绩吗?” 戴处长心里极其满意,毕竟张安平借青帮之手完成了对日本谍报系统的摧毁,且还没有将特务处给曝出,现在又不是因为捅娄子来求援,他能不满意吗? 但嘴上还得打击。 要不这小子的尾巴真就翘到天上了! 一番打击后,戴处长略过这茬,问: “我这两天左眼皮老跳,你不会是给我送钱来的吧?” 张安平闻言,小心翼翼道:“表舅,要不……让你右眼皮先跳一阵?” 戴处长闻言,气的嘴角直抽。 你小子要钱就要钱,用得着让我右眼皮跳吗? “有屁放!” “不是特别组的事,您别觉得我缺钱!我号称弄钱小能手,本部散养了这么久,才花了几个钱?” 戴处长面色不虞:“你这是找我显摆来了是吧?” “玩笑,玩笑——”张安平赶紧恢复一脸肃然:“报告处座,我有一个构想,想耽搁您几分钟。” 戴处长无奈,这小子真是…… “说。” 张安平又来一句:“先说好啊,我不是共党!” 戴处长被张安平这话气的直瞪眼: “废话!” 张安平嘿笑,随即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着秋海棠地图上的东北区域、察哈尔区域、热河区域以及冀东区域,正色道: “处座,这些被日本人占据的区域,虽然有我们特务处的情报组活动,但我认为缺少一支力量!” 戴处长露出探究之色:“什么力量?” 不愧是他的外甥,虽然玩闹时候总是没大没小,但正事从来都不含糊! 张安平此时沉声说: “像共党那样的游击力量!” (本章完) 第6章:宫恕:我这是烧了多少辈子的高香啊! 郑耀先走后,曾墨怡一脸失神的进来了。 去年十月,她和张安平来到了上海的当晚,张安平对着她道出了接头的暗号。 曾墨怡差点怀疑人生。 而现在…… 特务处上海站站长郑耀先,居然也是自己人! 姑娘的三观大受冲击: “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 “当然是了。”张安平笑道:“意外不?” 姑娘不答反问:“徐百川是不是也是我们的同志?” 张安平闻言哭笑不得。 姑娘,你想啥呢? “我干脆把我表舅也策反得了。” 曾墨怡闻言失笑。 她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亿点美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想这么亿点美,还不是你张安平惯的,遂道: “你赶紧加把劲,我非常希望有朝一日,上海区能开个党支部会议。” 张安平哭笑不得,但随即神色却变得郑重起来。 上海区有三股力量,上海站和特别组都在地下党手里,这就意味着未来军统明确反共后,上海区对地下党的杀伤会寥寥无几。 这可不是好现象,在有心人眼里,即便不怀疑自己和郑耀先,可终究会以此为由,将手伸进来——关键是上海区在抗战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自己的特别组和郑耀先的上海站,不能被监军插手。 他琢磨起来,看样子自己抽空得“杀”一波地下党表表忠心啊! 曾墨怡看张安平神色郑重,倒是不敢继续开玩笑了。 因为每当张安平神色郑重后,都会有灵感布局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他又想布什么局了? …… 其实张安平的枪伤,也就在日本海军医院时候显得有点重。 转到市立医院后,张安平便果断开挂,让伤势得到了控制。 可这个伤员,他还得继续装下去。 无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三个月的淞沪会战,张安平一直躺在医院中。 但才又躺了两天,声声惊雷就在上海的炸响了。 那不是惊雷,而是日本海军的炮声! 民国26年8月13日。 日本军队以虹桥机场事件为借口,率先开炮,八一三事变开始。 (是谁先动手的记载不一,但可以明确的是,失去了平津地区的国民政府,这时候已经将过去的心态彻底改变,在上海已经悄然驻防,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嗯,张治中将军在13日拂晓,就完成了对日军虹口据点、杨树浦据点的攻击准备……) 老实说,日本人其实真的没想到国民政府的决心会这般大。 在他们上下看来,这一次无非是又跟九一八、一二八、卢沟桥一样,国民政府以有限度的方式对决,最后在谈判桌上达成最终的目的。 这一次和之前无数次这样的变故一样。 但他们忽略了将一个伟大民族逼到墙角后这个民族爆发的反弹力! 他们大多沉浸中突然流传甚广的三月亡华论中…… 当然,这也和军国主义下的日本体制有极大的关系。 下克上的传统让他们都想凭借军功出人头地。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于是,在八月十三日的这天,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响起了。 …… 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确认这不是惊雷,而是炮击后,立马弹了起来。 没错,就是弹了起来。 一个中枪濒死的伤员,就这么弹了起来。 曾墨怡吓了一大跳。 “安平,伱快躺下!” “躺个球!”张安平第一次对曾墨怡说脏话,紧接着道:“曾墨怡,立刻给李伯涵和宫恕打电话,告诉他们,剑该砍下去了!” “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备胎过来躺尸,我要去四号据点!” 曾墨怡一脸的担心:“你这伤……” “快去!” 张安平一脸的郑重。 “是!” 曾墨怡不敢再语,领命离开。 张安平的心中激荡。 八一三淞沪会战的帷幕拉开了。 为了这一日,自己准备了年余! 不管能不能改变历史,不管能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作为一个中国人,这场举世震惊的会战中,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为这个国家做力所能及的事! 半个小时后,有人悄然进入市立医院,偷偷摸到了张安平所在的病房。 等曾墨怡回来后差点吓到——病房里居然有两个张安平! 她以为这是张安平的孪生兄弟! 张安平解释:“他长得和我有一丁点像,化妆后就有七分像了,而且只是装重伤号,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系统化妆术的保质期只有五天,他每隔五天就得来一趟为其补妆…… “墨怡,这段时间你陪着他,让他尽量模仿我,不要露出破绽。” “你的伤这么重……”曾墨怡担心的看着张安平:“我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她多照顾你,你也注意点。” “嗯,我会注意的。”张安平示意曾墨怡放宽心,随后换上替身的衣服,略作打扮后离开了病房。 他要去四号据点坐镇指挥了! …… 虹口。 枪声连片的响起。 但枪声并没有让这间会议室中的参会者不安,反而各个神色激动。 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 五年前,1932年,轰隆隆的炮声让他们以为自此可以拿下上海。 但列强的作梗,让他们并没有如愿! 而五年后的现在,枪炮声再一次爆发,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拿下虹口! “藤田大佐到!” 随着一声吆喝,换上了日式军服、与会的日特务机关成员纷纷起身。 “诸位,坐!” 藤田芳政坐下后示意众人坐下,随后直入主题: “我英勇的大日本皇军现在终于对中国军队动手了!” “但因为在座各位的失误,我们丢失了绝大多数的情报网络,而现在,正是我们的帝国军人需要情报支持的时候!” “我命令,在座所有人,务必发动手下所有力量,全面打探中国军队之动静!为帝国军队提供足够的情报支持!” “此番,无论是何情报机构、无论是特高课还是黑龙会,均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此次情报刺探中!” “明白吗?” “嗨伊!” 就在藤田芳政组织特务机关、情报机构的联席会议之际,潜伏在虹口的特别组行动队,陆续以日侨护卫队的身份,背着美制的m1917步枪、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行动着! 宫恕混在其中,强忍着激动和狂喜。 他为了执行老师的【斩草计划】,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在和李伯涵组配合后,费尽心力终于盯到了日特务机关大约一半的成员。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老师一声令下,他就能让多个行动组同时动手,在同一时间,对超过十五名日特务机关的在册人工进行绝杀。 但谁知道就在收到张安平允许剑砍下去的命令后,李伯涵送来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情报: 盯梢的目标,全都在集结,疑似要开会! 宫恕懵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马上暂停了斩草计划的进行,让李伯涵确认目标们是否要开会。 没多久李伯涵传来消息,确认目标们要开会,且不仅仅是他们盯上的特务机关的人手,还包括情报机关、黑龙会的部分干部。 宫恕收到消息后,一蹦三丈高,好悬没乐死。 这特么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完全是老光棍遇到了绝世美女,还是个果体的! 他马上命令在多个安全屋中隐蔽的行动队员集合。 配合他的齐佩林出言阻止:“宫组长,枪声响起后,街面上全是日侨护卫队,咱们不能大规模出动啊!” “你傻啊!”宫恕大骂:“老子就是日侨护卫队!” 齐佩林顿时明白过来。 日侨护卫队就像是杂牌军,来源极其复杂,要是早有准备的话,冒充起来太容易了! 果然,冒充日侨护卫队多个行动组,真的就轻而易举的在无数日侨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集结了起来,并开拔到了藤田芳政组织的联席会议场地外围。 这其实和突然的大战有关。 日侨护卫队在这种情况下紧急出动,本身因为编制杂乱的缘故,虽然都出动了,但并没有将防区划分清楚——出现两支三支护卫队共防一片区域的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也是行动队为什么能大摇大摆的开到联席会议所在地的缘故。 当他们开到以后,一个日本人过来检查来了。 宫恕因为精通日语,自然就迎了上去。 其实这时候的宫恕已经做好了骤然发难的准备,因为他毕竟不是真的“六耳猕猴”,没有忽悠谛听的本事。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不是盘查他,而是安排他: “你们就守西边的这块区域!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通过!” 宫恕大喜:“嗨伊!” 西边正好是最靠近联席会议所在地的防区,只要日本人下来,他就能带着行动队送他们一个天大的礼包。 狂喜的宫恕并不知道,这个日本人,其实是冈本平次派来的。 冈本平次负责的是会场的安保。 这可是对他的绝对信任呐! 冈本平次当然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所以派人让刚刚过来的这支人马守在了西边…… 一身日本人打扮的许忠义,趁四下没人,道: “你这样会坑死自己的。” 许忠义可是张安平的开山大弟子,能不认识宫恕? 姜思安微微一笑: “放心,我会因为保护藤田芳政有功而免于责难的。” 许忠义摇头表示不信。 姜思安轻声道: “只要你枪打的准点!” “嗯?”许忠义不解。 自己会玩枪的事,只要老师知道啊! 姜思安轻笑道:“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师弟。” 许忠义明白了,敢情这是让自己开枪啊! “靠!你跟老师怎么都是这德性啊!” 苦肉计! 老师就喜欢玩苦肉计——曲元木挨枪子、自己挨枪子,玩来玩去,他怀疑上次救姜思安,就是老师自己的苦肉计。 这算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结果呢,现在姜思安也要来这一手! 上次还只是拼了命的救南田——马勒戈壁的,那可真的是拼命啊,那些杀手可真不认识他俩,运气衰点就完犊子了! “我们走的本来就是悬崖!” …… 十五分钟后,联席会议结束,一众日特务机关人员、情报机关人员纷纷出现。 宫恕的嘴巴都裂到耳根上了。 当然不是恐怖片,而是因为太兴奋了! 卧槽,所有记录在案的日特务机关、情报机关、黑龙会成员都在,还有一些只闻其名不知其面的,比方说长谷川雄常跟着的木内影佐! 这特么是烧了多少辈的高香才能碰到这种好事! 宫恕难掩激动的下令: “打!” 话音才落,他就把机关枪抄起,对着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开火了。 紧接着,无数的火力爆发,仅仅在几秒钟的时间,就至少打倒了二十多个鬼子——这些可都不是鬼子的小兵,而是情报机关、特务机关的人啊! 东边的侨民护卫队反应慢了点,也遭到了突然袭击者的火力压制,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而在这个空档,更多的特、情机构的鬼子倒地了。 虽然因为突然的开火占了上风,但宫恕知道时间宝贵,在压制住鬼子后大吼: “冲过去!” 三十多名队员二话不说就跟着宫恕发起了冲锋。 突然的枪声让正欲离开的藤田芳政懵逼了,反应过来后,就看到无数的精英倒了一地。 藤田芳政睚眦欲裂。 这些可都是帝国特、情体系中的精英啊! “打!压制!救他们!!!” 藤田芳政像发疯一样的大吼起来。 他是真的疯了。 在上海的工作他本来就不顺利,接手后情报体系差点全完,要不是蛇工作让上面欣喜,他早就滚蛋了。 现在正是将功补罪的机会,却没想到关键时候,手下被端了! 他要疯了! 躲过一名护卫队成员的武器,他拿起来就射击。 才打了三枪,对面居然直接冲锋了。 藤田芳政不管不顾的开火,最后的三颗子弹打完后,掏出王八盒子就开火,可能是太嚣张了,被人注意到了,有人立马朝他用汤姆逊冲锋枪打了个短点射。 关键时候,藤田芳政被人扑倒在地,躲过了这要命的几枪。 正是蓄谋已久的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焦急的大吼:“老师,快走!暴徒冲过来了!” 藤田芳政已经失去理智: “我要杀光他们!” 冈本平次见状,二话不说扛起藤田芳政就跑。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悄然打出的手势,嘴角一抽,趁四下无人注意,甩手打出了一枪,正中冈本平次的腿部。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摔了个狗趴,不由道: “靠!打偏了!” 马德,他枪法不是特牛逼吗,怎么就打偏了? 一定是枪有问题! 刚骂完枪,回头一看,妈呀,宫恕这疯子疯了,都扑过来了。 许忠义二话不说,丢下枪就跑。 宫恕带头,将剩下的日本人都逼到了一栋楼内。 攻楼是扯淡,浪费时间不说,还会被赶来的护卫队包饺子。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一堆尸体,还有不少活着的正因为求生欲而挣扎爬行,宫恕下令: “补枪!撤!” 砰砰砰砰 一顿枪响,地上的尸体挨个被又点名一番后,行动队飞速撤离了现场。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日侨护卫队的追杀了。 赶紧看看月票,说不准还能投——新的一月马上开始了,预定大佬们的保底月票!必须预定! (本章完) 第37章:最后的宁静时光(下) 戴处长的神色在第一时间阴沉了下去。 以往瞪张安平时候,他眼里其实是有笑意的。 但这一次,当他脸色阴沉后,那双大眼睛里传来的压迫,让张安平不由一个寒颤。 来自特工之王的沉视。 虽然目前国公的第二次合作即将成型,但张安平说到的这话,终归是国民政府这边的禁忌。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我们要在敌占区,发展属于我们的武装力量,这股武装力量配合沦陷区的情报组,可以破坏公路、铁路,可以炸毁日本的物资,可以时不时的骚扰日本人的驻军。” “总之,在我们被敌人占据的国土上,战斗就不应该停止!” “迄今为止,活跃在敌占区的武装力量有不少,东北那边甚至出现了由共产党领导的抗联!” “我们才是中国的合法政府,像这样的敌后武装力量,应该由我们来领导、组织!” “中日间的硝烟味道已经非常足了,全面的大战随时会爆发——如果在敌后有无数这样的游击武装,在未来一定会爆发的战争中,他们会牵制的敌人将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字,而这也会减轻正面的战场压力。”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戴处长的心不由躁动了起来,脸上的阴沉也因此慢慢的消散。 张安平说了这么多,这些理由很充沛,甚至很动人心。 但真正让戴处长躁动的其实是张安平没有道出来的两个字: 军权! 戴处长一直有染指军权的心思——有了军权,特务处将不再是无根的浮萍。 别看特务处现在的权势滔天,但这只是在民间、在底层。 而对上真正的权力者,戴处长还得巴结、讨好。 归根到底,特务处的权势来自于上面,如果上面不喜,就如南昌行营秘书处所属的调查科,七八百人的特务组织,说撤就撤(被特务处吞并)。 而那时候的特务处,不过区区三四百余人。 但如果特务处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呢? 那就是底气啊! 许久,戴处长按捺下躁动的心,沉着脸问张安平: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 “和青浦班有关。”张安平说道:“青浦班两百余名学生毕业在即,但我真正看中的只有几十个人,剩下的人不是不优秀,而是他们不适合潜伏。” “您也知道,我一直认为一旦中日间的战争全面爆发,上海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沦陷,所以特别组一直以来都在为沦陷后的敌后活动做准备。” “这些不适合潜伏的青浦班学生,他们拥有一定的军事素养,指挥小规模级别的部队肯定没有问题。” “且他们都经过培训班的培训,拥有较强的特工技能。” “这样的人,可比泥腿子的共党游击队更适合游击。” (张安平:我承认我在扯犊子——忠义救国军缺乏像地下党和群众间的联系,其抗日的性质没问题,但军纪涣散也是属实,缺乏基层地下党的协助的情况下,忠义救国军一旦成规模,对沦陷区的百姓来说,反而是又一重的负担。) 戴处长沉思起来。 他觉得张安平说的非常有道理。 当然,这本身就是在军权光环加持下——活跃在敌后的武装力量,能牵制敌人的有生力量吗? 作为特务处的处长,戴处长太清楚答案了。 江南的游击队到现在还让国民政府焦头烂额呢! 但是,军权又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话题,自己伸手,会不会失去领袖的信任? 张安平不愧是戴处长肚子里的蛔虫,看戴处长脸色阴晴不定,便猜到他的担心,小声说: “我们可以先搞多支试验性质的游击武装力量,将其投放到东北、察哈尔、热河和冀东地区试验。” “您可以向领袖汇报一下打算,强调一旦全面开战,我们可以多多组织这样的游击力量,目前我们先进行可行性试验。” 戴处长闻言反而失笑起来。 他在瞎担心什么? 自己不过是为国分忧、为领袖分忧,组建几支活跃敌后的武装力量而已,充其量也就千来人,为什么要担心? 想明白这点后,他放下了所有的担心,笑吟吟的看着张安平: “你这么卖力,是不是想当游击队的总指挥?” 张安平瞬间垮下脸:“表舅,别开玩笑了,我为了特别组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我准备了多少潜伏下来的钉子吗?我苦心布局这么多,哪能在这时候撂挑子啊!” 戴处长又问:“伱有建议的人选吗?” “没有!” 张安平双手一摊,然后贼笑着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倘若未来真像我说的这样,到时候我会在上海周边组建游击队,到时候表舅你可不能把我的队伍交给别人!” “什么叫你的队伍?”戴处长瞪眼:“这是国家的队伍!还有,你能不能盼点好的?整天把上海要丢挂在嘴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软骨头呢!” 张安平只得赔笑。 训过之后,戴处长道:“回头你帮我琢磨下这游击队该怎么练,架子你给我搭起来。” “不干!我还有一堆事要忙!” “这是命令!” 张安平一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奈:“是。” “对了,你往共党那边掺沙子做的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张安平就一脸的沮丧:“往上海地下党掺沙子还容易些,现在钉进去了好一些了,具体档案我已经移交到本部档案室了,按要求只有您能看。” “往那边掺沙子的行动有点麻烦,从年初到现在,我们派进去了不少于一百名‘特工’(有专业特工,也有收买的学生等等),但跑回来了四十多个,有的说是被发现了,有的说是任务完成了——我一查,草,纯粹是这帮小子受不了那边的苦!自作主张回来了!” 张安平哭笑不得的道:“还有不少被发现了,另外有一些收买的学生,去了那边转头就把我卖了,一百多人,真正成功的只有7个人。” “那边的条件艰苦,他们潜伏进去也没条件发报,我只能让他们静默。那边的理论挺有蛊惑性的,我都不知道未来启用的时候,真正能用的人会不会存在。” 戴处长同情的看了眼外甥。 哼,你以为我没派过钉子吗? 我派到那边的钉子,也是这么个情况有木有! “还可以,起码有七个潜伏下来了!”戴处长不动声色道: “这是一项大工程,要持之以恒、锲而不舍。” “这样吧,我每年多批你两万块钱的经费,这项工作要一直进行下去,明白吗?” “是!” 张安平大声应是,心里则琢磨: 下次多派点学生去,这么明目张胆的往根据地输送人才,还能拿到钱,也就我能做到吧? …… 青浦班的学生老可怜了。 他们遇到了一位专坑他们的boss,在接下来的刺探任务中,简直是倒了血霉。 俗话说本是同根生相煎就要急,关王庙二期的学员们,对抓同学可是充满了干劲,仅仅两天的时间,就有超过一百八十名青浦班的学生被“抓”了。 嗯,还有不少是主动自投罗网的——因为他们饿坏了。 要不是他们不知道这是张扒皮的主意,自投罗网后肯定大骂一通张扒皮。 虽然大部分的青浦班学员折戟沉沙,但依然有多个情报组,顺顺利利的展开了对关王庙的调查。 明台组就是其一。 明老三的的确确是富贵命,这厮哪怕被张安平刻意扣下了行李和私房钱,哪怕是身无分文,却依然过的有滋有味。 他结识了中央军校的几名学生,蹭吃蹭喝不说,还蹭到了经费,表明身份后,得到了中央军校学生的帮助,带着自家的七个同学,摇身一变就成了中央军校的“学生”,明目张胆的进了关王庙培训班。 关键是关王庙这边还好吃好喝的供着,因为中央军校的这帮学生,是来商讨两校联谊之事的——相比于中央军校的天子门生之身份,关王庙培训班很明显是高攀了,自然要供着。 成功完成任务的可不只是明台组。 朱怡贞组也完成了任务。 而她们完成任务的方式,也非常具有特色。 首先,是她们和三期的学妹搭上了关系,左蓝以落难学生的身份,引起了这帮小菜鸟的同情,轻易就被带到了关王庙培训班的女生宿舍。 这帮经验可怜的小菜鸟,然后又傻乎乎的给朱怡贞和田丹介绍了宿管工作。 仅仅两天,朱怡贞组的八个人就全部混进了关王庙打杂——其容易程度,让朱怡贞始终怀疑这是个阴谋。 但事实却是她们组轻而易举的就获取了关王庙培训班的详细情报。 而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对女生的优待所致。 毕竟,大部分女学员都是学文秘、电讯专业的,关王庙对她们的管理相对轻松,再加上女学员中有不少身世显赫之辈,才让朱怡贞她们轻易达成了目的。 这两组是例外,因为他们是毫发无损的完成了任务。 还有四个组,虽然都“损失”了不少人手,但还是获得了大致的情报——肯定没有不要脸的明台组和走闺蜜路线的朱怡贞组全面,但他们这才是正确的谍战打开模式…… 但关王庙的学生们不知道啊! 他们这几天洋洋得意,就喜欢列队从“战俘营”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过,还经常以胜利者的姿势高高在上的投喂这帮“战俘”。 就连关王庙培训班的老师,这几天面对青浦班的同僚,都是特别的“矜持”,言语间还经常“安慰”这帮育人无方的同僚——那股得意劲,隔着十米都能感觉到。 青浦班这边的老师,有部分人是关王庙出身的,面对昔日的老师和同学的得意,他们露出了慈父式的笑意。 你们就等着打脸吧! 他们可是不止一次的在关王庙里看到自家的学生当贵客和打杂的工作人员…… 终于,在关王庙体系的师生得意了几天后,打脸的日子到了。 这天,存在感不强的青浦班老师张晓,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关王庙培训班。 老吴有点小得意。 嗯,老子虽然在上海区的时候,被张安平这灰孙子逼得颜面尽失,但关王庙这边,终究是把砸场子的青浦班学生,打的“溃不成军”。 于是,在看到生脸的张晓后,老吴主动探出了手——他要大度点。 张晓——张安平一副受宠若惊之状,言辞间满是对前辈的仰望和佩服。 吴敬中冷笑,张安平你个王八犊子装什么装? 真当老子瞎啊! 他低声在张安平耳边道:“张老弟,何必呢?” 一语多关。 你把我从上海区逼走,现在这般低姿态,何必呢? 你觉得青浦班厉害,想来砸关王庙的场子,闹成这般,何必呢? 你一个封疆大吏,在我这个失败者跟前装孙子,何必呢? 张安平也悄声道:“吴老哥,我这人对前辈向来如此。” 吴敬中闻言冷哼一声。 张安平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道: “吴主任,我们青浦班的学生确实差劲,欸,丢人现眼都丢到南京了,任我带走了,回头好好收拾他们。” “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心气不丢,输了还有机会翻盘的。” “承吴主任吉言了。” 张安平爽朗的回应一声,随后去“战俘营”领人。 关王庙这边没亏待这帮倒霉蛋。 “不愧是本部直属的培训班啊!这胸襟就是大气!把你们帮丢人现眼的玩意,养的是肥头大耳白白胖胖!” 张安平领人的时候,训斥着被“俘”的将近两百名学生,说的这帮倒霉鬼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旁边围观的关王庙学员乐的嘴都开花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的主意,居然组织了二期和三期的学员,欢送“友军”离开。 那真是,真可谓是人山人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这份羞辱,让青浦班的学生差点活活气死。 张安平却一脸无所谓,倒是让关王庙的学员们敬佩不已,私下里有人建议送这位老师去前线挡炮弹——这脸皮的厚度,日本人的海军舰炮都能扛住吧? 眼看着张安平带着关王庙的学生“灰溜溜”的走人,徐天二话不说,扛起包袱就跑路——自家这位顶头上司不是好人啊,就这么走能是他的风格吗? 尤其是明台组和朱怡贞组还在关王庙蹲着,他理都没理——这是憋了多大的坏啊!!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徐天不愧是了解张安平的专家啊,就在他从关王庙离开的时候,看到张安平又兴冲冲的进来了。 没错,刚出门把垂头丧气、羞愧欲绝的学生丢下,又兴冲冲的进来了。 “欢送”同学的关王庙两期学员此时正要散去,看到这位厚脸皮的张老师又进来,人也不走了,想看他想干什么。 “各位老师、同学,不好意思啊,我还有几个学生没带走。”张安平一脸的歉意。 有老实人道:“人都走了啊!” 悄悄观察的吴敬中闻言,不详的预感精准无误的袭来。 “还有几个——朱怡贞,我不就是扣了你们身上的钱吗?有必要跑这里勤工俭学吗?把你们组的人喊上,走!” “丢人现眼!” 张安平训斥声中,宿管打扮的朱怡贞做出认错状,随后招呼同组姐妹离开。 关王庙两期的学员懵了。 宿管、几个打杂的,当着他们的面,摇身一变,成青浦班的学生了??? 但张安平的杀招还没结束呢。 “你们几个,有毛病吗?穿着中央军校的学生装在这招摇撞骗?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这是培养党国特工的关王庙培训班!是你们能来招摇撞骗的吗?” “真以为关王庙的精英们是一群瞎子吗?” 张安平呵斥声中,几名又跑来和他们联谊的中央军校学员,飞速的集合,然后一副我错了的样子,站在了朱怡贞她们的后面。 张安平继续呵斥: “你们一天天都在干什么?别的同学都已经把关王庙的大概情报交给我了,你们两组人在干嘛?招摇撞骗的招摇撞骗,勤工俭学的勤工俭学!” “一个个哪像个特工?” “丢人现眼!” “这地方是你们能呆的吗?你们配吗?” “走!” 两组人跟着张安平离开。 但关王庙的两期学员,却呆在了当场。 张安平的话确实没骂他们。 可…… 这特么哪句话不是在骂他们啊!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但张安平却完全是打人打脸、骂人揭短! 关键是……他们之前还肆意的嘲笑青浦班的傻鸟…… 这地方是你们能呆的吗?你们配吗? 这句话,彻底将他们钉在了耻辱柱上! 偷摸享受的吴敬中,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 从上海灰溜溜的回来后,他以为那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打击。 但现在他才明白,这一次……才是! 本部直属的培训班,被青浦班钉在了耻辱柱上!! 关王庙外。 青浦班的学生一改之前的垂头丧气,一个个昂首挺胸,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看看他们的骄傲。 徐天找上张安平。 “何必呢?” 他意思是你这打脸太狠了,这是要结死仇的! 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冰冰的看着关王庙: “这里,不是学校!” “这是为特务处输送人才的培训班!” “一旦战争开打,这里的很多人,都是要进入敌后潜伏、工作的!” “但他们这个样子,配吗?” “他们是去送人头!” 张安平极其愤怒。 关王庙培训班,是他立足特务处的最初基石,后面他带着关王庙的优秀学员去了上海,并衍生出了青浦班。 但关王庙有他的心血在啊! 可现在呢? 确确实实比去年气派了,人也多了,可这样的废物,再多有个屁用啊! 不狠狠打脸,不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进了敌后就是送人头! ———————————— 不算字数: 推两本必火的书,军频的,作者我不认识,无py交易的那种。 《我在亮剑杀敌爆装备》,才上架几天,更新量很足,关键是收订比逆天,近乎2.5,质量可想而知! 俺们军频有点冷,所以人气没上来,但这么逆天的收订比,必火! 《外科医生的谍战生涯》,新书,个人认为将会是军频大半年来首本吃到三江、强推套餐的好书。 吹个牛逼啊,不管是可大可小的《交锋》还是滕叔的《民国谍影》/现在叫《谍影风云》,都是在几万、十几万字时候,被我发现的。 (本章完) 第39章:想不出标题名字了。。。。 关于青浦班和关王庙培训班的对抗,在特务体系中掀起了一番话题——主要是关王庙培训班太拉垮了,让人家的两个情报组飞龙骑脸了。 后续似乎是没有消息,但所有人都知道,吴敬中这个老资格,可能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 原因很简单,去年还能抓到窥伺日谍的关王庙培训班,今年就被人飞龙骑脸——是学员不行吗? 不! 是管事的吴敬中不行! 这次被青浦班“异地作案”还飞龙骑脸,老吴的额头上大大的无能两字是怎么也洗不掉了。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老吴在特务处的前尘,基本上是没救了。 张安平自然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其实真没想坑老吴啊! 本来想把老吴留着拉余则成的,但老吴非要在上海时候坑自己,想收编自己。 都把老吴赶到培训班“养老”了,张安平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毕竟老吴是个“好人”,给自己了不少钱。 但谁能想到自己手下的学生这么争气呢? 谁能想到老吴从上海灰溜溜撤回后,会彻底没了心气连培训班都管不好呢? 既然老吴这么没心气,那张安平自然得小小的推波助澜一次。 …… 推波助澜只是顺手为之。 张安平在家里领完老娘的抱怨后,又以张晓的身份,开始了“忠义救国军”的框架搭建。 嗯,这时候自然是没有忠义救国军之说的——连它的前身苏浙行动委员会都还有三月才能组建呢。 张安平建议的初衷,完全是舍不得把信赖自己的学生当成炮灰,所以才有这番建议的。 原时空中,八月十三日,淞沪会战爆发,九月初,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10月,万人规模的行动队完成组建。 其成员包括青帮帮会份子、工人、学生、在校的警校生、从南京本部调来的特务、上海站所属成员,唯一专业些的就是中央军校和黄埔调来的毕业生、从军队调来的一些充当骨干的基层军士。 10月中旬开始,番号还是别动队的这支武装,就进入战区,担负警戒、掩护、骚扰日军和救助的任务,到了淞沪会战末期,更是被当做正规军进入惨烈战斗。 万余人的别动队,最后撤出上海的安全转移的,只有不到两千余人。(该别动队,在册的阵亡数字为两千五,撤走了两千余人,剩下的人一部分打散后隐蔽、一部分失踪等同于阵亡。) 他们不是中后期的忠义救国军,而是一群在国家民族为难之时抱着赴死决心为国效力的真男儿,作为一个从后世过来的人,他有义务让他们绽放更耀眼的光辉。 咳咳,当然,真正的目的是让自己的嫡系、心腹,能影响到未来的忠义救国军。 所以在戴处长那里心不甘情不愿的张安平,为了搭框架,也是绞尽了脑汁。 青浦班246人(原本283人,中后期有人退出),张安平将208人一股脑的塞进了“游击队”。 又通过表舅,在南京驻军中调来了八百名服役不到一年的新兵,一共千人,组建了由六个中队组成的特务处直属游击大队。 经他这么一搞,后世要是提起忠义救国军,肯定先说特务处游击大队,而不是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 纸面上的编制问题解决了,但一个令人头大的问题摆在了面前——青浦班编入游击大队的208人,激烈的反对这项决策。 原因很简单,游击大队四个字,太掉价了,也太不符合他们的“人设”了。 他们是什么人? 在青浦接受了大半年的精英,他们学习军事情报学、学习刺杀、侦查、潜伏、伪装、破坏,学习发报、反谍等等。 结果一毕业要当游击队? 这根本不符合他们的想象——毕竟,最近挺火的新民日报谍战中,把谍战人员描写的那叫一个玄乎,描写的那叫一个牛逼哄哄,青浦班的这帮学员,谁不想当那样的特工? 如果做这一切的是张世豪,被安排的208人肯定不会抗拒——毕竟,他们是因为张世豪的人格魅力,毅然决然的加入了特务这一行。 可安排他们的是个名不经传的小老师——虽然在关王庙时候,指桑骂槐刷了不少好感,可比起带他们“平定”贫民窟的张世豪来说,这张晓还真什么都不算。 正因为如此,反对之声非常大,徐天出马都没有效果,最后撂挑子不干了,让张安平自己搞定。 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出马,无果。 然后,他名正言顺的以张世豪的身份诈尸了——这本就是他的套路,张世豪这个马甲不用了,但因为张世豪而聚拢的人心,是必须要让新马甲继承的。 当张安平顶着张世豪的脸再次和青浦班的学生见面后,学生们沸腾了。 活着! 骗了他们不少眼泪的狗特务、大特务,活着! 因为张安平刻意没换掉张晓这个马甲穿着的衣服,这帮由大学生改行的学员们,马上就将两个身份联系到了一起。 “老师,你这就过分了!” “老师,你之前夸‘张世豪’先生的时候,害臊不?” 学员们又是抱怨又是打趣——话说前不久张晓还情真意切的夸奖过张世豪呢,并冠以先生之后缀。 没想到夸的是自个! 一番笑闹后,张安平将学员们安抚下来,随后又开启了忽悠模式。 “再问你们一遍,一旦中日战争全面爆发,我们潜伏于敌后的目的是什么?” 张安平示意明台回答。 明台马上回道: “破坏、袭击、刺杀、威慑、获取!” “那伱们知道游击大队的行动核心是什么吗?”张安平反问。 学员们不知道如何回答。 “咱们就以共党举个例子。” “共党在南方遗留了不少游击队,这些游击队的存在,让国民政府不得不在那里布置相当一部分兵力。” 张安平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接受过专业的训练!精通特工技能!比起共党的游击队,你们拥有极其丰富的理论知识,当你们将这些理论知识实践后,你们能做的比共党的游击队差吗?” “不会!” “对!这就是我组建游击大队的目的!” “未来的情报战,分为两个体系。第一,潜伏情报体系,这是活跃在敌人心脏中的力量。 第二,就是你们所代表的的游击武装体系。 二者是相辅相成的! 相比于本来就存在并隐于黑暗的潜伏情报体系,你们是一个新体系的开拓者!” “为什么是你们?” “因为你们在没有进入青浦班前,是天之骄子的大学生!” “因为你们在青浦班蜕变成为了合格的特工!” “所以才是你们!” 这番话让抗拒的青浦班学员们,不由热血上涌。 对嘛,因为是开拓新的体系,所以才是我们!只有我们拿得下这艰苦且重要的任务! 张安平看着这帮热血青年的眼神,不由想起后世对大学生眼神的描述: 清澈而愚蠢…… 人群中,朱怡贞看着张安平区区几段话就让抗拒的学员们激动的,心里不免叹息。 这个狗特务是真的能耐。 可他对我党的敌意太重,上次被曝光的“除草计划”,让她对这个人失去了好感。 …… 游击大队因为张世豪的诈尸顺利的成立了。 具体的编制是一百六十人为一个中队,每个中队下设小队、分队。 武器方面,没有选择已经有六十万支的美制m1917步枪,而是选择了日本的三八大盖——三大八盖的弹药国军可以提供,也可以从日本人手里获取,要是换成m1917,那局限性就太大了。 重火力只有歪把子轻机枪和迫击炮。 其实张安平准备了一个大杀器,不过目前还在试验阶段,估计到年底能批量生产,届时他会想法设法的大量进口,然后…… 小日本的薄皮战车、碉堡战术就该哭了。 言归正传,游击大队的武器配置走的是轻便路线,这样的好处是便于隐藏、行动、转移,且消耗也不大。 如果装备机关枪,火力是上去了,但在敌后活动,补给困难,机关枪反倒容易成为烧火棍。 特务处南京本部。 戴处长看着张安平上交的编制表,不断发问。 张安平则对答如流的解释。 一问一答持续了许久后,戴处长终于放下了编制表,道: “你是用了心的,做的不错!” 游击大队的编制他非常满意。 这样的轻步兵,不会让人生出不好的联想,领袖那边,只会认为自己是忠于国事! 其次,编制很合理,以中队为基本单位,随时可以分散成多个分队,聚合时一个满编的一百六十余人的中队,又能在敌后做很多很多事,且一个中队一部电台,也是正好可以接受的范围。 他觉得最关键的是每个中队下属的情报分队——一个情报分队多则十几人,少则几人,都是特工干将,司职潜伏、情报获取,正好对应特务处的本职工作。 嗯,作为戴处长的蛔虫,张安平在设计的编制中,还增加了一个监察分队,负责监察中队成员是否和共党有染——这样的设计让戴处长太满意了! 安平,我的子房呀! 张安平:我绝对不会说监察分队的人选是久经考验的地下党…… 戴处长满意、夸奖后,问:“你觉得多久能成军?” “三个月吧。毕竟这是新组建的队伍,上下磨合需要一段时间。且他们未来的活动范围是敌占区,如果磨合不到位,那就得用生命做代价。” “三个月……”戴处长其实很迫切的希望游击大队做出成绩,然后他就跟借此组建更多的游击大队。 但张安平的话也是有道理的,第一个游击大队,必须要做出实打实的功绩才能让更多的游击大队成立。 等三个月就等三个月吧! “要不你兼任下游击大队大队长?” “我不合适。”张安平非常的不恋权,他可以恋权——特别组是他的自留地,为此他顶走了吴敬中,老徐出任区长了他也不给面子。 但他又不能过度的恋权。 表舅的第一支武装力量,他一手组建、核心还是他的学生,他要是傻不拉几的当这个大队长,这不是找死吗? 他刷点忠诚度容易吗? 但张安平拒绝的缘由是: “大队长需要和士兵在一起,特别组还有一摊子事呢,这兼职我顾不来。” 戴处长深以为然——其实是对张安平不恋权的满意,他刚才纯粹就是试探。 如果张安平接受,那他给张安平这个大队长。 但在心里,肯定要小小的记一笔——外甥是个贪权没眼色的货,以后得小心反噬。 而张安平用无法分心的理由拒绝,更证明了问心无愧。 啊,多好的外甥啊! 多好的得力干将啊! 戴处长遂略带遗憾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嗯,让陈默群出任这个大队长吧,毕竟是特务处的老人,这次羁押也没查出大问题,放着不用实属浪费。” 张安平闻言心里诽谤:人选早都想好了吧? 可你选的这个人吧…… “表舅,没事的话我回上海了。” “不多待几天?你妈可没少找我茬!” “上海那边得盯着——上次日本人的‘蛇工作’案子,我总觉得不太对,回去我得再查查,我担心被日本人暗渡陈仓了。”张安平为日后打了一个补丁。 戴处长摇头道:“你啊,说你勤快吧,一点兼职都不想担!说你疲懒吧,到哪都惦记着工作!” “行了,你滚吧!” 张安平搞怪道:“啊?那我真滚出去?” “滚!” 他拔腿就跑,临走时还顺走了戴处长桌上的一罐好茶,下楼后屁颠屁颠的放到了老爹的窗户前,然后……拔腿就走。 民国26年6月30日,张安平自南京返回上海。 此时,距离七七事变,仅剩七天。 (本卷完。) 最怕开启新卷,开新卷就掉百来个追定,亲,别养着啊,距离精品的三千门槛,还剩一百三十个均订…… (本章完) 第9章:不抛弃、不放弃(还缺一下)(求订阅) 信是文字加密的,没有相应的解密手段,就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废话比较多的那种。 但解密之后,核心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六个小时内,准备好通行证。 看完解密内容,姜思安边思索边点燃了翻译后的纸条。 虹口目前还在“军管”状态,没有签发的通行证,是真的寸步难行。 通行证他能搞到,但问题是如果以他的名义搞来通行证,必然是要留下痕迹的,这很容易追查到自己。 潜伏之前张安平告诉过他,为了潜伏的安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弃之不顾——哪怕是他张安平的命令! 毕竟,张安平不可能实时了解姜思安的情况,有时候的命令难免会给姜思安带来不可预料的风险。 卧底嘛,做的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小。 但姜思安清楚,张安平这个时候给他这道命令,还是通过紧急联系信箱的方式,这证明这件事非常的重要。 无论如何,都得想法设法的完成!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许忠义身上。 许忠义立马道:“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是怕打到你身上控制不好,把你给干掉。” 许忠义没看纸条的内容,但他猜测十有七八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沦陷区有多难他不知道,但现在在虹口,想要做点小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八一三的伏击,差点把日本驻上海的特、情系统给一锅端了。 姜思安微微一笑,用生涩的汉语说道: “许桑,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许忠义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说道: “没人时候伱就别给我装模作样!我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姜思安笑道: “老师的安排你不在乎?” “切,张扒皮在我跟前我都不干!”许忠义嚣张无比,但下一秒就从心了:“你先说什么事?” “老师需要通行证,咱俩想想办法,弄一个通行证。” 许忠义小声说:“你直接找南田要一张不就得了?”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不说话。 “好吧,就张扒皮那作风,肯定想再搞一次大事。这主意确实不行……”许忠义在姜思安的眼神中败退下来,不得不改口。 最后许忠义眼珠子一转: “我去搞两张吧。” “不能以你的名义。” “我又不傻!”许忠义嘿嘿一笑:“三井会社不是老想占你的便宜吗?这次我坑他们一把!” 坑?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恍惚间有种看到了老师的感觉。 “有把握吗?” “我啥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你等着!” 许忠义出门离开。 姜思安是“日本人”,且还有南田洋子这个姘头和藤田芳政这个老师,嗯,虽然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伏击被去职了,但在黑龙会挂着中层干部名头的姜思安,还是有话语权的。 但是,他还真没许忠义在虹口的日本人中吃得开。 这货天生就是当“汉奸”“奸商”的料。 到现在还在特高课备着案,身份还有瑕疵——可无数的日本人却视他为知己,和他称兄道弟,甚至一堆商会也因为许忠义的缘故,团结在了姜思安的周围,形成了共同利益体。 姜思安有时候都觉得老师是出错牌了,许忠义才是当“冈本平次”的主,自己差太远了! 此时看许忠义大摇大摆的离开,姜思安不无叹息的嘀咕: 我觉得贼难的事,怎么在大师兄跟前,跟玩似的? …… 许忠义还真不觉得搞张通行证且不牵连自己有多难。 他觉得难的是如何能坑一把对头。 现在,老师递刀了,他能不坑一把对头吗? 【我还以为天大的难事,原来是搞张通行证而已!】 【老姜这人啊,太缺乏变通性了。】 【得多多调教,啧,我终于明白张扒皮为嘛这么喜欢虐我了。】 在公寓门口,许忠义直接喊了一小队护卫队——他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平日里就没少给护卫队好处,战事一起,他更是拿这些护卫队的日本鬼子当“亲人”,一嗓子下去,好几队人就争着要当保镖。 这排场让不熟悉的人瞠目结舌,让看许忠义不爽的日本人更是咬牙切齿,一个个暗骂这些护卫队的人没一点武士道精神。 许忠义才不理会这些酸水,挑了一支护卫队,将几包烟笑眯眯的没选上的护卫队,言道下次一定请他们帮忙。 几名护卫队的头目捏了捏香烟之间夹着的票子,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这位是中国人? 不,他是日本人的爷,财神爷! 南田洋子正好赶过来看望姜思安,看到许忠义招摇的带人离开,不由皱眉。 身边的心腹见状,立刻说道:“课长,许忠义这个人还有卧底嫌疑,要不要我监控他?” 南田歪头看了眼心腹,目光逐渐变冷: “许忠义是帝国的好朋友!三上君,我不希望下次在你的嘴里听到类似的言论!” 心腹一惊,忙道:“嗨伊!” 开玩笑,在许忠义的帮助下,她的平次现在赚了多少钱? 多少商人跑她跟前,要求特高课切断对许忠义联系,让许忠义回归商人的身份——这股势力就是老师在职时候都不敢忽视,她脑子有病啊还监控许忠义? 这样一个嗜钱如命的人,即便真的和特务处再度搭上线,那也是为了赚钱! 这一点南田洋子无比的确信。 许忠义可不知道南田所想,此时的他,招摇的来到了一家名为井上会社的商会总部。 这个商会的规模不大,主要是搞生丝生意,但背后的人来头不小,所以许忠义的大船上给了井上会社一张船票,带着其赚了不少钱。 所以,听闻许忠义杀来,商会的负责人赶紧屁颠屁颠的将许财神爷请了进去。 “井上君,我听说你和三井会社有点小矛盾?” 名叫井上的日本商人露出一脸苦笑。 要真是小矛盾就好了,关键是三井那边不给他活路——注意,是不给他,不是不给井上会社活路。 他听起来是个负责人,但实际上就是个傀儡。 后面的大佬根本不会为了他和三井会社结仇。 “许桑,你愿意帮我吗?” “我们是朋友,帮忙是必须的!” “如果许桑做这个中人,我想三井会社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井上大喜过望。 “喂喂喂,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想害我?”许忠义不满道:“别说你不知道三井那边想吞掉冈本君的生意!” 井上犹豫了下:“那许桑有别的办法吗?” “有!”许忠义嘿嘿一笑:“井上,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和那边有联系,好多生意能做成,就是因为和那边的关系。” 井上闻言,赶紧示意许忠义小声些:“许桑,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切!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赚咱们的小钱钱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干嘛?诶诶诶,你还想不想听我说话了?” “许桑请,是我失礼了。” “那边找我要通行证,我估摸那边是想派人来咱们这边刺探情报之类的。”许忠义的坦言吓了井上一大跳。 “许桑,不能给。这时候给这个会死人的!” “我知道啊!可不给的话,那边肯定会认为我靠不住的!井上君,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能借此坑三井商会一把?” 井上顿时来了精神,但犹豫道:“这事……风险可不小啊!” 许忠义义愤填膺道:“不给三井那边找点麻烦,这王八蛋就跟咱们过不去!” 许忠义的话直击井上的软肋。 “许桑,你想怎么坑?” “通行证!搞几张三井那边的通行证交给那边,任务呢我是完成了,然后咱们反手向特高课一举报,这可是战时通敌的行为,三井会社肯定得被特高课收拾!” “井上君,南田课长可是那位的人呦,这时候她能不帮咱们好好教训三井吗?到时候把三井会社中一直为难你的那王八蛋直接整趴下!” 许忠义的话让井上激动。 这一招一定是孙子兵法中的借刀杀人! “妙啊!”动心的井上露出喜色,但随后谨慎的道: “许桑,此事事大,如果泄露出去,你我二人恐怕……” 许忠义赌咒发誓:“井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干了!”井上咬牙:“我这就去搞几张三井会社名下的通行证!” “许桑,切记,此事决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就是冈本君,也不能知晓,你明白吗?” 许忠义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然后,他转头就把自己的骚操作告诉了姜思安。 姜思安听得目瞪口呆。 “许忠义,你这是玩火!” 他严厉的批评许忠义。 许忠义摇头:“放心吧,这件事上,井上太郎这老小子可比我还要积极!” “不要以为日本人就是铁板一块。借刀杀人这一手咱们会玩,日本人也会。他被三井会社的鹤野刚士逼得快要剖腹谢罪了,只要能反杀鹤野刚士,别说是盗取三井会社的通行证了,就是出卖灵魂,他估计也乐意。” 姜思安突然一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井上太郎和鹤野刚士结仇的事,好像是你从中作梗的吧?” “嘶——你是不是早就算计着这一天了?” “低调点,低调点,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只不过是不想眼前的一帮鬼子铁板一块。” 许忠义说着低调,但神色间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姜思安是真的服了。 这一手,他会了。 许忠义则道:“对了,等鹤野刚士被三井那边当替罪羊丢出来以后,你交代下南田,别把人弄死,这人有用。” “有用?你想如何?” “这可是三井会社的骨干!三井会社想吃下咱们,哼哼,胃口挺大,爷要找机会把三井分食!” 许忠义的话让姜思安无语。 你这操作……可真特么的秀啊! 等等,这画面怎么有点熟悉? 上次是谁想吞下谁来着? 好像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井上太郎的办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轻易就从三井会社那边搞到了四张通行证——如果这时候姜思安还在辛辛苦苦想办法盗取,那这就是降维打击了。 许忠义拿到手后,就吆喝了一队日侨护卫队,以提货为名,招摇的去了租界。 货场。 许忠义没想到在货场会碰到张安平。 背后当着姜思安的面张扒皮唤个不停的他,见到张安平后,马上就满脸讨好的笑: “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有伤在身,这种小事吱一声不就行了!” 张安平皱眉道:“别嬉皮笑脸,东西给我!” 许忠义掏出通行证。 四张? 看着四张通行证,张安平脸色缓和下来,道:“做的不错。” “这玩意早点用,最好留下点痕迹,用完后说下,我反手举报一波。” 张安平闻言,也没细问,只是叮嘱道:“这种事,别玩砸了!” “不会!”许忠义笑着道:“我老师教的好嘛!” 张安平道:“少拍马屁了,赶紧滚。” “老师,你先别急着赶人啊!老师您受伤了,我这个做学生的起码得关心关心您啊!”许忠义一脸的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张安平马上想到了一个画面: 某人面对特工之王的时候,时不时卖萌的样子…… 张安平遂大怒:“别给我来这一套!” 许忠义愣住了,怎么不管用? 从老师身上学到的东西,每一样都贼有用,怎么装可怜这招不顶用了? “我走我走——”许忠义做跑路状,和张安平拉开距离后,又道:“老师,你要这玩意是不是想接宫恕他们出来?这事你直接交给我不就行了?” 张安平闻言,看着许忠义道:“回来!” “别踹我啊!” “过来!”张安平语气加重几分,许忠义赶忙过来,继续一脸委屈。 张安平放缓语气: “记住,你是潜伏的卧底,首要的任务是保全自己。” “没启用你的时候,就不要做会影响到你隐蔽身份的事。” 听着张安平的叮嘱,许忠义是真的感动——老师对自己是真的没得说! 他收起可怜状,恭敬道:“我会注意的。” “去吧。” 许忠义看了眼靠着货箱的张安平,小声说:“老师,您多保重!” 张安平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命很硬。” 许忠义带队离开后,徐天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接过张安平给他的通行证后,看着张安平苍白的脸,说道: “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去接他们。” 张安平摇摇头: “是我让他们潜藏在虹口的,我该接他们回来。” 徐天凝视着张安平,许久后别过头,在离开的时候,心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推一本某位大佬马甲的同人文【诸天:从玄黄大世界开始无敌】,人家大佬的马甲还是大佬,我这小扑街跪着看。 啧,真舍不得发啊,均订2980,差20个均订就入精了。可后来一想,这本没三江、只挂了三轮新书推就上架的书,要不是亲们的支持,哪能到这一步?赶紧发! 态度必须端正! (本章完) 第1章:狙杀(上) 民国26年7月29日上午。 特务处上海站总部,一场只有四人参加的会议正在展开。 以前每次四巨头开会,张安平总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但这一次,他却一脸的冷意,像一堆一点就炸的炸药。 在其他三人看到倒也正常。 张安平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党国拥趸,这一点他们无比的确认。 在这个时候,张安平如此这般的表现,倒也非常正常。 这一次张安平还真不是演的,而是真的很生气。 后世公认的历史是: 7月7日的卢沟桥事变,是中华民族全面抗战的开端。 但亲历历史的张安平,深知卢沟桥事变的意味,可身处这个时代,接收着有关卢沟桥事变的信息,怒火反而越来越盛。 历史没有变化: 7月7日夜,卢沟桥事变发生。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9日、11日、19日,冀察当局当日本华北驻屯军达成了三次协议,三次协议却都因为枪炮声沦为废纸——即便是个傻子,这时候也应该明白日本人的意图了吧? 可事实是: 没有! 26日,拖延时间完成军队集结的华北驻屯军,数量达到了六万多的时候,日本人终于图穷匕见了,在经过了廊坊事件和广安桥事件后,要求29路军在28日前撤出平津地区,否则日方将采取行动。 这是战争的号角! 但让张安平愤怒的是从北平传来的消息。 从卢沟桥事变开始到26日,近乎20天的时间里,宋哲元并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宋哲元部,在日军28日对北平进攻前,已经被日军完成了实质性的南北夹击——眼睁睁的看着日军排兵布阵,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对峙的劣势、直至被日军形成南北夹击! 接到最后通牒宋哲元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日本人的目的,可为时已晚! 他严词拒绝,并于27日发布了自卫守土通电,表示要坚决守土抗战。 就在昨日,日军向北平发动了全面的进攻。 昨日夜,宋哲元撤离北平,今早,日本人实质性的完成了对北平的占领。 一日! 准确说,就一个白天,通电表示自己要守土抗战的宋哲元,从北平“撤离”了! 张安平能接受宋哲元部的败。 因为中日间的差距太大,国军又不是志愿军——纵观整个抗战全局,国军其实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可他对宋哲元部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陷入绝望的行为不能理解! 日本人狼子野心三岁小孩都知道,为什么他们却一直宁愿相信日本人为战争而流露的和平之势呢? 这么久的时间,针对性的排兵布阵、针对性的针锋相对,也不至于一日间北平沦陷啊! 最可笑的是,不是严词表示要守土吗? 为什么仅仅一日就跑了! 北平一日而下,天津也危在旦夕——平津之地,可能在短短两三日间彻底沦陷! 两三日啊! 不仅仅是29军的问题——还包括国民政府上层,在七七事变后的反应也让张安平愤怒。 嘴上说着:“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但实际中却寄托于列强的调停——一大堆高官显贵,散布战必败、不战必乱的论调,一大堆名人大佬,纷纷建言求和! 刀锋入骨不得不战,背水争雄不胜则亡——可在卢沟桥事变发生后至28日间,援兵,一个没有! 有的只是等待调停、等待退让、议和…… 平津地区的沦陷,不仅仅是29军的锅! …… 上海特别组挂名组长、特务处特派专员、上海区三位掌权者供着的王天风率先道: “北平沦陷,天津守不了多久,平津地区彻底沦陷的话,日本人必然会得寸进尺!” 小日本将华北驻屯军的规模扩大到了六万余,有消息说日本方面准备将驻中国军队扩编至二十万——狼子野心已经明显了! 张安平强忍着出言讥讽的欲望,目视王天风,做聆听指令状。 “处座命令上海区从即刻起,加强对日谍、驻虹口日军陆战队的监视,防止五年前的悲剧重演!” “是!” 徐百川和郑耀先应声。 张安平在几秒后,才应是。 随后几人商讨起布置事宜,张安平倍觉无聊,在三人商讨之际,出言道: “各位,我去集训队溜达一圈,安排的任务王专员和徐天对接吧。”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 以往张安平在表面功夫方面还是做得比较合格的,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无礼过。 徐百川看王天风面上带着寒意,便出声道: “安平老弟心情不好,老王你多担待点。” 郑耀先幽幽道:“他不参加也好!要是让他参与接下来对日谍、日陆战队的监控,我怕他忍不住带人直接开战。” 徐百川闻言露出了苦笑,带着寒意的王天风脸上的寒意也不由散去。 是啊,张安平这家伙,这段时间,真的是眼红了! …… 张安平是真的眼红了。 他是穿越者没错,他是熟知历史没错! 可他生活的是什么时代? 那是一个即便再苦再穷之际,也不会让主权受到挑衅的时代! 那是一个经过数代人的努力,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个“不”字的时代。 那是一个脚盆鸡团灭了一个师团核心下午就辟谣的时代! 而现在呢? 他处在一个侵略者在自家的国土上,敢对中国军队下最后通牒的时代! 所谓屋露偏逢连夜雨,就在他要离开上海站总部大楼的时候,郑耀先的秘书脸色沉重的拿着一份电文正往会议走,张安平见状拦下,要来了电文。 看完后,张安平没有愤怒,只是幽幽的长叹了一口气。 电文内容是天津保安队最后的两大据点海光寺和东车站沦陷,天津正式沦陷。 兵有赴死之心,奈何官不死战! 离开上海站总部,张安平再度长叹一声,驾车前往了四号据点,途中悄然停车,找上了钱大姐。 抗日统一战线形成,目前地下党已经可以以共产党人的身份活动了。 但在国民党手里吃过一次亏的前辈们,汲取了血的教训和经验,并没有全部明牌。 钱大姐因为手里捏着一堆的王炸,更不可能明牌。 “安平,你有事?” 张安平直接道明来意: “钱大姐,上海可能会有大战,咱们组织一波大迁徙吧!” 去年的“双十二大酬宾”,张安平利用白手套全球贸易,进口了数量惊人的二手机械。 以至于开年后好多地方都在大搞建设。 淞沪会战一旦爆发,这些新建的工厂的老板,必然面对一个至关重要的选择: 搬还是不搬? 相信只要有选择的机会,他们中很多人肯定会含泪迁移。 但往哪里搬? 这是绝大多数商人搞不清楚的。 张安平决意让地下党出面,组织起这次的搬迁! “大迁徙?”钱大姐闻言疑惑。 “上海是守不住的!其实不止是上海,南京、南方的省份也不一定能守住!” 张安平坦言后道:“组织他们搬迁到重庆吧!” 张安平之前给戴处长提交过一份建言,正是因为这份建言,戴处长才将从美国商人手里买到的子弹生产线设在了重庆——因为这份建言的缘故,戴处长还专门让王天风去了一趟重庆,在那里购买了大量的土地…… 嗯,这事张安平没干。 这种钱,他不愿意挣。 那份建言钱大姐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重庆的特殊性。 张安平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思。 老实说,在上海没有彻底沦陷前,组织这种事,确确实实是出力不讨好。 可这种事,确确实实对国家、对民族有益! 深思一阵后,钱大姐道:“你为什么这么悲观?” 上海会沦陷,这一点钱大姐也是相信的,但她没想到张安平会这么悲观的认为,整个南方都可能沦陷。 她一直认为张安平是个乐观的人。 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她刚接手时候,胆大包天的制定“诬陷张世豪案”。 张安平苦笑。 他倒是想乐观啊! 可国军…… 老实说,绝大多数的国军士兵,真的无愧于军人身份。 可国民政府真的太菜了! 总有人说国军和日军装备差距大,国民政府和日本国力差距太大! 但抗日战争时期,中日间的装备代差有志愿军面对刚打完二战的美军之间的代差严重吗? 日本人才几架飞机?日本人才几辆薄皮坦克? 抗美援朝时候的美国人呢? 论火力覆盖、论步坦协同、论火力强度,日本人给那时候的美国人擦鞋都不配! 可志愿军却让美国人终于绝望的签署了停战协议! 这锅说到底,就是国民政府自身的问题! 因为它的问题,导致热血男儿在国民政府旗下,变不成志愿军! 顿了顿,他道:“如果我看不清国民政府的本质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成为自己人?”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深以为然的点头,他们这些人,为何能在高压的环境中坚持信念? 不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腐朽的国民政府,是救不了中国的! 钱大姐虽然赞同张安平的话,但却无法做最终决定,只能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和组织好好沟通!” “时间等不了太久,您务必要强调这一点,另外,关于搬迁,最好找那些有头有脸的工商界大佬出面——您不是说明楼大姐明镜是自己人吗?这方面您可以让明大小姐出马,朱怡贞那边看能不能动员他父亲出面。” “我会安排的。还有别的事吗?” “上次送到根据地的盘尼西林怎么样?” “效果非常好!安平同志,我代表那些被盘尼西林拯救的伤员和群众,谢谢伱!”钱大姐异常激动,那可是比磺胺还要更有效的神药,而张安平,却为根据地提供了几船…… “还有40吨的盘尼西林这两天就到了,您到时候组织人手接一下!以后……就没免费了。” 张安平说到这的时候嘴角直抽。 他不是想赚组织的钱,而是被美国的利益集团给吃了…… 他以为盘尼西林的生意,自己能干到太平洋战争爆发,但他终究是高估了美国的资本家了! 这帮王八蛋,前不久对自己手里的工厂动手了。 巨大的利益下,资本家组成的利益集团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张安平背靠几颗大树也只能是螳臂当车。 他手里的股份被吞的就剩下了2%。 勉强算是没有被吃干抹净——张·被扒皮卖出股份前,唯一的要求是中国区域的代理权,那边倒是答应了下来,承诺未来十年的代理权,雷打不动的交给张安平的代理人(尹黎明)。 【张安平:老子拿着小本本都记着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小黑账咱们慢慢算!现在咱们和气生财。】 钱大姐询问缘由,张安平如实告知后,钱大姐只能痛骂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 但听到只加了运费的供应价后,钱大姐表示这种神药,卖这个白菜价,组织哪会嫌弃啊…… 嗯,有张安平这个代理商,未来中国的盘尼西林,肯定不会出现价格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鬼的情况。 地下党虽然有部分人明牌了,但终究是拥有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日后上海沦陷,也没有张安平要指导的地方。 所以张安平在这方面没有指手画脚,只是让钱大姐准备一些政治过硬的人手,特务处的游击大队一旦扩编,他会想办法将这些人手塞进去。 对此,钱大姐当然表示没问题。 …… 从钱大姐处离开后,张安平这才驱车前往城外的集训队。 集训队目前共有三期狙击手,一期的狙击手部分回到了各自的部队——毕竟是人家部队出钱的,张扒皮为了口碑没敢把人留下。 老郑的人手和他的人手,则充当助理教官的角色,负责二三四三期的狙击手训练。 二三四三期的狙击手,总数量多达九百人。 人数也就不到一个团,但等他们回到各自部队后,他们的能起到的作用,可就比一个师还要夸张! 张安平抵达集训队营地的时候,集训队正在组织“东西两军”的“捉迷藏”训练。 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能看到时不时有伪装不合格的倒霉鬼被揪出来。 这让张安平想到自己前世在教导队被收拾的画面,倒是看得入神起来。 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是上海站的一位杀手沈飞。 话说沈飞本来还挺佩服郑耀先的,毕竟前任站长被特别组搞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连累上海站全体吃糠咽菜。 郑耀先上任后,基本没吃过张世豪的大亏,这一点就值得他敬佩了。 但等到他被安排成为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后,沈飞的心思就变了。 嗯,郑站长很厉害吖,没错。 但张长官…… 咱别的不说,就冲集训队子弹管够、肉管饱,张长官那就是永远的神! 所以,他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张长官领导下的兵,有必要让张长官见识到自己的忠心,所以在听说张安平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就撂下工作,屁颠屁颠的赶过来。 见张安平看的入神,他小声道:“长官,要不对抗暂缓,您检阅下他们?” “算了,我又不是广西……”张安平含糊其辞,随后瞥了眼沈飞,道: “你工作能力没得说,集训队被你管的有条不紊。不过,你这好拍马屁的性子,是不是也改改?” 沈飞闻言讪讪道:“长官,我就是觉得您是咱们集训队的缔造者……” “行了,别整这些没用的。”张安平打断沈飞的马屁:“集训队能不能再加一期?” 沈飞闻言一愣:“还加?” 按照他的设想,集训队是练出一期再开启下一期的。 但张安平却来者不拒,一股脑的让三期同在。 现在还要加? 这不是开玩笑嘛! “能不能加到?” 沈飞双腿并拢:“能……能!” “这才对嘛!”张安平赞赏的看了眼沈飞,吩咐道: “我打算搞一次行动,你给我推荐四组二期的学生吧。” 沈飞毛遂自荐:“长官,您看我带队行吗?” 张安平打量着沈飞:“你不想在这里呆了?” 沈飞讪讪道:“虽然这里吃的好,补助也多,可我毕竟是特务处的,现在日本人正嚣张,缩在这里我手痒痒啊!” “那你带队,这一次你要是做得好,我找老郑要人!” “真的?”沈飞惊喜不已,他原以为要混熟了才能跳槽,没想到张安平直接伸出了橄榄枝。 “前提是这活你得给我干漂亮!” 沈飞拍着胸口表示:“请长官放心!属下一定漂漂亮亮的完成任务!” 张安平笑道:“那就一言为定!” 临时改了大纲,本来打算略过淞沪会战的,因为大纲是直接到上海沦陷的,但为了淞沪会战布局了很多,要是不填坑说不过去。所以便重做了大纲。 关键是要是敷衍的话,对不起今天收到的一千三百多张月票啊! 我勒个去的,我跪了,真的跪了! 双倍月票,日收一千三,我都不敢相信!!! (本章完) 第2章:狙杀(中)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虹口的日本人开始迷信一句话: 三个月内灭亡中国! 平津地区的不断增兵,在虹口的日本人看来,这就是日本要彻底对中国动手的信号。 于是,虹口的日本人彻底的沸腾了起来。 无数日本人都想效仿五年前的“日僧事件”,为海军进攻、占领上海提供借口——在一次次威胁的试探中,日本人在华轻易拿下了足够多的利益和特权,身处上海的日本人,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上海拥有更多的特权、在中国人手中夺取更多的利益。 在这种大环境下,装死的黑龙会,自然又到了诈尸复活的时候。 在黑龙会的组织下,日侨护卫队开始在虹口堆砌沙包构建工事,并对中国人进行各种报复。 而被“青帮”打的怀疑人生的日特务机关,这时候也觉得时机到了——按照中国人过去的作风,一旦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政府就会约束他们,憋屈了这么久,这仇、这恨,该报一报了! 于是,以藤田芳政为首的特务机关,一改往日的龟缩防守之姿,开始了主动出击,对青帮的一些势力进行了打击。 这一次藤田芳政做的很聪明,因为他从“张世豪”“王天风”身上学到了穿马甲这招。 张世豪披着被国民政府列为非法组织的东北抗日先锋军为名头,让日本人吃了多少亏? “王天风”煽动青帮对日本人展开报复,上海的特务组织混在青帮力量中,对隐藏的日特务力量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而现在,藤田芳政也有样学样,将部分黑龙会的精干力量、特务力量,“挂靠”到青帮名下,一边对中国人展开报复,一边又借他们之手“为难”日本人,蓄意挑起争端,同时还打算展开对上海特务力量的报复。 这事和日本人无关,是中国人自己干的! 但是,藤田芳政怎么也想不到,他这边的计划才制定,具体内容转头就出现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面对这份计划,张安平只有一个想法: “日本人大概是没听过一句话,学我者死,似我者……坑!” 张安平的反制手段很简单,你不是要借青帮的名头搞事情吗? 那我就提前一步先把水搅浑! 这便是他找沈飞的原因。 沈飞将四组人,手带到了张安平面前。 四组十二人。 按照集训队的作训规范,一个狙击组是三个人,一个狙击手,一个观察手,一个携带机关枪的多面手。 在这样的一个狙击小组中,灵魂人物不是狙击手,而是不起眼的多面手。 其可以在关键时候充当狙击手或者观察手,平时则携带机关枪作为近战力量,还可以干点打杂的活,比方说布置诡雷、清除痕迹、指挥战斗。 此时包括沈飞在内的十三人站在张安平面前,目不斜视,再加上他们身着迷彩作训服,还真有种后世兔子的赶脚。 “精气神都不错,坐!”张安平夸奖一声后,示意他们坐下,随后直入正题,道: “你们将执行一项可能永远都不会公开的任务。” “如果在任务中你们出事,也没有人会承认伱们的身份。” “另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旦失败,绝不可被俘!” “给你们三分钟考虑,如果不愿意,允许主动退出。” 要是给后世的人说这些条件,受大量影视剧的影响,他们会意识到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 但此时的人们并不清楚,唯有沈飞作为上海站行动处所属的顶尖杀手,知晓这样的规矩。 “长官,我不怕死,绝不可被俘我能理解,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不会有人承认我们的身份?” 一名队员站起来高声询问。 其他人也都望向张安平,等待回答。 但张安平的回答很出人意料,只见他轻声道: “机密!” 众人面面相觑。 国军中下级无条件信任上级的情况非常罕见,面对长官的这种回答,十二名集训的狙击手都犹豫了起来。 沈飞见状赶紧道: “你们傻啊!张长官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再说这一次的任务我也在,你们觉得我会坑你们吗?” 沈飞是集训队的实际负责人,别看他是上海站的杀手出身,但为人义气,训练时候一丝不苟,但在私下里对集训队员非常好,再加上集训队优质的伙食,队员们对他还是挺信任的。 见沈飞这般说,他们便打消了顾虑。 三分钟一过,张安平询问无人退出后,便示意第一组人跟着自己来里屋。 他将一叠资料推到了三人面前,说道: “詹震山,表面身份是青帮大亨杜越笙的弟子之一,但实则是日本人培养出的间谍,其本身就是日本人。” “你们的任务就是杀了他!” “使用的武器只能是日制武器,对于如何刺杀,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完成刺杀!” “这些资料就是对詹震山的调查报告!你们多做了解,另外,需要对目标进行必要侦查的话,我会派人协助你们完成侦查!” 一名队员看着张安平,沉声问:“长官,您应该有足够的人手来完成这样的刺杀吧?为什么要找我们?” 张安平诧异的看了眼问话的队员,解释道:“我的人都是特务,他们做事偏向于特务的风格。行家在事后现场勘查,很容易嗅到特务的味道。” “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职业的军人,你们做事的风格是军队化的风格,不熟悉特务的那一套,也会遗留很多的痕迹,行家会根据你们的风格,估算出你们的身份。” 张安平的话让三人受教,但问话的队员在顿了顿后又问: “长官,据我所知,詹震山在青帮中名声不错,其次,上次的青黑冲突(青帮、黑龙会),起因就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被日本人袭杀。” “他本身就是东北人,可以说是和日本人不共戴天,您是怎么确定他是日本间谍的?” 有领导不喜欢好奇宝宝一样的手下。 但张安平不然,他倒是喜欢这种不唯命是从、有主见的人——愚忠的手下是很多无能之辈喜欢的,但张安平不喜欢。 因为在未来,这样的人大多都会沦为刽子手! 张安平道: “他手下的八大金刚,是我的人解决并嫁祸日本人的,懂?” 问话的队员瞬间明了。 他最初认为张安平是为了嫁祸日本人,专门挑选青帮中的仇日份子,借此嫁祸日本人。 但张安平的解释后,他明白自己想多了。 “明白!” 他肃然回答,然后再不提问。 “如果在行动中出了意外,一定要流露出你们是日本军方的人,明白吗?” “明白!” “下去吧!回去收拾东西跟我走,记住,不要向任何人透漏。” “是!” 之后张安平又给另外两组布置了类似的任务,目标依然是青帮头目,只不过不是日谍,而是汉奸。 马德,上海还没沦陷呢,就迫不及待的当汉奸了,且身边还没有他的钉子,这种人给他们扣一顶惨遭日本人刺杀的帽子,实在是祖坟冒青烟! 最后一组和沈飞被张安平同时唤了进来。 张安平直接将姜思安的照片摆出来,介绍道: “他叫冈本平次,是一名从美国过来的日本人。” “他初到上海,就给虹口的黑龙会捐款一万美元,助他们购买军火武装。” “之后更是和一些无耻的官员勾结在一起,大肆倒买倒卖粮食。” “他现在在黑龙会中拥有不俗的地位,且还是对华强硬派。” “这堆资料就是对他的调查报告!” “你们的任务就是干掉他!” “沈飞,刺杀行动由你指挥,具体的计划必须先上报给我再负责实施!” “切记,你们的身份是东北抗日先锋军的成员,绝对不能暴露这件事和国民政府有任何牵连!” 沈飞肃然领命:“是!” 此时远在虹口的姜思安,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 刺杀冈本平次,只是张安平计划中的一环,包括詹震山在内的三名青帮份子,都是此次计划中的一环。 而此次的计划,代号“斩草”。 但可惜的是只能斩草,不能除根。 因为虹口是实质性的日租界缘故,日本的特务机关在上海,拥有极强的力量。 一旦上海沦陷,这部分力量就能顺势取代特务处上海区、党务处上海室。 相比于党务处和特务处行事时候有顾忌的行事风格,日本的特务力量在沦陷后上海行事可没有任何的顾忌,这帮熟知上海情况的日本特务,会对上海的抗日组织、爱国人士形成致命的威胁。 所以,他们留不得! 因此,张安平打算在上海沦陷前,对日特务体系进行一次摧毁式的打击,将熟知上海情况的日本特务杀他个干干净净! 而张安平之所以敢这么布局,主要是因为日本在上海的情报体系,快要成睁眼瞎了! 虹口货场爆炸案死了几个替罪羊、美军火被炸案,日本又丢出了几个替罪羊,后被张安平报复抓了多个情报组,之后又以张世豪被炸不治身亡为借口,狠收拾了一批,之后的青帮八大金刚案,也死了不少。 林林总总下来,日本在上海的情报体系毁的差不多了。 注意,毁掉的是情报体系,不是所有的特工! 如南田洋子手下的特高课、如藤田芳政所掌控的特务机关,这些机构的有生力量并没有被大量波及。 主要是他们有正规的日本官方身份,死一两个还能甩锅,死一堆可就不好交代了。 即便披着马甲也不行。 但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帮人都出来活动了,一则是配合藤田芳政的计划,二则是再次组建情报体系,为接下来的占领上海做准备。 可他们的情报体系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了——这种情况下,等于他们是明牌。 所以,张安平想来一波大的! 当然,时机的把握是关键,八一三淞沪会战没有彻底爆发前,他不能这么做,否则会成为借口。 他的计划是八一三以后,趁着保安总团对日陆战队进攻的时候收网。 那时候不仅不会成为罪人,反而会成为反日先锋——这就是在国民政府中做事时候时机选择的重要性。 但在此之前,张安平要迷糊一下日本人,所以才有了对冈本平次的刺杀。 咳咳,冈本平次当然不能死,不仅冈本不能死,自己还要为冈本挡一枪。 欸,又到了玩苦肉计的时候了。 张安平也不想玩。 可是他不想在上海沦陷后,做一个被特务轻易拿捏的小角色。 而如果对冈本平次有了救命之恩,那未来76号横行的时候,他们敢招惹自己吗? 特高课课长的姘头加师弟、藤田芳政机关长的弟子的救命恩人,这重护身符,足以让他成为日本人眼中最友好的中国人——这可比他之前设计的【名侦探南柯】的作者更具有保护能力。 当然,张安平也不是随意作死。 毕竟,他是有存在感不强的系统护身的男人,只要不是被炸的粉身碎骨,系统都有能力让他变成一个奇迹活下来…… 非要杠的话,就问你见过哪个有系统的主角被酷刑打死的? …… 之所以让沈飞参与、指挥对冈本平次的刺杀,主要是考虑到沈飞的特务身份。 就如张安平之前说的那样,不同的人执行刺杀,行家很容易从现场的痕迹中推测出身份。 如果是特务进行刺杀活动,那他们的保密措施会非常好,遗留的痕迹也会极少,且在撤离时候,不会有人掌握他们的面部特征。 让沈飞指挥刺杀,就是为了让日本人确定刺杀者的身份——有了这道护身符,谁人敢怀疑冈本平次的身份? 可惜沈飞不知道张安平的谋算,他在领到任务后,就带着第四组的三名队员,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资料的研判中。 张安平提供的调查报告极其的详实,详实到就连冈本平次乘车喜欢坐在后排左边的信息都有。 至于冈本平次的爱好,更是调查的极其清楚。 有这详细的调查报告的加成,沈飞很快就有了初步的刺杀设想。 “我打算对他进行中距离狙杀。”身为集训队实际负责人,集训队中的名词那是张口就来,他说道: “这座大和公寓我有印象,冈本平次居住的508,是在靠北的一边,在这座公寓北边四百多米的地方,有一栋八层的饭店大楼,是个非常好的狙杀地点。” “直线距离四百米?” “步行大概就是四百米,直线距离肯定不足四百米。” 三名狙击手信心满满的表示:“那没问题。” “我教你们做简单的化妆和伪装,学会之后你们暂时先做练习,我去现场侦查一番。” 有名狙击手好奇问:“你们做特务的,每次干活都这么谨慎吗?” “这才哪到哪?”沈飞笑道:“也就是这次的目标不是专门的特务,要是对专门的特务下手,流程比这可复杂多了。” 沈飞离开三人暂住的饭店,只身前往虹口。 因为平津沦陷的缘故,上海目前的反日情绪高涨,到处都是游行的学生,国统区的日本商店也因此关闭了不少。 而等到虹口的时候,气氛就更不同了。 到处都是持枪游走的日本护卫队,这些名为民间武装的团体中,经常能看到兵味十足的人——毫无疑问,所谓的民间武装团体,后面得到了驻上海陆战队的支持和辅助。 虹口这边的盘查挺严密的,但沈飞毕竟是上海站的顶级杀手,之前在虹口来过多次,且会说日语,很轻松的以日本商人的身份混过了检查,入住了名为平川的饭店(酒店)。 运气很好,入住分的屋子在七楼,正好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的大和公寓,沈飞观察一阵后,确认这是个很好的狙击地点。 但麻烦的是因为虹口侨民自卫队的缘故,他想把枪带进来难度很大,毕竟m1917步枪有一米多长,哪怕是拆成零件,想要平稳的运进来也不容易。 手枪倒是容易弄进来,甚至可以明目张胆的带进来,毕竟目前局势紧张,日本人拿把手枪很正常——可不是护卫队的情况下,拿杆长枪像什么? 仅靠手枪的话,可没法狙杀,只能近距离射击。 可大和公寓目前已经有护卫队上岗了,拿着撸子去正面刚长枪,那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狙杀是唯一办法。 可因为自身暂时脱离了上海站体系,沈飞无法获得到上海站的帮助,无奈之下,他只能联系张安平,请求这位诈死的主帮忙。 张安平原以为沈飞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完善计划,没想到这货对虹口挺熟,才一天就有了大概方案,现在都实操上手了。 听完沈飞对行动的汇报,张安平同意道:“可行。” “长官,现在有个问题,就是虹口这边的检查很严格,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武器很难带进来。” “这事交给我。”张安平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随后他就联系姜思安,让姜思安将一支狙击步枪装车里带进了虹口…… 可怜的姜思安浑然不知,这枪是杀手们用来狙他的武器。 祝大家中秋快乐哈!可怜的我还要再来一章…… (本章完) 第3章:狙杀(下) 姜思安将对付【冈本平次】的狙击步枪顺顺利利的带进了虹口——拥有黑龙会身份的他,在这种戒严情况下属于免检一族,带条枪算什么? 而就在他将狙击步枪带回去的时候,在法租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青帮有名的抗日先锋詹震山,遭到了刺杀。 但幸运的是詹震山并没有毙命,而是送医后被及时抢救了下来。 法租界巡捕铁林接手了詹震山遇刺案,面对这种棘手的案子,铁林追查无果后,赶紧请出了自己认识的好大哥,法租界某中学的教师徐天(掩护身份)。 徐天出马,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很快,徐天就根据子弹和射入角,找出了杀手所在的位置——距离案发地足足四百米的一处楼顶。 当他带着铁林去楼顶的时候,意外的碰到了一个熟人。 木内影佐! 徐天在日本军校时候的教习。 “影佐?!”向来平静的徐天难得露出惊讶之色,然后他一脸怀疑的看着木内影佐,眼中尽是怀疑之色。 带着长谷川雄勘查的木内影佐也是惊讶: “徐天?真没想到一别十年,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 铁林不是笨人,看徐天的神色,就认为这两人可能是凶手,伸手摸向手铐就想拷人。 木内影佐示意铁林不要激动,然后道:“凶手就是在这个位置开的枪!” “直线据点超过四百米,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用三八式步枪击中一个人,凶手非常的厉害!” 徐天示意铁林不要激动,然后平静道:“我记得老师可不是神枪手。” “当然不是我干的!是有人在嫁祸我们!”木内影佐缓慢道: “两位,我们不妨下去打听打听?他们带着一米多长的步枪,不管怎么伪装,肯定都会遗留下线索。” 铁林冷笑道:“这是自然!” “如果有人指认出是你们,那你们俩个可就得跟我走了!” 木内影佐没吭气,但他身后的长谷川雄却怒道: “不是我们干的!伱听不懂吗?” “你说不是就不是?”铁林自然是针锋相对——此时上海还没沦陷,日本人面对法租界终究是嚣张不起来,长谷川雄标志性的魔笑自然是没有的。 四人抱着三种诡异的心态下楼,开始找人打听起来。 四人都有收获,都获得相同的讯息——昨天刺杀发生前,确实有三个男人进了这栋大楼,刺杀发生后,三人离开。 多名证人表示,这三人中确实有人背着类似乐器的盒子,毫无疑问,那装乐器的盒子里,装的百分百就是刺杀使用的长枪。 另外有几名证人表示,隐约间曾听到三人用日语对话。 这对木内影佐来说,是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他肯定不是凶手,因为所有的证人都表示不是这两人。 坏消息是…… 日本人的嫌疑洗不清了! 就连木内影佐自己都认为,这很可能是日本人自己干的,因为詹震山抗日先锋的名头确实特别响。 可木内影佐知道,詹震山是他们自己人啊! 铁林冷笑的看着长谷川雄,一副你再给我嘚瑟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润的威胁之意,随后他赶紧离开,要将在这里的发现报告给上面。 铁林走后,木内影佐看着徐天:“聊聊?” “好!” “还是我请客。”木内影佐对徐天有“救命之恩”,在徐天留学时候饿肚子时候,经常投喂徐天,所以才这般说。 徐天不由分说:“我来吧。” 原时空中,两人在上海的再一次见面,场合满是敌意——影佐怀疑是徐天主导了昨日对自己的“溜猴”,徐天则是亲眼看到了无辜的国人被昔日的老师带人杀害。 但这个时空中,却没有这般的“敌意”。 因为徐天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人此时出现在上海,身份必然是敌人。 而影佐却不知道徐天的情况。 饭店内,两人一番交谈后,影佐也知道了徐天的情况: 在法租界中学任职,这一次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铁林唤来帮忙。 影佐立即心生招揽之意。 毕竟,徐天的能力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的,这种人是天生的特务! 但此时却不适合开口。 …… 影佐和徐天分别之际,沈飞也拿到了武器。 明明近在咫尺,可武器是经过三方中转才到沈飞手里的。 拿到武器后,沈飞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召集分别入住的三名狙击手,而是来到了张安平安排的藏枪点。 这狙击枪太金贵了,射击后不可能抛弃,所以张安平启用了一个在饭店附近早就购买的安全屋。 沈飞前往安全屋查看,虽然有张安平的提示,但还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密室。 进入密室后,沈飞直接傻眼了。 四支美制的机关枪、十余枝各式手枪、手雷、手榴弹、炸药以及各种子弹,就存放在密室中。 看各支武器被精心保养的样子,沈飞不由咋舌。 这样的军火密室不惊奇——上海站不是没有。 但特别组绝对不可能是专门为藏枪准备了这样的安全屋,也不可能早早的为冈本平次准备,所以这样的安全屋特别组绝对有不少! 且大概每一个安全屋都有这样的军火密室! 这布局…… 这才是沈飞惊讶的原因。 要知道,特别组落户上海到现在才勉强十个月! 他非常满意这间安全屋。 随后他悄然返回了饭店的房间,将分别入住的三名狙击手请到了距离他房间,四人又在天黑后悄然从窗户爬出,爬到了六楼的一间屋子内。 这间屋子是被人租下的,而租房子的人也是受人所托。 沈飞的刺杀计划是: 今晚将在街面上进行烟花秀——理由是庆祝平津地区彻底被皇军占领。 烟花秀必然会引起冈本平次的好奇,同时借助烟花爆炸的声音,也能遮掩枪声。 这就能为射击后的撤离提供足够长的时间。 当然,这场烟花秀,是他策划的,但沈飞不是出钱的人,而是在白天时候,和商人们交谈中故意提出了建议。 能吞下平津地区,上海的日商们是非常开心的,沈飞的建议自然得到了他们热切的拥护,一帮人合伙出资,搞起了这场盛大的烟花秀。 晚上九点。 烟花秀正式开始。 八点半,张安平“听说”有烟花秀活动,特意跑到了大和公寓,要和冈本平次先生共赏。 但意外的是,他却成为了不速之客,因为在冈本平次的屋子里,一身柔美打扮的南田洋子,正一脸温柔的和冈本平次对饮…… 看着两人脸上还没消散的春韵,张安平一阵夸奖——姜思安这货行啊,糖吃掉,炮弹滴不要滴干活! 由于是当了一回恶客,张安平自然先罚酒三杯,然后道出了来意: 嗯,商讨生意上的事。 两人相互谈的不错,柔美打扮的南田洋子在心里将张安平归于帝国的可用之人,琢磨着如何利用张安平刺探情报。 该死的张世豪,该死的“王天风”,将大日本帝国在上海的情报体系,破坏的太严重了! 九点,一声烟花炸响后,外面的世界开始变得五彩斑斓。 冈本平次见状,道:“张桑,这是盛世的烟花,你我共赏!” “这可不算盛世的烟花。”张安平撇嘴,但随后兴致勃勃的跟着冈本平次站在了窗口,观看起了烟花秀。 南田洋子对张安平的反应暗暗鄙视,说得自己多爱国似的,但还不是共赏美景了? 这样的中国人,越多越好! 就在两人观看这烟花大秀的时候,直线距离三百多米外,有人用望远镜盯向了他们。 拿着望远镜的观察手道: “出现了两个人!” “左边的一个是目标!” 狙击手慢慢瞄准:“看到了。” “准备射击!” 屋内。 张安平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被瞄准的信号,但仅仅是一瞬间,这股感觉就消失了。 他非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的计划中,是关键时候告诉姜思安,由他配合自己让自己“吃”这颗子弹。 计划没有任何个问题! 他也没有让狙击手留手——这样的操作,且不说这三名还没毕业的狙击手能不能做到,光透露姜思安身份这件事就不允许! 可问题是南田洋子的出现! 南田洋子在这,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让姜思安配合——这位蛇蝎毒妇目前是恋爱脑,但人绝对不是傻货,一点点的意外就能让这场大戏白演不说,还会引火烧身。 好在此时的日本女权还没有一丁点的踪迹,南田洋子正在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并没有靠近。 在示警感散去后,趁着南田洋子收拾东西,张安平快速在姜思安耳边低语: “退一步!” 张安平在卡时间。 从自己身上瞄过再到瞄准近在咫尺的姜思安,然后到开枪,以集训队二期学员的水准,大概需要三到四秒。 他只要卡好这时间,子弹就能完美的被自己接了。 当然,挂逼的他还是有补救手段的。 如果自己算错了,导致姜思安接了子弹,那他只能悄悄给姜思安喂一枚保命丹——100积分一个,只要不是当场死亡,都能让医生抢救过来。 嗯,杀、抓10个日谍才能换100积分。 姜思安听到张安平快速的低语后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照做,而张安平则做出了侧身的动作——在正常人看来,这就是为了显得自己恭谨些的行为。 但下一秒,一朵血花就在张安平的胸口炸开。 献祭成功! 张安平立刻压着姜思安倒下,姜思安直到被压倒,都是一脸的茫然和无措。 南田洋子反应最快,在张安平压着姜思安倒下后,立刻关掉了屋内的灯,随后焦急的扑过来,将姜思安拖到了一边。 这时候的姜思安才反应过来。 但他来不及细想,只能做出一个普通人面对突然枪击后的惊恐状。 南田洋子飞快的检查,确认姜思安无事后长舒一口气,看了眼倒地的张安平,没有拉他一把,反而将姜思安拖到更安全的地方,示意姜思安不要吭气。 她自己则贴着门听了下动静,确定门口无人后持枪扑了出去,野蛮的踹开了隔壁的大门,检查后快速折返,将姜思安安排进去,并告诉他除非是她自己,否则任何人叫门都不要开。 安排好姜思安后,南田洋子杀气腾腾的冲向了楼梯。 有人要杀她的恋人、师弟! 她一定要让凶手,碎尸万段! 屋内,确定南田洋子离开后,姜思安脸上的惊恐褪去。 他开始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联想到张安平的示警,姜思安立刻意识到老师是知情的,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老师他选择了用自己挡这一枪。 想明白这些后,姜思安感动的心都要化了。 他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迫切的想知道张安平现在的情况,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出去,不能出去,不能出去! 他是冈本平次,一个从美国回来的日侨,没有任何军事经验! “老师!” 他心痛的以拳捶身。 饭店内。 三名狙击手面面相觑。 居然……没打中! 但目标这时候已经消失了,被无数次灌输狙击手打一枪就撤道理的三人,只能恨恨的将枪拆成三份,由三人分别携带,捡起弹壳后离开屋子,向安全屋转移。 楼上的沈飞也在观察着情况,看到这绝对能致命的一枪被巧之又巧的躲开后,他异常的懊恼,联想到在【张世豪】跟前夸下的海口,这位上海站的杀手打算去公寓补枪。 但一分多钟后,他便打消了这念头,因为他看到无数的日侨护卫队,正涌入了公寓。 沈飞只能恨恨道:“算你走运!” …… 就在张安平被狙的时候,法租界内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两起枪击案。 相比詹震山的逆天运气,这两个枪击案的主角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当场毙命。 接二连三的刺杀事件,让法租界的公董局震怒。 铁林因为第一起枪击案有功,自然被调来探勘,他不得已又请来了徐天助阵,经过徐天的探勘后,自然又得出了这是日本人干的。 和詹震山被枪击如出一辙。 这差点让公董局炸了,他们直接联系日本驻上海总领事馆,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日本人脑子又没进水,这种只有怀疑没有实质证据的事自然一概不认。 虽然日本人没有承认,但藤田芳政自然是要展开调查的——八嘎,那些混蛋专挑自己人下手? 可这一调查,却没有任何结果——不管是陆战队还是日侨护卫队,都不承认做过这种事。 但一脸杀机的南田洋子,在勘探了冈本平次险些被杀案后,向藤田芳政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这会不会是中国人自导自演的?” “平次险被枪击和这三起枪击,可能都是中国人所为!” 藤田芳政思索着说道: “不一定。” “法租界的三起枪击案,和大和公寓的枪击案截然不同。” “前者很不专业,是军队的那一套做派。后者无论从现场痕迹清理、射击场所选择、撤离这方面看,都是无可挑剔,一看就是特工所为。” 南田洋子没在意法租界的三起枪击案,反而咬牙切齿道: “一定是张世豪!” “他没死!他最善用这种远距离射击的方式!” 南田洋子不由想起了自己从南京回上海后的刺杀——当时对方就是打算远距离将自己刺杀! 手枪队,反而是补枪的手段。 要不是自己命大躲过了远距离的射击,要不是平次拼了命的救了自己,恐怕自己已经饮恨了! 藤田芳政看南田洋子被恨意冲昏头脑,面露不喜,随即收起不喜之色,沉声道: “洋子,你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有没有发现刺杀你和刺杀平次的共同点?” 南田洋子这时候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毕恭毕敬道: “还请老师赐教。” 藤田芳政道:“距离!” “对你射击的杀手,在四百米外。” “对平次射击的杀手,距离也在近四百米外。” “而且因为烟花的缘故,光线并不好。杀手又是怎么做到精准射击的?” 南田洋子迟疑。 这还真是个疑点。 藤田芳政道:“我想起了在南洋时候的见闻——我在一个美国商人跟前,看到了一种武器,这种武器是在步枪上装了一个像望远镜一样的瞄准镜。” “你马上查一下,看中国军队是不是装备了这种奇怪的武器!” 南田洋子领命: “是!” “对了,那个中国人——张安平怎么样了?” “听平次说,他被医生救下来了。” “那就好!”藤田芳政点头道:“这个人和我的老同学黄剑侠关系密切,黄剑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倘若大日本皇军占据上海,如果此人愿意合作,倒是一个不错的管理人选。” “让平次注意和这个人的接触,这个人喜欢财物,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这一次的刺杀,也证明这个人是可以用的。” “我知道了。” …… 如果张安平知道了藤田芳政的话,肯定会感叹这枪算是没白挨。 不过,此时他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要让这件事在姜思安眼里,不是自己策划的。 嗯,还包括他那个开山大徒弟许忠义。 这货还不是自己人呢,要是联想到这件事是自己策划的,那可就成一个大大的漏洞了。 毕竟,他已经有两次苦肉计在前了。 所以他必须要让郑耀先背这个锅! 而让老郑背这个锅,就得跟老郑摊牌了。 嗯,告诉老郑: 我不装了,我是共党、我勉强还算你的上级,来,叫声首长听听…… 万字更新,我自个都佩服自个! (本章完) 第4章:张郑交底(上) 张安平被枪击,在上海没掀出一朵浪花来。 毕竟,他不是张世豪,也不是张晓…… 但在该知道的人耳中,这可就值得玩味了。 郑耀先: 这家伙这次中枪一丁点的动静没闹出来?有鬼!肯定有鬼! 徐百川: 好端端的被枪击了?还这么低调?不对劲! 王天风: 怎么搞的?处座又得找我……张安平啊张安平,你可真是个瘟神啊! 钱大姐: 安平被枪击了?这么平静,我怎么觉得有隐情? 沈飞: 张长官对我失望了,连面都不见我了……该死!听说是个姓张的政府职员为冈本平次挡的枪?汉奸!他是汉奸! 因为张安平住在日本医院,以上这些人肯定都是见不到张安平的。 钱大姐却心里挂念,不得已只好给曾墨怡发出见面的信号——此时的张安平,已经搬家了,他在徐母手中买下了隔壁一栋屋子,搬了进去。 完美的完成了从租客到有房一族的转变。 在收到了曾墨怡的信号后,钱大姐以远房表姐的身份找上了曾墨怡。 钱大姐开门见山的问: “安平同志到底为什么会被枪击?” 曾墨怡道:“他是在冈本平次处受到枪击的,听冈本平次说,是为他挡了枪!” 曾墨怡是知道姜思安身份的——但她只知道姜思安是张安平派其打入日本人中的,并不知道姜思安的另一重身份。 而为了姜思安的安全,她从来不会唤“姜思安”三个字,而是直呼其日本名字。 钱大姐闻言,立马浮现了一个念头: “老实”了大半年的张安平,终于又闹出幺蛾子了? …… 张安平一开始是躺在虹口的日本医院的。 但在民国26年的8月9日,两名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作死跑到了虹桥机场挑衅,被负责机场守卫的保安总团士兵击毙后,中日间本就笼罩的阴云,一下子就更盛了。 被击毙的这俩二货不同于张安平披着马甲找抓日本谍报人员。 谍报人员在国际公约中受保护程度不如其他职业,且很多时候间谍所属国也不会承认——张安平干掉的不少日谍,明面身份都是中国人,这种情况下,日本人不可能把这种事放到桌子上说事。 但被击毙的这两二货就不一样。 也不知道这两二货是吃了什么胆,在平津沦陷、国人仇日情绪高涨时候全副武装来军事重地作死。 但他们是正儿八经的日本军人,他们被击毙后,中日之间的火药味,顿时到了临炸的边缘。 日本侨民在黑龙会的鼓动下,仇华情绪也暴涨了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冈本平次也不敢让张安平在日本医院住下去了,赶紧将他送到了市立医院。 “重伤垂死”的张安平从日本海军医院出来后,终于能美美的呼吸几口空气了。 但才转院到市立医院,各种事情便纷纷而来。 首先是宫恕和李伯涵。 “老师,行动队所属七个小组,已经全部潜入虹口的安全屋待命。请老师下令!” 之前说过,张安平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对日特务机关体系进行致命摧毁了——但因为这些人都是在册的日本工作人员,他一直在等待的时机。 宫恕行动组和李伯涵情报组,联手完成了对他们的布控,此时已经是虹桥机场事件的第三天,两人觉得完全可以行动了。 “再等等!” 张安平摇头否决。 大战不发,上海特别组绝对不能率先动手,只有大战爆发后,才能动手。 看两人一脸的失望,张安平道:“三天!最多三天!到时候把这帮杂碎杀个干净!” 两人闻言一脸的激动,脸色的涨红的应是——对日本在册的特工动手,可比偷偷摸摸干死一堆间谍要过瘾啊! 这两人才走没多久,林楠笙和薛景宗就组团来了。 林楠笙的情报组已经舍弃了私盐网络,重新建立了新的体系,此时他过来汇报,主要是为了盐关。 “老师,盐关的分红已经三个月没给了,那些饕餮已经忍不了了,我听到风声,他们要扶持新的盐枭。” 林楠笙请示道:“要不,我派人把他们扶持的对象……” 三个月前,张安平就指示林楠笙以查账为由停止私盐的分红,那些饕餮三个月没拿到分红,果然是憋不住了。 张安平露出一抹冷笑:“不用管。继续盯着这些饕餮,等我命令!” 我张安平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早就给你们记了小本本! 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一次上海的情况,顶多还像一二八那遭一样? 做梦! 到时候伱们吃掉的全给我吐出来! 当然,这活张安平一个人干不了,毕竟是从饕餮们的嘴里掏吃的——但如果以苏浙行动委员会的名义呢? 哼哼,到时候不仅要吐出来,利息还得出! 林楠笙不知道张安平的打算,但还是坚决服从命令。 等林楠笙汇报完毕后,薛景宗汇报道: “老师,根据我们对汪芙蕖的监控,确认他和日本人有极深的瓜葛,我们怀疑他可能投靠了日本人,是不是可以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不用。”张安平摇头,汪芙蕖是明楼的老师,以后还要靠他“提携”明楼,这人暂时先留着。 他问道:“明台情况怎么样?” 薛景宗嘴角一抽,道:“老师,这个人……不好带啊!” 他有一肚子的委屈要向张安平汇报。 但张安平闻言却是失望的摇头。 当初特别组成立的时候,陈默群从自己手里抢走了最能干的几个人,导致他在矮子里面拔将军,最后选出了薛景宗。 但薛景宗的能力真的是一般般,连个明台都搞不定。 “让明台情报小组转下关系吧——林楠笙,这个刺头你收不收?” 林楠笙很自觉道:“全凭老师吩咐。” 张安平一副不在意的状态,道:“那就让明台小组以后跟你吧——对了,你觉得余则成这个人怎么样?” 林楠笙和余则成都是被陈默群先挑到上海区的。 但林楠笙在许忠义“逃跑”,于秀凝被陈明两口子被牵连后,从行动组跳了出来,空降到了b小组,而余则成则依然在行动队。 余则成和同学们关系都不错,林楠笙当然不会说坏话:“则成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那这样吧,薛景宗,让余则成到你们组当个副组长吧,他对电讯有研究,能帮你的忙。” 薛景宗闻言快哭了。 我不就打了个小报告吗? 怎么就给我来了一个监军啊——特别组麾下的情报组、行动组哪有副组长啊! 现在好了,自己跟前来了个分权的! 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反驳,只好强笑道:“是!” 两人走后,张安平还没喘口气,曾墨怡就悄悄在他耳边说: “大姐来了。” 张安平闻言嘴角一抽。 刚刚还是一言定生死的大佬呢,现在……得挨批了。 张安平要起身,却被曾墨怡强行摁住,姑娘不满的瞪了张安平一眼,道:“你老老实实躺着!” 随后她出去将医生打扮的钱大姐领了进来。 张安平赶紧挂笑。 钱大姐一看张安平躺床上的“可怜”样,怒气倒是消散了几分,走近后想安慰,但为了让这小子长个记性,只能拉着脸: “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是……误会,您肯定不信。” 钱大姐一听,得,肯定不是误会。 “说说吧。” 张安平讪笑,道:“是我的计划失误。” 曾墨怡悄悄撇嘴,她从没见过张安平这般姿态——哼,在大姐跟前倒是会装! 虽然心里诽谤,但还是主动离开病房去了外面放哨。 张安平则老老实实向钱大姐交代他“刺杀”姜思安的打算,顺便还提了一嘴连枪都是姜思安自己带进去的…… 嗯,主要是辩解当时南田在,为了不弄巧成拙,自己只能含泪接子弹——他倒是想用手接,这不是没那本事嘛! 钱大姐听完后恍然,但还是为张安平的弄险行为非常生气——生气过后,她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你是说他现在和南田厮混到了一起?” 钱姐的神色很不善。 姜思安的关系完全转到了张安平手下,她虽然是名义上的上线,但在姜思安执行卧底任务后,就没有和姜思安见过面。 人她交给张安平了,可你张安平怎么连这种事都瞒着我! 作为卧底,有时候确实是身不由己,但南田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极有可能让姜思安出问题。 而姜思安一旦出问题,张安平的安全呢? 所以钱大姐极其的愤怒。 要知道,张安平到现在都是睡地板——这才是真正的我党党员的做派! 张安平替姜思安解释:“他也是没办法。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他……” 钱大姐不听张安平的解释,不容反驳道: “姜思安这边,你不要直接跟了!中间加个联络人吧!” 张安平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但他担心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小声道:“我以后的身份还要靠他解决,直接切断的话……” 钱大姐不容商量道:“当两件事去做,中间的联系人不能少!” 张安平无奈,只能应是。 看张安平应是,钱大姐的神色才缓和下来,思索了一阵后,指出: “这件事你错的很厉害,而且非常的冒险!” “你已经有过两次苦肉计了,如果被人获知这件事是你操作的,很容易联想到之前两次的入狱事件。” 张安平面露苦笑:“意外,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南田在。” 钱大姐思索起来。 张安平的身份极其的重要,重要到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之前的两次入狱事件,让张安平“清清白白”,绝对不能被人联想到什么。 思来想去,她道:“这件事,让郑耀先背锅吧。” 张安平摇头:“这样一来,他就会知道我身份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钱大姐叹息。 按照组织纪律,就连郑耀先的身份,张安平都不应该知道。 但是,张安平的破坏力太强了! 上海站的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这三位站长,都是因为他去职的,郑耀先好不容易成为上海站的站长,要是被张安平坑的也去职,她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所以再三考虑后,她向张安平透露了郑耀先的身份,但并没有向郑耀先透露张安平的身份。 她不怕郑耀先坑张安平,可她怕张安平坑郑耀先啊! 但现在,她却不得小心些——如果郑耀先不背刺杀姜思安的锅,张安平暴露的可能就要多一丝。 张安平太特殊了,不说他为组织提供的资金援助,不说他身居高位带来的情报、不说他身为那位的外甥的身份,就冲名为盘尼西林消炎神药,说什么都不能让张安平出问题!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张安平正装着一副无奈的模样,钱大姐思索该怎么让郑耀先和张安平相见、相识的时候,曾墨怡突然咳嗽一声,紧接着推门: “安平,郑站长来看你了。” 没错,郑耀先来了。 他双手空荡荡的,戴着墨镜跨步进入了病房。 “张老弟,听说你险死还生?老哥我就纳闷了,像你这样的狐狸,怎么尽沾这种不干净的破事?” 郑耀先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医生打扮的钱大姐,但因为有外人在场,说话倒是隐晦。 张安平闻言,不怒反而憋笑。 郑耀先大步走到病床前,目光从站着的医生身上扫过后,突然间愣了。 哪怕钱大姐带着口罩、帽子,当他看清眼睛部位后,还是认出了这正是自己的上级钱重文钱大姐。 他和钱大姐见面次数不多,主要是靠联络人,但有限的见面次数后,他早已经将这位同志的容颜印刻在了脑海中。 但当着张安平的面,他自然不敢相认,反而往病床上洒脱的一坐,以故意给张安平添堵的口吻道: “大夫,我这小兄弟还能活多久?” 钱大姐闻言失笑,她没想到这居然是张安平和郑耀先日常的相处模式——当初在南京被郑耀先抓了后,她还觉得两人关系挺好呢。 嗯,那是她和郑耀先的第一次见面,当时她和岑庵衍要为张安平办入党仪式,结果隐秘的交通站被党务处掌握,要不是郑耀先抓了她和岑庵衍,说不得要出大事! 此时见张安平憋笑,又看到了郑耀先这般模样,她怀着一种说不得的心态,取下了口罩: “风筝同志,注意点风度。” 钱大姐的这九个字出口,郑耀先听到后,心念疯转起来。 出事了! 钱大姐投敌了! 这是郑耀先的第一反应。 因为由始至终,他从没有想过张安平会是自己人。 他浑身紧绷,做好了绝杀准备,但嘴上却无所谓的道: “呦呵,这是哪出戏啊?张安平,你给我准备鸿门宴了?” “是不是接下来就该从周围涌出一堆杀手了?” 他似无意的摆手,但手却在靠近张安平。 张安平的身上很一般,这一点他非常清楚,所以他打算先拿下张安平。 张安平这只小狐狸,哪能看不懂郑耀先的意图?他赶紧说道: “老郑,别激动,我可是个重伤员,你一动手我就嗝屁了。” “你就没想过别的可能?” 钱大姐这时候也知道自己唐突了——她刚才的举动,其实主要是某种不可言明的心态作怪。 没考虑过这话给身处敌营的郑耀先会带来怎么样的联想。 嗯,钱大姐确实有些大意了。 但这也不能怪她,要知道,她可是特务处上海的“负责人”……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钱大姐知错就改,赶紧说道: “郑耀先同志,不要紧张。安平同志是自己人!” (今晚估计还有两章。哈,毕竟本月最后一天了,得表现一下自己。) (本章完) 第5章:张郑交底(下) 干卧底,身处敌营,做梦都害怕说错话! 处在这种环境中,神经根本就不敢放松。 郑耀先自1932年加入特务处至今,一步步如履薄冰,最终因为去年12份的【无归计划】,获取了足够的资料,最终成为了上海站的站长。 何等之艰难?!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敢松懈。 因为他目前的地位对组织来说,太重要了! 哪怕是钱大姐说“郑耀先同志,不要紧张,安平同志是自己人”以后,郑耀先也不敢信。 因为到他这个地位,仅凭借指证,是奈何不了他的! 但如果自己表现出自己是共党,那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你是什么人?”郑耀先冷视钱大姐,随手出手如电,捏住了钱大姐的喉咙:“你为什么诬陷我?” 此时的郑耀先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真的无解,他能做的就是锄奸! 他只要一用力,就能将钱大姐的咽喉捏碎。 “喂喂喂,老郑,别紧张!”张安平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郑耀先的反应太偏激了。 毕竟,太突然了。 嗯,也是和自己有关。 自己这个大特务,名声有亿点坏…… 他喊道:“我真要是诱捕你,也不会选在医院!这破地方连个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我一个快嗝屁的重伤员,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吧?” 郑耀先闻言,思绪急转。 张安平的话不无道理。 可…… 眼前这家伙,真的是自己人? 他不由望向钱大姐。 钱大姐连忙点头,感受着颈部传来的放松,她长出一口气,道: “郑耀先同志,伱先别紧张,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我考虑不周。低估了你对安平同志的误会。” 郑耀先打量着两人,心里有了三分相信,但卧底的本能告诉他,不可轻信! “别用这眼神看我!” 张安平看着郑耀先警觉的眼神,哼哼的道:“要不是我知道你是自己人,早就把你坑的埋沟里去了!” “陈默群、王世安、吴敬中,可都是被我坑没的!再加一个被我亲手干掉的黄再兴,老郑,你觉得我想坑你,会让你过的这么自在?” 郑耀先的相信又加了两分。 张安平其实真的没怎么坑他——集训大队这样的好事也没落下他,虽然多坑了点钱,但好处确确实实给他了。 他一直以为张安平不坑他,是因为两人自1932年就认识、且需要联手对抗徐百川的缘故。 但他还是很怀疑。 毕竟,张安平可是被我党诬陷过的——差点死在了党务处手里。 其次,张安平在叛徒事件中,抓了不少江苏s委的高层,之后又设计过除草计划——咦? 郑耀先脑海中灵光一闪。 江苏s委多名我党同志被捕,其中就有位置很重要的同志,但特别组并没有因此彻底破坏掉s委的组织,让s委大部分同志有了转移时间。 除草计划…… 因为除草计划,特务处针对上海在押我党同志的计划不得不终止,前不久因为两党达成协议而释放! 至于诬陷张安平,张世豪这个名字可是最大的破绽啊! 至于民国25年上海再见面时候张安平说的举报地下党,反而无足轻重了。 想到这,郑耀先心中的怀疑仅剩下了两分。 “你……你……” 未来的军统六哥,第一次结巴。 无他,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有两分的怀疑,但八成肯定这厮真的是自己人。 可…… 老陆没教过怎么和这么高级的卧底同志交流啊…… “很惊讶吧?”张安平一脸的得意:“恶名远扬的大特务张世豪,居然是共党!” 钱大姐看张安平这“小人得势”模样,哭笑不得的道:“安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钱大姐,我主要是早就期待和老郑坦诚相待的这天了,啧,没想到老郑的反应这么的激烈。” 郑耀先呆了许久,才涩声道: “你怎么可能是自己人?” “你怎么可能是自己人?”张安平翻着白眼反问——未来互指的那两位,以真实身份碰面后,是不是也这样问的? 郑耀先无语。 因为刚才的过激反应,对他来说有点像黑历史,怀疑自己严重社死的他,望向钱大姐,果断的转移话题: “钱大姐,您贸然让我们相认,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发生?” 张安平可不想让郑耀先转移话题:“老郑,别急,别急着转移话题啊!来来来,再聊聊!” 郑耀先:聊你大爷! 钱大姐对张安平孩子气的这一面很无语,示意张安平你给我老老实实躺着,随后对郑耀先道: “是安平同志又捅了篓子了。” “他组织了对冈本平次的刺杀,结果出了点问题,不得不自己挨了一枪。” “冈本平次?”郑耀先立马道:“冈本平次真的是姜思安?” 张安平怒道:“靠,你调查我!” 郑耀先冷笑:“你就两徒弟,大徒弟成叛徒了,小徒弟失踪了,然后出现了一个长得挺像的日本人,你大徒弟还和这家伙不清不楚,你以为我傻啊!” “是个人就能看清楚!” 当然,这是郑耀先在扯淡。 姜思安在张安平的布局下,用化妆的方式,在八个月的时间中,完全变了一个人,即便是特别组的人,也很难在第一时间认出日化的姜思安。 但郑耀先是谁? 他可是未来的军统六哥! 姜思安刚进入培训班的时候,他就将其样貌记了下来。 后来姜思安的样貌一点点的改变,郑耀先早就暗中注意了! 等姜思安消失、冈本平次出现,他不认出来才有鬼! 不过,他一直不敢确定,只是简单的向陆汉卿提了一嘴,并没有向组织报备。 张安平被郑耀先这句话气到了。 “没错,是个人听到上级的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干掉上级。” 【系统:张安平不接受郑耀先砸来的板块砖,抱起了十块砖头通过投石机砸向了郑耀先。】 郑耀先大怒,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钱大姐无语,两地下党的高级卧底、上海区两大势力的头目,这么互掐你们好意思吗? 她怒道:“你们俩够了!” 两人马上息声。 诶诶,我说到哪了? 钱大姐一愣才想起刚才的话,接着道: “安平的身份不能有任何瑕疵。郑耀先同志,对冈本平次刺杀的事,你得揽下,正好沈飞是上海站……” 钱大姐说到这,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张安平顿时头皮发麻,钱大姐,我都跟老郑这么互掐了,你咋还能注意到这个华点…… 咱们就说盲生好不好…… 没有南田洋子的出现,这锅还得是郑耀先背,因为从选择了沈飞开始,张安平就算计着这一点。 未来的八年,他和郑耀先必须联手将上海牢牢“把控”,可如果不相认,老郑万一一刀捅过来坑死自己咋办? 老郑是善茬吗? 自己的表舅,可是被他给算计掉的! 钱大姐也是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的。 张安平布局,向来喜欢一石多鸟,他用沈飞这个人,还真有些不合理——特别组吸收了青浦班的精华后,人手可是极其充沛的! 但略作思考后她没有说破。 第一,是给张安平留点面子。 第二,这家伙几次三番旁敲侧击的要和郑耀先相认,也算是遂了他的愿望吧。 郑耀先有点吃味…… 我是郑耀先同志,他是安平; 他早知道我的身份,我却不知道他的身份——鬼才知道这家伙暗中笑话了我多少次。 郑耀先可不像张安平这般,在钱大姐跟前爱胡闹,接茬道:“没问题。” 钱大姐点头,道:“你俩是一个情报组的同志,以后多多配合——你俩聊,我得走了,你俩别再掐来掐去的!多大人了,怎么一点都不稳重!” 张安平自然是赔笑,郑耀先则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钱大姐走后,老郑却没不好意思了,直接往椅子上一躺,一条腿放到了病床上: “小同志,藏得挺深!” 虽然是如此做派,但郑耀先心里很激动。 卧底的孤寂,是因为周身没有一个战友。 是因为周围全都是狼! 但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披着秃皮的兔子,真好! “承蒙夸奖!” “喂,”郑耀先收回腿,认真的看着张安平:“老实说,我是真的没想到。” “如果你和老徐之间有个人是卧底,我一定会认为是老徐,而不是你。” 张安平“冷冷一笑”:“然后,你会想法设法的让我成为那个卧底吧!” 郑耀先笑了起来。 没错,真要是这样,他肯定刺张安平一刀! “老郑,为了让钱大姐同意我俩相认,我可是挨了一枪,以后见了我尊敬点,知道吗?” 郑耀先鼻子差点气歪了。 你小子就不能踏踏实实和我说会话吗?好歹让我多感动一阵啊! “你大爷的!” 叱骂一声,郑耀先道:“别废话了,你这么处心积虑的和我相认,肯定憋着坏,有屁放!” 张安平不满道:“喂喂喂,你这是和自己同志说话的态度吗?” 郑耀先失笑,我倒是想和你好好说话,可你就是那种非逼得人骂你的货啊! “行,我错了。”郑耀先笑着道歉——他确实开心,和这样的小狐狸能站在一起彼此信任,这滋味不是画中人,真的体会不了。 天可怜见,他平均每天起码有一个小时要用来琢磨张安平。 他可不想重蹈老吴的覆辙——现在才知道,就连陈默群和王世安都是被这坏小子坑掉的,啧啧,老子能和这种人绝对信任,太特么幸福了! “两件事。”张安平收起玩笑之态,正色道:“目前我得躺尸,但针对小日本的算计不能停!” “你得以张世豪和张晓的名义,继续搞下去。” “我盯上了日本人特务机关的那帮家伙,过两天你坐镇把他们都给打包送去见天照。” 郑耀先的聪明才智可不输于戴处长,马上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真正目的。 “你想让这两个身份和张安平这个真实身份毫无瓜葛?” “嗯。以后我打算当个不起眼的汉奸,这算是一层保护色吧。” “可以。”郑耀先当然同意,即便不是同志,这忙必须帮——让张安平祸害小日本,总比祸害自己的强。 “第二件,再刷一次忠诚度。” 忠诚度? 郑耀先一愣,什么意思? “我手里有一条大鱼,这家伙能接触到秃子,要是日本人对秃子有杀心,这家伙肯定会被启用,咱俩到时候再刷一次忠诚度。” 这下郑耀先明白忠诚度的意思了。 秃子? 他嘴角一抽,你把那位唤做秃子? 等等! 郑耀先突然想到张安平用到了一个字: “再”! 再刷一次忠诚度? 郑耀先问:“去年十二月?你就是抱着刷忠诚度的心思去的?” “你以为呢?”张安平理所当然的道:“我总不能真的为秃子卖命吧!” “你那时候就知道我身份了?” 当然知道! “不知道啊!选你是因为你能打啊,关键时候可以让你扛雷送死。” 郑耀先嘴角抽搐。 好一个扛雷送死! 张安平,你真是不为人子! “当然,阴差阳错,不是让你跟着我刷到了一波忠诚度吗?这玩意就跟神话中的气运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候可是保命的好东西!” 郑耀先不由脑补出一个画面: “委座,我怀疑张安平是卧底!” “娘希匹!张安平为了党国出生入死,关键时候救了我蒋某人多次,你说他是卧底?我看你才是!” 这画面太美了…… 郑耀先好奇:“说正事,到底是什么大鱼?” 张安平嘟囔:“明明是你先岔开话题的——黄珺,行政院机要秘书,被南田洋子收买了。” “什么时候的事?” 张安平笑道: “你以为日本人换俘是为了什么?这条线索就掌握在一名被我关押的日谍手里!日本人以为卖一个被收买的普通秘书就能把我忽悠,我将计就计钓出了真正大鱼。” 郑耀先认真思索着道:“你这有点弄险。” “现在是全民抗战的关键时候,秃——那位不能出事!” “当然不会让那位出事,我盯得很死!他的司机直接被我策反了,你觉得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这条线你暂时盯着,要是小日本有针对秃子的行动,关键时候咱们得刷一波忠诚度。” 郑耀先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被张安平所说的忠诚度三字“收买”了。 主要是他就是因为双十二大酬宾中冒死去西安的资历,让他问鼎了上海站站长的职务。 郑耀先看张安平一副我没话了,你识趣点自己走的样子,忍不住问:“就这些?” “就这些。” “你大爷!游击大队那件事呢?你小子窜着那位搞兵权,到底什么主意?” 这话郑耀先早就想问了。 但之前不敢问。 主要是他知道问了白问,还可能会被反咬一口——张扒皮咬人一口,入骨八分! “当然是搞兵权了,特务处有了兵权,能少了咱们吗?” “就这?”这理由没错,可不符合张安平的性子吧? 张安平翻白眼: “难道是我想起义?你帮我看看我脑子进水了吗?” “滚犊子!”郑耀先笑骂一声,又唠了几句闲话,心情极佳的离开了病房。 张安平等郑耀先走后,摸着光秃秃的下巴,自语道: “老郑对我的研究挺深啊!” “幸好我及时和他相认了!要不然这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坑死我!” 关于忠义救国军的布局肯定不能说——幸好以后就是有了忠义救国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被自己孵化的。 军统功臣张安平啊! 第三章应该在12点前后,已经码了1000多字了。 (本章完) 第6章:宫恕:我这是烧了多少辈子的高香啊! 郑耀先走后,曾墨怡一脸失神的进来了。 去年十月,她和张安平来到了上海的当晚,张安平对着她道出了接头的暗号。 曾墨怡差点怀疑人生。 而现在…… 特务处上海站站长郑耀先,居然也是自己人! 姑娘的三观大受冲击: “他真的是我们的同志?” “当然是了。”张安平笑道:“意外不?” 姑娘不答反问:“徐百川是不是也是我们的同志?” 张安平闻言哭笑不得。 姑娘,你想啥呢? “我干脆把我表舅也策反得了。” 曾墨怡闻言失笑。 她也觉得自己想的有亿点美了。 但转念一想,自己能想这么亿点美,还不是你张安平惯的,遂道: “你赶紧加把劲,我非常希望有朝一日,上海区能开个党支部会议。” 张安平哭笑不得,但随即神色却变得郑重起来。 上海区有三股力量,上海站和特别组都在地下党手里,这就意味着未来军统明确反共后,上海区对地下党的杀伤会寥寥无几。 这可不是好现象,在有心人眼里,即便不怀疑自己和郑耀先,可终究会以此为由,将手伸进来——关键是上海区在抗战中的地位非常重要,自己的特别组和郑耀先的上海站,不能被监军插手。 他琢磨起来,看样子自己抽空得“杀”一波地下党表表忠心啊! 曾墨怡看张安平神色郑重,倒是不敢继续开玩笑了。 因为每当张安平神色郑重后,都会有灵感布局的时候…… 只是这一次,他又想布什么局了? …… 其实张安平的枪伤,也就在日本海军医院时候显得有点重。 转到市立医院后,张安平便果断开挂,让伤势得到了控制。 可这个伤员,他还得继续装下去。 无他,就是要让人知道,三个月的淞沪会战,张安平一直躺在医院中。 但才又躺了两天,声声惊雷就在上海的炸响了。 那不是惊雷,而是日本海军的炮声! 民国26年8月13日。 日本军队以虹桥机场事件为借口,率先开炮,八一三事变开始。 (是谁先动手的记载不一,但可以明确的是,失去了平津地区的国民政府,这时候已经将过去的心态彻底改变,在上海已经悄然驻防,做好了打仗的准备。嗯,张治中将军在13日拂晓,就完成了对日军虹口据点、杨树浦据点的攻击准备……) 老实说,日本人其实真的没想到国民政府的决心会这般大。 在他们上下看来,这一次无非是又跟九一八、一二八、卢沟桥一样,国民政府以有限度的方式对决,最后在谈判桌上达成最终的目的。 这一次和之前无数次这样的变故一样。 但他们忽略了将一个伟大民族逼到墙角后这个民族爆发的反弹力! 他们大多沉浸中突然流传甚广的三月亡华论中…… 当然,这也和军国主义下的日本体制有极大的关系。 下克上的传统让他们都想凭借军功出人头地。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于是,在八月十三日的这天,隆隆的炮声,在上海响起了。 …… 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确认这不是惊雷,而是炮击后,立马弹了起来。 没错,就是弹了起来。 一个中枪濒死的伤员,就这么弹了起来。 曾墨怡吓了一大跳。 “安平,伱快躺下!” “躺个球!”张安平第一次对曾墨怡说脏话,紧接着道:“曾墨怡,立刻给李伯涵和宫恕打电话,告诉他们,剑该砍下去了!” “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备胎过来躺尸,我要去四号据点!” 曾墨怡一脸的担心:“你这伤……” “快去!” 张安平一脸的郑重。 “是!” 曾墨怡不敢再语,领命离开。 张安平的心中激荡。 八一三淞沪会战的帷幕拉开了。 为了这一日,自己准备了年余! 不管能不能改变历史,不管能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作为一个中国人,这场举世震惊的会战中,自己要尽最大的努力,为这个国家做力所能及的事! 半个小时后,有人悄然进入市立医院,偷偷摸到了张安平所在的病房。 等曾墨怡回来后差点吓到——病房里居然有两个张安平! 她以为这是张安平的孪生兄弟! 张安平解释:“他长得和我有一丁点像,化妆后就有七分像了,而且只是装重伤号,问题不大。” 唯一的问题是系统化妆术的保质期只有五天,他每隔五天就得来一趟为其补妆…… “墨怡,这段时间你陪着他,让他尽量模仿我,不要露出破绽。” “你的伤这么重……”曾墨怡担心的看着张安平:“我给于秀凝打电话,让她多照顾你,你也注意点。” “嗯,我会注意的。”张安平示意曾墨怡放宽心,随后换上替身的衣服,略作打扮后离开了病房。 他要去四号据点坐镇指挥了! …… 虹口。 枪声连片的响起。 但枪声并没有让这间会议室中的参会者不安,反而各个神色激动。 终于,又等到这一天了! 五年前,1932年,轰隆隆的炮声让他们以为自此可以拿下上海。 但列强的作梗,让他们并没有如愿! 而五年后的现在,枪炮声再一次爆发,这一次,他们一定要拿下虹口! “藤田大佐到!” 随着一声吆喝,换上了日式军服、与会的日特务机关成员纷纷起身。 “诸位,坐!” 藤田芳政坐下后示意众人坐下,随后直入主题: “我英勇的大日本皇军现在终于对中国军队动手了!” “但因为在座各位的失误,我们丢失了绝大多数的情报网络,而现在,正是我们的帝国军人需要情报支持的时候!” “我命令,在座所有人,务必发动手下所有力量,全面打探中国军队之动静!为帝国军队提供足够的情报支持!” “此番,无论是何情报机构、无论是特高课还是黑龙会,均必须全身心投入到此次情报刺探中!” “明白吗?” “嗨伊!” 就在藤田芳政组织特务机关、情报机构的联席会议之际,潜伏在虹口的特别组行动队,陆续以日侨护卫队的身份,背着美制的m1917步枪、美制的汤姆逊冲锋枪,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行动着! 宫恕混在其中,强忍着激动和狂喜。 他为了执行老师的【斩草计划】,可谓是绞尽了脑汁,在和李伯涵组配合后,费尽心力终于盯到了日特务机关大约一半的成员。 按照他的计划,只要老师一声令下,他就能让多个行动组同时动手,在同一时间,对超过十五名日特务机关的在册人工进行绝杀。 但谁知道就在收到张安平允许剑砍下去的命令后,李伯涵送来了一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情报: 盯梢的目标,全都在集结,疑似要开会! 宫恕懵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马上暂停了斩草计划的进行,让李伯涵确认目标们是否要开会。 没多久李伯涵传来消息,确认目标们要开会,且不仅仅是他们盯上的特务机关的人手,还包括情报机关、黑龙会的部分干部。 宫恕收到消息后,一蹦三丈高,好悬没乐死。 这特么不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完全是老光棍遇到了绝世美女,还是个果体的! 他马上命令在多个安全屋中隐蔽的行动队员集合。 配合他的齐佩林出言阻止:“宫组长,枪声响起后,街面上全是日侨护卫队,咱们不能大规模出动啊!” “你傻啊!”宫恕大骂:“老子就是日侨护卫队!” 齐佩林顿时明白过来。 日侨护卫队就像是杂牌军,来源极其复杂,要是早有准备的话,冒充起来太容易了! 果然,冒充日侨护卫队多个行动组,真的就轻而易举的在无数日侨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集结了起来,并开拔到了藤田芳政组织的联席会议场地外围。 这其实和突然的大战有关。 日侨护卫队在这种情况下紧急出动,本身因为编制杂乱的缘故,虽然都出动了,但并没有将防区划分清楚——出现两支三支护卫队共防一片区域的情况实在是太正常了。 这也是行动队为什么能大摇大摆的开到联席会议所在地的缘故。 当他们开到以后,一个日本人过来检查来了。 宫恕因为精通日语,自然就迎了上去。 其实这时候的宫恕已经做好了骤然发难的准备,因为他毕竟不是真的“六耳猕猴”,没有忽悠谛听的本事。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居然不是盘查他,而是安排他: “你们就守西边的这块区域!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通过!” 宫恕大喜:“嗨伊!” 西边正好是最靠近联席会议所在地的防区,只要日本人下来,他就能带着行动队送他们一个天大的礼包。 狂喜的宫恕并不知道,这个日本人,其实是冈本平次派来的。 冈本平次负责的是会场的安保。 这可是对他的绝对信任呐! 冈本平次当然没有辜负这份信任,所以派人让刚刚过来的这支人马守在了西边…… 一身日本人打扮的许忠义,趁四下没人,道: “你这样会坑死自己的。” 许忠义可是张安平的开山大弟子,能不认识宫恕? 姜思安微微一笑: “放心,我会因为保护藤田芳政有功而免于责难的。” 许忠义摇头表示不信。 姜思安轻声道: “只要你枪打的准点!” “嗯?”许忠义不解。 自己会玩枪的事,只要老师知道啊! 姜思安轻笑道:“别忘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师弟。” 许忠义明白了,敢情这是让自己开枪啊! “靠!你跟老师怎么都是这德性啊!” 苦肉计! 老师就喜欢玩苦肉计——曲元木挨枪子、自己挨枪子,玩来玩去,他怀疑上次救姜思安,就是老师自己的苦肉计。 这算是把自己玩进去了? 结果呢,现在姜思安也要来这一手! 上次还只是拼了命的救南田——马勒戈壁的,那可真的是拼命啊,那些杀手可真不认识他俩,运气衰点就完犊子了! “我们走的本来就是悬崖!” …… 十五分钟后,联席会议结束,一众日特务机关人员、情报机关人员纷纷出现。 宫恕的嘴巴都裂到耳根上了。 当然不是恐怖片,而是因为太兴奋了! 卧槽,所有记录在案的日特务机关、情报机关、黑龙会成员都在,还有一些只闻其名不知其面的,比方说长谷川雄常跟着的木内影佐! 这特么是烧了多少辈的高香才能碰到这种好事! 宫恕难掩激动的下令: “打!” 话音才落,他就把机关枪抄起,对着这帮杀千刀的王八蛋开火了。 紧接着,无数的火力爆发,仅仅在几秒钟的时间,就至少打倒了二十多个鬼子——这些可都不是鬼子的小兵,而是情报机关、特务机关的人啊! 东边的侨民护卫队反应慢了点,也遭到了突然袭击者的火力压制,被打的抬不起头来,而在这个空档,更多的特、情机构的鬼子倒地了。 虽然因为突然的开火占了上风,但宫恕知道时间宝贵,在压制住鬼子后大吼: “冲过去!” 三十多名队员二话不说就跟着宫恕发起了冲锋。 突然的枪声让正欲离开的藤田芳政懵逼了,反应过来后,就看到无数的精英倒了一地。 藤田芳政睚眦欲裂。 这些可都是帝国特、情体系中的精英啊! “打!压制!救他们!!!” 藤田芳政像发疯一样的大吼起来。 他是真的疯了。 在上海的工作他本来就不顺利,接手后情报体系差点全完,要不是蛇工作让上面欣喜,他早就滚蛋了。 现在正是将功补罪的机会,却没想到关键时候,手下被端了! 他要疯了! 躲过一名护卫队成员的武器,他拿起来就射击。 才打了三枪,对面居然直接冲锋了。 藤田芳政不管不顾的开火,最后的三颗子弹打完后,掏出王八盒子就开火,可能是太嚣张了,被人注意到了,有人立马朝他用汤姆逊冲锋枪打了个短点射。 关键时候,藤田芳政被人扑倒在地,躲过了这要命的几枪。 正是蓄谋已久的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焦急的大吼:“老师,快走!暴徒冲过来了!” 藤田芳政已经失去理智: “我要杀光他们!” 冈本平次见状,二话不说扛起藤田芳政就跑。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悄然打出的手势,嘴角一抽,趁四下无人注意,甩手打出了一枪,正中冈本平次的腿部。 许忠义看到冈本平次摔了个狗趴,不由道: “靠!打偏了!” 马德,他枪法不是特牛逼吗,怎么就打偏了? 一定是枪有问题! 刚骂完枪,回头一看,妈呀,宫恕这疯子疯了,都扑过来了。 许忠义二话不说,丢下枪就跑。 宫恕带头,将剩下的日本人都逼到了一栋楼内。 攻楼是扯淡,浪费时间不说,还会被赶来的护卫队包饺子。 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一堆尸体,还有不少活着的正因为求生欲而挣扎爬行,宫恕下令: “补枪!撤!” 砰砰砰砰 一顿枪响,地上的尸体挨个被又点名一番后,行动队飞速撤离了现场。 接下来,他们要面对日侨护卫队的追杀了。 赶紧看看月票,说不准还能投——新的一月马上开始了,预定大佬们的保底月票!必须预定! (本章完) 第7章:不抛弃、不放弃(上) 四号据点。 张安平一脸肃然的盯着虹口的地图。 地图的某个点,照映的现实的话,一场伏击正在展开。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地图。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于秀凝快速的接起电话。 十多秒后,于秀凝放下电话,飞快的说道: “老师,观察哨传来消息,伏击成功!目测至少有三十名日本人被击倒!目前行动队已经撤离!” 张安平对战果不置可否,反而追问:“日本侨民护卫队围上来吗?” 于秀凝凝重道:“在抵达前行动队已经分组撤离!但情况不太妙,围过来的护卫队很多。” 张安平闻言不语,心却极其的沉重。 行动队在虹口的行动,用后世的话讲,叫斩首行动。 为了保证行动队的安全,张安平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工作——情报支持、安全屋据点、撤退路线、掩护的狙击手等等,但这毕竟是在狼窝里,他们能安全、隐秘的撤入安全屋吗? …… 整个行动队,在完成了快速的伏击、快速撤离后,分组继续撤离。 分散的小组,期间和围追堵截而来的侨民护卫队发生了多次的交火,混乱中,甚至还引动了几支侨民护卫队之间的火拼。 但日本的侨民护卫队的数量太多了,好几个小组被死死的咬住,根本没有机会甩掉追兵。 无法甩掉追兵,他们便无法进入安全屋,否则被日本人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张安平没有预料到行动队会逮到这般的好机会,但在布置行动队的时候,他就在虹口悄然布置了后手——八名自集训队毕业的一期狙击手就分散隐匿在虹口。 按照最初的计划,行动队各个小组完成刺杀后,撤离中如果有追兵,这些狙击手将负责阻击,给刺杀小组争取撤离时间,狙击手完成阻击后,将就近撤回安全屋或者藏身点。 但刺杀计划变成了伏击,且取得了比预想中更辉煌的战绩。 可行动队却也因此暴露在了更多日本侨民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仅仅这八名狙击手,在满是侨民护卫队的虹口,很难起到决定性的掩护作用。 仅有两个小组在狙击手的掩护帮助下,安然的撤入了安全屋隐蔽,其他六个小组,虽然有狙击手的帮助,但并不具备直接撤入安全屋的条件。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继续兜圈子,希望能甩掉追兵。 可这里是日本人聚集的虹口,错过了最佳的时间,他们想安全的撤入,太难太难了! 陆桥山小组。 负责探路的队员一脸焦急的撤回来汇报:“组长,前面有一队敌人堵过来了!” 陆桥山神色一紧:“多少人?” “最少十七八个!” 听到这个数字,陆桥山的心沉了下去。 他的行动小组就区区六个人,现在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怎么办? 他一咬牙,指着两名挂彩的队员,狠声道:“你们两个断后!” 两名负伤的队员闻言失神一瞬,后面至少两队三十个以上的敌人,断后和送死没有区别。 可两人也知道,负伤的他们行动不便,关键时候就是弃子。 一人道: “组长,告诉老师,我孙文贵没丢他的脸!” “好兄弟!我永远不会忘了你们!” 陆桥山激动的朝说话的同伴说完后,发狠道:“兄弟们,冲!冲过去以后就分头跑!能跑一个算一个!要是跑不掉了,那就多带几个小鬼子下地狱!” “是!” 齐思远小组。 一名战友在刚才撤离中被鬼子击中,齐思远想扛着负伤的兄弟跑,但负伤的战士却一把推开齐思远,吼道:“组长,快走啊!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齐思远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咬牙道:“兄弟,党国会记得你的!” 战士露出带血的笑容: “告诉老师,我相信他说的话!中国必胜!” 齐思远含泪转身就跑。 半分钟后,一声轰隆的爆炸让齐思远的心抽了起来。 齐思远带剩下的三名兄弟狂奔,在拐过一个弯后,子弹噼里啪啦的打了过来,齐思远眼疾手快,一把将冲到最前面的组员拉了回来,才没有让只剩四人的小组减员。 齐思远见此路不通,只能下令折返:“这边走!” 赶在后面的追兵追来前,他带着战友跑进了另一巷口。 可负伤的战友用生命换来的时间优势消失殆尽了! 一名组员知道不甩掉追兵,他们是无法进入安全屋的,在进入巷口后,刻意放慢了速度,和战友拉开了十多米后,他喊道: “齐公子,告诉伱表妹,我喜欢过她!” 齐思远驻步回头,却看到自己的战友已经转身再度扑向了巷口。 看到这一幕,齐思远愤怒的大吼: “混蛋!回来啊!” 但战友却坚决的不曾回头。 “组长,快走!” 剩下的两名战友折返拉上齐思远,三人远去没多久,连天的枪声在响了半分钟后戛然而止。 战友用生命为代价为他们争取的时间,这一次没有浪费,他们躲过了日侨护卫队的追击,安然的撤入了安全屋,将安全屋锁好做无人状,三人进入了隐蔽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齐思远看着仅剩的两名战友,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半啊! 六个人的行动小组,只活下来了三个人! “狗日的小日本鬼子!”齐思远咬牙切齿。 相比陆桥山组和齐思远组的损失惨重,还有两个行动小组却更为悲壮。 他们在撤退中被日侨护卫队重重包围了。 无路可走的情况下,面对日侨护卫队的劝降,这两个小组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们选择战斗到了最后的一刻,选择用自己的鲜血,去浸泡这片本是中国之国土却被该死的日本人窃占之地。 还有一个小组以战损两人的代价撤入了安全屋。 但在撤入的时候,断后的组员发现隔壁有个日本小孩正在墙上探出小半个脑袋偷看他们。 这名组员记得这个日本小孩叫松本次郎,之前伪装成住客期间,他还经常逗弄他,并亲切的唤他小次郎。 但按照隐蔽的规定,必须做到万无一失——要么解决他,要么放弃这个安全屋。 面对这个熟悉的脸庞,这名行动队员下不了手。 而放弃这里,又明显是不可能的。 组员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他朝小孩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小孩为自己保密。 小孩见状,认真的点头——就像之前他逗弄小孩时候认真的模样。 组员放下心来。 他没有选择告知组织,因为他担心组长知道后,会选择冷血的做法。 可他很快就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了代价! 一队日侨护卫队经过的时候,这个叫松本次郎的小孩,悄悄的打开了门,喊住了日侨护卫队: “我看到有支那人拿着枪进这里面了!” 小孩指向了这间躲藏着四人的安全屋。 日侨护卫队大喜,立马去周边喊人。 几分钟后,三支护卫队聚集在一起,对这处安全屋进行了强攻。 可他们在屋内没有找到人,而从屋里摆放的东西看,这里至少一个多月没有人居住了。 于是,小孩被喊了过来。 “我没有骗你们!他们就在这里面!之前一共有六个支那人藏在里面!他们以为说日语就会让我以为他们是自己人,哼,我早就听到他们私下里说中国话了!” 名叫松本次郎的小孩很得意的表示。 三名护卫队的头目这下不怀疑了。 “他们明明生活在这里,却没有生活的痕迹,那一定是有密室!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最终,密室被发现,躲藏在里面的行动队员,在绝望中,选择了死战到底,决不投降。 当那个放了松本次郎一马的行动队员尸体被拖出来的时候,松本次郎并没有害怕,而是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仔细的看来看去。 很多年后,一个快要老死的日本老头再一次来到了上海,他循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一处摩天大楼处。 他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最后留下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都是那场战争的错……” 一个完美的甩锅,换取了他良心的安宁。 …… 四号据点。 张安平平静的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抹的焦虑。 他的行动队正在虹口撤退,情况如何了? 李伯涵情报组、宫恕行动组外加八个狙击手,他们正在狼窝里撤退,他们能安全的撤入安全屋吗? 叮铃铃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 于秀凝要接,却被张安平阻止,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拿起了电话。 “是我,李伯涵。” 张安平再度深呼吸一口气:“说。” “报告老师,根据汇总,行动队撤退后,分成的八个行动组,有五个组撤入了安全屋,具体的伤亡情况不明。” “还有两名狙击手,被敌人围堵没法撤离,目前正在周旋,我会想办法让人将他们接应。” 这次的行动,宫恕行动组负责行动,是明牌,而李伯涵组负责提供情报支持和掩护,是暗牌。 张安平闻言,心抽搐了起来。 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撤入安全屋,那在遍地是敌人的虹口,几乎就等同于覆没! 也就是说,他的三个组,十八个学生,倒在了虹口! 而两个狙击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其他五个组虽然全都撤进了安全屋,但撤退中必有伤亡。 张安平的心如何不抽? 这可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啊! 从上海特别组成立,他手下就没出现过阵亡殉国的事! 这一次的行动,他做好了伤亡的心理准备,可当伤亡真的出现后,心依然疼的厉害。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 “继续监控日本人的动静!想办法通知行动队,暂时隐蔽,不要急于离开。” “是!” 挂断电话后,张安平一个趔趄,差点倒地,还是陈明要急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老师!” 于秀凝和陈明两口子慌了。 “死不了。”张安平一把推开陈明,寒声道: “给林楠笙和薛景宗下令,除了潜伏的钉子外,情报网运行起来,配合我军接下来行事!” “告诉郑耀先和徐百川,老子的行动队战损惨重!接下来部队周围的反间任务就交给上海站和直属组了!” “日本人一定会刺探我军虚实,一定要严防一切特务活动!” “是!” 群号公布了,可以一键加群…… (本章完) 第8章:不抛弃、不放弃(中) 关于淞沪会战,张安平清楚大概,但详细过程并不清楚——按照他的判断,国军这次是有准备,目前投入的兵力,应该能暂时将日本控制的越界筑路带、虹口等地拿下。 毕竟,日军此时的兵力不过是八千陆战队和侨民护卫队,还有就是海军的炮火支援。 但他高估了国军的作战能力。 八月十四日,国军空军先声夺人,在详细的情报支持下,轰炸了日租界内的军械库、陆战队司令部、黄浦江上的舰队,随后以保安总团和两个师的兵力,对日军阵地展开了进攻。 战斗起初很顺利,不仅夺回了13日丢失的阵地,还占据了多处日军的外围阵地。 可接下来却没有太大的进展! 国民政府的计划是在日军援兵抵达前,彻底解决上海的日军。 但完歼计划并没有成功——23日,日军第3师团,第11师团在张华浜至浏河口一线登陆前,此时依然没能拿下日军在上海的阵地。 而随着日军两个师团的登陆,狮子林、月浦和重镇罗店的沦陷,国民政府不得不放弃围歼计划,转而进行反登陆作战。 虹口没能拿下来,且照目前的局势看,已经没希望拿下了。 而此时的虹口,却越发戒备森严了。 日侨护卫队在经过了13号当天的惨痛代价后,由陆战队派人居中调度,各支护卫队进行了整编后,在虹口形成了完善的监控、护卫体系。 这种情况下,超过二十名行动队员想要从虹口安然撤离,太难了! 可此时他们在虹口已经呆了超过二十天,距离13日的行动也过去了十天——因为无法做手术,有两名伤员在漫长的等待中壮烈牺牲! 且憋屈的密室生活,也折磨着行动队员的神经,按照李伯涵的汇报,不少队员的神经已经绷到了极限,很多人愿意和日本人去拼命,也不愿意继续躲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而且生活物资也告罄了。 因为虹口实行了战时管制,物资配给,目前李伯涵的情报组也无法为安全屋的战友提供物资补给。 总之一句话: 行动队员们已经到了极限,再不想办法,宫恕就只能带他们,和日本人拼命了! 但宫恕也理解张安平的为难,毕竟虹口的情况他是知道的,老师鞭长莫及,所以通过李伯涵之口,转述了一句话: 职部愿为中华民族赴死!请老师勿念! “送你妈的死啊!”张安平愤怒的在电话里怒斥:“老子教你们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们和日本人以命换命!” “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 “告诉宫恕!给我两天时间,我接他们出来!” 电话那头的李伯涵闻言激动道:“老师,虹口的情况极其糟糕,您不要冒险啊!” “闭嘴!”张安平怒斥:“原话转告宫恕!老子还没有丢过一个兄弟!” 李伯涵情难自禁,激动道:“是!” 看张安平挂断电话,于秀凝小声道:“老师,虹口的情况很糟,您身负重任,不适合冒险,而且还有伤在身,要不我去?” “只能我去。”张安平摆摆手,他闭眼深思,思索着救人的法子。 突然,他出声问: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日本人的重伤员大都集中在海军医院?” 于秀凝闻言赶紧翻情报,找到情报后道:“没错,根据李伯涵提供的情报,预计有四百多名重伤员集中在了海军医院。” 四百多? 张安平闻言心中杀机滚滚。 国军这边,一个老兵等于十个新兵——其实不止,十个新兵不一定能在几次战斗后变成一个老兵。 日本人这边,情况好点,但一个伤愈后的老兵,顶好几个新兵是必然的。 那…… 做掉他们! 但按照国际公约,对伤兵动手显然是有失道德制高点的——我尼玛,老子都跟他们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了,还特么讲狗屁道德! 可国民政府的官老爷们依然寄希望于国联调停,要是曝出这种事,官老爷们肯定会将自己当做替罪羊的。 一句话,此时的日本鬼子拳头硬,烧杀抢掠,哪怕未来要制造中华民族的民族之殇,他们也不在乎。 可国民政府不行。 必须要做一个惨不忍睹的受害者。 可这个念头在张安平脑海中不断的盘旋——他忍不了啊! 侵华日军就是一群人形的畜生,跟他们讲什么武德? 跟他们讲什么道德?! 张安平“饥渴难耐”了,强忍着冲动,他对于秀凝下令:“伱去军队中,给我搞三十套日军军服,最好是有血迹的那种。” “是!” “陈明,你联系下徐天,让他过来。” …… 徐天急匆匆出现在了四号据点。 见到张安平后,他不由皱眉道:“你伤那么重,还一直泡在这里,不知道爱护自个吗?” “别废话,替我做一件事。” “要干什么?” 张安平将地图抽过来,手指头摁在日本海军医院上: “这里。” 徐天看清后瞳孔骤缩。 “这里是医院。” “我知道。”张安平冷声道:“但里面的伤兵,都是沾染我军将士鲜血的刽子手!” 徐天闻言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制造一场意外,烧了这里。里面有至少四百名日本伤兵,我要让他们全部下地狱!” 徐天倒吸冷气。 “这……” 他第一次结巴。 “你听——”张安平遥指着远方:“我们的将士在和日本人拼命,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 “罗店、狮子林、月浦,我们的人在拿命填!” 徐天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后,他道:“我去做,但我需要支援。” “你说!” “我需要一批药瓶,就盘尼西林吧。再给我备一车酒精,给我弄一个日本人的身份,我要借捐物资的名义,亲自去医院。对了,给我安排一个精通日语的助手,我晕血,要是晕过去的话,得助手打圆场。” “没问题——我让田丹帮你,如何?” “好!” “药我马上给你准备,你给我说个具体时间!两天内必须把这把火点着,我还要借机把行动队从虹口接出来。” “两天?”徐天犹豫起来,一阵盘算后,他答应下来:“应该没问题。” “我不要应该!” “没问题!” “嗯,那就行,你去做准备吧,需要什么自己定——那啥……”张安平本来挺豪气的,但到了最后,却变得吞吞吐吐。 徐天莫名其妙的看着张安平。 “药能不能不捐?起码收点钱……” 徐天无语,你丫花钱时候从没小气过,怎么在这种事上面斤斤计较? 本来逼格挺高的张安平,这时候一脸讪讪道: “一想到这种药有可能用在畜生身上,我心疼。” 徐天无奈,道:“我会收钱的。” 虽然无奈,但在好笑之余,他又觉得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海军医院的事交给了徐天,张安平接下来就盘算起接人的事宜了。 他的打算是趁着海军医院大火,以伤兵转运的名义将人接出来。 需要的通行证许忠义和姜思安应该能搞定,但行动人手却有点麻烦。 他张安平无人可用了! 行动队身陷虹口,手里的狙击手都被调走去前线了,其他两个情报组的能动用的力量都在忙着收集情报,其他人都是不能动用的钉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找郑耀先帮忙。 电话打过去。 “老郑,是我。” 郑耀先急匆匆道:“有事?” “借点人。” 郑耀先警惕:“你要干什么?” “八一三那天的负责伏击日特人员和日情人员的行动队还在虹口,我需要把他们接出来!” “我现在也没多少人手了。”郑耀先闻言皱眉,战事一起,上海站首当其冲,反间、军情保密、刺探等等任务,差点把他累死。 明明上海区有三股力量,可他怎么感觉就上海站干的最多? 但接应八一三那天干了惊天大事的友军,这事义不容辞——八一三伏击,虽然看似一共击毙了28名日情、日特人员,但意义非常大。 这等于废了战时日本人的情报搜集能力! 张安平以为郑耀先这是拒绝,刚要“哭求”,却听得郑耀先道:“我喊二郎神吧!” 这是他对明楼的戏称。 明楼这狗特务,和他一起联手张安平“埋”了吴敬中后,就依约当起了“土霸王”,听调不听宣。 所以他戏称明楼为二郎神。 此时他人手不足,但张安平的这个忙他必须帮,所以只能喊明楼了。 张安平闻言嘴角一抽。 好嘛,三个共产党深入虎穴拯救未来的国党死忠、大特务宫恕…… 这还真是具有戏剧性! “行!我负责后勤!” “等我消息!” 且不说郑耀先挂断电话就去找“二郎神”,张安平挂断电话后,自然是要联系姜思安了。 姜思安被许忠义一枪差点打成了瘸子,因为是乱战的缘故,自然没有人想到是许忠义干的——这货还专门丢了手枪,自然是不会被查到的。 此时的他以不想占用宝贵的医疗资源为名,躲在了大和公寓里,暗暗指挥着自己的大师兄不断往外传递情报。 可惜国军已经放弃了对虹口的夺回,至关重要的军事情报没价值了。 正为局势哀叹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莫西莫西!” “冈本君,听说您负伤了,您没大碍吧?” “张桑,我好得很。感谢关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该死的战争,真是让我生气啊!” 张安平在电话里头抱怨着,但每一句话都有玄机,姜思安一边应承,一边解析着张安平每句话中的关键字,很快就凑成一句话: 启动紧急联系信箱! 姜思安情知不是非常重要的事的话,是不会启动紧急信箱的,一阵没营养的话后,挂断了电话。 随即他联系许忠义,让许忠义去紧急联系信箱拿信。 额,今天有点赶,就七千字吧。 (本章完) 第9章:不抛弃、不放弃(还缺一下)(求订阅) 信是文字加密的,没有相应的解密手段,就是一封很普通的信——废话比较多的那种。 但解密之后,核心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六个小时内,准备好通行证。 看完解密内容,姜思安边思索边点燃了翻译后的纸条。 虹口目前还在“军管”状态,没有签发的通行证,是真的寸步难行。 通行证他能搞到,但问题是如果以他的名义搞来通行证,必然是要留下痕迹的,这很容易追查到自己。 潜伏之前张安平告诉过他,为了潜伏的安全,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弃之不顾——哪怕是他张安平的命令! 毕竟,张安平不可能实时了解姜思安的情况,有时候的命令难免会给姜思安带来不可预料的风险。 卧底嘛,做的越少,暴露的风险就越小。 但姜思安清楚,张安平这个时候给他这道命令,还是通过紧急联系信箱的方式,这证明这件事非常的重要。 无论如何,都得想法设法的完成! 他的目光不由落在许忠义身上。 许忠义立马道:“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是怕打到你身上控制不好,把你给干掉。” 许忠义没看纸条的内容,但他猜测十有七八不是个轻松的活计——沦陷区有多难他不知道,但现在在虹口,想要做点小动作,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毕竟,八一三的伏击,差点把日本驻上海的特、情系统给一锅端了。 姜思安微微一笑,用生涩的汉语说道: “许桑,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许忠义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立刻说道: “没人时候伱就别给我装模作样!我不干!说什么也不干!” 姜思安笑道: “老师的安排你不在乎?” “切,张扒皮在我跟前我都不干!”许忠义嚣张无比,但下一秒就从心了:“你先说什么事?” “老师需要通行证,咱俩想想办法,弄一个通行证。” 许忠义小声说:“你直接找南田要一张不就得了?”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不说话。 “好吧,就张扒皮那作风,肯定想再搞一次大事。这主意确实不行……”许忠义在姜思安的眼神中败退下来,不得不改口。 最后许忠义眼珠子一转: “我去搞两张吧。” “不能以你的名义。” “我又不傻!”许忠义嘿嘿一笑:“三井会社不是老想占你的便宜吗?这次我坑他们一把!” 坑? 姜思安看着许忠义,恍惚间有种看到了老师的感觉。 “有把握吗?” “我啥时候干过没把握的事?你等着!” 许忠义出门离开。 姜思安是“日本人”,且还有南田洋子这个姘头和藤田芳政这个老师,嗯,虽然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伏击被去职了,但在黑龙会挂着中层干部名头的姜思安,还是有话语权的。 但是,他还真没许忠义在虹口的日本人中吃得开。 这货天生就是当“汉奸”“奸商”的料。 到现在还在特高课备着案,身份还有瑕疵——可无数的日本人却视他为知己,和他称兄道弟,甚至一堆商会也因为许忠义的缘故,团结在了姜思安的周围,形成了共同利益体。 姜思安有时候都觉得老师是出错牌了,许忠义才是当“冈本平次”的主,自己差太远了! 此时看许忠义大摇大摆的离开,姜思安不无叹息的嘀咕: 我觉得贼难的事,怎么在大师兄跟前,跟玩似的? …… 许忠义还真不觉得搞张通行证且不牵连自己有多难。 他觉得难的是如何能坑一把对头。 现在,老师递刀了,他能不坑一把对头吗? 【我还以为天大的难事,原来是搞张通行证而已!】 【老姜这人啊,太缺乏变通性了。】 【得多多调教,啧,我终于明白张扒皮为嘛这么喜欢虐我了。】 在公寓门口,许忠义直接喊了一小队护卫队——他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平日里就没少给护卫队好处,战事一起,他更是拿这些护卫队的日本鬼子当“亲人”,一嗓子下去,好几队人就争着要当保镖。 这排场让不熟悉的人瞠目结舌,让看许忠义不爽的日本人更是咬牙切齿,一个个暗骂这些护卫队的人没一点武士道精神。 许忠义才不理会这些酸水,挑了一支护卫队,将几包烟笑眯眯的没选上的护卫队,言道下次一定请他们帮忙。 几名护卫队的头目捏了捏香烟之间夹着的票子,露出了讨好的神情…… 这位是中国人? 不,他是日本人的爷,财神爷! 南田洋子正好赶过来看望姜思安,看到许忠义招摇的带人离开,不由皱眉。 身边的心腹见状,立刻说道:“课长,许忠义这个人还有卧底嫌疑,要不要我监控他?” 南田歪头看了眼心腹,目光逐渐变冷: “许忠义是帝国的好朋友!三上君,我不希望下次在你的嘴里听到类似的言论!” 心腹一惊,忙道:“嗨伊!” 开玩笑,在许忠义的帮助下,她的平次现在赚了多少钱? 多少商人跑她跟前,要求特高课切断对许忠义联系,让许忠义回归商人的身份——这股势力就是老师在职时候都不敢忽视,她脑子有病啊还监控许忠义? 这样一个嗜钱如命的人,即便真的和特务处再度搭上线,那也是为了赚钱! 这一点南田洋子无比的确信。 许忠义可不知道南田所想,此时的他,招摇的来到了一家名为井上会社的商会总部。 这个商会的规模不大,主要是搞生丝生意,但背后的人来头不小,所以许忠义的大船上给了井上会社一张船票,带着其赚了不少钱。 所以,听闻许忠义杀来,商会的负责人赶紧屁颠屁颠的将许财神爷请了进去。 “井上君,我听说你和三井会社有点小矛盾?” 名叫井上的日本商人露出一脸苦笑。 要真是小矛盾就好了,关键是三井那边不给他活路——注意,是不给他,不是不给井上会社活路。 他听起来是个负责人,但实际上就是个傀儡。 后面的大佬根本不会为了他和三井会社结仇。 “许桑,你愿意帮我吗?” “我们是朋友,帮忙是必须的!” “如果许桑做这个中人,我想三井会社一定会给这个面子的!”井上大喜过望。 “喂喂喂,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想害我?”许忠义不满道:“别说你不知道三井那边想吞掉冈本君的生意!” 井上犹豫了下:“那许桑有别的办法吗?” “有!”许忠义嘿嘿一笑:“井上,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我和那边有联系,好多生意能做成,就是因为和那边的关系。” 井上闻言,赶紧示意许忠义小声些:“许桑,不要乱说话!会死人的!” “切!他们打他们的,咱们赚咱们的小钱钱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干嘛?诶诶诶,你还想不想听我说话了?” “许桑请,是我失礼了。” “那边找我要通行证,我估摸那边是想派人来咱们这边刺探情报之类的。”许忠义的坦言吓了井上一大跳。 “许桑,不能给。这时候给这个会死人的!” “我知道啊!可不给的话,那边肯定会认为我靠不住的!井上君,我琢磨着咱们是不是能借此坑三井商会一把?” 井上顿时来了精神,但犹豫道:“这事……风险可不小啊!” 许忠义义愤填膺道:“不给三井那边找点麻烦,这王八蛋就跟咱们过不去!” 许忠义的话直击井上的软肋。 “许桑,你想怎么坑?” “通行证!搞几张三井那边的通行证交给那边,任务呢我是完成了,然后咱们反手向特高课一举报,这可是战时通敌的行为,三井会社肯定得被特高课收拾!” “井上君,南田课长可是那位的人呦,这时候她能不帮咱们好好教训三井吗?到时候把三井会社中一直为难你的那王八蛋直接整趴下!” 许忠义的话让井上激动。 这一招一定是孙子兵法中的借刀杀人! “妙啊!”动心的井上露出喜色,但随后谨慎的道: “许桑,此事事大,如果泄露出去,你我二人恐怕……” 许忠义赌咒发誓:“井上,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干了!”井上咬牙:“我这就去搞几张三井会社名下的通行证!” “许桑,切记,此事决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就是冈本君,也不能知晓,你明白吗?” 许忠义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卖朋友。 然后,他转头就把自己的骚操作告诉了姜思安。 姜思安听得目瞪口呆。 “许忠义,你这是玩火!” 他严厉的批评许忠义。 许忠义摇头:“放心吧,这件事上,井上太郎这老小子可比我还要积极!” “不要以为日本人就是铁板一块。借刀杀人这一手咱们会玩,日本人也会。他被三井会社的鹤野刚士逼得快要剖腹谢罪了,只要能反杀鹤野刚士,别说是盗取三井会社的通行证了,就是出卖灵魂,他估计也乐意。” 姜思安突然一愣:“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井上太郎和鹤野刚士结仇的事,好像是你从中作梗的吧?” “嘶——你是不是早就算计着这一天了?” “低调点,低调点,我又不是诸葛亮!我只不过是不想眼前的一帮鬼子铁板一块。” 许忠义说着低调,但神色间的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姜思安是真的服了。 这一手,他会了。 许忠义则道:“对了,等鹤野刚士被三井那边当替罪羊丢出来以后,你交代下南田,别把人弄死,这人有用。” “有用?你想如何?” “这可是三井会社的骨干!三井会社想吃下咱们,哼哼,胃口挺大,爷要找机会把三井分食!” 许忠义的话让姜思安无语。 你这操作……可真特么的秀啊! 等等,这画面怎么有点熟悉? 上次是谁想吞下谁来着? 好像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井上太郎的办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法子,轻易就从三井会社那边搞到了四张通行证——如果这时候姜思安还在辛辛苦苦想办法盗取,那这就是降维打击了。 许忠义拿到手后,就吆喝了一队日侨护卫队,以提货为名,招摇的去了租界。 货场。 许忠义没想到在货场会碰到张安平。 背后当着姜思安的面张扒皮唤个不停的他,见到张安平后,马上就满脸讨好的笑: “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您有伤在身,这种小事吱一声不就行了!” 张安平皱眉道:“别嬉皮笑脸,东西给我!” 许忠义掏出通行证。 四张? 看着四张通行证,张安平脸色缓和下来,道:“做的不错。” “这玩意早点用,最好留下点痕迹,用完后说下,我反手举报一波。” 张安平闻言,也没细问,只是叮嘱道:“这种事,别玩砸了!” “不会!”许忠义笑着道:“我老师教的好嘛!” 张安平道:“少拍马屁了,赶紧滚。” “老师,你先别急着赶人啊!老师您受伤了,我这个做学生的起码得关心关心您啊!”许忠义一脸的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张安平马上想到了一个画面: 某人面对特工之王的时候,时不时卖萌的样子…… 张安平遂大怒:“别给我来这一套!” 许忠义愣住了,怎么不管用? 从老师身上学到的东西,每一样都贼有用,怎么装可怜这招不顶用了? “我走我走——”许忠义做跑路状,和张安平拉开距离后,又道:“老师,你要这玩意是不是想接宫恕他们出来?这事你直接交给我不就行了?” 张安平闻言,看着许忠义道:“回来!” “别踹我啊!” “过来!”张安平语气加重几分,许忠义赶忙过来,继续一脸委屈。 张安平放缓语气: “记住,你是潜伏的卧底,首要的任务是保全自己。” “没启用你的时候,就不要做会影响到你隐蔽身份的事。” 听着张安平的叮嘱,许忠义是真的感动——老师对自己是真的没得说! 他收起可怜状,恭敬道:“我会注意的。” “去吧。” 许忠义看了眼靠着货箱的张安平,小声说:“老师,您多保重!” 张安平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命很硬。” 许忠义带队离开后,徐天从藏身的地方出来,接过张安平给他的通行证后,看着张安平苍白的脸,说道: “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去接他们。” 张安平摇摇头: “是我让他们潜藏在虹口的,我该接他们回来。” 徐天凝视着张安平,许久后别过头,在离开的时候,心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 推一本某位大佬马甲的同人文【诸天:从玄黄大世界开始无敌】,人家大佬的马甲还是大佬,我这小扑街跪着看。 啧,真舍不得发啊,均订2980,差20个均订就入精了。可后来一想,这本没三江、只挂了三轮新书推就上架的书,要不是亲们的支持,哪能到这一步?赶紧发! 态度必须端正! (本章完) 第10章:不抛弃、不放弃(最后一下) 徐天所需要的东西已经完备,他将以日本人的身份,将一批盘尼西林拉到海军医院,在平价卖给医院后,暗中布置纵火事宜。 纵火其实是很讲究的学问,起火的时间点、位置非常的重要,如果能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安然度过,后面基本无解。 特别组有海军医院的结构图,徐天拿到结构图后研究了许久,确定了纵火方案——人事已尽,剩下的就看天命了。 而就在徐天以日人本的身份开车前往虹口“送药”的时候,张安平要等的帮手也来了。 郑耀先、明楼、明诚和四个打酱油的特务——酱油党表示自己不配拥有姓名。 见到张安平,明楼和郑耀先自然要傲娇一下,但明诚却赶紧上前问好: “老师。” 张安平点头后朝明楼和郑耀先道: “衣服都准备好了。” 郑耀先自顾自的去选衣服,明楼却走到张安平跟前,酷酷的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你的兵的。” 这大抵是嘲讽的意思——张安平在明台加入这件事上,和明楼闹了几次矛盾,年后明大小姐更是直接扣了明台,不准明台来青浦班。 张安平可不惯着,直接以明台是军人身份为由警告明镜,再这样任性就得按照逃兵论处。 托张世豪凶名昭著的功劳,明镜怕了——她当时想找关系,张安平用一句话就打消了明镜找关系的冲动: 你弟弟加入的是特务组织,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弟弟的身份,然后让他在任务中因此丧命吗? 明镜没杠过张安平吃了瘪,明大少爷因此给张安平悄悄记了多笔黑账…… 张安平对明楼的嘲讽,直接丢出了一枚核弹: “明台也在里面。” 明楼懵了,随后怒不可遏的直视张安平,一字一顿: “你!在!玩!火!” “好消息是他没事。” 明楼冷冷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一顿,慢悠悠道:“坏消息是……” 明楼的拳头握了起来。 “坏消息是八一三还没开始,他就撤回来了。” “要不然……他这次能混个勋章。” 明楼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再再深呼吸,随后扭头去换衣服。 张安平忍不住莞尔。 原时空中,明楼可谓是集酷帅于一体。 但这位又酷又帅又特意逼格且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的明大少爷,在他张安平跟前,可是次次吃瘪! 真不知道以后坦诚相认后,这货会不会把自己揍一顿…… 张安平这边只带了一个能带的“闲人”陈明,郑耀先明楼算上明诚,也就七个人,一行九人换上了日军军服,由四个无名龙套充当伤员,伪装成运送伤员的军车在公共租界中绕路,最后绕行进入了虹口。 …… 安全屋。 注重形象的齐思远,此时却浑身臭味熏天、一脸的邋遢,脸上神情狰狞。 憋疯了! 他们是八一三之前进入虹口的,八一三之前还能出密室放风,但八一三之后再次回到密室,他们就只能憋在里面。 憋了十来天,每天面对着屁大点的地方,也就是他神经坚韧,才扛到现在,还能安抚跟着他的兄弟。 但现在,齐思远也到极限了。 “头,咱们去找小日本拼了吧!”一名手下说道:“现在吃的也没了,再扛下去,我们都得活活饿死!” “不!行!”齐思远咬牙,强忍着同意的冲动。 看了眼时间,离纸条上的时间还有一天,他寒声说道:“时间一过,我带你们想办法混出去!” 纸条是李伯涵组通过隐秘的通风口传进来的,内容是要求他们务必坚持48小时,老师正在想办法接应他们。 因为李伯涵组隔三差五会通过通风口传递一些虹口的局势,所以齐思远他们是知道目前的情况的——如此戒严的环境下,怎么可能将他们接应出去? 几人默不作声,终究是不忍心打破这最后的美梦。 “我们能活着,是兄弟拿命换来的!”齐思远看手下神色灰暗,又老话重提: “我们不是为自己活着!我们还要为他们活下去!” “不到最后,不要轻言放弃!明白吗?” 没人回应,齐思远也不在意,这句话,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 就在齐思远自己说服自己的时候,四个地下党带着的接应小组,和李伯涵碰头了。 看到负伤的老师冒险进入了敌人的心脏区域,李伯涵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不是开玩笑的,身处周围全是敌人的巢穴中,随时都可能暴露、被杀,心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在这种环境中,却看到本该躺在病床上的老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人,虽然救的是行动队,但那种感动却是真真的! 看李伯涵有掉金豆子的冲动,张安平当即低声斥责: “你是战士,是军人,流血流血不流泪!不要惹人笑话!” “是!” 李伯涵双腿并拢。 张安平这才舒缓面容,看旁边有个椅子,便跨步过去,艰难的坐下后,状若平常的道: “五个行动小组的具体情况怎么样?” 李伯涵能感受到张安平的吃力,毕竟是受了枪伤。 他不想将真实情况道出,怕让本就负伤的张安平更难受。 “别吞吞吐吐的!有事说!” 李伯涵无奈,只能小声说:“是四个行动组。” 张安平神色一冷:“怎么回事!” “王三小组,在进入安全屋后没多久就被日本人搜出来了,他们……全都殉国了。” 张安平的拳头紧握了起来,脸色苍白的要命,许久,他才问:“为什么?按照我的要求,所有的密室都非常隐秘,不可能轻易搜出来!有内鬼?” “不是。”李伯涵小声说: “是一名日本小孩,见到了他们小组进入,向护卫队举报了他们。” “老师,我已经记下了这户日本人,以后……我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安平闭眼。 王三小组六名学生的音容在他眼前闪过。 长呼了一口气后,张安平摇头:“日本人是畜生,我们不能做畜生。” “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张安平不恨吗? 他恨啊! 那都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啊! 可是,日本人能像畜生,他能像畜生一样将底线抛去吗? 就让愧疚和良知,折磨这个小孩吧。(如果不喜,勿喷,主角可以狠毒,但身份限制他不能没下限。且我也不愿让自己的主角变成一个没有下限的存在。) 不远处一直冷眼观看的明楼,闻言后慢慢的转过了头。 张安平唤来郑耀先和明楼,道出了今晚的行动方案: “今晚两点开始行动,分五路——分四路去接应隐藏的行动队,接应到他们后,我们在这个位置汇合。” “行动队中有伤员,希望你们在行动中多照顾下他们。” 涉及到正事,明楼即便不喜张安平,也不唱反调,和郑耀先一道表示: “没问题。” …… 海军医院。 此时的海军医院人满为患,主楼的病房全都爆满,塞满了从前线下来的重伤员,一些不重的伤员只能安排在院内的空地上。 一名医生此时正拉着徐天的手,激动道:“松井君,你这批药送的太及时了!” “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药商,这个时候纷纷涨价,一支四块钱的盘尼西林,居然硬生生提价提到了38块!且还限量供应!多少帝国的勇士就是因为缺少盘尼西林没有救过来!” “我代表英勇的帝国勇士,感谢您的慷慨。” 盘尼西林涨价、暴涨,幕后的推手自然是盘尼西林中国代理——要不是为了日后还能在日占区继续卖药,张安平会直接切断盘尼西林的供应。 但没辙啊,卖药的马甲以后还要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讨生活,这事不能做,只能用涨价、限量的方式来限制。 嗯,张安平不会说他准备了一批单位量淡了一半的盘尼西林,这一次统统高价卖给日本人了…… “抱歉,我其实是想无偿的捐献给英勇的帝国勇士,但实在是抱歉。”徐天一脸羞愧。 “不!松井君,你不应该抱歉!你能坚持原先的价格,我已经非常感动了,你且稍等,我安排人现在就将药款结你——你的义举我会报告给院长!” 医生很是激动的说。 说完,他请徐天在药库这边稍等,他则跑去替徐天办理结款业务。 伪装成助手的田丹向陪同的护士请教厕所在哪,随后快步离开,来到了之前经过的衣物间——这里放满了日侨捐献的床单、病服等易燃物,且晚上不会大规模使用。 田丹悄然将两个徐天自制的延时引火装置放进了衣物间深处,又在杂物间投放了两个。 医生很快就将拿着钱的财务带了过来,当场结清了这批药品的费用,随后徐天便提出了告辞。 两人驱车离开,在路上开车的田丹突然道: “徐老师,我看他们……其实挺可怜的。” 徐天错愕的看了眼田丹,顿了顿道:“你没去过咱们的战地医院吧?” “没有。” “我们的人,比他们更可怜。”徐天轻声道:“而这里,叫中国。” 在中国的这片土地上,他们和中国人厮杀负伤,那是活该! “我知道,我只是想不通,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吗?他们为什么要来侵略我们?” 徐天没有作答。 …… 深夜两点。 医院中,定时的引火装置启动,几朵优雅的火苗,凝聚着无数冤魂的意志,在海军医院的衣物间和杂物间内燃烧了起来。 而外面的日本人,却浑然不知。 与此同时,一队人悄然从李伯涵的据点里离开,分四路赶往四个安全屋。 宫恕又在讲述着有关一二九运动的种种。 他是这场运动的亲历者。 一名部下终于忍不住,道:“老大,那场运动是共党领导的运动,你有这履历还能在咱们特务处坐到现在的位置,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原时空中,宫恕本身才能兼具,但就是因为这份履历的缘故,一直在军统未能得到重用。 但造化弄人,曾经在共产党领导下参与了一二九运动的热血青年宫恕,最后变成了残害无数地下党的刽子手! 但在这个时空,张安平“慧眼识人”,宫恕并没有这份履历的缘故坐太久的冷板凳——他被陈默群带到了上海区,这份履历的麻烦也显露过。 好在后来又被张安平调到了特别组,且很快就成了行动组的头目。 “不是你们老大我不同凡响,是老师识人!古话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老师这份恩情,我这辈子绝难还清!” “行了,别说这些事了——老大,我听说一二九运动中,有几个组织者是共党中很厉害的人物,你了解吗?” “了解一点,有个叫赵刚的,是领导者之一,啧,那小子长得一脸的文静,但确实是神枪手,嗯,就是咱们老师现在搞起来的狙击手,人家不用瞄准镜,五百米能正中靶子……” 宫恕挑了昔日的同学的事讲述了起来,讲述中他暗暗后悔,怎么当时就没结交些共党呢? 要真是结交一些,现在就能想法设法把他们发展成内线——共党和老师有血海深仇,老师肯定会很乐意吧? 想到这,宫恕觉得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自己或许可以和昔日的同学联系,看能不能往共党中渗透几枚钉子。 正琢磨呢,通风口中突然掉落了一张纸条。 宫恕示意手下别出声,他捡起纸条观看起来——他以为是李伯涵送来的情报。 结果打开一看,他好悬激动的跳起来。 撤离、豪。 简单三个字,却让憋了十天的宫恕仿佛沐浴在了阳光下。 宫恕难掩激动道: “是老师!老师来接应我们撤离了!” 蓬头垢面的几人闻言也激动起来。 李伯涵看到张安平都热泪盈眶,更遑论这帮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憋了十天的“疯子”了。 五个人赶紧打开密室,踏足了伪装成长久未有人居住的安全屋,悄然出门后,看到依靠着车身的张安平后,五人的眼眶中,不自觉的噙满了泪水。 刚要激动的呼唤,张安平却催促: “快走!” 五人赶紧钻进车斗,张安平紧随其后钻入,但稍一用力就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宫恕心细如发,赶紧伸手拉张安平。 陈明却快他一步,从后面托住张安平,将张安平托起进入了车斗。 陈明飞快的道: “照顾好老师,老师有枪伤,组里人手不够,他求着上海站派人来接应你们!怕上海站不尽心,他只能拖着伤躯过来!”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老师!” 宫恕他们听完,又是羞愧又是激动——本就感动的他们,这时候纷纷暗自发誓,以后自己这条命就是老师的! 张安平却黑着脸教训: “别跟个娘们似的!” “你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不会抛弃、放弃一个!这是做老师的应该做的。” —— py交易了一本。 但这绝对不算广告! 【士兵突击之老特新兵】 又又又是大佬的马甲,写原创的大佬开马甲写同人,真正的降维打击,这绝对是继【从士兵突击开始的特种兵】之后,最好看的一本士兵突击同人! 【从士兵突击开始的特种兵】开创了起点军频士兵突击同人的先河,而【士兵突击之老特新兵】,就是目前的巅峰! (本章完) 第11章:戴处长的大礼包(有月票吗?) 虹口的夜静悄悄的。 四支接应行动队的人马汇合后,在无人区域完成了换装,包括宫恕在内的19名行动队员,全部伪装成了伤兵。 此时他们的状态,比真正的伤兵还惨。 但张安平并没有下令离开。 进入虹口的时候,通行证就行了,检查不怎么严格。 但要离开虹口就麻烦了——日本人对八一三当天几乎报销了他们的特、情体系的行动队非常的愤怒,严加盘查任何要离开虹口的人,这种情况下,贸然出去,非常容易暴露。 这也是明楼和郑耀先疑惑的地方。 伪装没问题,但这样真的能出去吗? 只不过张安平就在这里,他们俩也没好意思问——大家都是大佬,这么问,显得自己很沉不住气。 老子大佬们隐蔽的攀比心…… 明楼和郑耀先稳得住,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行动队员这时候也对他们的老师敬若神明,自然不会有疑惑,但明诚忍不住,找上一直要求等等的张安平: “老师,已经快三点了,再不走就天亮了。” 近三十人、两辆卡车呆这里,万一碰到日本人的巡逻队,那就麻烦了。 “再等等。” 张安平摆摆手。 明诚无奈,只能退下。 明楼和郑耀先对视,用眼神交流。 明楼:这位闹什么幺蛾子? 郑耀先:你看我干什么?难道是你稳不住了? 明楼:你知道?伱知道怎么不说? 郑耀先:你怎么还看我?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隐藏极深的地下党,用眼神进行了一番热切而友好且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后,又自顾自的望向了他处。 突然,真要先发现一抹火光在远处亮了起来。 “嗯?那是哪里?怎么着火了?” 众人疑惑,但马上就望向了一直装深沉的张安平。 张安平看到冒起的火光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徐天不错,没让自己失望啊! 张安平这时候下令:“再等五分钟!启程!” 郑耀先悄悄捅了捅明楼,低声道: “你猜这家伙把哪里点着了?” “医院!”明楼是通过行动队伪装成伤兵状才联想到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道: “这小子把日军的医院烧了?” 明楼是呢喃:“那里只有一个医院,是海军医院!嘶——真狠啊!” 海军医院是什么个情况,他们可是都知道的! 郑耀先虽然做震惊状,但心里乐坏了。 这把火,烧的好啊! 张安平耳朵尖的很,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嘀咕,他回头认真的说: “你们别乱猜!咱们是吉人自有天相,海军医院是失火,跟我没一毛钱的关系!” 明楼和郑耀先无语的对视,这一次难得默契的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味: 你还不如不说呢! …… 海军医院。 大火是从衣物间和杂物间烧起来的,当时正值半夜,被伤员折腾了一天的日本医护人员,即便是值夜班的,此时也是昏昏欲睡,根本没人在火势刚起来的时候发现。 而等到滚滚浓烟肆意奔腾,冲天的火焰漫天飞舞的时候,大火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偏偏大部分重伤号都在二楼往上,火势从地下建筑烧起,漫延到一楼时候,偏偏医院里的日本人想的是控制火势。 如此一来,正好错过了搭救少部分伤员的唯一机会! 当他们发现无法扑灭大火的时候,想要将二楼乃至二楼以上的伤兵搭救已经没办法了。 于是,让无数英魂得以宽慰的一幕发生了: 无数的日本伤兵,拖着重伤的身子在大火中不断的呼救,但疯狂燃烧的大火却如死神一般死死的堵住了他们的生路。 有伤员拼死一搏,冒险从二楼乃至更高的楼层跃下——本就负伤的他们,大多数在这绝命一跃中统统见了他们的天照,只有寥寥几人得活。 大部分伤员却因为无法动弹,只能在浓烟和烈焰中,烧尽他们罪恶的生命。 这一夜海军医院的大火,让虹口日侨护卫队布置的严密体系出现了巨大的漏洞——大多数的执勤护卫队,都在大火燃烧后前往医院救援。 据事后统计,有超过五百名日本伤员在大火中丧生,而他们的身份,全部都是在战场上负伤的老兵。 事后,包括该院的院长在内的数人剖腹自尽谢罪。 但一名医生却在这次大火过后,受到了日本方面的高度赞扬。 这名唤做尾岛次郎的医生,在大火中冒死冲入火场,就一箱珍贵的盘尼西林从大火中抢救了出来——此壮举一经报道,尾岛次郎便受到了日本国民的高度赞扬,成为了赫赫有名的英雄。 在采访中,尾岛次郎医生大义凛然的表示: 这一箱盘尼西林,是爱国商人在盘尼西林堪比黄金之时,以平价卖给海军医院救助伤员的!他作为一名医生,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箱珍贵至极的药品毁于大火。 此报道一出,只是在上海大规模流行的盘尼西林,瞬间被人所知,其远超磺胺的消炎之效,也因此飞快的被世人所知。 但没人知道的是,尾岛次郎抢救出的这箱盘尼西林,药效嘛…… (特别组绝密级计划:【李代桃僵】。解密期限:永久保密。内容:绝密。执行人:保密。备注:此计划为模拟计划,从未实施,且绝不可能实施。) 嗯,懂的都懂。 …… 两辆卡车在虹口的夜色中穿行。 一路上有不少护卫队在往海军医院方向赶,看到这两辆要逆行出去卡车,不少护卫队试图拦下——他们想让卡车掉头拉着他们去医院。 碰到前几波拦路者后,明楼还每次下车用日语解释,顺便展示下车斗中装着的伤兵。 但几次之后,张安平受不了了,让明楼钻到车斗里,自己负责和试图搭车的护卫队交涉。 这一下,所有人算是开眼了! 豪横! 当有人拦车后,张安平示意充当司机的明诚停车,穿着大尉军服的张安平蛮横的下车,二话不说就照着拦路的护卫队头目脸上几个耳光,然后咆哮: “车里装的是紧急送往医院的帝国勇士!你们守在虹口让海军医院着火了,现在还耽搁我们珍贵的时间!” “你们是想谋杀为了帝国光荣负伤的勇士吗?” 杀气腾腾的张安平一副从战场上刚下来的状态,被闪了耳光的护卫队头目吓得不敢顶嘴,只能用嗨伊端正认错态度。 原以为这是张安平神操作的极限,谁又能想到张安平在对方认错后,直接将对方往驾驶室里拉,边拉边道: “你,上车!碰到拦路的告诉他们我们有重要任务在身!让他们滚!” “嗨伊!” 被张安平拉着上车的小头目哪敢不同意? 就这样,有了护卫队小头目的背书,沿途碰到拦路的就让对方刷脸,居然再也没有停车,直接冲到了虹口和公共租界交汇的封锁带——战事一起,公共租界这边率先拉起了路障,紧接着虹口的日本人也拉起了路障。 面对日本路卡,张安平二话不说就把“保驾护航”了一路的护卫队小头目踹下去,让他跟路卡解释。 什么通行证、什么许可证,去特么的,蛮横的张安平根本用不着出示,护卫队的小头目靠刷脸就解决了问题。 但路卡另一头的英国人就不行了,面对进入的要求,他们要求检查车辆,以防止张安平一行人带武器。 日本军人是可以通行的,但非常时期,他们不允许携带武器。 开车的明诚已经做好了让英国人检查的准备,却被张安平阻止。 “八嘎!” 张安平下车,极具特色的问候发出后,就张牙舞爪的用日语咆哮——他会英语,但这时候自然是不能说英语的。 英国兵直接举枪对准了张安平,但张安平却面不改色的继续谩骂,直到日方关卡那边出来了一个翻译。 “告诉他们,车上拉的是大日本皇军的英勇战士,他们在战场上没有低过头,这时候更不可能向英国人低头!让他们马上让开路,我们只是借道去战地医院!” 翻译如实的将张安平的话翻译给了英国人,未来面对四行仓库的勇士坚持要缴械的英国人,在张安平暴躁的威胁下,仅仅两分钟后,甚至没有请示上面,便将张安平一行人放了过去。 这让关卡内的日本人大为震惊,传唱这件事的同时,还刻意效仿这位不知名的陆军大尉——据说,只是据说啊,据说在后来,日本人经常和公共租界的外国驻军发生冲突,其榜样就是这名被后世列为悬案的神秘大尉…… 英国人的关卡是最后一道鬼门关,度过之后一路顺畅,沿途换掉了日本军服后,一行人抵达了上海站的一处据点,由上海站的军医负责为行动队的勇士们检查身体。 第三日,上海民报率先刊登了一条大新闻: 8月13日,第二次淞沪事件爆发的当日,一群抗日义士携雷霆之势,在虹口伏击了日本驻上海特务体系、情报体系的官员,歼灭了八十余人(夸大战果)。 且这帮义士于五日前已经从虹口安全返回。 新闻刊登了这帮义士遮脸的照片,并将无数日本人伏尸的照片也堂而皇之的刊登。 这条新闻一出,顿时引爆了全国人民的热情。 不少报纸评论了此次事件的意义,称此举会让蓄谋的日本人在这一次的事件中,丧失情报之利。 就连国民政府的机关报【中央日报】,都引用了这则新闻,高度肯定了这帮义士的所作所为,并号召热血青年从军抗日、为国杀敌。 …… 新闻界和中央日报之所以用抗日义士的名头,是因为不想给外人造成这是我方蓄意挑事的印象。 但在内部却高度赞扬了这一次的行动,称此次行动虽然杀敌数量不多,但意义重大。 为此,本打算在27号抵达上海坐镇指挥的戴处长,于25日抵达了上海,在慰问了19名英雄后,将自家的外甥扯到了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戴处长的脸就拉了下来。 “说说是怎么负伤的!” 张安平这一次负伤,他是真的不知道。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都伤成这样了,居然在十来天后就又跑到虹口! 虹口海军医院的事,戴处长不打算问,也不打算提,就当是不知道——这件事就是意外,只能是意外,必须是意外! 张安平惨兮兮的说道: “我说我是想表演下徒手接子弹失败所致,您信吗?” 戴处长冷笑的看着张安平,一语不发。 张安平只好垂头丧气的解释:“我埋了一枚钉子,埋的有点……嚣张,被老郑给盯上了,他派人刺杀,我掌握消息后,想顺水推舟布个局,结果出了点意外,只能自己吃枪子。” 戴处长听着张安平的解释,神色突然阴冷下来:“你在郑耀先身边埋了暗子?张安平!你好大的胆子!” “监视同级干部,你知道这是什么性质吗?” 张安平暗道: 果然,伴君如伴虎啊。 对张安平来说,自己的表舅就是“君”,且还是掌握黑暗力量的地下君主。 戴处长突然的发怒超乎他的预料——可见自己卖萌式的交流方式,依然没影响到这位特工之王的判断。 张安平神色一肃,并拢双腿回答: “报告处座,职部恪尽职守,从未监视过同级干部!” “那你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郑耀先是从集训队调的人,调的是集训队实际负责人沈飞,还要调动狙击手参与刺杀,职部刻意找郑耀先了解的情况。” 戴处长冷峻的表情为之消散。 “是我错怪了你,安平啊,不是表舅不讲情义,而是要防微杜渐,你明白吗?” 张安平马上恢复委屈状,幽怨的道:“那你好好问啊!” “我的错——我的错。” 戴处长轻轻揭过这一茬,然后好奇问: “你埋的钉子是什么身份?我记得你给我过一份绝密档案,就是这些钉子的备案吧?内容都是文字加密的,我懒的没翻译。” 张安平闻言,又继续委屈:“表舅,不带这么欺负人啊!我辛辛苦苦埋的钉子,档案给你你怎么就撂一边不管了?” “我是相信你!说说吧,那份绝密档案就继续放着。” 张安平得意的从嘴里道出一个名字: “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这个名字有点熟,我想想,咦,他不就是最近在上海声名鹊起的日本商人吗?他竟然是你的人?快给我说说!”戴处长一脸震惊。 但张安平是谁? 张安平可是小狐狸! 作为一个专业的影帝,他看似得意,其实一直仔细观察着戴处长的神色,震惊表现的很恰当,但眼神的冷静还是让张安平捕捉到了。 果然很“表舅”啊! 嘴上说着信任、没有翻译加密的绝密档案,但实际上早就了然于胸了! 难怪毛仁凤一直没有翻出什么大浪来,直到飞机失事后,才轻易将军情系统的元老郑介敏(民)击败,执掌了后来的保密局。 张安平自然用专业的演技,以得意之态炫耀了自己的布局。 “好你个张安平啊!这一手太妙了!” 戴处长称赞不已。 果然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张安平只能继续演呗。 他顺势道出了自己为了保密姜思安身份,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 “苦了你了!” 戴处长感动不已,最后奉上了神秘的大礼包。 “知道吗?八一三那天你主导的这次伏击,让校长注意到了咱们。” “校长决意由特务处主导,建立一支武装力量,负责在大战期间对日的袭扰、保护己方铁路种种。” “安平啊,你当初在南京建立的游击大队,我这次也带回来了,明天他们就到了,你呢,就以游击大队为骨干,帮我组建这支武装力量,如何?” 这听起来是个苦差事。 但必须要换个思考方式,才能明白为什么这是大礼包。 首先,要明白什么叫资历、什么叫影响力。 资历不是履历,而是多种情势组合而成的结合体。 张安平初到特务处时候,戴处长并没有让他身居高位,而是直接让其看大门。 张安平的特务生涯正式开始,抓日谍、筹建培训班、任教、党务处刑讯,这些是他的经历,这些经历也让人知晓了他的能力,获得了名声。 所以在张安平被提拔为上海特别组副组长后,无人反对。 张安平自己也一步步从上尉副组长到了现今的中校组长、上海区三大巨头之一。 尽管是三级跳,但没有人对张安平年轻轻起身居高位说什么,因为他有战绩、有影响力,还有一个拧成一股绳的上海特别组。 这边是资历! 筹建直属特务处的武装力量,是个苦差事。 但武装力量初始的人员,未来必然是这支武装力量的核心、元老,他们和张安平就有了一层关系在其中。 带他们造反——这肯定会被打黑枪。 但平日里有事安排下去,这些人会以“张安平”是谁拒绝吗? 这是便影响力! 而这也是张安平所欠缺的东西。 一句话,张安平现在的家底就在特别组,没了特别组,他什么都不是。 可如果有这样的经历,说句难听的话,哪怕是特别组没了,张安平依然有其他势力。 这便是山头、派系、亲信等等的缘由。 而对戴处长来说,张安平力量的壮大,何尝不是他本身力量的壮大? 所以他才将这个“苦差事”交给了张安平。 当初在南京,搞了千人规模的游击大队,这一千来人,戴处长不放在眼里。 可现在,是要组建一支武装力量,且人数没有限制,是那种你能搞多大就搞多大的权限——无非是自己出钱出粮出武器。 戴处长决意要搞一波大的,他要拿出家底,然后东拼西凑,搞一支安家立命的依仗。 所以人选问题他一直很犹豫。 选自己的嫡系是肯定的。 但嫡系也有里外之分,也有亲属之别。 有好几位对此跃跃欲试的手下争的特欢——戴处长思来想去,决定安身立命的资本,不能交给外人。 那就张安平! 这样的好处非常大,首先,张安平即便将其搭建起来,也不可能出任总队长职务。 其次,张安平在这支武装力量中拥有极高的影响力,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总比辛辛苦苦拉起队伍转头成为别人的依仗好吧? 这事多的去了,军阀混战这么多年,戴处长可是见多了这种事! 最后,戴处长觉得该把外甥竖为戴系江山一派的未来标杆——这完全就是培养接班人的打算。 当然,此时的戴处长还只是有大致的念头。 因为他觉得自己在这一行,还能干一些年,等到以后自己拥有足够厚的资历了,他必然是会跳出这个框架的。 毕竟,特务这一行的上限,对野心勃勃的他来说,真的太低了。 而特务处是他的根基,接班人,只能是自己人! (本章完) 第21章:卧底朴实无华的生活(上) 顾慎言来了。 被审查了半年,解除审查后又坐了小半年冷板凳的顾慎言,在张安平的电报发出后的第八天,终于来了。 顾慎言张安平没怎么打过交道,从原时空看,这厮简直牛掰到没边——那种通晓人情事故的游刃有余,给张安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见面之后,张安平对他的感觉只剩下一个: 这特么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许忠义!!! 顾慎言担任副组长的第二天,位于公共租界的5号据点内,张安平又来“上班”。 看到张安平后,留守据点的顾慎言赶紧起身。 明明比“张世豪”还大七八岁,明明资历老的老命,是特务处成立后的首批元老,明明还是黄埔毕业的,可丝毫没有一点倚老卖老的作风,反而恭恭敬敬道: “组长,您坐。” 才请张安平坐下,就主动躬身给张安平倒茶,看茶具干净的样子,鬼才知道这是洗了多少遍! “多谢。” “组长,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要不是您提携,我现在还在本部坐冷板凳!” 瞅瞅这句话,多好听? 要不是张安平知道顾慎言的底细,估计这样相处一月,他就得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了…… “老顾——我托大喊你老顾,别介意啊!”张安平笑了笑,道: “你呢,是咱们特务处的元老辈,就别跟我这个小辈这么客气了。” “请你来,主要是因为特别组缺一个老成稳重的前辈,你呢,正好符合条件。你是情报系统的老前辈,现在特别组隐于黑暗,日常工作你得抓起来,多多照顾些咱们组的小家伙。” “他们呢,能力是有的,但太年轻,你这个老前辈,日常工作中多多费心!” 顾慎言赶紧道:“组长,您这是哪里话!我就是您意志的执行人!替您鞭策他们那是应该的!哪有费不费心一说?正好有几个事您把把关,我初来乍到,不太明白。” 说着顾慎言就请教了起来,不是一件事,而是四五件,张安平一一说了自己的意见,顾慎言一副我受教的模样。 马屁拍的特舒服,让张安平都快迷失自己了…… 难怪他能在陈默群、王世安手里混的如鱼得水,哪怕时常被怀疑,也一直能在刀尖上继续跳舞。 但最让张安平叹服的是顾慎言接下来的处理事情的方式。 张安平说的是将特别组的日常交给顾慎言,其实交给他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张安平处理起来嫌麻烦还费时间的事。 顾慎言处理起来很快,而且处理的风格,极具张安平的个人色彩,这让张安平满意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位同志满是敬仰——自己可真做不到老顾这一步啊! 有顾慎言盯着据点,负责杂事处理,张安平解脱了,转身就翘班。 嗯,他还有另一份兼职,现在得报道下,顺便和沪西分局的伙计们熟悉熟悉,以后,他张安平也是披着黑皮的黑狗子了,还是个不小的黑狗子…… 副局长这个官职不错,不用当老大,汉奸的名声不会太大,还有点小实权,多好! 正好今天向老顾学了两招,回头就用到伪警察分局局长身上,看看效果。 …… 顾慎言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上海。 当得知自己能来上海后,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不会暴露,不会影响到自己在特务处里的布置。 毕竟,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特务处塞了好几枚钉子——一旦他暴露,他这条线上的同志,都得前功尽弃。 这也是原时空中,顾慎言宁可背着贪污的帽子被枪杀也不能做烈士的缘由! 唯一让他有点懵的是要给张世豪当副手。 张世豪的大名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还亲自参与了诬陷张世豪的行动——唯一可惜的是当初信息收集不全面,根本没想到张世豪会是假名! 导致功亏一篑了! 在坐冷板凳期间,顾慎言仔细研究过张安平,心里对其有清晰的认知——这是一个心狠手辣、善于布局、精于算计的大特务,自己要到他手下干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和他预料的一样,上任后,自己果然是没有得到信任,处理的都是组部的小事。 虽然都是组部内部的小事,但顾慎言还是通过种种端倪,对特别组掌握的情报网络有了初步的认知。 很可怕——不,应该是很厉害啊! 这个从成立后就一直暗中活动的特别组,自己仅仅透过现有的信息,推测到隐蔽的一角就这般庞大,不晓得这张网全貌到底有多庞大啊! 从抗战的角度来说,这张网越大,对抗战的帮助越大,所以他才给出了很厉害的赞赏。 在据点内工作了一天后,等所有人都下班离开后,顾慎言才结束了自己活计,检查了一番后下班离开。 康可儿咖啡馆。 顾慎言再次来到这里,习惯性的点了一杯咖啡后,耐心等待上线的联系——他在审查中主动切断了和上线的联系,来到上海后,才又发出了联络的信号。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又白等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入了咖啡馆,对方看到他以后,径直向着顾慎言走来。 顾慎言悄然打量对方,猜测对方的身份。 对方径直坐下,笑着说:“顾先生吧?我是小李的表姐,以前咱们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顾慎言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小李是自己以前的联络人李木清,但出于谨慎,他略带迟疑道:“您说的小李是?” “阿木啊!就是以前开书店的……欸,兵荒马乱的,他书店开不下去了,不得已关门大吉了。”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还有好几本孤本书,我托他找他没给我找到呢。” “孤本书?阿木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几本,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要不改天我给你拿过来?”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慎言露出喜色——当然真是太好了,因为暗号全对上了! 女人自然是钱大姐,对上暗号以后,她悄声道:“我叫钱重文,以后就是你的上级。” “我的联络人?” “没有中间联络人,你我单线直接联系。” “哦——我现在被调到特务处上海特别组任副组长。”顾慎言主动谈及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重文先生,如果组织缺电台,我可以想办法从特别组弄出来。” 顾慎言是很清楚特别组家底的。 仅仅在目前的据点内,就屯放着八部电台,而电台配件、电子元件更是数不胜数,财大气粗到难以想象! 他了解到这些后就忍不住流口水。 在他的印象中,地下党物资向来是捉襟见肘的,尤其是这些管制物资,看到特别组的家底后,他就琢磨找机会给地下党弄几部。 那是我的电台,你别乱动! 钱大姐很想呵斥一句,来表达自己对同志们的无限满意——上海站和特别组的物资,和地下党的物资有何区别? “不用。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安心潜伏,不要做小动作。” 安心潜伏? 顾慎言很是吃惊,他以为钱大姐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被审查过,还坐过冷板凳。 顾慎言忙解释:“您放心,我现在分管这些东西,不会出问题的。” 这话他说的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张安平对物料的管理其实很松懈,在他这个老特工眼中,到处都是漏洞,他有信心、有十足的把握,能悄无声息的配出一部电台。 原因很简单,组部有个叫席云伟的无线电专家,闲着无事就喜欢捣鼓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根据他的了解,张安平是敞开了为其供应零件的。 他完全可以通过盗取零件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组装多部电台。 “不必,组织上目前不缺这些。顾慎言同志,现在是合作时期,作为潜伏人员,你的任务就是隐蔽潜伏,尽心尽力做事。” “好。”顾慎言有些失望…… 他是真的眼馋! 他又道:“对了,我还需要跟以前的关系联系吗?” 他说的自然不是组织关系,而是策反目标。 比方说林楠笙、比方说余则成等。 这些人都是他之前就向组织汇报过可策反的特务。 钱大姐同意:“可以联系,不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对特别组成员的策反,一直有进行,但从没有迫切过。 一则是因为他们的老师就是大号的卧底,二来是特别组本身就有不少我党同志。 所以进度很一般,不过顾慎言是老同志,看人很准,又八面玲珑,她倒是放心让顾慎言负责这事。 顾慎言点头:“是。” “你日常也要注意,张世豪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不要露出马脚,还有,如果你有针对张世豪的计划,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跟我通气,明白吗?” “我晓得——我现在对特别组有个初步的认知和了解,我向您汇报下吧。” “行,你说。”钱大姐点头,心道:论了解,你可能永远都比不过我…… …… 在顾慎言和钱大姐接头之际,张安平则参加了警察局内部的一个聚会。 聚会由警察局主办,参与者都是警察体系投靠日本人的汉奸。 日本人需要通过这些人,完成对警察系统的重组、重建,借这些人之手,对上海人民进行殖民统治。 (日伪时期的警察等级变化太多了,我目前就查到了四种,且警察局也不断从局改署又改局,为方便阅读,警察等级采取日伪40年版的说法:巡官、巡长、巡士/警,三级九等,其中局长、副局长、主管官不计入等级。) 这次聚会中,汉奸们很自然的分成了三个圈子。 第一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投靠日本人的圈子,该圈子人数最多,也都在日本人主导的等级重建中捞到了实职,一个个都春风得意。 第二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依然是警察,但并没有彻底倒向日本人,不过圈子比较小,也就是二十多人。 第三个圈子就是张安平这种,不是警察,靠上日本人后成为警察的——人数不多,三十多人,和第一、第二个圈子都格格不入。 在场一百四十余人,便是整个上海警察系统的核心、四千多名警察中的核心阶层。 张安平正在晃着红酒,盘算着要不要把行动队的人往沪西警察分局塞点,一名挂着三等巡官警衔的警察靠了过来,看对方衣着不整的模样,张安平就猜到这货和自己是一个圈子——日本人来了以后,通过日本人的关系进入警察系统的。 而且和自己一样,是个副局长。 “老弟,这有人吗?” “没人。” 对方闻言坐下,打量着张安平,笑眯眯问:“老弟也是个副局长吧?在哪高就?” “沪西分局,老哥你呢?”看对方三十来岁,张安平便勉为其难的唤了一声老哥,心道我这一声老哥你扛得住吗? 对方略带矜持道:“高桥区分局。” “那可是好地方啊!”张安平一脸羡慕。 沪西分局目前150来人,高桥区分局350多人,差距可不小! “凑合吧。老弟既然在沪西分局任职,肯定认识张安平副局长吧?老弟能否给老哥引荐引荐?” “认识,不知老哥找他?”张安平笑着问。 “当然是做生意了!”对方一脸的贪婪之色,道:“我托人打听过,张安平还是有本事的,之前和日本人合股做生意,出了不少好点子呢!不瞒老弟你说,老哥我有点闲钱,可就是对生意吧一窍不通。” “我认识的日本人就给我推荐了张安平,说我完全可以和他合作。” 张安平不答反问道:“老哥你这口音,像是东北那的?” “可不是吗!老弟这耳朵就是灵光!实不相瞒,我就是沈阳过来的!欸,沈阳混不下去了,听说上海这边遍地黄金,老哥我就来了——看我这脑子,还没介绍自个呢。” 他文绉绉的道:“鄙人云岳,熟人都唤我云老二,我和老弟一见如故,老弟喊我云老二就行了。” 从接触到现在,几段对话中张安平便猜到了此人之前的职业——土匪! 但他很好奇,眼前这家伙,既然是土匪,怎么从沈阳那边跑上海来了?而且又是什么背景,从东北跑来上海就能当副局长,还是人数仅次于南市分局的高桥区分局副局长! “老哥豪爽!”张安平竖起大拇指,随即道:“我这姓就不免贵了,张,家里人都唤我安平。” “老弟这姓可不能免贵——张安平?你就是张安平?!”云老二惊喜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动声色,琢磨这厮是故意还是真的惊讶。 云老二喜滋滋道:“老弟,老哥我可是久仰大名了!许忠义认识不?那是我铁子!可是他教我找你的!” “今天咱哥俩一见如故,废话不说了,这边应付完,咱哥俩去搓一顿,老哥请客!一定要让老弟满意!” 自己那坑逼大徒弟介绍过来的? 张安平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喜欢跟老哥这样的豪爽人一醉方休。” 云老二自得一笑,随后悄声道:“我听人说,最近有人找过老弟麻烦,跟老哥说说,老哥替你出这个头!” “这个嘛,我应该能解决。” 云老二大手拍在张安平肩上,道:“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鸟人找你麻烦,老哥我替你摆平!” “是一帮小毛贼,欸,前段时间折腾的小弟心力憔悴,损失惨重呐!”张安平唉声叹息。 “这帮人就是欠收拾,老哥回头帮你查查!” 云老二很是热情,这份热情让张安平总感觉不踏实——许忠义这坑逼徒弟能给自己这个当师傅的送来好人? 伪警察局局长朱玉轸在稍后进行了讲话,在讲话中,他要求在座汉奸们,要团结在日本人周围,镇压抗日组织、护卫一方清宁,和日本人携手共建东亚xx…… 聚会一结束,云老二就兴冲冲的拉着张安平,来到了著名的烟花之地,一口气为张安平点了七八个姑娘作陪。 他自己则左拥一个、右抱一个,随后一口一个张老弟,亲的不得了,恨不得和张安平立刻拜把子。 这套大宝剑直接将张安平“打趴下”了,花酒喝到人事不省,各种惊世之语张口就来…… 但也因为张安平喝醉的缘故,没有出现涉及404的内容,醉醺醺的云老二只能让人将张安平送回家。 而张安平一走,醉醺醺的他就恢复了清明,但色眯眯之状不改,索性抱着两姑娘就走入了厢房,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 张家。 曾墨怡冷着脸送走了将张安平送来的小厮,回到屋里一看,张安平果然一脸的清明,一丁点醉象都没有。 曾墨怡倒是没吃醋,反而拿出一封信,道:“3号(许忠义代号)送来了一封密码信。” 张安平接过信嘀咕: “这坑比徒弟,光知道给他老师找麻烦。” 打开信后,他火速阅读,脑海自动将数字密码翻译。 大致内容: 【云岳,绰号云老二,之前在奉天(辽宁)抚顺一带为匪,九一八事变后为某支抗日武装的二当家,民国24年(1935)年,出卖该抗日武装,造成该武装力量全军覆没。因出卖行径太过恶劣,被抗联发布必杀令。 日本人以其为饵,抓过很多爱国人士。后投靠从上海降职到东北的江户川柯北,前不久江户川柯北再度调任上海特高课,此人追随而来。 此人生性暴虐,贪婪无度,若不裁决,恐为祸害。】 张安平脑翻完密信后,点燃了信纸,吐槽道: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给我介绍好人!又一个王八犊子。马德,一口一个张老弟,叫的倒是好听!” 曾墨怡问: “今天请你喝花酒的人,是三号给你介绍的?” “嗯。一个血债累累的王八蛋!” 曾墨怡悄悄给许忠义记了一笔黑账,又问张安平: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收拾?为什么要收拾?这种走狗,最好是让他的主子剥了他的皮!” 张安平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正想着怎么闹个大动静,给12月5日正式挂牌的大道政府送礼呢,没想到有一只走狗送上门来了。 哼哼,感谢江户川老朋友送来的狗肉! (本章完) 第12章:二刷忠诚度(上) 表舅送来的大礼包张安平还没来得及享用,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到了。 25日夜。 一份无关紧的情报,送到了张安平的案头。 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和秘书将于26日开车从南京开往上海。 这份情报理论上对特别组来说一丁点的价值都没有,就连专门盯许阁森的特工,都不知道张安平为什么这么重视,还专门让他从上海去南京盯着这位英国大使。 但他还是履行职责,将获取的情报汇报到了组部。 因为是张安平特意交代过的,所以情报到来后曾墨怡马上移交给了张安平。 正策划如何成立特务处武装力量的张安平,收到情报后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大队长啊大队长,你怎么就不能等几天呢? 张安平之所以盯英国大使,是因为在原时空中,大队长本来就是打算坐英国大使的车来上海的——但因为有急事耽搁所以未能同行。 结果这许阁森大使,在半路遭到了日本飞机的精准轰炸——自带的英国国旗都没有护体成功。 事后日本人说这是误炸,但如果没有大队长要同行这件事,可能还有人相信,但偏偏大队长差点同行了。 这是误炸? 这分明是精准的斩首! 所以张安平让人盯住了英国大使。 现在英国大使要来上海,这岂不是说二刷忠诚度的机会来了吗?! 他赶紧动身,直奔上海站。 这次刷忠诚度,继续“提携”老郑。 …… 上海站总部,从外面看看不到几盏亮着的灯——话说在过去,只要有大事,各种机构的灯光那是彻夜不关,不这样显得不专业似的。 但自从关王庙的学生上岗以后,这种事就消失了。 不是说穷的不给电,而是实施了灯光控制,所有的窗户都加装了厚窗帘,晚上开灯就先关窗帘。 兼任司机的陈明驱车直入上海站,张安平示意陈明在下面等,自己则急匆匆上楼,摸到了站长办公室。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郑耀先正对着一堆的材料皱眉,看到张安平进来,他本能的合起了材料,随后道: “大半夜的,你夜猫子进宅啊!” 张安平没有理会郑耀先的打趣,快步走近后,低语: “那位要动身来上海了。” 郑耀先奇怪的看着张安平,处座不是来了吗? 张安平意识到郑耀先没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天花板:“是那位!” 这次郑耀先终于反应过来了。 “日本人有行动?” “那位打算坐英国大使的车!日本人可能会在南京来上海的路上动手!” 郑耀先本能的道:“他们不敢吧?” 这年头的英国,就跟后世的美国一样——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国家敢炸美国大使的车? “比起事成的利益,这点风险算什么?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喜欢动不动赌国运,他们有什么不敢!” 郑耀先觉得张安平这话在理,但还是犹豫道:“这事要是假的,那咱们……” 张安平义正词严道: “领袖的安全重于一切!即便是假的我们也要全力以赴!” 郑耀先无语,你跟我演个毛线啊! “行!我跟着伱赌了——我在南京的部下就没收到消息,你小子是不是藏了一手?” “别忘了,那位的司机被我策反了。” 张安平翻着白眼,但心里却在大骂司机王八蛋——狗日的收了自己的钱,一点屁用都没有,这情报根本就不是司机传来的! 郑耀先问道:“那位什么时候来?咱们有几天准备的时间?” “明早。” “靠,明早?”郑耀先看了眼时间,顿时急眼了,麻痹的还剩不到10个小时?! “不管了!赶紧打电话!一定要想办法拦下那位!” “打个屁!”张安平翻白眼,小声道:“咱俩是要捞救驾之功的,打个电话20分的功劳顶多落10分,咱们亲自去,20分的功劳搏成100分!” 郑耀先服了。 “你要是生在古代,绝对是天字号大奸臣!” “你就是奸臣的走狗!”张安平回击。 两人虽然嘴上怼个没完,但动作挺麻利,郑耀先快速的将材料放入保险柜,随后拿上衣服就跟张安平走。 来到院子后,张安平示意郑耀先去开车:“坐你的车走——我交代点事。” 说罢,他来到自己车前,一脸凝重的对陈明道:“你马上去找处座,告诉他我收到绝密情报,日本人收到了一份领袖的出行情报,拟明天伏击赶来上海督战的领袖。” “情报真假不明,我和郑站长现在去南京验证情报真伪,如果明早六点我不来电话,让处座想法设法一定要阻止领袖的这趟出行。” 陈明闻言大吃一惊,心道难怪老师今晚来上海站前就神色异常的凝重。 “我知道了——老师,上海到南京的路上,有日军小股部队渗透,您注意安全。” “嗯。你快去向处座汇报,告诉处座,情况紧急,我以后向他详细汇报。” “是!” 陈明一脸急迫的开车离开,张安平则坐上郑耀先的车,两人驱车前往南京。 路上,郑耀先道: “你那表舅的疑心病不比曹操差,还专门问我对冈本平次的刺杀始末。” “意料之中。” 张安平很淡定。 表舅信任自己没错,且信任程度还挺高,但该有的手段就没少过。 郑耀先看张安平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用我要让你震惊下的心态,平静的道: “我手下有人能直接联系到咱们处座,你手下呢?有没有这情况?” 这是郑耀先在昨晚谈话中发现的。 这应该是戴处长没注意,言谈间无意中说了件很微不足道的事。 但偏偏这件事只在上海站有数的几人中知情,所以郑耀先才意识到自己手下有“二五仔”,他琢磨自己手下有,那张安平和徐百川应该躲不了。 这种事必须和同志通气——顺便再看看同志震惊的样子。 让你小子整天在我跟前嘚瑟! “陆桥山。”张安平耸肩道:“应该是两月前才被收编的。” 这是戴处长惯用的手段,每个封疆大吏手下都有直属戴处长的钉子存在——张安平这位外甥都不能免俗。 唯一没想到的是,信誓旦旦要当自己最忠诚的手下的陆桥山,会被戴处长给收编了…… 关键是这厮居然不把这事告诉自己! 所以,陆桥山上了张安平的小本本了。 郑耀先叹服了看了眼张安平,这厮不愧是“白手起家”的封疆大吏啊,对特别组的掌控很了不得啊! 哪像自己,是今晚谈话时候才发现的。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未来的军统六哥很恼火,咱们俩是一条线上的有木有! 张安平懵逼的看着郑耀先:“你不会是才知道的吧?” 郑耀先嘴硬: “我早就知道!” 张安平乐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郑耀先:“老郑啊老郑,没想到你居然是才发现的!啧啧,你这业务能力不行啊,要不我给你培训培训?放心,免费的,以后你唤我老师就行了。” “去你大爷!”郑耀先大怒,骂骂咧咧。 但他心里却感慨不已,自己混入特务处的时候,眼前的这小子还是个小家伙,一转头,这家伙都把自己这朵前浪拍死在沙滩了。 张安平继续啧啧称奇,未来大名鼎鼎的鬼子六,这个时候居然这么的稚嫩——居然这么久才察觉到戴处长的手段。 得多多调教调教呐! 就在张安平和郑耀先开夜车从上海往南京赶的时候,正在和某位大明星会面的戴处长,不耐烦的对秘书说: “没看见我在和胡小姐聊天吗?有事等会说!” “处座,是张组长的人,他说有紧急情报,必须当面向您汇报。” “安平的人?”戴处长犹豫了下,对大明星道:“胡小姐,在下先失陪一阵。” 他起身来到外面,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陈明后,以为是张安平出什么事了,顿时一咯噔。 戴处长尽量平静道: “什么事?” “处座,我们组长让我向您汇报,说他得到绝密消息,日本人得到了领袖明日要从首都来上海的行程安排,意欲在途中对领袖不轨。” “我们组长和郑站长连夜去了首都验证情报真伪。他让我转告您,如果明早六点前他没有电话,您一定要阻止领袖明天的行程!” 听完陈明的汇报,戴处长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这个特务处处长都不知道领袖明天要来上海,而张安平却获得了情报,这消息是十有七八是真的! 戴处长急眼了,立刻下令: “来人!备车!马上回南京!” 他随后交代陈明: “你去特别组组部待命,如果你们组长不来电话,你就给本部打电话,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一定要阻止领袖行程!” “是!” 戴处长这时候也顾不得自身安危了,只带了秘书和随行的两名保镖,便急匆匆出发了,就连他朝思暮想的胡小姐,都被他丢到了一边。 开玩笑,大事当前,美色算个屁! …… 郑耀先正开着车,张安平却喊道: “停车!” 郑耀先一脚刹住汽车:“怎么了?” 张安平笑眯眯道:“下车透透气。” “你是不是有病啊?这都什么时候了?”郑耀先大怒。 “让你下车你就下车!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张安平强势的话让郑耀先更恼,现在是透气的时间吗?这么大的事,你能不能认真点? 但他拗不过张安平,只好下车。 才下车,就看见率先下车的张安平掏出了手枪,郑耀先心里一咯噔,本能的就要掏枪。 下一秒,张安平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枪声响个不停,直到一个弹匣打完张安平才收了枪,反倒是让郑耀先一头的雾水。 看着被出了多个窟窿的爱车,郑耀先怒骂: “张安平,你有病啊!” “老郑啊老郑,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你这么蠢呢?”张安平嫌弃道:“你难道没收到相关情报吗?这一带昨天发现过日军侦查小队的踪迹!” 郑耀先怒道:“这和你开枪打我的车有毛关系!” “笨蛋!” 张安平嫌弃着未来的鬼子六,然后说道: “咱们为了领袖的安全,大半夜从上海往南京赶,沿途还遭遇了日军的小股侦察队,差点把命搭上了!秃子要是看到这车的样子,能不感动吗?” 郑耀先差点跪了! 卧槽,还有这操作?! “你说的有理,我也来几枪。” 砰砰砰 郑耀先朝着自己的爱车开枪,丝毫不怜惜。 看着自己和张安平的杰作,郑耀先心里感慨不已,就冲这小子的这番操作,这路是越走越宽啊! 当卧底能当成这样,也是……奇葩啊! “你注意点,别把发动机打报废了!” “你要相信我的技术。”郑耀先满意的看着驾驶室玻璃上的弹孔,心里很是开心。 真香定律连六哥都躲不掉! “走吧。” 两人上车,张安平贼兮兮的把郑耀先的衣服抢过来,往身上一盖: “老郑,我是个伤员,睡眠不能不足,你好好开车,两位党国栋梁的命都交到你手上了!” 郑耀先感受着玻璃上弹孔中传来的疾风,没好气道:“你是不是当栋梁当上瘾了?——等等,来的时候你不开你的车,是不是早就想到这茬了?” “穷,没钱修车!” “你大爷啊!敢情不是你的车,你就下死手啊!” 张安平道: “也没见你留情。” 简单一句话,就让郑耀先彻底无语。 张安平,你这样做会没朋友的! 一路无话,凌晨四点,一辆满是弹孔的汽车抵达了入南京的哨卡处,经过证件检查后,汽车直入南京,奔向了上海站派到南京的一个行动组。 行动组的几个人正在呼呼大睡,睡眼惺忪的看到屋里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后,好悬没吓死,等看清两人的容貌,吓成半死的他们又吓活了。 站长? “死掉”的张世豪? “站长!” 几人赶紧起身,纷纷问好。 郑耀先也不废话,直接问:“这段时间你们盯着的日谍怎么样?” “报告站长,没发现对方有疑似接头的行为。” 郑耀先望向张安平——对方和黄珺都没有接头,你让我怎么圆这个漏洞? 张安平不理会郑耀先的眼神,而是越俎代庖道:“抓人!” 上海站的几人本能的要动弹,动了两步后才意识到自家上司还没吭气呢,赶紧望向郑耀先。 郑耀先瞪了几人一眼,随后沉声下令: “抓人!” 几人住的地方就在日谍的附近,有了郑耀先的命令,几人简单的收拾了下,立刻展开了抓捕。 抓捕行动异常的顺利,日谍还在美梦中就被抓了。 张安平和郑耀先进来的时候,日谍正用一口流利的中国话狡辩。 “嘴巴捂住。”张安平才不理会对方的狡辩——老子是拿着答案倒推过程的,不是找你来要答案的。 几名队员这次没忘记先用目光请示郑耀先,看到郑耀先点头后,这才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手压住!手指摆好!” 在张安平的指导下,几人将日谍的手摊开摆在了凳子上,日谍的目光瞬间变得绝望起来——他想起了同事的惨状。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张安平抄起一个花瓶就狠狠的砸向了手指,花瓶和指骨同时碎炸碎后,张安平又拎起镇纸,继续砸向了第二根手指。 五根手指被张安平毫不犹豫的砸碎。 日谍痛的死去活来,像要被屠杀的猪一样疯狂的挣扎,怎奈压他的是五个行动队的成员,五个摁他一个,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昨天有没有跟‘蛇’交接情报?” 疼的满头大汗的日谍本不想回答,但左手被人摆在凳子上后,他怕了。 这种痛真的撕心裂肺啊! 他急忙点头。 张安平再问:“情报送出去了?” 日谍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押上车,跟我们走!”张安平扭头看向郑耀先:“情报送出去了,我们必须去憩庐找领袖,阻止领袖的行程。” 张安平的这番操作让郑耀先很懵逼。 第一更,12点前会有第二更,1点左右第三更。 有点晚,主要是改了下剧情,浪费了几千字,要不然早发出来了。 (本章完) 第13章:二刷忠诚度(下) 趁着部下押送日谍出去,郑耀先悄声问: “我看得一头雾水。” “情报的源头是黄珺的司机。”张安平没有隐瞒:“但那小子不是个好人,我打算不认这个卧底,抓捕时候弄个由头弄死。” “只要这家伙招了,我们就能确定情报是从黄珺这条线上漏出去的就行了——至于真正的源头,不在咱们这边。” “姜?” “不是。我另有渠道。” “你厉害!这家伙和黄珺是怎么传递情报的?我的行动组盯了这么久怎么都没发现?”郑耀先好奇。 张安平在屋内看了看,找到了挂着的礼帽后,努嘴说道: “帽子。” “两人在一间咖啡厅内不打照面,走的时候将对方的帽子戴走就完成了情报的交接。” 郑耀先闻言恼火道:“草,我这帮手下可真够蠢的!” 手法很简单,但盯梢不仔细的话,很容易发现不了。 “别废话了,先找个电话给处座汇报下——”张安平压低声音:“估计那位也快到了,咱们先打个电话装装样子。” 郑耀先: 论演戏,我只服你! 两人驱车来到了电话局,蛮横的敲开了电话局的门,找了部能打长途的电话,电话打到了上海戴处长下榻的酒店——果然被告知处座不在。 演戏演全套嘛。 张安平给四号据点去电,取消了六点向本部通气的命令,随即和郑耀先上车,赶去了大队长的憩庐。 憩庐位于黄浦路的卫戍司令部内,陆军军官学校也在这里,戒备自然是相当森严的,千疮百孔的汽车抵达后,郑耀先和张安平掏出证件,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获得“面圣”的资格。 卫兵反而向特务处本部打去电话询问——结果被告知两人是上海区的头目,卫兵更不敢放两人进去了,反而让人将两人和身后的人看起来,随后去请示上面。 张安平自然是不着急的,但面上却一脸的急迫之色,郑耀先见状自然不甘落后,也是一副急迫之状。 执勤的军官被卫兵唤来,上校军校的对方看着张安平和郑耀先,皱眉道: “你们懂不懂规矩?领袖是伱们想见就能见的?让戴春风来!” “报告长官,是紧急情报,目前戴长官……”张安平话还没说完,一束车灯就从不远处的拐角出现,汽车疾驰到了哨卡这边后骤然停下,一脸遑急的戴处长从车上飞快的下来了。 执勤军官见到戴处长,抱怨道:“戴处长,你这手下未免太不懂事了吧!” 戴处长理都没理这智障军官,径直望向张安平和郑耀先: “属实吗?” “属实。”张安平焦急道:“日谍已经被我抓了!确认昨天将一份黄珺的情报发了出去。” “黄珺?”戴处长一愣。 黄珺他知道,但不敢相信——这人的身份可是能涉及到很多机密的! 张安平确认道:“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珺。他身份敏感,属下获知后不敢擅专,目前只是监视居所。” 这下戴处长更不敢耽搁了,转身对上校军官道:“你转告侍从室,校长今天的行程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日本人可能会对校长不利,请暂时中止今日的行程!” 上校军官这时候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哪还敢耽搁。 上校离开后,戴处长沉着脸道:“抓人!” “我倒是要看看他黄珺吃了什么胆,敢出卖领袖意欲对领袖不轨!” “是!” 郑耀先没有请南京本部协助,而是直接用自己的人手展开了抓捕。 对于黄珺的抓捕照样没什么波折,唯一出了问题的是对方的司机。 司机在黄珺一家子被捕时候,选择了吞毒自尽。 司机当然不是吞毒的,而是郑耀先按照张安平的要求这么做的。 司机被张安平收买的消息不能泄漏,一旦泄漏,这一次的救驾之功就得大打折扣——既然早就怀疑黄珺有问题,为什么不转给本部? 关键是黄珺还和月初的一次泄密案有关! 对于司机服毒自尽这件事,戴处长并不觉得有问题,司机向来是心腹中的心腹,关键时候吞毒保主子的行为很容易理解。 换作其他情况,司机服毒自尽,黄珺身份特殊,这调查就得陷入瓶颈了,但这一次的事件非同小可,司机哪怕是揽下罪责服毒自尽,这事还得查! 毕竟,这事关大队长的安危。 戴处长下达了允许刑讯的指示——这种高级别的人物,通常来说是不会动刑的,毕竟保不准会有更高一级的人物从中作梗,以屈打成招为名开脱。 可戴处长这时候哪会在乎这个? 他是大队长的鹰犬、利剑,关键时候就得锋锐! 郑耀先没敢让张安平动手,主要是张安平的方式太直接太暴力,上面有人来查的话不好交代——他有无数种不留下伤疤的用刑方式。 黄珺老小子干的是间谍的勾当,但毕竟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间谍,仅仅一个开胃点心就让他全招了。 这一招,差点让戴处长气死。 他是将领袖的行程泄露了没错,但最可气的是这孙子在七月底时候,还向日本人出卖过一项情报特别重要的情报: 江阴封江计划! 该计划是卢沟桥事变后,国民政府打算在长江江阴段阻塞航道,把七十余艘日军军舰和三千海军陆战队堵在里面,然后关门打狗,吃掉这股日军。 可就在计划即将完成前,日本人不分昼夜将军舰和陆战队给拉走了,眼看着封江成功,可碗里的鸭子却飞了。 此案多个特务组织正在调查,特务处也有专门的调查组——没想到查来查去,真正的内鬼居然是那场国防会议的记录者! 早上5:20。 从黄珺嘴里获知了这份情报后,戴处长直接带上了张安平和郑耀,再度回到卫戍司令部。 嗯,这一次戴处长没有坐自己的车,而是坐上了郑耀先的车——不得不说,戴处长的敏感度不是吹的。 早上6:00。 在戴处长的带领下,张安平和郑耀先来到侍从室,向侍从室一处主任汇报。 戴处长让张安平汇报事情经过。 张安平娓娓道来: 打入上海日特机关的内应传来消息,特高课收到了一份情报后,有着手布置刺杀的意图,内应经过打探得知,对方要刺杀的居然是领袖! 经过内应冒险的侦查才知道,这份情报是领袖次日的出行计划。 所以内应便将这份情报的源头告诉了张安平。 张安平便连夜和郑耀先驱车从上海飞奔南京,途中还遭遇了日军的侦查小队,发生了交火,两人为领袖之安危,冒死驱车冲过了日军侦查小队的封锁。 到南京后,他们立刻抓捕了日谍,经过酷刑后日谍交代了情报源头、行政院机要秘书黄珺。 戴处长这时候自然接话,说到了审问黄珺的结果。 得知江阴封江计划是黄珺泄密后,一处主任气的大骂了一通——出这份计划的时候,本来打算利用江阴封江计划关门打狗,给国人一剂抗战强心剂的。 没想到临到了,煮熟的鸭子飞了! 了解了经过后,一处主任对特务处优异的表现提出了表扬,对特务处上海区在此阶段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 戴处长自然要将外甥推出来,道明八一三伏击以及之前多次反间的优秀战果,最后更是不经意间提到了去年的【无归计划】。 一处主任仔细一问才得知,张安平和郑耀先正是无归计划的发起、执行人,心中顿时对两人刮目相看,在专门汇报之后,提了两幅字分别赠予两人。 【党国虎贲】 张安平和郑耀先各自领到了这份题字后,好悬没激动死——其实是内心差点笑死,好嘛,两个地下党,居然获得了如此殊荣! 随后两人就被打发了,但戴处长并没有走,而是在张安平和郑耀先离开后,对一处主任献上了一计。 听闻此计后,主任这边瞬间目露精光,随后摇头说: “这件事,不可说,不可说。” 戴处长自然会意。 …… 早上十点。 许阁森获知要和自己同行的大队长因为有急事耽搁了,今天走不了后便下令启程,前往上海。 两辆汽车挂着英国国旗的轿车启动。 下午两点,两辆汽车在无锡段时,发现天上有日机盘旋,似是盯上了他们。 许阁森担心日本人轰炸,便命令停止前进,将英国国旗盖在车上,表明身份。 没想到这国旗一盖,反而又招来了一架飞机…… 然后,一枚航空炸弹从天而降,落在了汽车附近。 轰的一声爆炸后,英国驻华大使许阁森,直接重伤…… …… 时间前移。 早上八点,郑耀先和张安平被戴处长带进了特务处本部后,就被告知: 今天不准有任何行动。 郑耀先闻言惴惴不安,担心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疏漏,但看张安平一副无事人模样,他便放心下来。 九点。 戴处长接见了二人,对二人这次的表现给予了高度肯定,但夸完之后话锋一转: “这件事,不能给你们报功了。” “你们必须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黄珺之罪,是泄露了江阴封江计划,你们明白?” 张安平和郑耀先一道回答:“明白!” 张安平是真明白,郑耀先则是假明白。 不是未来的军统六哥蠢,而是他太年轻,对政治的肮脏程度不甚了解。 按照郑耀先所想,这时候就该通知英国大使放弃行程。 但张安平的一席话却让他茅塞顿开: “为什么要让英国人改变行程?” “上面现在巴不得国联介入呢!瞌睡的时候,日本人送来枕头,你觉得上面会傻不拉几的拒绝?” 郑耀先听出了张安平的潜意思,但还是不太相信上面会这么做。 直到下午三点,一则消息传来,才让郑耀先彻底跪了。 英国大使许阁森的车队,在无锡段遭遇日本飞机的轰炸,英国大使许阁森,在爆炸中脊背被炸断、肝脏被破片击中,出血严重。 上面,居然真的没通知英国人,居然真的眼睁睁的看着英国大使被日本人袭击! 震惊过后,郑耀先道: “这下子,英国人该发怒了!安平,你说英国人会不会介入?从而逼日本结束在上海的行动?” “约翰牛这一遭自身难保,日本人不会当回事的!走着瞧吧!” …… 事情的发展还真的按着张安平的剧本进行的。 英国大使被炸,在国际社会影响颇大。 但日本人对此却没有表现出惶恐之意,反而一副老子就不在乎的模样。 8月26日炸的许阁森,但直到九月六日,日本人才给出了解释: 对于本事件之责任,是否在日方未能断定。 并要求其(英国、各列强)在华机构,务须慎重行动,请采取事前通告等必要手段。 一向跪舔西方世界的日本,居然如此嚣张! 而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面对如此的羞辱,居然表现的如此软弱! 这让知情的郑耀先大为不解。 对此,张安平给出了说法: “还记得咱们从虹口撤离时候,英国关卡的事吗?” “我以日本人的身份那般嚣张,英国人最后却忍气吞声放咱们离开,那件事和这件事其实都是一样的缘由: 英国人不愿意或者说不想和日本人翻脸!” “所以,秃子指望国联调停的愿望必然是落空的。” “这场战争,真正靠得住的,只有我们自己!” (第二更。) 额,关于大队长的内容,不敢多写,只能草草了事,嗯,主要是让郑耀先和张安平,加印象分,为未来做准备哈。 (本章完) 第14章: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 由新民日报改版而成的南京民报,一直连载着蓝星动物国的故事。 (咳咳咳,其实是狗作者写着写着,把新民日报记成了南京民报。) 因为新奇的写作手法、诙谐的语言、对世界局势的明确认知,让连载的蓝星动物国故事受到了各界的追捧——故事中对世界局势、中日局势的判断,靠谱程度可比中央日报强几十倍。 九月四日,新一期的南京民报刊发。 这一期的连载的蓝星动物国,则讲述的是龙鹫国和脚盆鸡长达十年的战争。 十年? 当读者们看到这个年限后,纷纷恼火的大骂蓝星动物国的作者——中日在上海拼尽全力大战,怎么可能会持续十年! 但当他们深入阅读这个故事后,却纷纷陷入了深思。 蓝星动物国的狗作者很小心的在故事中写道: 龙鹫国曾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打算,借助约翰牛、高卢鸡和鹰酱等强大动物国的干预,结束越打越大的魔都之战,为龙鹫国的发展争取时间。 但龙鹫国错判了世界的局势,约翰牛之辈对脚盆鸡的制约能力极差,本身又打着发战争财的小算盘,所以没有得到【联合国】的帮助。 而且龙鹫国因为决心不坚的缘故,在魔都之战期间,并没有全面的转移工业体系。 大战之后脚盆鸡飞速掠地,致使许多工厂被脚盆鸡利用,这才有了十年之久的战争。 狗作者在故事中写道,龙鹫国之所以能坚持十年,是因为在战争中有一个稳固后方的原因,也是因为脚盆鸡攻占了龙鹫国大片领土不断分兵所致。 而这个稳固的后方便是山城。 山城之所以能成为稳固的大后方,原因有二: 1、山城地处西南地区,四周有险峻的高山江河纵横,地势易守难攻,易于防守。 2、山城处于大江上游,可以控制大江航运,对于物资运输和战争动员非常重要。 狗作者在文章中不断的哀叹,如果龙鹫国能在魔都之战时期,将工业体系向山城全面搬离,这场大战也不会持续十年之久。 …… 读者的敏感度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很多读者马上在看连载的时候,就意识到所谓的山城,就是重庆。 有人对狗作者的言论不屑一顾,甚至斥责其为汉奸,因为狗作者虽然没有明说魔都之战的结果,但十年之战、大片国土快速沦陷已经说明了问题。 但也有人对狗作者的这番话奉为圭臬,因为按照以往连载故事中的情节印证,这狗作者的很多论点都得到了证实。 比方说狗作者之前在脚盆鸡国和龙鹫国的战事明确写过,说脚盆鸡在某种意义上,更希望以蚕食的方式占领龙鹫,而龙鹫国在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后,终究会放弃幻想,背水一战。 但不管怎么说,新连载的故事,在第二天便在新闻界上了头条,或贬或褒,引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上海这边本来就在组织搬迁,一些游移不定的工厂主在看完新闻界的头条后,觉得狗作者说的有理: 龙鹫国的国都无险可守,沦陷是必然结局,脚盆鸡在魔都掀起大战,赢了以后必然是要夺取三百公里外的金陵,搬迁至金陵不靠谱,还不如直接去山城。 …… 蓝星动物国最新一章的效果出乎张安平预料的好。 钱大姐那边,原本只组织了不到百余家工厂的搬迁,新一期的动物国之后,要内迁的工厂直接增加了一半。 就连国民政府那边都受到了影响,原本要内迁到湖北的几个军工厂,直接改到了重庆。 一时间长江上船流量大的惊人。 在蓝星动物国的影响力扩充之际,张安平的名字又一次传到了大队长的耳中。 这一次,不是因为张安平干掉了多少日谍,而是因为狙击手。 淞沪之战,从一开始国民政府这边就打的艰难。 最初的计划是在日军增援之前,解决上海的日军。 但直到日军援兵赶来,淞沪战场上也没有彻底的如愿——原因很多,但和国军最初时候投入的兵力有限还是有很大关系的。 当时国军投入的兵力,也就是日军的二倍,在火力不占优且己方还是攻方的情况下,二倍兵力确确实实有点少了。 所以最初的进攻阶段,国军整体表现不亮眼。 但在不亮眼中,却有极少的士兵,以优异、亮眼的表现,多次进入了国军高层的法眼。 没错,就是狙击手! 87师、保安总团都有狙击手,这些狙击手在大的战略方面没什么用,但具体到一场战斗中,他们的战绩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日军士兵的射击水准极高,对射中如87师、88师这样的精锐部队,面对日军也都不占优。 可狙击手的出现却能在局部战场改变这种局面,据87师报告,在初期的作战中,所部30名狙击手,杀敌总数字堪比一个团。 一个德械团多少人?狙击手才几个人! 而在之后的战斗中,保安总团所属的狙击手,也创造了惊人的战绩,这样惊人的表现在诸兵种的衬托中,简直是鹤立鸡群。 当高层听到上海还有一期数百名狙击手能投入战场后,二话不说便将其分散进前线各部队,在观察两日后,立马便将其战绩报送给了大队长。 这才有了大队长再度听到张安平(张世豪)之名之事。 短短几日内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且每一次都是有耀眼表现,大队长自然便将这个名字深刻的映入了脑海。 可惜张安平此时还不知道。 他目前正在苦哈哈的干活。 9月4日,也就是新一期动物国连载的时候,大队长电令成立“苏浙行动委员会”。 这活戴处长自然乐意干,于是飞快的成立了“苏浙行动委员会”,将一帮知名人士拉进其中。 如杜越笙、张啸林(青帮大佬)、宋财神(财政部长)、俞鸿钧(上海白道boss)、张治中(军界代表)等等。 行动委员会下设机要、总务、侦谍、军事、技术、调查、交通、宣传等八个组,上海区三股力量全都并入其中,徐百川出任侦谍组组长,郑耀先为副组长。 但让人意外的是张安平,他没有出任侦谍组副组长,而是直接出任了军事组组长。 主要负责筹建行动队的工作。 陈默群则担任了张安平的副手——去年两人第一次相见,面对张安平,陈默群是折节下交,但一转眼,他这个上海区原区长,变成张安平的副手,可谓是造化弄人。 陈默群感慨世事难测的时候,有个人更……憋屈。 他就是被戴处长从本部紧急调来的出任交通组组长的张贯夫。 他居然和儿子平级! 他居然和儿子平级!! 且儿子的军事组组长职务,明显比他这个交通组组长更有含金量。 这情况让老张咋说? 也就是其他人不知道这两人的父子关系,要不然老张这交通组组长,真的不好意思当啊! 得知自己和父亲同级、同僚,张安平也是无语,可他忙于军务,只在父亲来沪当天匆匆见了一面,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基本没有怎么相处过。 他是真的忙! 之前自己负责筹建五千人的武装力量,只需要将千人的游击大队规模扩充即可。 但九月四日“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后,这武装力量就改名为别动队了,而预定的人数,也直接翻了倍,要求是万人。 这工作量何止是翻倍那么简单? 张安平一边骂着地主家的骡子都不带这么干活的,一边勤勤恳恳的继续干活。 在张安平的努力下,九月中旬,他基本完成了框架的搭建和军火的筹备。 具体的框架是每个支队下辖三个中队,中队下辖三个区队,区队下辖三个分队,正好对应团、营、连、排这样的编制。 骨干为游击大队的千人,成员则是以招募溃兵、帮会份子为主,但还有不少的工人、学生、店员以及教师——学生中相当一部分被张安平分流去了青浦班。 毕竟,让一群大学生以士兵身份打游击,不带这么不尊重、浪费天之骄子的吧? (历史上青浦班、松浦班成立的缘由就是这样,可惜简单训练后,他们就被投入了战场,且表现也足以对得起他们的热血!)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国共合作,招募的成员中,有不少明牌的共产党党员。 作为大特务,张安平自然要对这些人“包藏祸心”,将他们安排在了一个中队中(这个是真事)。 在筹建别动队这件事上,张安平是真的下了心血,主要是他不愿意让历史重演——历史上的别动队,组建没多久,没训练就投入了战场,可谓是损失惨重,他如果能早一日完成筹建工作,就能给别动队多争取一日的训练时间。 在骡子·张的操盘下,9月20日,别动队便完成了筹建工作——清一色的美式制式步枪,但重火力严重短缺。 随后别动队便投入到了紧张的训练当中,而张安平也因为筹建中的优异表现,被任命为第五支队副队长兼一中队队长。 过度章节,淞沪会战不会详细描写,毕竟本文是谍战文。 (本章完) 第15章:张安平:我以我血杀鸡骇猴 地方军阀一直担心大队长以抗战为名保存自己、消耗他们,但淞沪战场上,大队长在这方面没有瑕疵,手下的嫡系基本全都压上——这让军阀们相信了大队长的决心,在国家危亡、民族危难之际,摒弃前嫌,携手抗战。 淞沪会战的三个月中,中国军队的顽强意志是有目共睹的。 打了多年内战的中国军队,无论中央军还是地方军,在淞沪这个战场上,他们都做到了将不畏战、兵不怕死。 但训练上的巨大差距、装备上的巨大差距却是意志无法弥补的。 且大队长一直寄希望于国联能出手相救。 因为他将上海当做战场的原因,就是让列强看到你们的利益即将被日本人吞噬。 但悲哀的是,在11月3日举行的国联大会上,他们除了口头上谴责日本外,默契且冷血的选择了不制裁日本。 淞沪会战爆发的本质,是:我判断出他要打我,我就先打他,先下手为强。 但先下手为强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引起列强干涉,让列强为自身利益,干涉日本在中国的侵略! 正是因为这个目的,所以才在淞沪会战中,出现了多次命令冲突的情况,所以才会出现前道命令为撤退后一道命令为原地休整的荒唐情况。 但不可否认,大队长在淞沪会战时候不惜血本的行为,让军阀们相信了大队长的抗战决心,也让军阀们在民族危难之际、国家存亡之际,义无反顾的放弃了个人利益,团结在了大队长的身边。 …… 在无数人舍身成仁之际,一小撮的王八蛋却如黑夜中的皓月一般的显眼。 特别组位于公共租界的五号据点。 特别组中高层干部悉数到场,参与了这次的会议。 这次的会议的目的只有一个: 反腐! 不是内部反腐,而是将这段时间某些将领不堪入目的行径汇总。 汇总的结果让人不寒而栗。 国防工事的专项资金被贪污,修出来的是豆腐渣工程,无数英魂因此含恨黄泉; 上海各界为支持会战筹集的物资,多少人为此倾家荡产? 但一些将领却中饱私囊,变卖这些筹集的物资,时常出现物资被各界人士冒死才送过去,转头就出现在黑市的情况; 还有纵兵抢劫! 某人纵兵抢劫了大量的物资,在运力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明目张胆的调动运输军资的船只,将抢劫而来的物资偷运到武汉出售; 最可耻的是,某将领在前线打的尸山血海之际,居然意欲霸占民女! 学生代表冒着危险前往某师师部慰劳,该将领居然无视手下的劝阻,恬不知耻的说: “英雄总是和美人联系在一起的,自古英雄都喜欢美人,尤其是我们在上海作战有功,做这一点小事没有什么!” (这位某人,执掌精锐的88师,此时正将谢晋元副团长和一个营留在了四行仓库。) 当这些肮脏之事汇总后,上海特别组所有人的神色,都阴沉的可怕。 李伯涵咬牙切齿的表态:“蛀虫!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老师,这件事必须上报!此等行径不可见报,但此种蛀虫,必须杀一儆百!” 其他人都纷纷表态,倾向于将汇总的情报上报本部,由本部转交侍从室。 这些并不是捕风捉影之说,特别组的成员们,专门搜集了大量的证据——淞沪战场是个大熔炉,目睹了无数国军的悍不畏死后,出身学生因报国之情加入特务处的成员们,哪个不大受感动?哪个不热血沸腾? 可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这样的败类! 张安平的神色也不好看。 他之所以有反腐之心,是因为带领第一中队行动之时,亲眼目睹了狼兵们因为豆腐渣工程而损失惨重。 可仅仅是简单一查,就查到了这么多的黑材料,这么多触目惊心的东西,实在是让他震惊! 张安平在特务处,也算是见惯了黑暗的主,可这种大敌当前之下的无耻行径,在他看来比汉奸更可恨! 面对这么多的黑材料,张安平咬牙切齿的道: “这件事我一定上报本部!” “国之蛀虫,死不足惜!” 国民政府敢杀人吗? 敢! 有人亲口说过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网漏一人的残酷血腥之语。 所以张安平认为,只要将这么多详细的证据上交本部,大队长得知后,必然会严惩不贷。 所以在安抚好部下后,张安平携带巨量的材料,来到了苏浙行动委员会下属的游击总指挥部,面见戴处长。 往常张安平见到戴处长,只要无人,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但这一次却不然,精装的办公室里一个外人都没有,张安平依然一脸严肃,标准的属下之姿态。 戴处长有点小紧张,以为又是哪里的噩耗,深呼吸一番后,示意张安平说话。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处座,职部在最近十天,收集了一批为非作歹的案件,有倒卖募集物资的,有贪污国防工事款项致使国防工事成豆腐渣的,也有劫掠民财使用军船运去武汉倒卖的,还有强奸慰劳学生代表的。” “这是大概的情况说明,另有详细的调查证据42斤!” 张安平将一份文件交给了戴处长,并用“斤”这个单位,来形容这些罪孽记录于纸张之上后的沉重。 戴处长不是个好人,但草草的看完张安平提交的文件后,脸也黑了起来。 他为了抗战掏空特务处的家底组建别动队,为了抗战这段时间把特务当做军人使用,可有人却在这个时候搞这些?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他妈的!” 戴处长爆出粗口,向张安平保证一定会给牺牲将士一个交代。 张安平信了。 毕竟,大敌当前,团结一些之际,杀一些蛀虫祭天是应有之理。 可一周之后,消息传来。 几个尉官被低调的枪毙,理由是倒卖募集物资、抢劫民财…… 然后,没了! 没了!!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懵了,整个特别组也都懵了。 他们的同僚亲自收集的证据,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被标出——哪怕是放过幕后真凶,杀几个高级帮凶也行啊! 可…… 特么就杀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尉官! 就杀了几只微不足道的苍蝇?! …… 还是五号据点。 还是开会。 但这一次参会人数很少,只有特别组的高层在场。 这一次张安平要布一个局。 代价可能是自己暂时遭到软禁。 但他觉得必须这般做——我特么奈何不了大老虎,起码杀一帮苍蝇出出气,也算是整肃下军纪,杀鸡儆猴。 但可笑的是,他只能杀鸡骇猴。 真正的老虎,他动不了! 虽然真要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可自己身负重任,不能拿命去换一只老虎,能做的也就是用此番态度告诉为非作歹的混账们,终究是有人愿意拿命来整死你们的! 做丧尽天良之事的时候多想想,会不会再引起第二个这般的狠人之怒。 张安平宣布开会后,并没有讲述正题,而是用追忆的口吻说道: “去年10月特别组成立,我记得起步资金是三千块,当时我给你们每个组百来块钱,作为伱们的活动经费。” “后来,因为卡车被劫,我们插手了盐关,从刘凤奇身上狠狠的划拉了一刀,日子慢慢好过了。” “再后来,我们拿下了盐关,有了充沛的经费。” “粗粗算来,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只出过许忠义这一起贪污事件,各组面对巨量的经费,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举动。” 参会众人闻言默不作声。 这一点主要是他们受张安平的影响——张安平从没有中饱私囊,这一点他们无比确认,有老师以身作则,身为学生的他们,在这方面都经住了诱惑。 张安平则继续道: “我呢,除了对共党和日本人狠之外,对自己人是很少起杀心的,贪污嘛,自有国法处置,咱们一个特务机构,管他作甚?” “可贪污贪到国防工事上,让抱必死决心的壮士死不瞑目,我不能接受!” “贪污贪到社会各界砸锅卖铁支援而来的物资上,让热血爱国的人恶气难咽,我不能接受!” “大敌当前,抢劫到自己人头上,整库整库的劫掠,让支持我们抗战的商人气急身亡,我不能接受!” “热血学生冒死慰劳,却惨遭恶人玷污,我不能接受!” 说到这里的张安平,浑身已经被骇人的杀机笼罩,参会众人却没有被杀机吓到,反而惊喜万分——他们的老师没有让他们失望! 众人起身齐呼: “愿受老师差遣!” 张安平起身,扫视过众人一圈后,冷声道: “这是名单!” “名单上的47名尉官、29名校官,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定要把他们给我送进地狱!” “最上面的那个人,我去解决!” 说完,张安平放缓语调,道: “此事之后,我可能会被重处!但我不后悔。” “有些事不做,终究是……意难平!” 说罢,张安平转身离开。 众人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身影,心绪复杂。 与会众人中,被提拔为行动组副组长的陆桥山,暗暗思索后,决定“救”老师一把。 …… 张安平是真的生气。 上面对高官纵容,能无视百姓利益,但他忍不了。 只不过,他终究是不想真正的撕破脸。 所以,他才让陆桥山参与了这次的会议。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样,就在他准备对那位进行裁决之际,王天风带人来了。 见面之后,二话不说就掏出了戴处长命令,随后缴了张安平的枪,将他押上了车。 王天风望着这个自己甘愿为他背锅的小老弟,痛心疾首道: “安平,你糊涂啊!” 张安平一脸平静:“老王,真没想到会是你来。” “堂堂国民政府的师长,你都敢想着刺杀!你胆子太大了!”王天风说到最后,声音放的极低,几乎就是在张安平耳边说的。 张安平冷声道:“他该死!” “他的事最上面会处理的!你区区一个小小的中校,怎么敢?!你这么做,难道不知道是造反吗?” 张安平闭目不语。 王天风见状,深深的叹息。 他知道事出有因,关于那位的风言风语,他也有耳闻,可没想到张安平会这般的激烈,居然想着制裁——这胆子,捅破天了! 王天风叮嘱道:“你见到处座不要顶嘴,就说是你一时糊涂。还有,这件事处座没有声张,没有知情人,你明白吗?” 张安平依然闭目不语。 …… 游击总指挥部。 戴处长黑着脸,不断的在骂人。 他的外甥张安平的胆子很大。 胆子要是不大,也不至于来上海不久就敢对杜越笙的徒弟下手,胆子要不是不大,也不至于往死里坑日本人。 但他是真没想到,张安平会想着刺杀国军师长! 他现在的军衔才是什么?铨叙军衔才上校,职务军衔也才少将啊! 可自己的手下,就想着置一位国军师长于死地,这事要是真的发生,自己这少将,扛都扛不住! 要不是他在张安平身边有钉子,以张安平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恐怕只有等出事以后,自己才能知晓,到时候自己都得折进去! “混账!混账!混账!” 戴处长不解气的连骂三个混账。 刚骂完没多久,王天风就来了。 一看王天风,戴处长马上道:“那小子呢?” 看戴处长余怒未消,王天风便小心道: “处座,安平知错了,要不……您等会再见他?” “知错?他会知错?!他是知错不改!给我带进来!我要看看这混账玩意到底要怎么狡辩!” 戴处长气急败坏的下令。 王天风无奈,只好出去将张安平带了进来,进入办公室前,他再三叮嘱: “安平,别跟处座犟!认个错,服个软,你这一次是真的错得离谱,明白吗?” 张安平面对老王再三的叮嘱,终于吭气:“老王,如果我死了,你要是逮着机会,送那个人渣一程!” 王天风闻言,胆颤心惊的看着张安平,那位到底做了什么,让张安平这般的意难平啊! 关于某人的行径,戴处长明显没告诉过王天风。 办公室。 张安平平静的进入,没有嬉皮笑脸,就是平平静静。 看着自己的这个外甥,戴处长的怒气突然消了一大半。 外甥从加入特务处以来,就兢兢业业,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事,被党务处抓捕要指认自己,外甥誓死不从; 双十二那事,是外甥在紧急中为自己拨开迷雾,直指本质; 后来更是愿以身饲虎,以无归之志,踏足西安。 更别说前不久的惊险了——如果不是外甥发现了日本人的阴谋,一旦领袖和英国大使同车,后果不堪设想啊! 想到这,仅有的一点杀心也没了。 他长出一口气后,问:“为什么要做的这么极端?” “国法难容!但国法容了他。”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知道!”张安平平静道:“但我更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会让更多的人寒心!” “寒心?你怕别人寒心,可你想过我吗?我是你舅!你出事我难辞其咎!你想过你父母吗?你一旦出事,他们会怎么样?”戴处长怒道: “你只顾自己心念畅通是吧?别人死活和你无关对吧?” 张安平闻言不语,面上出现了些许的波澜。 沉默一阵后,张安平道:“表舅,我是真的不甘心啊!” “淞沪战场,我军几十万战士奋不顾身,舍生取义,多少人毁家纡难?可是,这种蛀虫,怎么能这么干啊!” “钱,是个人都喜欢!可这种国难财,这种拿自己人的命捞的黑心财,他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他会不会被雷劈我不知道,但你敢这么做,一定会挨枪子!” 戴处长怒道:“说到底,你还是不认为自己错了?张安平,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停止特别组的刺杀活动,这件事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要不然,我先毙了你!” 张安平脑袋一扬:“处座,自美国归来,职部就抱着报国效死决心!” “淞沪战场之上,几十万国军将士拿命在为国奋战!我一小小中校,于大势无碍,但一腔热血总还是热的!” “我一定要杀鸡儆猴,让他们知道,没有天谴,也有人报!” 嘭 戴处长猛的拍桌,随后抽出配枪,直指张安平: “我现在就毙了你!” 面对表舅的枪口,张安平不为所动: “特别组之属,已经全部接受职部命令,任务一日不完成,他们一日不会复命!” “这件事,我意意决!” 张安平闭眼说道: “职部能有今天,是处座看重栽培所致。若是因此事件牵连处座,职部下辈子做牛做马愿偿还处座。” 说完后,他再无言语,一副等死之状。 张安平在赌。 他要是真的杀了那位,估计表舅肯定会彻底的放弃自己以图自保。 但自己没有杀那位,而是暗杀一堆为虎作伥的爪牙,这件事说起来严重,但自己的功劳在这里摆着,且关联后续上百万支美式步枪的生意,如果表舅力保,自己其实不会有太大的事。 他有九成的把握,相信表舅会保自己。 不是亲情所致——论亲情,夫人毛秀丛女士可谓是共患难之情,但现在呢?戴处长不满夫人“村妇”出身,安排去老家了! 主要是自己有足够的价值,亲情的维系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自己的价值足够,且这件事在不考虑那位大老虎的情况下,老戴能扛住。 一阵沉默后,戴处长愤怒的骂道: “混账!” 骂完却收起了配枪,随后一脚踹到了张安平身上。 “张安平,你就是一头倔驴!” 张安平咳出一口鲜血,戴处长见状,怒火全消不说,还上前扶起了张安平,恨铁不成钢的道: “你枪伤都没有好,怎么就这么犟啊!” 张安平道: “不杀一儆百,日后这种事便经常发生!处座,抗战是长久之战,若一直前方吃紧后方紧吃,长此以往,民众对我们失去信任,我们拿什么和日本人拼?” 戴处长闻言暗叹,掏出手帕擦去张安平嘴角的鲜血,道: “你该跟我商量下。” “处座有大志向,职部所为,只为意难平,不愿牵连处座。” 戴处长气笑了:“张安平啊张安平,你以为你做了以后,既是顶头上司又舅舅的我能置身事外?” “天真!愚蠢!” “这件事你既然要做,那你做好承受代价的准备了吗?” “职部可随时赴死!”张安平平静的看着戴处长。 “仅此一次!若有下次,马谡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戴处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也就是你是我的外甥,换作别人,谁敢这样做,哪怕是有天大的理由,我也不能容他,你明白?” 张安平一脸惊诧的看着戴处长。 “其他人,杀就杀吧,反正都是一群败类。” “但姓孙的你不能动!动了他,你、我必遭反噬!明白吗?” 张安平一脸的不甘。 “黄埔生,领袖的心头肉,即便是跟了共党都未必能会杀,更别说只是做了这事。” 戴处长告诫道:“此事领袖知道后,已经训斥过他了,他以后会收敛的,你万不可给我再生是非!” “还有,这件事特务处会给你兜底,但处罚一定是会有的,你不要有情绪。” 张安平还是一脸的不甘心,但终究是点点头,在戴处长再三叮嘱后,认错道: “表舅,这件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对不起。” “你啊,终究是太年轻了。”戴处长无奈叹息,又一阵安抚后,便让秘书带张安平找医生做检查。 张安平走后,戴处长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 终究是年轻人啊,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了! 感慨之后,戴处长从保险柜中拿出了一份文件。 准确的说,是一张写了一堆名字的纸。 张安平的名字赫然在列,只不过处于第二梯队。 他拿出笔,划掉了张安平的名字。 这是特务处中高层内鬼的怀疑名单——戴处长在隐秘渠道获知,在特务处中高层中,有共党的高级卧底,代号不详。 虽然此时是国共合作,但这件事戴处长确实如鲠在喉,一直在暗中调查。 嫌疑对象很多,为了确保不网漏嫌疑对象,他连自己外甥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 但张安平这一遭的表现,却让戴处长彻底相信外甥和共党绝无瓜葛——首先,外甥不具备加入共党的时间条件。 其次,如果外甥真的是共党,绝不会有这般大胆的行为——作为卧底,保全自己向来是首位,外甥这一次的举动,和保全自己沾不上边。 看着划掉的名字,戴处长叹道: “还得再磨磨!刀是好刀,可惜就是太年轻,现在调归本部,不是好事,不是好事啊!” “飞”将军于07年去世,世人对其多有称赞,称其为抗日名将,狗作者很疑惑,只要是官高的,就都可以冠以名将之称么? (本章完) 第16章:淞沪会战落幕 张安平被表舅教做人了。 从下达了追杀令,他其实做好了被圈禁的准备。 结果,戴处长说,这件事特务处给他兜底,仅给他应有的处罚。 他以为自己大概是被降职之类的处罚。 结果,从遍地伤兵的战地医院出来,他就被圈禁了。 是真的圈禁,由隶属苏浙行动委员会所属的特务大队负责看守。 这番操作着实让张安平懵逼。 好在特务大队的基干是本部行动处、警卫处的成员,有他的熟人,副大队长还是他看大门时候的老长官姚江杰,被圈禁的张安平还不至于失去外界的消息。 …… “牢房”是一间很普通的民居,平日里门口就守着两尊“门神”负责看押,张安平倒是能逃出去,可逃出去的性质就更恶劣了,自然老老实实当这个犯人。 这一晚,特务大队副队长姚江杰拎着一瓶酒在晚上找到了张安平。 一年前张安平去姚江杰手下当门卫的时候,姚江杰是少校,张安平是少尉。 一年多后,两人再度见面,张安平是中校身份的“阶下囚”,姚江杰还是个少校。 熟人间再一次见面,姚江杰倒是没有摆狱卒的普,酒瓶往桌上一摆,两个酒杯一方、二两花生紧接着就打开。 “张老弟,整两盅吧。” 张安平倒也不矫情: “整吧。” 姚江杰坐定,举杯和张安平先碰了一个,一饮而尽后,道:“张老弟,我老姚就粗人一个,平日里也就是逐大流,没啥想法和抱负。” “自从在特务处坐了冷板凳后,也就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老弟你可不一样,喝过洋墨水,当官三级跳,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张安平闻言,反问:“传开了?” “就咱们处里传。老哥我不懂你咋想的,但就冲老弟这冲冠一怒之举,老哥我觉得这杯酒就该敬你!” 张安平和姚江杰碰杯,若有所思的饮下了杯中酒。 戴处长这是意欲何为? 这番操作让他很不理解。 特务处里传开了,其实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这种情况下,自己反而收获一堆的名望。 可问题是这消息不是自己传的,他也不敢传,从他跟前传出去,那叫居心叵测。 这明显是戴处长传出去的,可老戴为什么传出去? “老弟,老哥我说句自认为公允的话。”姚江杰自顾自的又喝下一杯,然后道: “你的刚烈,是老哥我从没有遇见过的。” “要是早知道你是这种人,老哥我说什么也得跟你做拜把子的兄弟!” 张安平晃着杯中的白酒,笑问:“老哥,你也觉得我做的对吗?” “对?我也不知道啊!但我很解气啊!” 姚江杰大笑:“老哥我从军十几年了,以前在南昌行营调查科,坏事其实做过不少。” “我那时候想,我是军爷嘛,做点坏事怎么了?” “淞沪,淞沪啊!” 姚江杰突然间红了眼睛:“跟着我的一帮老兄弟,这次跟我来了上海,大上海的繁华没怎么看,人却没了大半。” “那个葛三你记得吧?就是喝酒时候最喜欢灌你的葛三,他也死了。” “他在医院里死的,死的时候跟我说,老姚啊,我这一辈子浑浑噩噩,跟着你我做了不少坏事。” “没想到死的时候,倒是不浑浑噩噩了!” “他说老葛我死了也值,这辈子临了杀了一个鬼子,然后被老百姓冒着弹雨不要命的抬到了医院。” “他说他后悔啊,以前怎么就那么浑,怎么就跟着我祸害了不少老百姓呢?” “他说他下辈子,要当个好人,绝对不会祸害老百姓了,他说啊……” “他说他第一次觉得,穿上这身皮,保家卫国不是扯犊子的话。” 姚江杰自顾自的说着,酒一杯一杯的喝着。 “兄弟们在前头打鬼子,虽然一直败一直退,但上海人玩命似的帮我们,把我们当做英雄好汉!这特么才叫军人啊!” “老弟,你说说,这好不好?这好啊!” “可为什么有王八蛋却还想着祸害老百姓呢?那些个学生娃,一个个都是文化人,冒着子弹炮弹,跑阵地慰问,那些个女娃,一个个多水灵?都跟大小姐似的,可她们一个个也往满是身体零件的阵地跑!” “她们怕啊!” “可她们还是来了,她们说我们是英雄,要敬我们酒,要记下我们的名字,说我们的事就该让所有人都知道。” “这么好的女学生娃,那混蛋是怎么下得了手啊!” “还美女和英雄?我呸他八辈祖宗!” “我亲眼见过一家人,家炸没了,三个孩子死了两,他们扒拉着废墟,把粮食找了出来,扛走了一袋子,剩下的二话不说,就给了我们。” “说让我们吃饱了好打鬼子。” “我还亲眼看见一个叫花子,拿着乞讨的钱交给募捐处。” “那些人,为了支持我们打仗,捐这捐那,给这给那,可有人的,怎么能好意思把这样捐出来的东西,转手卖掉啊!” 姚江杰醉了。 他骂了很多人,他诅咒那些发国难财的王八犊子断子绝孙。 他也夸了很多人,可他夸的那些人,却一个个都血洒这片古老而悠久的土地。 最后,姚江杰说: “老弟,老哥我明天就去四支队了,要是能活到南京见,你请我喝酒,要是活不到那时候,哪天记起来了,给老哥倒一杯酒。” “草他妈的小日本,你不让我们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酒瓶,直到屋内再无姚江杰的气息。 …… 四天后,一则消息传来。 四支队在掩护国军主力撤退中,坚守阵地死战不退,直至全军覆没。 听闻这个消息后,张安平怔了好久。 姚江杰,和很多国军军人一样,在张安平的眼中根本算不得真正的军人。 但他又和很多人一样,无怨无悔的在国家危亡之际、在民族危难之际,血洒这片大地。 四支队的覆没,让他意识到,这场会战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 频频的炮声已经越来越近了,特务大队也在收拾东西,他们不是要撤退,而是要和别动队的其他支队一道,为掩护主力过河而战。 这一晚,炮声更近了。 而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出现在了这间“牢房”中。 戴处长! 相比上次见面,此时的戴处长更憔悴些,往日的工整穿着也略有邋遢感,在“牢房”见到张安平后,他直接道: “五支队一中队,在四个小时前失联了,根据三中队的汇报,他们的阵地被日军攻克,无一人从阵地中撤下来。”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戴处长。 戴处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这场仗,填进去的人命太多了,你在上海布局良久,我不想看你也填进去。” 张安平闻言,涩声道:“我……我像个逃兵。” 在姚江杰找他的那晚,他朦胧的意识到了自己被圈禁的真正目的。 “你不是!”戴处长摇头否定。 他圈禁张安平,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外甥脑子一热后,血洒这片流了太多太多人血的土地。 “你的战场在上海!” “sh市内的最后一块战区南市已经摇摇欲坠了,日本人占领上海是必然结果,你的战场在那里。”(淞沪会战,最后的市内战区不是四行仓库,而是南市。) “一年前,你在关王庙培训班讲话中,明确提到过特务处在敌后的任务!” “现在,是你履行当初诺言时候了!” “安平,回上海吧!那里,才是你的战场!” 张安平怔了许久,然后两腿并拢,肃然回答: “是!” 戴处长示意张安平坐下,交代道: “关于上海的布置,我早就已经给徐百川和郑耀先交代了,你呢我就不多说了,因为你比他们更有准备。” “追杀名单的事,剩下的活交给我,我替你完成。” “但上海,你得给我守好了!” “哪怕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动,你也一定要替我守好上海!”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 戴处长语气缓和下来:“安平,你性子太刚,过去的上海,是我们的地盘,但往后却是沦陷区,你这性子要收收,懂吗?” “表舅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戴处长闻言,即便是心情沉重,也都忍俊不禁的苦笑出声。 你不会意气用事? 你要是不会义气用事,怎么会闹出追杀名单这样的幺蛾子? “多说无益,我看你表现。” “还有……记得保护好自己。” 本来要离开的张安平闻言转身,望着虎目依然炯炯有神的表舅,毕恭毕敬的敬了一个军礼。 “去吧。” …… 张安平返回租界的路并不顺利。 此时南市和浦东还在持续战斗,这两处是国军撤退过苏州河最后的支撑点,也因此遭遇了日军的猛攻。 张安平一路躲避着日军,小心翼翼的前进。 自淞沪会战爆发以来,他在公共租界和战区两头跑,倒是习惯了在战区内穿行——只是以往陪在自己身边的五支队第一中队,此时已经化作了天上的星辰。 在路过一处遍地伏尸的战场时,张安平发现了一道踉跄而行的黑影,他悄然走近才发现,是一名国军上尉背负着一名战友在踉跄而行。 此时的国军正向苏州河以南撤离,但背负战友的国军上尉,却在往东走。 张安平见状快步上前: “兄弟,往南走,部队正在渡河。” 上尉抬眼看了眼一身便装的张安平,摇头说:“他撑不到。” 张安平借着月光靠近,查看伤员的情况。 身上全是血,无法判断具体伤势,但还有微弱的呼吸——这种伤情,即便带到混乱的战地医院,也不一定救过来。 从伤员的军衔看,对方还是个少校。 看这名上尉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张安平便叹了口气,道:“人给我背吧。” 对方也没客套,艰难的将人交给了张安平,可能是怕张安平误会自己是逃兵,便解释说: “我是被炮弹炸晕的,醒来后兄弟们全没了。他是我哥,我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张安平忍着伤口的痛疼,道:“待会找个地方换一身衣服,穿这一身进上海活不下去。” 上尉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 两人轮流交换背负伤员,在一处被炸毁了大半的民居内找到了能换的衣服,替伤员更换了军服。 张安平悄然观察着这名上尉,发现对方很专业的将换下来的军服装在一个坛子里埋了起来,这一手操作让张安平心生警惕。 借着休息,张安平似无意的询问上尉的姓名、所属。 “刘新杰,他叫谭忠恕,我俩本是总队的,打散过一次,后来临时拉起了一个连的溃兵,结果全填那了。” 这俩名字传到张安平耳中后,他顿时没了再问下去的欲望——得,又碰到一个时空的主角, (按照电视剧剧情,这一幕应该出现在常德会战。) 见张安平不继续套话,还是上尉的刘新杰木木的问道:“你知道我们?” 此时的他虽然沉重麻木,但特工的本能却告诉他,此人突然不探底了,应该是知道自己二人。 张安平还真接触过校、尉阵亡名单,随口道:“你俩被认定阵亡了。” 刘新杰闻言,发出了一声难言的苦笑。 张安平缓过气来,便道:“走吧,还有七八里路,那里有我的一个安全屋,天快亮了,到时候不安全。” 安全屋三个字传来刘新杰耳中,他马上就问: “特务处?党务处?” 张安平也没介绍自己,只是道:“特务处。” 刘新杰闻言不再多语。 两人依旧交替轮换,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张安平所说的安全屋——这里发爆发战斗,房子炸塌了大半,周围还散落着不少的弹壳,血迹也有不少。 刘新杰麻木的看了眼废墟,以为要继续走,却不料张安平道: “跟我来。” 他带着刘新杰来到尚未倒塌的偏房,挪开了破烂似的大柜子,露出了下面的一块木板,揭开木板后,能看到一个幽深的洞口。 将柜子摆放成被人翻找的样子,又随手做了个小机关,放下木板后可以一堆碎砖便能将木板覆盖,做完这一切才示意刘新杰背上谭忠恕跟着自己进去。 密室中,张安平一边翻找医疗器材,一边道: “你运气不错,这个安全屋里有手术器材,能给他取子弹——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运气。” 刘新杰闻言大喜过望:“你会做手术?” “半瓶子水的水准,看运气喽。” 事实证明谭忠恕的运气不错,被张安平这个没行医资格证的赤脚大夫掏出了子弹后,居然硬挺了下来。 战争时期的人命,总是这般的顽强。 解决了谭忠恕的伤势,两人草草吃了点密室中屯着的食物,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昏昏睡去的张安平、刘新杰和昏迷中的谭忠恕不知道,就在他们睡去的时候,俞鸿钧发布《告市民书》,沉痛的宣告了远东最大的城市彻底的沦陷。 过去的三个月中,中国军队累计投入了70万军队,而日军也累计投入了约27万军队。 这场会战,其实是出乎日本人预料之外的一场会战,尽管日军最后取得了会战的胜利,但巨大的伤亡,让他们不得不对国内进行伤亡数字的隐瞒,将七万余人的伤亡,硬生生说成了四万余人,将阵亡数字虚报降低至六千余。 虽然上海沦陷,但中华民族的抗战决心,却并未因此而减弱。 当日本人选择了在卢沟桥发动事变,当他们选择彻底侵华后,其实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日本人不是败于开启太平洋战争,而是因为中国的激烈抵抗,致使他们在中国战场获得的利益远远小于投入,最后不得不选择南下。 而南下,必然要和美国人起冲突,所以他们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但此时的日本人却浑然不知,他们还在为占据远东最大的城市而沾沾自喜。 但抵抗,不会因为上海的沦陷而终止。 昨晚1点多其实快写完了,但当时太瞌睡了,怕不理想便没有发。 (本章完) 第17章:消失的他和他的奇迹!(求月票!) 1937年11月12日,除了公共租界英美区和法租界外,上海被日本人完成了实质性的占领。 但此时上海的混乱并没有因为日本人的占领而结束。 没有及时撤离不成编制的溃兵、以租界为后方抵抗日本人的抵抗组织,这时候在城市的废墟上,依然时不时抽冷子给日本人放几枪。 这样的抵抗,直到一个星期后,才慢慢平息下来。 日本人也开始了对上海秩序的重构。 …… 上海站位于法租界的秘密总部。 许久未见的徐百川在这个时候突然到访,让郑耀先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见到徐百川后,郑耀先也不客气,径直道: “老徐,现在情势今非昔比,你这样很不安全!” 徐百川没理会郑耀先的指责,而是说道: “特别组那边到现在还联系不上。总部传来消息,说特别组的电台一直沉默,老郑,张世豪会不会出事了?” 出事? 郑耀先思索起来。 张安平的刺杀名单之事,前段时间闹得很凶。 但淞沪会战失败,这种大新闻下,刺杀名单反倒是无关紧要了。 可特别组是真的一点折扣都不打的执行了任务! 名单上的校官已经被枪杀了14人之多。 突然,郑耀先倒吸一口冷气:“你怀疑是军队那边?” 徐百川慎重的点头。 张安平是在上海临陷落前才解除圈禁的,解除后便撤回来了——但至今没有和自己联系! 且特别组的电台始终没开! 这个可能也让郑耀先紧张起来。 徐百川怕郑耀先不相信,便又说道:“还有可能是日本人。毕竟上海陷落先,混乱至极,不成建制的溃兵、日军交错在起。他要是没有躲开日本兵的话……” 但郑耀先觉得不大可能。 张安平日语那般流利,冒充日本人的话估计没人能察觉出来,且张安平向来都有急智,不大可能会在日本人手上吃瘪。 “要是日本军队的话,以他的急智,冒充刺探的黑龙会成员是很容易的!” 徐百川呢喃道:“那就是军队那边!他都明目张胆的对那位亮剑了,那位回击也不是不可能!” 郑耀先强忍着不安,道:“向处座发报把情况汇报下,让处座查查那晚军队有没有派人执行过见不得人的任务!” 徐百川摇头:“不好查。那时间几十万军队混在一起撤退,哪可能查出来啊!” “耀先,特别组不能一日无头,张安……张世豪目前不在,特别组的工作你我得暂时接手。处座那边还要忙碌守卫南京事宜,恐怕一时间难抽调人手。” “此时,我们俩得同心协力共同御敌啊!” 郑耀先闻言暗中倒吸冷气。 徐百川的话翻译过来,就是: 处座现在正忙于南京事宜,张安平又不在,这时候我们俩不携手吞了特别组还等什么时候? “我们俩”是重点——上海有特务处的两股力量即可,三股太多了! 郑耀先没想到徐百川这么的狠,上海才沦陷,就夺权张安平——但话说回来,如果他和张安平不是同志的话,此时肯定双手赞成。 特别组这块蛋糕太大了! 之前特别组就是暗中活动,一直不觉得有多强大,后来张安平让他们也布置后手,郑耀先让上海站部分力量也进入了静默。 可等上海沦陷的现在,他才感觉人手的严重不足! 可特别组呢?从去年来上海,就打的是暗牌——鬼才知道这股力量现在有多强大! 如果能吞并特别组,对于潜伏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但郑耀先能答应吗? 怎么可能答应!! 于是,他道:“区长你说的对,咱们俩是该携手共同御敌了!” 意思就是我们俩合作,你区长你做大,我甘愿做小…… 这话必须说的隐晦,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徐百川,都不想落下话柄——做是一回事,但说又是一回事。 徐百川露出一抹笑意,随后沉重道: “世豪老弟失踪,王天风跟着处座离开了,特别组的情况恐怕不太妙,你我二人必须帮张老弟暂时撑起这摊子!耀先,你从你的渠道入手,我从我的渠道入手,我俩一起,帮助张老弟。” “好!”郑耀先毫不犹豫的答应。 但转头,他就将情报送给了钱大姐。 钱大姐听闻后恼火不已。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徐百川还惦记着争权夺利这事? 还有,张安平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钱大姐早就想发动力量寻找张安平,可一来是上海目前情况混乱,组织因为战火的缘故,不能像往常一样发动工人,其次,张安平毕竟是特务处高官,地下党紧锣密鼓的找他,这算什么事? “耀先,不能让徐百川得逞!你明面上可以和他合作,但一定要保住特别组,不能让特别组落入徐百川之手!” 郑耀先道:“这我知道,从上海站站长的身份说,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特别组扛着。” 瓜分特别组是大利益没错,但上海区的情况有点像三国,特别组是蜀汉,不是曹魏,虽然实力强,但大义在曹魏(徐百川)手里,作为孙吴的郑耀先,真要是帮着瓜分了蜀汉,自己也就完犊子了。 “不错,你看的很明白——你和特别组那边通个气,携手扛住徐百川。另外,张安平同志不容有失,你必须发动力量找到他,明白吗?” “明白。” …… 特别组现在也着急。 组长又又又失踪了! 刺杀名单出来后,张安平要求各组关闭电台,杜绝了上面插手的可能。 但上海沦陷后,张安平却没有回来主持工作! 几个组长通过隐秘渠道确认,张安平被释放了,并没有被带走——可组长人呢? 本来他们是打算开启各组的电台,和本部联系的。 但徐百川的突然到访让曾墨怡乱了方寸。 他强势要求接管特别组,曾墨怡自然是以张安平没有下令为由拒绝。 但也因为徐百川的强势要求,经过她和几个组长的商议,决定继续保持电台静默,免得徐百川走通上面的关系,以命令的形式来接管特别组。 可恰恰这是徐百川的算计,因为只有特别组始终失联,他才能想法设法的吞下,而如果和上面有了联系,上面为制衡考虑,很可能会让特别组某人暂行组长权利。 特别组的众人是人精没错,但他们对政治这一行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包括徐天在内都是这般情况,根本没意识到徐百川的险恶用心! 所以才傻乎乎的上当。 可这时候他们却浑然不知道,反而始终惦记着怎么找张安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张安平真的失踪了? 不! 他没失踪。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吧……太复杂了。 他本来打算带着刘新杰和取完子弹的谭忠恕离开安全屋来公共租界的,可谁能想到晚上转移的时候,遭遇了游击队。 游击队袭击了日军后着急慌忙的转移,好巧不巧的正好碰到了三人,一头扎进去的三人没招,只能跟着游击队转移。 好嘛,这一转移,倒是距离上海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游击队到底把日本人哪里给捅了,一个中队的日本人居然追了四天都不松口。 张安平自然是有机会脱离的,但这支游击队的素养太差——准确说,他们的前身是一支工厂的护卫队,根本没什么军事素养。 小七十人的抗日武装,如果张安平一走了之,他们估计肯定会被日本人一口吞下,不得已,张安平只能在其中当狗头军师、出谋划策。 也正是刘新杰和张安平的插手,才让这支游击队跑了四天都没有被鬼子咬住。 折腾了四天,眼见对手滑不溜秋的,再加上追击的太远,日军中队这才放弃了追击,气呼呼的要走。 要走? 没门! 张安平确定这帮鬼子要走后,马上找到了这支队伍的负责人,中共地下党党员张浩。 “日本人要跑!” “要跑?好事啊!”张浩大喜过望,被鬼子追了四天,这帮小鬼子可算是放弃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石兄弟(张安平化名石浩),这四天要不是你帮忙出谋划策,这帮同志们我肯定不可能全须全尾的带出来。”张浩万分感谢张安平,认真道: “石兄弟和刘兄弟应该都是国军吧?现在谭兄弟有伤在身,不如你们先跟着我们,等谭兄弟伤好以后,你们再离开?” 张浩打的主意是: 这两人有本事,多留一段时间,让他们指导指导游击队,我也多学学! 要是长久相处下来,他们愿意加入,那更好!我这个队长的位置都可以让! 张安平身为小狐狸,当然知道张浩的意思,他是不介意多留一阵,毕竟是组织的武装嘛。 眼前这小子,军事素养确实太差了。 但是,小鬼子要跑啊! 他重复道:“张兄,我是说鬼子要跑!” “我知道啊!” 张安平无语,斥责道:“你傻啊!追了咱们四天,哪有他想走就走的道理?” “不把他们折磨成精神病,咱们这四天的罪,白受了啊?必须咬住他们,让他们一刻都不得安宁!想全须全尾的退回?问过我石某人了吗!” “咬住?” 张浩傻眼,日军好不容易要走,咬住他们干嘛? 但看张安平说的这般坚定,再加上一路上基本都是靠张安平的指挥才能安然无恙,张浩略作犹豫后,便咬牙道: “我听石兄弟你的!你说咋打就咋打!” “还是按照之前的12个人一组,派一组人跟着我即可。我先带一组人吊着鬼子,你带人在后面吊着我,每六个小时换一组人。” 这一股日军是真的和这支游击队有血仇。 他们的联队长到他们中队视察,结果被游击队一枪打爆了鸡蛋,做不成男人的联队长差点疯了,咬着牙下令要将这支游击队全歼。 所以才有了这支日军中队一口气追杀四天的事。 但是,他们偏偏遇到了张安平。 这四天来,只要是到了晚上,张安平就组织人“进攻”,十次里有一次是真攻,也足以把这帮日本人折腾坏,更别说张安平好几次都是摸到了日军营寨的周围。 日本人不是没进行过反制。 半夜设伏——但张安平没上当不说,反而钻到营区和伏兵中间,让设伏的日军和修整的日军小打了一阵。 派暗哨警戒——少了就是送人头,会被近身摸掉,多了直接换地方骚扰、进攻。 半夜突然全中队杀向游击队——结果反被游击队在两侧打了一阵,摸黑夜战打了半天后才发现游击队早就没影子了。 四天下来,不少人都神经衰弱了。 毕竟,他们在上海打了一个多月没怎么好好休整。 所以这名日军大尉才下令撤退。 他想走,可张安平明显是个非常好客的主人,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走,夜夜重复前四天的骚扰,来的时候用了四天,走的时候用了六天,还剩下两天的路。 而这些日本兵呢? 经过十天的折腾,已经到了走路都能睡着的地步。 他们是真的想一觉睡到海枯石烂,但这支该死的游击队,却一直折磨的不让他们睡觉! 日本兵的意志传说是很坚韧的,但张浩带领游击队,愣是没看出来这帮日本人哪里神经坚韧了——这两天时不时就有日本兵发疯似的端着枪冲向他们,然后被游击队打了靶子。 一个中队两百余人,前八天死亡的人数还没现在一天的多——感觉这帮小鬼子现在就想着送死似的。 要不是亲历过被日本兵追的满世界跑,这支游击队现在就想冲上去摸摸日本兵的屁股,掂量掂量他们的份量…… 此时的张安平观察着日本人的状态,呢喃:“十天了,差不多了!” 紧跟着他的一名游击队员不解的问:“什么差不多了?” 张安平神秘的说道: “距离我们吃肉差不多了。” 真的距离大吃一顿的时间相差无几了——陆续有几支队伍这时候赶来了。 他们是六天前张安平让张浩派人去找的抗日武装。 淞沪会战结束,撤退成了溃退,加之正面战场上遗留的溃兵,目前上海周边已经形成了多股临时的抗日武装。 张安平让张浩请的就是这种队伍。 但让张安平意外的是,可能是听到能歼灭一个中队的鬼子兵,来的抗日武装有点多,足足有七百余人,其中不乏经过训练的正统国军,甚至还有一支四十余人的别动队武装。 他们是五支队三中队的成员,掩护主力撤退后,自身却无法追赶到主力,无奈之下只好分散隐蔽,看到有抗日武装集结,听说是要干一票大的,便二话不说来了。 通常来说,一个地方军的团,面对日军的一个中队,战力勉强算持平——指的是地方军这边勉强算持平。 此时这里汇聚了八百余人,却全都是只拥有轻武器的散兵游勇,成分复杂,相互间又没统帅关系,这些听了游击队员的话想要来杀鬼子的抗日武装,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不是他们怕死,而是在他们看来,无畏的牺牲没必要。 一名国军上尉道:“张队长,不是兄弟我怕,实在是没必要!咱们八百人,算九百人吧,全塞进去,未必能啃下这股贵子!” “我刚看了一阵,六个掷弹筒,就这火力,咱们根本没得打!” “咱们还是散了吧!” 张浩一脸懵: “掷弹筒?就是能发射手榴弹的那玩意?那玩意没啥威胁啊!” 一众在淞沪战场上吃过大亏的人顿时对张浩怒目而视。 日本人的八九式掷弹筒最大能打700米,500米都是有效射程,熟练的老兵,在三百到四百米距离间,命中率超过八成——一个小队就有两门,在防守或者进攻中,这玩意对冲锋步兵或者机枪火力的威胁简直太大了! 他们多少的同僚都是被掷弹筒杀死的? 居然有人说这玩意儿没威胁! 刘新杰见状忙解释:“各位,不要误会,是我们有应对之法,不是掷弹筒没威胁。” “我们主要是夜间袭扰,所有人都是不断运动射击的,每次开枪后都会换一个地方,一来可以给日军造成误判,二来就是为了防掷弹筒。” 众人恍然,刚才建议散伙的上尉道:“你们队伍里有高人啊!” 此时正好张安平回来,张浩兴奋的道:“我们的高人来了!打或者不打,咱们听听高人的意见吧!” 众人期盼的看着张安平,当张安平过来后,五支队三中队的别动队成员,露出狂喜之色,纷纷立正,整齐划一的喊道: “长官好!” 张安平之前是五支队一中队的中(大)队长,五支队的三个中队中,同样的人数、同样的装备,一中队就是比其他两个支队厉害,再加上刺杀名单之事,这些人对张安平可谓是五体投地的跪服。 更何况别动队的框架都是张安平搭建的,不少军官更是张安平的青浦班出身,此时见到张安平,他们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看到是五支队的熟人,张安平疲惫的脸上满是喜色:“是你们啊?你们还活着……真好!” 众人七嘴八舌的解释着自己幸存的缘由。 其他人看傻眼了,就连刘新杰都侧目——这个特务,来头好像很不一般啊! 有人开始询问张安平的身份,五支队的队员立马解释起来,当他们听到这个人就是发布了刺杀名单的张世豪后,出身国军的人二话不说,纷纷见礼,表示唯张长官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国军内部的腐败问题,懂的都懂。 但没有人挺身而出,张安平的刺杀名单,如黑夜中的皓月一般,基层军官、士兵,听闻之后谁不竖起大拇指夸一声好汉? 张浩傻眼了,高人石浩原来是声名鹊起的那位啊! 自己还想是不是能把他带进革命的队伍——草率了! “各位,感谢信任——都坐,我给大家说说这股鬼子的情况。”张安平很自然的接过了指挥权,说道: “这个中队的鬼子是十天前开始追击游击队的,这十天来,我敢保证他们每个人的睡眠每天不足一个小时!” “十天,就是一头牛,他也该垮了!” “所以,一举吃掉他们不是自不量力!” “具体的方案是这样:今晚我会继续带人骚扰,第二次骚然后二十分钟,你们从后面摸上去,鬼子被我收拾的不敢在营地两百米外布置岗哨,你们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保证能靠近到两百米! 两百米距离,最多三十秒冲进去,他们不会有时间组织防御!到时候只要是日本人,就给我杀!” 不需要精密的指挥,不需要怎么配合,只要冲过最后的两百米,这帮日本鬼子,就没救了! 天皇来了打气也救不了! 众人闻言,不由振奋起来,如果真的是这般,那这股鬼子还真就是砧板上的肉! 出身国军的四百余人,无条件的信任张安平的安排,张浩的游击队早就被张安平折服了,剩下的人虽然心里悬着,但看国军都这般自信,倒也没有反对。 而接下来日本鬼子的表现,让他们的信心也暴涨了。 要知道,截止目前为止,中国军队最拿的出手的战绩,就是平型关大捷。除此之外,淞沪战场上,虽然杀伤了日本人的有生力量,但拿的出手的大捷是不存在的! 为何如此? 因为日本兵是真的能打! 他们每个人,都见惯了日本兵追着国军猛揍的场景,他们选择抗日,抱着几个换一个不亏的心理。 可是,这股日本兵呢? 居然时不时的就有人从队列中哇呀呀乱叫着冲向骚扰他们的游击队员! 结果自然是被游击队悠然的打了靶子。 真的是离了个大谱——什么时候日本人傻到这样送人头了? 要是日本人真这么好打,淞沪会战怎么可能输啊!! 再没经验的人,也能分辨出来,这是日本兵精神崩溃的原因,也是军官失去了对士兵掌控所致! 这下,所有人都相信了! 一想到他们居然能全歼一个鬼子中队,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这可是除了平型关大捷外,前所未有的记录啊! …… 夜。 骚扰再一次如约而至,日本兵不想拖着疲乏的身子应付,直到骚扰的游击队摸到了门口,才不得不在军官们的呵斥下,拖着疲乏的身子开始射击。 往常,日本人射击那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可现在,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黑暗中开枪。 没一阵,骚扰的游击队就跑了。 日本兵也不去追。 不是不想追,而是以前追过,只要追出去超过三百米,保准迎来一顿子弹的招呼——上海外的游击队,因为淞沪会战的缘故,枪支弹药可是不缺的! 而等到他们的援兵来了,游击队又会没影子,可要是连着援兵追出去,黑夜里又会冒出一股游击队袭营,几番折腾后,日本人也就懒得做无用功了。 果然,游击队撤离后,一阵难得的宝贵空当出现了。 日本兵抓紧睡觉。 结果,二十来分钟后,游击队又又又又来了。 摸到营门口,日本兵又应付式的迎击,乱开了几枪后,游击队又跑了…… 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是这样!!! 日本兵再度抓空睡觉。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第二次夜袭过后,北面,一支五百余人的武装力量,正缓慢的摸向他们的营地。 距离二百米后,他们停止了前进,等到二十分钟的时间过后去,有人率先扑了出去。 其他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没有喊杀声,只有在黑夜中狂奔。 一百八十米! 一百五十米! 一百二十米! 一百米! 终于,有打瞌睡的日本哨兵发现了他们。 哨兵原以为是游击队的夜袭,正打算敷衍式的开火,可随后就一个激灵。 因为…… 他看到到处都是狂奔而来的中国人! 他只来得及开了一枪,冲过来的中国军人便将他一枪放倒。 而此时营地的日本兵,才在军官们沙哑的呵斥声中,疲乏的慢悠悠的醒来,当他们打算应付的时候,中国军人已经冲了进来。 接下来的战斗,毫无悬念可言! 一支总共238人的步兵中队,在历经了十天的摧残后,剩下的203人,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全军覆没! 而参与进攻的武装力量,只有14个人在战斗中阵亡,另有十多人负伤。 当事后所有人清点损失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居然以如此悬殊的战损比,拿下了两百多个鬼子! 奇迹! 所有人都望向了那个疲惫的身影。 他太神了! —————— 7号是双倍最后一天,有月票的大佬们,别犹豫啊!砸死我吧! 六千九,我骄傲了吗? (本章完) 第18章:上海,我张汉三又回来了! 在正规军拼了命都没能创造全歼一个日军中队的淞沪战场,一群乌合之众,创下了这样的奇迹,即便是亲历者,也都恍若做梦。 可惜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第二日,一众武装力量就要分道扬镳了。 他们其实挺想跟张安平的,甚至不少人连夜找到张安平,愿意做张安平手下的小兵。 但都被张安平拒绝了。 “不是我不想带你们,而是把你们组织起来,反而会成为日本人的眼中刺!” 张安平向真心想跟他抗日的一众人解释: “游击的精髓,是以精干的力量,分散在广袤的范围内,聚在一起,反而是日本人最喜闻乐见的。” “诸位,经此一役,日本人只要腾出手来,肯定会进行血腥报复。” “如果没有情报网络的支持,接下来日本人的报复你们是很难活下来的!” 有人高呼道: “张长官,我们打鬼子,就不怕鬼子的报复!” “要是怕死,我们也不可能打鬼子!” 面对这群热血的战士的呼喊,张安平自然做不到无动于衷,便道: “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路,我组织人手,带你们去找大部队。” “第二条路,跟着他们(五支队三中队部),化整为零,在整个上海外围。届时我会提供给你们足够的情报支持和物资支持。” “但第二条路会很惨烈。日本人会时不时的出兵围剿。” 听完张安平给出的选择,有人问: “如果选第二条路,张长官,您能直接指挥我们?” 张安平抱歉的摇头。 “抱歉,我还有别的任务。” 众人失望。 如果是受张安平的直接指挥,那他们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第二条路。 可张安平不会直接指挥他们。 “那我选第一条路!” “不管怎么说,能在张长官手下效力,即便是间接指挥,我也愿意!” 众人纷纷做出了选择。 五百余人中,大约有三百人选择去找大部队。 剩下的人则选择跟张安平,哪怕张安平不直接指挥,他们也愿意。 至于五支队的残部,他们对于跟谁还需要问吗? 刘新杰和苏醒过来的谭忠恕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 刘新杰问:“哥,咱们是归队呢还是跟他去上海?” 谭忠恕摇了摇头,道:“都不去。” 刘新杰吃惊的看着谭忠恕。 谭忠恕若有所思道:“你觉得我当这帮人(愿意跟张安平的武装力量)的这个中队长如何?” “哥,别开玩笑了!咱们可是黄埔生!” 谭忠恕闻言苦笑起来:“黄埔生?咱们一个营,六个小时剩下了一个排!” “组织了百余号溃兵,日本人一个冲锋,全倒下了!” “黄埔生又如何?” “他是正儿八经的国军中校,既然要在上海周围布置别动队,不如咱们跟他吧!” 谭忠恕在这一仗中,精气神都被打没了。 就如她说的,一个中央军的德械营,六个小时剩了一个排啊!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打仗! 而亲眼目睹了张安平利用十天时间布局,利用一伙乌合之众将一个中队的鬼子吃掉后,他突然觉得,和日寇作战,可能就需要这种战术才能取胜。 所以他打算接下“投靠”张安平,学学打仗。 就如他所说,黄埔生又如何? 敌人会因为你是黄埔生而变成一群猪吗? 见谭忠恕做了决断,刘新杰便不再多语,点头道:“我听你的安排。” “扶我去找他。” 张安平此时正在整编。 他将愿意间接跟随自己的两百多人和五支队残部,混编为一个中队,但三个区队长的人选却让他犯难。 这里有个现成的上尉,倒是可以当一个区队长,五支队三中队的残部中,有个中尉军官,青浦班毕业,能在五支队打散后,又拉起队伍,倒是可以当区队长,可省下的一个区队长呢? 瞌睡时候有人递来了枕头。 “张长官,忠恕这条命,是你救的,如您不弃,忠恕愿意为张长官效力!” 面对态度很低的谭忠恕,张安平自然大喜,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谭忠恕的“投靠”,立刻将谭忠恕任命为副中队长——他暂时兼任中队长,等过段时间谭忠恕伤好以后,自己可以将中队完全交给谭忠恕。 至于最后一位区队长,自然是刘新杰了。 游击队。 不少人羡慕的看着这帮国军。 张浩也是泛着酸水——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是国军的人呢? 有队员建言:“队长,要不咱们也去投靠张长官?张长官一看就是打鬼子的!” 张浩无语的看着这位建言的队员: “你知不知道我之前也是别动队的?” “啊?您也在张长官手下?不对啊!你连张长官都不认识!” “屁话!别动队万来人,我要是都认识才有鬼!我当时是三支队的,我们支队是共产党支队!当时跟特务处说好的,不要搞区别对待,不能把我们当炮灰,不能把送死的事交给我们!” “结果呢?” “没信誉的戴特务,转头就让我们去送死!哼!要是跟了他,咱们指定是炮灰!” “死不死无所谓,打鬼子嘛!可故意让咱们去鸡蛋碰石头送死,那就过分了!” 队员闻言无语,心道:张长官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吧? 这么厉害的人呢! 张浩看手下还在眼馋,便道: “别不信!你是不是觉得他人好?你小子是真不知道张世豪之名!也就是现在国共合作了,要不然,我在他跟前,估计两分钟就得挨枪子!” “大特务张世豪,你们要是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一定会离他三十里起步!” 说着,张浩就说起了张安平对地下党的残酷镇压…… 张安平大致的安排完整编事宜后当起了甩手掌柜,随后就来找张浩,却不料张浩正在爆自己的黑料。 耳尖的他听着张浩爆出的这一堆堆黑料,心道我目前的黑料,估计参加大名鼎鼎的小煤山战役那是绰绰有余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指挥的角色还是被率领的角色……(鸟大的可以在此处科普。) “咳!咳!” 张安平几声干咳,将张浩从意犹未尽的讲述中惊醒过来,周围聆听的游击队员也都回过神来,望向张安平的目光充满了怒火。 而在之前,他们望向张安平的目光,全是崇拜。 这样的目光让张安平心疼。 同志们啊,我和你们都是一样的啊! 但他内心强大,马上就将负面情绪抛弃,笑道:“张队长,这几日倒是麻烦你了!” 张浩本来对张安平挺有好感的,可讲了一通张世豪的黑材料后,他对张安平一丁点好感都没了。 毕竟,那份被爆出来的除草计划,实在是歹毒啊!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收敛情绪,客气道:“张长官言重了,这一次多亏了张长官!” “张队长,五百年前你我说不准还是一家,客套话就不说了,我想和贵方建立一个联动机制!” 张浩纳闷的看着张安平:“联动机制?” “嗯,就是攻守同盟的意思,以后你我都要在上海周边抗日,可以相互间互通有无,如果碰到了大鱼或者硬骨头,可以相互支援、扶持,张队长觉得呢?” 国共合作初期,双方的关系还不尖锐,毕竟有日本人这个大敌。 (特务处主导的别动队中,都有共产党人组成的中队——特务处不愧是大队长的走狗,淞沪会战这等局面下,还明摆着让共产党中队鸡蛋碰石头去送死!) 但武汉会战后,一看日本人再无法掀起大规模会战了(武汉会战前,日军打一次会战,兵力投入动辄二十万。武汉会战后,日军打一次会战,也就十万兵力、伪军不算。),才开始整幺蛾子。 像什么溶共限共、政治限共等等。 39年以后,政治限共更是直接改成了军事限共——然后就有了各种走火擦枪,以至于40年更是发生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真正是亲者痛仇者快! 但此时毕竟是初期,且张安平作为一个特务机构的诸侯,一个“拉拢共党”的备案就能解释过去,这些小节自然不是问题。 张浩闻言意动。 像昨天的行动,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轻易就抹去了一个日军中队。 这样还真不错。 但他却做不了主。 “张长官,不是我推辞,这事我真做不了主,我得请示上级。” “没问题,如果你们上级想跟我谈,那你就通知他们,约好时间我和你上级谈。” “没问题!” 事情说定,张安平提出告辞:“张队长,江湖路远,就此别过!” “告辞!” 和游击队道别后,张安平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安排别动队的事宜。 相比我党的游击队,别动队虽然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打游击去的,但出身正规军校的人太多了,他们对游击这个概念本身就持有鄙夷的态度。 好在青浦班的学生早就接受了敌后作战的教育,起码不会对游击持鄙视态度。 而意外之喜的谭忠恕,此人经过张安平两天观察,发现他是真的对这种作战抱有极大期望。 因此,张安平连开两天的培训,专门讲述了敌后作战的意义、方式、性质。 毕竟是在淞沪战场上吃过日本人大亏的,又经历了张安平袭击战全歼一个中队鬼子的大胜,这些人改变观念的难度还是偏低——也可能和他们迷信张安平有关。 不管怎么说,两天时间,他们算是彻底转变了观念,游击作战达到了lv.1级。 为此,张安平给他们布置了一个任务: 赶在过年前,以破袭、骚扰、以众击寡的方式作战20次,并拥有十块以上的大后方,可以是村落、也可以是无人区域,隐秘、易撤是首要考虑。 如果这项任务能完成,他们也算是晋级lv.2了。 日军源源不断的物资,正从上海不断往南京方向运输,这么漫长的运输线,足够他们锻炼了。 安排完这一切后,孤身一人的张安平,终于折返上海。 【算上被老戴圈禁的八天时间,20天没有指挥特别组了,不知道徐天这家伙把我的特别组安排的怎么样?】 【20天,耽搁的确实有点久!】 张安平担心的是他的特别组能不能在日寇占领上海后,妥善的潜伏下去,却从没想过,这个时候,会有人想着吞掉他的特别组! 遥望着在战后又发生机的上海,张安平露出一抹对未来的期待,自语道: “大上海,我张汉三,又回来了!” “日本鬼子,做好颤栗的准备了吗?!” (本章完) 第29章:必杀之局(下)(七千大章!) 上海站秘密据点。 郑耀先急匆匆赶来,看张安平和徐百川的神色都凝重,便示意部下退下,然后沉声问: “出什么事了?” 徐百川道:“有个干掉云老二的机会,搞不搞?” 郑耀先眼前一亮:“搞!必须搞!” 老郑也被特务委员会的动作吓到了。 还是那句话,才成立的特务委员会不可怕,但翻手间解决了党务处且把党务处百来号人拉其中的特务委员会太可怕了。 关键是,作为地下党的卧底,他太明白党务处的那帮混球对付自己人时候爆发的战斗力了——真正是外战菜逼内战王者啊! 必须趁早把云老二这个祸害给弄死! 真等到这家伙羽翼丰满后,估计就连张安平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等等——大半夜你们找我,绝对不会是仅为了云老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交底吧!不交底,这合作没法展开!” 郑耀先终究是人精,一堆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以后,他瞅了瞅,马上意识到这馅饼有问题! 张安平瞥了眼徐百川,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早就说了老郑没那么容易忽悠,你还不信! 徐百川不理会张安平的目光,自顾自道:“我的人已经取信了云老二的信任,咱们商量商量,布个局请君入瓮,弄死云老二!” 郑耀先惊喜,望向张安平寻求确认。 张安平自然要点头的。 “如果有这条件,必须弄死他!”郑耀先当然赞同。 徐百川则继续道: “这件事我的人冒的风险很大,事成之后,我要占四成功劳!” 这其实是张安平和徐百川打的赌——徐百川不想让郑耀先知道连华强叛变的事,所以故意和张安打赌。 他赢了,这功劳五三二分,他拿二,张安平五,老郑就一直蒙在鼓里拿三——至于为什么给特别组让功劳? 徐百川:我还账还不行吗? 他输了,功劳五四一,他拿一即可。 而打赌的内容,就是能不能瞒过郑耀先。 老徐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演得有模有样。 郑耀先听闻剩下六成功劳也自己和张安平分,马上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默契徐百川,道:“我出情报还出人,我拿三成半。” 郑耀先冷笑起来:“那我白打工?” 徐百川耸肩道:“你不干也行,我六他四。” 张安平当然很乐意坑六哥一把,有模有样的跟徐百川讨价还价: “平分有点欺负你,但你五成半,我四成半你绝对不亏!” 徐百川马上反击,两人当着郑耀先的面吵了起来,为了还没到手的功劳,吵的面红耳赤。 郑耀先突然猛的拍向桌子,怒道: “少特么在老子跟前演戏!当我是雏啊!老徐,姓张的,你俩合伙想蒙我?做梦!你俩要干,那就干吧!这事上海站不参与!慢走,不送!” 张安平闻言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老徐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怒道: “怎么蠢货全跑党务处了?人精全留特务处了?!” 张安平暗翻白眼。 也不看看你想忽悠的人是谁? 绝对不可能是共产党·臭名昭著·党国精英·义薄云天·鬼子六·中共地下党员·风筝·郑! 要是被你简简单单的忽悠住了,特工之王岂不成白痴了? 要是被你糊弄到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就是猪头了! 郑耀先暗恼的瞪了眼张安平,就你笑的欢是吧? 他瞅了瞅有气无力的徐百川,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徐百川叹了口气,一句家门不幸拉开了诉苦的大幕。 郑耀先听着听着也是一身的冷汗。 通气机制,原本是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内耗而设立的,可这个漏洞被敌人抓住后,真的会成为致命缺陷啊! 这一刻,他都想结束通气机制,三家各过各的——但转头一想,就张安平这破坏能力,要是没个通气机制,像刺杀冈本平次这样的内耗,估计会不少。 关键是自己塞进敌营中的钉子,也就那么几根,被张安平的人给暗杀了,那不得后悔死? 他倒是可以和张安平私下沟通,可一旦被徐百川察觉,对方必然以为是两人私下结盟,到时候肯定会闹出更大的矛盾…… 总不能跟徐百川说: 老徐,我俩都是共党,要不……你也加入? 徐百川解释完毕后,诚恳的道:“耀先,为兄不是想哄你,实在是……丢脸至极啊!” 郑耀先不愧是义气当先啊,面对能敲竹杠的大好机会,直接无视,认真道: “区长,这件事打住!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布局弄死云老二!” 两人一齐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哼哼道:“看我干吗?让我布局?没问题!好处先拿来!我这人贪财好色、见利忘义、见钱眼开!” 两人才不理会张安平的自污,这货怎么现在为了好处,脸都不要了? 面对两人目不转睛的直视,张安平终究是败下阵来,正色道: “我们合计一下,咱们是只除掉云老二呢还是要彻底击垮伪大道政府的特务力量?” 徐百川和郑耀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接收了一百余名党务处叛徒的特务委员会所属的力量已经大大加强了,背后又有青帮大佬的支持,不彻底剪除他们,上海区的活动必然受影响。 关键是青帮的那位并没有明面上支持,如果除掉对方,反而会引发和青帮的内斗。 “那就给他们一个天大的鱼饵!” 张安平阴冷一笑。 “什么饵?” 一个名字从张安平的嘴里蹦了出来: “南本实隆!” …… 南本实隆目前任日本上海派遣军特务总班课长,日军少将——可以理解为日本上海派遣军方面的情报首脑。 通常来说,此时会有一个机关长和他配合,南本实隆负责军事情报,机关长负责其他情报,在特务总班这个框架内为上海派遣军效力。 但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的伏击,被解职后便由南本实隆一手操控整个特、情体系了。 特务处对南本实隆,是恨之入骨的! 这件事要从淞沪会战说起。 因为八一三的伏击,导致日特、情体系几乎不能运转,南本实隆不得不亲自下场,负责情报搜集。 南本实隆面对情报搜集的困境,没有从组建情报网开始,反而直接找了“大鱼”,他在士官学校的同学,87师的参谋长,要其为日本军队提供情报。 不是所有留学日本的军官都会当汉奸的,这位参谋长反手就将这事告诉了戴处长。 戴处长一听,马上命心腹以李文范之名,以参谋长代言人的身份和南本实隆见面。 南本为了情报,一次比一次给的钱多,第六次直接开价400万元——此时还没到法币大贬值呢,400万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打算收网的戴处长被400万给忽悠到了,第七次又“卖”了些情报,但因为是支票的缘故,实际到账的只有46万! 第八次戴处长不愿意等了,打算直接收网,抓了这位日军中赫赫有名的毒蛇。 但…… 第八次这厮直接没露面! 也就是说,这家伙用46万元,从戴处长手里忽悠到了一堆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中真假混合,但经过验证,还是物超所值。 戴处长是瞄着400万去的,打算以几十万的情报赚400万,并抓住南本。 而南本将计就计,用46万,获取了价值百万的情报(假情报也值钱,能反向减掉一个可能。)。 (关键是,这居然还是真事……) 此事是戴处长的奇耻大辱,特意交代过郑耀先和徐百川,要是能逮到机会,一定要把南本这个王八蛋弄死! 然后挫骨扬灰,解他的心头之恨。 但上海区的三个老狐狸是什么人? 算计、刺杀一位日军少将,还是管情报的这种,代价实在太高了,高到有可能会让他们伤筋动骨,所以一直都将这件事绝口不提。 而张安平,却打算拿南本做文章,放一个云老二怎么也拒绝不了的饵。 听完张安平的打算后,郑耀先和徐百川一齐倒吸冷气。 这手笔……太大了! 大到云老二一定会上当的! 郑耀先咬牙道:“干了!这件事做成,几个月内,蠢蠢欲动想当汉奸的家伙,都得老老实实做人!” 徐百川则后悔不已——这么大的功劳,我特么分一成? 亏得慌啊! 想到这,他越发愤恨连华强了! …… 云老二收到了一则消息。 是连华强的联络员送来的——是通过死投的方式,不是微信哈。 内容很简单,但却让云老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三石密会,似有暴雨。具体不详,待查实。】 三石,指的是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张世豪、郑耀先和徐百川。 其中一石是张世豪、二石是郑耀先,堂堂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徐百川,则是三石。 这句话的意思是三块大石头悄悄见面了,可能酝酿着大行动,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内容,我会接着查。 “这是被我触动神经了?” 云老二冷笑起来:“不怕你有动作,就怕一直当缩头的王八!” 抓到连华强后,他就决意策反,威逼利诱后,连华强终于被他说动,彻底倒向了日本人。 而当他了解到特务处在上海的力量后,云老二既紧张又激动。 紧张的是上海区的实力超乎想象,这股力量目前并没有彻底的发动,但依然如同一柄悬着的利剑。 激动的是一旦能将这股力量一网打尽,那从此上海的抵抗份子,再也掀不起惊风骇浪了。 此时收到连华强传来的消息,云老二兴奋了。 因为他清楚,如果上海区要进行大动作,暴露的力量必然会更多,他有连华强这张王牌,可以清晰的观测到这股力量的详情——到时候一网打尽,特务处将再也不是威胁。 两天后,连华强的又一则消息传来。 【已查清!特务处本部电令上海区刺杀南本少将。三石正在布局。计划尚未探清。】 嘶 这则消息让云老二倒吸冷气。 居然是为了刺杀南本少将? 想到南本实隆七戏特务处的战果,云老二认为特务处意图报复合情合理——据他了解,戴处长确确实实是个小心眼,被南本少将这般戏耍,报复也是情理当中。 这件事太严重了,云老二不敢擅专,立刻去特高课向南田洋子汇报。 他汇报的内容是:根据内线消息,上海区三股力量联手,意欲刺杀南本少将! 其实云老二汇报的目的,是让南田做主或者让南田带他去见南本,请求南本同意自己的计划。 但南田洋子的反应却出乎云老二的预料。 “刺杀南本少将?” 南田洋子闻言震惊,震惊之余,她也紧张的要命。 无他,就因为死而复生的张世豪。 云岳没有和张世豪做过对手,不知道张世豪的恐怖,但她知道啊! 她的前任,就是被张世豪给整的黯然离开了上海,她的老师,就是被张世豪整的不得不回日本述职——说是述职,其实就是坐冷板凳。 再加上因张安平不得不剖腹的两拨人,有多少日本精英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因他而死、因他而黯然退场? 南田洋子急迫的下令道:“云岳,立刻带人抓捕,一定要破坏他们的行动,不能让他们有所行动!” 云老二一脸懵,只要是搞谍报工作的,碰到这种美事,不都是任其发展然后等到最后一网打尽吗? 怎么到南田洋子这里,第一反应是: 立刻抓人? 这不科学啊! 调整心态后云老二向南田洋子说道: “课长,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我在上海区有一个级别很高的内应!” 他讲述了抓捕连华强的经过,讲述了如何策反连华强的经过,并告知了南田洋子,连华强在上海区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连华强本身的地位不高,但通气机制下,他不仅能了解到特一区的行动,还能了解到上海站和特别组的情报! 搞情报这行的,为了自己凸显自己的重要性,手里要是有重要的内应,基本是不会轻易外说的。 理由当然是保护内应。 但为了获得南田的支持,云老二不得不向南田坦白了内应连华强的身份。 南田闻言,惊喜莫名。 她没想到内应的级别如此高! 一瞬间,对张世豪的新仇旧恨全都涌入了心间,如此机会,要是不把张世豪的特别组重创,简直对不起天照大神! 南田立马改了主意: “我们去找南本少将!” 南田在做官方面,还是很谨慎的——这也是八一三伏击后,她没有被撤职的原因。 上海的抵抗力量要刺杀南本,这事她才不会背锅,自然要让南本本人来决定——她有十足的把握,在攻克南京后马上赶回上海的南本,一定会同意任由抵抗份子布局,最后一网打尽的。 果然,南本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如出一辙,甚至南本表示,自己可以为抵抗份子创造刺杀的条件。 云老二闻言感激涕零,表示自己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将抵抗份子一网打尽,否则将剖腹谢罪。 在回到特务委员会后,云老二为确保不会走漏消息,二话不说便将所有知晓连华强叛变的成员看押了起来。 而此时,第三份以死投方式传递的情报,也到了云老二手上。 …… 这几天,张安平一直以张晓的身份混在“保卫”小组中,全方位监控着连华强。 他的布局中,连华强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自然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为此连华强传递情报的方式,也都是使用死投的方式。 “这份情报传出去。” 张安平将又一份情报交给了连华强。 连华强打开一看,只见情报内容是: 别动队两支小队已进入上海,一支驻地未明,另一支驻地在法华区合家旅馆,人数14,拟定于今晚十点,在定昭路和大西路交汇处完成武器交接。 看完情报,连华强无比忠贞的道: “兄弟,这情报不能外泄吧?日本人要是拿下了他们咋办?” 张安平摊手: “上面的安排,我哪晓得怎么回事?” 连华强闻言,思索一阵后,咬牙便将情报改成文字密码,随后向“保卫小组”请示出去向日本人传递情报。 负责“保卫”组的是沈飞,他的关系现在转到了特别组,面对连华强的请示,沈飞向张安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安平跟上——沈飞可不知道这个叫张晓的部下,会是自己的顶头boss。 张安平自然借此跟上了连华强,连华强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此时确实是事关重大。 他和张安平一道出门,在临近死投信箱后,将情报交给了张安平,由张安平负责投递。 张安平将信放进了信箱,回去时候故意以落后一个身位的方式,向外界透露自己是连华强下属的“事实”。 而他之所以这般干,是因为他在投递过程中,发现在信箱对面的二楼上,正有人死死的盯着信箱。 回到连华强住处,佯作无事人的连华强立刻向沈飞汇报道:“这位兄弟投信的时候,我发现信箱对面的二楼有人盯梢!” “你没表现出异常吧?” 张安平道: “没有,我一直落后他一个身位。” 沈飞闻言放下心来,给张安平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特别组出来的,专业!” 连华强将这份情报发出后,云老二当然没有立刻着手抓人,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嫡系,前往合家旅馆盯梢,并亲自去了定昭路和大西路的交汇处,确认了确确实实住进合家旅馆的人真的在这里完成了武器交接。 并且他还尾随查到了武器的囤放点。 之后的几天,连华强不断有情报传来。 这些情报有详有略,但无论详略,云老二都亲自或者派嫡系进行了验证——所有的情报都准确无误。 从这些布置中,云老二也慢慢的看出了端倪,并将目前获得的情报汇总,将上海区暴露出来的力量、据点告诉了南田洋子。 “课长,目前已经确定,有四支别动队的行动力量混进了上海,其中三支力量均在我们监控中,另有一支下落不明,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没有刻意追查。 同时还发现了四处据点,人数均在六人左右,其中一处据点疑似此次刺杀行动的指挥部,根据检测,已经在其中安置了电台。 另外我们发现了九处上海区的安全屋,这些屋子都没有住人,目前负责存放武器——我派人在安全屋外围侦查,确定里面存放的就是枪支。 根据这些线索,我查到了一家在法租界的商行,他们可能就是上海区的一处军火存放点,已经进入上海的别动队成员,都是通过这家商行获得武器的。 特务处上海区区长徐百川的住处也被我们掌握了,此人对住处的保密格外谨慎,是我们用间隔盯梢的方式,才确定了对方的住处的。” 云老二汇报的情报越多,南田洋子脸上的喜色就越重。 吃张世豪的亏吃撑的南田,当然想过这有可能是张世豪的又一个布局,但云老二短短几日来获取的这些情报却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布局! 因为暴露的力量太多了,多到如果现在动手,能击毙、抓捕上百名抵抗份子。 可到了这个时候,南田洋子的野心就越大! 一定要等到他们行动时候,一网打尽! “云君,刺杀计划的全貌,你有没有掌握?” “属下无能,目前只是有点头绪,他们的保密工作非常好,‘黑狐’一直未能掌握详细的方案。” 南田样子并没有苛责,反而觉得就应该如此——如果云岳掌握了详细的计划,她反而不踏实呢! 要知道,对手可是张世豪啊! 她又问:“云君,如果现在对上海区暴露的力量进行雷霆打击,能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云老二不假思索道:“能!课长,现在动手吗?” “不!根据南本少将的指示,这一次必须要将抵抗份子重创!” “是!” …… 一条条情报不断经连华强之手抵达了云老二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被云老二掌握,上海区的刺杀计划,终究是慢慢浮现在了云老二的眼前。 嘶! 当云老二确定了真正的计划后,他不由为上海区的手臂而倒吸冷气。 太狠了! 原来上海区的计划,不仅针对的是南本少将,还包括他、还包括一批极重要的物资! 具体的计划应该是: 上海区会向特务总班传递一个情报,一个逼的南本实隆不得不紧急赶往特务总班的情报。 而刺杀的地点,则就在特务总班的门口,一旦南本少将抵达,三辆炸弹汽车就会在南本少将抵达后引爆——这只是计划的第一重。 而第二重则是针对他布置的。 特务总班发生爆炸,即便南本不死,作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掌控者的他,自然会带人前往勘查。 而上海区,会在三条可能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完成对他的刺杀。 而这仅仅是第二重! 这个计划还有第三重! 南本遇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他遇刺,上海的日军必然会大规模调动。 而这个时候,第三重计划才会实施。 第三重计划的目标,北站存放的大量军火! 这是自日本本土和东北运来为上海派遣军补充的军备和补给。 一旦被炸毁,才攻克南京没多久的上海派遣军,必然在短时间内无法进行下一次的会战! “难怪上海区会投入这么多的力量!” “难怪准备工作会进行这么久!” 云老二倒吸冷气的同时,心却无比火热起来。 这么说来,连华强传来的情报中暴露的力量,顶多是此次布局中不足一半的人手! 但计划现在已经被他推导出来了,那么,这帮抵抗份子的末日,必然到了! “张世豪啊张世豪,难怪南田这个女人这般的忌惮你!” “如此布局,如此野心,真不愧是柯北先生念念不忘的‘狐’啊!” “可惜啊可惜,你这只狐,却败在了我手下的‘黑狐’身上!” “张先生,很期待接下来我们的见面!” …… 云老二自觉稳操胜券的时候,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这时候,也完成了最后的布局。 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世豪老弟,耀先老弟,这一段时间,为兄可是冒着随时被抓的风险,一直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住着!” “现在,这盘棋已经彻底落子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演了!” 郑耀先望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沉声道:“这一次的必杀之局之后,上海,短期内再无汉奸!” 徐百川和郑耀先露出一抹的期待。 这一次,他们的行动,无论成败,都将会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战决心,无论成败,汉奸们都将惶恐不可终日! 而在张安平呕心沥血的布局下,他们失败的概率,非常非常的低。 徐百川意气风发道: “两位老弟,此遭行动结束,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19章:张安平:我需要一个老狐狸级别的副手 夜,法租界,同福里。 徐百川和郑耀先联袂而来,抵达了张安平在同福里购置的家中。 家里就五个人:曾墨怡、徐天、徐百川、郑耀先以及一直在住院期间冒充张安平的替身。 替身看两位大佬进来,赶紧退到一边瑟瑟发抖。 徐百川进屋后,扫了眼替身后无视之,也没有客套,而是直接道: “徐助理,张夫人,这是本部的命令——” 徐百川掏出一份电文,放到桌上后,正色道:“世豪老弟失踪已有半月,特别组作为上海情报机构三支柱之一,不可无头!现本部电令特别组事务暂由我和郑站长负责!” “二位,还请麻烦将各组组长喊来,通报总部决意!” 这份电文是徐百川的杀手锏。 但本部之所以下达这份电话,主要是特别组自己造的。 上海沦陷至今已经半月,而特别组直到五天前才恢复和本部的联系,彼时距离张安平失联已经过了十天有余,本部怀疑张安平出事,便没有让特别组内部成员暂行组长之权。 要是早五六日,本部自然不会允许徐百川和郑耀先暂管特别组,可彼时张安平失联达十天之久,这种情况下,本部做出最坏打算后,打消了让特别组内部暂管的考虑。 又等待了五日,张安平依然不见消息,徐百川又将情况说的一次比一次严重,本部最终同意了由徐百川和郑耀先负责特别组的请求。 说是暂时,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区本部和上海站联手吞了特别组——但也因为是两方吞吃,本部也才同意。 如果徐百川一方想吃下特别组,那绝对是做梦! (真实的历史上,上海沦陷后,老戴整出了特一区和特二区,将上海的特务处力量一分为二。) 只能说徐百川不显山不漏水,但手段是真的高——就连郑耀先最先也没意识到特别组持续静默的危害,等他反应过来后,已经晚了。 曾墨怡和徐天面对徐百川摆出的电文,彻底没了抵抗的意志。 本部都同意了,他们再坚持下去,没有张安平,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他们扛不住! 徐天暗叹了一口气后,道:“区长,你想什么时候见他们?” “明天!” 徐百川自然是怕夜长梦多。 徐天解释:“有点赶,后天行吗?按照特别组运行的架构,即便现在发了信号,他们明天看见,等联络人联系结束,得后天才能汇合。” 徐百川眼神冷冽:“你在拖时间?” 徐天解释:“区长误会了。组长在淞沪会战中期,便阻断了各组间的横向联系,各组内部也有专人联线改成单线联系,以达到最大程度的保密。” 徐百川一听便知这是地下党的那一套——不可否认,在党务处和特务处的双重打压下,地下党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机,这种架构当居首功。 虽然认可了徐天的说法,但徐百川却不打算全都等到后天,咄咄逼人道: “那就后天。我现在要查看特别组内部资料和经费详情,这总不需要等到后天吧?” 曾墨怡道:“经费由我掌管,我可以提供账面数据,但想要取出,组长不在的情况下,需要后勤组于秀凝我共同签名,后勤组受组长直接指挥,我无法联系。” 徐天道:“内部资料存放于一处隐秘据点,只有组长掌握钥匙,如果是非正常打开方式,据点将会爆炸。” 徐百川气笑了:“张安平要是死了,特别组的内部资料就拿不到了?” 徐天认真解释: “不会。特别组所属三个情报组、一个行动组以及张夫人,各自掌握一组数字密码,密码合并后译出,可以得出备用钥匙存放地。” 郑耀先闻言暗暗咋舌,张安平的准备工作室真特么的充沛啊! 徐百川这下没话说了,只得撂下一句话: “后天,参会时候,我无论如何,要见到你们后勤组于秀凝的!” 曾墨怡和徐天应是。 徐百川此时也懒得再装,森冷一笑后,道:“两位皆是我党国人才,此番交接,是本部指令,希望不要自误!”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徐天面无表情,不作回答。 曾墨怡想反击几句,但张安平不在,她这个张夫人是真没分量,嘴上反击是自取其辱,只能应道: “我会配合的。” 徐百川示意郑耀先可以走了,但郑耀先此时却没动,反而凝神望着替身。 “耀先?” 郑耀先没有回应徐百川的疑问,反而莫名说道:“这算是以假乱真还是以真乱假?” 瑟瑟发抖的替身突然笑了: “老郑啊老郑,你不是孙猴子,但还真是火眼金睛啊!”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四人顿时懵了。 这声音太熟悉了,戏谑的味道是替身怎么也道不出来的! 徐百川回过神来,不可置信道: “张安平?” 因为保密缘故,上海沦陷后,他从不说张安平三个字,都是以张世豪代替,但此时心神震撼,不自觉的喊出了这三个字。 没错,替身其实是真正的张安平。 他是昨天到上海的,但并没有第一时间见曾墨怡,而是见了钱大姐,随后又联系了于秀凝,了解了情况进行布置后,今晚才回家。 回家时候曾墨怡正好去隔壁的徐天家,他便悄然打发了替身,没想到曾墨怡才来,不速之客就上门。 他便装成替身,看老徐的个人秀——本打算一直忍到后天爆发,顺势“踹”老徐两脚,没想到被郑耀先识破了。 识破之后,这厮给他一个试探的手势,张安平想了想,便做出了回应,示意可以揭破自己。 没必要让老郑藏着掖着——原时空中名单在郑耀先眼皮子底下神秘消失,为什么戴处长会怀疑郑耀先? 因为郑耀先的能力太强,什么难题到他手里都会迎刃而解! 张安平自然要保住老郑的这个人设。 被揭破之后,他也不装了,失望道:“老徐啊老徐,我拿你当亲哥哥,没想到我生死未明,你不仅不给我上柱香,反而忙着欺负我留下的孤儿寡母,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说着,这货撸起了袖子,看架势是要上手了。 徐百川惊慌。 他觉得张安平能干出这事来,忙道:“张老弟,误会!纯粹是误会!这是本部的命令!” “我还真要找本部说道说道,老子在前面打鬼子,全歼了一个鬼子中队,结果本部就在后面抄我的老窝?” 张安平怒声道:“我总以为上海区团结一心,没想到看到的都是表象!老徐,你的格局呢?!” 全歼了额一个鬼子中队? 这话让在场四人震惊,郑耀先也顾不得张安平装出来的愤怒,忙问怎么回事。 在此时全歼一个鬼子中队,于抗战而言,可谓是振奋人心的大事! “自己去查!查不到还当个屁的特务高官!一个个回家卖红薯去!” “还有你郑耀先,老子拿你当亲兄弟,你呢?就这么对我的?我还想着这次大捷之事,以上海区的名义请功,告诉你们,黄了!” 张安平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郑耀先心道:你拿我当亲兄弟,拿老徐当亲兄弟,谁都是你亲兄弟吧? 徐百川闻言差点后悔死。 张安平愤怒的样子让他信了,但此时见张安平颇不冷静,琢磨等张安平气消了再计较——换他肯定也不容易冷静下来。 于是匆匆提出告辞,在张安平大吼着滚的同时,和暗中偷笑的郑耀先慌忙离开。 两人一走,愤怒的张安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他很肯定老徐和郑耀先能听到自己的笑声,可就是不加以掩饰——我就是要让你们知道,我其实没失控,但你们做不好赔利道歉的准备,我就一直失控。 道不道歉不重要,但赔的利必须有! 是利不是礼。 屋内,当着徐天的面,曾墨怡也不好道出担心,但望向张安平的眼神都在发光。 而徐天则是好奇,忍不住问:“你真全歼了一个日军中队?你哪来的兵?” 曾墨怡也好奇的看向张安平。 张安平解释了自己这段时间消失的缘由,顺便还道出了自己改编了一支别动队的事。 徐天对张安平的手段是真的佩服,但没想到张安平在打仗方面也如此优秀。 被全歼的日军中队,死的时候,得多憋屈啊! 对于张安平改编了一支别动队的行为,徐天大加赞赏,他道: “在上海外围有一支武装力量,作用确实大!组长,这件事您做的非常对。” 张安平翻白眼:“承蒙夸奖——老徐,你觉得这灯亮不亮?” 徐天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说自己呢,万年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一丝嘲弄。 你觉得我傻吗? 你个睡地板的跟我装什么装! 徐天自然不会揭破,免得张安平恼羞成怒,但给了张安平一个眼神让其自己体会,然后悠然离开。 张安平被这个眼神气坏了,然后…… 当然是继续睡地板。 夜。 曾墨怡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忍不住小声说:“安平,你这次担心死我了,我以为你……” “日本人还没赶走,老天爷可舍不得收我!” “你不要乱说。”曾墨怡气恼道:“还有,你以后不要无缘无故失踪,好歹给我们一个口信啊!” “放心吧,以后不会了,这一次纯粹就是意外。” 张安平其实想过派人通知,但思来想去,觉得正好检验下特别组在没有自己后的应变能力——结果是他暗暗打了个0分。 这个结果让他失望不已。 手下明明有一群未来主角配角,就连现在存在感小的可怜的齐思远,那都是能让许忠义接连吃瘪的主力,更是逼死李维恭的主力之一。 可现在,全都是一群弱鸡! 连徐百川的阳谋都看不出来! 曾墨怡哦了一声不再言语,等了好久后,又忍不住小声道: “安平,地上凉,要不你上来挤一挤吧。” 张安平又装死。 曾墨怡脸色发红,一阵犹豫后,咬牙坐起,径直打开了台灯。 姑娘下床,怒冲冲的一把揭开了张安平的被子。 “上来睡!” 张安平不好装死了,小声说: “这……这不好吧?” 姑娘索性“恶”到底:“我让你上来!” 张安平犹犹豫豫的像个被恶霸欺凌的弱女子,最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睡觉!” 姑娘恶声恶气的说完,便关掉了台灯,紧接着用手捂住了红的发烫的脸颊,蒙着头连呼吸都羞的不敢发出。 终于……进步了! …… 这一次失联期间特别组的反应,让张安平意识到了一件事: 特别组缺一个挑大梁的副手! 特别组是他一手拉起来的队伍,手下都是自己的学生,团结在自己周围,那战斗力是不用多说的。 可如果自己出意外呢? 毕竟是在敌人的心脏中,即便有系统,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不会出意外——如果自己出了意外,特别组内部没有人能掌控的话,必然会被瓜分! 所以,在见到钱大姐的时候,他询问钱大姐,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手,他想让对方成为特别组的副组长。 但要求有点高:为人处世圆滑、资历要老、手段要高。 就差点名道姓说: 我想让顾慎言来帮我! 钱大姐也觉得张安平的考虑是妥当的,在思索一阵后,说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符合张安平的要求。 但特务处解除对方的审查没多久,此时正在坐冷板凳。 “是谁?我想办法把人弄过来。” “顾慎言,代号邮差。” 张安平这个挂逼差点仰天大笑,我瞄的不就是他吗? 他故作震惊,表示自己根本没想到邮差会是顾慎言——随后表示,自己想办法把人弄来。 “安平,你的身份绝对不可向顾慎言透露,明白吗?”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纪律!” 张安平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但他其实明白钱大姐这样的考虑——不管他是也好,还是郑耀先、明楼,身边其实都有防火墙存在。 郑耀先的防火墙是吕宗方! 明楼的防火墙是明诚,而他之前的防火墙是曾墨怡。 但目前一个曾墨怡明显是不够,且曾墨怡作为张安平的“夫人”,这层关系太亲密,现在已经不适合做防火墙,所以急需要一个新的防火墙。 如果顾慎言来特别组,他将是最适合的防火墙。 当然,这样的关系不是绝对的——如果未来吕宗方在军统的地位增加,郑耀先就会作为其防火墙。 这也是迫不得已时候才能使用的手段,牺牲一人保住另一人。 …… 所以在次日,张安平向本部发送了电报,既是报功,也是请示——他需要一名副手,要求是老成稳重,关键时候能顶事,最好熟悉上海的情况。 电报转到戴处长手上后,看着电文,戴处长乐得合不拢嘴。 不愧是自己舍不得处置的外甥啊,这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正值布置南京保卫战之际,这道喜讯简直太及时了! 至于说怀疑冒功? 他的外甥张安平眼里连颗沙子都容不下,会干这种没品的事? 当然,最让戴处长欣喜的是张安平的要求。 “这小子算是终于明白了!” 戴处长很开心。 他一直没有给特别组安排副组长,一是相信张安平,二是怕张安平生出抵触情绪,毕竟是年轻人,但经过刺杀名单后,他一直惦记着给特别组安排一个副手。 现在张安平主动有这种请求,简直太合他的心思了! “这小子,肯定是被徐百川气到了。” 戴处长一脸的笑意,徐百川的小心思他当然看得见,但也是出于无奈才同意的——张安平生死未卜,特别组不可一直挂着。 现在这小子意识到特别组除了他没个挑大梁的吧? “处座,只是这人选有些麻烦。”秘书烦恼道:“张组长要求既要熟知上海情况,还要会来事,办事还要滴水不漏老成稳重,还要甘心做副手,这人选不好定啊!” 戴处长闻言,笑问:“你有推荐人选吗?” 秘书一凛,道:“没有!其实我最开始第一反应是陈默群,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他不行。” “为什么?” “他性格强势,做惯了一把手,做副手未必心甘情愿,而且现在又在别动队中任职。” “你说的有道理。”戴处长很满意秘书的分寸,遂琢磨起来,突然他说道: “顾慎言这个人怎么样?他本来是黄埔生,之前做过上海站副站长,不管是陈默群还是王世安,都对他比较满意。” 秘书提醒:“处座,顾慎言虽然通过了审查,但毕竟有通共嫌疑!” “问题不大。”戴处长笑道:“他要真的是共党,在安平眼皮子底下,迟早会露出马脚!” “他若不是共党,正好给安平做副手。” 秘书还能说啥? 只能说:处座666! “处座英明。” (本章完) 第20章:张安平:一个汉奸的诞生 特一区(徐百川体系)和上海站针对特别组的夺权,随着张安平的突然冒头,很自然的以失败告终了。 但失败的代价可不小! 按道理,别动队应该接受整个上海区的命令,张安平整编之际是没有办法,但回来之后应该交权——可现在张安平把别动队攥在了手里,徐百川想要张安平鸟都不鸟。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张安平准备了一份告状的电文,各种脏水准备了一堆,然后交给了徐百川。 赔“利”道歉! 不赔利道歉,那我可就发本部了啊! 对此,徐百川气的肝疼。 特一区组建时候,他手里就一丁点的经费,为了搞钱,当然干过很多不可言明之事。 原以为这些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早就被张安平记录在案了! 但这厮一直没有拿出来,现在才丢出来坑人! 他总算理解老吴在上海时候动不动要住院了。 原先认为,兴冲冲来上海赴任,结果是个光杆司令时候最惨,可现在看起来,那时候张安平还真给自己脸了啊! 徐百川难过的想哭,真想丢下特一区直接回本部算逑,可终究是舍不得权利——虽然他是实质性的特一区长官,但毕竟是名义上上海区的boss,哪怕是虚名,对以后步入核心层也是有帮助的! 既然舍不得,就只能想办法让张安平满意了,否则这份电报发出去,上海区区长估计就得换人了——以前的张安平没有资历,但现在可不好说,功劳刷了一大堆呢! …… 而就在徐百川想着如何让张安平满意的时候,张安平家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冈本平次和南田洋子! 因为这里是法租界,南田洋子没穿军服,一身和服小鸟依人般的靠着冈本平次——估计没人能将她和南田洋子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话说南田洋子运气是真逆天。 八一三那次的伏击,特高课负责和海军接洽,她才没有出席,没想到去的人,折了七八成。 要是她去了,保不准这时候都会翻身了。 冈本平次拎着一大堆的礼物来到了张安平家里,进门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看着白白胖胖的张安平,冈本平次心道: 老师,你不会真的躺了三个月吧? 冈本平次用生涩的汉语道:“张君,你的神色很好嘛!” “吃得好,睡得好,当然养精神了——冈本先生,你的汉语进步飞快!南田小姐,请。” 张安平请两人进门,上楼后来到客厅,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为两人倒茶,自己则招待二人。 南田洋子好奇问:“尊夫人没去上班?” “我受伤不久战争爆发了,兵荒马乱的上什么班?她索性就在家照顾我了。” “人总是要工作的。”南田洋子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张安平神色不变,心里却道: 果然,这是请我当汉奸啊! 冈本平次则道:“以张君的财力,张夫人上不上班都不重要——张君,再一次感谢你当初相救!” “冈本先生客气了。毕竟是机缘巧合,来,喝茶!” 冈本平次道:“张君,如今上海已落入皇军之手,不知道张君有何打算?” “当然是赚点小钱,填补家用了!”张安平道:“冈本先生,之前你我合股的生意,我觉得还是我还是退股的好,今非昔比,我也没那个厚脸皮占冈本先生的便宜,就按入股金退我如何?” 南田洋子闻言轻轻颔首,难怪平次说张安平是个很识相的人,此人还真是识趣啊! 冈本平次却沉脸,道:“张君这是看不起我?” “当初我来上海之际,只有寥寥身家,承蒙张君不弃,为我指明路径,又和我合伙经营。之前我遭歹人刺杀,还是张君相救,这等破坏我们情谊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冈本先生高义!不过终究是时不同往啊!这点自知之明在下还是有的。” 张安平客套一句。 然后,冈本道:“张君既然坚持,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欸,张君真是小看我啊!” 张安平无语,你小子演戏演上瘾了是吧? “张君,你毕竟有恩于我,虽然退股,但我不愿意负张君,上海即将成立新的市政府,张君可否愿意去其中任职?” “张君才华出众,之前的市政府尽是有眼不识泰山,新的市政府则不同,都是才华出众、慧眼识人的大才,张君若是去市政府,必然高升!” 张安平闻言摇头,指着自己的肚子:“在下现在有伤在身,对仕途已经没有想法,以后啊只想做一个踏实本分的商人。” “张君之才,屈做商人,恐怕有些浪费啊!” “欸,身体太差,不适合做官,还是算了吧。” 南田闻言暗中冷笑,装什么装?真以为你是义士不成? 无非是目前上不看好皇军罢了! 哼! 冈本平次闻言,只好遗憾道:“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张君哪天要是想去市政府任职,请随时来找我!我必不推辞!” “好。” 两人又闲扯一阵,冈本平次遂提出告辞,张安平客客气气的将二人送走。 离开张家,南田洋子看冈本平次一脸思索,便道: “平次,此人不识好歹,要不我让人暗中教训他一番?” “不是不识好歹,只不过是不敢轻易投靠而已。”冈本平次笑道:“放心吧,过不了几天,我就让他乖乖来找我。” 南田洋子自然是知道张安平的“担心”,这般问只不过是为了给冈本平次一个“装”的显摆机会,此时见冈本平次装到了,自然一副我家平次好厉害的模样。 来自女强人的崇拜让冈本平次备受鼓励…… 真可谓是人生如戏,处处是戏啊! 张家。 曾墨怡问: “安平,你不是一直想背个汉奸的马甲吗?刚才怎么拒绝了?欲擒故纵?” “当汉奸不能一蹴而就,起码得矫情一下。再者说了,我可不想在汉奸行业干出名堂来,一个大特务的名声已经够我头疼了,要是再加一个大汉奸的名头,啧啧……还是低调点,越晚进去越不起眼。” 以后功德林都不用进去了。 曾墨怡闻言,笑道:“其实不当大汉奸挺好的,就你这折腾劲,要是当了大汉奸,天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 “还是夫人知我也!就我这折腾劲,冈本这小身板,他护不了我。” 曾墨怡闻言喜滋滋的,但转念一想后,没好气的白了张安平一眼——你别嘴上喊夫人啊,你倒是向组织打报告啊! …… 姜思安和许忠义正在策划一波很爽很爽的行动。 嗯,姜思安其实是无辜的,主要是许忠义要策划,顺便把他这个师弟硬拖着参与。 “上海向来是龙蛇混杂,你就没必要专门找人去找老师的麻烦,只要向外界透露出张扒皮赚了多少钱,一个失了权的前政府官员,青帮的人肯定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去了。” “到时候张扒皮当汉奸的理由可不就有了?” 设计自己老师许忠义一脸的奸笑,老师派我当汉奸,我拉老师当汉奸——这才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姜思安忧虑道:“咱们自己找人,起码有点分寸,要是让青帮份子自己搞事情,我怕他们会把老师折腾生气……” 他本来的打算是找些地痞流氓,天天给张安平添堵,到时候张安平就能“被迫不得已”投靠日本人。 没想到大师兄更狠,直接放出老师有钱的风声去——青帮里面连专门干人口拐卖生意的王八蛋都有一大堆,捞偏门的能少吗? 真这么干,老师家里可就热闹了! “老姜,你没发烧吧?你老师是谁?日本人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你背后的大靠山都是被他随手算计到滚蛋的,你觉得几个青帮份子能把他折腾到?你是不是对你老师有误解?” 姜思安闻言不由笑了起来。 对啊,老师是谁? 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张世豪啊! 他能被青帮份子折腾到? 而这理由,确确实实能让老师不得不投靠日本人! “那就这么干——师兄,这事你去负责。” 许忠义一拍自己的脑壳:“诶诶诶,我这记性!我突然想起来了,三井商会那边可是有求于我,我先应酬去了,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几句话的事,有多复杂?” 许忠义转头就跑的没影了。 姜思安无语,你以为我傻啊,看不出这是你不想被老师秋后算账? 算了,自己干吧,提前跟老师通个气,大师兄这招必须让老师知道。 …… 姜思安暗中和张安平通气后,就开始了他的布置。 很快,一则消息就传遍了法租界的青帮。 同福里住着的张安平,之前是市政府官员,贪污了无数,还和日本人做生意发了大财,现在被日本人一脚提出了合作,拿到了足足两万美元! 这消息一出,青帮顿时热闹了。 和日本人合作做生意? 那是汉奸! 贪污? 那更是不义之财! 汉奸的不义之财? 还犹豫什么,想办法弄来啊! 无数的鲨鱼闻着血腥味就来了。 当晚,张安平家里就进贼了——按理说走房梁的是不会干没本钱买卖的,可这次进的贼,被张安平呵斥后,索性改偷为抢了。 最后更是动了刀子,好在张安平关键时候拿出了枪,哆哆嗦嗦的开了一枪,吓跑了动刀子的贼,但自己也因此进了法租界的巡捕房。 花了一大笔保释金后,他才得以脱身,可紧接着在大街上就差点被绑架了,幸好铁林带巡捕路过,救了他一命。 而等到他回家后,才知道老婆被人绑票了——绑匪张口就要三万美金,不给钱就撕票。 这件事闹得挺大,法租界出动了不少巡捕,最后从张安平跟前敲诈了一大笔钱后,绑匪也没找着——话说就连法租界书记官被绑架后都得请青帮出面,丫一无权“老百姓”,能扛得了吗? 此事发生,张安平的“父母”、曾墨怡的“父母”全都出现了,几番努力无果后,最终只能认命,东拼西凑凑出了三万美金,赎回了曾墨怡。 倒也因此传出了汉奸夫妇,伉俪情深的传说。 咳咳,此次绑架事件自然是张安平策划的,参与者是钱大姐派的人,还是曾墨怡曾经的上线袁农,也算是张安平变相的给组织又送了一笔钱…… 绑架事件后,张安平被迫卖了同福里的房子,因为法租界的青帮份子太多,恶意太重,他不得已又搬回了沦陷区。 但闻到味道的青帮份子却如影随形,哪怕是新搬了家,张安平也不得安宁,三日被盗七次…… …… 特高课其实是不会关注这事的,但谁让南田洋子关心冈本平次呢? 从张安平第一次被偷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看张安平因为枪支的原因被抓,看张安平老婆被绑架、看张安平不得已搬家又履遭盗窃,南田洋子笑了。 平次的手段不错嘛! 南田洋子从没有怀疑过张安平会是重庆方面的人,而这一次“遭难”中,张安平父母、曾墨怡父母的出现,也让南田洋子彻底对张安平放下心了。 果然,被一次次逼入墙角的张安平,终于忍不住了,在和冈本平次道别了六天后,主动找上了冈本平次。 他张安平,走投无路了,要当汉奸了! …… “洋子,我建议张安平去即将成立的交通局任职,到时候还可以作为我的代言人,但他坚持要去警察局。你怎么看?” 榻榻米上,激情过后,冈本平次询问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道:“我要是张安平,我也去警察局!你丫,是不是没关注过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冈本平次理所当然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关心他!” “他可被折腾惨了。”南田洋子笑道:“既然他想去警察局,那就让他去吧,你回头看看有什么职位,给他一个吧。这人被青帮欺负惨了,倒是可以用。” “沪西分局怎么样?沪西分局的驻地极司菲尔路中行别业2号,我那里有点生意,正好让他照看。” “行,我回头给市政府筹备委员会打个招呼。” 两人在缠绵间,就给张安平定下了未来的位置:沪西分局副局长,驻扎在极司菲尔路…… 而那里,在未来,会有一个特务组织落户于极司菲尔路76号。 双倍的最后半个小时啦,还有票的大佬,别客气啊!明天求票就不喊大佬了,就喊兄弟了! (本章完) 第21章:卧底朴实无华的生活(上) 顾慎言来了。 被审查了半年,解除审查后又坐了小半年冷板凳的顾慎言,在张安平的电报发出后的第八天,终于来了。 顾慎言张安平没怎么打过交道,从原时空看,这厮简直牛掰到没边——那种通晓人情事故的游刃有余,给张安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见面之后,张安平对他的感觉只剩下一个: 这特么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许忠义!!! 顾慎言担任副组长的第二天,位于公共租界的5号据点内,张安平又来“上班”。 看到张安平后,留守据点的顾慎言赶紧起身。 明明比“张世豪”还大七八岁,明明资历老的老命,是特务处成立后的首批元老,明明还是黄埔毕业的,可丝毫没有一点倚老卖老的作风,反而恭恭敬敬道: “组长,您坐。” 才请张安平坐下,就主动躬身给张安平倒茶,看茶具干净的样子,鬼才知道这是洗了多少遍! “多谢。” “组长,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要不是您提携,我现在还在本部坐冷板凳!” 瞅瞅这句话,多好听? 要不是张安平知道顾慎言的底细,估计这样相处一月,他就得不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了…… “老顾——我托大喊你老顾,别介意啊!”张安平笑了笑,道: “你呢,是咱们特务处的元老辈,就别跟我这个小辈这么客气了。” “请你来,主要是因为特别组缺一个老成稳重的前辈,你呢,正好符合条件。你是情报系统的老前辈,现在特别组隐于黑暗,日常工作你得抓起来,多多照顾些咱们组的小家伙。” “他们呢,能力是有的,但太年轻,你这个老前辈,日常工作中多多费心!” 顾慎言赶紧道:“组长,您这是哪里话!我就是您意志的执行人!替您鞭策他们那是应该的!哪有费不费心一说?正好有几个事您把把关,我初来乍到,不太明白。” 说着顾慎言就请教了起来,不是一件事,而是四五件,张安平一一说了自己的意见,顾慎言一副我受教的模样。 马屁拍的特舒服,让张安平都快迷失自己了…… 难怪他能在陈默群、王世安手里混的如鱼得水,哪怕时常被怀疑,也一直能在刀尖上继续跳舞。 但最让张安平叹服的是顾慎言接下来的处理事情的方式。 张安平说的是将特别组的日常交给顾慎言,其实交给他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张安平处理起来嫌麻烦还费时间的事。 顾慎言处理起来很快,而且处理的风格,极具张安平的个人色彩,这让张安平满意的同时,心里也对这位同志满是敬仰——自己可真做不到老顾这一步啊! 有顾慎言盯着据点,负责杂事处理,张安平解脱了,转身就翘班。 嗯,他还有另一份兼职,现在得报道下,顺便和沪西分局的伙计们熟悉熟悉,以后,他张安平也是披着黑皮的黑狗子了,还是个不小的黑狗子…… 副局长这个官职不错,不用当老大,汉奸的名声不会太大,还有点小实权,多好! 正好今天向老顾学了两招,回头就用到伪警察分局局长身上,看看效果。 …… 顾慎言是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上海。 当得知自己能来上海后,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不会暴露,不会影响到自己在特务处里的布置。 毕竟,他利用职务之便,在特务处塞了好几枚钉子——一旦他暴露,他这条线上的同志,都得前功尽弃。 这也是原时空中,顾慎言宁可背着贪污的帽子被枪杀也不能做烈士的缘由! 唯一让他有点懵的是要给张世豪当副手。 张世豪的大名他自然是知晓的,甚至还亲自参与了诬陷张世豪的行动——唯一可惜的是当初信息收集不全面,根本没想到张世豪会是假名! 导致功亏一篑了! 在坐冷板凳期间,顾慎言仔细研究过张安平,心里对其有清晰的认知——这是一个心狠手辣、善于布局、精于算计的大特务,自己要到他手下干活,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和他预料的一样,上任后,自己果然是没有得到信任,处理的都是组部的小事。 虽然都是组部内部的小事,但顾慎言还是通过种种端倪,对特别组掌握的情报网络有了初步的认知。 很可怕——不,应该是很厉害啊! 这个从成立后就一直暗中活动的特别组,自己仅仅透过现有的信息,推测到隐蔽的一角就这般庞大,不晓得这张网全貌到底有多庞大啊! 从抗战的角度来说,这张网越大,对抗战的帮助越大,所以他才给出了很厉害的赞赏。 在据点内工作了一天后,等所有人都下班离开后,顾慎言才结束了自己活计,检查了一番后下班离开。 康可儿咖啡馆。 顾慎言再次来到这里,习惯性的点了一杯咖啡后,耐心等待上线的联系——他在审查中主动切断了和上线的联系,来到上海后,才又发出了联络的信号。 就在他以为自己今天又白等的时候,一个女人走入了咖啡馆,对方看到他以后,径直向着顾慎言走来。 顾慎言悄然打量对方,猜测对方的身份。 对方径直坐下,笑着说:“顾先生吧?我是小李的表姐,以前咱们见过面,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顾慎言自然明白对方口中的小李是自己以前的联络人李木清,但出于谨慎,他略带迟疑道:“您说的小李是?” “阿木啊!就是以前开书店的……欸,兵荒马乱的,他书店开不下去了,不得已关门大吉了。”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还有好几本孤本书,我托他找他没给我找到呢。” “孤本书?阿木走的时候给我留了几本,不知道是不是你需要的,要不改天我给你拿过来?”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顾慎言露出喜色——当然真是太好了,因为暗号全对上了! 女人自然是钱大姐,对上暗号以后,她悄声道:“我叫钱重文,以后就是你的上级。” “我的联络人?” “没有中间联络人,你我单线直接联系。” “哦——我现在被调到特务处上海特别组任副组长。”顾慎言主动谈及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重文先生,如果组织缺电台,我可以想办法从特别组弄出来。” 顾慎言是很清楚特别组家底的。 仅仅在目前的据点内,就屯放着八部电台,而电台配件、电子元件更是数不胜数,财大气粗到难以想象! 他了解到这些后就忍不住流口水。 在他的印象中,地下党物资向来是捉襟见肘的,尤其是这些管制物资,看到特别组的家底后,他就琢磨找机会给地下党弄几部。 那是我的电台,你别乱动! 钱大姐很想呵斥一句,来表达自己对同志们的无限满意——上海站和特别组的物资,和地下党的物资有何区别? “不用。你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安心潜伏,不要做小动作。” 安心潜伏? 顾慎言很是吃惊,他以为钱大姐是关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被审查过,还坐过冷板凳。 顾慎言忙解释:“您放心,我现在分管这些东西,不会出问题的。” 这话他说的信心十足——在他看来,张安平对物料的管理其实很松懈,在他这个老特工眼中,到处都是漏洞,他有信心、有十足的把握,能悄无声息的配出一部电台。 原因很简单,组部有个叫席云伟的无线电专家,闲着无事就喜欢捣鼓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根据他的了解,张安平是敞开了为其供应零件的。 他完全可以通过盗取零件的方式,神不知鬼不觉的组装多部电台。 “不必,组织上目前不缺这些。顾慎言同志,现在是合作时期,作为潜伏人员,你的任务就是隐蔽潜伏,尽心尽力做事。” “好。”顾慎言有些失望…… 他是真的眼馋! 他又道:“对了,我还需要跟以前的关系联系吗?” 他说的自然不是组织关系,而是策反目标。 比方说林楠笙、比方说余则成等。 这些人都是他之前就向组织汇报过可策反的特务。 钱大姐同意:“可以联系,不过记得要保护好自己。” 对特别组成员的策反,一直有进行,但从没有迫切过。 一则是因为他们的老师就是大号的卧底,二来是特别组本身就有不少我党同志。 所以进度很一般,不过顾慎言是老同志,看人很准,又八面玲珑,她倒是放心让顾慎言负责这事。 顾慎言点头:“是。” “你日常也要注意,张世豪这个人很不好对付,不要露出马脚,还有,如果你有针对张世豪的计划,不要擅自行动,一定要跟我通气,明白吗?” “我晓得——我现在对特别组有个初步的认知和了解,我向您汇报下吧。” “行,你说。”钱大姐点头,心道:论了解,你可能永远都比不过我…… …… 在顾慎言和钱大姐接头之际,张安平则参加了警察局内部的一个聚会。 聚会由警察局主办,参与者都是警察体系投靠日本人的汉奸。 日本人需要通过这些人,完成对警察系统的重组、重建,借这些人之手,对上海人民进行殖民统治。 (日伪时期的警察等级变化太多了,我目前就查到了四种,且警察局也不断从局改署又改局,为方便阅读,警察等级采取日伪40年版的说法:巡官、巡长、巡士/警,三级九等,其中局长、副局长、主管官不计入等级。) 这次聚会中,汉奸们很自然的分成了三个圈子。 第一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投靠日本人的圈子,该圈子人数最多,也都在日本人主导的等级重建中捞到了实职,一个个都春风得意。 第二个圈子,本身就是警察,沦陷后依然是警察,但并没有彻底倒向日本人,不过圈子比较小,也就是二十多人。 第三个圈子就是张安平这种,不是警察,靠上日本人后成为警察的——人数不多,三十多人,和第一、第二个圈子都格格不入。 在场一百四十余人,便是整个上海警察系统的核心、四千多名警察中的核心阶层。 张安平正在晃着红酒,盘算着要不要把行动队的人往沪西警察分局塞点,一名挂着三等巡官警衔的警察靠了过来,看对方衣着不整的模样,张安平就猜到这货和自己是一个圈子——日本人来了以后,通过日本人的关系进入警察系统的。 而且和自己一样,是个副局长。 “老弟,这有人吗?” “没人。” 对方闻言坐下,打量着张安平,笑眯眯问:“老弟也是个副局长吧?在哪高就?” “沪西分局,老哥你呢?”看对方三十来岁,张安平便勉为其难的唤了一声老哥,心道我这一声老哥你扛得住吗? 对方略带矜持道:“高桥区分局。” “那可是好地方啊!”张安平一脸羡慕。 沪西分局目前150来人,高桥区分局350多人,差距可不小! “凑合吧。老弟既然在沪西分局任职,肯定认识张安平副局长吧?老弟能否给老哥引荐引荐?” “认识,不知老哥找他?”张安平笑着问。 “当然是做生意了!”对方一脸的贪婪之色,道:“我托人打听过,张安平还是有本事的,之前和日本人合股做生意,出了不少好点子呢!不瞒老弟你说,老哥我有点闲钱,可就是对生意吧一窍不通。” “我认识的日本人就给我推荐了张安平,说我完全可以和他合作。” 张安平不答反问道:“老哥你这口音,像是东北那的?” “可不是吗!老弟这耳朵就是灵光!实不相瞒,我就是沈阳过来的!欸,沈阳混不下去了,听说上海这边遍地黄金,老哥我就来了——看我这脑子,还没介绍自个呢。” 他文绉绉的道:“鄙人云岳,熟人都唤我云老二,我和老弟一见如故,老弟喊我云老二就行了。” 从接触到现在,几段对话中张安平便猜到了此人之前的职业——土匪! 但他很好奇,眼前这家伙,既然是土匪,怎么从沈阳那边跑上海来了?而且又是什么背景,从东北跑来上海就能当副局长,还是人数仅次于南市分局的高桥区分局副局长! “老哥豪爽!”张安平竖起大拇指,随即道:“我这姓就不免贵了,张,家里人都唤我安平。” “老弟这姓可不能免贵——张安平?你就是张安平?!”云老二惊喜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不动声色,琢磨这厮是故意还是真的惊讶。 云老二喜滋滋道:“老弟,老哥我可是久仰大名了!许忠义认识不?那是我铁子!可是他教我找你的!” “今天咱哥俩一见如故,废话不说了,这边应付完,咱哥俩去搓一顿,老哥请客!一定要让老弟满意!” 自己那坑逼大徒弟介绍过来的? 张安平笑道:“那敢情好,我就喜欢跟老哥这样的豪爽人一醉方休。” 云老二自得一笑,随后悄声道:“我听人说,最近有人找过老弟麻烦,跟老哥说说,老哥替你出这个头!” “这个嘛,我应该能解决。” 云老二大手拍在张安平肩上,道:“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跟我说说到底什么鸟人找你麻烦,老哥我替你摆平!” “是一帮小毛贼,欸,前段时间折腾的小弟心力憔悴,损失惨重呐!”张安平唉声叹息。 “这帮人就是欠收拾,老哥回头帮你查查!” 云老二很是热情,这份热情让张安平总感觉不踏实——许忠义这坑逼徒弟能给自己这个当师傅的送来好人? 伪警察局局长朱玉轸在稍后进行了讲话,在讲话中,他要求在座汉奸们,要团结在日本人周围,镇压抗日组织、护卫一方清宁,和日本人携手共建东亚xx…… 聚会一结束,云老二就兴冲冲的拉着张安平,来到了著名的烟花之地,一口气为张安平点了七八个姑娘作陪。 他自己则左拥一个、右抱一个,随后一口一个张老弟,亲的不得了,恨不得和张安平立刻拜把子。 这套大宝剑直接将张安平“打趴下”了,花酒喝到人事不省,各种惊世之语张口就来…… 但也因为张安平喝醉的缘故,没有出现涉及404的内容,醉醺醺的云老二只能让人将张安平送回家。 而张安平一走,醉醺醺的他就恢复了清明,但色眯眯之状不改,索性抱着两姑娘就走入了厢房,随即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 …… 张家。 曾墨怡冷着脸送走了将张安平送来的小厮,回到屋里一看,张安平果然一脸的清明,一丁点醉象都没有。 曾墨怡倒是没吃醋,反而拿出一封信,道:“3号(许忠义代号)送来了一封密码信。” 张安平接过信嘀咕: “这坑比徒弟,光知道给他老师找麻烦。” 打开信后,他火速阅读,脑海自动将数字密码翻译。 大致内容: 【云岳,绰号云老二,之前在奉天(辽宁)抚顺一带为匪,九一八事变后为某支抗日武装的二当家,民国24年(1935)年,出卖该抗日武装,造成该武装力量全军覆没。因出卖行径太过恶劣,被抗联发布必杀令。 日本人以其为饵,抓过很多爱国人士。后投靠从上海降职到东北的江户川柯北,前不久江户川柯北再度调任上海特高课,此人追随而来。 此人生性暴虐,贪婪无度,若不裁决,恐为祸害。】 张安平脑翻完密信后,点燃了信纸,吐槽道: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给我介绍好人!又一个王八犊子。马德,一口一个张老弟,叫的倒是好听!” 曾墨怡问: “今天请你喝花酒的人,是三号给你介绍的?” “嗯。一个血债累累的王八蛋!” 曾墨怡悄悄给许忠义记了一笔黑账,又问张安平: “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收拾?为什么要收拾?这种走狗,最好是让他的主子剥了他的皮!” 张安平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正想着怎么闹个大动静,给12月5日正式挂牌的大道政府送礼呢,没想到有一只走狗送上门来了。 哼哼,感谢江户川老朋友送来的狗肉! (本章完) 第22章:我赌朴实无华的生活(下) 对张安平来说,算计云老二这个二五仔,还真不是大事。 云老二不是想发财吗? 赚大钱的生意,不管在哪个朝代,都在刑法里写着呢。 只要他止不住贪念,就能让他被日本人烹掉。 而他要是能止住贪念,那他也就不会当二五仔和汉奸了! 云老二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该如何给大道政府送礼! 按照戴处长的要求,上海之地绝对不能成为日本人的经济血管,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在上海建立经济秩序。 而大道政府的建立,明显就是日本试图在上海树立秩序、将其当做经济血管的前兆。 …… 12月1日,下午六点。 公共租界,特别组2号据点。 这里临时成为了上海区的高层会议中心。 张安平一路赶得很急,抵达2号据点后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去了附近的安全屋换掉了身上的黑皮行头,又恢复了张世豪的外貌后,才“悠哉”的进了2号据点。 他的时间很急,但在老徐跟前,却不能露了马脚。 对于张安平难得的迟到行为,还欠了张安平赔“利”的徐百川没说什么,而是等人来以后直奔主题: “耀先老弟,世豪老弟,根据处座的要求,让我们名列一批为日本人效力的工商界人士名单,从中择取典型杀鸡儆猴,这件事……” 徐百川话音刚落,张安平就将一份文件丢到了桌上。 “我出情报,你们出人——这些是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汉奸名单,有几个还会在五天后的大道政府任职,想杀哪个点名就行。” 徐百川闻言眼睛都直了。 这么快?! 他现在更后悔了。 不是后悔对特别组下手,而是后悔为嘛不在张安平出现之前瓜分特别组呢? 郑耀先倒是不以为意,张安平早就说过一旦开战,沿海地区必然沦陷,这厮来到上海就在做准备,一年时间足以将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商人情况摸清楚,再加上有姜思安这张王牌,这事还真不难。 徐百川稳了稳心神,道: “世豪老弟,你不出人?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张安平马上将文件往回拿,边拿边道: “哦,那我出人,你们出情报。” 郑耀先无语,直接摁住了文件,道:“区长,你就别跟他讲条件了,这家伙能出情报就不错了——揪十个典型,我六你四,如何?” 徐百川还是不甘心,刺杀工作是有难度的,哪怕是行动一切顺利也不能说万事大吉。 因为参与的队员很容易被人记下外貌! 所以,一次行动过后,参与的人要转移,然后等风头过了或者过一段时间后,才能重新启用——自己手里才几个人? 这次刺杀行动后,他手下的行动队可能得沉寂好久才行! 但张安平的态度摆在那里,他即便不甘心也只能认命。 换个其他人,徐百川还能向上面歪嘴,可张安平? 算了吧,请功报告要是少写他几分,说不准电报都会被打回来——戴处长嫡系之江山系最看好的新秀,本部里面给他说话的一大堆! 老徐终究是不甘心,哼道: “下次,有类似行动,我出情报你出人!” “好啊!”张安平自然是满口答应。 他手里的行动队人数不多是没错,但现在有一支别动队直接受他领导,而且只受他领导,要人? 要多少有多少! 郑耀先无语,老徐你这是乱了方寸了啊,玩心眼你玩的过这厮吗? 他不理会两人,拿起文件翻看起来。 不得不说,张安平的准备是真的充分,要是让上海站接手,上哪儿去搜集这么详细的信息? 即便能搜集到,花费的时间也不少! 看两人都在攻读自己扔下的文件,张安平便起身道:“反正没我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具体情况你们和老顾对接。” 徐百川不出声,郑耀先也没理会。 张安平也不以为意,嘀咕了一句小心眼给两人添堵后嘚瑟的离开。 虽然走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淡定,但一离开据点,张安平赶紧赶到安全屋,快速的卸妆,恢复了本来面目后,穿上警服开车赶到了和云老二约定的地方。 前晚的花酒张安平喝了,但点子神马的一个字都没说! 为啥? 他这不是等云老二这厮的诚意吗? 今天就是云老二表示诚意的时候。 法租界。 跨江而来的云老二,一副暴发户的打扮,西装穿在身上,也没衬托他的气质,反倒是有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可他眼前的跪着的一帮鼻青脸肿的混混,却不敢发出一丝的嘲笑。 因为刚刚上一个敢笑的,被云老二下令打断了四肢。 张安平赶到的时候,云老二研究着雪茄,看张安平过来,随手丢掉雪茄,笑哈哈的迎上去: “老弟,老哥我的办事效率怎么样?” 张安平一眼就看出跪着的这帮人都是前段时间“到访”过他家的毛贼。 不过他装作诧异:“他们是什么人?” “前两天朝你伸爪子的孙子!”云老二狠声道:“敢朝我张老弟伸爪子!也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张老弟,你就说这帮人咋办?” 张安平闻言,脸瞬间就涨红起来:“杀——打!给我打!往死里打!” 说着就夺过一名看守手里的棍棒,照着一个混混抡了下去,噼里啪啦的一顿胖揍,才气喘吁吁的停手。 “打啊!往死里打!他妈的!敢偷我?老子让你偷!” “老子不想当汉奸,你们这帮王八犊子逼得老子当汉奸!” 张安平骂着骂着又愤怒了,抡着棍子又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云老二冷眼看着,嘴角露出一抹嘲讽。 真是个雏! 随后他给手下打了个眼色,手下们回忆,抡着棍棒就加入其中,噼里啪啦的揍了起来。 相比张安平这种“没讲究”的打法,这帮人打的可凶了,仅仅几秒钟,惨叫声和求饶声便连天的响起。 张安平“打累”了,在一旁喘着粗气,一脸快意的看着这帮毛贼挨揍。云老二则上前一把揽住张安平: “张老弟,消消气,为几个小毛贼生气,不划算!” “老哥,那几个绑架我夫人的王八蛋呢?吞了我两万美元,我要他们吐出来!我还要打断他们的手!” “这个……老哥我没本事,没查到。估计他们早就拿着钱跑了,老弟,别心疼,你出点子我出钱,咱们哥俩三七分!” 三七分三个字让张安平露出一抹贪婪,马上说道: “好!” “你气消了吧?消了咱们到法租界吃西餐去——对了,你怎么穿这一身黑皮出来了?” “老哥相招,兄弟我哪有时间换衣服?” “仗义!老弟是真仗义!走,咱就穿这一身黑皮去吃西餐!” …… 西餐厅。 云老二自然是洋相百出,但服务的侍应生却不敢嘲笑,因为周围十来个虎视眈眈的汉子,已经将一个自诩人上人的傻瓜给胖揍了一通。 “吃个球!除了贵也就塞下牙缝——老弟,这玩意就不是我这种大老粗吃得来的!” 云老二一副粗人的做派。 张安平笑道:“老哥,这玩意就充门面的——咱们说正事?” 云老二来了精神:“好,你说,我洗耳恭听!” “其实这年头想要赚钱,只要有门路,真的不难!” “但想要赚大钱,就得做独门买卖——我看老哥这十来个兄弟都不错,不像是高桥分局的吧?” “不是,他们是跟着我从老家过来的。” “有这班底,我觉得有个买卖挺适合老哥的!” “什么买卖?老弟别绕圈子了!” 张安平微微一笑:“盐关!” “盐关?什么玩意?”云老二不解。 张安平便讲起了盐关的事,云老二听着眼珠子都瞪大了。 听完后,他激动道: “这买卖太符合我口味了!不愧是独门买卖啊!” 其实,张安平最开始给云老二量身定做的是走私药品——盘尼西林这玩意经过淞沪会战的宣传,现在全中国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这玩意的利润自然雄厚的很。 他打算让云老二搞这买卖,最后让云老二背一个通共的名头。 但云老二今天的表现让张安平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因很简单,云老二是从东北来的,到上海时间还不到一个月!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仅仅一天就从法租界中揪出了光顾过自己家的毛贼——这手段可不一般! 这么说吧,把徐百川和云老二换下位置,他徐百川未必能在一天时间中找出这些毛贼,虽然说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但云老二展示出的这手段,就证明自己小看他了。 所以张安平才改了方案。 嗯,他终究是对盐关有点舍不得滴,正好借云老二的手,再度把盐关开业,以后反手坑死云老二,把盐关纳入自己手里。 让上海老百姓继续吃我张安平的盐! 此时听对方满意,张安平却低语道: “老哥,这买卖也不好干,私盐贩子可不是良善人家,从他们碗里扒拉饭食,不容易。” “官面上这事也不简单,盐关利润滔天,但真正的大佬为什么不自己干?他们可不是看不上这钱,而是因为利益交错!我听说过去刘凤奇掌盐关的时候,一个月的的分红,二八分。” 云老二惊喜道:“两成孝敬?这不赚疯了?” “上面八,自己拿二,还要养活一大帮子手下,不过是看着风光。听说后来被特务拿走了,那帮特务砍了很多要孝敬的关系,倒是赚的盆满钵满。” “那咱们也这么干!” “会死人的!特务处那是什么手段?咱们头上除了官老爷外,还有个主子!”张安平提醒道。 “老弟,你肯定有主意吧?你说怎么弄?” “三、三、二、二!” “你就别跟老云我绕弯子了!我是个粗人,哪懂这些!” 张安平解释: “日本人三成!咱们三成!咱们警察系统,拿二,剩下的二成,孝敬上面。” “嘶——合着就比你说的那什么奇多拿了一成啊!” “老哥,这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薄利多销,这玩意终究是来钱快。” “我寻思寻思!” 云老二思索起来,一阵后,他咬牙道: “那就试试吧!老弟,老哥这次重押一把!赚了咱哥俩就是窑子里的爷,赔了,咱哥俩就得辛辛苦苦再攒家当了!” 张安平闻弦音而知其意,咬牙道:“兄弟我也不能白占老哥的股,这样吧,我拿……一万!” “好兄弟!真仗义!” 云老二乐呵呵的拉着张安平又去喝花酒,这一次不像前天,给张安平找七八个姑娘陪酒。 而是每人一个。 张安平自然不拒绝,两人喝酒到正酣的时候,云老二感慨说: “这世上,除了窑姐,就没有容易赚钱的!” 张安平大着舌头:“谁说的?赚钱的生意多的去了,但有的钱能赚,有的钱赚了,那是要吃枪子的!” “有这生意?” “四块一支,转手20块!赚钱不?但这钱……容易吃……” 嘭 搂着姑娘吃豆腐的张安平一头就栽在了桌上。 “老弟?老弟?” 云老二摇了摇张安平,见他没反应,便笑道:“老弟这酒量就跟娘们一样——你俩,知道我老弟说的是什么生意吗?这么夸张,转手就赚四倍?” “盘尼西林呗。”陪酒的姑娘们见多识广,自然知道: “这玩意值钱,但要门路才能搞到。” 云老二闻言若有所思。 …… 张安平又是被送回来的。 一身酒味和胭脂味。 等送他的人一走,张安平又满血复活,惹得一旁的曾墨怡悄悄翻白眼。 张安平一边化妆,一边道:“我得出去一趟。” “这么晚了还出去?” “我看走眼了。”张安平凝重道:“云老二这个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我给他指了条赚钱的道,盐关——他之前答应我三成利,我说完后他没有一脚踹开我。” 曾墨怡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一个土匪出身的二五仔,能网罗十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吗?” “一个土匪出身的二五仔,面对利益,能不一脚踹开我吗?我不过是一个被冈本平次丢弃的棋子,他背后有特高课,完全可以踢开我!” “但他没有!” 张安平神色异常凝重。 曾墨怡也反应过来。 “你担心他是奔着你来的?” 张安平慎重的点头:“对!” 云老二的目的极其的明确,一开始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他确信对方找自己之前,肯定是知道自己的! 如果对方这次踹开他,或者让他加大钱入股,他反而放心。 可云老二没有! 一个能在一天时间内,以强龙之势轻易从法租界揪出一群青帮份子的土匪,会意识不到盐关的利益? 三成利中的三成,盐关利润中的近一成,一万元? 这生意无数人会抢着入股! 云老二绝对是冲着自己来的! 张安平第一次这般的紧张——他必须确定云老二的目的,如果对方是怀疑自己,那麻烦可就大了。 因为自己这身份,理论上是完美无瑕的。 就连徐百川都不知道自己当了警察副局长。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 曾墨怡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组织上为保护张安平特意准备了多道防火墙,但这种防火墙只针对特务处有效,对日本人无效。 “那你赶紧去!一定要查清楚!” …… 张安平连夜来到了后勤组于秀凝所在的位置。 于秀凝夫妇盘下了一家药店,顾雨菲在里面当护士。 半夜匆匆来访的张安平让三人一阵紧张。 “给外面发电报,让他们将这份电文转发本部,标注十万火急。” “现在发?” “嗯。” 顾雨菲不敢耽搁,立刻通过密道去了藏电台的民居。 这份电报是张安平请本部联系东北方面调查云老二的,特意标出为十万火急。 上海的电台并不能直接联系本部,而是联系到了在上海外面的中转电台,24小时待命的中转点头收到后,会转发给本部。 并不是说上海电台不能联系本部,而是通过中转的方式,更安全,也不会因为使用大功率电台被轻易侦知。 一阵过后,顾雨菲从密道回来,表示电文已经发出。 从于秀凝的药店出来,张安平又去了一趟死信箱,将一封密码信投进了信箱,并留下了标记。 密码信是给三号(许忠义)和二号(姜思安)的,让其重新调查云老二。 一番忙碌结束,等张安平回家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朴实无华的一天才算结束。 但心里的一枚大石头,却始终没有落地。 欸,来晚了哈。有位大佬留言说白天的一更没意思,吓得我赶紧改了改大纲,把另一个汉奸的身份套在了云老二身上。 我容易嘛我! (本章完) 第23章:内卷下的刺杀 东北那边关于云老二的调查报告还没有来,伪大道政府成立的日子却到了。 一大早,张安平就开车去浦东东昌路上的市政府报道——他虽然是个分局副局长,但也算有头有脸的汉奸,这种场合必须到场。 嗯,主要是观看烟花表演。 之前的市政府在引翔区,新成立的伪政府却屁颠屁颠的搬到了浦东洋泾区的东昌路——估计汉奸们以为跑浦东特务处就够不着了。 但事实上,针对他们的清除工作,在今天就正式开始了。 张安平为特一区和上海站提供的情报很详实,十个目标的住址、车辆信息、安保状况都有详细记录。 九点半伪大道政府成立仪式开始,这些汉奸都是要进场时间要求的,只要算计好他们距离会场的距离、开车耗时,在他们各自的必经路线上设下了埋伏,就能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张安平虽然没有刻意去打听刺杀计划,但将上海地图刻进了脑海的他,对刺杀地点都有大致的猜测,所以避开了可能的刺杀路段,一路风平浪静的抵达了黄浦江东岸的洋泾东昌路。 到伪市政府的时候,伪政府的官员还没到几个,张安平边吐槽边签到,本打算找个不起眼的角落猫着,坐等烟花秀,却不料一双大手直接拍在了肩膀上,亲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老弟,你来的够早啊!” 能在伪政府这般亲切称呼张安平的,必须是云老二。 张安平转身笑吟吟的打招呼: “老哥,你来的也不晚啊!” “老哥我是被拉来当壮丁的!”云老二吐槽道:“我一个高桥分局的副局长,跑洋泾区负责安保来了,你说说还有没有天理?” 张安平心中一凛,面上却笑嘻嘻道:“那是上面看重!比小弟我好多了,就负责充个人头。” “我倒是羡慕老弟。算了,不说了,老弟先坐着磨时间,我去再检查下安保,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让不长眼的玩意生事。” 说罢,云老二便急匆匆离开。 张安平注视着云老二离开的背影,心中对其身份更为疑惑——一个高桥分局的副局长,中间隔了一个陆行区,居然跑来负责伪大道政府成立仪式的安保。 难不成是日本人? 张安平心中琢磨。 但又觉得不像,对方的土匪习惯、故意装出来的粗人风格,不是小日本鬼子能轻易模仿出来的。 但终归是没有头绪,他索性不去想了,兴致勃勃的“研究”起了各路汉奸。 做汉奸其实是有门槛的,普通老百姓不管是哪个时代,都是卖国无门,顶天了就是个伪军水准,能当汉奸的必须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存在。 所以在参与成立仪式的汉奸中,就出现了不少熟面孔,他们在淞沪会战大义凛然,一副要和上海共存亡的姿势。 结果一转头,就跟哈巴狗似的,舔着日本人继续当他们的官老爷了, 张安平暗暗撇嘴,舔吧,清单我先给你们拉好,要么接下来的八年内清算,要么以后清算,要是让你们能继续作威作福,我特么以后姓石! 即将九点的时候,陆续到场的汉奸突然间惊慌失措了起来,原本恭恭敬敬等着迎接主子的汉奸们,一个个脸色发白、如丧考妣。 张安平情知应该是刺杀的消息传来了。 他专门贴上去打探。 确实是特一区和上海站刺杀汉奸的消息传来了,但遗憾的是预定的十个汉奸中,只有七个被伏击到了,且能确定的只有六个当场毙命,剩下的一个被医院拉走了。 “老徐和老郑办事不靠谱啊!一共十头汉奸,这才弄死了六个,丢人现眼!” 张安平暗暗吐槽,心道终究还是我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没多久,云老二就找上张安平,黑着脸说:“老弟,赶紧拿枪上岗!妈拉个巴子,有人在官老爷们来的路上设伏,刺杀了七个!” 张安平闻言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掏出配枪,但随后哭丧着脸说: “老哥,我、我、我没打过枪啊!” “别怕,你先顶一阵!马上会有一个宪兵中队过来支援!别担心,咱们这里三百多号警察,那边的人不敢轻易过来送死!” 云老二虽然安慰着张安平,但眼中全是鄙夷,喝酒就醉、遇事先慌、有好处就上,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看上这种人的! 张安平“没有看到”云老二眼里的鄙夷,战战兢兢道:“老、老、老哥,我跟你后面吧?有事你一定要救我!” “行吧,别耽搁了,你就先跟着我。” 张安平赶紧点头,哆哆嗦嗦的跟在了云老二屁股后面,两只手拿着枪,时不时的手还颤两下…… 他跟着云老二四处查看,期间看到了以汉奸身份参会的宫恕——也不知道哪个二货给这厮收拾的发型,居然还是个中分,活脱脱一个翻译官级别的汉奸。 不得不说,关王庙出来的优秀学生,别的方面不好说,但伪装和演戏这两项,全都在平均分往上。 九点一刻,一个日军小队开进了会场,倒是让惶恐的汉奸们镇静了下来——日本人最初的打算应该是在成立仪式上淡化他们的存在感,所以没有派兵,但刺杀发生后,不得不派兵进驻负责安保。 被吓坏的张安平终于抽到空,躲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云老二见状便撂下张安平离开。 张安平保持喘息,心里琢磨: 【他应该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则不会流露出那种鄙夷的神色……那他接近我是何目的?】 日本军队进驻后,大人物也开始入场了,来自亲日报纸、日资报纸的记者,纷纷摁下快门,镁光灯闪成了一片。 …… 就在以苏锡文为代表的的伪政府高官亮相后,会场内的一辆汽车内,齐思远拿着钳子,对着一根细铁管捏了下去。 随后,他将捏瘪的细铁管小心翼翼的的放在了一个盒子中,确定无误后他开门下车,融进了周围的司机当中。 几分钟后,眼见日本人开始亮相,齐思远以尿遁为借口,离开了司机群。 日本军队已经封闭了会场,暂时是没法离开的,齐思远按照计划混入了观礼的人群中,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 九点半。 参与成立仪式的汉奸在路上被刺杀了七个,而且还都是十部门的头头,但日本人马上将七个副职扶植成头头了。 所以现场的步骤没有打乱,只不过在宣布名单的时候,被刺杀的汉奸比取代了。 唯一让张安平没想到的是,汪芙蕖这个伪财政局长的运气挺好,居然没被刺杀——估计是这厮没有走设伏的路线。 面对主席台上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汉奸,张安平目光落在汪芙蕖身上,玩味的心道: 希望你小子能躲开接下来的刺杀,要不然你就耐心等着来自明三少爷的制裁吧! 仪式还在继续,在主席台上大谈中日友好的伪市长苏锡文发言超时了,这让早就拿到仪式步骤且针对步骤安排了烟花秀的张安平略微着急起来。 伪市长苏锡文发言后,十个部门的头头开始发言。 因为有七个汉奸被刺杀的缘故,新顶上的七个人没准备发言稿,只能拿还没正式履职就嗝屁的前任发言稿充数,有人一字不漏照稿全念,宣誓时候用到了嗝屁倒霉蛋的名字,这神操作让被迫观礼的嘉宾忍不住笑场。 总之,虽然日本人隐瞒了刺杀的消息,临时将副手补上了,但这场仪式依然是闹剧! 伪大道政府的头头们宣誓完毕后,轮到了日本人的表演,他们在主席台上大谈日中友好、大谈日本人帮扶中国共建东亚xx——他们无视了黄浦江对岸南市几十万难民,无视了上海的遍地疮痍。 就在日本代表说的正嗨皮的时候,观礼席上,突然有人站起。 “杀汉奸!杀鬼子!” 他高呼一声后,将一枚德制手榴弹扔向了主席台。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就连张安平都傻眼了——上海站和特一区,就没有在会场执行刺杀的计划啊! 轰 爆炸在几秒后发生,但这名刺客明显是极不专业的,扔出手榴弹前没有延时,让发言的日本代表有充足的时间躲避,而手榴弹的落点也距离伪政府官员太远,仅有一人在爆炸后惨嚎起来,其他人只是略显狼狈,并没有受伤。 刺客除了这枚手榴弹外没有其他物,扔出手榴弹后就在高喊抗日宣传口号,周围的警察确定对方没有武器后一涌而上,将其扑倒地上。 但紧接着又有变故发生,先是会场外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声”和爆炸声,紧接着有几名警察突然向主席台上慌乱的汉奸们开枪。 现场的日军反应迅速,立刻对突然射击的警察进行火力压制,眼看射击的警察被压的抬不起头,混乱的管理人群中,突然间有人掏出了机关枪,对着主席台上正在夺路而逃的汉奸开火。 混乱的枪声中,张安平听到了春田狙击步枪的声音。 不是一枪两枪,而是至少五支狙击步枪! “去你大爷的郑耀先,去你大爷的徐百川!” 张安平气急败坏的心里大骂起来。 最先丢手榴弹的肯定不是两边的人,极有可能是爱国的抗日义士,但后面突然叛变的警察、观礼人群中拿机关枪的杀手,绝对是上海站和特一区的人! 包括在暗中射击的狙击手! 这俩坑逼,不是说好了只刺杀十个伪政府的头头吗?怎么一声不吭的就在会场布下了杀手? 这特么严重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啊! 张安平气炸的同时,徐百川和郑耀先也气爆了。 会场外,徐百川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咬牙切齿道:“能在警察中布置杀手的,一定是张安平!这狗日的不是说光提供情报不行动吗?混蛋!” 老徐是真的生气。 他打算好好刷一波功劳,向本部证明自己的特一区,是上海最秀的势力。 为此,他其实准备好牺牲刺杀组了。 如果无法接应,他将舍弃刺杀组。 可是,天杀的张安平怎么就也盯上了这里? 不是说他不行动吗? 徐百川自认为很了解张安平,认为以张安平护犊子的性子,是不可能狠下心舍弃一帮学生的——毕竟,在强敌的眼皮子底下刺杀,刺杀组就得做好全军覆没的准备!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过张安平会动手! 而在距离徐百川所在大楼不远的地方,郑耀先却在淡定的骂着徐百川: “老徐!你太不是东西了!天天抱怨人手不够,今天的刺杀我自己占了六个,给你只留了四个!没想到你居然有余力在会场内布置刺杀!” 相比徐百川的气急败坏,郑耀先之所以淡定,是因为他猜到老徐会动手,且老徐心狠,会有抱着牺牲刺杀组的打算——他便顺势而为,让潜伏在警察中的成员突然反正。 有上海站和特一区的接应,上海站的刺杀组是能撤出来的。 他算计的更高一层,知道自己的人要是动手接应,老徐也会让接应队全力以赴的! 郑耀先唯一没算到的是,张安平也要动手。 其实他和徐百川是一样的想法,张安平对部下确实体恤,他也认为张安平不会动手——所以便没有私下和张安平联系,正好借此将三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关系展现出来。 老徐接下来的行为正附和郑耀先的算计,见“张安平”的人动手接应,他当然不能寒了部下的心,命令接应队全力以赴接应刺杀组。 霎时,潜伏在会场外面的行动队开始行动。 托张安平的福,不管是特一区还是上海站,早就屯下了足够的武器,所以才能组织起这场规模浩大的行动,要不然,动静也不可能闹这么大。 但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徐百川,都错估计了高桥分局警察的抵抗程度——他们算计到日军会就近派出一个小队,但没算计到高桥分局的警察,面对这种袭击,居然能在日本小队的带领下拼死抵抗。 眼见两支行动队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打开接应的通道,郑耀先和徐百川都着急了。 好在此时的外围,还有一支没动的行动力量。 特别组! 特别组在外面也是布置了人手。 主持行动的是徐天。 徐天此时注意着混乱的会场,看到特一区和上海站的人正在艰难的为刺杀组打开撤离通道,犹豫了下后,下令道:“发信号!让我们的人动手,帮他们一把!” 特别组这边准备的人手,其实是为了二号方案准备的——如果仪式延长,行动队将做出强攻状,逼得会场内中断仪式,逼得汉奸们上车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而只要控制好时间,汉奸们在停车场上车的时候,正好能碰到烟花秀。 但上海站和特一区的刺杀打乱了特别组的所有安排,眼见两边的刺杀组被日军和警察阻击难以撤离,接应队迟迟不能打开缺口,徐天只能让特别组的人手出击,协助打开缺口。 上海站和特一区的接应队,拿的是少量机关枪和手枪,近距离火力足够,但远一点就只能靠狙击手了,可特别组那是财大气粗,行动部队配的全是美制机关枪(汤姆逊冲锋枪)和步枪,一加入战斗,瞬间让警察和日军懵了。 要不是已经占领了上海,他们都要怀疑这是时空穿越,他们来到了淞沪战场呢。 有了特别组的支援,两方的刺杀组终于打开了缺口,以四个人的代价,从会场冲了出来。 撤! 三方的人手赶紧撤离。 枪声渐渐远去,日军和警察对撤离的三方行动队展开追击,会场内却依然混乱。 短短几分钟内的激烈枪战,吓破了汉奸们的胆子,观礼的人们也吓坏了,在确定“歹人”被日本爹追着跑路后,汉奸们只想坐车跑路。 “汉奸”宫恕这时候站了出来: “不能走啊!如果歹人在外面还有伏兵,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千万不能出去!” 齐思远也站出来用同样的理由制止。 这些汉奸大都没经历过生死,此时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已经吓的失了方寸,听完两人的话后觉得在理,纷纷躲进了大楼。 此时他们汉奸的嘴脸彻底的暴露,面对要和他们一道进入大楼避难的观礼人群,生怕里面还混着刺客的汉奸们,说什么也不让观礼的人进入大楼,甚至还让云老二带人将这些人驱逐。 云老二是不愿意的。 不是他想保护这些人,而是他认为这些人里面肯定还有刺客的同党,但日方代表却呵斥了起来,要求云老二保护这些日本的“朋友”。 云老二无奈,只能带人将换不择路的观礼人群驱散。 混在汉奸堆中的宫恕,一直注意着时间——眼见引爆时间快到了,他这时候又跳反预言家: “他们都出去了,外面肯定没杀手了!快走!” 齐思远捧哏:“少爷,快走!” 慌了神的汉奸们见状,像没头苍蝇一样跟了上去。 前往停车场的途中,宫恕和齐思远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以崴脚的蹩脚借口,走到了最后面。 然后将距离越拉越远。 汉奸们在各自的保镖、司机的带领下赶到了停车场,慌慌张张的就上了自己的车。 一堆汽车争先恐后的启动。 爆啊! 宫恕和齐思远这时候都想放声呐喊了。 但爆炸却跟他们开玩笑似的,就是不响。 一辆、两辆、三辆…… 眼看着有一个个汉奸远离了爆炸范围,两人急眼了,恨不得扑上去手动引爆。 终于,在伪市长苏锡文的汽车即将从停车离开的时候,一个火球突然间亮了起来,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吞没了周围的汽车。 伪市长苏锡文的汽车,被剧烈的冲击波直接掀翻在地。 这时候,巨大的爆炸声才开始向四周溢散。 这才是张安平布置的手段,本书中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汽车炸弹。 唯一可惜的是用的是徐天制造的定时引爆装置,时间越久,误差越大,且不能无线遥控起爆,否则,这一遭就能将上海大道政府干趴下。 可即便这样,今天的效果也是极其斐然的,此次爆炸至少吞没了十三辆汽车,再加上累计三拨刺杀造成的伤亡,这波率先投降的汉奸,可谓是死伤惨重! (本章完) 第24章:张副处长上线ing 日本这个国家,整个阶层都是希望发动侵华战争的。 而发动战争的目的,就是利益。 当他们占据远东最大的城市上海以后,他们要做的就是摄取足够多的利益,填补战争造成的军费损失的同时,还要大发一笔。 日本人为了摄取利益,扶植了亲日势力组成的大道政府,意图借大道政府之手,从上海搜刮利益。 作为战争中的对立一方,国民政府的目的自然是阻止日本人达到这样的目的。 所以,特务处本部才下达了刺杀汉奸的命令。 上海区高层会议上,三巨头定下了刺杀十名伪政府高官的计划——特别组提供情报支持,上海站和特一区负责行动。 以刺杀来震慑亲日势力,让他们不敢做汉奸。 上海区的三名高层在经过了亲切、和谐、友善的商谈后,开始了执行…… 但包括张安平在内,都想拿下头功。 以此作为抗战全面打响后,特务力量对日寇的反击标杆。 于是,就有了大道政府成立当日的盛大一幕。 三巨头都绝口不提会场刺杀之事,但在当日,却全都默契的选择了用凶狠的方式表达对侵略者的和汉奸的问候。 而战果也是异常丰厚的。 7名汉奸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遭遇刺杀,六死一重伤; 成立仪式上,先有义士出手,后两拨杀手出手,致使超过六名汉奸当场毙命,另有多达十多名汉奸负伤。 但最最震撼的还是停车场的爆炸。 14名汉奸在爆炸中化为乌有,另有多名汉奸受伤,其中有四人送医后不治身亡。 伪市长苏锡文,在爆炸中被炸伤。 可以说成立仪式的袭击,让伪大道政府直接趴窝了,日本人想尽快恢复上海秩序的希望,彻底落空——至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没有哪个汉奸敢去伪政府任职。 尽管日本人拼了命的封锁消息,甚至故意掩盖伤亡数字,想要安抚亲日势力,但在袭击的当天下午,印有现场照片的传单就满世界乱飞了起来,许多在租界的报社,紧急印刷号外新闻,大肆宣扬此事。 消息传出,对亲日的投降势力来说,如遭重击,一时间人心惶惶。 而对抗日组织来说,这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 上海特高课总部。 日上海派遣军特务总部课长南(楠)本实隆少将,阴沉脸注视着日上海特、情系统的五六只只小猫…… 这五六只小猫,除了南田洋子是“老人”外,其他人都是从东北调来的。 而南田洋子,在上海任职的时间,其实也少的可怜! 南本实隆冷声说: “淞沪事变期间,驻上海的特、情机构,为派遣军提供的情报屈指可数!” “不得已,我只能花钱买情报!” “现在,皇军已经占领了上海,有军方的支持,你们总该出点成绩了吗?” “可结果呢?” “大道政府的成立仪式,生生搞砸了!” “现在,全世界都在笑话我们!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占领军?” 面对南本实隆的质问,五六只小猫都不敢吭气。 丢人,确确实实的丢人。 可是,八一三那日的伏击,把驻上海特、情体系的干部大部分给搞死了,没死的像倒霉的木内影佐和长谷川雄,不躺个一年半载的,别想来祸祸中国。 他们可不是张安平,没系统傍身。 虽然从伪满洲国那边紧急支援了一批人,但这批人目前都在熟悉上海的情况,想要和地头蛇的特务处做对,难,太难了! “南田洋子,你是特高课课长,藤田芳政离职之际向我说你能当大用,死保了你!你给我一个可行方案!”南本实隆凝望着南田洋子: “特务处在上海的力量,你多久可以清除!” “将军阁下,这个……我不敢保证!” “不敢保证?不敢保证!南田洋子,你难道想让他们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吗?” 南本实隆的声音异常的冷冽。 南田洋子知道这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她本想解释下张世豪这个人有多难缠,但南本的眼神太冷冽了,话到嘴边不得已又咽了下去,遂低声道: “将军阁下,我觉得仅仅凭借我们自身的力量,是很难清除熟悉上海情况的特务处的,我建议可以采取以华制华的方式。” “国民政府在上海留下了诸多特务力量,我们可以试着招降他们,然后武装他们,用他们来对付隐匿在黑暗中的毒——特务处力量。” 南田洋子原本想说毒蛇,但考虑到这位的代号是毒蛇,忙改口。 “用中国人对付中国人是我们一贯的策略,但用中国组成的特务力量对付中国人,可行吗?”南本实隆反问后,说道: “你也是知道的,中国人是不可信的!” “将军阁下,中国人比我们更熟知中国人,且我们可以给他们足够的权限和好处,让他们有动力来为帝国办事。” 南田洋子的建议让南本实隆思索了起来,随后南本集思广益,对这个想法进行了论证——经过论证后,他们觉得可以一试。 但人选问题却难住了他们。 “将军,我手里有一张牌可以用。”再次回到上海的江户川柯北终于发言了,他介绍自己的王牌:“云岳,绰号云老二。他是原清朝皇族的后裔,于1927年加入了帝国情报机构。” “他以土匪的身份在东北(日本人以满洲称之,比较厌烦,咱们还是唤做东北吧。)活动,帮助帝国将数股抵抗武装清理干净。” “此番来上海,我特意将此人请了过来,目前正在以高桥警察分局副局长的身份活动。” “此人已加入帝国国籍,无比忠诚,我建议可以将此人调任为特务机构的负责人。” 南本实隆闻言,不由意动。 因为日本人打着的幌子是帮助中国来的,所以成立的伪政府,明面上是由中国人做主——但实际上还是以他们的意志为主。 但日本人可从不放心中国人,于是日本人常以顾问之名实际操盘伪政府事务。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还不放心,专门培养了诸多以中国人身份为幌子的日本人,监视伪政府的运行。 云老二这个人,就非常符合这个条件。 南本实隆道:“未来成立的特务机构,明面上的负责人得是在中国有身份的人,这个云岳,可以作为实控的副职。” 随后他又望向南田: “南田,你是特高课的负责人,这个特务机构必须在特高课的指导下工作,你推荐一名中国人进入成立的特务机构吧!” 南田洋子对中国人不怎么信任,熟悉的中国人几乎没有,她想推荐自己的爱郎到特供机构当副职,但转念一想,特务机构肮脏事比较多,污染了爱郎可不好。 她索性道:“我推荐许忠义。此人是冈本平次的助手,和我国很多商人有密切的关系。” “不行!”江户川柯北一听到许忠义这个名字就反感,马上道:“将军阁下,此人虽然投靠了我们,但身上的疑点很重。我怀疑他至今还接受帝国宿敌张世豪的指令!” “宿敌?不!中国人不配做我们的宿敌!江户川,你可明白?” “嗨伊!”江户川急忙认错。 “南田,人是你推荐的,你负责即可——好了,框架已经搭建起来,具体的事务由你们解决。”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三个月!三个月后,上海的特务处力量,必须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发生像昨天这般肆无忌惮的事!明白吗?” “嗨伊!” …… 云老二得到了特务机构实际负责人的职衔后,非常的兴奋。 颇有种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的感觉。 虽然有一个受课长直接指挥的副手,但毕竟是成为了一方小诸侯、大权在握。 云老二虽然绰号老二,但他是个权利欲很重的人——他很清楚,按照制衡的原则,除了特高课课长直属的副手外,未来肯定还要再加几名副职。 原因很简单,他的大靠山不在上海,目前的靠山只是江户川柯北,对方在特高课只是中层,特务机构一旦有了声势,南田洋子这个特高课的课长必定会插手人事,全权控制才能放心。 所以,云老二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找一个和南田洋子能靠上关系的副职,趁早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对方又不能具备威胁到自己的能力。 那这个人选……必然是张安平! 确定了人选后,云老二二话不说,就驱车过了江,杀到了沪西分局。 沪西分局。 张安平躲在办公室中,两名荷枪实弹的警察紧随左右——一瞅这样子,就能猜到此时的张安平,正处在总有刁名要害朕的状态中。 从市政府的成立仪式回来的张安平,就成了这个怂样,虽然小道消息是仪式时候现场特惨烈,但张安平的这熊样,还是让沪西分局上下差点笑死。 可笑了没多久,他们就发现——咦,局长死了,岂不是说张安平要顺位接任局长了? 草,张局长这哪是熊样子?这分明是受惊了! 赶紧表忠心啊! 于是,诸多的警察就争抢着要给张安平当保镖,昨天张安平回家的时候,足足有二十多个警察随身保护…… 也就是现在是上班时间,否则保护的人更多! 眼瞅着要下班了,张安平赶紧让人通知手下继续表忠心——哗的一声,三十来个警察义不容辞的出现在了楼下,就等着护送未来的张局长下班。 云老二来沪西分局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众警察待命的一幕。 他心道沪西这边有大案发生吗? 思索间,他来到三楼的副局长办公室,正好看到张安平衣冠楚楚的在两名警员的陪同下出来,他以为张安平要出任务,便道: “老弟,老哥我来的有些不巧啊!既然老弟要出任务,那就带老哥一个!” 张安平苦笑道:“出个屁的任务!我这是要下班了!” “我看楼下的警员正在集合。” “他们是送我回家的——老哥别笑话,昨天是吓破我胆子了,我这穿一身黑皮,那些国军制裁队,保不准就对我下手了。” “欸,一念之差啊!当初被青帮逼得不得已求人,结果选了个当靶子的差事,悔不当初啊!” 云老二彻底的无语。 他见过怕死的。 可真没见过像张安平这般怕死的! 下班带二十来号警察? 这真是…… “老弟,你这阵仗……”他嘴角直抽,这都什么货色啊! “见笑!见笑!老哥,你不会是请我喝酒吧?我跟你说啊,最近一段时间,兄弟可滴酒不沾!万一迷迷糊糊的被打两枪,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云老二都有些后悔了,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为了请一尊佛像吗? 有比这种贪生怕死的蝇营狗苟之辈更合适的佛像吗? “老弟,咱们进去说?” “瞧我这脑子,你们两个先下去,我待会下来。” 张安平请云老二进了办公室。 云老二一进办公室更晕,天都没黑呢,窗帘怎么全拉上了? 正要开窗帘,却被张安平阻止: “老哥,别开!制裁队有那种隔着几百米就能杀人的神枪手,兄弟这办公室窗户外面可全都是高楼啊!” 云老二要跪了。 “老弟,你这官当的窝囊啊!让我说啊,你这官干脆别当了!” 张安平一脸无奈的说道: “我也想啊!老哥你前几天刚帮我出了口恶气,那些小青皮不敢报复,可我要是脱了这身黑皮,那可就说不准了。” 云老二暗喜,道:“实不相瞒,老哥我这次来,就是给你送一桩天大的美差来了!” “这美差啊,你领了以后,保证比警察分局副局长更安全,而且还能赚大钱!兄弟你可是说过要赚钱就得垄断!” 张安平闻言大喜:“有这好事?” 虽然这般的说着,但他心里却嘀咕,这难道是云老二接近自己的目的? “老哥我跟你交个底!”云老二神神秘秘道:“日本人有意在新政府中成立一个新机构,专门负责对付目无王法的破坏分子!” “老哥我就是这个机构的实际负责人,我打算推荐你当个副职。” 张安平震惊道:“老哥你要害我!” 他差点喷了,这不是要成立特务机构吗?让老子去当特务机构的副职? 开尼玛玩笑吧! 臭名昭著的76号未来谁人不知? 老子要真的去当副职,别说未来进功德林了,就是46年,估计也过不完! 背一个这名头,表舅一死,估计自己就是吃枪子的命——官字两张口,有人为了不让自己掌权,绝对会“大笑斩马谡”。 煤堆里呆八年,倾黄河之水也洗不干净的! “老哥,这不就是特务机构吗?还是专门对付破坏分子的特务机构!老弟我还想多活两年!” 他赶紧拒绝。 “老弟别急啊!”云老二赶紧解释:“你这是挂名,挂名懂不懂?老弟你有美国留学经历,对赚钱头头是道,让你抓破坏分子可不是浪费人才吗?” “你呢,挂这个名,然后以特务机构的名义经商,利润呢咱们三三四,你三我三机构四,你觉得呢?” 云老二说完,就乐呵呵的看着张安平。 他笃行这个条件,张安平一定不会拒绝的! 张安平跟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自己怎么就搞了这么一个人设啊! 好嘛,现在被这狗日的云老二逼得不得不上梁山了! 因为他的人设决定他没道理拒绝——真要是拒绝,那就是铁定有鬼了。 不符人设的行为,只能是有鬼! 从来都是布局坑人的张安平,第一次因为自己的布局把自己坑了。 可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他却不得不笑着跳下去…… “老哥,此言当真?说好了啊!让我去可以,可我真的不会搞特务的事,我这个人惜命,不想吃枪子!再说了,我也是心善,见不得特务的那一套——国民政府那会,我可是知道特务机构的手段的!” 云老二满意,道:“必须的!老哥我和你胜似亲兄弟,怎么可能害你?当然,你也得帮老哥一个小忙。” “只要不是让我送死,别说一个,十个都不在话下!” 张安平拍着胸口表示自己很仗义。 “真是小事!咱们未来的特务机构,肯定要接受南田长官的指导,你和南田长官是熟人,以后在南田长官那里帮衬点老哥,这没问题吧?” 张安平瞬间明白这孙子为什么要拖自己下水了。 合着是为了向南田表忠心啊! 真特么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这个没问题。老哥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义气·忠义无双·安平·张。 他心里发狠道: 狗日的云老二,坑老子的人没有好下场!你敢把我拉进这个烂泥坑,老子不弄死你,这辈子再也不恢复本名! 云老二一把揽住张安平,好兄弟好兄弟的叫个不停,心里道: 你这么识趣的好兄弟,老子我这辈子肯定认啊! 说个事啊。 关于加更问题。 我之前保证过,日更七千,月票100加一更,推荐票一周两千加一更,书单收录一个加一更。加更一章不少于3000字。 但根据我目前的更新习惯来说,这会弄死我的。 目前的更新量你们也看到了,我一般会尽量在一章内写完一个小剧情,哪怕是六千五百字。 可这样非常不利于还欠更。 所以我们换个思路,每月保底21w字,超出部分3000字等同一更。 上个月更新23w字就不算还账,从这个月开始吧,先把八月的九章2.7w字加上,9月的月票是3693,算37章,也就是11.1w字,再加上八月的2.7万字,凑14万字吧。这个月努力更21+14万字。 嗯,就这么定了。 要不然我就搞两千字章节,一天五章也不是很难,对吧? (本章完) 第25章:特务委员会的首战(上) 钱大姐位于租界的商铺。 张安平又又又找上门了。 这一次还是女装——上海沦陷以后,张安平每次找钱大姐都会变性,不像以前,仅仅是变装, 对于“喀秋莎”的变性伪装,钱大姐虽然早已习惯,可每次看到张安平娇滴滴的样子,总是……想笑。 因为她总会莫名的想起曾墨怡的叹气。 曾墨怡向她倾诉说她喜欢张安平,可张安平总是和她客气的保持着距离——一个女装后比曾墨怡要漂亮好多的男人,确实让人家姑娘灰心。 嗯? 话说最近曾墨怡和自己最近几次见面,好像没再没有说过这茬? 钱大姐打量着张姑娘,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曾墨怡很灰心的。” 张老司机难得的出现一脸的囧状——以前是清清白白,可现在睡一张床了,有时候吧…… 该死的云老二,请老夫喝花酒,坏我道心! 特务大大滴坏啊! 张安平赶紧转移话题,道: “钱姐,有个事得向组织报备下。” 钱大姐闻言立刻正色——张安平能报备的事,通常可都不小。 “在日本人的操控下,伪政府要成立特务机构了,目前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但实际负责人是云岳,这个人的情况有点特殊,我一直怀疑他是日本人……”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将云老二介绍了一通,然后说起了自己目前的情况: “我给自己的人设是怕死贪财,这家伙针对我的人设,现在邀请我做即将组建的特务机构副职。” “他邀请我的初衷,可能是因为我和姜思安有关系,勉强能算做南田洋子的人,让我出任副职,可以向南田表露忠心。” 钱大姐闻言关心问:“你如果答应下来,特务处那边能交代过去吗?” 她没想过我党这边——对于此时的我党前辈来说他们坚信的光明还太遥远。 “能!”张安平自信的回答,但随后道:“不过,我去以后不会负责实务,而是负责经商。” “这最好!”钱大姐舒了口气:“久处虎穴,少不得要沾染自己人的血,有这名头不负责实务反而最好。” 她是真的关心张安平,如果张安平出任实质性的副职,一方面会沾染自己人的鲜血,另一方面,这毕竟不是国民政府的特务处,身处以残害抗日人士为目标的伪政府特务机构,张安平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是正儿八经的刽子手。 可如果他做了,自身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毕竟,敌人不是蠢猪,一次次的失败必然会不断追查,一次次缩小范围的排查中,暴露是迟早。 这是卧底们需要面对的真实情况——之前张安平作为卧底,却异常的“悠哉”,一来是因为他独掌一方,二来是因为他可以不断拿日本人刷战绩。 这也是张安平为什么表现的比其他卧底(郑耀先、明楼、吕宗方)耀眼的原因。 “对了,”钱大姐又说道:“游击队那边,通过了你向张浩同志的提议,同意和别动队联手抗日,负责那边的同志应该会近期向别动队提出会面邀请,你准备一下。” 钱大姐只是提前透个风声,“正规手续”是游击队向别动队那边回复,然后别动队转告张安平。 “嗯,我会以张世豪的身份和游击队的同志会面——钱姐,我不会被同志们暴打一顿吧?”张安平故作轻松的说道。 钱大姐失笑,但紧接着又心疼。 不止是心疼张安平,还心疼那些隐蔽战线的战友——他们都和张安平一样,拥有无限的忠诚和信仰,明明是相互扶持的同志,却要忍受同志们的愤恨,还要承受卧底时的绝望和恐惧。 “不会。等有那么一天,我会亲自带着你站在同志们面前,告诉他们,你是我们的同志!”钱大姐坚定的说道。 张安平比钱大姐更坚信这一天的到来。 …… 从钱大姐处出来后,张安平卸去女装后又去找老徐和老郑了——这两家伙在三天内,已经提出了五次会面的要求,但都被张安平不做理会。 不过现在晾的时间也够了,该见见面了。 再不见面,老郑肯定不会暗地里告状,但老徐铁定告状。 这一次的会面是在公共租界的一处安全屋中。 见到张安平终于来了,徐百川没好气道: “刘备三顾茅庐请来了诸葛亮,我和耀先两人,五顾也请不来张安平!” “还有脸请我?”张安平同样开嘲讽:“说好了刺杀10个汉奸,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不敢狮子大开口,就针对伪政府的成立仪式做了布置,你们倒好,一个个背着我都布置了行动!差点让我的计划泡汤!” “要不是你们两个不和我通气,伪政府的官员早就被我一锅端了!” 面对张安平的倒打一耙,徐百川简直脸都气绿了。 “姓张的,你不是说你光负责情报不出人吗?” “我是负责情报啊!你们刺杀时候我没负责情报吗?针对伪政府成立仪式的刺杀,你们又没有问我——我总不能追着告诉你们,我要去伪政府成立仪式上搞波大的,我带你们去捞功劳!” “呸!有这好事吗?坑我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绝,还想让我带你们飞?没门!” 张安平怒声斥责。 徐百川和郑耀先一时间无言以对,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哎我操,咱们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你背着我们偷油吃,没翻旧账,你丫翻什么旧账? 郑耀先知道这是张安平一贯的风格,讲道理讲不过了就扯其他的,反正要占个理——再说了他徐百川也不是为吵架来的,便道: “张老弟,旧事不提,我俩这次约你,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洗耳恭听——但要是想从我身上薅羊毛,现在可没门!之前总想拉你们一把,结果你俩一个个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郑耀先瞪了张安平一眼,你不能好好说话就滚——算了,说完你再滚。 清了清嗓子,他道: “咱们处目前有咱们三家互不统属的力量,如果有大行动之前不相互通气,很容易造成内耗和浪费,我琢磨咱们三是不是搞一个通气机制?比方说5日那次的刺杀活动,如果咱们三家都不藏着掖着,绝对能给汉奸们造成更大的杀伤!” 徐百川心中冷哼,以前还尊我是区长,现在都挑明了?互不统属了? 你大爷的! 但这毕竟是事实,他也不想再给张安平一个冷嘲热讽的由头,便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张安平。 “主意是个好主意,但是……”张安平扫了两人一眼:“有人要是想薅羊毛怎么办?” “还有,如果通气之后情报泄密,导致行动失败怎么办?我怕有的人第一反应是甩锅!” “还有,有的人想吃独食,故意不通气呢?” “还有……” “草。你就别还有了!”郑耀先怒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各干各的?这一次是默契的朝日本人行动,下一次要是碰到类似的事,结果自己人先打起来怎么办?” “日本人要是利用这一点,给我们挖坑怎么办?” 徐百川道:“这样的通气机制必须要有,你们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所以我们最好订一个章程。” 张安平抢先道:“区长说的非常有道理,首先一点啊,如果出现泄密,先从自个身上找原因,别给通气机制甩锅,我可没兴趣给你们背锅!” 徐百川瞪了张安平一眼,忍住了呛声的冲动,道:“其次,如果因为通气后其他人想插手,我们要合理的分配功劳,必须三方协商一致。” 说完,徐百川和郑耀先默契的看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自然是脸皮贼厚,假装没看见——几天前伪政府成立仪式的刺杀,大功劳都让他给占了,这事吧,他虽然占了大半功劳,可他吃亏啊! 本来都是自个的功劳,两人不打招呼就来了,还逼得自己准备的后手不得不动手,营救了他们的刺杀组,这功劳自己占大头都有些亏好不好? 虽然自认为吃亏了,不过这个提议张安平还是表示同意:“嗯,可以。” 徐百川继续道:“最重要的一点,如果某人没有通气,自己进行了行动,成功了当然是好事,但如果因此和自己人产生冲突或者行动中影响到了自己人的行动,那此人就得负全责!” 张安平皱眉,他怎么感觉这条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他便强调说:“我精神上表示同意,但实际情况得事后研讨,总会有意外情况发生。” “可以。”郑耀先想了想答应下来,徐百川见状也同意。 “没了吧?” 徐百川当然没有完,这次见面,通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上海外的武装力量,他道:“有!别动队那边,根据处座的指示……” 张安平一听要打自己别动的注意,马上就道: “本部已经通过了我举荐的别动队指挥名单,有事你们找他们说去,我不管事。” 开玩笑,别动队可是自己手里的一张王牌,日后的行动队员,就得靠别动队那边补充和轮替,你们想打主意? 做梦! 不服气自己去拉队伍! 徐百川最初其实没有将别动队看在眼里,毕竟他认为别动队不是专业的特务队伍,对潜伏没多大帮助不说,还要供养他们——经费本来就够少了,他又不是狗大户张世豪,养别动队干嘛? 但市政府刺杀时候,张安平这边的后手居然是别动队派出的支援小组。 支援小组的军事素养顶尖不说,还不会影响到潜伏的行动力量,这简直要美死了! 所以他厚着脸皮,提出了对别动队的管辖权。 他知道张安平不会同意,但没想到张安平居然甩锅甩的这么利索。 “都是一条战线上的弟兄,何必斤斤计较?”徐百川开始说软话——要不是为了这茬,他能一直忍着? “这不是斤斤计较的问题!别动队是别动队,特别组是特别组,我的手不能伸太长。”张安平继续甩锅,随后又缓和语气,道: “听说本部要准备搞一个规模更大的培训班了,你们趁早下手,该准备人手的准备人手,该走关系的走关系,等这个培训班结束,那可都是一大批生力军!” 郑耀先和徐百川不可能被张安平转移话题,两人强调:“我们说的是别动队。” “别动队别找我啊!你找谭忠恕去,老徐,你是黄埔生,谭忠恕也是黄埔生,说不准你们还能勾搭上。” 徐百川冷笑,他真要是勾搭上谭忠恕,张安平绝对敢在第二天把谭忠恕撸掉。 但见张安平如此坚决,他知道没辙,便道:“这样吧,别动队我们可以不插手,但如果需要别动队的人手支援,到时候你不能推辞。” 张安平才不上当:“还是那句话,找谭忠恕去!” 不是他配合,而是他担心徐百川崽卖爷田心不疼! 老郑是自己人,肯定不会,但徐百川绝对会! 5日的刺杀事件后,他私下和老郑通过气,知道打算配合老徐的力量完成刺杀组接应,但徐百川呢? 布置的那点人手,纯粹就是抱着能救则救,不能救就牺牲掉的心态! 老徐是真的狠,他才不会将别动队借给老徐无意义的去消耗。 张安平这般的坚决,老徐一点辙都没有,关于别动队的讨论,最后不欢而散。 不过通气机制倒是建立了,由各自的副手进行通气。 张安平这边自然派的是顾慎言,有这位老狐狸作为通气机制的负责人,绝对不会吃亏。 郑耀先派的也是副手吕宗方。 徐百川派的不是副手,而是一个叫连华强的中层干部。 不是老徐不想派副手,而是特一区的根基浅薄,他根本没副手。 …… 在上海区三巨头达成通气机制的时候,特高课主导的伪政府特务机构也紧急成立了。 该特务机构全名是大道政府特务委员会,其中主任一职由伪政府财政局长汪芙蕖兼任,第一副主任是云岳、第二副主任由许忠义担任,第三副主任则由远沪西警察分局副局长张安平调任。 下设情报科、行动科、电讯科、行讯科、总务科等部门。 按理说一个特务机构,想要彻底的将队伍拉起来,没个一两月是很难完成的。 但云老二却借助自己带来的嫡系班底,招收了一批帮会份子后,在短短两天内就搭起了框架。 有日本人出钱出枪,仅仅三天,特务委员会便悄无声息的挂牌成立了。 他们选择的据点,便是极司菲尔路的76号。 在成立的第一天,云岳这个实际负责人,便定下了抓捕抗日份子的方略: “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国民政府在上海有两股特务力量,第一股是特务处,这股力量在最早就是以半明半暗的方阵在活动,皇军还没有占领上海前,他们就彻底完成了由明转暗的工作。” “他们隐藏的太深,我们很难在第一时间揪出他们。” “所以,我们的目标是另一股特务力量,也就是国民政府布置在上海的第二股特务力量——党务调查处!” “这股特务力量是公开活动的,在国民政府的政务机构中几乎是明牌。上海被皇军占领后,他们虽然隐匿了起来,但他们的身份是很容易调查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去接触原政府官员,从他们口中去打听党务处的信息,调查党务处人员信息——然后我们大排查,将党务处先揪出来!” “是!” 兄弟们,有月票么? (本章完) 第26章:特务委员会的首战(下) 张安平最开始确实小看过云岳这个人,甚至打算让日本人自己烹了这条走狗。 但接下来的接触,让张安平心生忌惮,在不考虑干掉对方的情况下,张安平打消了最初的借刀杀人方案,准备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诱之以利中让对方入套,等需要爆雷的时候,让日本人再烹煮了这条走狗。 但计划总没有变化快。 谁晓得日本人因为12月5日的刺杀,着急成立了名义上为伪政府控制的特务机构,并让云岳成为实际操盘人。 自己虽然成了副处长(主任),但他不可能直接插手,所以在特务委员会筹备之际,张安平也进行了布局,在青帮势力中物色卧底,借机安插进了特务委员会。 此时的特务委员会才成立,也没有相应的名气,在青帮势力中招人,明显招不到有名气的头头脑脑,只能招收一些恶名不错却没什么势力的喽啰,张安平布置的多枚棋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混入。 仅有一枚棋子混入。 这枚棋子并不是培训班出来的精英,敏感性自然很差,入职特务委员会后,向上线汇报说: “我们一天没啥事干,就满大街瞎溜达。” 这个报道转入到张安平手里后,自然也没有引起张安平的注意——毕竟,这两天他忙于成立各种捞钱公司,确实忙。 这天,张安平来到特务委员会总部,向云老二汇报这几天的成果。 “老哥,这几天我成立了四个公司,分别是烟草、运输、织布和盐业公司,框架都搭起来,现在就差注资——按照股权分配情况,我的六千注资已经到位,就差老哥和咱们委员会的注资了。” 云老二笑道:“我先给你六千,把我的一份填上。咱们委员会的那一份你别急,这两天就能到账了。” 张安平心头一凛,随后好心的提醒: “老哥,你可别轻易挪用经费,咱们委员会的经费有限,刚开始不能饿了手下人的肚子。” “放心吧,我有数——这两天我有点忙,等我忙完了,咱哥俩再去喝几杯花酒。” 张安平深有同感道:“你这摊子和我那摊子一样,搭起来确实不容易,刚开头能忙的要死——老哥,花酒的事暂时别喊我,我可不想吃枪子!” “放心吧,这些破坏分子马上就能消停了!行了,这事我就不跟你说了,日本人那边出了经费,但以后的经费可没着落,都得靠你了,你赶紧给咱们钱生钱!” 张安平催道:“那你赶紧给盐业公司发盐啊!盐一到库,我马上就能生出一堆钱了。” “额,你一说这个我倒是有件事得和通通气——”云老二无奈道:“我小看了青帮的势力,虽然拿下了盐关,但私盐贩子那边不怎么买账,他们另有隐秘的通道,我一查账才发现每天的收盐量只有以前的一成。” “我原以为是皇军打南京造成的,但派人在市面上一了解,得,私盐就没断过!” “后来有人跟我说,是青帮的人插手盐道了。” “老弟,这活计得和青帮那边联手才行,这地头蛇不理不行啊!” 张安平闻言,肉疼道:“老哥,你就直说我的那一份砍成多少了?” 他虽然是肉疼状,但心里却明白,云老二这是青帮的某些人联手了! 詹震山么? “你老哥我分出了一半的股!” 云老二捏着三成的股——这只是明面上,要是在各种孝敬上砍点,拿五成很正常。 不过张安平是在三成股里占三成,现在砍掉一半,就是一成半的股里占三成,也就是总股的4.5。 张安平闻言更是肉疼状,心里却并不计较,反而在盘算到底是什么人和云老二联手了,对方仅仅真的是在盐关方面和云老二联手,还是全方位的联手? 如果是全方位的联手,那就是说对方这算是加入了特务委员会体系! 青帮份子是地头蛇,散人加入还好说,威胁不大,顶多是个爪牙,但如果是一个头目加入,那就是一个体系并入,威胁可是很大的! 肉疼了一阵后,张安平道:“老哥,那我的钱必须退一半!咱们亲兄弟可得明算账!” “这是必须的,钱你明天过来拿——算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你这两天先别过来。” “行。” 张安平答应下来,随后告辞。 离开后,他心中的警铃声已经大作了。 才成立几天的特务委员会绝对有大动作! 是在青帮份子帮助下获得的情报吗? 思索再三,张安平决定以协商为名,去找委员会的另一个副主任许忠义。 招呼了一声云岳派来的三名保镖,汽车驶向了虹口,在冈本商行的总部,找到了许忠义。 许忠义看到老师来了很是亲切,脚往桌上一摆,客套说道:“张副主任?大驾光临啊!那谁,给张副主任倒杯白开水。” 张安平心里就一个念头: 我徒弟,自己教的,忍了…… 随后许忠义又是一番冷嘲热讽,大概意思是你丫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居然和我一样都是副主任,你算个屁啊! 张安平被嘲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和许忠义互怼了起来,两人怼了一阵后才发现有外人在,忙各自把手下打发出去,然后继续高声互怼—— 但真实的情况是: 许忠义点头哈腰的请张安平上座,鬼鬼祟祟的把白开水扒拉到自己跟前,又把茶水小心的摆在张安平面前。 然后才小心翼翼的自夸道:“老师,我琢磨这特务委员会就咱们俩实职副职,还都是南田一系的,要是咱俩关系再好点,云老二这孙子就得做不住了,所以我就想了这出,您觉得怎么样?” 张安平瞥了许忠义一眼,以不置可否的态度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直入主题: “特务委员会你去过吗?” “去过啊!” “他们有大动作,你有发现吗?” 许忠义吃惊:“大动作?不可能吧?这不是才成立吗?满打满算,今天才第三天!” “让二号(姜思安)打探下,无论如何,明天我要知道特务委员会究竟要有什么大动作!” “行!” …… 张安平还是小看了云老二。 事实上,当天晚上,特务委员会就有行动了。 他们的目标,就是从一开始便定下的党务处。 党务处在上海没沦陷的时候,能耐很大,无数的地下党因为他们被捕,无数的前辈死在了他们的手上。 可上海沦陷后,整体实力高于特务处的党务处,却在潜伏这个敌后工作的最大门槛上,败下了阵来。 原因很简单,以前他们就是明牌,反共借助的是国民政府对城市的统治力,可以调动极大的资源来行动。 而上海沦陷后,他们进入潜伏状态,但对潜伏却一脸懵,而且他们中的很多成员过去都是明牌,特务委员会一打听,就能查到很多的信息。 对潜伏的特工来说,这是致命的! …… 梁家。 梁仲春本是党务处上海室的行动队长,上海沦陷后,党务处上海室匆匆转入了地下,他这个行动队长也奉命进入地下活动。 他还算警觉,在转入地下后,马上搬了家,并重新找了一份职业。 为安全起见,他还特意搬到了法租界——在他看来,法国是列强之一,日本人胆子再大,也不敢招惹法国人。 要知道,以前的党务处,去法租界抓人都是通过法租界巡警出面的。 所以梁仲春认为住在法租界,即便是身份暴露,自己也是安全的,甚至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因为是才进入潜伏状态,上面也没派任务,这段时间梁仲春过得挺悠闲,唯一的红线就是不能出法租界——生怕出去被日本人给抓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躲着的日本人,居然大刺刺的出现在自己家里——准确的说,不是日本人,只不过是日本人的走狗。 当他下班回家后,看到家里闯进的陌生人后,心里忍不住一个咯噔。 云岳! 梁仲春心里大惊,这位是悄摸成立的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情报系统昨天才将此人的照片传来,没想到今天居然出现在自己家了。 梁仲春的第一反应是和他们拼了。 可当他看到云岳笑吟吟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后,一腔的热血就化作了虚无。 那是他儿子! “梁兄,好久不见啊!这次冒昧上门,梁兄不介意吧?” 梁夫人这时候也看到了梁仲春,马上道:“仲春,你朋友都等你半天了——我再去烧壶水。” 云岳拦住梁夫人,笑眯眯道: “嫂子莫急,万一梁兄介意呢?” 介意? 梁仲春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云岳! 但云岳无言的威胁已经很明显了,梁仲春长叹一声,道:“我怎么可能介意?” “云主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求您不要牵连我夫人和我儿子。” 梁夫人终于意识到这是恶客了,本能的想去夺云岳怀中的独子,却被云岳笑吟吟的推到了一边,然后云岳逗弄着小孩,轻声说: “梁兄可是人才,我怎么舍得杀梁兄?” “你看这孩子,多可爱!长大了一定很聪明吧?梁兄,孩子还小,正是一朵娇嫩的鲜花,要是还没有绽放就枯萎,那……” “于心何忍啊!” 梁仲春浑身寒意直冒。 云岳笑吟吟的看向梁仲春: “梁兄,你选哪边?” 梁仲春愣在原地,许久都是一声不吭。 突然,云岳站了起来,站起的同时手一滑,孩子从怀里掉落,然后又早有准备的将孩子接住。 这一幕让梁仲春肝胆俱裂。 梁仲春大喊: “我投降!我愿意为云主任效力!” “梁兄,我代表皇军,欢迎梁兄加入特务委员会!” …… 被云岳盯上的党务处干部,可不止梁仲春一人。 梁仲春之所以能受到云老二这个汉奸特务的“优待”,是因为云岳认为,拖家带口的抵抗份子,是最容易成为突破口的。 事实如云岳所料,梁仲春当场就投降了。 但云岳也料错了一件事——党务处的干部,即便是没有拖家带口,他们投降的速度也远超他的想象。 自六点开始的抓捕,一直持续到晚上11点,公共租界、法租界、日占区,包括梁仲春在内一共有14名党务处的干部被抓捕。 而在凌晨两点,这十四人,全都选择了投降,其中只有四人是受刑后投降,其余人全都没有用刑便投降了。 其变节速度之快,远超云岳想象! 变节之后,这些人也不带犹豫的便将各种情报纷纷供出。 次日,云岳便利用这些整合的情报,对党务处的情报网实施了精准的打击——仅仅一个上午,便抓捕了超过一百名党务处上海室成员,连同电台等被收缴干净。 最关键是,这些党务处的成员,除了寥寥几人宁死不做汉奸外,大部分都选择投降当汉奸。 而这一日,正是民国26年12月13日。 …… 新成立的特务委员会,仅仅四天时间便有如此之战果,着实吓了日本人一跳。 包括南田洋子在内的特高课众人,还以为是特务委员会冒功,亲自调查后,他们才确认,这些人真的都是军事统计局党务处的成员。 如此成果,自然引得南田洋子开心不已,重重表彰了云老二后,打算将人带走。 “我要把这些人全部枪决,让上海人看到抵抗大日本皇军的下场!” 南田洋子恨透了抵抗份子,此时这些人已经全部招供,在她看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既然这样,那不如全部枪决,以效敬尤! 但云老二却道: “南田课长,能不能将他们交给我?杀了他们倒是能出一口气,可把他们交给我,却一定能为南田课长抓更多的抵抗份子!” “为何?” “南田课长,他们都是党务处的成员,这个特务机构的性质您也知道,主要是任务是党务、反共,且他们也擅长这些。” 在张安平前一副粗人性子的云老二,在南田洋子跟前,却侃侃而谈,犹如谋士。 “这些背叛了国民政府的人,已经是无路可走,杀了他们是能解一时之气,可如果他们为我们所用,不仅壮大了我们的力量,还能更有效的对付抵抗份子!” “更何况以华制华是我们的必须手段,这些无路可走的变节者,绝对可以成为最锋利的刀锋!” 南田洋子思索起来。 她觉得云岳说的很有道理,更何况目前特务机构初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杀了他们确实浪费。 “既然你想整合他们,那就如你所愿。” 南田洋子看着云岳:“但我希望你能带着他们,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今天,大日本皇军已经攻克了国民政府的首都南京,我希望在大日本皇军定鼎中原时,你能彻底清理掉上海的抵抗份子,让上海成为帝国的明珠!” 云岳闻言激动至极——这番话,也意味着自己这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务,得到了特高课课长的正式接纳。 又是惊喜又是激动的他,朗声回答:“定不负南田长官所托!” “那我便期待云君接下来的战果了。” 云老二信心十足道:“请南田长官拭目以待!” 云老二这番话不是故作振奋,而是他真的掌握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一名变节的党务处特工,透漏了一条消息: 特务处上海区一名唤做连华强的干部,最近经常出现在公共租界一处民居附近。 而云老二从党务处变节者的口中,也知道了12月5日的那次刺杀,就是特务处所为——他决定以连华强为突破口,从严丝合缝的特务处身上,撬出一个大口子。 而这,在云岳看来,才是特务委员会真正的首战。 至于抓到的这些党务处成员,在云岳看来,只不过是开胃的小点心罢了。 晚上大概是没更新了。两更九千字到,月票呐!!! (本章完) 第27章:必杀之局(上) 大清早,正准备继续为特务委员会当牛做马的张安平,收到了一条让他发懵的消息。 消息是特务委员会的内线送来的,内容则是: 昨夜突然抓捕14名党务处抵抗份子,已全部交代,拟于今日对党务处情报网进行覆灭打击。 张安平看到这个情报后倒吸冷气。 老实说,他没小看过党务处。 虽然党务处被他接二连三的给坑了,甚至自己在党务处获得了瘟神的威名,但党务处毕竟是一个能抓捕到无数我党同志的机构,其能力是不言而喻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上海沦陷仅仅一个月,日本人甚至还没理顺上海错综复杂的关系呢,党务处在上海的成员,一夜间——不,短短几个小时,就被抓了14人之多! 一个老牌的特务机构,还是地头蛇的情况下,被一个新成立才几天的特务机构,就给端了14名成员! 这是不是扯淡吗? 虽然张安平对党务处恨意十足,但此时是全民族团结抗日之际,他不能任由抵抗力量被日本人的走狗覆灭。 所以张安平匆匆来到了行动队的据点,找上了行动队的暂时负责人陆桥山。 行动队之前是宫恕负责的,但12月5日的汽车炸弹刺杀后,参与直接行动的宫恕和齐思远便临时去了闽行区避风头——这是自卫手段,以防止暴露过的两人被抓捕。 所以行动队暂时由陆桥山负责。 张安平找上陆桥山后,便将一张地图交给了他: “上面标注的都是党务处的据点,立刻想办法通知里面的人,让他们撤离!” 陆桥山接过地图一看,眼睛都直了。 这地图上面,居然标注出了九处党务处的据点——这可是党务处上海室啊,不是特别组啊! 你怎么把人家的据点查的这么清楚? “老师,这?” 陆桥山还有些懵。 “立刻行动!我们要在日本人行动前,通知他们!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 陆桥山赶紧领命,随后安排人手去报信。 张安平是接到情报后就马上来找陆桥山的,陆桥山领命后也没有耽搁,马上安排人去通风报信。 但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只有一个据点的党务处成员因此躲过了一劫,其他八个据点的所有党务处成员,无一例外的都被特务委员会给端了。 党务处在上海隐藏的力量,被一扫而空! 这样的结果让张安平很懵。 三个小时前,如果有人告诉张安平,他可以在翻手间让党务处的力量灰飞烟灭。 张安平一定会说:洗洗睡吧!你以为你是我啊! 可现在,仅仅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党务处上海室的力量就被清扫殆尽了! 仅仅一个小时啊! 而对方,只是一个成立才区区几日的特务机关! 张安平神色扭曲的给特别组下达了命令: “查!为什么特务委员会能在短时间内抓捕到14名党务处骨干!” …… 特务委员会本身就是个筛子,特别组不费吹灰之力,就从其成员口中套出了详细情报,内线也送来了情报——对照后吻合。 这证明调查结果是没问题的。 可张安平怎么都不敢相信! 调查结果: 特务处从前政府官员口中问出了党务处干部的姓名,根据这些姓名在青帮份子的配合下做了详细调查,查到了14名青帮干部的位置,随后实施了统一抓捕。 这番操作,真没什么可以置评的——很常规的反间手段,说句难听的话,交给警察局做,甚至都能比特务委员会优秀些。 所以,问题出在哪? 张安平只能叹息,这大概就是中统和军统的差距吧,八年全面抗战,中统能被人说出来的贡献,也就只有派女学生刺杀大汉奸。 “立刻通报上海站和特一区,告诉他们党务处上海室已经全军覆没、悉数变节。让他们自查,但凡有党务处所认识的成员,立刻转移出城。” 陆桥山领命,但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提醒道: “老师,党务处有几个余孽,参与过对你的审讯,他们可能知道你的讯息。”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让陆桥山去通知即可——开玩笑,他张安平有仇必报,那几个刑讯过自己的党务处成员,在完成了钓鱼使命后,淞沪会战期间,早就悄无声息的被“送”走了。 …… 张安平的谨慎,超乎所有人想象。 但特务处在上海的所有潜伏人员,大部分都没有张安平三成的谨慎。 就如连华强。 他也算特务处的老人,但因为不是嫡系,不是黄埔出生,上升的渠道有限,如果不是跟随徐百川从南京来到了上海,他可能还在基层艰难的打转。 但跻身中层后,连华强的心态便变了。 起初他做事小心,但随着被徐百川越来越重用,甚至对接起上海站和特别组的副手,乍富的心态让他有点迷失自我了。 特一区内部传讯: 但凡和党务处有相熟之人,立刻从上海撤离! 收到这条信息后,连华强犹豫了起来。 他在党务处上海室有熟人。 是老乡,来到上海后,他还特意请对方吃过饭,对方也回请了几回,相互间的关系因此极铁。 按照这条传讯来说,他应该撤离的。 可连华强犹豫了。 从上海撤离,失了徐百川这棵大树后,他能否还能身居中层? 他现在对接的都是特务处上海区的高级干部,从上海撤离的话,他还能再像现在这般的“威风”吗? 回想起以前在底层小心翼翼攀爬却始终无门路而不得寸进的窘迫,一个念头从连华强的脑海中浮现: 我和他关系这般的好,又是同乡,他出卖我有好处吗? 没有! 既然没有好处,他出卖我作甚?! 既然他不会出卖我,我又何必从上海撤离? “想通”之后,连华强彻底打消了撤离的念头——我在上海为龙,何必跑后方为虫? 所以,他并没有汇报自己的这层关系。 并像个无事人一样,继续自己的潜伏工作。 可他不知道,自己的这番隐瞒,却让自己走上了不归路。 …… 12月13日,上海室全军覆没的当天,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被日军彻底的攻陷。 一段血腥而又残酷的行径,在南京开始上演! 但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只有整天忙忙碌碌的张安平,知道在中华民国的首都,上演着什么样的地狱景象。 在南京保卫战开始前,他便让约克和比安奇去了南京,也动用关系,将一大帮的洋人送去了南京。 他在连载蓝星动物国的民报上,都近乎以预言家自爆的方式,详细表述了脚盆鸡这个国家的变态心理,并以近乎点名的方式,提到了发生在上海的两次屠杀: 宝山罗泾大屠杀和金山十月初三惨案。 在龙鹫国首都沦陷篇中,他罗列了十条脚盆鸡要在龙鹫国首都举行屠杀的理由,虽然有牵强附会的理由,但很多理由都是能自圆其说的。 这次更新在民报刊登后,引起了轩然大波——日本人称其为诋毁,国民政府则坚称:不信谣不传谣、首都不会丢…… (12月13日开始的惨案,日本人罪无可恕,但国民政府一开始对民众的忽悠,难辞其咎!草,现代化战争开启,有上海诸多地方打成废墟的例子在,为什么就不能在南京保卫战开始前,大规模疏散民众!!!) 最后的结果是力主刊登这则更新的岑庵衍被罢免了职务。 但已经证实了预言家身份的蓝星动物国作者的论调,却宣传了出去,即便国民政府的辟谣也未能奏效,以至于岑庵衍在罢免后还被下狱,要求交代出动物国作者的身份,岑庵衍却一力揽下——南京沦陷前,他被李维恭释放。 此时的张安平,一边要装成无事人一样继续圈钱,一方面还要打探南京的具体情况,再加上还要主持、检查内调(调查组内人员和党务处成员有无隐瞒未报的交情),所以忽略了对特务委员会内部的打探。 直到这天,他去特务委员会向云老二汇报经营状况,才发现了一个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的情报。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他无意中听到的两名汉奸的对话说起。 “啧,别看这帮孙子现在都人模狗样的,当初在刑讯室里,一个个可都变成软脚虾了!没怎么用刑,就全撂了!” “对。结果摇身一变成我们自己人,一个比一个傲气——傲他妈啊!要是像前两天抓到的那个特务处的特务一样,能挺个一天,傲点就傲点!人家虽然最后全撂了,可毕竟硬挺了一天!这帮孙子呢?呸!” “住嘴!主任说了这件事禁止讨论!” “额,忘了,那家伙被主任安排回去了——哥,千万别跟人说我嘴巴不紧啊!” “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 两个特务对视一眼,会心的一笑,快步离开。 当他们走后,张安平一身冷汗的从拐角走了出来。 他仔细回想刚才,确定这不是敌人安排好的全套——自己上厕所时候没有人看到,这两人之前就在这里谈话,不可能是被安排好的!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而内容呢? 一个特工,被秘密逮捕,一日的刑讯后变节,被云老二安排回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张安平实在是太清楚了! 危险!危险!危险! 情况万分紧急,可他却不能马上把情报传出去,必须先向云老二做完全部汇报才能离开。 张安平强忍着焦虑,找到云老二后,汇报了这段时间的经营。 云老二听完汇报后差点开心死。 这小子真是个经营奇才啊! 啥也不说了,花酒走起! 张安平苦着脸说:“老哥,你好歹等把抵抗份子清理的差不多了再请我啊!” 云老二大手一挥: “放心好了!抵抗份子现在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走,喝花酒!老哥请客,上次老哥我一挑二,这一次老哥请你一挑二!” 张安平推辞不得,只能强忍着焦躁,装作无事人似的色眯眯又怯兮兮的跟上云老二。 一顿花酒后,张安平不出意外的先趴窝了。 三次花酒,云老二虽然各种粗鲁,虽然各种嚣张,虽然各种醉态百出,但他却一直关注着张安平喝酒的量——三次的结果一致,四两多些,张安平就开始迷糊,六两一到,百分百趴窝。 经过三次观察,云老二确定张安平不是装的,自然也就不追究,大手一挥让手下送张安平回去,自己则左拥右抱着两姑娘进了厢房。 没多久,又是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张安平装睡中,一直琢磨着云老二的一句话: 抵抗份子现在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 云老二谨慎不? 他非常非常的谨慎,张安平这样贪生怕死之辈,他都是再三观察的! 所以,他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那自己就是被试探了? 今天无意中听到的对话、包括喝花酒前的那句话,都是试探? 但会是试探吗? 装睡的张安平不断思索,不断回放着记忆。 他回忆自己的所有伪装,确定没有漏洞——如果云老二对自己有所怀疑,绝对不会用试探的方式,而是直接刑讯! 自己没有可靠的背景——认识冈本平次,却被冈本平次一脚踹出了合股的生意。 认识南田洋子,但既然能被冈本平次踹出合伙生意,就注定不是重要人物,所以云老二不会投鼠忌器。 唯一能让云老二忌惮的就是经营能力,但迄今为止,他手里的四家公司的盈利,顶多是盐关四五日纯利润的三成,远没到云老二舍不得的地步。 不是试探! 云老二这句话,必然是得意之下的失口! 抵抗份子有个风吹草动,老哥我马上就能收到? 张安平细细品味。 地下党是以情报搜集、物资运输为主,不会轻易动武,抵抗份子,现在必然指的是特务处。 而特务处的力量分为三股,一有风吹草动云老二就能收到——这意味着他掌握了三家的命脉? 徐百川不是叛徒,解放后他虽然被捕后如实交代了,但抗战期间,他没有当汉奸。 郑耀先不可能。 张安平——我更不可能! 还有一个渠道也能做到! 通气机制!!! 张安平的心揪了起来。 通气机制,是三家最大的软肋——但为了避免内耗,又不得不搞出这么一招。 负责通气的三人,吕宗方,地下党,绝对可靠! 顾慎言,地下党,绝对可靠! 两人在原时空中用生命证明了忠诚,毋庸置疑。 那剩下的一个人呢? 连华强! …… 一身胭脂味道的张安平,再一次被送回来了。 这一次,曾墨怡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让人将张安平丢床上,然后黑着脸送走了几名不敢发笑的特务。 等她进屋后,张安平果然又精神抖擞的诈尸了。 姑娘撇嘴,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环节,但还是酸酸的——他都没抱过我啊!!! 但很快姑娘就抛除了杂念,因为张安平在快速化妆中,恢复了张世豪的伪装。 “出事了?” “连华强可能出问题了。”张安平神色凝重:“我必须马上找徐百川确认!” 曾墨怡闻言大惊失色,连华强虽然是特一区的中层,但因为身处通气机制中,掌握的机密可不是一般的多啊! 他要是出了问题,特一区、上海站、特别组,都得受牵连!! 姑娘小声道:“你……小心点。” “嗯。” (我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不可能还有错别字!绝对不可能!!!) (本章完) 第28章:必杀之局(中) 张安平做过许多的“缺德”事。 比方说他非常清楚党务处的据点——这本身就是违背常理的,分处不同的两个系统,他怎么能这般清楚党务处的据点呢? 但没招,谁让党务处潜伏的本事太差,被张安平轻易就给查出来呢? 比方说他还清楚徐百川的秘密住所。 作为特一区的负责人,特务处上海区名义上的负责人,资深老特工,老徐对自己的安全还是很重视的。 张安平失踪那段时间,他上张安平家堵过门,以己度人,他可不想有朝一日被张安平堵门。 所以自己的住所非常的保密,就连手下都不知道。 但是,今天老徐却懵逼了。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来了。 他继续保持打鼾状态,悄无声息的拿出了塞在枕头下的枪,想给闯入者一个送走的惊喜,可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幽幽的响起: “睡觉时候最好别玩枪,走火嗝屁了还是小事,就怕一枪下去不能当男人了。” 草,张安平! 徐百川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骂骂咧咧的开灯: “姓张的,你查我?” “让你堵我家门!” 在台灯亮起中张安平不客气的回怼。 对特务来说,半夜突然闯入一个人,这会是极其令人警觉的事。 但别看徐百川说的不客气,可听到是张安平后,紧绷的神经却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下来。 因为没做亏心事的他,不担心张安平会对自己不利——虽然他确实坑过张安平,差点把特别组瓜分,但他本能的不认为张安平会对他不利。 除非他叛变了,才会担心这个! “你大爷啊!”很少粗口的老徐,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人的!” 张安平没有回怼,反而幽幽的说道:“我怕我再不来,你会变成死人!” 徐百川闻言一个激灵——张安平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出什么事了?”老徐将手枪撂到一边,边下床边问。 “马上跟我走,去查一个人。” “谁?” “连华强!” 老徐又一个激灵:“他叛变了?” 他没有怀疑张安平的话,就像他不怀疑张安平会对自己不利一样。 “八成可能!” 老徐也没问缘由,快速的换衣,黑着脸和张安平出门。 连华强如果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 作为特一区的负责人,老徐对每个中层干部的住址了然于心,很快就驱车带着张安平来到连华强的住处。 路上,徐百川询问了张安平的情报来源,张安平道: “内线传来一条消息,特务委员会秘密抓捕了一名抵抗份子,刑讯了一日后对方全撂了,然后被秘密释放了。 内线说云老二在酒后非常得意的说,特务处现在有个风吹草动,他都能知道消息。” 张安平用特务处取代了抵抗份子四个字——这也是出于谨慎的缘故。 徐百川闻言倒吸冷气,随后也反应过来,道:“要么是我们三个出了问题,要么是通气的三人出了问题!” “你、我、郑耀先不会出问题,你们组的顾慎言和吕宗方呢?” “顾慎言没有消失过一天以上的时间。” 张安平冷幽幽的道:“嫌疑人就在连华强和吕宗方之间!老吕是老特工,行事非常谨慎,他被密捕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密捕了,他如果撂了以后被放回,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徐百川闻言无言以对。 永远不要低估了老特工的狡猾——像老吕这样的人即便被抓,即便撂了,只要能脱困,绝对马上“反水”。 而年轻人就不然了,撂了以后,会恐惧未来几十年的冷板凳,然后索性一错到底——老特工经历的风浪太多,冷板凳对他们来说,其实并不可怕。 当然,不是所有的老特工都会做出这种选择,终究是因人而异,而老吕,在徐百川看来,无疑会选择前者。 徐百川的脸黑的跟煤炭一样。 难怪张安平如此的肯定,说八成是连华强。 两人来到连华强的住处,徐百川示意张安平翻墙去开门,张安平翻白眼表示反对,老徐无奈,只能亲自上手,看张安平没有帮忙的意思,老徐更是在心中大骂: 张安平,你给老子等着,以后有类似的机会,我也让你翻墙! 自觉金贵的徐区长,多少年没干过这种翻墙的勾当了? 但手下叛变,逼得如此金贵的他,居然要翻墙,太丢脸了!!! 别看老徐多年没翻过墙了,但技能还是非常熟练的,甚至还发现了连华强准备的示警机关。 拆除机关,小心开门后,两人持枪摸进去主屋,找到了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连华强。 徐百川亲自上手,捂住了连华强的嘴巴,在连华强挣扎之际,张安平快速在连华强身上摁了起来。 力道明显不大,正常人的反应不会太激烈,但连华强不然,被摁压后挣扎的他反应异常剧烈,明显就是剧痛导致。 张安平放弃摁压,打开灯后,直接掀起了被子,撕开连华强的睡衣,露出了看不出伤痕的身体。 刑讯方式繁多,让人痛不欲生却不留下伤痕的手段不胜枚举,但外表无伤看不代表身体内部无恙——此时的连华强身上看不出伤痕,但张安平摁压后的剧烈反应,已经证实对方遭遇过刑讯。 这也是二人要突然袭击的缘故,如果是正常检查,连华强只要强忍不动声色,蒙混过关是很容易的。 此时的徐百川已经放弃了仅有的一丁点侥幸,失望的坐在了椅子上,冷着脸看着发懵的连华强。 连华强吞咽着口水,不安的小声道:“区、区长?张组长?” 徐百川没头没脑的闷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连华强闻言如遭雷击,但却抱着侥幸:“区长,您……什么意思?” 在手下面前一直温文尔雅的徐百川,突然暴怒的低吼: “我是问你什么时候叛变的!!” 连华强本能的道:“我没。” 徐百川不做理会,失望的持枪指向连华强: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放你回来后,如果你能坦白交代,就没人把你当汉奸!” 这句话击碎了连华强所有的侥幸。 他跪在床上,哭道:“区长,我也是一时糊涂啊!” “糊涂?被抓时候,你死了,是烈士殉国!” “受刑时候,你扛过了保密期,撂了没人会怪你!” “可你……为什么最后选择给汉奸做卧底?你难道不知道你只要向我坦白,我是不会怪你的吗!” 徐百川非常愤怒。 自己这个手下,明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的! 他需要一个这样的表率,让手下人知道被捕后只要扛过保密期,撂了也是不会被追究的! 毕竟,特工部门的手段太凶残,强让人死扛是不可能的! 保密期! 只要过了保密期,哪怕因为你撂了造成损失,你也是无责的! 可自己手下出事的第一人,却没起到表率作用——偏偏自己对他这般的信任! (军统有时候是真的奇怪——或者说谍报工作就很奇怪。举个栗子: 南京区区长钱新民被捕叛变,后加入76号任机要处处长职务。没错,他又和军统接上头了,恢复了军统身份,后因为又一位南京区长被抓,查出钱还是军统的钉子,才被枪毙……) 眼见徐百川的杀意更浓,连华强磕头求饶:“区长,给我一个机会!我将功补过,我一定将功补过!” 张安平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他其实有心借助连华强算计一下云老二。 为何? 因为这云老二个人太可怕了! 才成立三天的特务委员会翻手间就拿下了党务处——这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被拿下的一百多名党务处叛徒,全被他充实到了特务委员会! 这才是最可怕的! 正常来说,不可能将一百多名叛徒全部收为己用。 但偏偏云老二这般做了! 且对方拿下连华强后被并没有扩大战果,而是以连华强为棋子,想钓一波大鱼。 老实说,要是自己没有听到两名汉奸交谈时候透露的情报,特一区百分百就折了! 上海站不好说,毕竟老郑能力很强,也做足了准备,但肯定会有损失。 特别组估计得折一个办公据点。 关键是云老二这厮,目前才履任多久? 长期以往的话,还有特务处活动的余地吗? 所以必须算计,必须清理掉! 但连华强毕竟是特一区的家事,张安平作为特别组的组长,直接插手反而会惹徐百川不快——张安平一直很注意这方面的分寸。 所以哪怕是经常骂的老徐脑溢血,老徐也不怎么恨张安平,一方面是私下场所,一方面则是他确实理亏。 嗯,还有一方面,这位的背景太厚了。 不到万不得已,老徐不愿意为敌——可如果张安平表现出对老徐的“家事”感兴趣的样子,那老徐就得激烈反击了! 而且老徐毕竟是老特务了,他肯定能意识到云老二这个人的威胁程度。 果然不出张安平所料,在即将扣动扳机的时候,老徐突然收回了枪。 “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做英雄或者做狗熊!” “做英雄,替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活着,我送你离开,从此你不要涉足这一行。你死了,你就是壮烈之士。” “做狗熊,我现在就毙了你!你将以汉奸的身份去死!” “自己选吧!” 老徐的话让连华强狂喜起来:“区长,属下愿将功补过!属下愿将功赎罪!” 老徐望向张安平,张安平不动声色的耸肩,徐百川看到后点头,随即对连华强道: “你告诉我,你都向日本人交代了什么!” …… 对于连华强将特一区卖了个干净的行为,张安平表示很正常。 而连华强之所以扛住了第一天的刑讯,却在第二天180度转变,主要原因是云老二仔细剖析了他自身的处境,并愿意以行动处处长之职务招揽。 可惜连华强不知道,这个职务云老二还招揽过梁仲春——云老二对一女多嫁这种行为表示负责…… 徐百川又愤怒的骂了连华强一通,哀其不争。 这反而让连华强放下心来,一边乖乖认错,一边琢磨如何才能重新取得徐百川的信任。 毕竟,徐百川这时候还能骂他,肯定是对自己还有信任。 “你给我老实待着,我和张组长商量下怎么做!” 没好气的瞪了连华强一眼后,徐百川和张安平来到了屋子的另一边,压低声音交流起来。 张安平用眼神示意徐百川: 你真打算放过他? 徐百川没吭气,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杀机。 张安平心道果然如此,老徐后面的做派,纯粹就是为了安抚连华强故意为之,骨子里就没想着放过真的当了卧底的连华强。 想想也是,原时空中直接击落了自家人飞机的主,能是善茬? 徐百川低声道: “世豪老弟,云老二这是蹬鼻子上脸了!不能让他好过,我们布个局,看能不能把云老二给弄死!” “你操盘?”张安平望向徐百川。 徐百川摇头:“连华强暴露了特一区的不少人,估计现在都被特务委员会盯着,我的人不能动。你和老郑联手布这个局,功劳是你们的,我一丝不要。但你必须给我瞒下这件事。” 太打脸了! 堂堂上海区区长——虽然是名义上的,居然被手下人卖了,要不是张安平发现及时,可能整个特一区都得折进去,这事要是传出去,他徐百川以后还怎么混? 所以,他宁愿做一次嫁衣,也要把这份耻辱埋起来。 “老郑那边你去说!我嘛,你知道的,见钱眼开,见利忘义……”张安平嘿嘿直笑,意思很明显,封口啊! “草,这么大功劳还不成吗?” “两回事!” “记账吧!”老徐耍起无赖,论财大气粗,谁有特别组肥? “没问题。” 两人的讨论声虽然低,但差不多都传到了连华强的耳中,确定两人没有商量着处理自己,连华强仅有担心不翼而飞——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稻草,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 张安平安排人看守连华强,他则和老徐离开这里,前往找郑耀先。 徐百川继续当司机:“去找老郑!” “你知道他住哪?” “你一定知道!”徐百川恨恨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干笑:“真不知道。” “你特么就调查我一个?” “我说是巧合你信不?” 徐百川冷笑。 张安平无奈的掏出房契:“就知道你不信,专门准备的——你自投罗网,怪我咯?” 徐百川接过房契一看,鼻子差点气歪了。 草,这正是自己住处的房契!! 而立下契约的时间,的的确确是自己租房前的一个月。 “你的据点?” “备用的安全屋——你知道特别组账面上为什么钱不多吗?”张安平反问。 徐百川怒了: “你那还叫不多?” “淞沪会战前,我就开始卡盐关的分红,再加上三个月的淞沪会战,足足八个月的分红,账面上才几个钱?”张安平得意道:“这些钱都抄底买房产了。” 徐百川信了张安平的解释,只能怪自己倒霉——他觉得这正常的很,毕竟自己挑选的住处,各种条件都是最理想的,自己觉得好,特别组的人自然也不会认为差,买过来正常的很。 “那你不得赔死?” “切,日本人被赶走,这些房子都得升值,赔个屁!” 徐百川竖起大拇指。 张安平的潜意思很明显:如果日本人都赶不走,这些房产赔了又何妨? 张安平故意做得意状,心里却道: 可算是过了老徐这关了。 马德,明明是为了救这厮,结果还得费尽心力的解释——好在早就做足了准备,要不然还真要被老徐给怀疑。 至于他为什么把党务处和特一区摸的这么熟悉,很简单啊,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 现在国军还不会对地下党使坏,但等到武汉会战结束,特务体系就该针对地下党了。 所以他先下手为强布局,到时候老徐要是坑了地下党,他反手就能坑死徐百川。 党务处也是同样道理,只不过特么白调查了! 谁能想到党务处会是泥捏的呢? 徐百川见张安平不知道郑耀先住处,只能道: “去上海站据点等老郑吧!今晚不定下,我心里不舒服——这姓云的真特么邪乎啊!” (本章完) 第29章:必杀之局(下)(七千大章!) 上海站秘密据点。 郑耀先急匆匆赶来,看张安平和徐百川的神色都凝重,便示意部下退下,然后沉声问: “出什么事了?” 徐百川道:“有个干掉云老二的机会,搞不搞?” 郑耀先眼前一亮:“搞!必须搞!” 老郑也被特务委员会的动作吓到了。 还是那句话,才成立的特务委员会不可怕,但翻手间解决了党务处且把党务处百来号人拉其中的特务委员会太可怕了。 关键是,作为地下党的卧底,他太明白党务处的那帮混球对付自己人时候爆发的战斗力了——真正是外战菜逼内战王者啊! 必须趁早把云老二这个祸害给弄死! 真等到这家伙羽翼丰满后,估计就连张安平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等等——大半夜你们找我,绝对不会是仅为了云老二,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交底吧!不交底,这合作没法展开!” 郑耀先终究是人精,一堆馅饼从天上掉下来以后,他瞅了瞅,马上意识到这馅饼有问题! 张安平瞥了眼徐百川,眼里的意味很明显: 早就说了老郑没那么容易忽悠,你还不信! 徐百川不理会张安平的目光,自顾自道:“我的人已经取信了云老二的信任,咱们商量商量,布个局请君入瓮,弄死云老二!” 郑耀先惊喜,望向张安平寻求确认。 张安平自然要点头的。 “如果有这条件,必须弄死他!”郑耀先当然赞同。 徐百川则继续道: “这件事我的人冒的风险很大,事成之后,我要占四成功劳!” 这其实是张安平和徐百川打的赌——徐百川不想让郑耀先知道连华强叛变的事,所以故意和张安打赌。 他赢了,这功劳五三二分,他拿二,张安平五,老郑就一直蒙在鼓里拿三——至于为什么给特别组让功劳? 徐百川:我还账还不行吗? 他输了,功劳五四一,他拿一即可。 而打赌的内容,就是能不能瞒过郑耀先。 老徐准备还是很充分的,演得有模有样。 郑耀先听闻剩下六成功劳也自己和张安平分,马上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默契徐百川,道:“我出情报还出人,我拿三成半。” 郑耀先冷笑起来:“那我白打工?” 徐百川耸肩道:“你不干也行,我六他四。” 张安平当然很乐意坑六哥一把,有模有样的跟徐百川讨价还价: “平分有点欺负你,但你五成半,我四成半你绝对不亏!” 徐百川马上反击,两人当着郑耀先的面吵了起来,为了还没到手的功劳,吵的面红耳赤。 郑耀先突然猛的拍向桌子,怒道: “少特么在老子跟前演戏!当我是雏啊!老徐,姓张的,你俩合伙想蒙我?做梦!你俩要干,那就干吧!这事上海站不参与!慢走,不送!” 张安平闻言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老徐有气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怒道: “怎么蠢货全跑党务处了?人精全留特务处了?!” 张安平暗翻白眼。 也不看看你想忽悠的人是谁? 绝对不可能是共产党·臭名昭著·党国精英·义薄云天·鬼子六·中共地下党员·风筝·郑! 要是被你简简单单的忽悠住了,特工之王岂不成白痴了? 要是被你糊弄到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就是猪头了! 郑耀先暗恼的瞪了眼张安平,就你笑的欢是吧? 他瞅了瞅有气无力的徐百川,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徐百川叹了口气,一句家门不幸拉开了诉苦的大幕。 郑耀先听着听着也是一身的冷汗。 通气机制,原本是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内耗而设立的,可这个漏洞被敌人抓住后,真的会成为致命缺陷啊! 这一刻,他都想结束通气机制,三家各过各的——但转头一想,就张安平这破坏能力,要是没个通气机制,像刺杀冈本平次这样的内耗,估计会不少。 关键是自己塞进敌营中的钉子,也就那么几根,被张安平的人给暗杀了,那不得后悔死? 他倒是可以和张安平私下沟通,可一旦被徐百川察觉,对方必然以为是两人私下结盟,到时候肯定会闹出更大的矛盾…… 总不能跟徐百川说: 老徐,我俩都是共党,要不……你也加入? 徐百川解释完毕后,诚恳的道:“耀先,为兄不是想哄你,实在是……丢脸至极啊!” 郑耀先不愧是义气当先啊,面对能敲竹杠的大好机会,直接无视,认真道: “区长,这件事打住!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布局弄死云老二!” 两人一齐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哼哼道:“看我干吗?让我布局?没问题!好处先拿来!我这人贪财好色、见利忘义、见钱眼开!” 两人才不理会张安平的自污,这货怎么现在为了好处,脸都不要了? 面对两人目不转睛的直视,张安平终究是败下阵来,正色道: “我们合计一下,咱们是只除掉云老二呢还是要彻底击垮伪大道政府的特务力量?” 徐百川和郑耀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后者。 接收了一百余名党务处叛徒的特务委员会所属的力量已经大大加强了,背后又有青帮大佬的支持,不彻底剪除他们,上海区的活动必然受影响。 关键是青帮的那位并没有明面上支持,如果除掉对方,反而会引发和青帮的内斗。 “那就给他们一个天大的鱼饵!” 张安平阴冷一笑。 “什么饵?” 一个名字从张安平的嘴里蹦了出来: “南本实隆!” …… 南本实隆目前任日本上海派遣军特务总班课长,日军少将——可以理解为日本上海派遣军方面的情报首脑。 通常来说,此时会有一个机关长和他配合,南本实隆负责军事情报,机关长负责其他情报,在特务总班这个框架内为上海派遣军效力。 但藤田芳政因为八一三的伏击,被解职后便由南本实隆一手操控整个特、情体系了。 特务处对南本实隆,是恨之入骨的! 这件事要从淞沪会战说起。 因为八一三的伏击,导致日特、情体系几乎不能运转,南本实隆不得不亲自下场,负责情报搜集。 南本实隆面对情报搜集的困境,没有从组建情报网开始,反而直接找了“大鱼”,他在士官学校的同学,87师的参谋长,要其为日本军队提供情报。 不是所有留学日本的军官都会当汉奸的,这位参谋长反手就将这事告诉了戴处长。 戴处长一听,马上命心腹以李文范之名,以参谋长代言人的身份和南本实隆见面。 南本为了情报,一次比一次给的钱多,第六次直接开价400万元——此时还没到法币大贬值呢,400万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本打算收网的戴处长被400万给忽悠到了,第七次又“卖”了些情报,但因为是支票的缘故,实际到账的只有46万! 第八次戴处长不愿意等了,打算直接收网,抓了这位日军中赫赫有名的毒蛇。 但…… 第八次这厮直接没露面! 也就是说,这家伙用46万元,从戴处长手里忽悠到了一堆的情报,虽然这些情报中真假混合,但经过验证,还是物超所值。 戴处长是瞄着400万去的,打算以几十万的情报赚400万,并抓住南本。 而南本将计就计,用46万,获取了价值百万的情报(假情报也值钱,能反向减掉一个可能。)。 (关键是,这居然还是真事……) 此事是戴处长的奇耻大辱,特意交代过郑耀先和徐百川,要是能逮到机会,一定要把南本这个王八蛋弄死! 然后挫骨扬灰,解他的心头之恨。 但上海区的三个老狐狸是什么人? 算计、刺杀一位日军少将,还是管情报的这种,代价实在太高了,高到有可能会让他们伤筋动骨,所以一直都将这件事绝口不提。 而张安平,却打算拿南本做文章,放一个云老二怎么也拒绝不了的饵。 听完张安平的打算后,郑耀先和徐百川一齐倒吸冷气。 这手笔……太大了! 大到云老二一定会上当的! 郑耀先咬牙道:“干了!这件事做成,几个月内,蠢蠢欲动想当汉奸的家伙,都得老老实实做人!” 徐百川则后悔不已——这么大的功劳,我特么分一成? 亏得慌啊! 想到这,他越发愤恨连华强了! …… 云老二收到了一则消息。 是连华强的联络员送来的——是通过死投的方式,不是微信哈。 内容很简单,但却让云老二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三石密会,似有暴雨。具体不详,待查实。】 三石,指的是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张世豪、郑耀先和徐百川。 其中一石是张世豪、二石是郑耀先,堂堂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徐百川,则是三石。 这句话的意思是三块大石头悄悄见面了,可能酝酿着大行动,目前还不清楚具体内容,我会接着查。 “这是被我触动神经了?” 云老二冷笑起来:“不怕你有动作,就怕一直当缩头的王八!” 抓到连华强后,他就决意策反,威逼利诱后,连华强终于被他说动,彻底倒向了日本人。 而当他了解到特务处在上海的力量后,云老二既紧张又激动。 紧张的是上海区的实力超乎想象,这股力量目前并没有彻底的发动,但依然如同一柄悬着的利剑。 激动的是一旦能将这股力量一网打尽,那从此上海的抵抗份子,再也掀不起惊风骇浪了。 此时收到连华强传来的消息,云老二兴奋了。 因为他清楚,如果上海区要进行大动作,暴露的力量必然会更多,他有连华强这张王牌,可以清晰的观测到这股力量的详情——到时候一网打尽,特务处将再也不是威胁。 两天后,连华强的又一则消息传来。 【已查清!特务处本部电令上海区刺杀南本少将。三石正在布局。计划尚未探清。】 嘶 这则消息让云老二倒吸冷气。 居然是为了刺杀南本少将? 想到南本实隆七戏特务处的战果,云老二认为特务处意图报复合情合理——据他了解,戴处长确确实实是个小心眼,被南本少将这般戏耍,报复也是情理当中。 这件事太严重了,云老二不敢擅专,立刻去特高课向南田洋子汇报。 他汇报的内容是:根据内线消息,上海区三股力量联手,意欲刺杀南本少将! 其实云老二汇报的目的,是让南田做主或者让南田带他去见南本,请求南本同意自己的计划。 但南田洋子的反应却出乎云老二的预料。 “刺杀南本少将?” 南田洋子闻言震惊,震惊之余,她也紧张的要命。 无他,就因为死而复生的张世豪。 云岳没有和张世豪做过对手,不知道张世豪的恐怖,但她知道啊! 她的前任,就是被张世豪给整的黯然离开了上海,她的老师,就是被张世豪整的不得不回日本述职——说是述职,其实就是坐冷板凳。 再加上因张安平不得不剖腹的两拨人,有多少日本精英在短短一年多时间里因他而死、因他而黯然退场? 南田洋子急迫的下令道:“云岳,立刻带人抓捕,一定要破坏他们的行动,不能让他们有所行动!” 云老二一脸懵,只要是搞谍报工作的,碰到这种美事,不都是任其发展然后等到最后一网打尽吗? 怎么到南田洋子这里,第一反应是: 立刻抓人? 这不科学啊! 调整心态后云老二向南田洋子说道: “课长,我之所以能得到这个消息,是因为我在上海区有一个级别很高的内应!” 他讲述了抓捕连华强的经过,讲述了如何策反连华强的经过,并告知了南田洋子,连华强在上海区中拥有什么样的地位。 连华强本身的地位不高,但通气机制下,他不仅能了解到特一区的行动,还能了解到上海站和特别组的情报! 搞情报这行的,为了自己凸显自己的重要性,手里要是有重要的内应,基本是不会轻易外说的。 理由当然是保护内应。 但为了获得南田的支持,云老二不得不向南田坦白了内应连华强的身份。 南田闻言,惊喜莫名。 她没想到内应的级别如此高! 一瞬间,对张世豪的新仇旧恨全都涌入了心间,如此机会,要是不把张世豪的特别组重创,简直对不起天照大神! 南田立马改了主意: “我们去找南本少将!” 南田在做官方面,还是很谨慎的——这也是八一三伏击后,她没有被撤职的原因。 上海的抵抗力量要刺杀南本,这事她才不会背锅,自然要让南本本人来决定——她有十足的把握,在攻克南京后马上赶回上海的南本,一定会同意任由抵抗份子布局,最后一网打尽的。 果然,南本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如出一辙,甚至南本表示,自己可以为抵抗份子创造刺杀的条件。 云老二闻言感激涕零,表示自己无论如何,这一次一定要将抵抗份子一网打尽,否则将剖腹谢罪。 在回到特务委员会后,云老二为确保不会走漏消息,二话不说便将所有知晓连华强叛变的成员看押了起来。 而此时,第三份以死投方式传递的情报,也到了云老二手上。 …… 这几天,张安平一直以张晓的身份混在“保卫”小组中,全方位监控着连华强。 他的布局中,连华强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环节,自然是不能出任何纰漏的——为此连华强传递情报的方式,也都是使用死投的方式。 “这份情报传出去。” 张安平将又一份情报交给了连华强。 连华强打开一看,只见情报内容是: 别动队两支小队已进入上海,一支驻地未明,另一支驻地在法华区合家旅馆,人数14,拟定于今晚十点,在定昭路和大西路交汇处完成武器交接。 看完情报,连华强无比忠贞的道: “兄弟,这情报不能外泄吧?日本人要是拿下了他们咋办?” 张安平摊手: “上面的安排,我哪晓得怎么回事?” 连华强闻言,思索一阵后,咬牙便将情报改成文字密码,随后向“保卫小组”请示出去向日本人传递情报。 负责“保卫”组的是沈飞,他的关系现在转到了特别组,面对连华强的请示,沈飞向张安平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安平跟上——沈飞可不知道这个叫张晓的部下,会是自己的顶头boss。 张安平自然借此跟上了连华强,连华强也不在意,毕竟自己此时确实是事关重大。 他和张安平一道出门,在临近死投信箱后,将情报交给了张安平,由张安平负责投递。 张安平将信放进了信箱,回去时候故意以落后一个身位的方式,向外界透露自己是连华强下属的“事实”。 而他之所以这般干,是因为他在投递过程中,发现在信箱对面的二楼上,正有人死死的盯着信箱。 回到连华强住处,佯作无事人的连华强立刻向沈飞汇报道:“这位兄弟投信的时候,我发现信箱对面的二楼有人盯梢!” “你没表现出异常吧?” 张安平道: “没有,我一直落后他一个身位。” 沈飞闻言放下心来,给张安平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特别组出来的,专业!” 连华强将这份情报发出后,云老二当然没有立刻着手抓人,而是派出了自己的嫡系,前往合家旅馆盯梢,并亲自去了定昭路和大西路的交汇处,确认了确确实实住进合家旅馆的人真的在这里完成了武器交接。 并且他还尾随查到了武器的囤放点。 之后的几天,连华强不断有情报传来。 这些情报有详有略,但无论详略,云老二都亲自或者派嫡系进行了验证——所有的情报都准确无误。 从这些布置中,云老二也慢慢的看出了端倪,并将目前获得的情报汇总,将上海区暴露出来的力量、据点告诉了南田洋子。 “课长,目前已经确定,有四支别动队的行动力量混进了上海,其中三支力量均在我们监控中,另有一支下落不明,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没有刻意追查。 同时还发现了四处据点,人数均在六人左右,其中一处据点疑似此次刺杀行动的指挥部,根据检测,已经在其中安置了电台。 另外我们发现了九处上海区的安全屋,这些屋子都没有住人,目前负责存放武器——我派人在安全屋外围侦查,确定里面存放的就是枪支。 根据这些线索,我查到了一家在法租界的商行,他们可能就是上海区的一处军火存放点,已经进入上海的别动队成员,都是通过这家商行获得武器的。 特务处上海区区长徐百川的住处也被我们掌握了,此人对住处的保密格外谨慎,是我们用间隔盯梢的方式,才确定了对方的住处的。” 云老二汇报的情报越多,南田洋子脸上的喜色就越重。 吃张世豪的亏吃撑的南田,当然想过这有可能是张世豪的又一个布局,但云老二短短几日来获取的这些情报却告诉她,这绝对不是布局! 因为暴露的力量太多了,多到如果现在动手,能击毙、抓捕上百名抵抗份子。 可到了这个时候,南田洋子的野心就越大! 一定要等到他们行动时候,一网打尽! “云君,刺杀计划的全貌,你有没有掌握?” “属下无能,目前只是有点头绪,他们的保密工作非常好,‘黑狐’一直未能掌握详细的方案。” 南田样子并没有苛责,反而觉得就应该如此——如果云岳掌握了详细的计划,她反而不踏实呢! 要知道,对手可是张世豪啊! 她又问:“云君,如果现在对上海区暴露的力量进行雷霆打击,能不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云老二不假思索道:“能!课长,现在动手吗?” “不!根据南本少将的指示,这一次必须要将抵抗份子重创!” “是!” …… 一条条情报不断经连华强之手抵达了云老二处。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被云老二掌握,上海区的刺杀计划,终究是慢慢浮现在了云老二的眼前。 嘶! 当云老二确定了真正的计划后,他不由为上海区的手臂而倒吸冷气。 太狠了! 原来上海区的计划,不仅针对的是南本少将,还包括他、还包括一批极重要的物资! 具体的计划应该是: 上海区会向特务总班传递一个情报,一个逼的南本实隆不得不紧急赶往特务总班的情报。 而刺杀的地点,则就在特务总班的门口,一旦南本少将抵达,三辆炸弹汽车就会在南本少将抵达后引爆——这只是计划的第一重。 而第二重则是针对他布置的。 特务总班发生爆炸,即便南本不死,作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掌控者的他,自然会带人前往勘查。 而上海区,会在三条可能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完成对他的刺杀。 而这仅仅是第二重! 这个计划还有第三重! 南本遇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他遇刺,上海的日军必然会大规模调动。 而这个时候,第三重计划才会实施。 第三重计划的目标,北站存放的大量军火! 这是自日本本土和东北运来为上海派遣军补充的军备和补给。 一旦被炸毁,才攻克南京没多久的上海派遣军,必然在短时间内无法进行下一次的会战! “难怪上海区会投入这么多的力量!” “难怪准备工作会进行这么久!” 云老二倒吸冷气的同时,心却无比火热起来。 这么说来,连华强传来的情报中暴露的力量,顶多是此次布局中不足一半的人手! 但计划现在已经被他推导出来了,那么,这帮抵抗份子的末日,必然到了! “张世豪啊张世豪,难怪南田这个女人这般的忌惮你!” “如此布局,如此野心,真不愧是柯北先生念念不忘的‘狐’啊!” “可惜啊可惜,你这只狐,却败在了我手下的‘黑狐’身上!” “张先生,很期待接下来我们的见面!” …… 云老二自觉稳操胜券的时候,上海区的三块大石头,这时候,也完成了最后的布局。 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世豪老弟,耀先老弟,这一段时间,为兄可是冒着随时被抓的风险,一直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住着!” “现在,这盘棋已经彻底落子了。”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表演了!” 郑耀先望向了张安平。 张安平沉声道:“这一次的必杀之局之后,上海,短期内再无汉奸!” 徐百川和郑耀先露出一抹的期待。 这一次,他们的行动,无论成败,都将会鼓舞全国人民的抗战决心,无论成败,汉奸们都将惶恐不可终日! 而在张安平呕心沥血的布局下,他们失败的概率,非常非常的低。 徐百川意气风发道: “两位老弟,此遭行动结束,我们兄弟三人,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晚上还有。 (本章完) 第30章:老哥,地狱……走好! 这一日,日军间谍获知了一份极其珍贵的军事情报,情报上报到特务总班后,值班军官赶紧向南本实隆打去电话,请他务必来特务总班的驻地一趟,有重要情报请南本实隆决断。 就在这个电话挂断的同一时间,南田洋子在南本副官的带领下,来到了南本实隆的屋子。 “将军阁下,经过我们的监控,有三辆汽车停在了总班附近,疑似就是针对您刺杀的车辆。”南田洋子毕恭毕敬的道: “我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替死鬼。” 所谓的替死鬼,是几位疑似和国民政府暗中有联系的商人——他们被邀请来参加一个会议,途中车辆会出现故障,然后会被“友好”的暂借一辆汽车。 这辆汽车正是南本实隆的座驾——这几名商人会因此成为南本的替死鬼,而事后,日本人也会借此反咬国民政府一口。 南本实隆慢悠悠的为自己系着军服的扣子,平静的道: “南田中佐,你的布置非常好!” 但他下一句话,却让南田洋子如遭雷击。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云君负责吧,你在这里陪我坐镇指挥。” 陪他坐镇指挥! 南田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本。 她知道,所谓的陪他坐镇指挥,不是上床——而是自己被剥夺了指挥权。 针对特务处的这次行动,南田洋子尽心尽力的布置了许久,因为云岳的中国人的身份,各方关系都是南田洋子协调的。 此时被剥夺她的指挥权,意味着这件事……将成为云岳的个人秀! 她震惊了许久后,才涩声道:“将军,为何?” “你是一个失败者。” 南本面无表情的道:“而且,你还是一个女人。” “你现在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南田洋子闻言,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气力一样,无力的的跪坐下来,一抹惨笑从嘴角露出。 …… 当云老二收到南本副官传来的命令后,第一反应便是: 天上真的是会掉馅饼的! 他原以为自己在这一次“清扫”中,出了大力但也只会是一个配角,没想到在“清扫”即将启动之际,他居然成为了实际的负责人! “感谢将军栽培!云岳愿为将军效死!愿为帝国效死!” 感激之后,云老二接过指挥权,下令替死鬼登场。 ……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三辆汽车停在了特务总班的附近,六支负责袭击云岳的队伍也抵达了三个伏击点——在北站的货场周边,行迹可疑的人正在汇聚。 张安平在临指内,看着自己的“参谋长”郑耀先在地图上标注完成,一抹冷冽的杀机从脸上浮现。 “大戏,开始吧!” “老郑,传令,一组撤离!二组行动!” 特务总班附近,三道烟花突然在大白天炸响。 就在烟花炸响的瞬间,三辆“炸弹汽车”突然启动离开了。 暗中盯着三辆汽车的特务大惊,急忙扑向电话,向云岳汇报情况。 云岳闻言,不详的预感从心头浮现,正要下令立刻抓捕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特务委员会的院内响了起来。 一瞬间,云岳办公室的窗户玻璃纷纷炸碎,气流席卷着无数的玻璃碎渣扑面而来。 十几秒后,在爆炸造成的烟尘中,云岳从办公桌下面爬了起来,看了眼被气浪冲到地下挂掉的电话,他跄跄踉踉的走出办公室,逮了好几个人才问出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分多钟前,几名杀手突然掏枪打死了特务委员会总部的守卫,紧接着一辆卡车就疾驰而来,司机在汽车即将冲入特务委员会的时候跳车了,紧接着汽车就冲入了院内,发生了爆炸。 闻言,云岳彻底的懵了! 这不是自己掌握的特务处行动方案啊! 这时候有心腹急匆匆拿着几张纸冲了进来,看到云岳后快步过来,将纸张递给云岳,急声说: “主任,看,这是抵抗份子给你的信!” 云岳接过纸张,看到这是传单后,将烧焦了一半的一张丢弃,快速的看起完好无损的另一张传单。 【汉奸金碧成,暂留你狗命一条!】 传单开头的一句话彻底击碎了云老二仅存的幻想。 他汉名金碧成,鲜有人知! 但抵抗份子却查了出来,并且堂而皇之的用“暂留你狗命一条”的话,这岂不是说……这段时间了解到的特务处布局,全都是假的?! 一想到这个可能,冷汗瞬间遍布了了云岳的额头。 云岳急声大吼: “快,传令下去!收网!赶紧收网!不能让抵抗份子跑了!立刻收网!” 按照计划,替死鬼们被炸死后,这张网才会开始收缩,届时日军将和特务委员会一道,抓捕设伏的抵抗份子、徘徊在北站的抵抗份子、还有诸多已经暴露的特务处窝点。 但特务处根本就没按照“计划”执行,不在计划中的炸弹汽车袭击特务委员会,让云岳意识到这所谓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假的! 此时他还抱着一丝的侥幸,想要抓捕到暴露的诸多据点中的抵抗份子。 但在三分钟后,他最后的侥幸也被击溃了。 除了三条街道上设伏的武装分子外,所有的抓捕全都失败了! 他们掌握的诸多抵抗份子的据点,全都是人去楼空! 而三条街道上设伏的抵抗份子,倒是被日军宪兵队轻易的拿下了——但对方根本就不是什么别动队,而是一帮私盐护卫队! 没错,他们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受邀前来低价买枪的私盐份子,之所以出现在三个设伏点,是因为交易方请他们吃饭…… 而北站那边,自然也是扑空了,鬼鬼祟祟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前来接货的青帮成员。 而卖方,则是人去楼空的法租界的一家商行! 辛辛苦苦布局这么多,没想到……全都是假的! 云岳差点气疯了。 暴怒中的云岳突然冷静下来: “不对!” 对方如果仅仅是为了在特务委员会总部的一声炸响,有必要布置这么多的虚假目标吗? “他们一定还有目标!他们一定还有目标!” 云岳二话不说就冲进会议室,让手下拿来上海地图,他在地图上快速的搜索起来,思索着对方真正的目标。 …… 就在云岳思索的时候,布局失败的消息也传到了南本实隆这里。 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的南本实隆,听完副官的汇报后,整个人愣在了当场。 居然…… 全都是假的! 失魂落魄的南田洋子听到后,目光中有一抹痛快一闪而过。 “不对!他们还有真正的目标!” 南本实隆终究是老特工,在反应过来后和云老二一样发现了问题——这样复杂的布局,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在特务委员会院子里放一声响! 原本他是稳坐钓鱼台的,但此时坐不住了。 因为现在的局势逆转了,原本抵抗份子在明,他们在暗,但现在抵抗份子在暗了! 南本寒声下令: “备车!去宪兵司令部!” “将军,我陪您一起去。”南田洋子申请。 “你回特高课坐镇指挥。”南本道:“洋子,抵抗份子目的不明,我们当尽释前嫌,以帝国利益为先!” 南田洋子低头,眼眸中闪过一抹嘲弄,但声音却是恭恭敬敬:“洋子愿为将军前驱。” “你去吧!” “嗨伊!” 南田洋子离开,就在副官将车备好南本即将起身之际,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如果,目标还是自己呢? 想到这个可能南本不动声色,对副官道: “你先乘车去总班,让他们派一队卫士过来!” “嗨伊!” 副官自然不会多问,随后乘车离开。 汽车才启动没多久,激烈的枪声就突然间爆发了。 南本气的咬牙,果然,目标还是自己。 他二话不说,赶紧开始换衣服——按照军衔来说,他能住到戒备森严的高官区,但因为是特务总班课长的缘故,他选择了低调,住在了普通的富人区,住处周围也只有几名便装警卫。 但他平日低调,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不说,还没有照片流出,所以没有将安保太重视。 但现在不行,抵抗份子打上门了! 赶紧躲起来! 因为他知道,副官的死拖不了多久。 幸好他很谨慎,入住前专门准备了一间密室,正好可以藏身——这些抵抗份子,不会有充足的时间来搜查的! 在外面袭击了汽车的是陆桥山带着的行动队。 他们是跟踪南田洋子过来的,要不然也找不到南本的住处。 为防止打草惊蛇,他们没有伏击率先离开的南田洋子,而是耐心的等待这个日军少将的汽车。 看到汽车从南本的小洋楼开出来后,陆桥山二话不说,就端起机关枪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扫射,身边的行动组成员不甘落后的射击,十余枝机关枪同时爆发,汽车内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筛子。 陆桥山上前检查,看到车内只有司机和一名中佐后,马上道:“强攻!五分钟内解决战斗!时间一过,不管战果如何,立刻撤离!” “是!” 十余人的行动队对南本所在的小楼展开了强攻,面对汤姆逊冲锋枪(机关枪是国内的惯用称呼)的强大火力,拿着手枪的保镖简直弱爆了,仅仅给行动队造成了两人轻伤的代价就被全灭。 但南本没找到,只找到了五名仆人。 被揪出来的仆人们瑟瑟发抖的求饶:“饶命我,我们都是中国人!” 陆桥山道:“你们走吧!” 仅有两名仆人纹丝不动,另外三名仆人一脸喜色的起身,但迎接他们的却是陆桥山毫不留情的扫射——他刚才是用日语说的,能听懂的,死了绝对不冤。 虽然又杀了三名日本人,但终归是没找到正主,陆桥山暗恼之际,手下提醒: “队长,时间到了。” 陆桥山怀疑南本还藏在这栋洋楼内,本想审讯仆人打听,但眼见时间到了,便道:“把手雷全扔进去!” “炸死这个狗日的!” “是!” 轰轰轰轰 连天的爆炸中,陆桥山带着行动队快速撤离。 …… “什么?南本少将的住处被抵抗份子袭击了?南本少将生死未明?” 云老二懵了。 他绞尽脑汁在思索抵抗份子真正的目标是什么,却没想到猜来猜去,对方的目标,居然依然是南本实隆! 此时听闻南本的住处被炸成了疮痍,南本生死未明,云老二的心都要碎了。 那可是自己的伯乐啊! “命令所有人上车,去南本将军住——等下!” 云老二突然间神色一动,特务处的抵抗份子,让自己看到的计划是:第一重南本、第二重他、第三重北站的军备物资。 这计划是假的。 但南本将军遇袭了! 而自己之所以大意,是因为传单说放自己一马——可如果,第二重计划,针对的还是自己呢? 想到这,云老二马上改了命令,让心腹唤来梁仲春,对梁仲春道: “梁兄,南本将军遇袭,生死不明,我担心抵抗份子还有阴谋诡计,你带人去南本将军处救援!” “是,主任。”梁仲春没有多想,马上召集了十多名行动队员,乘坐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从爆炸后满是疮痍的特务委员会驶出。 就在梁仲春离开后,云老二吼道:“集合所有人!带上家伙,跟紧梁仲春!” 没错,就是跟紧梁仲春。 他觉得特务处的这帮抵抗份子,他们的第二轮算计依然在,目标正是自己! 所以,他便以梁仲春为饵,自己则带着特务委员会此时能集结的所有力量,慢梁仲春三分钟出发了。 如果特务处的目标是自己,那梁仲春百分百会遇袭,只要梁仲春咬住抵抗份子,自己就可以带人在关键时候杀出来,到时候把抵抗份子全部留下! …… 特务委员会不远处的一间屋子内,徐百川拿着望远镜,看着驶出的一辆汽车和一辆卡车,衷心道: “世豪老弟,你算的真准!” 张安平淡然道:“不是我算的准,而是云老二这个人太聪明了。” “可惜孙猴子再狡猾,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他配比孙猴子?”张安平冷笑一声:“他差远了!” 说话间,数辆轿车和多辆卡车组成的车队,从特务委员会的总部出来了。 徐百川感慨道: “自以为黄雀在后,却不知道猎人才藏在最后!” “别感慨了,老徐,带你的人把特务委员会拿下吧!里面估计没几个人——一个不要留!” 特务委员会的力量,一大半都在抓捕——可惜抓了个寂寞。 刚才出去的轿车和卡车,带走了一部分,现在又出来了这么多,里面估计除了伤员便是文职。 而这些人,要么是云老二招募的汉奸,要么是党务处的叛徒——全杀了没一个冤枉的! 更何况,血洗特务委员会总部,哪怕是只杀了两三个人,意义重大啊! “知道!” 徐百川应是,随后杀气腾腾的下楼。 …… 梁仲春正在车上“打盹”。 突然,他睁眼,喊道:“停车!” “科长,怎么了?” 梁仲春不理会手下,朝司机大吼:“快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刹死,梁仲春看汽车停下后二话不说就开门跳了出去,出去以后才喊:“快跑!不对劲!” 司机和手下的反应有些慢,脑子还有点迷糊,噼里啪啦的枪声就响了起来,随后两人就被乱枪打死。 火力开始延伸,一部分对准了紧急停车的卡车,一小部分则追着梁仲春。 梁仲春健步如飞的躲避着子弹,但再风骚的走位也经不住众多的子弹,突然,他的腿疼了一下,紧接着整个人就倒地翻滚起来。 也是这番翻滚救了他的命,让他躲到了墙角。 看着腿上的刺目的伤口,梁仲春愤怒的骂道: “狗日的云老二!!” 他这时候哪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云老二丢出来当鱼饵了? 眼看自己的手下纷纷倒在血泊中,梁仲春心疼的快哭了——这些可都是自己的嫡系啊,没了他们,自己在特务委员会就没有心腹了啊! 眼见手下这本不经打,就要全部完蛋,梁仲春也没救援,反而撕下衣服,包住了受伤的腿,鬼鬼祟祟的打量一眼,准备脱离战场跑路。 正要跑路,却看到有车队气势汹汹杀来,在离战场百来米的地方停下。 他们的打算很明显,是以汽车为掩体,咬住袭击了梁仲春的抵抗份子。 “狗日的云老二!” 梁仲春气的又骂了一句,但却熄灭了逃跑的心思,正打算给云老二表演下忠诚心,让他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暗处突然跳出来几个扛着“粗大”“铁管”的杀手,拿着铁管对准了停下的汽车掩体。 紧接着,一枚枚“炮弹”从铁管中发射了出去。 轰! 轰! 轰! 爆炸发生,被当做掩体的汽车纷纷炸飞,随后,数支拿着步枪和机关枪的抵抗份子,从四下冲了出来,杀向了被炸飞掩体后侥幸存活的汉奸们。 梁仲春懵了。 这特么什么武器啊! 梁仲春只是懵了,云老二却是傻眼了。 卧槽尼玛,这什么玩意? 但他反应神速,知道没了掩体咬住敌人是做梦,又看到四下杀出了起码四十名武装分子,情知这是拖不到援军到来了。 他一边喊叫着让部下抵抗,告诉他们援兵马上就来,一边却悄悄摸向了后面,随后撒丫子就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但云老二怎么也想不到,他逃跑的一幕,却偏偏被人看见了。 云老二一口气跑到了一个巷子里,飞快的将外面的皮衣脱掉,伪装成了一个正常路人后,打算绕到一边远远观看,却不料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突然和人撞了一下。 本就怒火中烧的他想狠狠的教训一下撞他的路人,但突然间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 低头一看,一柄匕首已经扎进了自己的脾脏位置。 “你……” 云老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撞他的路人,对方是一张他从没见过的脸。 路人笑了,道:“老哥,地狱……走好啊!” 老哥? 熟悉的声音让云老二消散的意识突然间聚合了。 “张……张……张……” 路人温和的替他说完:“老弟。” 云老二不可置信的倒在地上,失去神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怀疑。 张安平看着云老二的尸体,掏出手枪,不加犹豫的补了一个弹匣的子弹。 开玩笑,都知道老子是张安平了,还能让你诈尸不成? 补枪完毕,张安平快步离开现场,行走间,他遥望着南边——老郑,大戏是你主唱的,动静闹大点! 前文有交代,主角有火箭筒方面的布局,不突兀,我也没搞错——但目前火箭弹不会大规模出现,等40年了再搞事情。 咦,两更1万2? (本章完) 第31章:老哥,谢谢啊! 在云老二获知了抵抗份子的“计划”后,上海的日本驻军、特务机构就轰隆隆的开动了——他们想毕功一役,将抵抗份子一网打尽。 但剧情的发展,并不是按照剧本来的。 首先是理论上应该装着炸弹的三辆汽车,在替死鬼抵达前“跑”了。 紧接着特务委员会遭受了卡车炸弹的袭击。 然后,本应该是改变的剧本,却以另一种方式继续。 先是南本遇袭,生死不明。 云老二察觉异样,以梁仲春为饵,自己带队想咬住暗中的抵抗份子,结果抵抗份子的火力超乎意料的强大,梁仲春带着的人一个照面就损失惨重。 就连梁仲春都被子弹打伤,估计从今往后得瘸一条腿了。 而云老二带着的人,却遭遇了更大规模的伏击——这一次的伏击,抵抗份子展现的火力可比正规国军还要强大,充作掩体的几辆汽车一个照面就被炸飞,原本想咬住抵抗份子,结果照面就被打的抬不起头。 云老二审时度势,关键时候向“飞”将军学习,弃兵而逃。 只是他没“飞”将军的能耐,飞将军部下还在东北呢,自己就飞到了南京,而云老二,才跑路就被“路人”一刀扎进了脾脏,怕他不死还特意补了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 而与此同时,一支二十余人的武装小队,也杀进了特务委员会的总部。 此时的特务委员会总部,可谓是空空如也——除了八具在卡车炸弹袭击中的死尸外,只有七八名文职和十多名等待救援的伤兵,他们甚至连武器都没有。 面对拿着手枪和机关枪的武装小队,他们哪有能力抵抗? 不到三分钟,一共21名文职和伤兵,被屠戮一空。 带队的徐百川在墙上留下了【汉奸必杀】的留言后,命人放火烧了特务委员会,然后带人快速撤离。 特务委员会总部被轻易踏破、血洗,这种行为对以后想当汉奸特务的人来说,可是一个血淋淋的震慑——日本人治下,抵抗力量连特务委员会的总部都能轻易踏破,当汉奸,还有前途吗? 而张安平主导的这次计划,此时才是一个开胃菜!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传到了日军指挥部。 日本人快气疯了,大骂特务机构无能的同时,调兵开始守卫重要区域。 因为云老二破获的“计划”中,特务处的目标有三重: 南本实隆、云老二自己、北站的军备和物资。 虽然剧本乱了,可前两重目标却并没有出意外,日本人马上调集了重兵,将北站货场包围了起来,生怕这批军备和物资被抵抗份子给毁了。 哪怕是这批物资有一个大队的日军看守,他们此时也不放心啊! 同时,大量的日军和伪警察开始出动,在黄浦江西岸展开了大搜捕,抓捕抵抗份子。 …… 就在日军在黄浦江西岸大搜捕之际,黄浦江东岸的东昌路伪大道政府驻地。 12月5日那天,伪政府的成立仪式上,特务处在这里大杀四方,一个汽车炸弹更是险些将伪市长苏锡文送走。 那天之后,第一时间投入日本人怀抱的汉奸们,吓得好几天没来上班。 但时间总是能舔舐好伤口的——汉奸们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在日本人的利益诱惑下,在权利的诱惑下,几天之后,他们终究还是来上班了,开始了为日本主子效劳的生涯。 随着南京的沦陷,这帮汉奸像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天天九九六为日本主子效劳。 这帮汉奸在苏锡文的带领下,以云岳为爪牙,这段时间确实如入职时候所说,在不断清除国共的势力——地下党和国民党没有遭受多大的损失,但爱国的学生,却被他们抓了无数。 此时的大道政府内,一场会议正在召开。 伪警察局局长朱玉轸正在炫耀这段时间的战果,像什么抓住了多少抵抗份子、抓住了多少地下党之类的数据,注水后再夸大几倍说出来,听得周围的汉奸们振奋异常。 朱玉轸说完这些后,瞅了眼时间,自语道:“时间看上去差不多了,可以向大家透露下了!” “朱局长,别卖关子,快说!” 有相熟的人见朱玉轸如此,很配合的捧哏。 这话激起了在座所有汉奸的兴趣,纷纷望向了朱玉轸。 朱玉轸清了清嗓子,说道: “从今天起,上海抵抗份子的主力,将会被特务委员会连根拔起!”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上海的抵抗份子,将正式成为过街的老鼠!” “他们,再也组织不起有规模的行动了!” “诸位,你们也从此不用再担心被抵抗份子恐吓!” 说到这里,朱玉轸义正辞严道:“作为警察局局长,我一直在遵行市长指示,严厉打击国共势力!我向在座的各位郑重其事的承诺,从今往后,警察局将誓死保卫各位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 一众汉奸此时差点开心死。 终于能将悬在头上的利剑取掉了吗? “朱局长,特务委员会在你的领导下,取得了如此大功,真是可喜可贺!诸位,为朱局长鼓掌!” 一众汉奸疯狂的鼓掌。 他们当汉奸,不就是为了权、为了利吗? 可这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朝不保夕、官不聊生啊! 现在,噩梦终于解除了! 掌声,必须用最热烈的掌声表达心中的激动! 可就在掌声轰鸣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枪声。 这枪声让刚才起劲鼓掌的汉奸们顿时陷入了惊恐当中。 12月5日的噩梦,重新将他们笼罩。 就在他们忍不住要尿裤子跑路的时候,朱玉轸这个出了名的胆小鬼,此时却一脸胜券在握的说道: “诸位不要惊慌,这是抵抗份子穷途末路的反扑!请诸位放心,此地有一个班的皇军和大量警察守卫,绝对不会出事!” 朱玉轸说的是斩钉截铁。 但事实却和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前不久,别动队一百余名精锐被秘密调走——南本实隆能确信云老二的推断有理,也是基于他的手下发现了别动队少了一百余人的缘故。 但事实上,刘新杰亲率的这百余人,其实并没有隐蔽进入上海,而是暂时去了游击队的驻地躲藏了起来。 而今早,他们则乘坐几艘货船,从黄浦江由南向北,在太古华通码头(再也不用编码头名字了,哈哈)下船,随后秘密集结领取武器后,等待行动。 日本人和特务的目光放在了浦西,导致黄浦江上的管控和浦东的管控非常的松散,再加上混在其中的卧底配合,所以这股力量才能轻易的抵达。 终于,郑耀先已经带着上海站的行动力量在约定时间出现。 郑耀先强调: “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时间一到,必须撤离!” 刘新杰信心十足的表示: “放心吧!十五分钟之内,一定拿下!” 不是他膨胀,而是因为他们装备了十支秘密武器——这是一批样品货,一共就二十支,他们拿到了一半,期间还在游击队的区域内练习过,虽然射程没法和小日本的掷弹筒比,但威力嘛…… 哼哼,小鬼子的薄皮大馅的坦克,一发入魂! 守卫伪市政府的也就一个鬼子班和几十名警察,警察的战斗力不用考虑,一个鬼子班,能经得起十发火箭弹吗? 如果能,那就再来十发! 所以刘新杰非常的自信。 郑耀先莞尔,张安平这厮,自带士气光环是吧? “必杀名单记住了吗?其他人都可以放过,名单上的汉奸,一个不留!” 刘新杰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郑耀先等到了电话——这表示一号、二号作战计划均已达成,日本人的力量都被牵制到浦西了! “行动!” 随着郑耀先的一声令下,上海站行动队和别动队所属,立刻展开了对伪市政府的进攻。 汉奸们对日本人有着迷之自信,他们认为一个班的日军,顶的上一个连的国军——但事实却是,几声枪响后,日本人的一个班的守军,才开始反击,十枚拖着尾焰的古怪“炮弹”就朝他们招呼了过来。 鬼子们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玩意,爆炸就发生了,爆炸之后,一个班就剩下了区区三个还能动的。 守卫伪市政府的伪警察们吓懵了。 不可一世的日本人,一个照面,一个班十来个人,就剩下三个能动的? 他们还没喊出快跑,又一轮古怪炮弹拖着尾焰飞来了。 爆炸之后,三个能动的日本兵,找不到踪迹了…… 本就打算跑路的伪警察们,这下一丁点的战意都提不起来了,纷纷扭头跑路。 对于这些伪警察,不管是郑耀先还是刘新杰,都没想着赶尽杀绝,毕竟都是为了混口饭的。 但市政大楼里的那帮汉奸,绝对是一个不能留! 他们快速的冲向了市政大楼。 此时的伪警察局长朱玉轸,正在安抚一众汉奸呢,但枪声突然变成了两轮震耳欲聋的爆炸,这让朱玉轸的心咯噔一下跳了起来。 不对劲! 不对劲! 他也顾不得安抚了,再度跑向窗户往外看,这一看,朱玉轸的三魂丢了两魂,七魄丢了六魄——好多人正持枪往市政大楼里面冲,而自己的那些警察部下,连抵抗的动作都没有,只知道蒙头就跑。 完了! 朱玉轸好悬晕过去。 他跄踉着转身,想跑路,可脚却不听使唤。 “老朱,怎么了?” 朱玉轸哆哆嗦嗦说不出口,当他终于能说出口后,两个字才从嘴里挤了出来: “快!跑!” 快跑? 因为枪声和爆炸声只有那么一阵,这帮汉奸并没有反应意识到严重性,听闻朱玉轸的话后,反而一个个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但在不到半分钟后,他们就闭嘴了。 因为几个持枪的人,冲进了会议室。 一个汉奸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以为这是市政府的保卫人员,便厉声呵斥:“出去!看不见在开会吗?” 他浑然没注意到朱玉轸已经灰白的脸色。 持枪的武装人员被呵斥的一愣,但目光从会议室的众人脸上扫过后,他瞬间狂喜了起来。 我的妈呀,照片上必杀的汉奸,九成都在这里! 战士忍不住高呼:“队长!快过来!发财啦!” 刘新杰被部下的喊叫声惊动,快步跑来后一看,也乐了。 嘿,天下还有这样子的好事? 最近时不时跑别动队的宫恕,在八一三那天,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态? 此时的汉奸们,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了。 朱玉轸,你不是说今天起,上海的抵抗份子完蛋了吗? 他们纷纷怒视朱玉轸,紧接着才想起来要求饶,但求饶的话还没说出来,刘新杰的手便挥了下去。 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 伪大道政府的一众官员,以怯懦之状,纷纷倒在了喷吐而出的子弹中。 而此时,距离他们打响第一枪,只不过过去了区区六分钟而已。 郑耀先很快就收到了刘新杰的派人的汇报。 “真是天助我也!” 老郑大喜,随即命令在市政大楼快速搜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同时命手下去楼顶,把伪大道政府的黄底、红绿太极旗降下,升起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旗。 十分钟后,参与行动的人员全部从市政大楼撤离,在离开前,众人兴奋的站在了院子里,以市政大楼和青天白日旗为背景,打卡留念——这是张安平特意叮嘱的,自然是为了宣传需要。 这旗子是挂不了多久,但意义非凡啊! …… 日本人收到了大道政府被攻陷、青天白日旗悬挂的消息后,好悬没气死一堆。 第三重算计,竟然不是北站的军备和物资,反而是大道政府! 大道政府是穷他们之力,在上海网罗的亲日份子,大道政府的汉奸们被血洗一空,未来相当长的时间里,谁还敢帮他们做事? “拿下他们!一定要堵住他们!不能让这些抵抗份子逃脱!我要将他们一个个碎尸万段!” 日本指挥官气炸了,咬牙切齿的下令。 但命令才下达,两条让他措不及防的消息就传来了。 “北站货场发生爆炸!有武装分子正在袭击军备物资!” “吴淞军港遭遇不明武装分子袭击,一艘运输船被炸!海军方面让我们马上派人清理武装分子!” 指挥官明白这是武装分子的阳谋,可他不敢赌啊! 对手太狡猾了,如果他调集全部力量去堵攻陷市政府的武装分子,可北站货场和吴淞军港要是弄假成真,那他就完蛋了! 指挥官只能无力的道:“分兵支援吧!” …… “日军分兵支援吴淞军港和北站货场了。” 听到汇报,张安平叹了口气。 小日本的指挥官怎么就这么老实呢? “命令他们撤回来吧,北站和吴淞军港,看样子是没希望放大招了。” 张安平失望的样子让徐百川不由撇嘴。 “我就说你想的太美了!” “有枣没枣,先捅几杆呗!”张安平不以为意,随后问身后的徐天:“给上海站安排的撤离路线没问题吧?” “没问题,谭忠恕的人已经就位了,可以随时接应。” “其余各部呢?” “都进入了地下据点,这一次我们做了充足准备,可以确保他们呆一个月。” 张安平闻言,伸了个懒腰:“那就万事大吉了——老徐,你也该藏起来了,酒嘛,咱们下次再喝。” 徐百川盯着张安平:“你不会还有后手吧?” 他心里不踏实,觉得张安平可能还要再坑一波日本人。 “我傻啊?动静闹了这么大,接下来日本人最少要疯半个月!我有病啊去送人头?” 徐百川琢磨确实这样,这一次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上海的汉奸体系基本崩盘,日本人自占领上海后辛辛苦苦扶持的伪政府彻底完犊子了,日本人肯定发疯啊! “那我走了,你真别再搞行动啊!沉寂一段时间,沉寂一段时间!” “知道了!” 徐百川离开,张安平神色一肃——旁边徐天不由头皮发麻,卧槽,不会真的还有行动吧? “我亲爱的云老哥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死了呢?”张安平一脸悲切状的自语起来,徐天这才明白,原来自家的组长,是为云老二悲切呢! 他莫名的望了眼张安平。 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是你亲口说干掉了云老二吧? “你死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的那些家当吧!” 悲切的张安平,又忍不住笑了…… 自己可是和特务委员会、云老二合伙开了四个公司呦,云老二、特务委员会出的可是真金白银呦。 现在,特务委员会被血洗了,还被放火烧了,这四个公司…… 好像只能姓张?! 他由衷的向还没有彻底凉下去的云老二遥遥道: “老哥,谢谢啊!” …… 1937年年底,特务处上海区携手同心,重创了上海的汉奸体系,才堪堪起势的特务委员会,一半的人手和文职,死于袭击。 成立不足月的伪大道政府,一众伪高官,在大道政府内被杀,日本人刚刚建立起的上海秩序,一夕间,又回到了11月的状态。 而主导了这次行动的上海区,却仅付出了四人的代价! (本章完) 第32章:许忠义:张副主任,喊我许主任! 1938年的元旦到了。 但上海的气氛却没有一丁点的喜庆。 因为这段时间日本人疯了——他们在上海各处疯狂的找人,野蛮的行径令上海的秩序一次又一次的崩塌。 也就是租界的气氛好些,但无数被日本人折腾的苦不堪言的百姓涌入,让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人满为患——日本的特务开始明目张胆的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抓人,工部局和公董局在短暂的抗议后,只能任凭日本人嚣张。 但日本人终归是有所忌惮的,没有像沦陷区那般的肆无忌惮。 上海秩序的崩塌,最心疼的自然是日本人,所以,在日本兵和日本特务肆虐了七八天后,日本在上海的当局,赶紧给军队和特务套上了笼子。 然后,他们就得想办法再度重建秩序。 这当然不是因为日本人有多好,而是日本人需要从上海吸血,而混乱的上海,他们不仅吸不了血,甚至还要贴钱——最有感触的自然是日本商人。 原以为占领了上海,他们就要为所欲为了。 但悲催的是上海占领以后,他们是最先交税的一帮人——大道政府需要资金来恢复上海的秩序。 为了以后的利益,日本商人乖乖的交税,满心欢喜的等着大道政府恢复上海秩序,然后他们以高人一等之姿,疯狂掠夺上海的财富。 但是…… 大道政府刚刚让上海有了丁点的气色,大道政府的核心阶层,没了! 无人主持运转的大道政府,自然就不能维持仅有的秩序了,上海的秩序一倒,他们的收入就没了——明明交了那么多钱给大道政府,没成想一转眼,白交了! 而更悲催的是,驻上海司令部又出命令了,要求日商们继续交税,同时让他们推荐熟悉的中国人,充实空荡荡的大道政府,维持政府的运转。 可日商们却哭了。 交税还好说,咬咬牙撑撑,也就把钱掏了。 可举荐……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做不到。 因为他们找不到这样的人了! 上海沦陷之初,他们认识的中国人中,很多人变着法子给他们送礼,跪求他们引荐在伪政府中谋个赚钱的差事。 但在大道政府“沦陷”惨遭血洗之后,往日跪求他们的中国人,这时候要么装死要么跑路,要么就是哭着跪求不要引荐。 为嘛? 因为他们是为了赚钱、为了地位争着当汉奸,可不是想着送命啊! 这便是张安平策划这次行动的目的之一——不能让当汉奸成为人人争抢的美差,得让他们知道,做汉奸的风险系数特别特别高! 日本人在大道政府“沦陷”后,第一反应便是封锁消息。 他们就怕出现这种状况。 但上海乃至中国的报纸,在接下来的两三天内,便将上海“惊变”的新闻刊登了,配上那些照片,把日本人的脸抽的那叫一个啪啪作响。 上海在日本人的占领下施行了新闻管制,但挡不住租界里的报纸啊,而且还有人不断散发小传单,这事能瞒得住? 那张在大道政府市政楼青天白日旗下的照片,一时间火的一塌糊涂——这种情况下,就是想卖国,那些人也得掂量掂量了! 这就出现了日本商人举荐不出汉奸的情况。 对于重新充实大道政府,一些日本商人不感兴趣,但他们感兴趣的是充实特务委员会。 特务委员会是很挣钱的,这是一些日本商人的想法,毕竟搞特务这一行,就要涉及到很多的隐私活计了,这种活计挣钱是必须的! 所以,一个名为井上太郎的日本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 他是许忠义的至交好友,是许忠义最忠实的日本朋友,也是许忠义一条线上的蚂蚱——所以,他决定力挺许忠义接任特务委员会。 井上太郎背着许忠义,联系了很多的日本商人——他们都是团结在冈本平次为首、许忠义为副的利益集团成员,在井上太郎的联络下,这帮人也纷纷意动了起来。 这其中有井上太郎的老冤家,原三井商会的高层鹤野刚士,此人因为涉嫌给特务处提供便利曾被特高课拿下过,后来被冈本平次保释,成为了冈本利益集团的四号人物。 他和井上太郎有仇,就连所谓的给特务处提供便利都是井上太郎的手笔,不过鹤野刚士并不清楚而已——两个老冤家,此时却携手同心,带头联名向司令部建言,要求将特务委员会第二副主任许忠义提拔为特务委员会主任。 理由嘛,许忠义出身特务处关王庙培训班,还是特务处上海区大佬张世豪的弟子,适合掌管特务处。 司令部这边一看,咦,这么多国人都支持许忠义,看来此人一定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于是,在伪政府官员极度欠缺的情况下,大手一挥,让许忠义当上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许忠义这倒霉孩子,也是在委任状下来后才知道的,差点没被吓死,看着委任状上死去的伪市长苏锡文的签名,许忠义直接拒绝——但终究是扛不过压力,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了特务委员会的主任。 “马勒戈壁的,这帮孙子要害我啊!” 许主任很愤怒,卧底之前,他老师就强调过,为了以后恢复身份不留后遗症,一定不能在地下党担任一把手——结果,自己反倒成了日伪特务机关的一把手。 许主任知道这活计的危险性,即便不被自己人针对,在一帮汉奸特务中火中取栗,迟早得凉,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主任他可以接,但特务委员会的控制权,不能接! 那就甩锅! 甩给谁? 许忠义阴笑了起来,三个副主任,死了一个,提拔了一个,不是还剩一个吗? 于是,许主任向日上海司令部建言,将第三副主任张安平,提拔为第一副主任,并负责特务委员会的日常工作。 他许主任,当个太上皇即可。 啧,当老师的太上皇,太特么令人激动了! …… 话说许忠义出任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同样引起了一些日本人的不满。 比方说江户川柯北。 他是当初将许忠义擒来的幕后操盘人,一直怀疑许忠义和张世豪还有联系,此时看这样的可疑分子居然成为了掌管特务委员会的话事人,顿时就炸了。 他马上将许忠义的黑材料越级交到了司令部。 这些黑材料的主要内容有两点: 1、许忠义疑似和张世豪还有牵连,他甚至还怀疑是许忠义泄露了这一次的帝国的布局,才导致被特务处反杀。 2、许忠义在关王庙培训班时候,表现特别的“优异”,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他所有的特工考核项目,都没有及格。 然后……江户川柯北就被司令部的人扇了两耳光。 你丫提供的黑材料都相互矛盾——一个特工考核项目全部挂科的特工,会是卧底? 再者,司令部这边已经查到了泄密的缘由: 罪该千刀万剐的云岳掌握的内线,并没有真正叛变! 对方死于此次交锋中后,被特务处当做了英雄宣传——主要讲述其被捕后虚以为蛇,假装投靠,实则卧底的事。 (未来的汉奸们:mmp,能不能不要这么宣传?!) 同时,司令部这边也甩出了许忠义情真意切的进言,表示自己虽然是特工出身,但相关技能非常差,所以他建议另选特务委员会真正的主事人,自己甘愿充当日中两方沟通的桥梁…… 许忠义这番操作让江户川柯北反倒成了恶人,也让他身上的所有嫌疑尽洗。 唯一的问题是,压力转到了张安平身上…… …… 张安平这段时间,闭门谢客装死。 但装死期间,他倒是做了一件让日本人竖大拇指的事: 给云岳操办了丧事。 云老二一死,日本人自然是懒得理会这只死去的走狗了,且又忙于抓捕事宜,所以打算直接掩埋掉这货的尸体。 作为云岳的至交好友,一直被云岳唤做老弟的存在,张安平不乐意了,走关系将云岳的尸体领了出来,并隐姓埋名操办了丧事。 当然,这隐姓埋名自然躲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但总算没闹的人尽皆知,不少日本人都感叹张安平的义气无双,居然因此还派人出席了云岳的葬礼…… 云老二的丧事之后,张安平又悄无声息的躲家里了。 真正的避风头。 在其他人眼里,张安平自然是为了避特务处的风头,而事实上,张安平则是为了避开这次的风波…… 之前为了布局,张安平掉了好多的头发,动不动一宿不睡,现在万事大吉,他索性借此也休息一阵,然后想办法跳出特务委员会这个黑坑——姓朱的伪警察局长挂了,张安平想跑到警察局做老大去。 但这一天,未来的张局长的清闲日子结束了。 南田洋子来了。 往常南田洋子登门,都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跟着冈本平次,但这一次,她却一身的日本军服,冈本平次和许忠义,则以配角的身份跟随。 话说张安平这一次布局,其实有意的避开了南田洋子,但他琢磨南田这次估计是要在劫难逃了,大概率会被甩锅,特高课课长的位置,可能得换人。 好在冈本平次的大势已成,恐怖的利益集团不会因为南田的垮台而受牵连。 但谁能想到南田运气逆天呢? 首先,是南本实隆“死”了。 这一次闹腾的如此之凶,日本这边肯定要找替罪羊的,“死”掉的南本实隆身为上海派遣军的少将情报长官,加上人又死翘翘了,自然是背锅的好对象。 于是,这一次的责任就直接扣在了南本的身上。 但谁能料到,在工人挖掘废墟的时候,居然将南本实隆从废墟里挖出来了——他在爆炸中被压断了腿,又受了伤,可命却是硬,居然硬生生的以重伤之身,死扛了五天,熬到了被挖出来…… 南本诈尸,这让给南本甩锅的日本人非常紧张,生怕被南本报复,索性默契的选择了轻轻推一把——他的罪名反而越发重了,再加上重伤濒死,被直接送到了本土疗养看押。 南本背了锅,再加上驻上海的日本特、情体系实在是无人可用,南田因此居然被保了下来,这种机缘巧合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 此时南田洋子登门,张安平不知其目的,自然要表现的拘谨些。 嗯,身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这时候天天躲家里,被找上门来了,不拘谨些难道要嚣张吗? “张君,不用拘谨!你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也是我和平次的好朋友。” 南田洋子摆手,示意张安平不要拘谨,随后直入主题,道: “张君,许桑建议由你执掌特务委员会,目前司令部已经通过了任命,明天起,你就去特务委员会,主持重建事宜。” 张安平:??? 他懵了。 饶是他自诩狐狸,自认为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这时候真懵了。 我? 执掌特务委员会? 当初云老二请自己搭班子,做一个有名无实的副主任,他差点都惊掉下巴,可现在,自己居然要在特务委员会当家做主? 不带这么祸害人啊! 未来的功德林战士张大特务,在恢复过后,连忙摇头拒绝,斩钉截铁的道: “南田中佐,我没干过这一行,肯定会有负所托,还请南田中佐收回成命!” “这是司令部的命令!” “南田中佐,我干不了!我那老哥才堪堪下葬,他怎么死的我清楚的很,这种时候你让我管特务委员会?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吗!” 南田很失望张安平的表现,冷声说:“张君,这是司令部的命令!你真的要违抗吗?” “我不是那块料子,您放过我吧——冈本先生,我爱好赚钱,你是知道的,你给洋子小姐说说啊!” 冈本平次温和道:“张君,没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干,你可以慢慢学,我相信以张君的头脑,一定可以胜任这个位置。” 许忠义则冷冷的道:“张先生,你是在拒绝皇军的命令!这后果你想过没有?” 张安平闻言,瘫坐椅子上,后悔不迭的自语:“我明明是在警察局啊,怎么……怎么就越陷越深了?!” 南田闻言冷哼一声,留下了一句话: “张君,明天早上,我希望在特务委员会看到你。” 说罢,她转身就走,许忠义狗腿子似的跟上,结果才出张家的门,南田洋子就驻步,转头对许忠义道: “许桑,你去再劝劝他,让他不要想着拒绝皇军的好意!多少人想坐这个位置还坐不上呢!” 许忠义忙不迭的哈腰点头,但转身后,他却一脸的心塞——这下有麻烦了。 冈本平次自然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强憋着笑,温和的对南田说道:“洋子,张安平这个人,不适合。” “平次,我知道的,可是……”南田洋子叹息一声,道:“现在,没有中国人愿意跳出来带头为帝国效力,我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子啊!” “放心吧,只要风声过去,这帮中国人,终究是会忍不住前仆后继的投入我们怀抱的。” 姜思安说着实话,和南田洋子回到了车中。 而许忠义,则硬着头皮又回到了张家。 张家。 曾墨怡正无语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则是满脸的苦笑,道:“我想起了一句话:锥处囊中,其末立现啊!我这么优秀的人,哪怕是遮掩锋芒,也终究是会被人发现的。” “德性!”曾墨怡白了张安平一眼,听到许忠义鬼鬼祟祟的喊师母,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嗯,黑材料-1。 张安平道:“滚进来!” 许忠义点头哈腰的进来了,看张安平黑着脸,忙小声道:“老师,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许主任,挺好啊!做你的老师,这风险越来越大了啊!两次!两次了!” 张安平怒视之。 第一次,把云岳这货塞了过来——要不是张安平警觉,说不准还会被云岳这种lyb发现端倪。 第二次,把特务委员会这一滩污秽砸过来了! 76号的名头太响了,这可比大特务张世豪这口锅还要黑,有这口锅在,功德林都进不去! “总不能让我执掌啊!”许忠义叫苦。 张安平无奈的瞪了这货一眼,所以,你就把锅甩给你老师了? 上回当你老师的,被你坑的服毒自杀以死指证你,这回当你老师的,要被你坑的吃人民的子弹了! 看张安平神色不好,许忠义小心道:“要不……我去把主导权拿回来?做学生的,就该为老师背锅,就该为替死,就该为老师……” “闭嘴!” 张安平大怒,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许忠义嘿笑起来,道:“老师肯定有办法的,我都能甩掉锅,对老师您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别给我扯犊子了。”张安平摆摆手,正色道:“特务委员会是一锅烂泥,呆不得。我会想办法甩掉,你最好也跳出来,不要挂主任这个头衔。” 见张安平正色起来,许忠义也收起装出来的嬉笑,轻声道: “老师,其实从您让我做这个卧底起,我就没想过未来。” “培训班期间,我什么水准我自己知道,是你一点点的栽培于我。” “现在,国家危亡,作为一名特工,未来如何我不做他想,但我只求对得起老师的栽培,对得起这个国家。” 许忠义的话让张安平大受感动,他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道:“你对得起我!对得起这个国家!” “不要有负担,万事有我。” 许忠义突然笑道:“老师,你输了,我装的啊!” “演的像不像?” 张安平没有回答,只是又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 “老师,我走了啊——”许忠义不敢再待,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哭诉。 当卧底真的太累了,在一帮日本人中间,长袖善舞,太累了。 要不是有姜思安,他早就崩溃了。 “去吧,万事有我。” 许忠义转身,在离开前,又贱兮兮的转回身: “张副主任,记得喊我主任!” 张安平终于理解他表舅为嘛有时候要呵斥自己了,这一次,他也忍不住了,黑脸道: “滚!” 许忠义赶紧拍屁股走人。 见许忠义离开,曾墨怡有些疑惑的道:“安平,你俩……我怎么没看懂?” 两人的对话有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意思。 张安平叹息道:“这小子太年轻了,肩膀上的担子,又太沉了。不容易,都不容易啊!” 许忠义这遭坑自己,何尝不是为了和身为老师的自己站在一起呢? 额,我其实想写师徒两人阴差阳错中成为日伪特务高官后那种复杂的情绪,但又觉得太煽情,所以在最后结尾时候简单带过,如不喜,我明天改改。 (本章完) 第33章:代号:“妇好” 许忠义压力大点,好歹上面有个老师扛着,关键时候可以“坑”老师一把。 但张安平的压力只能自己扛,因为他的身后,除了特别组的两百多名成员外,还有别动队的五百多人、还有地下党。 说到地下党,他自然得向钱大姐汇报下自己目前的情况。 但他还没来得及找钱大姐,就被堵门了。 曾墨怡开门后,看到外面的人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处——表舅?” 没错,站在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理论上应该在武汉的戴处长。 戴处长的心情很好,看到瞠目结舌的曾墨怡后,笑吟吟道: “不请我进去?” “进、进进,您请进!”曾墨怡有些结巴。 戴处长不以为意,看到曾墨怡想喊张安平后,摆摆手制止。 但下一秒,张安平便边嘟囔边掀开了门帘:“又是谁……啊?表舅?!” 这自然是装的,戴处长和曾墨怡说话时候,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被身为挂逼的某人听到了,他是担心曾墨怡露出破绽才故意出现的。 他脑海中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确实将姑娘保护的太好了。 张安平赶紧请戴处长进来,不等戴处长坐下,便抱怨问道:“您怎么能亲自来?日本人要是知道……” 戴处长心里感动,但嘴上却不饶人道:“我干这一行的时候,你还尿过床!” 曾墨怡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张安平直接脸黑,有种我想赶你走的态度,惹得戴处长哈哈的笑出声来。 一句话让外甥抬不起头后,戴处长笑眯眯道:“这一次做的不错,我都不敢相信你们能做出这种成绩!” 在撤离上海前,因为张安平还在监禁,他特意交代徐百川和郑耀先,要破坏日本人恢复上海秩序的行为。 但更多的希望他寄托在工商界身上了,希望工商界的“朋友”能延缓日本人恢复上海秩序的时间。 12月初,大道政府成立,上海区刺杀汉奸,又大闹市政府成立仪式,这件事干的非常漂亮,比工商界人士的成果更秀。 戴处长原以为这是最高光时刻,没想到那才是开始——元旦前夕的大动静,简直惊呆了戴处长。 重创特务委员会、血洗大道政府、刺杀南本实隆、杀掉了汉名金碧成的汉奸云岳……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对比党务处一个上海室近乎集体变节的事,特务处简直秀到爆炸了! 甚至强到不真实啊! 戴处长生怕这件事另有隐情,都没敢去侍从室领“奖”,急匆匆的先来上海调查。 结果,到上海后查都不用查,从日本人发疯的表现就能看出这件事的真实性,再加上特一区和上海站为安全起见撤离的撤离、静默的静默,所以他便直接来张安平这里了。 面对表舅的夸奖,张安平自然要满脸的得意,然后又一副矫情之状: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处座不要吃惊,不要太吃惊。” 戴处长笑骂: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 张安平笑了起来,道:“没办法,惊人战绩傍身,不嚣张点对不起这份功劳。” 戴处长摆摆手:“行了,别吹了,损失如何?” 张安平正色道:“硬实力没多大损失,软实力损失比较大。” “硬实力?软实力?” “硬实力自然是上海区所属的成员,这一次大动作,成员基本没有战损。软实力我指的是各种据点、安全屋和掩护身份,这方面损失颇大,未来一段时间,可能支撑不起类似的行动了。” 戴处长闻言失望。 他知道张安平说的是实话,但来之前,他其实很期待上海区还能再搞出几次这样的大动作来。 “是我贪心了——不过针对汉奸的刺杀不能停,要是有汉奸名气大,马上就组织刺杀,即便杀不了,也要让其惶惶不可终日!” “是!” “对了,我之前查阅特务委员会的成员名单,发现有个副主任和你重名——不会是你吧?” 戴处长好奇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讪笑道:“表舅,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怎么回事?你怎么成副主任?难怪你能搞这么大动静!” 张安平叫屈道:“我搞这么大的动静,还真和这个头衔无关。” 说着他便解释了自己因为伪装成贪生怕死之辈,被云岳请来当佛像的缘由,顺便解释了许忠义的情况,又将现在的“升职加薪”的情况汇报。 戴处长闻言呆滞。 “你学生成上海特务委员会主任了?你成特务委员会掌权的副主任了?” 这结果实在是秀瞎他眼啊! 张安平“害羞”的点头,一股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但戴处长在震惊之后,神色却凝重了起来,他道: “安平,你差事你必须尽快甩脱,实在甩不脱,你就让许忠义掌权,你不能掌权,明白吗?” 张安平闻言是真的感动。 表舅对自己,是真没得说! 但他还是装作疑惑道:“为什么?” “安平,情报这一行,越显眼越容易出事!” 戴处长教导道: “你要是执掌特务委员会,你得给日本人有交代。你呢,虽然下手狠辣,但对自己人心太软!你做不到把自己人当弃子,你觉得你能对日本人有交代吗?时间一久,特务委员会没有建树,日本人要么怀疑你能力,要么怀疑你的身份。” “做情报这一行,一旦被怀疑,想洗清可不容易!” 张安平凛然道:“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最好物色一个能接你权汉奸,慢慢将权利移交过去,你挂个有名无实的副主任经商挺好,知道吗?” 张安平受教状:“是。” 见张安平听进了自己的话,戴处长便不再多交代,反而对曾墨怡道: “墨怡,你去给我买点吃的。” 曾墨怡知道这是有私密话,马上拿钱离开。 离开后,戴处长笑吟吟道:“你小子是不是要请我这个媒人喝杯喜酒?” 戴处长是lsp,进屋看到两人的床后就知道已经弄假成真了——之前张安平还信誓旦旦向他说过自己睡地板呢! 张安平闻言讪笑,干笑道:“日久生情,日久生情。” “嗯,我给你补一道手续,把你的婚姻改一改,处里打算出一个新规,国难期间,禁止结婚。” 张安平自然知道军统的这项家规,但还是装出惊诧状,道:“这是不过日子了?” “说什么呢!国难期间,作为特工,有牵挂就容易消沉、失去斗志,懂吗?” “好吧,反正我是拖家带口的人。” “你啊!”戴处长摇摇头,随后谈起正事:“你在共党那边埋的钉子如何了?” 张安平郁闷道:“还是老样子,去十个,有六七个熬不了多久就回来,剩下的三四个,直接找共党交代身份!二十个里面能有一个留下就不错了!我就纳闷了,这共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吗?” 戴处长知道张安平说的是真话——往地下党掺钉子还容易些,给延安掺钉子,难度太大了。 那边的条件艰辛,不是真正的共党,是真的受不了那条件。 可真正的共党,对那边反倒是甘之如饴! 不过他问的不是这个,解释道:“我是问有没有王世安的消息!” 王世安就是“叛逃”的上海站前站长,“无限”张安平导致张安平被党务处密捕了六天的元凶,杀了“佛龛”李崖后“叛逃”。 “前不久传来了一则消息,有枚钉子说他见到一个人,疑似王世安,目前正在查——您也知道,那边咱们的电台不好带过去,情报只能靠人力中转,传递起来不易。” 戴处长摆手道:“不用查了,已经确定是王世安。” 张安平吃惊:“他真的是叛徒?” 其实,这是早就布置的一条线,但上海站被清洗后,这条线并没有动。 不是不想坐实王世安的共党之名,而是不敢在当时实锤这件事——以戴处长的情报经验,如果马上坐实王世安的共党之名,容易起到反效果。 这件事果然一直被戴处长的惦记! 过去了这么久,一直引而不发的这条线终于落下,戴处长心里,对这件事也信以为真了——这就是谍报战线,一条线,有时候需要埋很久才能起到用途。 “欸,可惜了佛龛啊!”戴处长叹息一声,他心里当时有三个猜测: 1、王世安是叛徒; 2、佛龛李崖是叛徒; 3、叛徒另有其人,两人都是被利用的。 第三个猜想他一直没告诉任何人,但他也没放弃调查,可一年多后,那次的悬案,终于有答案了。 虽然他早就查到李崖在共党那边的上线撤离,是王世安知道了李崖身份后的事,甚至李崖死后,共党那边还将其当做了烈士,但他一直对王世安是叛徒心存怀疑。 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张安平闻言也跟着叹息一声,但心里则道: 这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戴处长叹息之后,问道:“我以前让你查的‘群众’,有眉目吗?” 群众·喀秋莎·安平·张闻言,一脸无奈道:“毫无头绪。” 但他心里却咯噔一下,戴处长问这话,难不成是又有群众的消息? “我得到的最新消息,群众换了代号,现在叫喀秋莎,依然是上海地下党的财力支持——你想办法将这个情报转到日本人手里,让日本人从金融方面查!” “告诉日本人?”张安平直接拒绝:“表舅,我虽然恨地下党,但这种事我不干!” 戴处长气笑了,他虽然猜到以张安平的性子,是不会这样做的,但拒绝的这么干脆,他还是很生气,冷声道: “你同情他们?” “同情?”张安平翻白眼:“我恨不得把他们全干掉!” “但问题是,现在的对手日本人!” 戴处长沉声道: “这个人是地下党的财力支持,必须揪出来,你明白吗?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安平,我们和共党终究是水火不容的,借日本人之手削弱他们,何乐而不为?”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道:“行吧,反正是大汉奸张安平干的,和我张世豪无关。” 戴处长无语,你倒是会说啊! 他略过这茬,问:“安平,喀秋莎这个代号你能联想到什么?” 喀秋莎·张不确定的道:“喀秋莎?像俄语,是苏联人?额,这不会是苏联人借谁的手支持共党吧?” 张安平对苏联不熟,他留学美国,对苏不熟很正常滴! 戴处长摇头,道: “喀秋莎,最早是俄国女帝叶卡捷琳娜的小名,后来演化成俄国女孩的代名词。” “那起这个代号的人一定熟悉苏联,对,他还有可能是个女的?” “熟悉苏联是肯定的,但不一定是女的,也有可能是故意混淆我们的视线。总之,这个青奥一定要让日本人拿到,让他们帮我们追查!” “嗯。” “对了,我会抹去档案中有关你真名的信息,你以后就叫张世豪,明白吗?” 张安平得意道: “早有准备,要不然我干嘛入职时候不用真名?” 戴处长摇头:“不,你的名字还是有人知道的,你就不应该用张安平这个名字——算了,我想办法给你收收尾。以后的就直接用代号,记住,要将张世豪、张安平还有代号三者彻底割裂!” “代号?表舅,您给起个呗!” 戴处长闻言琢磨起来,随后眼前一亮,道: “以后,你就叫‘妇好’!” 张安平傻傻道: “夫子?” 戴处长训斥:“笨!是妇,妇人的妇,‘好(zi)’,子姓,写做‘好’。‘妇好’,没听过?” “表舅,这我知道,她是个女的啊!我堂堂一八尺男儿,你起这么个代号?” “刚从喀秋莎这个代号中汲取的灵感,嘿,这个地下党,估计也是存了这般迷惑我们的心思!正好给你掩饰身份。” 戴处长其实没说透——关键时候,这个代号可以扣到曾墨怡头上,从而保自己外甥一把。 但此时他当然不会明说,毕竟外甥都和曾墨怡睡一张床了,年轻人嘛,这时候自然不会狠下这种心,不说为妙。 张安平此时心里哔了狗似的。 表舅这也太凶残了吧?我苦心积虑想到的代号啊…… 面上,他倒是以一副勉强之姿接受了这个代号。 戴处长又问了一句让张安平胆颤心惊的话:“你化妆术挺厉害的,能不能化妆成女人?” 张安平心里发寒,这话什么意思? 他故作女姿的扭捏了下,然后一副恶寒状道:“表舅,不带这样的!” 戴处长也是失笑,那些旦角,哪个不是从小就练的?也就是这样,才能在戏台上展现女性之态,自家这外甥,确实不适合。 “这件事保密,一定不要向墨怡透露,明白吗?” “是!” 两人又说了些话后,曾墨怡磨磨蹭蹭的才回家,一顿丰盛的菜肴后,戴处长让张安平去给他取个东西,支开了张安平后,收起了展现在张安平眼前的亲属样,以平日里处长的形象直面曾墨怡。 这让曾墨怡紧张起来。 戴处长平静的看着曾墨怡:“墨怡,将你们安排成假夫妻之前,我怎么说的?” 曾墨怡不安的道: “处座,我……” “行了,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属下不敢忘!” “那就好——以后安平的事,你多上点心,照顾好他,明白吗?” “是!” “对了,给你新准备了一个代号,就叫‘妇好’,妇人的妇,通古语子姓的好,这个代号高度保密,谁都不能说!你懂?” “属下明白,谁都不说!” 曾墨怡不解,但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应承,心里琢磨得问问安平,戴处长这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回来后,戴处长随口又交到了一通后便离开了张家——张安平倒是想请自家表舅住下,但老戴怎么可能住? 在敌后,即便面对自己的外甥,他也不会将安全问题交给他。 戴处长离开后,曾墨怡马上将戴处长的交代的话告诉了张安平。 听闻曾墨怡也用到了这个“妇好”这个代号,他马上就明白了戴处长的意思。 对此,他只能默默叹息一声。 …… 戴处长此次来上海,一则是为了确认报功有无水分,二则是为了别动队。 因为有人告诉他,别动队和游击队之间关系密切! 而汇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特务处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特一区实际的掌控人徐百川。 没错,就是被张安平关键时候拉了一把并带着他刷了一波功劳的徐百川! 在徐百川进入静默前,他向本部发送了密电,汇报了情况后,说别动队和游击队之间关系密切。 这是事实。 因为参与袭击大道政府的刘新杰部,在游击队中隐匿了一段时间。 且根据徐百川调查,别动队有意和游击队达成攻守同盟。 事实上,张安平对这些消息没有隐瞒,全都上报给了本部。 但戴处长来上海后,还是决定去别动队看看。 …… 戴处长说了,这都月中了,大家都应该有月票了吧? 不投,难道是想留着给地下党?!(本章完) 第34章:豢养特务委员会计划 别动队驻地。 一间农家院子改成的指挥部中,谭忠恕带领着别动队一干军官,小心翼翼的站在戴处长身后。 戴处长是突然出现的,哨兵还没有将其打入探子一列,就有别动队的军官出现,恭敬的将戴处长带入了指挥部——此时的谭忠恕还在农院中办公,就被戴处长给突然“袭击”了。 等从数名军官口中证实这位正是特务处的处长后,谭忠恕赶忙恭恭敬敬的表达了自己的顺从,然后开始有问必答。 谭忠恕心里很紧张的。 他以为张安平在别动队的威望就够高了,没想到这位主才是真的夸张,自己连报告都没有听到,人家就摸到指挥部了。 “忠恕啊,你做的非常好!”戴处长的态度很和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里的条件艰苦,也是委屈你了。” “不敢,全赖张组长指挥有方。” “张世豪确实是个人才,你要好好听他命令——这位是刘新杰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袭击伪政府打的不错,你们拍的那张照片,值得留念,值得留念啊!” 刘新杰道: “报告长官,是张组长领导有方。” 戴处长挂着笑,拍着刘新杰的肩膀: “不错,有干劲!你们兄弟俩,不愧是党国精英!好好干!” “走,陪我去看看在这里愿意为党国效劳的勇士!” 随后,戴处长在谭忠恕和一众军官的陪同下,检阅了别动队成员,看着这帮精神高涨的小伙,戴处长突然道: “忠恕啊,你能给我说说你们进行过的任意几次战斗的经过吗?” 谭忠恕:我敢不说吗? 他心里很慌的,总感觉戴处长说话是别有所指,但却又不敢不说,只好讲起了数次和日本人小规模的战斗。 主要是袭击日后勤运输队,打了就跑的那种,期间试图打过一次临时的物资库,但在战斗进行中,谭忠恕选择了撤离。 戴处长不解问:“你当时为什么撤离?” “报告长官,按当时的情况,我们确实是能打下,但战损会非常严重,我们身处敌后,伤员转运、补给、人员补充都不方便,职部不敢硬拼。” 戴处长点点头,认可了谭忠恕的说法,一阵后,他冷不丁的问:“这一套和共党挺像,你是不是向共党取过经?” 谭忠恕闻言,脑门立刻冒汗。 这是别动队最大的软肋——因为他们的作战方式,完全就是共党的那一套。 而谭忠恕非常清楚特务处对共党的态度。 思索三秒后,谭忠恕果断道:“长官,职部以为不管是谁的一套,只要到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东西!” “有道理!”戴处长颔首,一路再不问话,这让谭忠恕更紧张了,生怕自己的话惹火了这位。 好在戴处长一直没有责怪,等到检阅完别动队后,满意道: “你们的精气神非常好!不愧是埋葬过一支日军中队的虎贲!” “忠恕啊,你有兴趣将你们的队伍扩大吗?” “长官,张组长建议我们不要盲目的扩大队伍规模,说规模再大,也大不过日军,还不如保持多而小的状态。” 谭忠恕斟酌着用词,他本来想说是按照张组长的命令——但刚才提及张世豪时候,戴处长的话却让他心里打怵,他也不愿意坑了这位一心抗日且本事很大的能人,所以改用了建议二字。 “我正打算过段时间,将队伍一分为二,增大活动区域。同时两支队伍还能相互策应,如有需要,可以在短时间内合兵一处。” 戴处长闻言不断点头。 话说他这段时间没少研究中共游击队的模式,也和智囊们探讨过这种模式的可行性。 但中共那种强大的组织能力是特务处不具备的,所以他一直很犹豫。 此时来上海别动队检阅,一方面他是为张安平擦屁股,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这支别动队有没有能值得效仿的地方。 结果让他很满意。 于是,他终于道出了目的: “忠恕啊,我看你干得挺好,又是黄埔出身,目前少校这个军衔有些低了,我已经和游击总指挥部通过气了,你的军衔提一级。” “另外呢,我打算以后长期派军官来上海别动队这边学习,学习你们和日本人作战的经验、方式,还希望你能不吝赐教,为党国培养更多的游击人才!” 谭忠恕闻言,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高声回答: “报告,职部定不负长官所托!” “嗯,我知道你们和共党游击队有联系,这点得注意分寸,这方面张世豪比较有度,你可以向他多问问! 我知道你们这里人才缺乏,所以我给你们准备了几名电讯专家,以后你们和游击指挥部的联系也就方便了。” “是!” 戴处长这不是夺权,几百人的武装握在张安平手上,他还不至于急匆匆来夺权,他主要是想多观察这一支敌后武装,如果能达到预期,那他就会向侍从室进言,大肆建立这种武装力量。 …… 戴处长“突袭”别动队的事,张安平在戴处长离开别动队后就收到了消息——别动队可是他张某人的嫡系,戴某人顶多第二! 对此他也不像谭忠恕那般的在意,反而觉得老戴这是想在别动队残存力量的基础上组建忠义救国军了。 张安平得意的暗中大笑,老戴的步子还是有点小了,他到时候不仅会帮着培养忠义救国军军官,还会不断将上海别动队的军官支援出去。 相信这些经过自己隔空调教的军官,一定会改变未来忠义救国军的风气。 当然,现在距离忠义救国军出现还早,他呢,现在还得好好当这个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 伪特务委员会驻地,极司菲尔路76号。 张安平出现在驻地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还没有被彻底掩盖的几个字。 一瞬间,张副主任的脸就黑了起来。 “都死光了?!滚出来!把这堵墙给老子挖掉!” 大汉奸张安平指着身后墙上还能看见的【汉奸必杀】四个字暴跳如雷。 特务委员会被血洗后,三天内没有一个汉奸来上班,这几天情况好了些,一些汉奸又来上班了,但主楼被烧的不像样,他们只能在副楼中将就,此时听到暴跳如雷的怒喝,纷纷赶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一看是张安平这个副主任,这帮汉奸马上就跟有了主心骨似的,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这几天的悲惨。 总结下来就一个字: 穷! 特务委员会没钱,找人要钱没人理他们——整得他们现在顿顿啃窝窝头过日子。 “汪局长不是没死——额,不是还活着吗?” 汪局长自然是汪芙蕖了,这货大概是和明台杠上了,明台不出面,这货每次都能躲过死劫。 “汪局长说没有主任的报告,没有市长的批准,这钱不能发啊!” “主任,这一遭死了那么多兄弟,这个抚恤也没人管啊!” 一帮汉奸叫苦连天。 “慌什么?”张安平怒斥:“有我在,不会饿死你们的!赶紧先把墙拆了!然后我带你们去搞钱!一帮饭桶!” 汉奸们一听要搞钱,马上来了力气,一个个撸着袖子就要徒手拆墙,气的张安平踹了好几个人。 南田洋子就是在这帮汉奸火热拆墙时候出现的,和她同行的还有两个日军班和张安平好久没见过的汪曼春。 南田洋子虽然不喜欢张安平贪生怕死,但看到张安平在这,还是很高兴的,道: “张主任,我听说特务委员会目前财政困难,特别请汪小姐出面,向汪局长要了一笔五千元的经费,以缓解你的燃眉之急。” “是吗?那可真是感谢南田课长了。”张安平说着感谢,但态度不怎么热切,和往日判若两人。 南田洋子也不计较,她知道这位贪生怕死,被硬塞着执掌特务委员会,心里不爽是必然的。 她看了眼破烂的建筑,问道: “张主任,特务委员会目前严重缺人,办公地又破败不堪,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好主意? 我有一堆,但我能给你说吗? 张安平眼珠子一转,还真有了个好主意,道:“有,不过我需要请南田课长帮忙才行。” 南田洋子道:“哦?说来听听!” 一旁的汪曼春悄悄撇嘴,她对张安平的印象本就不好,此时看张安平有大言不惭之势,顿时印象更差了——作为一个男人,看到女人摔倒你跑了?你还是个男人嘛! “我打算先搞钱,毕竟有了钱才能招人。关于钱的来源,虽然我很想等汪局长的拨款,但汪局长现在一毛不拔,我只能自筹。”张安平当着汪曼春的面先给汪芙蕖上了些眼药,然后才道: “自筹经费,我想从商户身上下手募捐。不过需要南田课长的承诺才行。” “承诺?什么承诺?” “我想给愿意募捐的商户发一块牌子,希望特高课能约束军方,不要在悬挂这种牌子的商户店内闹事。”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护身符——咳咳,有点高大上了,其实就是收保护费后的凭证…… 南田觉得这不是事,毕竟司令部有这方面的要求——一个有秩序的上海才能给日本输血! 但这样的限制她不喜,便道:“如果这户商户私藏抵抗份子呢?” “多简单的事,我们先收回牌子,然后抓人呗,或者边收牌子边抓人,反正先把牌子的效能吹嘘起来。” 南田思索道:“那这样的话,未来就不会给特务委员会拨款了,且特务委员会还必须恢复满编!” 张安平出乎意料的爽快答应: “没问题啊!” 见张安平答应的如此爽快,南田洋子反倒是不安了,于是她道:“张主任,曼春是我的弟子,跟着我学了不少东西,她对情报搜集是很感兴趣的,暂时就让她帮你如何?” 呦,心狠手辣的花痴处长要归位了? “行。”张安平瞥了眼汪曼春,答应下来,又道:“汪小姐,既然你要来,不如你多邀请一些好友如何?现在特务委员会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汪曼春冷冷的说: “我没朋友!” 张安平耸肩。 这反应看在南田眼里,对张安平更是无语,别人都怕被人夺权,这家伙倒好,面对自己安插进来的人,还想着让其拥有嫡系。 南田见状,直接道出了最后一个目的:“目前特务委员会力量不足,我特意调了两个班过来作为守卫,以后特务委员会的防卫便不是问题了,张主任你觉得呢?” 张安平大喜过望: “还有这好事?求之不得!多谢南田课长关心!多谢!多谢!” 南田洋子彻底无语。 这特么是神人啊! “那特务委员会的事就拜托张主任了,希望下次过来,这里能焕然一新!” 南田洋子离开,留下了汪曼春,汪曼春看一帮汉奸正在拆墙,也懒得留下,嘀咕了一句“我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来上班”后也走了。 张安平让汉奸们继续拆墙,自己则跑去勾搭入驻的两个日兵班——一顿巧舌如簧后,便拖着两个班的日本鬼子和一帮汉奸,杀向了最近的一家饭店。 饭店老板好悬没吓死,当得知是吃饭后,赶紧愁眉苦脸的喊人招呼,张安平自然是知道这老板为何这帮了,二话不说先把饭钱结了,老板顿时大喜,一边说不敢,一边把钱收了进去。 酒足饭饱,第一天的工作这就算是完成了…… 不对,还没安排日本兵住宿呢! 张安平忙前忙后,指挥日本兵在烧伤程度不严重的副楼居住下来。 第二天,张安平继续上班,三十来号汉奸和二十多号日本兵,用了一整天时间,把墙彻底拆完,留下一堆建筑垃圾,然后又是海吃海喝——第二天的工作又结束了。 第三天、第四天,接连两天,五十来号人,辛辛苦苦把几千块转头挪到了外面,又消磨了两天——海吃海喝是少不了的。 期间有人建议张安平去医院看看受伤的三十多号兄弟,张安平表示自己和医院反冲,给提建议的汉奸给了三元钱,让他买点东西代自己去看看受伤的兄弟。 第五天,汪曼春来上班了,结果到地方一看差点气死。 四天时间,不算日本兵,三十多号人,就拆了一堵墙? 汪曼春大怒,找上正和日本军曹侃大山的张安平,怒气冲冲的道: “张主任,你就是这样带兵的?四天!四天你就带人拆了一堵墙?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干!” “汪什么来着?算了,还是喊你汪小姐吧!汪小姐,我告你诽谤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就拆了一堵墙?”张安平展示着自己的双手,好悬没把汪曼春活活气死。 看这个花痴女要爆炸,张安平赶紧安抚:“汪小姐,正好有一件事麻烦你去做,你带几个兄弟去平武路靠法租界那块,有家雕刻坊,查查老板的底,顺便把东西带过来。” “什么东西?” “好东西!赚钱的东西!” 汪曼春将信将疑的看着张安平,最后哼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说罢,便点了几个看着顺眼的汉奸,让他们跟自己去,但被点到的几个汉奸都懒洋洋的不动弹,直到张安平使眼色,才慢吞吞的起身。 这一幕让汪曼春的怒气更盛! 她强忍着怒火,带着人去了平武路那块,找到了雕刻坊——然后她就愤怒了。 查个毛线! 对方在这一行干了四十年,出了名的老实人,查个屁啊! 再一问东西,雕刻坊老板赶紧将一堆有点像灵牌的木牌送了出来,说这是长官定的东西。 汪曼春拿起一块一看,只见上面用中文和日文书写了一句话: 守法商家,不得袭扰。 下面还有十二颗镶嵌的小疙瘩,看样子能取出来,就是不知道有何用。 就这? 就这值得她汪大小姐跑一趟? 汪曼春怒气冲冲的想找张安平算账,结果看到雕刻坊的老板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还以为是没结钱,便没好气道: “多少钱?” “那位长官已经给钱了。” “那你看我做什么?” 老板小心翼翼道: “小姐,我就是想问问,这一块牌子,多少钱才能买回来挂?” “买?” “那位长官说以后只要给他交钱,就能挂这牌子,每月上交一颗疙瘩和‘清洁费’,一年后换新的。” “20——10块吧!” “那老朽买一块!” 老板果断掏钱,反倒是让汪曼春傻眼了。 这块牌子,顶多几角钱吧? 她实在好奇,便问: “你知道这牌子的用途?” “知道啊,那位长官说了,以后在商铺门口挂这个,皇军就不会找麻……就不会挑刺了。” 汪曼春看了眼一车近千块牌子,心道这不就是一万吗? 合着是这样募捐的? 她带着不解,急匆匆返回了还是一片破败的76号。 等她到总部的时候,却看到一堆人正围在大门口,以为出什么事了,立刻掏出手枪就往前冲——这娘们还挺仗义。 张安平看到她过来,立刻喊道:“东西带来了吗?赶紧给我!” 汪曼春这才发现,堵门的只是一帮子老百姓,也不像闹事的样子。 她收起枪,急匆匆走到张安平跟前。 “东西呢?” “后面呢。” 张安平怒斥:“那你来干嘛?赶紧把东西给我弄过来!没看到这帮上帝等着掏钱吗?” 汪曼春差点气炸,但终究忍住了,她想看看张安平在闹什么幺蛾子! 后面的汉奸开着拉牌子的车来了,张安平瞬间一脸的喜色,接过手下递来的一块牌子,向“堵门”的商铺老板们喊道: “看见没,就这块牌子!只要有了它,日本兵就不会在你的店里捣乱,买东西也会给钱!” “不要100!不要50!只要15块!只要15块就能买到这块牌子!以后每月只交一颗上面的豆子和三块钱的‘清洁费’!” 这四天来,张安平在周围溜达、宣传,又悄悄派日本兵时不时捣乱,可没少折腾周围的这帮商户,此时牌子来了,周围的店铺老板都愿意试试——以后这些日本兵要常驻,天天捣乱,这生意怎么做? 花钱买平安啊! 看人群汹涌的要掏钱买牌子,张安平可不干了,指着一位衣着邋遢的老板吼道: “周老板?你那店四个雇员,起码得两个牌子!” “韩老板,你那饭店上上下下十四号人,7块!必须7块牌子!” 有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店里四十号人,岂不得20块牌子? 300元?以后灭月还得60元的狗屁清洁费,不要!不要了! 张安平也不在意,不买的就等着被日本兵骚扰吧——实在对不起,可我现在是汉奸啊,我不做坏事不行啊! 汪曼春都看傻了,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以15块钱的价格,卖出去了百来块牌子了? 周围的人群抱着牌子心满意足的散去,汪曼春想找张安平说道说道,却看到张安平正在和两个日本军曹小声的嘀咕,她走近才听到: “你们接下来就去没买牌子的商户店里捣乱,不用两家伙,捣乱就行了,捣乱后就到隔壁店里老老实实花钱买东西,以后这牌子的收入,你们的一份是少不了的!” 向来眼高过头顶的日本人,被张安平喂了四天后,还算是听话,也不反驳——显然,他们也发现了这里面的道道了,既然这么赚钱,反什么对? 坐等分红啊! 这其实就是张安平的计划。 他要给后任者留一个就是戴处长来了也调教不了的特务机构。 用钱把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的嘴巴喂刁——后任者敢砍福利,那就等着手下磨洋工吧。 习惯了赚钱、享受赚钱后,这帮汉奸敢和抵抗份子玩命吗? 而且,还得让他们知道卖命受伤,放医院没人慰问,慰问金神马的更是不存在的! 阵亡抚恤金? 那是要大家瓜分的! 给死掉的汉奸一点点钱即可,顺便敲打威胁一番——让汉奸们连死都不敢! 这些人必然是要成为特务委员会的中层的,只要他们掌权,整个特务委员会的风气可就彻底的没救了! 即便有人扭转乾坤,那就得把中层和大部分基层统统裁撤——谁有这气魄? 即便有,没个一年两年的,也形不成战斗力! 他浪费一年时间,后任者即便有心收拾,也得一两年时间(这可比从零开始更麻烦,错根盘节的情况下,继任者可不好当!),这一来二去太平洋战争就爆发了,瞎子都能看出到时候小日本的好日子长不了了,到时候还会不顾一切的卖命? 对了,他还得教会这些特务们弄虚作假、糊弄日本人,到时候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他们接着去忽悠日本人,锅也甩不到自己头上。 而守卫这里的两个日军小队,他往后也要好好调教,争取让他们中走出几个军官,成为上海日军的骨干…… 至于“安全牌”和增值服务,虽然真的是另类的苛捐杂税,但总比被日本人不讲道理的欺辱、任意的枪杀好吧? 上海上万家各类店铺,要是都挂上安全牌,以后特务委员会躺着每月收几万十几万,张安平就不信这样的特务委员会还有战斗力!! 而这,关大汉奸张安平什么事? 他只是个会搞钱的商人而已…… (本章完) 第49章:暗战之东风吹(下) 特一区秘密据点。 不速之客张安平靠在沙发上,不理会周围几名毕恭毕敬的特一区特务,闭目沉思。 棋盘已经摆上了,该如何落子? 他虽然说的轻松,但算计川岛芳子这样的超级间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恰恰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将日本人在青帮中的势力拔除,以后投靠日本人的青帮头目,他们的心腹就该是他的人了! 到时候一明一暗两条线的上海日伪特务力量,就全废了! 为了这个结果,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划算的。 毕竟,上海的隐蔽战线交锋,持续时间至少还需要七年多的时间。 而太平洋战争一旦爆发,日本人实质性控制租界后,失去租界的庇护,谍战工作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如果能获取这个先手,即便没有了租界,上海的地下情报战线,依然能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 正寻思该从什么方面着手布局,徐百川哈哈大笑的声音由远而近出现。 徐百川出现,一脸热切的道: “世豪老弟,你可算是冒头了!真是想死老哥我了!” 张安平瞅了瞅徐百川的神色。 看不出丝毫的怒意。 他叹服: 影帝!都特么是影帝啊! 大家都是影帝,张安平自然不甘示弱:“徐老哥,小弟我可没躲你,是太忙了!太忙了!” “哈哈,老弟这话我信!你和耀先都忙,手下的事一大堆。”徐百川转而表情幽怨,自怨自艾道:“哪像我啊,老窝被端了一堆,现在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照这样下去,以后啊,老哥我见了你,就得喊一声长官了。” “老哥这是哪里话!老哥你永远是我老哥!小弟这次来,就是给老哥送功劳的——老哥想听听吗?” 徐百川一脸的惊喜:“真的?快说说!就知道世豪老弟有好事是不会忘记你徐老哥的!” 老徐的惊喜看不出一丝掺假的成份在里面,但张安平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老徐现在肯定在心里问候和自己有关的女性。 他以为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知道的事。 哼哼! 张安平心里冷哼,面上则凝重道:“老哥,你知道川岛芳子这个人吗?” “川岛芳子?我知道!这个女人很厉害!” “她来上海了,而且还负责针对我们三家进行布局,想要狠狠的坑咱们一把!老哥,这个人跟咱们血债累累,这样的汉奸,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打破日本人对她鼓吹的神话!” “情报准确吗?你在哪获得的情报?这娘们要么在东北活动,要么在平津,跑上海干嘛来了?”徐百川故作不解。 张安平干咳一声,道:“老哥,实不相瞒,小弟我在伪政府那边混了个职务。” 徐百川故作惊喜道:“有道是大隐隐于朝!世豪老弟这招不错啊!老哥我确实该向你学习!对了,老弟在伪政府那边混了个什么职务?” 张安平干咳两声后,才施施然道:“老哥,这个嘛,说起来话长,小弟我现在不小心……不小心混成了特务委员会的掌权副主任。” 这桩事,徐百川自然是知道的——年前,在张安平带着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们跑郊区满世界“打牌”“摸鱼”的时候,徐百川就来过张安平家。 当时的目的就是询问此张安平到底是不是彼张安平。 而之前,他躲柜子里的时候,也听到了“真相”——除了感慨张安平的化妆能耐外,他也失去了和张安平短期内再争长短的心思。 可这并不意味着老徐就躺平了。 相反,他现在是打定主意了——你张安平既然这么能耐,那你就去当实质性的上海区区长,我徐某人现在唯你马首是瞻! 我和郑耀先暗中结盟,待时机一到,咱们走着瞧! 徐百川自觉这一次和郑耀先算是结盟成功了,既然这样,那就不动声色的扶张安平“上马”,他徐百川甘愿做一个马前卒,可这马背向来颠簸,就不信没有机会落井下石! 到时候再看这花,到底会落入谁家! 徐百川之所以有这般的想法,主要是认为当前情势下,有这层身份加持的特别组锋芒太盛,过去的张郑联手抗徐已经是过去式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维持张郑抗徐的名头,实际上徐郑暗中联盟。 【作为一个特务力量的负责人,你居然会成为敌对势力的特务力量掌舵人,你以为是你厉害吗?不!这将会是你最大的破绽和败笔!】 徐百川一边暗笑,一边则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不可置信的将张安平拉到一边: “老弟,你是在跟老哥我开玩笑吧?” 影帝不愧是影帝,如果不是张安平确定老徐就是“六耳”,还真会被他忽悠过去。 张安平故作讪讪道: “老哥,这实在是阴差阳错啊!运气,运气!” “之前我的人传来消息,说特务委员会的掌权副主任叫张安平,我总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老弟你!”徐百川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四周,一副为张安平之身份绝对保密、重视的表现,随后悄声道: “难怪老弟你能知道这样的消息!” “老弟,我也不跟你来虚的!老弟现在有这样的身份,老哥我也就不占什么上海区区长的名头了,你看这样吧,以后我特一区全凭老弟吩咐,老郑那里咱们俩去说!从今往后,上海区老弟你就是实打实的当家人!” 张狐狸何等段位,马上就猜到了老徐打的是什么主意——让老徐出卖自己,他不敢,但绝对是抱着攀附自己这棵大树汲取养分待时而动的心思。 这倒也符合他的打算——特别组将深潜于日本人和伪政府之中,非关键时候不会暴露,存在感将借上海站和特一区之手来刷。 当然,他肯定是要“礼貌”的推辞。 “老哥,你这是哪里的话?上海区你是名正言顺的区长,小弟身为……” “世……安平老弟,老哥跟你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大敌当前,老弟你又有这般身份,我徐百川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是有一腔热血、愿意为党国赴汤蹈火的!这般虚名算什么?你就别谦虚了!咱们说说该怎么算计金碧辉这个女人吧!” 徐百川的表现自然是非常的上道,张安平见状也就不继续推辞,感动的道: “老哥深明大义,小弟我就冒犯了!” “咱们言归正传!” 张安平正色道:“我对特务委员会实施了豢养计划,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特务委员会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但日本人隐藏在青帮中的势力不容小觑!金碧辉这个人很厉害,肯定看不上特务委员会这帮虾兵蟹将。” “她想算计我们,动用日本人和日本人在青帮中的力量是必然的!这一次,我的想法是把青帮中亲日、投日的力量一网打尽!” “咱们俩合计合计,这局该怎么布,这饵又该怎么放!” 徐百川悄悄的搓手,啧,张安平这小子又开始布局了! 上一次布局,特务委员会差不多废了,大道政府的汉奸官员们,大部分没等到过年! 而这一次,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 在张安平和徐百川合计布局的时候,南田洋子找上了她的好学生,注定要为情所困的特务委员会情报处处长汪曼春。 看到南田上门,汪曼春不禁心里泛嘀咕,不知道这位特高课课长来访有何深意,但面上却还是热切招呼: “老师!” 南田开门见山道: “你对明楼这个人了解的怎么样?” 明楼!!! 汪曼春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失神。 那是她的师哥,是她最爱的人! 可就是因为该死的老女人的阻拦,逼得自己和师哥彻底的断了姻缘!! 滔天的恨意油然而生——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居然给她最爱的师哥找了未婚妻! 南田等了许久没等到汪曼春的回答,不由怒道:“汪!曼!春!” 汪曼春一个激灵,慌忙道:“老师,对不起,我是在琢磨……” “不要为你的犯错找借口!”南田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明楼的关系!你现在和江旭打的火热,那就忘了你和他之间的过往!你现在给我一个中肯的说法!我要了解清楚这个人!” 江旭! 汪曼春心里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师哥的替代品,但特工的直觉告诉自己,江旭对她…… 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汪曼春缓慢说道:“师……明楼先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而且他对日本也极为亲切,要不然也不会一回国就被我叔父说动进入政府任职。” 南田点头道:“我知道了。”随后她看了眼明显还能看出怒意的汪曼春,道:“汪处长,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调查明楼。” 汪曼春一愣: “调查明楼?” “对!既然你说他对皇军是友好的,那就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你去查查他,如果他真的没有和抵抗份子有牵连,那我就要重用他!” “重用?老师,您是说……” “我想让他担任特卫委员会的第三名副主任,你觉得呢?” 面对南田的询问,一股狂喜从汪曼春心间爆发。 她又能和师哥朝夕相处了! 咦,课长让我去调查师哥……这不正是一个破坏掉那老女人谋划的好机会吗? 江旭…… 汪曼春又想到了自己目前的恋人江旭,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 次日。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副主任又又又上班迟到了。 然后…… 他发现川岛芳子不在这里,而新上任的副主任陈默群也不在特务委员会。 于是,张主任端着一杯茶开始在特务委员会里溜达起来,然后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 陈副主任从行动处和情报处各带走了一个小组。 搂草打兔子,他同时也确认了另一件事: 情报处一大早就有大动作,多个小组和处长汪曼春、副处长江旭“失踪”,疑似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了。 【川岛芳子和陈默群、汪曼春勾搭到一起了?】 张安平担心三人联手影响到自己布局,一边派出了陈默群的联络人对陈默群发出见面讯号,一边则暗中打探情报处到底是意欲何为。 托他“养猪”的功劳,下午张安平就通过闲聊,从情报处的成员口中获知了情报处的动向: 情报处正在对市政府官员明楼进行调查,副处长江旭带人对明楼的未婚妻“王洁颖”身后的上海王家展开调查。 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情报处似乎是怀疑王家通共! 通共? 明楼的未婚妻王洁颖身后的王家通共? 面对这样的情报,张安平深思起来。 明楼明面上的身份是上海明家的大公子、伪大道政府的官员,但暗地里的身份可是上海站听调不听宣副站长——当年明家被汪家算计,在明老爷子身亡后,明镜和明楼掌权,为保全家业,他们选择了押注特务处。 彼时的特务处在上海刚刚组建上海区,正是需要地头蛇帮忙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特务处帮明家引荐了高官,保住了明家产业,而明家则暗地里支持特务处资金,明楼更是秘密接受训练,最终成为上海区情报处副处长。 后来又历任情报处神秘的毒蛇处长、副站长。 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中共地下党成员,代号眼镜蛇并执掌一个情报小组。 原时空中,明镜是红色资本家,上线的上线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这个时空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明镜不知道弟弟的身份,但弟弟执意进入伪政府,作为长姐,她给弟弟安排的未婚妻,会是自己人吗? 还是说,这是来自汪曼春的刻意报复? 张安平难以判定,毕竟,琼瑶阿姨和金庸大爷创造的无数时空中,因爱生恨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可不在少数! 这件事若是一个不防,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思来想去,张安平觉得还是找钱大姐“摊牌”吧。 毕竟,自己查起来哪有钱大姐直接道真相来的方便? 钱大姐和张安平见面,听完张安平的汇报后,不由皱眉。 特务委员会在查明楼和王家? 这个情报让她很是头疼。 无他,因为明楼是她掌握的又一张王牌,而王家倒是没通共,可王洁颖却真的是地下党! 偏偏张安平这时候在旁边道: “钱姐,现在川岛芳子在布局针对上海区,我不确定汪曼春是受命调查明楼还是自己的主意,我打算利用汪曼春,给明楼扣一顶……” 钱大姐是彻底的无语了。 你又算计自己人! 她无奈的看着张安平,脸上的无奈之色“打断”了张安平的话。 张安平故作惊疑道:“钱姐,这位……不会又是自己人吧?” 咳咳,当然是演的! 欸…… 挂逼好难,安平叹息! 钱大姐无奈道:“他是自己的同志,王洁颖也是咱们的同志。” 欸…… 钱大姐叹息。 她是真的叹息。 按照组织纪律,这种事当然是不能告诉张安平的。 但张安平的毁伤力太大了,要是不说,眼镜蛇情报组,完犊子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九。 她能不说吗? 当一群顶级卧底的上级,好难…… 当张安平的上级,更是难上加难! 张安平故作震惊,一顿挂逼不得不演的震惊后,他突然道: “钱姐,既然他是自己人,不如咱们反算一手,先给川岛芳子一个惊喜!”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借明楼之手,先给川岛芳子送一份开胃的小菜。 “你想做什么?” 张安平坏笑、不,是正笑道:“当然是隔空打牛,让川岛芳子先挨一记耳光!” 钱大姐饶有兴趣道:“说说你的计划!” 今天就一更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多谢兄弟们的关心!谢谢! (本章完) 第36章:张安平出马,效果必斐然 安全牌的推广,进行的很顺利。 前面日本兵捣乱开道,后面汉奸们就拎着安全牌上门做推广——这其实就是收保护费的那一套,但在日本人的淫威下,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掏钱。 还别说,这玩意挂上去以后,那些野蛮的日本兵,买东西时候收敛了不少,偶尔碰到野蛮的日本兵不讲道理的撒野,居然还会有日本兵冲出来“主持公道”。 商人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无数的商人见状,不等日本兵上门“推广”,便主动找特务委员会购买安全牌, 在春节前,大部分开店的小商人、手艺人,基本都购买了安全牌,以至于特务委员会这边,每天面对着如山的现金,愁的一塌糊涂。 这个消息自然在内部传的很快,因为受伤住院却无人理会的汉奸们,本生出了退出的心思,但此时听闻总部内现金堆成山,伤愈后二话不说就来总部报道。 一瘸一拐的梁仲春伤还没好也来报道了。 他其实打算多躺一段时间,等年后了抽空跑路。 可听说特务委员会现在无人可用,到处又在收人且现金堆积如山后,他决定放弃跑路的打算——回党务处,审查之类的是跑不掉的,说不准还会被下狱,特务委员会现在又有前途了,那便不跑了。 所以,他拄着拐杖,在元月十号的这天来上班了。 梁仲春敲响了张安平临时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跨步进来,态度谦卑的道:“属下就是梁仲春,见过主任。” “梁副科长?来来来,请坐!” 张安平的态度出乎梁仲春的预料,眼看着张安平居然直接起身要扶自己坐下,梁仲春忙道: “主任,您坐!您坐!” “梁副科长,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之前咱们这的人一直都说你是这个!”张安平竖起大拇指:“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伱是不知道啊,我纯粹就是被逼上梁山!让我搞钱,没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可搞特务这一行,我是真不行啊!昨天日本人来了死命令,让我严查这一次发传单的抵抗份子!” “我的个亲娘,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都打算把这几天赚到的钱全悬赏出去了!梁副科长,你来的可是真及时啊!” 张安平的一顿碎碎念让梁仲春立马意识到这位为何对他这般的友好了。 正要开口说话,张安平却连珠炮似的道: “梁副科长这个称呼不好听,这样吧,以后咱们这的行动科扩编为行动处,你呢,经验丰富,就当行动处处长——仲春啊,这一次能不能给咱们特务委员会挣脸,就看你的了!” 梁仲春懵了。 狗日的云老二承诺给自己一个行动科科长的位置,结果驴前头的胡萝卜一样一直吊着就是不给,没想到这位才见面,居然就把他提为行动方面的老大了? 这…… 梁仲春用不坚定的语气,矫情道: “主任,卑职……卑职伤还未愈,出任处长恐有负主任所托……” “让你当处长,不是让你上第一线!说起来你这腿都这样了,这是我的车钥匙,这段时间你找个司机,用我的车!” 张安平啪的一声便将自己的车钥匙拍在了桌上。 虽然明知道这是收买人心,可梁仲春却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道: “主任厚爱,卑职无以为报,愿以死报之!” “我可不要你死!我要你给我抓抵抗份子即可。” 张安平的话让梁仲春感激的无以复加,都忘了自己在医院时候无人慰问的孤苦伶仃了。 他士气高涨的向张安平保证,一定会多抓抵抗份子,报张安平的厚爱。 …… 梁仲春的任务一公布,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都懵了——自家这个主任不是不待见那些受伤的兄弟吗? 怎么梁仲春一来,马上就成处长了? 他们后悔之前没有烧梁仲春的冷灶,但一想起梁仲春的绝大多数嫡系都死了,他们马上就打起了小算盘…… 梁仲春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临时性的先把行动处的框架建了起来——自家这位主任,这几天招的人挺多,可居然连特务委员会的框架都没拉起来。 随后,梁仲春就驱车带人出门,抓抵抗份子去了。 但抵抗份子在哪? 梁仲春也不知道啊! 可张主任如此厚待,他总不能不识趣的呆在特务委员会吧? 汪曼春一直没有被张安平安排具体的职务,但却被当做万金油,有啥事都让她去干。 汪曼春最初挺看不起张安平的,但张安平捞钱的本事显现出来后,她倒是不那么无视张安平了。 同时她也瞄着特务委员会情报科科长的位置,认为这位置非她莫属。 但梁仲春刚来报道就被委以重任,这让汪大小姐非常愤怒——我呢?我到现在屁的职务都没有,光干活了,我呢?! 于是,她气冲冲的找上了张安平。 张安平一副诧异状,说我压根就没想过你汪大小姐能在特务委员会久干——既然你想干,那特务委员会的职务你随便挑,就是想做副主任都没关系,只要日本人能同意。 汪曼春说她擅长情报搜集。 “正好啊!这不是在抓发传单抵抗份子吗?你既然觉得自己擅长,那就去抓!人抓到了,给日本人有交代了,情报处处长,我马上给日本人打报告!” 汪曼春满意离开,马上点了一帮人,搭建了情报处的框架。 两人忙活了一天,一个抵抗份子没抓到,倒是各自给张安平递交了一份名单——关于情报处和行动处框架的名单和科长、队长等职务的名单。 张安平可算是等到了这个! 他嗯嗯的答应了,但反手就把名单丢到了抽屉里。 这些人想当官,没问题啊! 给我送钱来! 不花钱就想当官? 那以后你们岂不是得拼了命的干活? 只有花了钱当到的官,才能绑住这些人的心,让他们知道敛财第一,巴结主任第二,能力第五! 于是,一则小道消息在特务委员会流传了起来。 “知道梁仲春凭什么当上了行动处处长吗?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梁仲春一瘸一拐的拿着东西去了主任家!” “那汪曼春呢?人家可是财神爷的侄女!不至于送钱吧?” “你也知道汪曼春是个女的啊!那你说说原因呗!” 这则消息传得飞快,传着传着,便有模有样的出现了另一则内容: 咱们主任放话了!当处长,五千!当副处长,两千,科长,一千五,副科长,一千,队长七百、副队长、五百,总务处的官职价格翻倍,城管处的官职价格三倍。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有心人却拿着钱找他们主任了。 张安平义正词严的表示,自己清正廉明,是不可能买卖官职的,让这些人死了买官的心——然后在第二天,这些人都如愿的当上了想当的职务。 然后,在第二天晚上,有人就拿着一张欠条去找他们了,声称这是这些人欠的赌债。 聪明点的人从欠债金额中领悟到了含义,乖乖的将“赌债”还了,当场撕了欠条。 但也有蠢人不识趣。 结果,次日就被检查工作了,一顿批评加处罚…… 能领悟的就加点利息还钱,领悟不到的,没几天就因为不能胜任被撸了。 …… 在张安平的辛苦操劳下,特务委员会又满编齐员了,所有的大小官员也到位了。 但成绩依然没有! 不管是情报处还是行动处,都没抓到抵抗份子。 这可把张安平愁坏了,天天到梁仲春跟前碎碎念,一副日本人怪罪下来就麻烦大了的缘故。 梁仲春看张安平这般上火,又想到主任待他不薄,便悄声道: “主任,我听说你跟一些青帮份子有仇?” “有仇!仇大的去了!要不是云老哥,这仇都报不了!欸,我云老哥……欸……” 张大汉奸说着还掉了几滴泪,伤心的样子让梁仲春不得不佩服这位的义气——云老二死后,日本人拿其当死狗,是这位冒着风险把人安葬的,并操办了葬礼! 他可是听人说了,当时这位因为抵抗份子的刺杀,吓得好久没出门! 就是在这种风头下,这位冒险给云老二办了葬礼,太讲义气了! 梁仲春低声建议: “主任,要不我把那些和你有仇的青帮份子抓起来,给日本人交差?我可是听说这次散发传单,就有青帮份子参与!” 张安平紧张道:“嘶——这要是被日本人发现……” 梁仲春信心满满道:“主任放心吧,没有人能在棒棍之下逞英雄!到时候咱们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 张安平还是犹豫,梁仲春见状,信誓旦旦道:“主任,如果出事,这件事我全扛了!” 张安平怒道:“屁话!我是没本事干特务这一行,可也没有让手下人背锅之说!那就去干,出了事,我先扛!扛不住了你们就跟着我遭殃吧!” 梁仲春严肃道: “主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主任背锅!” 行动处在接下来的几天大有收获,短短四天,就抓到了十四名抵抗份子,严刑拷问后,这些抵抗份子交代了散发传单的种种行径,并交代了几处在法租界的窝点,但行动处便装突击后,却是人去楼空。 行动处的神速进展让汪曼春诧异。 她依靠家里的关系网、依靠花钱也才摸到了点眉目,没想到梁仲春居然取得了如此进展! 她很怀疑其中有问题,便暗暗追查了一番。 结果发现,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青帮的地痞——他们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在上海沦陷初,骚扰过张安平的。 汪曼春马上意识到了这是弄虚作假。 但她还没决定是不是向南田洋子汇报,梁仲春却找上她了。 “汪处长,聊聊?”拄着拐杖的梁仲春在汪曼春面前,可没有在张主任面前的谦卑,对这位汪局长的侄女也不虚。 汪曼春自然知道对方找上门的缘由,索性道: “梁处长,你鼻子很灵啊!” 梁仲春见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汪处长别忘记我是干什么——汪处长,你我现在都是吃这一碗饭的,以汪处长的机敏,我猜应该不会干出砸锅这种事吧?” “嗯?” “日本人逼得紧、催的急!咱们主任急成什么样了想必汪处长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再不给个交代,主任恐怕有麻烦。你我作为下属,分忧是分内事,汪处长以为呢?” 汪曼春皱眉。 她承认梁仲春说的很有道理,但对于这种弄虚作假,她看不上。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不过希望下一次,梁处长不要拿几个泼皮充数!” 梁仲春见汪曼春这般识趣,笑道:“汪处长放心吧以后不会了。我由衷希望汪处长能早日建功!” 汪曼春傲娇道: “哼,肯定会比你们行动处快!” …… 张安平很满意梁仲春这样的老油条。 看,现在日本人那里有交代了,也为民除害了! 一举两得啊! 至于汪曼春这个傻女人,他自信梁仲春能搞定。 原时空中,行动处和情报处本是平级的单位,可汪曼春有南田支持,看似经常不甩梁仲春,但实际上呢? 很多事都是按照梁仲春的意志来进行的,甚至两人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汪曼春都是下意识的服从梁仲春。 而且汪曼春可没少被梁仲春当枪使! 所以,他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特高课,向南田洋子邀功了。 南田闻言惊喜:“14名抵抗份子?” 可随后却狐疑的看着张安平:“张君,你不是说你不懂特务这一行吗?可为什么会有这般的进展?” “我是不懂,可我知人善任啊!”张安平笑道:“这一次,可是汪小姐和梁处长携手所为!要不是抵抗份子的嘴太硬,我们说不准能端掉几个据点!” “好!我亲自去看看!” 南田洋子高兴的到特务委员会来确认。 在梁仲春的操盘下,这些青帮的地痞那是有问必答,回答的滴水不漏,南田一番审讯后确认了这些人抵抗份子的标签。 “把他们全部杀掉!杀一儆百!一定要让抵抗份子看看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对于这个要求,张安平并不意外,反正是一帮人渣,死了活该——以后得多找些青帮臭名昭著的坏蛋,特务委员会的业绩可就得全靠他们了! 而青帮,从来不缺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人渣! 唯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14个人渣被枪毙后,一些报纸便宣扬他们为义士,甚至有爱国青年冒死为这些人渣收尸,并修建了14烈士墓。 …… 钱大姐看着报纸上对14烈士的夸奖,看着对大汉奸张安平的口诛笔伐,不由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安平,你受委屈了。” “这才哪到哪。”张安平一脸不在意:“以前喊大特务张世豪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在意。” 大特务张世豪坏,关我张安平什么事? 大汉奸张安平坏,关我张世豪什么事? 两个人都坏? 那关我张晓什么事! 钱大姐笑了笑,不再纠结这方面——这些骂名,相比卧底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她问:“找我什么事?” “咱们组织是不是在渗透特务委员会?” “你发现了端倪?” “让同志们撤出来吧!我打算借汪曼春的手,对内部展开一波清洗,杀一波为非作歹的汉奸,别到时候误伤了同志们。还有,您想个办法让组织停止对特务委员会的渗透,这个机构我会把它养废。” 钱大姐不解:“养废?什么意思?” 张安平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豢养计划,钱大姐仔细听完,叹服的看着张安平,由衷道: “你这算盘打的好啊!照你这么算计,这个机构确实废了!” 让一群花钱买官的人去和抵抗份子拼杀? 让一群躺着就能赚钱的汉奸挣抓抵抗份子的血汗钱? 让一群汉奸给连负伤都不管的特务机构卖命? 等张安平照顾这帮人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个机构了! “我会安排他们撤离的。” “嗯,到时候提前给我说说,我正好表现表现。” 钱大姐无语,能把隐蔽战线玩出花的,只有张安平这一位了! “还别的事吗?” “有,那位,八天前来过!我这八天不敢直接过来,是怕那位暗中查我!” 张安平口中的那位,钱大姐自然知道是戴处长。 她知道张安平自从辛苦的布局被那位一招清洗破掉后,张安平对那位就特别谨慎,但也不至于因此八天不敢来见她吧? “为什么?有情况?” 张安平便详细说了戴处长找他说过的所有话,包括给他的代号和对曾墨怡的安排。 钱大姐闻言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惊讶,反而神色凝重的说道: “居然是她!” 张安平不解问: “钱姐,您什么意思?” “去年你不是说过吗,那位知道了群众的代号,也知道群众是给组织提供了不少帮助,还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吗?”钱大姐解释道: “这件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并圈定了几个有可能泄密的范围。” “前不久,我又用‘王世安’和‘喀秋莎’做了一番布局。” “几个可疑的范围内的嫌疑人,得到的内容都是有差异的,我现在确认是谁了!” 钱大姐说完之后叹了口气,道:“真没想不到她居然会是特务处的人!” “欸,她做的比绝大多数的同志们都好啊!真是可惜了!” 张安平闻言,脑海中闪过一个代号: 影子! 但就是不知道钱大姐所说的,是影子呢还是影子的影子——江万朝是影子,韩冰也是影子,但江万朝这个影子只不过是韩冰这个真影子的防火墙! 他想了想,道: “钱姐,这个内奸不能动!” “我知道,你放心吧,目前国共两党正是统一战线形成之际,她只要不做有害我党之事,我们是不会动她的!” “嗯,这人先留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钱大姐点头,表示赞同。 没有暴露的内奸危害很大,但暴露以后的内奸,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铲除。 “对了,你是不是和游击队那边约好了在15号会面?” “嗯——这次会面拖了又拖,不能再拖了。” “那你注意点,不要在咱们同志跟前暴露身份。还有,要和你见面的同志叫袁农,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比较激进些,四一二时候,国民党害了他全家,他说话可能比较激烈,你注意点。” 张安平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叹道: 袁农,也是个可怜人啊! 渣滓洞宁死不屈,却被影子所利用,一生对自己真正的同志郑耀先恨之入骨,却几次因为自己的顽固,酿成大祸啊! (估计第二章就到1点了。) (本章完) 第37章:不能留档的照片(上) 张安平之所以要和游击队方面会晤,是因为在淞沪会战结束后“失踪”的时间内,提议要和游击队组成攻守同盟。 游击队队长张浩做不了主,之后请示了上级,上级同意了,几次约定见面。 但张安平却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 以至于游击队方面都要取消会晤了。 张安平可不想放弃这次机会——在国民党内部的反共浪潮来临前,别动队得和游击队相互扶持,自己也好借机支援下新四军。 不过这一次的会晤,张安平不想一个人“担责”,便邀请上海站站长郑耀先一齐赴约。 理由很简单:相互监督。 但实际上,是郑耀先“哭求”张安平带带自己。 这么说吧,自从32年加入特务处,郑耀先接触的同志只有上级陆汉卿一人,要不是在上海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又成了站长,由钱大姐接手,他到现在都见不得其他同志。 现在虽然说有张安平这个战友相伴,但组织的队伍,他很早很早就想进去看看了。 他做梦都不敢梦自己穿那一身魂牵梦萦的衣裳,可他却从灵魂中,渴望有机会穿上那一身衣裳。 现在,张安平要去组织的游击队了,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和借口,他怎么可能不去!! 但张安平很贱,提出了一个非常贱的要求: “叫我一声首长,我就带你!” 郑耀先抓狂,想要打死张安平。 “我比你先入党!” “叫我两声首长,我就带你!” “我27年入的党!” “叫我三声首长,我就带你!” 为了不叫四声首长,未来的军统六哥只能屈服,弱弱的连喊三声首长,让一旁的曾墨怡又是好笑又是叹息。 好笑的是,国党的两个精英,玩这么幼稚的一套。 叹息的是,为了能看看自己的同志们,如此精英,居然这般的期待。 咦?我这是不是在说我自己? 姑娘发现自己也失了平常心。 这一日,张安平以探亲为名,把特务委员会的事暂时甩给了梁仲春和汪曼春,他则携带曾墨怡和特务委员会的十来名保镖离开了sh市区,来到了彭浦镇。 在曾墨怡被绑架时候就说过,“张父张母”当时就出现过——这两人就是张安平给自己绑定的身份,两人是特务处成员,现在的身份是张安平的父母。 具体的人设是:以前是外地人,在上海工作,张安平“出息”后,两人便在彭浦镇置办了家业、土地。 张安平和曾墨怡来到彭浦镇后,以低调为名,将随行的保镖打发去住店,两个替身替换了两人的身份,他俩则伪装后出了彭浦镇,在镇外和开卡车的郑耀先会面后,开车前往了游击队驻地——观音堂镇。 日本人之前拿下了该镇,但主力去了南京后,只留下了一帮汉奸,随后被集结的数支游击队给拿下了。 在去年10月时候,红军留在南方多省的游击队就改编为新四军了。 上海这边的游击队,便以沪西为名,称为沪西支队——张大汉奸虽然当过沪西分局的副局长,但借他十个胆子,也管不到沪西支队哈。 还别说,张安平在游击队这边的熟人可不少。 不说在“失踪”期间认识到的张浩,就说沪西支队的底子,那也是他帮着搭建的。 (苏浙行动委员会下辖的别动队中,有一个中队的共产党中队,淞沪会战期间出力颇多,然后被游击指挥部借刀杀人,派去以卵击石打一个日军大队,该中队连夜“解散”。) 所以,才进观音堂镇的范围,就被人拦下,看清他的样貌后,结果对方下意识道:“长官好!” 好悬没把一旁的郑耀先笑死。 虽然见面颇有些乌龙,但游击队这边还是赶紧请张安平进镇。 …… 指挥部中,一名干部急匆匆来到袁农所在的屋子,汇报道:“袁先生,张世豪来了!” 袁农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的怒气就忍不住升腾起来。 大特务张世豪! 因为断了和曾墨怡的联系,他还并不知道他视若闺女的曾墨怡现在被张安平这头大肥猪给“祸祸”了。 但他对这个大特务非常的仇视! 江苏s委就是因为他,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后来更是弄出了【除草计划】,意欲残杀我党人士。 虽然愤恨,但袁农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整理了下衣服后,就在干部的陪同下,前往迎接——来者是客,此时国共合作,再大的仇怨,都得放下啊! 在前往迎接的路上,干部对袁农道: “袁先生,我知道你对张世豪这个大特务有意见,但你得注意,他和咱们是来谈合作的,不是为敌的,我希望你大局为重。” “我知道分寸。”袁农摆摆手,又说:“你也要注意,这个人是那边的大特务,干的就是刺探情报的勾当!” 干部无奈道:“袁先生,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支队的情况——我们是以别动队一支队三中队为核心组建起来的,他算是我们所有人的教官。” “刚才碰到他的一位干部,还下意识的叫了声长官呢。” 袁农听后无语。 心里正琢磨事,一辆卡车就开了过来,干部悄悄捅了捅他,袁农才停止思索,望向了从卡车上下来的几人。 他懵了。 曾墨怡!! 他视若闺女的曾墨怡,此刻正陪在张世豪身边,看两人的状态,无疑是夫妻——他瞬间想起和曾墨怡切断联系前曾墨怡被特务处派给的任务。 一时间,袁农的怒火蹭蹭的就暴涨了。 这大概是每个老丈人看到女婿后的反应,而袁农对这位“女婿”,本身就满是恶感…… 好在他知晓轻重,没有流露出情绪来,可脸却是更黑了几分。 此时游击队的干部正向张安平介绍袁农: “张组长,这位就是我们这边的谈判代表白(化名)先生。” “白先生,你好。” “你好。”袁农强忍着怒火做出回应,但语气中的愤怒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张安平自然要有大特务的表现,所以便笑吟吟道: “袁先生这是对等我们这么久有怨气?实在是抱歉啊!要不……我们这边换个袁先生看上去不生气的人和袁先生谈?” 这话里就全是刺了! 换个人? 上海区三巨头来了俩,还有一个因为连华强出卖了画像的缘故,在日本人的虎视眈眈中自然要低调,换个人谈? 那就是不谈了! 袁农也意识到张安平这话的意思,道:“张先生言重了,既然来了,那咱们先谈谈!当然,如果谈不拢,那便换人谈。” 张安平这才满意。 你丫身为谈判的负责人,这幅态度你让我怎么谈?我就是自己人,也没法跟你谈啊! 专业点好不好! 一番无意义的寒暄后,袁农摆出歇一日再谈之势,但张安平却拒绝,表示自己时间不多,最多停留一日——能谈就谈,不能谈就免谈! 游击队是我党的队伍没错,但里面就有张安平的人、郑耀先的人——卧底的那种,他俩的人都有,徐百川的人能没有? 张安平自然不能迁就这边,得把态度表明清楚。 (张安平的怨念:狗日的徐百川,老子为了给你擦屁股,多久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你丫反手举报老子对共产党态度暧昧…… 你丫还是不是人啊!!) 袁农见状,便同意开启谈判。 结果,张安平开出的条件差点让袁农掀桌子! 张安平的条件: 沪西游击队要接受别动队的指挥,可以保留自己的主动权,但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别动队方面的命令! 袁农差点抓狂,你这是找我们合作的吗? 你这分明是来收编的! 他果断扩大了条件: 游击队方面享有绝对的独立性,上海区负责游击队的后勤,游击队可以动员地下党为别动队提供支持。双方可以经过协商后进行一次次合作,但合作处于平等地位,不存在一方指挥一方的说法。 这下轮到张安平拍桌子了。 然后两人一步步退,在双方提出的条件中寻找平衡点。 两人吵的是口干舌燥,从下午三点说到晚上八点,也就是双方其实都是有诚意的,谈判才能继续,否则早就掀桌子了。 最后终于达成了合作的条件: 地下党方面为别动队提供基层的支持,方便别动队。上海区给予游击队一定程度的武器支持,但在别动队有需求的时候,游击队要全力以赴协作。 当然,这种协作是双向的,别动队也需要为游击队提供协作。 这种合作也就是此时抗战才开始的缘故,等再过一两年,估计双方就是签了盟约,地下党也不敢信任这种盟友。 此时张安平之所以敢明目张胆的和游击队合作,主要是因为根据他获取的情报,日本方面有意在过年期间对上海周边的武装进行一次扫荡。 这是上海周边抵抗力量即将遭遇的第一次扫荡,张安平才以此为借口前来赴约。 不得不说,在特务处,联系共党这根红线,纵然是张安平,都得谨慎小心。 双方洽谈完毕,袁农强忍着怒火和张安平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随后故意留几名干部作陪,他则秘密找曾墨怡见面去了。 他知道这是违反组织程序的事,可是忍不住啊! 曾墨怡可是被他当闺女的啊! 张安平自然知道袁农干什么去了,他心里很不满意——这位同志,过分了! 而此时的郑耀先,则以花言巧语,忽悠了两套新四军的军服…… (哈哈,12点前完成了。其实吧,这章还有下一章,本来是打算写一章的,但时间有限,只能分两章了。) (本章完) 第38章:不能留档的照片(下) 在郑耀先忽悠到两套新四军军服的时候,曾墨怡也见到了一个不速之客——袁农。 曾墨怡自白天见到袁农后就非常开心,心里甚至不止一次向袁农介绍说: 袁叔叔,这是我丈夫张安平! 但她牢记张安平的嘱托和纪律,见到袁农后,只能用生硬的方式打招呼: “袁先生,这么晚了,您是找安平吧?他还没回来。” 袁农心里难受,他视若闺女的孩子,现在…… 他强忍难受,道:“墨怡,你是被安排在他身边的?还是你……” 曾墨怡闻言低语道:“袁叔叔,我是被安排到他身边的——您不用担心,他人挺好的!” 袁农想训斥,但话到嘴边却忍住了,轻声飞快道:“他是大特务,为人心狠手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袁叔叔,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袁农心道: 我怎么放心?我又不瞎,你看他时候什么眼神你以为我看不见?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道:“还有,你……你注意下,他是大特务,和我们不是一个阵营的同志,他手上沾满了同志们的血,你懂吗?” 自己的“丈夫”被自己的长辈这般说,曾墨怡很想大声的反驳。 她想告诉袁农,这是我们的同志,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忠贞的同志! 但不能说啊! “嗯,我知道的。袁叔叔,您放心,我有分寸。” 袁农啰嗦的像个老头: “丫头啊,一定要更小心些啊,更谨慎些啊!” 曾墨怡来的时候就被张安平叮嘱,游击队有他和郑耀先埋的钉子,自然也有徐百川埋的钉子,再加上很不喜袁农对张安平的“鉴定”,便道: “我知道的,袁叔叔,跟我们一起来的是上海站站长郑耀先,他也是个大特务,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竟然是他?!”袁农大惊,叮嘱道:“这也是个心狠手辣的大特务,算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先走了。” 袁农太关心曾墨怡了,不愿让曾墨怡有被怀疑的风险,叮嘱两句后匆匆离开。 曾墨怡看着袁农离开,心里暗暗叹气,什么时候她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袁农面前,兴高采烈的向袁叔叔介绍自己的丈夫呢? 可能是脑海中的画面太美好,以至于一时间她竟然有些痴了。 咳咳咳 几声干咳响起,才将曾墨怡从对未来的美好畅想中拉了回来。 看清来人后,曾墨怡赶紧道: “郑站长?请进!” 来人正是郑耀先,他其实是和袁农一块来的,看到袁农就去后便藏了起来,待袁农急匆匆离开后,他若有所思的看着袁农的背影,后才进了这间院子。 郑耀先知道曾墨怡的身份——但两人没有相互以同志的身份交流过。 但这一次,他却在进来后,直接以同志的身份低声提醒道:“你认识他?” “是我以前的上级,也是我的长辈。” 郑耀先肃然道: “他这是严重违反纪律!” “和他不要再有任何联系!张安平同志的安全非常重要,你可以牺牲,我可以牺牲,钱大姐也可以牺牲,但唯独他不能出一丁点意外!你明白吗?” “我知道。” 两人正说着张安平走进了院子,郑耀先本打算示意曾墨怡不要提这茬,但张安平却率先道: “袁农来过?” 郑耀先道:“你狗鼻子挺灵啊!” 曾墨怡无语,明明是同志,明明刚才还说安平同志不能出一丁点意外,但见了面就非得刺两句! “猜到的。咱们的这位同志是关心则乱啊!可真是不把我这个大特务放眼里!”张安平耸耸肩,道:“墨怡,说句实话啊,咱们这位同志不适合在隐蔽战线工作,回头我得‘打个小报告’,你可别说我做事不讲情面!”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不是开玩笑,而且袁农找她的行为,确实太鲁莽了,虽然觉得这样做对袁叔叔不公平,但残酷的隐蔽战线,容不得一点的疏忽啊! 她知道张安平把自己保护的很好,可她毕竟是打入特务处内部的特工,又哪能不分轻重? 所以曾墨怡主动道:“还是我来向上级反应吧!” “嗯,记得转告钱大姐,最好先审查他一段时间,就说和大特务张安平不清不楚。” 郑耀先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我怎么觉得你以大特务的身份为荣啊!! 张安平“枪口”直指郑耀先: “诶诶,小同志,你这是什么表情?首长要休息了,你没点眼力劲儿?” 郑耀先大怒,你猪鼻子插大葱装象上瘾了是吧? 他不紧不慢道:“我给我讨了两套军服,我进去换下,你看看我穿上精神不!” 狗特务张安平立刻变谄媚状: “郑老哥。” “首长,小同志我担待不起。” “郑叔叔。” “再来一声。” “郑大爷!” 相比郑耀先的“矫情”,张安平可就没节操了,直接给郑耀先加辈。 曾墨怡看得特好笑,可又觉得心酸。 也就是在郑耀先跟前,自己的“丈夫”才能无所顾忌啊! 面对这般无节操的张安平,郑耀先自然认输,和张安平勾肩搭背进了里屋,换上了新四军的军服。 两人看着对方身着新四军军装的样子,倍觉顺眼,但张安平却率先开“炮”: “你穿上还是特务样!一点都不像!” “你穿上也是大特务的样子!” “比你像!” “放屁,我比你像!” 两个赫赫有名的大特务争论着谁更像新四军无果后,才走出了里屋,站在了曾墨怡面前。 曾墨怡看到这两个新鲜出炉的新四军战士,眼前一亮。 用张安平的话说,好帅! “墨怡,相机在那,给我俩拍个合照。” 郑耀先嘴上嫌弃:“谁有病啊才和你拍合照!” 但人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张安平跟前,摆出了自认为最帅的动作。 曾墨怡拿起相机,照相前想了想,道:“安平,要不你卸妆?” 张安平动弹了下后,又僵硬的恢复了摆出的poss:“不行,这俩身份不能有联系。” 咔 一声轻响,画面定格。 曾墨怡欲言又止,郑耀先是人精,自然知道曾墨怡是什么意思,便道:“你不嫌弃的话穿我这套衣服吧。” 曾墨怡满脸的开心:“赶紧给我!” 几分钟后,曾墨怡穿着宽大的新四军军服出现,虽然宽大,但勒紧武装带略收拾后,英姿飒爽之感扑面而来。 她幸福的抱着张安平的胳膊,任由郑耀先拍下照片。 郑耀先拍完后,道: “我去洗照片!” “郑大爷,辛苦活我来!”张安平抢着要干。 “张首长,您滚一边去!” “让我来!” 两个大特务争抢着要洗两张底片,最后1结果是一人洗一张。 一个多小时后,三人看着两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穿着新四军军服的自己,六只眼睛都在放光。 许久,张安平伸手要拿照片,郑耀先一巴掌拍开:“我再看一阵。” 等了一阵后,郑耀先要拿照片,却被曾墨怡抢下:“我再看会。” 他们三感觉时间过得飞快,即便不情愿,可时间终究不以他们的意志而停顿。 张安平拿起照片,点着了打火机。 郑耀先和曾墨怡不由转过头去,许久后转头回来,却看到张安平依然不舍得用打火机点燃照片。 “烧吧。” “嗯。” 张安平这才将火苗对准了照片。 两张照片慢慢的点燃,照片上英气的新四军战士,随着火焰的燃烧,缓慢的消散。 郑耀先不舍的将两张底片推到了张安平眼前:“这是底片。” 张安平叹了口气,将底片点燃。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在八十年后,能容纳七十亿人口。 但这个世界很小,小到容不下他们三个穿新四军军服的照片! 夜,曾墨怡钻进张安平的被子,抱着张安平的胳膊,轻声说: “安平,等胜利了,我要天天穿着军服!” 张安平僵硬着身体,道:“这一天很快的。” …… 第二天。 张安平和袁农又谈了一上午,相互间做了一个补充的协议: 别动队和游击队之间,可以互派成员相互考察、学习。 虽然张安平很想多留几天,好好在组织的武装力量中呆几天,但他另外的两重身份都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过他也给游击队送了一件礼物。 三门巴祖卡火箭筒、三十发火箭弹。 这礼物很重! 游击队目前不缺乏轻武器,毕竟淞沪会战打了三个月,双方投入的上百万的部队,流落在外的轻武器不会少。 但游击队缺乏重武器,袭击日军车队、据点时候伤亡很大。 而威力惊人的火箭筒,对上日军的坦克都能一发入魂,更别提汽车、据点了——这时候的日本人还没修建碉楼呢。 等他们大量修建碉楼以后,火箭筒就该大发神威了! 想想日本人辛辛苦苦布置的碉堡战术在火箭筒的呼啸下,成为一个个的活靶子,张安平就倍感激动! 当然,张安平对送给游击队火箭弹也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以后游击队的火箭弹就得找他买,他能赚小钱钱——虽然这钱,一定是他自己出! 下午,张安平提出了告辞,袁农和游击队这边的干部也不做挽留,送张安平出了观音堂镇。 三人悄无声息的重回彭浦镇,郑耀先进镇前和两人分道扬镳,而张安平则低调的回到了“张宅”,对着“父母”安排了一番工作。 晚上,探亲结束,张安平唤上自己的保镖,重回上海。 才回到上海,情报处处长汪曼春便连夜来访。 “主任。”这一声主任喊的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这位被南田洋子调教出来的学生,对张安平这位捞钱主任不怎么尊重。 但操蛋的是她拉起来的手下,对张安平这个主任可是尊重的很。 她这次来请示张安平,是因为发现了抵抗份子。 她本来不想通知张安平直接行动,可手下却纷纷反对,表示对方挂着安全牌,按照规矩,要先请示张主任以后才能抓人。 特务委员会目前的成员,对抓捕抵抗份子不热心,但对维护安全牌的安全却格外上心。 他们默契的抵制无视安全牌的所有抓捕行动! 无他,因为安全牌带来的收益是月月都有的,张安平给他们强调过安全牌安全的重要性——如果安全牌不能保证安全了,谁还傻乎乎的交钱买牌子? 特务委员会确实能强行推广,但做不到让整个上海的商人自觉购买。 这话让拿到了首波安全牌分红的汉奸们奉为圭臬,当然要自觉的维护安全牌的“安全性”。 眼见指派不动手下,注定要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只能等张安平回来,这才有了张安平才回来她便登门的一幕。 张主任可不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他可不愿意让手下的汉奸们遭受九九六或者零零七的剥削,他打着瞌睡道: “汪处长,有事?现在是休息时间,要不明天谈?” “我发现了一个抵抗份子的据点,但对方悬挂安全牌,想请您下令,让城管处随行,取消安全牌。” 汪曼春倍觉荒唐,哪有抓抵抗份子还要取消安全牌的! “抓抵抗份子?这是大事啊!你赶紧让城管处派人随行啊!” “城管处那边说没有你的命令,他们不能擅自取缔安全牌。” “放屁!”张安平骂骂咧咧道:“这特么是干什么吃的!走,去本部!” 汪曼春恨恨的道: “城管处赵处长下班了,得去他家找人。” “打电话啊!” “他家电话下班以后从来都打不通。” 这就是汪曼春愤怒的原因,要电话是干嘛的?特么下班打不通,上班能打通,这要个电话有屁用! 张安平心道:漂亮! “算了,我亲自写一段话,你抓完人让手下给周围的商户宣读下——地址在哪?” “天保里5号。是一间杂货铺,我得到可靠情报……” 张安平心中一惊,这是宫恕行动队的一个据点啊! 张安平虽然心惊,但却满不在乎的摆手: “别跟我说那么详细,我只要知道地方即可。” 说罢,他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 大概内容是: 兹有天保里五号,实为抵抗份子窝点,安全牌是为保护民众之利益所设,不能成为抵抗份子的护身符!凡有窝藏抵抗份子之举,必将收回安全牌,从严从重处理! 落款:张安平宣。 汪曼春看得嘴角直抽,接过这道“命令”后转身就走。 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久留! 太恶心了! (鬼子的名字用完了,连特务委员会看门的两个军曹都没起名呐,赶紧占楼。)(本章完) 第53章:暗战之战鼓擂(下) 张安平的病房里很热闹。 一波又一波的下属跑来刷他这个主任副本,就连昨晚来过的下属都又来了。 特务委员会里不会有张安平不知道的秘密,从第一波下属口中,他就知道了缘由——南田洋子力挺自己了,还当众抽了刘瑾两耳光。 等没人以后,张安平哀叹着对曾墨怡说道: “我觉得照这样下去,特务委员会主任不是我的终点。” 曾墨怡早就习惯了张安平的“卖弄”和偶尔的“自恋”。 在黑暗的岁月中,有这么一个始终坚信抗战终会胜利、革命终会成功的战友,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幸事! 曾墨怡为张安平盖了盖被子,认真道:“别贫了,你确定……那位这一遭不会被怀疑?”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明楼,曾墨怡是张安平的副手,很多事都需要她的充当绿叶,所以张安平知晓后,曾墨怡也会知道。 就如明楼的身份。 “除非汪曼春想弄死她的师哥,否则这锅只有江旭这个死人来背——这叫死无对证!” 张安平很自信。 在汪曼春的视角中,师哥是被王洁颖这个女共党坑了,而如果对南田坦白,势必会牵连到她自己和明楼,最明智的举动自然就是将锅甩给死人江旭。 这一点,相信汪曼春不会蠢到分不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安平刚说汪曼春呢,就听到医院的走廊内传来的皮靴踩踏的声音,张安平稍一分辨就确认是汪曼春,他立刻向曾墨怡打了个手势,曾墨怡会意的贴近张安平,眼眶就红了起来。 当当当 敲门声传来,张安平有气无力道: “进!” 随着病房门打开,拎着礼物的汪曼春便走了进来,张安平瞥了一眼,就确认这娘们挨过耳光——绝对是南田干的! 汪曼春躬身问:“主任,您没事吧?” 话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汪曼春还吐槽了张安平许久,后来的几次见面,也是各种看不起,到现在眼高过顶的汪曼春其实还是心里看不起张安平,毕竟张安平做的事,这位汪大小姐很鄙夷的。 比方说卖官、索贿、工作当儿戏、贪生怕死种种。 但也不知道何时起,她在张安平面前却不炸刺了。 可能是吃过手下人的苦头后,才意识到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主任,是特务委员会真正的话事人; 也可能是张安平几次帮她隐瞒,让她逐渐放下了偏见,正视了这位长官; 也有可能是张安平对她的信任和放权…… 总之,现在的面子工程,汪大小姐做的非常棒。 “死不了。”张安平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抱怨着说:“你说我这是干了什么事啊!好端端的非要凑上去找虐,现在好了,一闭眼睛,到处都是血肉模糊子弹横飞的画面。” “造孽啊!我瞎掺和什么啊!” 汪曼春无语,心里也觉得古怪,换别人,要是敢这么说,别说日本人了,就是同僚、下属,都得让他试试什么叫冷板凳,什么叫小报告,但在这位身上,就连自己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汪曼春按下心中的思绪,请示道:“主任,我有件事想向您做个汇……” 张安平打断:“别!你让我清闲几天!查抵抗份子的事,你要么找陈副主任,要么和梁处长商量,别烦我、也别告诉我,这种事以后也别烦我!” “不是抵抗份子的事。”汪曼春忙道:“是我个人的私事。” “私事?你……”张安平古怪的看着汪曼春,又看了眼神色大变的曾墨怡,连忙说道:“喂,汪大小姐,你要搞清楚啊,我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可不是你的蓝颜,私事之类的跟我说,没道理吧?” 看张安平一副惧内的模样,汪曼春赶紧解释:“曾姐您别误会,主任,是江旭的事!” “江旭?他不是服毒自尽了?咋滴,他晚上给你托梦了?!” 张安平的话让汪曼春心头一惊,她以为自己处理江旭的事,张安平应该是瞒在鼓里的,可这句托梦却像是敲打她似的。 再看看张安平的漠不在乎的表情,她越发心虚起来。 汪曼春小心说道: “南田长官让梁处长重启对江旭死服毒的调查,但我弄丢了不少审讯档案,虽然后面悄悄补上了,但毕竟手续不全,我希望主任能跟梁处长说说,在这方面不要为难我。” “这事啊,我知道了——汪处长,你以后做事也注意点,上次毙了那么多自己人,有没有冤杀你心里肯定清楚。” “这次呢,毕竟是个副处长,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南田长官有意见也是情理当中的事,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马虎、冲动,好吧?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汪曼春心里凛然。 张安平这话已经是近乎直白的告诉她,江旭之死猫腻重重了! “属下知错。” “行了,你回去吧,你抽空让情报处辛苦下,在我家周边弄一个秘密据点,常驻人的那种,嗯,行动处到时候也会有秘密据点,你们两家别闹腾起来。” 秘密据点? 保镖据点吧! 面对张安平这种堂而皇之的公器私用,汪曼春也没脾气——看样子自家主任,是被昨晚的伏击吓到了,平常身边带着的一串保镖都让他不安心了! “主任,还有一件事。” 张安平翻白眼:“就你们女人事多!说吧!” “我昨晚抓了詹震山。” “我知道,都上报纸了——报功的事你找南田课长呗,记得给我这个没用的副主任分一点功劳。” “但这个人其实不是真正的抵抗份子,他是南田课长布置在青帮的棋子。” “靠!汪曼春,这种事你跟我说个屁啊!”张安平好悬从病床上跳起来:“马德,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别跟我说,别跟我说!” “我特么最烦这种知道了没好事,出事了就得担责的事情!汪曼春,你是嫌我这个副主任命硬是不是?你要是想取而代之,你倒是直接说啊!我马上滚蛋!” 汪曼春嘴角直抽,她也是服了! “主任,您先别生气,是这么回事,我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我会让人花钱找您放詹震山出狱,您到时候配合演一下戏。” 张安平闻言,突然间就没了怒气,脸上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和煦的笑意: “汪处长啊,这忙我是乐意帮的。可这个演戏啊就得演全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汪曼春不傻,自然明白张安平的意思。 其实她也是有意这么做的,算是变着花样的巴结下张主任——整个特务委员会,就因为她背后有财政局长这尊财神爷,在给主任上供方面总是被排除,张安平帮了她不少忙,且关键时候还能顶雷,所以借此意思意思。 只是张安平这变脸的速度确实有些那啥了。 “主任,我明白的。” “那就好,墨怡,你送送汪处长,你和汪处长年纪相当,应该情同姐妹,汪处长啊,以后和墨怡多走动走动,她也没什么朋友,你多照顾她。” 张安平继续和煦的说着话,但这段话嘛,就突出“照顾”两字,懂不懂就看汪曼春能不能悟到了。 “我正好也没什么朋友,以后还请墨怡姐多担待。” 很明显,汪曼春悟到了。 曾墨怡笑吟吟着送走了汪曼春。 回到病房时候,她却看到张安平的神色异常的冷峻。 “安平,有问题?”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我小看了南田啊!” “什么情况?” “南田分明是怀疑汪曼春了,在考验她啊!”张安平摇摇头:“我之前认为汪曼春是南田的学生,出于师徒之谊,在詹震山的事情上,南田不会怀疑汪曼春。” “看来我想差了!南田作为一个日本人,对国人,哪怕是她的学生,也没几分信任可言呐!” “我怀疑这一次,她是要借梁仲春的手,查查整个特务委员会的中高层啊!” 他虽然不清楚汪曼春是怎么向南田交代的,但南田让梁仲春重查江旭案,本身就非常的诡异。 如果她信任汪曼春,就不会重启江旭案的调查。 如果她不信任汪曼春,就会让特高课介入江旭案的调查! 可偏偏,她让梁仲春查江旭案了! 为何? 张安平敢肯定,南田已经知道了江旭案的猫腻! 曾墨怡也不是笨蛋,经过张安平的点拨,也意识到了借梁仲春之手查江旭案的目的——这是要看看整个特务委员会的忠诚度啊! 两人几乎同时从嘴里道出了一个名字: “刘瑾!” 张安平忍不住握拳: “马德,这狗汉奸,真特么是找死!” 很明显,刘瑾来特务委员会没几天,就查到了江旭案的猫腻,并将这件事报告了南田——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上午南田洋子扇刘瑾耳光的。 这特么分明是故意的,是想让所有人以为南田已经放弃了刘瑾!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安平能不咬牙:狗日的刘瑾还欠他两条人命啊! 曾墨怡惊道:“那位岂不是有危险?” 江旭案如果南田知道真相,那必然不会相信汪曼春的借口,查下去明楼就得暴露! 虽然有王洁颖这个挡箭牌,但难不保明楼被怀疑。 张安平理清这茬后反倒不紧张。 “问题不大,只要证明刘瑾在故意颠倒是非即可。”张安平思索着说道:“刘瑾汇报的江旭案,终究是没有真凭实据!汪曼春虽然做的粗糙,但王家已经消失了,江旭的嫌疑是甩不掉的!” “唯一的问题是毒药,这件事汪曼春绝对能圆过去——现在的关键是梁仲春,得点拨下他,让他把两种可能性都告诉南田,到时候言语上设置下陷阱,让南田种下对刘瑾的怀疑,南田肯定不会轻易下结论了。” “这件事得让明楼点拨下汪曼春,再让汪曼春点拨下梁仲春——”张安平马上有了定计: “墨怡,你去找钱大姐,让明楼给汪曼春吹吹枕头风!” “好的。”曾墨怡马上应是,随即小声吐槽:“你别这样诽谤那位行吗?都是自己的同志!” “嘴嗨,嘴嗨。” 曾墨怡随后便暗中找到了钱大姐,说明了张安平的猜想,钱大姐闻言后不敢耽搁,立刻暗中找了明诚,以获取特务委员会的密报为由,告诉明诚南田极有可能对汪曼春起了疑心,让明楼插手一下这件事。 明楼得到回报后,晚上便约了汪曼春,讲述了自己的担心,汪曼春闻讯惊喜莫名——南田的怀疑她毫不在意,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忠心耿耿,不怕查。 所以师哥的关心让她惊喜不已,然后很乖巧的听从了明楼的建议,暗中找了梁仲春,提及了刘瑾当“内鬼”的可能。 梁仲春可不是笨蛋,他本就掉下来的馅饼充满了怀疑,汪曼春的话让他顿时茅塞顿开。 【好你个刘公公!】 【之前对主任不尊重也就罢了,现在还当起了特务委员会的“内鬼”?你特么当内鬼当上瘾了是吧?】 梁仲春不用汪曼春提醒就有了对付刘瑾的办法,于是,他开始磨刀霍霍。 …… 针对刘瑾的反诬陷还没开始,川岛芳子却有了收获! 之前说过,川岛芳子从青帮着手,开始调查起了特一区的情况。 走对了路,查起来效果很斐然。 短短几天的时间,川岛芳子便获取了多名特一区成员的信息,更是在大撒网下,找到了几名更换了身份的特一区成员。 她没有轻易对找到的特一区成员下手,反而是在深夜,亲自带着黄金找了两个往日里素来爱财的特一区成员。 她的方式简单粗暴:左边一把枪,右边一堆黄金。 选择枪,马上杀人; 选择黄金,只要情报真实有效,大黄鱼一根,绝不拖欠! 黄金不行? 那美人呢? 特务委员会的官职呢? 张安平的特别组,为什么成员基本都是大学生出身且经过关王庙班和青浦班培训的? 因为这种人知晓国家大义,在金钱和家国大义面前,会选择后者! 而出身市井的人则不然,他们中确实不缺乏舍生取义之士,但也不缺见利忘义之辈! 而很遗憾,川岛芳子找到的就是这样的人。 面对黄金、美女、权利的诱惑,三名特一区的成员,无一例外跪了。 进展能这般顺利,一则是特一区成员良莠不齐,川岛芳子找的还都是爱财之人,二则是此时的日军占据首都,兵锋确实强盛,很多人未来满是悲观。 川岛芳子在拿下了三名内奸后,并没有行动,而是悄然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暗查这三个隶属特一区的据点。 经过三天的暗查后,心腹们汇总而来的情报,让川岛芳子的神色异常的冷冽。 她猜对了! 特务委员会高层有内奸——自己这张暗牌,从一开始就被对手探查到了! 听闻川岛芳子说特务委员高层会有内奸,南田问道:“你确定?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从兆丰公园遇伏起,我就怀疑一件事:有人是在故意以此激怒我!” 川岛芳子哼道:“对手太小看我了,以为这种事能让我昏头!哼!” 南田不理会川岛芳子的得意,重复问:“你为什么确定他们知晓你的存在?” “特一区的据点!” 川岛芳子得意道:“我查到特一区的四处据点,每个据点都是五人的配置,但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反而一边拉拢其中的抵抗份子,一边让我的人暗查这些据点周围。” “果不其然,这四处据点周围,均布置了一个眼线,他们不和据点产生交集,唯一的任务就是暗中盯着据点!” 南田怀疑道:“你怎么肯定的?” “特务委员会在天保里有一次失败的行动,你知道吗?” “不知道。” “汪曼春得到了抵抗份子的情报,去天保里抓人的时候,抵抗份子提前跑了。”川岛芳子冷笑着看了眼南田,像是鄙夷——毕竟汪曼春是南田的学生。 “在那份卷宗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情报——这个据点周围有个修鞋匠,据点的抵抗份子离开后,修鞋匠也失踪了!” “而这个据点,是特别组的据点!根据我和特务处打交道的经验,特务处可没有在据点周围设置观察死哨的习惯!” “这个习惯只有特别组有!而我查到的是特一区的据点,在他们据点周围,却有观察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川岛芳子的反问,南田忍不住抬杠道:“有没有可能是特一区向特别组学习?”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特一区就是丢出来的鱼饵!”川岛芳子鄙视的看着南田: “张世豪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他真的知道我要在暗中算计他,会做的便是顺水推舟!” “特别组成立就隐于暗中,他会不知道特一区的缺点?所以,我敢保证,这四个特一区据点周围的观察死哨,绝对是特别组的人,特一区的人不知情!” “你觉得特别组为什么这做?” 南田其实早就相信了川岛芳子的判断,之所以嘴硬,只不过是看不惯川岛芳子的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此时她无法嘴硬,便道:“所以,你肯定你的消息已经遭泄露了?” 川岛芳子不答,反而道:“知道我来的事,在特务委员会只有五个人,分别是张安平、汪曼春、梁仲春、刘瑾、陈默群!” “消息,一定是从这五个人中泄露的——谁泄露谁就是内奸!” 川岛芳子很得意。 她是故意泄露的,要不然她才不去特务委员会呢! 而结果也是证明了她的预想,内奸,就在五个人中间。 南田洋子脸黑的一塌糊涂。 虽然是她请川岛芳子帮忙的,但被打脸的这一刻,她还是很难受。 脸黑之后,南田洋子道:“你继续追踪特一区,我查内奸!” 川岛芳子笑而不语,一副我不看好的模样,惹得南田洋子恼火不已,心中更是发誓,自己一定要在川岛芳子拿下特一区之前,先揪出内鬼! 【张安平和刘瑾几乎没有嫌疑,陈默群是后来的,嫌疑也不大!那有问题的就在汪曼春、梁仲春之间!】 (本章完) 第39章:黑化的汪曼春 对于天保里五号的暴露,张安平很意外。 这是行动组三大据点之一,怎么会轻易暴露? 但他没有向汪曼春打听暴露的缘由,因为这不符合他人设——他就是一个被强推着成为特务委员会掌舵人的财迷,关心这个干吗? 可不管怎么样,通知他们撤离是必须的。 汪曼春刚走,张安平就刷刷的写了一份情报,敲了敲墙后走到院子里,将书写的情报连同后面的两页白纸,卷成一团后扔给了邻居。 邻居拿到纸团后打开,看清内容后飞快的烧了纸团,然后急匆匆的回屋,走向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老赵,公共租界热河路那块,新开了一家服装店,我老婆给我买了身衣服,挺不错的,价格便宜还实惠!” 电话那头的顾雨菲,迅速将这段话记下,一边喊陈明接电话,一边将情报交给了于秀凝。 于秀凝赶紧翻译。 老赵代表紧急,热河路是地标,服装店是往北,价格便宜还实惠是立刻撤离。 “天保里!” 于秀凝找出了示警位置,立刻让顾雨菲出去直接联系天保里——联系的不是天保里五号杂货铺,而是天保里的一个示警点。 “后勤组”并不清楚天保里的己方据点,但他们有个示警点。 示警点周围有据点,但“后勤组”不清楚据点的位置,示警点的蹲守人知道,但他和“后勤组”的联系方式只有电话,双方只有通讯关系。 而据点是不清楚示警点存在的。 示警点的成员却属于组部直属(后勤组是张安平直属),但不接受组部的指令,且相互间又不认识。 这套关系很复杂,但能在最大程度保证安全性——示警点不参与任何行动,所以基本不存在暴露风险。 一旦据点出事,示警点既可以做到示警,也可以在据点出现问题后,通知组部切断和据点的联系。 这是张安平设计出来的方案。 主要是他见多了一个据点被端掉后成为敌人利用工具的情况,这种模式可以有效的规避风险。 唯一有些惨的是示警点的特工。 毕竟,他们每天的生活都极其枯燥。 好在他们一般都是几个月的任期,任期结束后会调动工作,下一个示警点会有所变化,即便后来出事,也能给据点争取足够的时间。 …… 天保里示警点驻守的是一名修鞋匠,这是一个很没存在感的人,他工作的地方就在一个公共电话亭旁边。 此时,电话亭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修鞋匠浑身一震,快速走向电话亭。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掩饰后的声音: “是老白吗?” “你打错了!” “老黑在不在?” “不在。” 简单的对上暗语后,电话那头道: “天黑了。” 修鞋匠回应一句知道了,挂断电话后快速收拾起了自己的家当,不到30秒全部装进了箱子,然后默不作声的离开了呆了三月的位置。 路经一间杂货铺的时候,修鞋匠跑进去,低声说了一句: “来包华子!” 店铺内的老板和两个小厮瞬间一个激灵。 “这烟没听过,肯定是没有这个烟。” 暗号对上了。 “天黑了。” 修鞋建传递了暗号后快速离开,店内的三人闻言,二话不说就关门往后院走。 这三名特别组特工是从隐蔽的侧门离开的,他们出现在了隔壁的院子中,赶紧通知院子里的同伴撤离——杂货铺只是明面的据点,真正的据点是这里,隐藏着一个七人的行动组。 十人分散撤离,撤离前有人按照撤离规则,准备了丰厚的礼物。 一个多小时后,几辆汽车停在了天保里,汪曼春从车上下来后,立刻下令: “一队去后门,二队去前门,三队堵住周围巷子,抓活的!” 抓捕展开。 但当他们来到杂货店门口后,却看到了杂货店的大门紧闭。 汪曼春立刻意识到走漏了消息,她黑着脸下令:“撞门!” 几名汉奸扑上去撞门,没几下门就开了,汪曼春看着里面满当当的商品,立刻让人在院子和屋子里搜查。 “这里有个侧门!” 汪曼春循着声音过去,看到院子里通向邻居的隐蔽侧门后,差点气死——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大鱼! 可惜鱼跑了! 汪曼春气的咬牙切齿,她最初以为是一个普通的据点而已,如果知道规模会这么大,肯定不会把时间浪费在狗屁的安全牌取消工作上。 “给我搜!” 气黑脸的汪曼春下令。 一众汉奸在这座至少住了五个人的院子里搜索起来。 轰! 一声爆炸突然响起,一间用于储物的物资在爆炸中倒塌,三个搜查的汉奸直接折在了里面。 爆炸让周围像地震似的震了一震,搜查的汉奸们吓坏了,赶紧停止搜查心有余悸的跑到院子里,说什么也不继续干活了。 开玩笑,他们一个月领十几块的工资,还能领到二十几块的安全牌补贴,干嘛要冒死? 这可把汪曼春气坏了,掏出手枪指着这帮光拿钱不干活的混蛋:“继续搜!动作注意点!发现问题及时汇报!” 有汉奸叫苦道:“处长,有炸弹啊!” 汪曼春咬牙切齿道:“搜!” 见汉奸们不为所动,汪曼春直接朝地上开了一枪,溅起的灰尘吓了汉奸们一大跳。 这臭娘们真敢开枪! 没辙,他们只能硬着头皮搜了起来。 好在似乎炸弹就那么一颗,接下来他们并没有遇到爆炸,慢慢的悬着的心倒是放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有人大喊: “有密道!这里有密道!” 汪曼春闻声过去,看到了在厢房衣柜后面的密道入口,她看了眼目光闪烁的几名部下,果断的用枪指着他们: “进去!” 几名汉奸无奈,只能一手拿枪一手拿手电筒钻进去。 密道似乎不幽深,眼看就要走过了通道进入主室了,走在最前的汉奸突然感觉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正想查看,就听到了嗤嗤的声音。 他们毕竟不是经受过正规训练的特工,听到这声音后还好奇的寻找源头,等他们看清隐藏的冒烟源头后,瞳孔瞬间变大。 轰 手雷在密道内爆炸,四名汉奸当场殒命。 爆炸发生在密道中,冲击波沿着通道向两头扩散,守在密道口一侧的汪曼春,顺便变得灰头土脸。 她被吓到了。 都不知道是怎么出的厢房,等她回过神后,就看到剩下的部下们惶恐不安的全聚在院子里,说什么也不继续搜查了。 汪曼春深呼吸一口气,道: “暂停搜查!” 她放弃搜查了。 抵抗份子跑了,现在追也来不及了,自己对部下的掌控力近乎为零,已经死了七个了,再逼会造反。 但汪曼春心里却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她要立威! …… 张安平又一次上班迟到了。 八点半上班,他九点半坐着车晃悠悠的才来了,还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还没进临时的办公室,汪曼春就气急败坏的找了过来,看对方红彤彤的眼睛,张安平吓了一跳: “汪处长,你这是失恋了?” 汪曼春不理会张安平的话,怒冲冲道:“主任,委员会有内奸!” 张安平不以为意道: “切,多大点事,我早知道。” “你早知道?” “老梁告诉我的!说匆忙间招了这么多人,里面肯定会混进来抵抗份子——对了,你抓的抵抗份子咋样了?快说说,我去找日本人请功!” “跑了!内奸泄密了消息,让他们跑了!”汪曼春怒道:“我要查内奸!” “你去找老梁,他之前说有内奸,我便让他去查了,你正好协助他查。” “我要查!” “行啊,我给老梁说说,这事他就别管了!查!查出来了告诉我,先把发的薪水和安全牌补贴给我收回来!”张安平怒道: “最恨这种吃着老子的饭,给抵抗份子干活的内奸!” 汪曼春不做回来,转身后却恨恨的瞪了后面的张安平一眼——这是钱的事吗? 有了张安平的同意,汪曼春立刻开始抓人。 没错,就是抓人! 她早就确定了泄密的范围,就等着张安平的允许呢。 十分钟后,情报处的七个人、城管处的三个人被汪曼春抓到了刑讯室。 她二话不说就让刑讯科对其进行询问,但凡不能证明昨天抓捕前没有离开过特务委员会的,全都绑起来。 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能证明自己,其他九个人全都无法证明——但全都在喊冤,表示自己不是内奸。 汪曼春自然知道这九个人不可能都是内奸。 甚至内奸并不一定就在这九个人中间,但她就是要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南田洋子告诉过她,女人要在特工这一行出人头地,就要比男人更优秀、就要比男人更狠。 以前她不明白,但经过了昨天抓捕时候两次掏枪逼部下行动,汪曼春终于领悟了南田洋子的意思。 其实,她没有杀过一个人。 但汪曼春告诉自己,想要自身强大,就要抛弃那些没用的纯真、善良; 想要让那个女人跪下求自己进门,就要变得无比凶狠才成! 九个人,被刑讯科一顿套餐招待后全都招了。 他们甚至招出了在特务委员会的同党。 眼看汪曼春要下令把“同党”抓起来,刑讯科科长江旭赶紧阻止:(该龙套由书友创世龙皇的情敌友情出演,点赞过百的话,有请创世龙皇书友为备下瓜子的我们说出他的故事,大家呱唧呱唧。) “汪处长,他们一定被打急眼了乱攀咬的,不能信!不能信啊!” 刑讯人员,很容易分辨出哪些是攀咬哪些真的扛不住了交代——除非受过专业的训练,才能骗过他们。 但这九个人,明显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更何况九个人交代了三十多个同党——特务委员会目前两百四十多人,八分之一的内鬼? 谁信?! 可汪曼春却冷声问:“你确定他们中没有一个内奸?” 江旭不敢吭气了。 汪曼春虽然嘴硬,但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扩大事态,只是吩咐手下: “把他们的同党名字都记下来,观察这些人!” 手下战战兢兢的回道:“是。” 老实说,他们以前根本不把他们的这个处长放在眼里,毕竟,大家都是花钱买来的官,你也就是出钱多点、后台硬点。 但这一次,他们是被吓到了。 情报处的六个、城管处的三个,二话不说就让人刑讯,打的血肉模糊了眼都不眨一下。 这特么是女人? 这分明是个女魔头啊! 看着血肉模糊的九个人,汪曼春突然道: “把他们带到前院。” 手下们也没多想,以为汪曼春是要将这些人拎到大庭广众下震慑可能还存在的内奸,便纷纷将人搀扶到外面,期间还小声跟这些倒霉的同僚说: “忍一忍啊!以后调到别的部门,情报处没法呆了。” 结果,这些人到前院后,汪曼春突然掏出了手枪,飞速的上膛后就走到他们身后,二话不说对着他们的后脑扣下扳机。 一声声枪响后,一个个被搀扶的“卧底”全都在脑浆迸溅。 忙碌的其他汉奸,被枪声惊动,纷纷跑出来查看,在看到这一幕后,都吓傻了。 别说他们了,就连搀扶这些卧底的情报处成员也都被吓尿了。 太太太太太可怕了。 因为子弹不够,杀最后两人的枪还是从部下的枪套里抽出来的,汪曼春将部下的枪塞到了部下的怀里,然后冷漠的说道: “这就是私通抵抗份子的下场!” 说罢,不理会满地的尸体和不断流淌的鲜血,冷漠的跨步离开。 整个特务委员会一片死寂。 张主任的临时办公室里,张安平面无表情的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 他知道未来的汪处长很凶残。 开幕便是一顿乱杀。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才进特务委员会没多久的汪曼春,就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九个人啊! 哪怕是九头猪,一般人杀起来,也得起点波澜吧? 可这个女人,却眼睛都没怎么眨。 狠! 真狠! 唯一的缺点是,有点蠢啊…… 这是杀鸡骇猴吗? 张安平笑了笑,收起脸上的平静,惊恐随即出现在了脸上,他遑急的跑出办公室,边跑边喊:“抵抗份子杀来了!快救命啊!” …… 张安平喘着粗气,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眼看嘴皮都烫红了,他却像不知道似的。 在一群部下眼前,张安平手舞足蹈的吼道: “造反!这是造反!” “我要向南田长官控告她!” “疯子,这婆娘就是个疯子!九个人啊,她居然说杀就杀!她疯了吗?!” 一群特务委员会高层纷纷点头。 太过分了,杀人不算什么,可不能这样说杀就杀啊! 你好歹过几道手续啊! 最生气的是城管处处长。 作为管理安全牌事务的城管处,他可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比总务处、财务处都肥。 可自己的手下,却被枪杀了三个,其中还有一个自己情人的小舅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城管处处长愤怒道:“主任,一定要严肃处理,她这是乱来!不严肃处理,以后特务委员会就乱套了!” 他刚说完,汪曼春的冷幽幽的声音就响起: “乱套?乱一个给我看看!”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众人立马一个寒颤,纷纷住嘴,喊得最凶的城管处处长,也不吭气了。 张安平气急败坏的望着汪曼春。 他何等眼神,一眼就看出重新盖了一层妆的汪曼春,脸色并不好看,人走进来甚至还有轻微的酸臭——看样子这娘们刚才是躲起来偷偷吐过的。 不过,张大汉奸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他怒道: “汪曼春,九个人!你说杀就杀,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任?” 汪曼春大声道: “主任,这是九个抵抗份子!他们招认的供词我马上送到你办公室去!” “你……”张安平气极。 “主任,诛杀九个抵抗份子,功劳不小,我建议您向南田长官报功!” 气极的张安平突然一愣,然后…… 他挥手对手下道:“你们先出去。梁处长,你留下。” 等人一走,张安平小声道:“这事……能忽悠过去吗?” 梁仲春轻轻点头:“日本人要的是杀一儆百的效果,是不是抵抗份子,他们其实不怎么关心。” 张安平犹豫一阵后,道: “那……那就由汪处长去找南天长官报功吧。汪处长,这是你弄出的动静,你给我收拾干净!” “还有,停你三个月的分红,以儆效尤!” 汪曼春暗暗冷笑,就知道会这样! “是,主任!” 汪曼春不想多呆,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听到张安平对梁仲春悄悄说道: “老梁,这九个人不能算阵亡,可不能给他们抚恤金——那钱,你知道该怎么处理吧?” 汪曼春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人,真是无能又贪财啊!(本章完) 第40章:内鬼和反设伏(上) 汪曼春以为自己杀一儆百能好好整肃特务委员会的风气。 但有张安平这个超级拖后腿的存在,她的想法注定是要落空的。 张安平伙同一帮特务委员会的高层,侵吞了不该给九个人发的抚恤,又把昨天阵亡的七个人的抚恤给吞了大半——消息在特务委员会流传后,谁脑子进水了还愿意搏命? 就连情报处,都有一堆人走关系要调动岗位。 张安平收钱收到手发软,但凡送钱,他必批准。 可这些调动,却全都卡在了汪曼春这里——谁要是调动,汪曼春就甩出一份口供,证明对方有私通抵抗份子的嫌疑,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这些想调动的汉奸懵了。 收了钱的张安平自然要和汪曼春据理力争,但汪曼春就是死不松口,张安平无奈,只能放弃人员调动,心疼的将收到的钱全退回去——这一点张大汉奸的口碑还是非常好的,出了名的收钱办事,办不成事就退钱…… 但汪曼春不知道的是,张安平几次和她“据理力争”后,也查清了天保里五号暴露的缘由。 是齐思远! 当然,不是因为齐思远的暴露,而是齐思远之前在天保里五号出没过。 而南田洋子对汪曼春下达了一个长期任务,便是调查12月5日的袭击和12月底的大反击。 张安平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在这方面他已经很谨慎了,齐思远和宫恕因为在12月5日的行动中,以汉奸的身份参与过,且肯定留下了照片。 所以他将两人一直安排在别动队内,没想到汪曼春居然顺着这条线还是查到了一个据点。 这就是情报工作的无奈之处,哪怕你已经万分谨慎了,依然会有意想不到的疏忽暴露。 好在及时止损,并没有让人员受损。 可损失却有点大。 因为汪曼春对天保里五号和相邻的据点进行了挖掘,被炸毁的密室也即将展现在了日本人和特务委员会眼皮子底下。 此时张安平就在开凿现场的密室。 同行的还有特高课南田洋子。 “南田长官,这就是我们的战果!如果不是内部泄密,这个窝点的抵抗份子一定会被我们抓到!” 张安平介绍着战果。 南田瞥了眼张安平,倒是没有嘲讽。 夸奖道:“张主任,这一次做的非常好!以后再接再厉!” 张安平点头称是,心里却道: 汪曼春啊汪曼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忽悠日本人,第三次、第四次还会远吗? 迟早你会发现,阳奉阴违、滥竽充数比老老实实干活更容易、更轻松! 眼看就要挖捅到密室了,张安平忍不住后退几步,看南田没退,又小心翼翼上前: “南田长官,抵抗份子手段阴毒,马上要挖出密室了,说不准就有炸弹,您先往后退些?” “炸不到这里!” 张安平无奈,只能战战兢兢陪着,但趁人不注意,却一点点的往后挪。 小动作自然躲不开南田的眼睛。 对此她很无语,但也没有强制张安平上前。 干活的工人这时候冒头: “太君,长官们,挖通了!” 南田闻言就要下去,张安平狗腿般的又要阻止,南田一个冷冽的眼神后,张安平无奈,只得任由其下去,然后紧张兮兮的跟下去。 汪曼春已经在密室中呆着了,几名特务拿着手电筒,将密室照的透亮。 看到南田洋子下来,汪曼春道:“南田老师,这个密室跟虹口发现的那个密室一样,里面准备了至少能武装二十人的军火,我还发现了生活的痕迹,人数不少,前段时间为祸的那些抵抗份子,可能就在这里躲藏过。” 密室的布局让南田洋子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 “张!世!豪!” 这绝对是特别组的手笔! 一想到那个难缠的对手,南田洋子就恨的咬牙切齿,看到张安平此时小心翼翼进来,她道: “张主任,特务委员会现在很有钱对吧?” 张安平闻言,赶紧说:“不多,不多,家大业大,花钱如流水啊!” 南田洋子不理会张安平的“狡辩”,含恨道: “以特务委员会的名义发布悬赏,只要能提供提供上海区特别组的消息,最少奖励300元,上不封顶!如果能提供张世豪的情报,最少奖励一万元!上不封顶!” “要是能活捉张世豪,赏金五十万大洋!” 张安平恨闻言,恨不得告诉南田洋子: 我就在这!五十万给我! 但一想到这钱要特务委员出,他马上没这个心思了,叫苦连天道: “南田长官,哪有这么多钱啊!” “抓到张世豪,悬赏特高课出!其他悬赏,特务委员会自己解决,有问题吗?” “有——没有!”看南田神色不善,张安平果断改口。 看张安平答应,南田洋子指示汪曼春: “汪处长,抵抗份子既然在这里生活过,就一定有痕迹可言,向周围的居民打听,能收获多少算多少!” “是!” 南田离开后,张安平当然也是迫不及待的要走,但走之前,他却叮嘱汪曼春: “汪处长,悬赏这事,是南田长官亲自交代的,一定要认真落实。但有一点要谨记,要是没有收获的情报,悬赏一律不得下发——算了,悬赏发放条让我先过目,不管大小!” “特务委员会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把钱当纸,明白吗?” 抠门的样子让汪曼春极其无语。 …… 1938年的元月31号便是春节。 但张安平知道今年的年不好过,因为日本人制定了在30号也就是除夕当天出兵扫荡游击队和别动队的计划——月初的时候就制定了计划,因为需要特务委员会配合,所以张安平知道扫荡的时间。 他就等着时间一到,带着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充当日本人的狗腿子,去扫荡游击队和别动队呢,但谁也想不到,在元月23号,也就是农历腊月二十二这天,特务委员会的正牌主任许忠义来视察了。 视察当然是假,悄默默的要求在安全牌创收中分赃也是假,他真正的目的是向张安平传递一个情报: 别动队中有内奸! 且级别相当之高,特高课已经收到了别动队意欲分兵转移的情报,上海驻军决定于今晚对别动队进行雷霆打击!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 “消息可靠吗?” 按理说,这种事应该通知张安平的特务委员会——日军需要向导、翻译和狗腿子,特务委员会便是这种角色。 但他并没有接到类似的通知! 许忠义解释情报来源: “南田洋子对2号说的!明天是2号的生日,南田洋子说不能陪他过生日,并告知了缘由。” 张安平闻言思索起来。 这是对姜思安的试探?还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情报泄露,姜思安可就麻烦了! 看样子,得启用姜思安的防火墙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张安平这个实权副主任,和挂着正主任名头的许忠义吵了一架。 原因当然是张安平舍不得“割肉”。 毫无疑问,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毫不犹豫的站他们的副主任这边。 正主任? 不能给他们发钱,球的正主任! 张主任心情不好,下午翘班跑关系告状许忠义…… 而大特务张世豪,这时候登场了。 下午两点,特高课总部外的咖啡厅。 栗山英树不可思议的看着张世豪,压低声音道: “你疯了?你居然敢到特高课找我!” 栗山英树被吓到了。 他以为自己断了和“财神爷”的联系,失落的同时心里还踏实了。 毕竟,自淞沪会战起,他就没有再和对方有丁点联系。 可没想到今天,这个魔鬼居然出现在了特高课本部。 会死人的!!! 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栗山英树: “栗山先生,我是送钱来的。” 说着,一个信封就悄悄的递到了栗山英树的手上。 不是钱! 但很沉。 栗山英树脑海中浮起一个念头,悄悄看了眼信封里面,随后倒吸一口冷气。 居然是黄金! 还是俗称的大黄鱼,足足三根! 张安平笑眯眯的道: “栗山先生,这是定金。” 栗山英树早就发过誓,他绝对不会被美元诱惑,绝对不会再做出出卖帝国情报换美元的可耻行径。 但当三根大黄鱼握在手里后,他觉得天照大神会原谅他这一次。 因为,定金通常是30%! “你想知道什么?” “我获得消息,特高课要组织军队去扫荡别动队和游击队了!”张安平笑吟吟道: “我想知道春节扫荡计划!当然,游击队那边的我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别动队的扫荡计划。” “如果栗山先生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可以无偿送栗山先生一份价值连城的情报。” 价值连城? 栗山英树闻言,马上问:“什么情报?” “有关地下党的情报,非常的值钱。如果能侦破,或许会让整个上海的地下党瘫痪!” “真的?” “栗山先生,您是知道我的,我从来不会对合作伙伴言而无信!也不会利用合作伙伴。” 栗山英树思索起来,手上的沉重感让他将道德和洗脑的东西抛到了一边,他终于道: “你的情报有问题!不是春节扫荡,是今晚。” “今天晚上,一个大队的皇军会分兵前往青浦县一带和金山县一带设伏,伏击明早要分兵转移的别动队!” 张安平闻言倒吸冷气。 一半是装的,一半是惊的。 昨天,他收到了谭忠恕的电报,言明别动队将于明天从松江活动区域转移,向金山县和青浦县区域转移,如果日军扫荡,可以向江苏和浙江两个方向撤离。 许忠义带来的情报是今晚会对别动队动手——这个泄密范围有点大,泛指别动队的整个高层。 但栗山英树的情报,却意味着在别动队的最高层,存在内奸! 因为这个情报,只有有限的数人知道! 看到张安平的反应,栗山英树很激动,因为眼前这个魔鬼,从来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现在这样子无异于吃瘪,多爽! “张君,你可满意?” “今晚,我会派人将剩下的黄金送来。”张安平收敛情绪,道:“我的情报是: 地下党在上海,有一个提供财力支持的幕后。对方起先代号群众,现在的代号是喀秋莎。” 群众·喀秋莎·妇好·张尊奉处座命令,出卖自己ing…… “根据我们的调查,对方在几年间,为地下党提供了至少二十万美元的支持!” “多少?” “二十万!” “我知道了,感谢张君,这确确实实是一条大鱼!我会想办法揪出这条大鱼的!” 栗山英树非常激动。 这样的一条大鱼,意义非凡啊! 如果能揪出这条大鱼,他极有可能会获得和江户川柯北一样的地位——那个愚蠢的女人一旦被调任,自己或许有问鼎课长的可能! 太棒了! 双方都非常的满意。 “张君,很感谢你的情报!让你的人更换转移路线吧!” “这是肯定的。” …… 更换转移路线? 张安平这会可不想这么干! 按照别动队的撤退路线,金山那部分由刘新杰带领,只有两百多人——鬼子分兵去埋伏这部分人,能出多少人? 一个半中队或者两个中队,就撑死了吧? 如果来一波反伏击,这岂不是说要报销两个日军中队? 凭借别动队目前的人手,伏击两个中队的鬼子有点吃力,但要是加上游击队呢? 11月份时候,游击队和别动队是散兵游勇,但现在都接受了两月多的训练,战斗经验已经上去了,有心算无心的伏击战,一千多人打三百来个鬼子,再加上几十只火箭筒…… 张安平心动了! 上海这样的重镇,在外围接连有中队级部队覆灭,日本人到时候还不得增兵防卫? 必须干了! 他二话不说,就驱车找于秀凝组,发报将情报通报给了谭忠恕,并派于秀凝亲自前往别动队揪内鬼。 谭忠恕接到电报后,被张安平的大手笔吓到了。 上次吃掉了一个鬼子中队,看似简单,但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天,把鬼子折腾到筋疲力竭、精神崩溃才一举吃下了这股鬼子。 可这一次,这位爷居然想对两个鬼子中队下手? 这…… 但别说啊,他也心动啊! 谭忠恕强迫自己冷静,打开地图后仔细查看。 按照刘新杰分配的转移路线,最好的伏击点在金山以南的吕巷,而从上海往金山、吕巷行军,路线只有一条。 有利的伏击位置居然这么适合伏击? 要强迫自己冷静的谭忠恕,越发不淡定了。 他盘算着时间,如果能在四个小时内解决战斗,他只需要将手下的狙击小组洒出去,就能起到迟滞的作用。 但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呢?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解决三百来个鬼子,一旦天亮,金山县城、金山卫、平湖、新棣的日军会把他们包了饺子。 能不能在天亮前解决战斗? 谭忠恕没把握,但看着张安平的电文,他的心却更火热了起来。 哪怕是不能彻底吃下这股鬼子,但这种规模的战斗,会让日本人不得不抽出重兵来应付——此时的上海是保障日军兵锋的重要枢纽,等同于大后方,这种规模的伏击战,即便不能成功,也能敲山震虎,让日军不得不抽出大量兵力对付他们。 这不就是别动队存在的意义吗? 有了决定后,谭忠恕不再抗拒张安平的命令,马上派人向游击队发报,请求他们立刻秘密向吕巷和金山中间位置运动。 那里曾有淞沪会战期间国军的阵地,虽然最终被日本人占据,但至今保留了不少工事,稍作修整便是阵地。 同时,他下令别动队各部,秘密向吕巷和金山中间位置行军争取在凌晨两点前赶到。 为迷惑日军,也为了迷惑内奸,谭忠恕并没有下令别动队指挥部转移,反而将前不久刚刚抵达的学习团众人请到了会议室中,由他和别动队的高层陪同进行交流。 第二章。还有! (本章完) 第41章:内鬼和反伏击(下) 天黑后,两支日军车队自军营悄无声息的出发了。 距离军营两公里的地方,一个人影悄咪咪的看着车队灯光,露出一抹嘲弄: “以为晚上走就神不知鬼不觉?” 他马上离开观察位置,在山坡后面骑上自行车,在寒风中快速蹬了起来。 很快,情报就传到了别动队指挥部。 还在和学习团成员交流的谭忠恕,听到副官进来的耳语后,露出一抹振奋,随后起身,沉声道: “各位,因特殊原因,交流暂时停止!” “另外,出于安全考虑,我已经下令暂时控制学习团的电台,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各位能配合我们!” 有稳重者立马意识到出事了,但一些年轻人却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有人甚至道: “谭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控制我们吗?” 谭忠恕懒得和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年轻掰扯,便道: “于秀凝!出来向他们解释下!” 话音落下,一身军服的于秀凝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帮年轻军官看到这位年轻耐看的美女上尉后,不由心道: 别动队竟有如此美女军官? 谭忠恕见于秀凝进来,便转身离开——指挥部要撤离,他要做最后的安排。 于秀凝则站在一众学习团军官面前,1款款而谈道: “各位,我是别动队参谋处上尉参谋于秀凝。”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今晚会有大约两个中队的日军在金山附近经过,我们将连夜赶赴金山附近,预设埋伏圈,吃掉这两个中队的日军。” 一名中校闻言,立刻道:“于参谋,现在行动?太晚了吧?!” 一名上尉卖弄道:“对啊,从咱们这里到金山,起码50公里,小一千人连夜行军,最早也得明天中午才能抵达!这还是不考虑日军的情况下!” 也有老成的军官说道: “别动队不足千人,又没有重武器,顶多是轻机枪。即便是设伏,想啃下两个中队的日军,恐怕一天一夜也办不到!这里还是上海,给我们战斗的时间可不多。” 于秀凝解释道:“事实上,我们的人下午四点就出发了,凌晨两点前,他们应该会赶到预设埋伏圈。” 下午四点就走了? 学习团的军官们闻言纷纷皱眉,立马用不善的目光望向于秀凝,学习团的团长、挂着上校军衔的陈默群更是用复杂的神色望向于秀凝。 他是老特工了,下午四点开始出动,他们却被“扣”着学习,这其中的意味是什么他能不知道? “各位,不是大家想的那样。”于秀凝解释:“主要是日军的探子不少,我们一直怀疑在周围有探子,所以指挥部一直没有动。” “现在距离预估的日军经过时间还有八个小时,各位,时间紧凑,还请各位随我一道转移,前往战场观摩。” “如果各位不想去,我们可以留人陪各位转移去其他区域。” 这件事勉强算是给了个交代,但浓浓的不信任感,还是让这帮军官们很不满,不过于秀凝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他们倒是听明白了: 要是再叽叽歪歪,老娘不带你们玩! 他们是学习团,遇到打仗这种事,当然要参加,这自然是打蛇打七寸了,不满只能憋进肚子里。 相对于其他人的勉强接受,陈默群却很明白,这完全就是托词。 趁着其他人收拾东西,陈默群悄无声息的走到于秀凝跟前: “我见过你,你是张世豪的手下,不是别动队的参谋——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秀凝倒是没隐瞒: “长官,转移的情报遭泄露了。” 张安平以为是转移的路线是别动队高层布置的——于秀凝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一次的反间很简单,她过来就是走走过场,别动队内部的同僚会解决问题。 可来到这里以后才知道,谭忠恕为了学习团,将转移路线当做是考核项目交给了他们去做——这无限度的扩大了知情人群。 好在谭忠恕听闻泄密后,立即意识到了可能的泄密范围,以交流学习为名,将参与转移路线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他怀疑的对象是学习团! 谭忠恕反而不怀疑别动队的高层,因为知情人都是自别动队成立以来就在的,如果他们泄密,别动队早就凉透了。 掌握了这些信息后,于秀凝便建议不要告知泄密,只是以伏击为名通报,并且在转移期间由她盯着学习团,看内奸会不会露出马脚。 而陈默群身份特殊,原先是上海区的区长,虽然在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初给张安平打过下手,但毕竟是老资格的特工,又是学习团的负责人,还是正儿八经的上校,她自然便没有隐瞒。 毕竟,反间还是需要陈默群配合的。 听到于秀凝的解释,陈默群沉默了。 张世豪……太厉害了! 这边的内鬼泄密,他在上海就能收到,并针对泄密做出反击,这种情报的获取能力,太强悍了! 陈默群道:“需要我怎么配合?” “长官,您有没有怀疑的人选?” 陈默群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于秀凝。 于秀凝意识到自己冒昧了,忙道:“是我冒昧了!您是老特工,要是您有发现,肯定早就抓人了——这一次您还是照旧吧,如果有发现,请您自行决断。” “知道了。” …… 在指挥部转移前,于秀凝和别动队特情组一直仔细观察着学习团所有人,但并没有有用的发现——她甚至检查了每个学习团成员在撤离前经过的所有区域,愣是没找到有用的信息。 可别动队转移的情报确确实实是泄露了啊! 无奈,她只能一路紧盯,看有没有人会半途逃跑——但很遗憾,一直到急行军到设伏地点,也没有看到有人意欲逃跑。 毫无疑问,这是个隐藏起来的内奸,是一个异常难缠的对手! 虽然内奸没有抓到,但伏击却是要进行的。 只要确定没有被内奸再度泄密,伏击就能成功。 伏击点。 指挥部赶来的时候,各单位已经就位,作为支援的游击队也来了。 谭忠恕和游击队负责人再次确认了方案。 两方设伏的同时,游击队将负责迟滞平湖、金山卫方向有可能出现的援军,别动队负责新棣和金山方向的援军。 游击队负责人提醒: “谭队长,八点以前如果不能解决这股鬼子,我们必须撤退。” “我知道。余队长,我希望贵方能在这次协作中将家底都拿出来!缴获可以七三分,你们七我们三。”谭忠恕对游击队是有好感的,毕竟自己的命,也算是游击队救的。 所以他才变相的为游击队送好处。 游击队负责人自然能听出弦外之音:“放心吧谭队长,打鬼子,我们从来不藏着掖着!” 协商完毕,两人各自回了己方阵地,和己方的战士在寒夜等待着日本人的到来。 四点多一点,黑夜中能看到十来辆汽车组成的车队的灯光从远处驶来,设伏的战士们不由放缓了呼吸,等待大鱼入网。 …… 上海。 张家。 张安平靠在躺椅上似是睡着了,但曾墨怡悄悄将被子盖在张安平身上后,张安平却睁开了眼睛: “墨怡,你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这话是他第六次问曾墨怡了。 冲动,指的是他强令谭忠恕伏击日军。 曾墨怡柔声道:“不冲动,你一直说只要在敌后闹的动静越大,敌人就必须留下足够多的兵力,前线的压力就会越轻。” “是啊,可两方投入了超过一千五百多人啊,要是有一点问题……” 张安平不敢说下去。 说到底,刀光剑影的谍报战线虽然残酷,但明面上的损失不会大,即便一个如党务处上海室一样全军覆没,损失也才不到两百人。 可要是这一次被日军咬住,覆没的就是一千多人! “放心吧,谭忠恕经验丰富,不会有问题的。即便吃不下这股敌军,他一定能在关键时候带兵抽身而退。” “你啊,还是想想接下来要面对的疾风骤雨吧。” 听着曾墨怡的话,张安平苦笑道:“上海这边,我不担心什么,实在不行,我丢个替死鬼出去。” “欸……天快亮了,你补个回笼觉吧!” …… 就在张安平劝曾墨怡睡觉的时候,战斗打响了! 埋设的炸药将打头的卡车直接炸的四分五裂,日军的车队也因此不得不停下。 在第一辆卡车被炸飞的时候,靠近公路两侧潜伏的火箭筒小组,便在黑暗中蹲起,对着还在停车的卡车瞄准、发射火箭筒。 但此时的日军战术素养极高,第一辆汽车遇袭的同时,行驶的汽车便纷纷关掉了灯光,减速停车的同时,向左右猛打方向,规避着可能的袭击。 这样的操作,让别动队和游击队火箭筒小组的袭击落空了一大半,仅有两辆卡车被火箭弹击中,虽然造成了伤亡,但日军的伤亡并不严重。 而跃下车的日军,这时候也开始在军曹的带领下,抢占有利位置组织防御——在这样的黑夜中,遇袭者反而占据一定的优势。 可日本人却小瞧了中国人民的智慧。 不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吗? 烟花见过吗? 别动队虽然没有照明弹,但烟花有啊! 不断有烟花升空,炸响后带出的光明让在黑暗中移动的日军成了靶子,他们不得不以卡车为掩体,等待烟花带来的光明退去后再次抢占有利位置。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烟花不是为了让伏兵开火,而是为了让火箭筒小组能继续对卡车进行攻击。 火箭筒出现在此时的中国,哪怕是日军已经吃过一些亏了,但对这玩意是真的理解不了,根本没有防备的打算。 虽然他们因为战术素养鬼使神差的避开了第一波的火箭弹,但第二波火箭弹就没这么幸运了,停下的十几辆卡车,全都被火箭弹击中炸的四分五裂,一些以汽车为掩体的日本兵,也在这轮火箭弹的洗礼中损失惨重。 但众多的火箭筒小组也不好过,为了保证命中率,他们都在距离公里不到百米的位置,蹲身射击时候,在烟花照亮的环境中,怎么可能不会被日本兵发现? 当他们射击的时候,日本兵也完成了瞄准和射击——多个火箭筒小组的战士被纷纷击中倒地。 虽然心疼部下的伤亡,但谭忠恕还是咬着牙,命令部队往前压,同时派人前去拾取火箭筒,对抵抗的日军进行点名式的轰炸。 有火箭筒的加成,双方的火力对比逆转,日军虽然有两门迫击炮,还有掷弹筒和重机枪,但黑夜中的精度却差的很,而且火箭筒照顾的就是这些支援单位,几个回合下来,掷弹筒小组、迫击炮组和重机枪差不多被全灭了。 失去了掷弹筒和迫击炮支援的日军,开始被别动队和游击队摁在地上疯狂摩擦了。 学习团这边。 他们也有参战,但为了照顾这些隶属本部(苏浙行动委员会游击指挥部)别动队军官,谭忠恕并没有让他们加入一线,只是让他们充当掩护——也就是摇旗呐喊的角色。 火箭筒是别动队的秘密武器,之前一直没有给学习团看,主要是为了保密——这玩意目前还没量产,首批次一共三十多支、不到千发火箭弹,本是试验所用,愣是被张安平要求送来了。 战斗中自然是无法保密的。 看着火箭筒轻易就撕碎一辆辆汽车,轻易在日军阵地中开花,这帮学习团的军官都看傻了。 “这玩意要是能打坦克……” 一名照顾他们的“参谋”解释: “这就是为了打坦克而出现的!不仅能打坦克,还能打碉堡!” “神器啊!” 学习团的军官们振奋,有这东西,那日本人的坦克再也不需要用人命对堆了! 参谋特意为他们介绍了火箭筒的数据,并说目前有大量的火箭筒正在往上海运。 这帮别动队的军官们激动难耐,询问他们离开的时候能不能装备到,参谋算了算,表示绝对没问题,到时候甚至可以让他们直接带走。 陈默群悄然注视着这一幕,心道: 这……是个局吧! 再说战场上。 火箭筒虽然射程近,但威力真不是吹的,且参战的游击队和别动队也不吝啬使用,不到半个小时,伏击圈内的日军就被切割成了四块,在失去了策应下,小日子过得不错的他们,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眼看着天麻麻亮了起来,谭忠恕命令手下人再来一波火箭筒洗地,火箭弹洗地后,别动队和游击队的战士冲出了战壕,杀向了日军。 学习团这边惊呆了。 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多点?! 两个小时多点,两个中队的日军,居然就要被全歼了? 这仗打的…… 太丝滑了! 很多人忍不住了,再加上周围的别动队友都去总攻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拿起武器冲向了日军——肉没吃到,总是要喝点汤嘛! 暗中,于秀凝盯着率先冲出去的学习团军官,在名单上划掉了他们的名字。 这种热血军官,不会是内鬼。 那内鬼的范围,就剩下二十四个人了? 她自语道:“这饵已经丢下了,面对这种神器,你不心动吗?” 战场上。 随着总攻的开始,残余的日军陷入了困兽之斗,但别动队可不和他们拼刺刀,而是直接上手枪! 三八大盖加刺刀后比别动队手里的m1917步枪长不少,而这时候日军兵员平均身高还不算低,还不是彻彻底底的小日本,一寸长一寸强,拼刺刀可不占优势。 但别动队可是手枪起家的,他们手枪的保有量极高,这时候不掏手枪干死小日本,拼刺刀不是白痴行径吗? 上海的那位可是强调过,不到万不得已,谁拼刺刀就把他当靶子! 随着手枪声音的停息,日军的抵抗也慢慢的停止了。 受军国主义思想洗脑的日本鬼子,这时候可谓是异常顽强,纵然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没投降的意思,且别动队大部分成员打过淞沪会战,根本就没做劝降的无用功,纷纷成全了日本兵的心思。 倒是游击队还尝试招降,但结果自然是无用功。 太阳出来前,战斗已经彻底的结束。 谭忠恕下令: “来人,把日军尸体集中起来,拍照!给后面发报,内容:太阳下山了!” 太阳下山了,翻译过来就是全歼敌军! 至于给日军尸体拍照的原因,自然是为了鼓舞沦陷区人民的士气——他们要告诉沦陷区的人民,上海沦陷了,但战斗,永远不会停止! 三更!第四更不确定,争取1点左右发出来。 满血复活的效果嘎嘎的! (本章完) 第42章:南田洋子最后的机会 张安平躺在躺椅上,看着缓慢升起的太阳,心揪的越发紧了。 伏击战打的怎么样了? 别动队和游击队,能啃下鬼子吗? 啃不下的话,他们能不能安然撤离? 都说每逢大事要静气,以往各种布局,甚至以自己为棋子时候他都不曾紧张,但这一次毕竟人不在场,心态不同。 就在这时,墙突然被敲响了。 张安平瞬间就站在了地上,急急忙忙就往外跑,这动静让躺下假寐的曾墨怡也睁开了眼,看着张安平大失方寸的跑出去,不信佛的她,心里一个劲的祈祷: 一定是好消息!一定会是好消息! 张安平站在院墙边,听到了邻居的话: 太阳下山了! 张安平露出狂喜之色。 满脸狂喜的他回到屋子后,曾墨怡已经明白了结果。 姑娘竖起大拇指: “厉害!” 张安平略矜持的道: “是别动队和游击队的——同志们厉害!” 最后几个字声音压的很低。 曾墨怡笑靥如花道:“你应该夸夸你自己!” “是该夸夸自己,比方说这样——”张安平清清嗓子,用播音腔道:“在张世豪中校的英明领导下,我国军将士奋勇杀敌,于民国27年元月24日凌晨时分,在金山县城以南,如砍瓜切菜的全歼日军两个中队!” 曾墨怡快笑不活了。 好端端的正统播音腔,最后愣是要加点私货。 姑娘笑到最后,趴在张安平肩上,幸福感爆棚的说道: “真好……” 张·钢铁侠·水泥柱子·橡胶人·安平在犹豫了许久后,终于伸手轻轻的揽住了姑娘,让姑娘差点激动哭——你终于像个男人了一回! 有这般振奋人心的好事,回笼觉自然是没法睡了。 两人一起动手收拾了一顿早餐,吃完后张安平强压现在就去上班的心思,一直墨迹到九点才悠然出门,等开车磨磨唧唧到特务委员会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 昨晚的动静不小,但特务委员会这边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惯例迟到的张主任在院子里浪了一圈,愣是没听到有人讨论凌晨发生的事! 得,这绝对是特务委员会没收到消息! 啧,近在咫尺的这种消息,理论上作为最新信息汇聚点的特务委员会居然没收到! 张主任心里忍不住感慨: 【原本是想把特务委员会从吃人的狼养成哈士奇的,没成想……养成猪了!】 张主任很是自豪,闲来无事和两个日军军曹扯了一阵屁话后,索性在临时办公室的门口挂了块【正在办公、请勿打扰】的牌子后,躲办公室里呼呼大睡了。 他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他成了一个养猪大户,手下伺养着成百上千的肥猪,眼看年光到了,他磨着祖传的杀猪刀,对着一群肥头大耳的说: “过年了,先杀特务委员会呢还是先宰特高课呢?” 眼瞅着就要成群结队的宰杀肥猪,突然,一个遑急的声音从画面之外传来: “主任!大事不好啦!” 老子一养猪模范户,怎么成主任了? 张安平睁眼,就听到门在被砰砰的敲着,梦中画外音在门外响着: “主任!大事不好啦!” 不就死了几百头鬼子吗?天又没塌下来! 张安平心里嘀咕一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起床,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一脸惶恐的汉奸,看到张安平后,像死了亲爹似的,惊恐的道: “主任!出事了!出大事了!” 张大主任怒道:“能出个屁的事!天塌了有皇军顶着!快说!” “就是皇军出事了!刚传来消息,两个中队的皇军,今早在金山以南、吕巷以北,被抵抗份子袭击,全军覆没啦!” “什么?”张大汉奸一把揪住汉奸的衣襟,愤怒道:“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汉奸哭丧着脸:“主任,这是真的,皇军已经出动了!” 张大汉奸急眼了,吼道:“所有人,集合!集合!” 一瞬间,整个特务委员会“活”了。 在张安平遑急的督促下,被养的白白胖胖的特务委员会所属,以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速度快速完成了集合,手忙脚乱的挂上了枪套,火急火燎的上车——不到十分钟,十多辆卡车便从特务委员会驶出,驶向了近四百号鬼子葬身的战场。 等特务委员会所属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战场已经被日军封锁起来,不少闻讯赶来的记者被日军挡在外面,正为拍不到第一手的照片而焦急中——多好的素材啊,上海人民肯定喜闻乐见,怎么就不让拍照呢? 特务委员会的车队倒是没有被日本人阻挡,驶进战场后,张安平起先没什么异色,但等到看到整整齐齐码放的尸体后,瞬间脸色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他哆哆嗦嗦的在手下的帮助下下车,一时间失神到都不知道该怎么下令。 好在他还有个“心腹”,行动处处长梁仲春。 梁处长赶紧安排手下给鬼子帮忙,被张主任养的白白胖胖的汉奸们虽然不乐意,但毕竟是亲爹,还死了这么多,活都不能让活着的亲爹干不是? 于是一个个不得不忙碌起来。 张安平在度过最初的惊恐后,找上了黑着脸的南田洋子。 “南田长官,这……这是怎么回事?” 双眼血红的南田洋子瞥了眼张安平,强忍着愤怒,道: “你怎么来了?”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道:“我听闻皇军蒙难……” 南田洋子冷冰冰的看了眼张安平,打断他的话,道: “张安平,连你也来看我笑话吗?” 张安平一头雾水、一脸无辜的看着南田洋子,一副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南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和语气后,一改张主任的称呼,道: “张君,将近四百名帝国勇士玉碎,帝国一定要报复回来!” “从现在起,让你的人全都化妆,满世界给我找抵抗份子部队的踪迹,不管是别动队还是游击队,只要找到他们的踪迹,立刻向我汇报,有问题吗?” 张安平一副为难状,似是要用马上要过年了为借口,但南田冷冰冰的眼神投来,张安平马上回道: “是!” 南田洋子这才放过张安平。 但她的麻烦可是才开始。 这一次针对别动队的袭击,是她亲自主导的,可没有甩锅对象,两个中队的全军覆没,必须要有人来负责——这个责任,必须她来扛。 所以南田洋子才会这般的失态、愤怒。 五点半,一个日军车队驶入了战场,一名日军少将从汽车上下来,冷冽的目光落在了南田身上。 “南田中佐,你是怎么保证的?” 南田洋子道: “将军阁下,洋子愿承担此次失利全部责任。” “我要战果!我要抵抗武装的人头!责任?你以为你躲得了吗?南田,这件事如果你不能给司令部一个完美的交代,后果你是知道的!” “请将军给我十天时间,十天后,洋子必将给将军和司令部一个交代!” “记住,你只有十天时间!十天之后,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就做好准备吧!” “嗨伊!” …… 南田洋子对这般情况也是有预料的。 十天时间,是她最后的机会。 最上面的警告还没有到达,她便已经着手安排了——对特务委员会的要求也是因此而产生的。 不止是特务委员会,就连青帮中的亲日份子、黑龙会成员,都被南田洋子调动了起来,在上海周边以货郎、游商的身份乱窜,打探情报。 现在是腊月底,正是货郎、游商乱窜的时间,这般布置倒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她低估了她的对手。 …… 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叫苦连天。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却被安排以货郎、游商的身份,在上海周边的刺探情报、搜索抵抗武装。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虽然怨声载道,但等他们发现他们的主任居然也打扮成游商后,顿时心里平衡了——只不过主任这游商装扮,啧啧,真的是一言难尽呐! 傻瓜才相信你是游商! 伪游商·张·主任·安平在南田洋子跟前以游商的身份晃荡了一圈后,就找了个客栈,一口气租下了五天时间,一副常驻此地的样子,懂的人自然明白主任这是要摸鱼。 但一想到腊月二十四了,主任撇下娇妻跑这小镇摸鱼,汉奸们倒也没多少嫉妒可言。 可主任带头摸鱼,下面的人岂能老老实实的在这冷天满世界负重乱窜? 于是特务委员会的成员们,默契的开始了白天找地方三五成群偷摸打牌、晚上气喘吁吁的回来胡说八道的探子生涯…… 摸鱼主任张安平,其实没摸鱼。 客栈,一身鬼鬼祟祟打扮的陈明带着顾雨菲终于来了。 看着自家老师这游商不像游商、货郎不像货郎的装扮,还大方的包下小镇最豪华的客栈五天,陈明快要跪了! 老师不愧是老师啊! 这操作,比开药店的自己要秀无数啊! 张安平发现了陈明古怪的目光,没好气道:“你这什么表情?没见过不专业的特务吗?” 不专业? 你要是不专业,那世界上就没有专业的特工了! 陈敏心里诽谤,但脸上却不敢再有嫌弃表情,正色道: “老师,我是奉于组长命令前来请示的。” 张安平撇嘴,你丫白天于组长、晚上小宝贝,倒是分得清。 “什么事?” “关于内奸……” 陈明详细汇报了于秀凝针对内奸的布置。 张安平没想到这次知道转移路线的人数会这般多,听到于秀凝已经打消了对一大半学习团成员的怀疑,目前的怀疑对象仅剩下24人后,他颔首道: “你老婆这个坑挖的不错,这个饵够大,内奸必然是不得不上钩。” 不愧是自己的学生,挖坑的本事有自己的五分真传! 陈明喜滋滋道: “哪里,哪里,于组长挖坑的本事,只有老师本事的十之一二。” “我上辈子又不是土匪,哪有你说得这么玄乎——你这段时间暂时就住在镇子里,负责电报传递,镇子里有五十多号汉奸,白天出去摸鱼,晚上会回来。雨菲还年轻,你多照应些!” 陈明拍着胸口保证:“老师您放心。” 张安平倒是不担心色心不小的这货敢对顾雨菲下手,顾雨菲和于秀凝情同姐妹,给他三个豹子胆也不敢招惹小姨子。 张安平又随口道:“对了,告诉于秀凝,注意点陈默群,别大事小事都让他知道。” 原时空中,陈默群走投无路之下当了汉奸——虽然说是被自己人坑了,但能当汉奸,证明他这个人就不可靠,现在虽然是学习团的团长,但情报方面的事,还是让他少插手,免得以后暴露。 陈明应是。 老师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敢漏,回到租下的小院后,就让顾雨菲将张安平的交代发报传给了于秀凝。 感觉自己快要算无遗策的张安平,这一次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 他低估了手下对他的迷信程度。 他随口说的话,但身为他学生的手下们,却不敢当做随口安排,而是奉为了圣旨。 于秀凝是个聪明人,能力也是极强的,但聪明人往往就想得多。 她收到电报,看到了陈明总结概括的一句话: 老师让你防着点陈。 这一句话入眼,于秀凝的第一反应是: 老师这是怀疑陈默群? 于秀凝立刻思索起来。 这一想就想多了…… 【老师自履任上海特别组组长以来,破获了多个日谍情报组,可见这些日谍情报组在上海扎根已久! 陈默群在上海区区长任上,抓捕日谍方面可谓是毫无建树! 这岂不是说……】 于秀凝被这个猜想吓到了。 因为她从始至终就没怀疑过陈默群。 可恰恰,陈默群具备内奸的所有条件! “老师不愧是老师,居然发现了这个盲点!” 于秀凝对张安平佩服到骨子里去了,随即下达命令,命手下对陈默群进行监控。 手下惊了,道:“组长,他可是学习团的团长,正儿八经国军上校啊!” 于秀凝将电报交给手下。 手下一看,嗯?老师让防着点陈? 上校了不起啊? “我这就去布置!” 老师的话绝对不会有错,如果出错,请参考第一条。 但特情组的人手有限,陈默群又是个老特工,特情组这边只能撤销对一部分学习团军官的监控,将精干的人手投入到监控陈默群的行动中去。 从特情组实施了监控后,内奸就注意到了。 毕竟,转移路线是他传出去的,第二天要转移的别动队,前一天晚上却打起了伏击——傻瓜都能猜到是特高课那边出内鬼了。 所以,内奸很聪明的进入了静默状态。 果然,接下来他们就被监控了。 虽然特情组做的很小心,但这瞒不过内奸的眼睛,内奸心里对特情组冷嘲,一边思索是不是可以借机嫁祸一波。 但才两天,内奸就发现监视自己的人不见了。 他第一反应是这是要钓自己上钩,但很快他就注意到不止是撤销了对自己的监控,好几个学习团的军官的监控也撤销了,反而是之前一直没有被监控的陈默群,居然被重点监控了。 【哈,原来如此!】 内奸大喜过望,赶紧准备了一份情报,在队伍再次转移前,悄摸的藏了起来,并做好了标记。 两天后,有个货郎来到了这个别动队留宿过的村子,当他在村头发现了隐蔽的标记后顿时大喜,在夜里悄无声息的取到了情报,第二天便将情报送到了南田洋子的手上。 …… 情报被南田洋子翻译过来后,第一则内容直接让她抓狂。 跑了! 居然跑了! 难怪这几天这么多的探子,没找到别动队和游击队的踪迹,原来在伏击结束的当日,别动队就向浙江转移了,而游击队则向江苏转移了。 面对跑到浙江和江苏的抵抗武装,南田手再长也够不着啊! 够不着跑路的武装分子,可十天时间的时间过去了一半——自己要完蛋了吗? 南田洋子绝望,绝望中她发现翻译出来的情报还有大部分没看,便强忍绝望,继续阅读起来。 这一看,让她神色狂喜起来。 因为内应明确的表示特高课居然有内鬼! 她一直有这个猜想,可没有真凭实据,时间不够的她不可能展开对内部的调查。 这份情报太及时了,只要上交,上面一定会给她时间查内鬼。 最让南田洋子激动的是好消息不止这条。 内奸提供的第三条情报则是有关火箭筒的。 12月底的袭击开始,上海区、别动队就多次使用火箭筒袭击了日军。 日军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种诡异、神秘的新式武器,可调查却始终没有结果。 这一次两个中队被伏击全灭,日军发现了多处可疑的爆炸痕迹,专家猜想这便是神秘武器所致。 没想到内奸的情报中,详细介绍了这种武器,并提及上海最近可能会新到一大批这种神秘武器。 当然,内奸很聪明,他在情报中称这极有可能是假情报——是为了钓他上钩故意放出的假信息。 南田洋子看着这个猜想,非常的认同。 狡猾的敌人既然通过特高课的内奸,猜到了别动队有内奸存在,这个消息必然会是放出去的烟雾弹。 但她眼珠子突然一转,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这个情报——必须是真的! 【江户川柯北,你上蹿下跳,总想赶走我坐我的位置?既然这样,那就……让你做一个蠢猪吧!】 南田洋子悄悄抹去了内奸关于情报存疑的这段话。 情报的最后,内奸请求南田洋子,想法设法将陈默群疑似内奸的可能坐实,以此来保护自己。 看着内奸的请求,早就调查过陈默群的南田洋子,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 策反陈默群! 如果这份计划通过,再加上查特高课内奸的事,司令部一定会给自己一次挽回的机会! 她将不用纠结十天的限制。 想到这,南田立刻离开设在吕巷的指挥部,驱车赶回上海。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 ———— 艾特下创世龙皇兄弟,关于第39章江旭的点赞破两百了,瓜子饮料都准备好了,你的故事该说说了吧? 放心,我一定把这个角色多写一些,请先说出你的故事哈!(放心,这段不收钱的,后面修改加上去的。) (本章完) 第43章:张安平的不解 南田的请求得到了司令部的批准。 这其实是必然的,南田熟悉特高课的情况,查内鬼,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而关于策反陈默群的建议,司令部这边很感兴趣。 首先要明确一点,司令部对现在的特、情机构很不满意。 这一点,从淞沪会战开始就有了。 淞沪会战期间,上海的特、情机构是真一点忙没帮上——如果他们能起到作用,伤亡少说得减少万儿八千的。 而12月初和12月底的两次反击、前几天两支中队的覆灭,让不满达到了巅峰。 他们急需一个人才,来改善这种情况。 而这个人,最好是中国人。 因为日本人这边,实在是找不出熟悉上海情况的特工高层! 要不然,司令部怎么可能给南田洋子十天的时间来挽救? 但凡能有拿得出手的,他们绝对不会让一个女人,一个不断犯错的女人,霸占特高课课长的职务。 其实最让司令部满意的人选是云老二。 特务委员会组建之初,一手漂亮的神操作直接吞并了党务处上海室,眼看着就要发挥大作用了,可没想到该死的特务处一个反击,不仅重创了特务委员会,还把云老二给捅了…… 现在上任的特务委员会掌舵人,司令部这边勉强算满意吧——对方对上海的稳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能力有限啊! 迄今为止,虽然杀了不少抵抗份子(近二十个),可抵抗份子却依然活跃频繁,尤其是两个中队覆没的次日,整个上海就被传单攻陷,到处传唱两个中队被灭的消息,让捂着这个消息的日本人非常的恼火。 所以,司令部最理想的局面是:有一个能力极强的特工负责特务委员会抓捕抵抗份子的责任,由张安平这个圈钱小能手负责全盘——至于挂正主任牌子的许忠义,这人吧,不好得罪,得罪了钱就少了,让他继续当正主任罢了。 陈默群的履历非常符合他们的期待,对方是特务处上海区的前任区长,对上海的情况了如指掌,其次,此人在特务处没有靠山,能上任区长也是能力所致——目前似乎是在坐冷板凳,这种人不正是最好的策反人选吗? 所以,司令部这边批准了南田洋子的这两个要求,并向南田洋子保证,只要将内奸揪出来、陈默群策反,就可以保住她特高课课长的职务。 获得了这样的结果,南田洋子非常的激动,回到特高课后,她就率先丢出了一枚“炸弹”。 “经查,抵抗份子手里掌握的秘密武器,名为火箭筒,疑似来源美国。” “最近一段时间,会有一批这种武器抵达上海!” “我们必须要在这批火箭筒运抵上海前确认其船运信息,在其交付抵抗份子时候,将武器扣押、将交易的抵抗份子抓捕!” “这件事由我亲自督办!” 南田洋子宣布成立了“火箭筒追查工作组”,由她亲自督办这件事。 课长亲自担任一个工作组的组长,这摆明就是不给其他人立大功的机会。 其他人倒是能接受,毕竟他们大多数是从本土和东北过来的,来上海时间还短。 可有个人不能接受。 那便是江户川柯北。 开玩笑,他现在距离特高课课长的职务只有一步之遥了,当了十几年的孙子,马上就要当爹了,这时候要是让南田洋子这个女人捞到大功,他岂不是还要当孙子? 尤其是当他得知南田洋子居然还手握两条其他情报以后。 江户川思考了一夜,决定背刺南田洋子一把。 于是,他托关系向上面进了谗言,将南田洋子隐瞒火箭筒消息的事告诉了上面,然后歪嘴称: 南田目前已经负责两项极其重要的工作了,分心之下,势必会影响帝国对“神秘武器”的追查。 日军司令部中的有识之士比较重视国军手里的这件秘密武器,听到了江户川柯北的话后,也觉得这话有理,于是通过施压的方式,逼迫南田洋子交出了“火箭筒追查工作组”的主导权。 江户川柯北美滋滋的接受了这项工作。 而南田洋子,在愤怒过后,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 坑,她已经给江户川柯北这个不安定的手下挖好了,至于对方会不会跳进去,南田洋子就没有怀疑过! 她认为主导这件事的必然是张世豪。 以张世豪的能力,埋一个江户川柯北,很难吗? 在权利和所谓的帝国利益面前,南田洋子做出了她的选择。 所以,接下来的精力,她都放在了揪出内鬼和策反陈默群身上。 首先是内鬼! 南田洋子思索着可能的泄密者,将人名一个接一个的列出,当她将特高课内部有可能的泄密者列出后,正打算好好算计,一个人名却不由自主的从她脑海中蹦了出来。 冈本平次。 她的师弟、她的爱人! 除了特高课的这些人外,冈本平次,也是知道她要带队去打别动队的! 【不可能,不可能,平次他绝对不会出卖我!平次绝对不可能是内鬼!】 南田本能的否认,但情报人员的操守,却让她始终没有划去写在纸张上的名字,再三权衡后,南田轻声自语: “平次,你一定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背叛我!无论给你什么样的考验,你一定不会背叛我!” …… 在外“风餐露宿”了数天的张主任,终于在腊月二十九的这天回到了上海。 行动不便的行动处处长梁仲春询问:“主任,咱们先回本部吗?” “回个屁的本部,送我回家!接下来的几天,天塌了也别找我!” “那过年值班……” “你看着办——等等,汪处长这一次不是干活挺认真吗?听人说她都亲自扮做走亲戚的村妇下去侦查了,汪处长既然工作这么认真,就让她值班去!” 梁仲春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他明白主任的态度——大家都在摸鱼,就你一个下去抓鱼了,你既然是我们这一帮醉汉中唯一的清醒者,那麻烦你多辛苦辛苦哈。 随后梁仲春亲自送张安平去了张家,看张安平进了家门后,才示意司机启动离开。 回去的路上,梁仲春感慨,当汉奸能遇到这样的领导,实在是三生之幸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梁仲春自然明白张安平是个什么样的人,摆明了不想像前任一样被捅死在街道小巷。 他这个心不甘情不愿当汉奸的行动处长,也不用纠结有特务处的抵抗份子到底要不要抓了! 抓什么抓?给主任添堵吗? 【主任待我恩重如山,既然这样,那我日后就多抓地下党!也算不负主任之恩!】 张安平可不知道因为自己的缘故,梁“萌萌”决定以后有特务处的抵抗份子,全塞给汪曼春,他就负责抓地下党。 回到家的他,卸去了面上慵懒的伪装,向看到他异常激动的曾墨怡道: “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姑娘心里幽怨一闪而没,随即一本正经的汇报道: “没有,一切如常,因为你把特务委员会的力量都调走了,就连发传单都没有出事。” 这几天上海的特务力量自然是严重空虚的,倒是让上海站和特别组活跃了几天,唯一郁闷的大概只有特一区了——因为12月底的行动,特一区的大部分据点都暴露了,目前正在重新潜伏、布置据点,这一小波的红利自然是没吃到。 “对了,徐区长找过你,听他的语气,已经笃定你的伪装身份了。” “另外,你让我注意的上海站副站长明楼,前天露面了,我听到风声,他似乎走了汪芙蕖的关系,现在进了市政府。” 听完曾墨怡的汇报,张安平不由咦了一声。 嘿嘿,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克星不装了,开始正大光明的露面了?那自己让情报处长过年值班,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我目前的身份,老徐知道了也没事,他老特工,不会随意透漏的——组织那边有事吗?” 曾墨怡摇头:“没有。”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张安平喜滋滋道:“咱俩去……” 他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就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张主任耸耸肩,上前接起电话。 “我是张安平。” “张君,过年好。” “冈本先生过年好。” “听洋子说她下令特务委员会可以撤回来了,我就猜测张君你已经到家了。” “哈哈,冈本先生真是了解我啊!” “我和洋子准备了一桌丰厚的年夜饭,不知道张君可否赏脸前来赴宴?” “冈本先生,我本打算带着夫人去彭浦过年的。” “明天去吧,今晚还请张君携夫人一并赴宴,感激不尽。” “既然冈本君盛情相邀,那就却之不恭了。” 看张安平挂断电话,曾墨怡疑惑道:“二号请你?” “估计是南田洋子的主意——这娘们又打什么主意?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情过年?!” 张安平琢磨一阵无果后,索性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一长不了的兔子尾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对于这种大事,曾墨怡自然是信任张安平判断的,见张安平不以为意,她便笑吟吟问:“对了,你刚说咱们俩?” 张安平笑道:“过个二人世界,可惜这是过不成了。” 曾墨怡惊喜的看着张安平,这算是挑明关系吗? 钢铁直男看姑娘惊喜的表情,不由伸出双手将姑娘轻轻抱入怀里,轻声在耳边道:“特务处那边已经搞定了,抽空咱们找一趟钱大姐,申请一下?” 姑娘闻言,瞬间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 她曾暗暗想过,如果哪天张安平要向自己表明关心,她一定要矫情一下,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但当这一天真的降临后,姑娘却浑然忘了自己曾经的臆想,用略带娇羞的声音轻声回答道: “嗯。” …… 民国27年(1938年)1月30日。 腊月二十九,除夕。 日军占领上海后,住在公寓的冈本平次带头率先强买了一座别墅。 冈本平次不知道这栋“大别野”对特别组意味着什么,但张安平很清楚。 所以,他断定冈本平次一定是被许忠义忽悠着强买了这座大别野的。 因为这栋别墅的主人,正是上海有名的实业家、特别组林楠笙情报组成员朱怡贞的父亲朱孝安。 淞沪会战末期,这位实业家已经完成了资产搬迁,在日本人还没有占领上海前,便去了重庆(原剧情是香港),只留下了一个老仆看守。 而上海特别组成立,各组刚到上海的时候,仇富的许忠义忽悠着于秀凝以零元购的方式趁朱孝安去南京,“租”下了这栋别墅。 啧,没想到许忠义这小子贼心不死啊,一转眼,把这栋别墅给强买了——这货是报恩呢还是了却过去的幼稚理想? 啧,五十多万字,才过去了16个月整…… 张安平边吐槽着许忠义这小子的不靠谱,边和曾墨怡跨进了别墅。 话说冈本平次现在发达了啊,门口都有日本浪人站岗了…… 别墅内的装修还是过去的大致样子,只是增加些日本人必须要挂的东西,而冈本平次,这时候正坐在餐桌前,看到张安平过来后,起身笑吟吟道: “张君,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呐!” “冈本先生也是风采依旧——南田长官,您这一身装扮,真是时尚!” 张安平正和冈本平次说话间,南田洋子便出现了。 往日里要么日军佐官军服、要么和服的南田洋子,这一次穿着一身极具欧美风格的衣物,张安平一边恭维,一边心道: 这娘们是打算放弃仕途了?那就得找个机会除掉了! “张君倒是会说,令夫人一定很幸福吧——两位请坐。” 南田请两人坐下,闲聊中许忠义一副大厨打扮的和几名厨师出来开始上菜了。 面对南田洋子和冈本平次,许忠义笑得很欢,但面对张安平的时候,一个哼字便将两人的关系展露,倒是对曾墨怡,他还客客气气的问候了一声。 南田对此也不在意。 她早就知道两人的一直合不来,大概是汉奸相斥的缘故。 明明是年夜饭,上的菜却全都是西餐,不伦不类的。 南田洋子一直主导着饭桌上的话语权,这跟她往常小鸟依人的表现相差甚远,不过因为依然表现出了对冈本平次的足够尊重,张安平倒是没多想,可南田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他警觉了起来。 “张君,你说抵抗份子,这时候是不是也在过年?” 南田洋子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是不经意,但一直掌握话题主动权的她,却是一直刻意将话题带到抵抗份子身上的。 所以,越是不经意,越证明这才是她的目的。 张大汉奸咬牙切齿道: “那是肯定的!这帮混蛋,说不定现在正在过一个肥年!” “过年,真是中国人一个盛大的日子啊!”南田洋子感慨一声后,话锋一转:“张君,如果后天我带兵去突袭别动队,你说能不能成功?” 张安平苦笑道: “南田课长,你别开玩笑了,别动队都已经撤进浙江了,鬼才知道这时候他们在哪!” “我知道!”南田洋子笑道:“我在他们那里埋了一枚很深的钉子,我已经获得了他们的位置,他们就在海盐县的葫芦山一带修整。两百公里不到,一个大队朝发夕至,你说能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能!必须能!”张安平闻言激动道:“南田长官这一手神来之笔啊!” “那张君,你可愿随我一道前往?”南田洋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僵住了:“课长,这大过年的,我都跟我父母说好了要回家过年啊!要不这样,我派汪处长带人协助如何?汪处长是搞情报的,工作能力没得说,前几天的下乡侦查,她亲自扮做村妇侦查,走访了诸多村落。” “她有这般精神,定能给皇军带来奇效!就让她带队给皇军配合,您看行吗?” 南田不满的看了眼张安平:“张主任,别以为我不知道前几天你躲在一个客栈里睡了四天!你就是这样为皇军效力的?” 张安平苦着脸:“课长,我是被逼的赶鸭子上架啊!您就没发现我正在给汪处长加胆子吗?只要时机成熟,我一定退位让贤,让汪处长执掌特委员会,您就别为难我了行吗?” 南田瞪着张安平,许久后怒道:“你以为帝国给你的信任是让你随意糟蹋的吗?好好做你的主任!” “是!” 张安平喜滋滋的应是。 果然,南田不再提让张安平随军之事,随后道: “张主任,既然你这般不愿意全权负责特务委员会,这一次剿灭别动队后,我给你加派一个负责日常事务的副主任如何?此人熟知上海情况,又极富特务经验,绝对会是你的好帮手!” “还有这好事?行啊!到时候我负责搞钱即可!”张安平眉开眼笑的回答。 南田叹了口气,一副对张安平失望至极的模样。 之后她便再不提这件事。 饭后,南田洋子将张安平和许忠义叫到一起,她当起了中人,要两人消除误会,携手为皇军服务——很完美的解释了今晚让冈本平次喊张安平夫妇赴宴的缘由。 张安平夫妇和许忠义先后离开后,冈本平次不悦道: “洋子,你怎么又想去?上次你忘了吗?你要是在那两个中队里面,你叫我怎么办?” “对不起。”南田洋子道歉,随后无奈道:“我也是职责所在啊,若不做出成绩,我这课长的职务怕是难保啊!” “难保就难保!”冈本平次他霸气侧漏:“我养你!” “师弟,你知道我的,我就喜欢有自己的事业,师弟,今晚良辰美景,咱们不说这扫兴的话题……”南田洋子媚眼如丝…… 咳咳咳 …… 车上。 从冈本平次家出来许久后,曾墨怡冷不丁的道: “安平,南田在试探你?” 上车后一直神色凝重的张安平摇摇头: “她试探的不是我。” “她在试探许忠义?” “她在试探姜思安。”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让我先冷静一会,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听到张安平这般说,曾墨怡赶紧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张安平的思绪。 【南田洋子试探的绝对是姜思安!因为上次的泄密,姜思安就是知情人之一!被怀疑是预料中的事,丢出栗山英树,就能消除姜思安的嫌疑了。】 【可她为什么要把陈默群牵连进来?!】 这才是张安平不解的地方,南田洋子刚才提及的副手,就差指名道姓的说是陈默群了。 为什么? 这绝对不是无意。 可为什么直指陈默群? 陈默群是内奸? 目前来说,肯定不是! 可她这样说,分明是为了佐证陈默群的内奸嫌疑——她怀疑姜思安的前提下,又故意给出这个信息,为什么? (本章完) 第44章:自作聪明的下场 回家后,张安平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曾墨怡,和曾墨怡一道商讨起来。 嗯,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曾墨怡也倍感疑惑: 为什么要把陈默群牵连进来?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盲区:张安平只是遥控指挥别动队,对别动队的了解是在电文中。 而于秀凝“接”到了张安平的指示后,在没有出成果前,自然是不会向张安平接连汇报进程的——给敌后的单位发报,谁敢噼里啪啦的发一堆琐事? 真以为日本人是一群猪,不会侦测电台信号啊! 而在张安平的认知中,陈默群目前不可能是内奸。 不是说陈默群不会叛变,而是因为即便对方真的是内奸,南田洋子也不应该将其为饵。 一个上校级别的内奸,价值太高了! 换作是任何一个特工,也不会将其暴露。 除非是另外一个可能: 南田洋子这一次不是试探,陈默群真的是内奸! 但这里就涉及另一个问题了: 两个中队的鬼子被伏击全灭,南田洋子会意识不到有内奸存在? 肯定会意识到! 曾墨怡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安平,你说她是不是被爱情冲昏头了?就没将2号列入泄密范围,她这一次的试探,其实针对的是你?” “可上一次的知情范围中没有我,她不应该怀疑我。” “有没有可能——这不是试探?” 张安平也想过这个可能,但他觉得不能低估对手——上次被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是师徒俩算计,自己差点被芝加哥打字机给打成筛子,这种对手绝对不能低估。 思来想去,心里始终觉得不放心的张安平道:“我去找1号吧。” 曾墨怡看着张安平:“我估计他现在吃你的心都有。” 栗山英树泄密后,建议是别动队提前转移。 但别动队反手就伏击了两个日军中队——这摆明了就是把栗山英树“出卖”嘛! 栗山英树绝对有吃了张安平的心思。 曾墨怡所以才这般说,隐晦的阻止张安平。 “放心吧,内鬼是没有回头路的,他上了我的贼船,这辈子别想下去。” “哪有这样说自己的。”曾墨怡白了张安平一眼后,郑重道:“注意安全。” “放心吧。” 张安平笑了笑,随即开始换装,很快,张世豪就再现江湖。 他翻墙而过,从邻居家的密道离开,邻居瞥了眼张安平,像看到了一个透明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 栗山英树现在正处于做贼心虚、风声鹤唳中。 原因很简单,两个中队的皇军玉碎了,而他正是那个泄密的人。 他泄密的时候,就没想过别动队会反咬皇军一口——他本能的认为别动队会提前逃跑。 提前逃跑,并不意味着泄密,因为这是军队惯用的手段。 这样他不会被列入嫌疑人。 可没想到中国的军队,居然吃了豹子胆了,竟然打了皇军一个伏击,而且还真的把两个小队给吃掉了! 这下,傻瓜都知道是内部泄密了。 这几天,栗山英树总是梦到自己睡得好好的就被人给五花大绑了,以至于这几天他都是揣着枪睡觉——他怕死,可他更怕特高课里面的那些非人的折磨! 后悔啊,当初怎么就财迷心窍的走上这条路了? 今晚,中国人的除夕夜,栗山英树依然睡得不踏实。 就在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正在看着他,瞬间,栗山英树一个激灵,随后本能的就要掏枪,岂料下一秒,他就被人捂住了嘴巴,紧接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我!别动!” 张世豪! 栗山英树吓坏了,这厮怎么摸到自家来了?他没有泄露过自己的住址啊! 难道他是来杀我的? 这厮舍不得那些钱?! 一个个念头浮上心头,栗山英树发狠,决定鱼死网破的时候,张安平悄声说: “先别动,我看看有没有窃听装置。” 说完张安平便放开了捂着栗山英树嘴巴的手,栗山英树的手在被窝里紧紧的抓住了手枪,犹豫后没敢将手枪拿出来。 黑暗中张安平露出一抹冷笑,上了老子的贼船,你躲得掉吗?掏枪试试三米之内你掏枪快还是我的反应快! 他在屋内摸索一阵,神色突然一紧。 悄无声息的打开手电筒照在桌面下,果然,一个窃听装置映入了眼帘。 他朝栗山英树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栗山英树过来,栗山英树不解其意,小心翼翼过来后,看到手电筒灯柱照射下的窃听装置后,不由倒吸冷气。 张安平示意栗山英树跟自己出来,两人在客厅中搜索一番,同样找到了窃听装置,好在一间杂物间中没有窃听设备,两人悄然走入了杂物间。 栗山英树一脸死灰:“张君,你害苦我了!” “意外,绝对是意外。”张安平苦笑着说:“别动队和我们没有隶属关系,我们负责传递情报,谁晓得他们会这么大胆啊!” 栗山英树不傻,当然不信张安平的话,但此时此刻,他却必须相信。 “张君,我被怀疑了,我要离开中国!我要去美国!” 张安平毫不犹豫道: “好!” 栗山英树诧异的看着张安平,第一反应是答应的太快,有鬼! 张安平耸肩说道:“栗山先生,您应该知道情报这一行,信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没有信誉,您觉得以后还会有人和我们合作吗?” 想起过去张世豪爽利的付账,栗山英树信了。 “我要一张去美国的船票!越快越好!” “三天内搞定!”张安平毫不犹豫的给出了时间,随后笑眯眯的低声道:“但作为朋友,栗山先生是不是该给我一份临别的礼物?” “我给你一份情报,但你必须给我一张后天的船票!必须是后天!” “后天没有去美国的船票——这样吧,我给你准备一张后天去香港的船票,到香港以后,你再转道去美国?” “好!”栗山英树大喜,随后道: “后天,也就是你们的大年初二,南田洋子要带兵袭击你们屯住在海盐县葫芦山的别动队。” 张安平惊道:“这怎么可能?她怎么知道别动队驻扎葫芦山!” “内奸你忘了?” “我们已经把可疑人员全都盯起来了!他们不可能传递情报!” 栗山英树见张安平不相信,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张君,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将内奸嫌疑人说给你,但你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朋友对吧?” “栗山先生,我重申一次,情报这一行,信誉比什么都重要!如果没有信誉,您觉得我们以后还能交到朋友吗?” “我相信张君是一个不会欺骗朋友的人!”栗山英树为张安平戴了一顶高帽子,随后道: “你们可能没有盯住真正的内奸,根据南田洋子所说,我怀疑这个内奸,极有可能是……” 栗山英树一字一顿道:“陈!默!群!” 张安平大惊,本能的道:“这不可能!” “张君,情报这一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南田洋子无意中透漏过一个消息,说此人事关以后特务委员会格局,且熟知上海事务。据我了解,学习团中符合的人选,只有陈默群!” 张安平沉默。 许久,他才沉声道:“多谢栗山先生!” “明天下午,我会让人将船票送来,后天,我的人会在暗中保护栗山先生离开——我代表国民政府,感谢栗山先生为抗战事业的贡献。” 说着,张安平郑重的朝栗山英树鞠躬。 栗山英树激动的低语:“能认识张君这样的朋友,我三生有幸。” 他心道: 我能认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栗山先生可以喊我世豪,江湖路远,有缘再见,后天,我便不送先生了。” “世豪兄,再会!” “英树老哥,再见!” 两人一脸不舍的郑重,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两人是生死之交。 张安平悄然离开了栗山英树的家后,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找李伯涵了。 此时已过12点,不少人家已经放起了烟花——按理说今年的上海,在日本人的重压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该放烟花。 但谁让年前有好消息传来呢! 两个中队的鬼子覆没,这消息值不值这漫天的烟花? 值啊! 李伯涵住址。 张安平摸进去的时候,李伯涵正一个人在寒夜中独坐院子中,身边的桌上摆着一壶清水和几个小菜——之所以张安平认定那是清水,是因为李伯涵身上一点的酒气都没有。 “老师?” 看到张安平后,李伯涵大喜过望,赶紧请张安平坐下。 “老师,您等等,我去拿酒。” 张安平摆摆手:“别去拿。我开车过来的,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李伯涵莫名的望了眼张安平,这什么说法? “伯涵,有件事你去办一下。” 李伯涵躬身道:“请老师吩咐。” “准备一张后天去香港的船票,再准备一张香港到美国的船票,明天下午送到这个地址,交给他。” 张安平拿出了一张照片让李伯涵看。 “是。” 李伯涵看到照片上的人后双目中全是惊疑,但他却没有问缘由。 张安平笑道:“他你应该知道,栗山英树,特高课的人。” “老师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的。” 张安平笑了起来:“你啊,就是太谨慎了!” “想办法让日本人知道栗山英树跑了的消息,最好是人到香港就被日本人悄秘抓捕回来。有办法吗?” 李伯涵点头:“有!我手下有一个日本间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哼,正好利用他!” 因为刚才张安平批评他太谨慎,李伯涵便道:“老师,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 “这家伙,从我这里拿走了不下三万美元!” 李伯涵闻言,马上道:“老师,既然这样,那不如我直接派人……”李伯涵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良辰美景,果然是谈论杀人的好时机! “不要被小利益冲昏头脑。”张安平教育道:“三万美元花了,那就花了,不过得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 “这厮被日本人抓了以后,钱虽然会便宜了日本鬼子,但咱们得让日本人知道,我们是舍得花钱的,也是讲诚信的,不会干半道劫财的勾当!” 张安平说的大义凛然,李伯涵也是受教了。 钱可以扔,但要扔的有价值,老师这波操作,可谓是将价值压榨到了极限! 他不觉得老师冷血,反而觉得老师干得漂亮——对日本人,讲诚信是没错的,但也要讲手段,老师这一手,手段和诚信全都有,绝了! 正事交代完毕,张安平便坐下和李伯涵说起了其他事。 李伯涵将情报组的工作向张安平做了简单汇报,重点提及了日本间谍已经向情报组渗透的事。 这一手看似很好,但在情报组眼中,这一手不过是送人头罢了! 原因很简单,情报组的运行核心,全都是关王庙和青浦班的成员,别人想进来,没问题啊,只要你表现出足够的热忱,那就欢迎加入。 然后,你就等着收情报吧。 再然后,这些情报中隐藏的坑,你能躲掉? 张安平很满意李伯涵的所作所为,不愧是自己的学生,挖坑的本事随自己了。 两人将清水代酒,聊了三个小时后张安平起身离开,临别时他拍着李伯涵的肩膀,道: “伯涵,我的学生里面,你、宫恕、林楠笙目前做的最好。你呢,心思重,人呢还有些傲,现在独领一个组倒是没问题,可以后若是和人做同僚相处,这可就不是好习惯了。 以后胜利了,咱们站在阳光下了,记得要和老同学搞好关系,要信任你的同学,他们比其他人可靠——一个好汉三个帮,明白吗?” 李伯涵热泪盈眶道: “老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教诲!”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看到张安平回来,曾墨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安平,你还没吃吧?大过年的还挨饿,赶紧吃些。” 张安平自然不会说自己在李伯涵那里吃过了。 两人凑在一起,吃起了早就准备好的年夜饭,边吃曾墨怡边问: “安平,1号怎么说的?” “一号说陈默群。” 曾墨怡闻言皱眉,道:“如果说南田是为了识别内应,那告诉一号的内容中,不应该是陈默群啊。” 她犹豫道:“有没有可能是凑巧了?给1号说的内容是真、给2号说的内容也是真?” 张安平反问:“你相信是凑巧吗?” 曾墨怡摇头:“不相信。” 南田洋子这一手,还真把张安平难住了。 张安平道:“明天,把替身留在彭浦,咱们去葫芦山。” 他想不出南田为什么这样做,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去葫芦山现场,结合情报做研判。 曾墨怡点头。 情报工作无小事,这件事搞不清楚,可能问题不小! …… 白天,张安平和曾墨怡离开了上海的市区(不加“的”字,就会变声sh),前往彭浦——张主任一贯小心,特意在特务委员会喊了七八个保镖随行。 保镖自然是要开双倍薪水的,而且还是包住宿费。 到彭浦以后,替身夫妇出马,这俩夫妇伪装后便直扑两百公里外的葫芦山。 就在张安平前往葫芦山的时候,李伯涵亲自将两张船票送到了栗山英树的手中。 但栗山英树却向李伯涵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 “你们和特高课仇深似海,我这里有一份住址信息,你愿意报仇吗?” 李伯涵吃惊的看着栗山英树,不敢相信这个日本人居然会这般“好心”。 栗山英树看李伯涵吃惊,沉声道:“放心,信息都是真的。” “这些人和我有仇,我希望走之前,能看到他们下地狱!” 李伯涵试图接过名单,栗山英树却牢牢捏在手上,问:“名单我给你,但你能保证今天晚上就对他们动手吗?” “只要是真的,我就能保证!” “绝对是真的!” 栗山英树松手,名单信息落在了李伯涵的手上。 一共五个人的信息,住址都写在了上面。 “我有一个要求,小野桂茂这个人,你们带出去杀了,然后丢一具尸体进去,把屋子点燃焚烧。” 李伯涵恍然,这货是为了鱼目混珠啊! 狠! 这个日本人还真是狠啊! 可是,他喜欢啊! “好!” 李伯涵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今晚三点,我会动手!” 当天夜里,李伯涵便派出了五个三人的行动小组,对五名特高课成员进行了刺杀,除一人不在家里外,其他四人当夜全都被杀,且还被放了一把火。 其中的小野桂茂,则被李伯涵的人将尸体带走,在屋子里留下了另一具尸体充数。 但在第二天,南田洋子却接到了五起特高课成员被杀的报告。 没错,就是五起,其中还包括栗山英树。 当天中午,南田就获得了一份尸检报告。 “课长,小野桂茂的尸体有问题。” “尸体的左脚五个脚趾俱全,但小野桂茂的左脚受过伤,只有四个脚趾头,且尸体被焚烧前,已经死亡!其余四人,被烧死前都没有彻底死亡,呼吸道内都有浓烟残留。” 毫无疑问,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小野桂茂是诈死。 南田看着这份报告,露出了冷笑。 她会信? 她坚信这一定是张世豪出手,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掩护内奸的撤离,小野桂茂被摆上了明面,但内奸……未必是小野! 如果对手不是张世豪,她可能就会相信,可对手是张世豪啊! “课长,要不要对小野桂茂进行通缉?” 南田冷笑,道:“不用!我早上就派人去所有的码头、车站蹲守了!到底是不是小野,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对方做出这种行为,恰恰证明内奸是急于撤离,所以才诬陷小野。 事实正如南田所料,下午四点,特务委员会在码头抓到了一个人。 此人正是本该烧死的栗山英树。 话说栗山英树也是自作聪明,他要是按照李伯涵的方案,肯定不会在上海被抓,而是会在香港被被秘密抓捕。 可他却担心家人,请李伯涵演出了这场大戏。 换作是别人,可能会中计。 但偏偏他遇到的是被张世豪教育了一年的南田洋子。 苦头吃多了,自然就想得多。 于是,栗山英树还没有上船,就被特务委员会的人给抓了,而且现场还搜出了三万美元。 这反而让李伯涵给他准备的“套餐”没有用上! (本章完) 第45章:陈默群:我要当汉奸 南田洋子很意外。 为了找出内奸,她准备了不少套餐。 但卧底的暴露有些超乎想象的快。 不过当南田看到搜出来的三万美元后,倒是能理解内奸为什么这么快暴露了——本就是为了钱,已经被怀疑了,他还呆着干什么? 倒是中国人,居然真的愿意送一颗没有了利用价值棋子离开! 栗山英树也很配合,没有上手段,问什么答什么——几次泄密的事一交代,南田便知道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内奸。 虽然承诺过只要交代就不上手段,但一想起因为泄密的损失,南田洋子还是止不住怒意,给手下下令: 狠狠的上手段! 不把这个内鬼收拾一通,对不起她对自己的平次的怀疑! “张世豪啊张世豪,这一次斩断了你的触手,下一次,我看你怎么应对我的招式!” “还有,想必我送上的情报,足够让你对陈默群下手了吧?” 南田洋子认为自己足够了解中国人了。 离间计,其实不需要证据,只需要让对方有一个理由。 在她看来,特别组只是因为怀疑就敢直接监控陈默群,必然是不将其放在眼里。且陈默群此人在特务处上层没有靠山,有了自己亲口所说的情报,张世豪必然会以“宁可错杀也不可网漏”的心态将陈默群拿下。 当然,一个特务处的上校,没有真凭实据,罪肯定是定不了的,但这番行为,必然在陈默群心里种下一枚刺,只要刺多了,再以国士之礼对待陈默群,策反此人,必然水到渠成! …… 南田洋子的算盘打的很好。 但可惜的是,她和张安平,从头到尾,都因为一个误会,多消耗了无数的脑细胞。 海盐县,葫芦山。 张安平连夜抵达。 “老师?” 于秀凝意外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张安平,倍觉惊讶。 她赶紧让手下人给张安平准备饭菜,却被张安平摆手拒绝: “先不急!我就想知道,你们既然监控了24名有嫌疑的内奸,为什么情报还能一直出去?” 别动队的内奸,自然是不可能动用电台的。 传递消息,只能用人力来完成。 具体的流程只有一个可能: 内奸将情报塞在某处、留下记号,取情报的联络人拿到情报、带回有电台的地方传给特高课。 这就意味着,内奸一直保持和特高课的联系! 能在于秀凝和别动队特情组的眼皮子底下,始终和特高课保持着联系,到底是特情组太菜了还是内奸太厉害了?! 于秀凝垂首:“老师,是我的疏忽。” 张安平冷着脸望向于秀凝: “我不要听是谁的责任,我要听原因!” 强大的气场让屋内的其他人屏住呼吸,于秀凝也感到一股寒意,她马上道: “根据老师指示,我们对陈默群进行了监控,因为对方是老特工,特情组投入了大部分人手。” “监控陈默群?” 张安平愕然的看着于秀凝,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南田要将给陈默群泼脏水优先于揪出特高课卧底了。 难怪南田明明可以用不同的人名来达到分辨内奸的目的,可她却偏偏选择告诉所有疑似内奸的人,陈默群是特高课的卧底。 原来是己方这边先出了猪队友啊! 更让张安平错愕的是于秀凝的话。 “我的指示?” 他马上想起了之前给陈明的交代——让于秀凝不要大事小事都告诉陈默群…… 张安平气炸了。 可这气他却不能朝于秀凝发。 自己的学生很给力,老师是中校,老师“让”监控己方系统内的上校,二话不说不请示不推脱就执行了。 这般忠实于自己的命令,这意味着什么张安平太清楚了! 所以,他怎么能朝学生撒气?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将愤怒压回去后,张安平摆手道: “让我缓缓。于秀凝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于秀凝很聪明,从张安平的差点气炸的神色中就意识到——这话不是老师说的,是自己的猪头丈夫听错了老师的话、曲解了老师的话! 她心里大骂陈明白痴,赶紧思索补救的办法。 因为这事说到底,真的很严重。 老师吩咐的,这雷老师扛得住。 可不是老师吩咐的,这雷要是落到陈明那小体格身上,他们夫妇俩加一块也扛不住啊!! 一中尉加一上尉,扛得住? 可思来想去,好像除了让老师扛雷,再无他法啊! 于秀凝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控制了自己的愤怒。 这雷他扛了——但必须要挽救,否则是个大麻烦。 雷他扛,可你陈明给我等着啊! 张安平放缓语气,道:“秀凝啊,我听许忠义反应,陈明这小子看顾雨菲的眼神时不时就色眯眯的,抽空,你教育下他啊!” 于秀凝感动非常,差点落泪。 因为她明白,张安平这是扛这个雷了,所以不追究陈明,但不追究不代表老师愿意放过陈明——你丫能把老师的话曲解成这样,闹出这样的乌龙、说严重点,这都算zz事件了,不吃点教训能行? 所以就扣给陈明一顶黑帽子——啊不对,是给于秀凝扣了一顶莫须有的绿帽子。 意思无非就是:你老公,你给我狠狠收拾一顿! 说到底,张安平就是选择了护犊子。 于秀凝咬牙切齿道: “老师,您放心,我一定狠狠收拾这个混蛋!” “陈明这小子花花肠子挺多,你要是不早点教夫,以后等你老人珠黄了,说不定得……” 张安平意犹未尽的话让于秀凝不由浮想联翩: 人老珠黄的她,看到陈明领着姨太太进门了,一口一个小宝贝…… 于秀凝气炸了,咬牙切齿的道: “陈明,我要杀了你!” 坑了一把坑了自己的学生,张安平算是念头通达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找陈默群,先把这件事摆平——陈默群在高层是没靠山,但人家是上校欸,要是摆不平,闹腾起来,特别组必然要落一个目无长官的评价。 是,陈默群在原时空中叛变了,可现在丫不是没叛变吗?! 这在等级森严的特务体系中,可是一个致命的评价。 于是,他连夜来找陈默群了。 …… 陈默群这段时间,过的很憋屈。 于秀凝和特情组,在这位老特工面前,那点手段是真的不够看。 自以为都是精兵干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监视,但从他们一开始上岗,陈默群就发现了。 特务处堂堂上校高官,原上海区的区长,居然被监视了!!! 监视他的人,幕后的操盘者也不过是一个中校。 心高气傲的陈默群,怎么能接受? 可他的情况特殊,五月份才结束了审查,之后就一直坐冷板凳,后来更是成为游击大队的大队长,掌管张世豪的嫡系武装。 他觉得他做的够好了,游击大队是你张世豪的嫡系,我上任以来,没有培养心腹,没有夺权。 淞沪会战爆发,别动队成立,他堂堂上校给一个中校当副手,他也没说什么! 示好到这种程度,够意思了吧? 可你张世豪是怎么做的? 有内奸,我都说了可以帮你找,可你们一转手就把我这个学习团的上校团长监控起来! 别告诉我你们有本部的命令! 陈默群一直咬牙切齿的忍着,他要忍到学习团学习结束,回武汉(此时的特务处本部转移至武汉)后打这场官司! 你张世豪飞扬跋扈,也不能没底线到这种程度!! 哪怕是拼到鱼死网不破,他也要出这口恶气! 正筹划着以后如何反击上海特别组、反击张世豪,却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陈默群皱眉,起身道:“谁?” “廉颇。” 廉颇? 陈默群一愣,心里寻思别动队没这号人物吧? 但声音听起来很熟悉,略作思考后,他倒是没避险的打开了门。 我陈默群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开门后,看到门口杵着的人后,陈默群懵了。 张世豪! 居然是张世豪! 最可气的这厮手里还拿着一根草——草,真的是草杆,枯掉的草杆。 他瞬间明白廉颇是何意了。 你要当廉颇,行啊,你倒是背一捆荆条啊! 你拎着一根枯草杆装模作样来了? 陈默群是真的生气,往日里还算讲点礼仪,但这次直接堵在门口,就是不让张安平进来,而且还冷笑道: “张组长,你这诚意怕是不足吧!” 张安平赔笑,一连丢出三个无解的理由: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看在我还是个孩子的份上,让我进去说?” 陈默群被气笑了。 都说张世豪伶牙俐齿,能说会道,自己算是见识了——这传言少说了一句这货脸皮比城墙还厚! 自称孩子?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堵门。 “陈老——还是叫你老陈吧。”张安平没敢喊老哥,敢给自己当老哥的貌似也就老郑命硬扛住了,其他人基本没好下场。 老徐现在躲起来了、云老二被人捅了?吴老哥还没复出的可能、老姚捐躯了…… 这一算,张安平自己都被惊到了。 “您是胆大包天的张组长,随意。”陈默群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后,忍不住怒气,嘲讽道: “张组长这是要决定我最终的命运了吗?” 张安平奉上枯草杆:“荆条给你,老陈你打,出完气我再解释,如何?” 陈默群冷笑一声,没理会张安平故意的扮傻。 张安平见状将枯草杆丢地上,陪笑道: “老陈,这一次是兄弟我眼瞎,被特高课给耍了!” “我在特高课有枚钉子,因为上次的伏击可能暴露了,南田借他之口,传出了你是内奸的消息。” “兄弟我鬼迷心窍,信了这话,才闹出了这乌龙。” 涉及到正事,陈默群严肃起来,道:“南田?你说的是南田洋子吧!她说我是内奸?” “欸,一言难尽呐!”张安平叹息一声:“这就是个局!我那枚钉子由此也暴露了,他后来查到内奸另有其人,但却被南田发现了痕迹,不得已被我安排转移香港了。” “南田这娘们,真是狠毒啊!这一手一石二鸟之计,坑死我的!老陈,这件事说到底是我的错,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张安平摆正态度。 但陈默群并没有接话,反而在琢磨南田为什么要诬陷他。 因为诬陷学习团的任何一人,性价比都远超自己——自己的身份在这摆着,诬陷了也不会立即收到效果。 那又是什么目的? 一道灵光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策反! 南田洋子要策反我! 陈默群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极大。 首先,自己是上海区的原区长,其次,自己是特务处的高官,但坐了冷板凳。 最后,自己明明是特工,却被发配到别动队中,专业不对口,明显就是被冷落、不重用的信号! 这个猜想让陈默群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 自己在特务处确实不受重用了。 可眼下这个机会,无疑是一个绝佳的翻盘机会——如果自己被日本人“策反”呢? 那他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以后甚至可以凭借这份功劳,重新在特务处成为实权人物! (莫喷,狗作者自有安排——叛徒在没叛变前,大多数都是不相信自己会叛变的。嗯,现在的人比他们有自知,像狗作者,就知道自己一旦被抓,肯定叛变……) 这个念头从脑海中出现后,就如附骨之疽无法甩脱了。 而且陈默群还看到了一个功劳: 反共! 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国共确实合作了,但直接听令于领袖的特务处,在淞沪会战中对共党中队的恶意,已经证明了反共的决心。 如果他被“策反”,完全可以借用日本人的手反共! 而这,无疑是戴处长最乐意看到的! 想明白这点后,陈默群决定,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张安平见陈默群在那一动不动,没好气道:“老陈,兄弟我错了,你倒是吭个气啊!实在不行,我喊你陈叔,咱总得把这梁子揭过不是?” 陈默群闻言,目光咄咄的看着张安平:“张世豪,你帮我一个忙,这梁子就此了结!” “什么忙?” 套句俗套的话,此时的张安平有股不详的预感…… 陈默群以为张安平并没有意识到南田诬陷他的缘由,便解释道: “我怀疑南田诬陷我,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策反我。” 听到陈默群这句话,张安平意识到自己不详的预感怕是要实锤了。 其实从于秀凝口中得知特情组监控陈默群在先后,他就意识到了南田诬陷陈默群的缘由。 策反! 战时策反一名特务处高官,性价比逆天了有木有! 所以,他就没向陈默群提过自己的猜测。 可陈默群太聪明了,马上就意识到了南田的目的。 而偏偏,这个曾经的上海区区长,现在正在坐冷板凳,对这样的机会,他不想放过! 这可就麻烦大了…… “世豪老弟,”陈默群改了对张安平的称呼:“帮兄弟一个忙!配合我让我被‘策反’!” “老哥,”这下张安平不喊老陈了,直接叫起老哥了:“我知道老哥你的处境,你想借此翻盘对吧?可你要想好了,背上汉奸这名头,你的日子可不好过!” “而且,卧底这一行险之又险,老哥你涉险其中,稍有不慎,恐怕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张安平太了解这些铁杆特务的心思了。 陈默群想借卧底的资历重回特务处的权利枢纽,这是闭着眼睛能想到的。 关键是到时候陈默群为了取信日本人,肯定要对自己人下手,特务处、未来的军统,他肯定会留情,那就得对地下党下毒手! 这可不是张安平愿意看到的。 更糟心的是,他是张安平啊! 他可是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人,大汉奸张副主任啊! 虽然陈默群不知道张世豪就是张安平,可如果以后要和这位共事,那自己的身份,可就是个大大大麻烦! 关键是这位在原时空当过正儿八经的汉奸,最后看日本人大势已去要重回军统,摆明了本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被无限、冤枉的人多的去了,意难平的人难道都当汉奸了? 有的人,宁愿以死来证明自己不是汉奸! 可这位呢? 一看被冤枉,觉得说不清了,一句被逼的就投靠日本人了——他要真的重回重庆,向军统证明自己,顶多就是被监视、坐等板凳而已。 可他没有! 本质上,他就是贪权而已! 这种人做卧底,恐怕有真成汉奸的可能——这不是坑自己吗? 好不容易把特务委员会调教成一群猪了,把个困难级副本通过卡bug变成新手入门级了,这位一来,岂不是变成地狱级了? 狗作者不当人子! 所以,张安平一个劲的劝陈默群。 但陈默群却摇头。 他享受过权力带来的快感,冷板凳岂是他所愿? “世豪老弟,我这情况你也清楚,如果把握不住这次机会,以后绝难在特务处立足!” “卧底的风险我很清楚,帮我一个忙,让我被‘策反’!” 陈默群看张安平还是不乐意,便道:“此事我会汇报给处座,相信处座一定会做出决断,世豪老弟以为呢?” 张安平无奈了。 老戴肯定乐意啊! 不为别的,就为给自己加一道防火墙! 可关键是,这位是真的不保险啊! 这分明就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 但他没办法,除非现在就干掉陈默群。 可干掉的代价,是他承受不了的——之前的刺杀名单还好说,终究是表舅兜底了,可无凭无据干掉一个特务处上校,这底,老戴兜不住啊! 他无奈道:“老哥,你可要想好了!说真的,你若是愿意背着污名,我其实是求之不得的,毕竟,我在特高课的钉子刚撤离,现在正两眼一抹黑。 而特务委员会那地方又特邪门,好不容易安排了几个钉子,却被一个邪门的疯女人不讲道理的给杀了。 你能去那边,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不至于两眼摸黑。” 听听,这就是特务的话,说的好听,但一百多个字中,挖了多少坑? 陈默群坚定道:“我想好了。”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那我配合你。” 张安平摊手,心里却苦笑道: 欸,我就是生产队的骡子命啊…… 关于陈默群的安排,狗作者自有打算,希望大家莫喷。 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叛徒,在没有叛变前,不会认为自己会成为汉奸的。 而且陈默群这个人,很多人都说可惜,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堆,大概都是认为这人是被逼着叛国的——那我就让他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的不被逼着叛国! (本章完) 第46章:内奸利用利用再利用! 对于陈默群的计划,张安平虽然不大乐意,但答应下后就得执行。 于是,在次日他堂而皇之的露面,并以陈默群通日为由,直接拘捕。 此事也激起了学习团一众军官的怒火。 这帮军官便纷纷串联,打算围堵指挥部要个说法。 你说通日就通日?没有证据,就能将一名国军上校拘捕? 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时的张安平,正在指挥部内和谭忠恕交流接下来别动队的行动计划。 谭忠恕道: “组长,我倾向于化整为零,将整个别动队以区队的形式,散布在整个上海周边,能不聚集就不要聚集,以区队为行动单位,对日军进行不停歇的骚扰。” 别动队目前九百多人,分成了三个中队,每个中队又是三个区队。 这样一分兵,九百多人的别动队,就得分成九股百人的作战单位。 话说这分明是游击队那一套啊! 谭忠恕敢这么建议,主要是别动队的骨干成员素质高——他们大都是从青浦班出来的,能加入青浦班,至少是个大学生。 接触到新的作战理论后,他们好动脑,能发现不足,思想又不僵化。 所以谭忠恕敢这么建议。 之前谭忠恕打算是分成两三股作战单位,但三百人左右的规模,在上海周边还是稍显庞大,再加上他对别动队军官的了解加深,所以决定一步到位,直接以区队规模活动。 这样的好处是日本人想剿,也难。 除非集中重兵对九支区队集体动手,否则很容易出现顾此失彼的情况。 张安平听完,思索一阵后反问: “那补给问题怎么解决?” 别动队不是游击队。 游击队有基层完善的组织辅助,可以获得物资,甚至还能向主力部队提供补给,别动队不行。 要是让别动队去搞这个,那最后的结果只有败坏民心。 简单说,让别动队和少量的地主、富农打交道,这是可行的。 但如果要和老百姓打交道,那别动队会变成土匪——没有基层组织能力,不清楚情况,只会落得一个横征暴敛的结局。 所以别动队的主要物资,都是由上海特别组负责。但别动队一分为九的话,补给难道就提升了。 谭忠恕思考过这个问题,便道:“别动队的规模会始终控制在千人以下,不会增加组里的负担,其次,组里以后的补给,可以直接向中队一级提供。” 张安平饶有兴趣的看着谭忠恕: “老谭,别人都是揽权,没想到你是主动分权啊。别人都恨不得手里的兵越多越好,你竟严控数量——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谭忠恕摇头道:“国家危亡,个人利益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要不是新杰和组长你将我救出来,我早已经是皑皑白骨了!此命已许国,其余……何足挂齿!” 张安平闻言感慨,八年全面抗战,国军中像谭忠恕这样的人,确实不少啊! 他起身拍着谭忠恕的肩膀,认真道:“打仗的事,你定即可。我呢,打仗没啥天赋,但后勤我保证咱们的人不饿着肚子。” “嗯,反间的事,也交给我。” 最后一句话别有意味,谭忠恕奇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倒是没有问有关陈默群的事——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他相信以张世豪的能力,不会犯低级错误。 谭忠恕相信张安平,但学习团的军官们可不相信,当张安平从指挥部中走出来的时候,早就在一旁等待的学习团军官,立刻围了上来。 哨兵打过淞沪会战,也亲历过张安平带着他们全灭一个日军中队的辉煌时刻,之前因为他们是学习团的军官,倒是没在意,此刻看他们要围攻张长官,二话不说就冲到了张安平前面,果断的举枪上膛瞄准了这些军官: “止步!再进一步,杀!” 其干脆的动作和话语,让这帮围过来的军官不由后退一步。 面对士兵双目中逼人的杀气,他们不怀疑这个士兵的话。 张安平笑了笑,拍了拍哨兵的肩膀,让哨兵让开,然后对这帮菜鸟军官们说道: “还算聪明,知道什么叫警告——最好给我派几个代表出来谈话,我不习惯一个人跟乌泱泱一帮子人说话。” 他能猜出这帮菜鸟军官为何而来,也敢肯定内鬼一定有煽风点火的行为,心里忍不住自语: 真以为装成一副热血的样子就能鱼目混珠?! 卧底/内奸,只要被证明存在,除非之后静默什么都不做,否则基本上都逃不过辨别——这一行,向来是做得越多越容易暴露。 所以张安平习惯性的要准备n道防火墙,目前的1号防火墙塌了,他已经做好了自己当防火墙的准备了,但陈默群顶上来——这也是他最终同意陈默群“叛变”的另一个缘由。 连大汉奸张世豪卧底时候都这么低调,他就不信别动队中的这个卧底,能继续藏下去! 学习团的军官们交流了一阵后,推出了四个代表过来交涉。 张安平扫过四人的档案,自然一眼就辨出了四人的名字,但四人并不知道,在来到张安平身边后,一名唤做刘瑾的上尉军官说道: “长官,你们凭什么认定陈团长是内奸?我托人打听过,你们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年轻人,如果有实质性的证据,现在就不是拘捕,而是直接枪毙了!”张安平冷声道:“你觉得是证据重要,还是别动队上千人的性命重要?” “那你们血口喷人了怎么办?” 张安平冷笑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你们应该请示本部。” “你觉得没有本部的同意,我敢抓人吗?”张安平嗤笑道:“年轻人,一腔热血是好的,但不要因为一腔热血而自以为是。” “陈团长到底是不是内奸,本部会进行调查的。我的任务是不让军中留可疑分子存在!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人冒死送出情报,今天鬼子就会出现在葫芦山!” 张安平寒声道:“为了这份情报,一个在特高课内部潜伏的兄弟被日本人抓了!你知道这名兄弟被抓后会有什么结局吗?” 张安平愤怒的掏出口袋里的电报,愤怒的将电报砸向四人。 电报是陈明发出来的,翻译后的内容是: 鲸鱼撤离失败,已被捕,请示是否营救。 愤怒的张安平,却用余光紧紧的注视着四个军官代表的神色,一直和他对话的刘瑾眼神中一闪而没的惊喜被张安平捕捉。 很明显,这是张坑故意为之。 能钓到鱼纯粹是意外之喜——他的目的就是让这份电报的原文一字不漏的传回特高课。 原因嘛,当然是让特高课如获至宝的以此来破译密码了。 电台传出的信号,可不是只有一部电台才能收到,只要调整到相应的频率,能收到的电台可不少。 只不过是因为对内容进行了【线下加密】,日本人只能看着一堆数字发呆罢了。 但有一条译后的电文就不一样了,日本人完全可以根据译后的电文对照加密的内容,一步步进行破译。 所以张安平给日本人先把坑挖好,至于以后坑怎么埋日本人,那就看他心情了。 言归正传,这样一样密电的译文太重要了,重要到疑似内奸的刘瑾情不自禁的在眼神中流露出了狂喜——对一个内奸来说,这很失败,但这也从侧面证明了译文的重要性!! “我的弟兄,他担心整个别动队近千人遭劫,以暴露为代价传来的情报,我无动于衷吗?” 包括刘瑾在内的四人纷纷垂首。 “长官,可如果这是日本人的反间计呢?” 说这话的还是刘瑾。 张安平不得不在心里感慨,果然,真正的内奸,往往是那个最不像内奸的家伙——如老郑,如……他自己! 张安平义正辞严道: “你们以为特务处是干什么的?我们会做调查!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陈默群近期会通过押送去武汉,本部会进行调查的!” 四个代表此时自然是无话可说了,纷纷向张安平认错。 张安平舒缓语气,道: “你们终究是太年轻了,记住,以后不要让热血支配自己的行动!作为指挥官,你们以后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保持冷静才是一个军官、指挥官的基本涵养! 回去吧,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如果有下一次,你们应该知道后果!” 四名军官纷纷表示受教。 几十名学习团的军官,在四人的安抚下,很快便走人离开,待他们离开后,于秀凝从隐蔽角落里冒了出来: “老师,您受惊了。学生擅自做主,纵容了他们闹事。” 于秀凝说着很惭愧的话,但表情看不出惭愧来,反而有种老师你快夸我呀,我有重大发现的得意。 年轻人啊! 张安平自然得配合,问:“有什么发现?” “老师,根据我在学习团中找到的可靠之人表示,这次他们的串联,就是刚才被推举出来的四人所为。” “我怀疑内奸就在他们四个人中间。” “还是老师您技高一筹,三言两语,就让学习团军官将这四人主动推了出来!” 于秀凝很佩服张安平的这一手操作。 “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套路罢了。”张安平摆摆手,带着考究的意味问于秀凝: “你觉得谁最可疑?” 于秀凝道: “我觉得除了刘瑾外,其他三人都有嫌疑。” “嗯?为什么?” 于秀凝解释:“伏击那晚,刘瑾是学生团中第一个冲出去和日本人拼命的,像他这么热血的军人,不可能是内奸!” 张安平无语。 刚还觉得这个卧底蠢呢,但有自己的学生做衬托,这名卧底还真不蠢啊! 张安平叹气着道:“记住一句话,最不像卧底的,往往其实才是真的卧底。卧底,比其他人更热血!” 于秀凝一愣:“您觉得是……刘瑾?” 张安平不答,反而问于秀凝: “你说,这时候真正的卧底,应该做什么?” 做什么? 于秀凝思索一阵后,道:“我觉得是继续潜伏。”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于秀凝,示意于秀凝跟自己出来,两人来到空阔地带,张安平带着考究的口吻问: “假设你是内奸,你诬陷了陈默群,你觉得你是不是安全了?” 于秀凝思索一阵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张安平无语的望着徒弟。 太年轻啊! “我问你,陈默群是不是被诬陷的?” “是!” “那你觉得这样的诬陷是天衣无缝的吗?换个低级军官,一顿刑讯后,要么招,要么死扛,死扛就是不招,死路一条,招了还是死路一条,对吧?可陈默群这样高级别的军官呢?”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于秀凝沉默一阵后,老实道: “必须要找出确切的证据才行。” “但你觉得能找到确切的证据吗?” 于秀凝默然。 当然找不到,因为本就是诬陷的! “所以,本部很快就意识到陈默群是被冤枉的,到时候还是会找内鬼,有了陈默群这件事,这些学习团的军官,必然会迎接一轮轮的审查、监视——以咱们特务处的能力,你觉得真的查不出内奸?” 于秀凝道:“他会利用这段安全期跑?” “直接跑?你太小看内奸了吧!你不觉得这时候最适合救下陈默群吗?” 于秀凝倒吸冷气。 她是知道老师的“计划”的,但没想到老师的计划是…… 她震惊的看着张安平:“老师,您不是想拿陈长官钓内奸,而是想让陈长官去卧底?” 张安平耸耸肩:“他自己提出来的——又不是我的人,我闲着没事干要这么一个高级别的卧底?!” 于秀凝没听进去这句解释,反而为老师的布局而心惊。 自己辛辛苦苦、没头没脑、废寝忘食的查内奸,结果一直没有头绪,但老师呢? 不仅把内奸揪出来了,还反手利用内奸,往日本人那里塞了一枚钉子——咦,陈默群要是投日,肯定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 于秀凝震惊的看着老师。 特务委员会的正主任是她弟弟; 掌权的副主任是她的老师; 再加一个副主任,还是特务处的高官! 这到底是日本人的特务委员会还是特务处的特务委员会啊! 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于秀凝:“再考你一个问题,答案要是让我满意,你就能出师了,要是我不满意,你……还得当你的后勤组组长。” “老师,我愿意做您的后勤组长。”于秀凝这一刻许忠义附体了。 “别学那小子——你觉得这个内奸,还能不能再利用一把?” 还利用? 于秀凝无语,心道: 老师,我弟弟喊你张扒皮有点委婉啊,我觉得你该叫石师傅! 石头里榨油的师傅! 虽然暗地里诽谤着,但她明显在飞速烧脑,寻思着利用内奸的可能。 但思来想去,她怎么也想不出如何再利用内奸一把的方式。 无奈之下,她只能苦笑道: “老师,我实在想不出来,还请您指教!” “看样子你还得继续当我的后勤组长了——”张安平压低声音,道:“你不是放出过火箭筒的假情报吗?” 于秀凝点头。 那是自己试探内奸时候故意放出的假情报。 可惜没有因此抓住内奸。 “如果明晚在上海的码头卸船,你觉得日本人会上当吗?” 于秀凝吃惊的望向张安平。 因为日本人一定上当! “大过年的,你难道不给日本人送一份礼?别忘了,咱们可是折了一个高级别的卧底啊!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件事你去和陆桥山协商,联手给日本人准备一份大礼。” 于秀凝惊喜异常道: “是!” 她心道:老师果然是老师啊!和老师为敌,实在是……太悲剧了! “预防意外,你最好把其他三个人嫌疑人也纳入透露消息的范围内,稳一手,明白吗?” “明白。” …… 傍晚,于秀凝悄悄的找上了刘瑾,将刘瑾请到了特情组的驻地。 刘瑾很不满的道: “于参谋,有什么事你不能光明正大的说?非要拉着我来这里?” 于秀凝不理会刘瑾的不满,正色道: “刘上尉,重新认识一下,上海特别组上尉于秀凝。” “特别组?你是张长官的兵?”刘瑾很激动:“您一定见过张长官吧?能给我说说张长官的事吗?” 他一副张世豪迷弟的表情,心里却万分警惕。 事实上,他早就对下午见到的“那个人”身份有猜测了。 他是始终怀疑那个人就是张世豪。 “刘上尉,有件事需要您配合下。”于秀凝继续正色道: “我们怀疑陈长官是被日本人用反间计诬陷的!真正的内奸可能还在你们中间!” 刘瑾大喜道:“我就说陈团长是被诬陷的!于上尉,那咱们先去放了陈团长?” “我是说有可能!”于秀凝瞪了眼前的上尉一眼后,道:“这只是可能,并非确定——刘上尉,我们想请您帮个忙。” “什么忙?” “替我们监视这几个人——”于秀凝拿出一份名单,名单上足足有24个人,于秀凝思索着圈出了几个名字:“如果他们有异常表现,还请刘上尉帮忙告知我们。” 岂料刘瑾闻言反而怒道:“你让我监视我的同僚?你把我刘瑾当什么人了?!” “刘上尉,希望你能明白,这是为了反间!我们要找的是内奸,不是借你的手监控我们自己人,你明白么?” 刘瑾深呼吸一番后,问:“为什么是选我?” “不止是选你,我们还选了其他人!至于原因,当然是信得过你们。” “怕是别人也有监视我们的任务吧!” 于秀凝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刘瑾道:“如果我找出内奸,是不是可以放了陈长官?” “这是本部需要考虑的事。” “我……想想!” 刘瑾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就在他思索之际,一名中尉走了进来,低声在于秀凝耳边说道: “明晚2点……到岸……是不是安排……运这?” 声音很淡,听力极佳的刘瑾只听到了模糊的十几个字。 于秀凝摆摆手,看了眼还在思索的刘瑾,示意中尉跟自己出来。 几分钟后,于秀凝快步独身进来,催促道:“刘上尉,这忙你到底愿不愿意帮?” 刘瑾咬牙,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 “我帮!” 更得有点晚,抱歉啊。 主要是貌似进入疲惫期了,上午对着电脑愣是码不出字来。有位好友建议我先别着急更,晒晒太阳,多思考一会。 晒了一下午太阳,整理了能写十几万字的提纲——于是,本人又满血诈尸啦! (本章完) 第47章: 章节名:金碧辉 回去后的刘瑾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同僚,发现好几个人开始变得鬼鬼祟祟了起来。 很明显,这些人和自己一样,应该都被选做当眼线了。 这让刘瑾心里有点莫名的得意,毕竟,身为内奸,能将敌人耍的团团转,这本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当眼线这件事,也让刘瑾意识到即便是有陈默群这个替死鬼,内奸这场风波,始终还是过不去的! 而他又身负策反陈默群的任务。 他本有些犹豫,觉得在别动队腹心救陈默群太过冒险,但此时却觉得是最好的机会——趁着负责查奸的特情组还算信任自己,救了陈默群一走了之! 而促使他下定决定的是傍晚时候无意中听到的情报。 明晚2点……到岸……是不是安排……运这? 刘瑾怀疑这则情报可能就是火箭筒的到岸时间! 当然,他也担心这可能是试探内奸的手段,可这则情报,却是促使他下定决心撤离的最后一根稻草——至于情报的真假,让特高课验证即可,自己又何须费心? 所以,他决定明晚便撤离——营救陈默群后撤离! …… 第二天,刘瑾便借口观察同僚,将自己早就了然于心的撤离路线再次打探了一番,确定无误后又假装向特情组汇报,探查了一番,确认特情组暂时没有怀疑自己后,就开始为晚上营救陈默群做准备。 晚上十点,刘瑾便悄然离开了住所,摸到了关押陈默群的屋子。 因为是在别动队的核心,周围的守卫只有两个人,刘瑾悄然接近后,持刀杀掉了两名看守,摸进了关押陈默群的屋子。 看到摸进来的刘瑾后,陈默群大吃一惊,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后,陈默群震惊道:“刘瑾,你干了什么!” 刘瑾噗通一声跪下,道: “长官,我听到特情组那边正在密谋以越狱为名除掉你!” “长官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想看长官被奸人谋害!不得已出手!” “长官,我不想您背着不白之冤被他们谋害!” 陈默群失神的看着刘瑾,许久,叹道:“刘瑾啊,你……这是要陷我于不忠啊!” 刘瑾闻言惨笑,pia一声将匕首扔下: “长官要是愿意当冤死鬼,请长官杀我以证清白!” 陈默群默默捡起匕首,刘瑾紧张到浑身神经紧绷,生怕陈默群真的一刀把自己给嘎了。 好在陈默群没这么干,而是轻轻拍着刘瑾的肩膀,轻声说: “我没想到张世豪居然要下这般辣手!欸,是我连累了伱,走吧。这里……是我陈某人的滑铁卢啊!张!世!豪!是你逼我的!” 刘瑾大喜,赶紧和陈默群出了屋子。 黑暗中,张安平目视着刘瑾和陈默群离开,目光一直不敢望向两具尸体。 许久,他才幽幽的叹了口气,心说: 对不起。 他很抱歉,可谍战这一行,有时候,真的需要用自己人的血去填啊! 【陈默群,我已经搭上了两个兄弟的命了,如若有天你敢背叛,我将亲自把你碎尸万段!】 …… 刘瑾的撤离当然不是拍脑门决定的,在离开葫芦山没多久,他就带着陈默群在一处草垛中翻出了一辆卡车。 这时候的陈默群当然得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二话不说就一把控制了刘瑾,以手为爪紧抓刘瑾的咽喉: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害我!” 刘瑾一改之前的恭谨,面对死亡的威胁没有丝毫的恐惧,嘲讽道:“陈长官,你现在还回得去吗?” 此话一出,陈默群如遭雷击。 他放开控制刘瑾的手,呢喃道:“我刚才就应该杀了你!” “可惜你没有——陈长官,你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陈默群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是日本人那边的吧?” “南田长官很欣赏陈长官,他希望你能为皇军效劳。相信以南田长官的度量,不会让陈长官之才埋没!” 陈默群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刘瑾,没有回答。 刘瑾也不在意,从陈默群跟着自己逃出来以后,陈默群就没有回头路了! 确认陈默群不会再整幺蛾子后,刘瑾道: “陈长官,我昨天听到一条消息,说今晚两点左右,有船靠岸,疑似运送火箭筒的船只,你觉得是真是假?” “八成是假的。”陈默群面无表情的道:“这是张世豪抛下的饵——你是因此上当的?” “这倒不是,我是受南田长官命令,这个情报是顺手而为,算了,不管真假,查一查就知道了——前面有个咱们的人蹲守的电台,情报我传过去让南田长官自己验证吧。” 这道被陈默群认定是假的情报,很快就在特高课布置的隐秘电台处传到了特高课内部。 南田看着情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有一个熟知上海的前特务区区长加盟,特务委员会一定会恢复云岳时期的强盛! 嗯?查今晚两点到岸的船?疑似是运载火箭筒的船只?情报真伪不确定,待验证? 南田笑了。 假的! 情报必然是假的! 她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绝对是假的! 但重要吗? 不重要! 让江户川柯北去忙碌吧,以张世豪的布局风格,要是江户川柯北找到,肯定会吃一个大亏! 吃吧! 让指挥部的人看看,对上张世豪,有几个人能像我这般游刃有余!! …… 江户川柯北非常非常激动。 他感觉自己就要获得司令部的青睐了! 因为他在获得情报后,用最快的速度确定了今晚两点能到码头卸货的美国货船——老太古码头,正好有一艘美国货船会在两点抵达。 该码头位于黄浦江西岸三井商会旁边,获知消息时候已经是将近1点了,江户川柯北着急时间不够,急匆匆中从三井商会调来了一支护卫力量,加上他所带的十几名特高课成员,直扑老太古码头。 然后,江户川柯北就一头扎进了由恐怖的火力网组成的死亡陷阱中了。 一共五十余人,眼看着就要杀进老太古码头了,街道上数道火焰闪烁,紧接着爆炸声就轰隆隆的响起,爆炸还没有停息,周围便涌出了二十多名手持机关枪的武装分子。 泼水般的弹幕便如影而至。 江户川柯北带着的人,拿着的不过是长短枪,连轻机枪都没有,更别说重火力了,在机关枪的弹幕下,除了挨打就是挨打,想还手根本不可能,关键是他们还在街道中央,根本没地方躲!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江户川柯北带着的人就死掉了一大半,就连江户川柯北都中了数弹,好不容易熬到弹雨停止,江户川柯北以为能喘口气,没料到下一秒,一枚枚美制的防御手雷就砸了过来。 轰轰轰轰 又是一轮连天的爆炸。 当爆炸的烟尘散尽,江户川所带的人,只有寥寥几人能发出痛苦的哀嚎,除此之外,一个能站起的人都没有。 而武装分子,却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整场袭击,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 这惨状映入江户川柯北的眼中,他又急又怒,再加上受伤,一口老血直接从嘴里喷出。 特高课。 一阵急匆匆的电话铃后,部下一脸急切的汇报: “课长,江户川科长遇袭,目前正在送医抢救!他所带部下,只有三人得活,其余人,全部玉碎!” 南田心中大笑。 江户川啊江户川,你总想着谋算我的位子,现在你连你仅有的嫡系都折进去了,可算满意? 张世豪啊张世豪,还真是英雄惜英雄啊! 只不过,你以为你是借我之手除去了陈默群么?你以为你是借我之手重创了特高课么? 不!你做的都是嫁衣! 是你给我送来了陈默群,是你除去对我课长位置虎视眈眈的野心下属! 这一局,是我赢了! 而以后,我会赢的越来越多,直到你彻底被我击败! 到时候,我不会杀你,我会让你成为我最忠诚的手下!!! …… 此次葫芦山之行,对张安平来说,收获满满。 赶走了内奸,塞进去了一枚钉子,还顺手帮了南田一个大忙…… 回去的路上,张安平笑着对曾墨怡说: “你说南田是不是在心里感激我?” 曾墨怡撇嘴道:“说不准她在嘲笑你傻,尽给她帮忙了。” 张安平失笑:“我当然得给南田帮帮忙了,换一个特高课课长上任,哪有她罩着咱们舒坦啊!” 曾墨怡闻言倒是点头。 确实啊,上海特别组在南田洋子的关照下,短短两个来月,确实取得了出人意料的成绩——本部夸特别组的电文都能护墙了。 张安平则总结道: “从南田身上我汲取到了一个宝贵的教训。” “什么教训?” “当你觉得你的对手蠢的像猪的时候,你才是那头猪!” 曾墨怡闻言夸奖道:“精辟!不过我有个疑问。” 张安平笑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是不是觉得南田蠢的像猪?” “答案呢?” “我觉得南田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对手,这种对手必须要时刻小心谨慎!” 曾墨怡翻白眼,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完了哈? …… 悄然回到彭浦后重新恢复张安平的身份,又刻意慰问了一番保镖,刷了刷存在感后,张安平躺尸了几天,直到大年初六这天,南田洋子亲自来电,说有大人物要见自己,张安平才离开彭浦镇,和曾墨怡带着一众保镖杀回了上海。 此时,张主任已经缺勤两天了。 他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特务委员会去摸鱼。 结果,才进特务委员会,还没在办公室里睡着,行动不便的行动处长就给他奉上了一个惊天大瓜。 “你说什么?汪处长和江科长勾搭一块了?!” 张安平好悬没把刚刚喝下去的茶水喷出来。 这瓜…… 这瓜…… 不对啊,他的情报处长不是被情所困吗?怎么明大公子年底才露面,汪曼春就勾搭上了——呸呸呸,粗俗,怎么汪曼春就有对象了? “是这么回事,过年期间汪处长不是值班吗?”梁仲春一脸八卦的汇报: “江旭这小子就天天献殷勤,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就那啥了。” 梁仲春一脸的贱笑。 “哈哈,江旭这小子是个人才啊!这种人做刑讯科科长有些屈才了,老梁,回头议一议,把这小子提拔成情报处副处长吧。” 张安平笑吟吟道:“把情报处弄成人家小两口的基本盘,让他们小两口可劲的去折腾!也免得汪处长整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梁仲春会意的点头。 “别忘了弄张欠条,江旭那小子是个聪明人!” “主任高明!”梁仲春叹服,自家主任这是啥时候都不忘记卖官收钱啊! 梁仲春离去后,张安平却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汪曼春真的会倾心江旭? 不可能! 江旭是个海王,这一点自己早就查清楚了,汪曼春打小就对明楼一往情深,怎么可能简单的移情别恋? 估计是明楼被明大小姐逼着相亲之类的戏码,让汪曼春受了刺激,才让江旭趁虚而入了吧? 啧,琼瑶阿姨原汁原味的那一套啊! 而张安平顺势把江旭提拔成副处长,也是别有所图——江旭这海王的性子,肯定不会因为睡了汪曼春而收敛,到时候肯定还要继续招呼他池塘里的鱼。 汪曼春是什么性子? 她能忍下这个? 到时候铁定是一枪了事! 枪杀情报处副处长,这锅他给汪曼春平了,以后汪曼春对抓到的“抵抗份子”,肯定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真适合当奸臣啊!” 张主任不由感慨,幸亏自己心智坚硬,走的时候正途,要是自己走歪路,那这本书铁定404啊! 悄无声息的给汪曼春挖了一个深坑后,张安平继续当自己的佛爷主任,然后静待南田洋子口中的大人物。 至于这段时间的累积的报告,张安平理都没理。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南田洋子的副官来到了特务委员会,直接找上了张安平: “张主任,南田长官有请。” 顶头上司相邀,张安平当然得赶紧过去。 但跟着副官的车,越走张安平越觉得古怪。 当从徐镇路拐进文定路后,张安平终于确定,这特么是要去徐文定公墓啊!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云老二这个狗杂种就被他埋在徐文定公墓不远的地方了——理由是自己的云老哥沾沾徐光启的光,实际是他要让徐光启永镇狗汉奸! 哪个王八蛋,大过年的把他往汉奸坟跟前请? 特么晦气! 果然,南田的副官带路的终点就是云老二的坟头。 张安平下车前赶紧挂出一脸的哀伤。 跟随副官走近后,张安平看到了云老二坟前呆着的两个人。 一身中佐军装的南田,以及一位男士。 可当他看清这名男人的脸后,顿时就明白对方是个女扮男装。 金碧成! 女扮男装的大人物? 草,这不是金碧辉这王八犊子吗! 金碧辉是汉名,满名是爱新觉罗·显玗,而她还有个日本名字,可谓是臭名昭著。 川岛芳子! ———————— 以下不收钱: 【两件事:20天了,更新了19.2w了,可以又以此为借口求月票了,砸狗作者一波吧! 2、“创圣龙皇”大锅,你的故事呢?你的故事呢?你的故事呢????】 太急于吃瓜了,又忘记写章节名了。 (本章完) 第48章:暗战之东风吹(上)(求订阅!求订阅!)(八千字大章!) 云老二的坟前,张安平伤感的看着墓碑,叹息道: “云老哥,你……怎么就走了呢?” “哎……” 一声悠扬的叹息,道不尽人间的辛酸啊! 如果云老二泉下有知,大概……会再死一遭吧。 和张安平比起来,他那套伪装,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在场的三个人,倒是没有人觉得张安平在装模作样。 毕竟,云老二死后,日本人因为大道政府被血洗、特务委员会被血洗忙得不可开交,是这个胆小怕死的男人,给云老二筹办了葬礼。 一直在墓碑前沉默的女扮男装的川岛芳子,这时候转过头看着张安平: “我代云岳谢谢你。要不是你,他走的时候,可能……一身的孤寂。” 川岛芳子说到这,愤慨的看了眼身边的南田洋子。 碧成是在为你们日本人效劳! 你们呢? 他死后不闻不问! 要不是云岳有一个这般的兄弟,你们就把他和一堆中国人一起掩埋?! 南田洋子则叹了口气,道:“云君是皇军的优秀楷模,自他玉碎以后,上海特务委员会便没有发挥出太大作用。” “芳子小姐,令弟之死,实在是让人惋惜啊!帝国失去他,堪比失去一个联队!” 刚刚回应了川岛芳子的张安平张主任此时一脸的尴尬,心里却道: 那我算是一刀子捅死了一个联队? 川岛芳子闻言,脸上的哀伤消散了不少——这大概是汉奸的通病吧,主子的肯定总是能让他们忘记被鞭打时候的疼痛。 南田则继续说道:“芳子小姐,你这次能否在上海久留一段时间?云君未竟之志,恳请芳子小姐替他完成,也算是替云岳报仇雪恨了。” 川岛芳子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 “洋子小姐,你这是被中国人打怕了?没信心了?” 南田坦然道:“我不是没信心,而是对手太了解我们了!芳子小姐则不然,你是一张隐在暗中的王炸,中国人不知道你来了,你若出手,必有奇效!” “更何况张主任是云君的至交好友,一直想给云君报仇!而你是云君胞姐,可以通过张主任之手,既为云君报仇,也能给张主任奉上一份功劳,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了结因果。” 张安平:你胡说,我才不想给云老二报仇! 南田望向张安平:“张主任,你说觉得?” 张主任还能怎么说: “南田长官说的对。芳——云小姐若是愿意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 川岛芳子漠然的看了眼张安平: “我姓金,不姓云——你可以叫我金先生,也可以叫我川岛长官,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唤我小姐。明白?” 张安平连连点头:“是是,川岛长官。” “不要觉得唤我长官辱没了你!哼,要不是碧成在这里横死,这大道政府即便求我,我也懒得理! 南田,既然你求我帮忙,那这忙我倒是可以帮!但我需要动用你们特高课力量的时候,你别跟我推三阻四!” 南田也不计较川岛芳子的无理——如果她俩不是闺蜜,以川岛芳子在身份,她这个中佐确实差了些。 南田保证道:“放心吧,即便是你要调用军队,我也可以为你居中联系!” 随后她道:“去特高课?” 川岛芳子摇头拒绝: “不用了,我跟着他去特务委员会——你们这边的特高课,除了无能,我想不到用其他词来评价。” 南田闻言气的眼皮直跳,冷哼一声后,直接和副官离开。 川岛芳子同样不在意南田的态度,转而对张安平道: “上你的车——你给我说说上海抵抗份子的情况。” 张安平闻言,一副头大无比的表情,然后啰啰嗦嗦的开始说了起来,川岛芳子听了一路,最后忍不住了,斥道: “你翻来覆去,就说了两个意思:1、上海的抵抗力量很凶残。2、特务委员会就是一帮蠢货——我要知道详细的、具体的情报!你懂不懂什么叫详细的、具体的情报?” 张安平额头直冒冷汗,最后支支吾吾道:“金先生,要不……我们到了特务委员会了细说?” 川岛芳子不是个笨人,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诧异的看着张安平,这么一个无能的人,居然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长官? 上海司令部的这帮蠢货,到底是怎么想的! 蠢货,一帮蠢货! 川岛芳子见状,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和碧成——你和云岳是怎么认识的?” 张安平说话立马就顺畅了:“我和云老哥是在警察局内部的一次聚会上……” 张安平洋洋洒洒的说了起来,将自己和云岳认识的经过说了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川岛芳子恍然,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会成为特务委员会的长官,合着就是搞钱厉害,对特务行业一窍不通啊! 张安平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老云……欸,我早跟他说过了,玩什么命啊,赚钱才是王道!他呢?总想着捞大鱼,欸,他要是不趟这浑水,老老实实当他的分局副局长,何至于此啊!” 川岛芳子听的是无奈至极,心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是汉奸? 不,我是日本人! 等张安平换气的时候,她冷不丁的问: “梁仲春这个人怎么样?” “老梁是个好帮手!对了,金先生,您要是想抓抵抗份子,老梁倒是个好帮手。额,特务委员会里还有个巾帼,情报处汪处长,她能力也很强,是南田长官一手带出来的。” 张安平又喋喋不休的介绍了起来,把特务处的一众高级官员说了个遍,眼看说完了距离特务委员会还有好长路,他打算介绍下特务委员会的中层。 川岛芳子却受不了了,怒道:“够了!我不找你问话了,你让我清净点行吗?” 张安平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尴尬道:“金先生,您这是哪里话,能为您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川岛芳子冷哼一声。 张安平开始自顾自的开车,心里则微微得意——毕竟,对方是历史上留下了臭名的有名间谍,自己能将她调戏成这般,实在是颇有成就感啊! 汽车抵达特务委员会,张安平下车,来来往往的特务看到他们的财神主任后,纷纷毕恭毕敬的问好,这让以好友身份随行的川岛芳子极为惊讶——这么一个无能的特务机关长官,居然能被手下这么尊敬? 来到了装潢的简约、但实则造价惊人的办公室后,川岛芳子反客为主,直接坐到了张安平的位置后,目光扫过桌上的摞摞文件,最终停在了一摞标着保密的文件堆上。 她随手拿起一份翻阅起来,边翻边漫不经心的问: “看这档案,过年期间袭击了江户川的抵抗份子,你们是抓到了几个啊!有没有掏出有用的东西?” “啊、额、那啥、嗯……”张安平小心翼翼的看着川岛芳子,小声说:“要不,我把梁处长喊来?他知道的比这档案多点。” 啪 川岛芳子直接将档案摔在桌上,没好气的道:“我服了!” “你这个主任,手下递来的文件,你看都不看吗?这一摞,你动过吗?” 张安平心道: 我特么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能背下来! “动过,动过。” “动个屁!”川岛芳子忍不住爆粗口:“原封未动!这些文件,原封未动!特务委员会有你这样的主任,能抓到真正的抵抗份子才有鬼!” 上海特务组织重建后,可以说是没有一丁点能拿出手的成绩。 了解到这一点的川岛芳子,在此之前坚信重建后的特务组织肯定是被抵抗份子渗透成筛子了。 作为一名顶尖的特工,她本能的怀疑每一个人,包括张安平。 但从一路的接触下来,她的怀疑变成了: 特务委员会里有级别极高的内奸,把这个对特工工作一窍不通的蠢货主任给蒙蔽了。 但现在,她就一个想法: 特务委员会未必有汉奸,至于为什么没有大作为,是因为摊上了一个白痴乘以白痴级别的主任! 天呐,敢信吗? 人离开后,保密的文档就这么堆在桌子上! 敢信吗? 保密的文档、档案、材料,堆在桌上,这个白痴的家伙居然看都没有看过! 有这样的主任,特务委员会能做成什么事?! 张安平吓的一个激灵,随后叫屈道:“金先生,这事我都是交给汪处长和梁处长做的,我就负责搞钱!” 川岛芳子气炸了,怒道: “你给我滚一边去!让南田滚过来见我!” “将上海反特的事交给你这样的人,简直是犯罪!犯罪!” 张安平狼狈的从办公室出去了…… 很快,才到特高课的南田,就又匆匆来了——因为张安平给她打电话了。 “南田长官,你介绍的这疯婆娘有病啊!” “这到底什么大人物?我好端端的招谁惹谁了我?” 电话那头的南田沉声问: “怎么回事?” 张安平委屈的抱怨:“她对我发火发的莫名其妙!我就是一被赶着上架的鸭子,她瞅我不顺眼撸了我算逑!何必冲我发这么大火?她还让你滚过来——没错,是滚过来!南田长官这位爷太难伺候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南田搁下电话,猜想川岛芳子暴怒的原因,思来想去,她怀疑是川岛芳子不满意张安平的懒政——这她其实早就知道,可并没有在意。 一是因为张安平放权,抵抗份子的事直接甩给梁仲春和汪曼春。 二就是因为张安平能搞钱,特高课上下所有人现在每月都白拿一份分红,这样的特务委员会主任,要是让下岗,特高课的人首先就反对! 三就是张安平没野心,好控制,只要有合适的副主任人选,随时可以接替。 “芳子啊芳子,你这是在东北霸道惯了吧?哼!” 虽然嘴里鄙视着川岛芳子,但南田洋子在前往特务委员会的时候,还是决定带上自己的另一张王牌——陈默群! 特务委员会。 南田洋子过来的时候,张安平正蹲门口和两个日本军曹侃大山,看荡笑的样子,南田就猜到三人说的绝对是404的内容。 南田示意停车,随后摇下窗户招呼道: “张主任!” 张安平带着肉眼可见的怨气过来: “南田长官,你可算是来了——下班了,我也该走了!那位爷我伺候不起哈!” 南田皱眉道:“你等等,跟我上去见见她。” 张安平直摇脑袋:“不去!” 南田用命令的口吻道: “上车!” 张安平无奈,只能上车,看到车内的陈默群后,好奇的打量起来。 陈默群也在打量这个特务委员会的负责人。 张安平现在是未伪装的状态,刻意打扮的有些老气,但看上去就是二十三四的样子,再加上油头粉面的形象,陈默群自然不会将此人和张世豪联系到一起。 “这位是陈默群先生,以后将是你的副手,陈先生,这位就是张安平张主任。” 陈默群知道自己过去给人的感觉是有些傲,这一次卧底,自然要做出改变,便挤出笑意,道: “主任,我以后就是您手下的兵了,如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提携。” 但张主任的表现让陈默群有些惊疑不定。 “太好了!终于能卸下这担子了!老陈是吧?以后啊,这一摊子事你就好好负责,不要辜负了皇军对你的信任!” 张安平一脸的喜色,丝毫没有被分权的不悦,这种表现让陈默群迟疑——这是装的吧? 张安平则又说道: “啧,你要是早来几个小时,我何必看那疯婆娘的脸色——南田长官,那疯婆娘是什么身份?” “满洲国司令。” “切,她手再长又管不到我!” 南田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道: “她参与策划了皇姑屯、皇军占领东北的时候,她出过大力,她还在军阀的眼皮子底下,接走了满洲国的皇后婉容,后在一二八时候,她居功甚伟。石友三倒戈,也是她策动的。对了,她还组织过华北自治委员会!” 张安平听得是一脸惊容,最后惊容变成了讪讪之色。 一旁的陈默群却明白这位是谁了。 老对手川岛芳子! 南田打开车门: “跟我上去吧。” 张安平垂头丧气的跟在南田身后,一副不情愿却不得不如此的样子。 这样一副没城府的样子,让陈默群反而对这位主任更在意了。 他可不信一个能官至特务委员会主任(副)的汉奸,能这么幼稚!! 办公室。 川岛芳子看到南田进来后,刚要开喷,余光看到南田洋子身后的人后,便止住了到了嘴边的话,随后讶然道: “陈默群?!” 一二八淞沪抗战,挑事的人里面就有她,当时上海区新建没多久,区长便是陈默群,川岛芳子对这位自然不陌生。 此时看到陈默群出现,心里能不震惊? 陈默群则不卑不亢道:“见过金小姐。” 川岛芳子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她明白陈默群能出现在这里,必然是南田的手笔。 她倒是小看了南田。 南田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道:“二位既然认识,那我就不做介绍了。芳子,陈默群先生现在起将会是特务委员会的第二副主任,由他协助张主任管理特务委员会,不知芳子可否满意?” 川岛芳子冷笑道: “我觉得陈先生更应该做主任!而不是让两个尸位素餐的蠢货挂在他前面!” 张安平干脆扭过头不看这位,以此来表现自己的不满。 “这是大道政府的决意,芳子你要是不满意,要不你来大道政府做个顾问?” “没兴趣——”川岛芳子撇嘴,随后道:“既然有陈先生做配合,那我便放心了。南田课长,我最初以为你手下尽是一群虾兵蟹将!” 南田祭出的这张牌,让川岛芳子放下心来,毕竟,陈默群比起张安平这个不靠谱的白痴,不知道眼专业多少倍! 南田没有和川岛芳子犟嘴,转身对陈默群道:“陈副主任,还劳请你和金先生多多配合,为帝国肃清上海抵抗份子贡献气力,如此也不枉我一番信任。” “是。” 说罢,她转身就走,张安平见状,道:“我去给陈主任安排下住所和待遇——陈主任,工作上需要什么协助尽管提,以后像情报处、行动处、电讯处这些单位,统统交给你管了,我负责做好你的后勤主任——嗯,就这样吧,我走了。” 川岛芳子理都没理张安平。 有用的人,她会好言相待,没用的人,她懒得费口舌——最初她以为张安平多少有用,现在她算是看清楚了,这种人…… 有用个毛线! 张安平紧跟着南田洋子离开了办公室。 南田洋子有些无语的看着张安平。 她道:“张主任,你现在满意了吧?” “满意了,满意了!南田长官,以后我就负责赚钱、搞后勤,为皇军肃清抵抗份子的美差,就交给陈主任了!” “张主任,别忘了,你终究是特务委员会的第一副主任,名副其实的掌权了,明白?” “明白,明白。”张安平脑袋跟小鸡啄食似的点来点去,但看表情就知道这货实则是一副卸下重担的模样。 南田无奈,但也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扭头就走,心道靠张安平制衡陈默群,恐怕不成啊! 要不,让许忠义来管事? 不行! 平次的生意离不开许忠义,而且这人的身份终究存疑——要不从大道政府中找个有点手段的人,制衡下陈默群? 找谁? 她思索中,一个名字突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明楼! 副市长兼财政局局长汪芙蕖的学生,汪曼春以前的爱人,明氏集团的大少爷! 此人在上海有明氏集团这根羁绊在,为了利益他就得为皇军效力! 此人,可行! …… 且不说南田找到了一个可以制衡陈默群的合适人选。 就说说咱们的张安平张副主任。 南田一走,他就迫不及待的下班了,保镖一走,他便翻墙去了邻居家,当然不是做老王,而是通过密道离开了住所,悄悄的找上了郑耀先。 南田对金碧辉的支持力度有些超乎想象,既然如此,肯定会动用青帮中的力量。 张安平不是没想过将青帮中的日系力量收入特务委员会的体系下,然后将其豢养成一群猪。 但南田并没有将这股力量交给他——云老二履任时候,从他在盐关中和詹震山的联手、快速击溃党务处上海室的力量判断,必然动用了青帮力量。 很明显,死鬼云老二掌握或者和这股力量联手了。 但轮到他的时候,这股力量并没有和特务委员会有交集,甚至许忠义故意重新入主盐关,以詹震山为代表的的青帮力量也果断退却——这无疑证明日本人不愿让青帮的日系力量出现在阳光下。 这股力量比起特务委员会来说,可是丝毫不弱的。 只不过因为不能在阳光下明目张胆的行动,犹如海面上的冰山一样不被人所知而已。 就张安平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这股力量包括:詹震山、刘凤奇、张啸林一系、季云卿——这还仅仅是实锤的,还有一些青帮头目并没有被彻底查清楚! 这股力量是张安平一直忌惮的! 他一直在谋划着找机会干掉。 但问题是如詹震山、张啸林、季云卿这些人,在没有被公认为汉奸前,如果贸然下手,反倒会让特别组和青帮对立。 所以张安平只能忍着。 但这一次,他觉得机会来了。 只要川岛芳子动用这些人,他便会将实锤的证据广而告之,到时候再杀,就是大义在手了! 郑耀先见到张安平后很诧异,阴阳怪气的先吐槽一通道: “呦,张主任,您这大佛还能来我这小庙?不容易啊!” 张安平何等人精,立马给郑耀先打了一个手势: 三! 这是问:有第三个人在? 郑耀先悄无声息的点头。 得,不用问了,一定是老徐! 老徐啊老徐,你丫还喜欢蹲墙角了? “老郑,好好跟我说话!找你是有正事,你要是再给我阴阳怪气,信不信我马上去找老徐?老徐巴不得和我一起,先把上海站吃干抹净!” “少特么煽风点火!我看是你想这样干吧?”郑耀先怒斥。 “切,你们俩那三瓜两枣丁点家底,我看得上?”张安平冷笑,随后道:“正事,你听还是不听?” “有屁放!” 张安平一屁股坐下,道:“川岛芳子,听过吗?” “你问她干嘛?这个女人早就上了处里的名单,我能不知道?” “她来了!现在就在上海!知道她为什么来吗?” 郑耀先立马道:“云老二?” “你也猜到了?” “废话!云岳汉名金碧成,现在金碧辉来了,八成是有关联的!” “应该是胞弟。南田洋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这个婆娘请来了,让她暗中指挥,想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对了,陈默群这厮现在也进特务委员会了,官职是副主任。” 郑耀先神色凝重起来。 川岛芳子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超级特工,这种人……不好对付啊! 郑耀先暂停了川岛芳子这个话题:“等等,咱们说说老陈——老陈到底怎么回事?他叛变是不是假的?” “假个毛线!我被坑了!” 张安平一脸的郁闷,用手势确认叛变是假,但嘴上却解释说自己是被南田洋子耍了一遭,不仅丢了栗山英树这枚内奸,还让别动队的内奸把自己当猴子耍了。 他的说法是: 【陈默群大概率是被真正的内奸忽悠了,但跨出叛变这条红线后,他已经是没有回头路了。】 当然,这话是说给听墙角的徐百川听的。 郑耀先很配合,神色凝重道: “陈默群必须除掉!他是上海区的原区长,虽然上海区被处座清洗过,但难不保还有他的暗子!” “所以我来找你喽。”张安平笑吟吟道:“就知道你肯定比我急!” “别废话了,你是不是有新想法?要不要通知老徐?” “别跟我提姓徐的!老徐就一王八蛋!搁古代骂人的话,就是小婢生的!”张安平怒冲冲的骂道: “我对他够仗义了!连华强叛国,差点把特一区端了!我好心捞了他一把,结果呢?这老王八蛋反手就向本部举报我和共党不清不楚!” “草!这特么是想弄死我好继承我的特别组吧!这狗娘养的,以后有好事我能找他?去特么的!” 郑耀先差点破防。 张安平这家伙真坏啊,当着老徐的面骂老徐,老徐还不敢吭气,事后还得装不知道——老徐这是真憋屈啊! 最坏的是,这家伙一定在算计老徐! 靠,幸亏这家伙是自己人,要不然,自己这根老茄子说不准早就被他摘了! 暗中的徐百川当然生气了。 奶奶的个腿,好歹是党国中校啊,张安平这个王八蛋能不能嘴巴干净点? 你和共党游击队不清不楚难道不是事实吗? 我怎么就不能举报? 他很想冲出去暴揍张安平一顿,但还是强忍了,因为他想听张安平接下来的话——以张安平的小心眼,他能不想着坑自己? 果然,接下来上大餐了! “别骂来骂去的,说说你想怎么做!”郑耀先强忍大笑的冲动询问。 “都说川岛芳子是超级间谍,我想拿下她!” 郑耀先来了兴趣: “嗯?说说你的打算!” “青帮有日本人的势力和走狗,你清楚吧?” 郑耀先点头: “我知道,詹震山、张啸林都是,不过不好动他们,尤其是詹震山,被包装的跟抗日英雄一样,动了他不好交代。” “对。而且日本人一直没把青帮势力交给我,估摸着是两手准备的意思。”张安平道: “不过,川岛芳子既然操盘,南田肯定会把青帮的力量交给她,这一次,我打算端了青帮中的日谍和亲日份子,再把川岛芳子的超级间谍神话打破,顺便插老徐两刀。” “插老徐两刀?安平,你别胡闹!” “放心吧,我不会胡闹!我估摸着老徐现在馋功劳快馋疯了,既然这样,就让老徐当个出头鸟,脏活累活他干,好处咱兄弟分!” 张安平笑眯眯道:“当然,老郑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当我没说,这件事我自个搞定,欸,又得多贴几张本部的表彰电报了,都没地方糊墙了!” 郑耀先: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装!!! 郑耀先犹豫道: “有把握吗?” 张安平笑道:“你可别忘了我的身份!” “差点忘了,你是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人——行!这活我接了,上海站上上下下两百来口,全凭张主任调遣!不过必须除掉陈默群,这个人不能留!” “没问题!” “具体计划暂时还没定,我先去找老徐,忽悠忽悠这王八蛋,让他干脏活累活!” 郑耀先无语,你丫是骂上瘾了吧? 张安平走后,脸色铁青的徐百川从柜子里出来了。 郑耀先一脸无辜的看着徐百川。 徐百川深呼吸一番后,才遏制了怒火,然后憋屈道: “耀先老弟,这张安平……不是个东西啊!” 郑耀先无辜的看着徐百川。 “耀先老弟,这份情,哥哥我领了!我们兄弟共事一场,可没红过脸啊!老弟你千万不要被张安平这坏小子给……” “老徐,我是那样的人吗?”郑耀先翻着白眼——这是张安平唱红脸给自己争取的白脸,他自然要好好唱下去。 “欸,这小子太坏了!他纯粹是是头上长包脚下流脓!老哥我不算计他,你照应老哥一点,别让这坏小子把老哥算计了啊!” 徐百川说的很可怜。 事实上,他现在真没算计张安平的心思。 算计不过啊! 狗日的都能在特高课中层发展内奸,天知道这小子手里还有多少的王炸! 除非能把这小子一棍打死,否则…… 还是乖乖认怂。 这小子的手段太特么多了! 说好的大家潜伏,你丫转头就成特务委员会的主任了?! 这种身份加持,他敢算计,本部就敢剥他的皮! 郑耀先当然是满口答应。 叮,和徐百川的友好度+1+1+1+1+1…… 只有一更了,八千字,不怎么寒酸吧?! (本章完) 第64章:英雄打造计划 虹口,封锁区域。 在过去,挖地三尺一直是个形容词。 可在这里,挖地三尺却真的实现了! 特务委员会的两百余人、特高课上下百余人还有百余名鬼子兵,加起来快五百人的规模,在这一大块区域内,整整挖了八天时间! 可惜,八天整,他们就挖了个寂寞。 张安平呆在废弃的安全屋这块,看着院子里堆积的土堆,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啊,洛阳铲三轮探测、挖掘搞了一轮,能在这样密度的排查下保住安全屋的密室,真的不容易啊! 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亏在我的言传身教下,特务委员会一众汉奸最出色的技能就是摸鱼啊! 但凡他们认真点,但凡自己忽悠的本事差点,安全屋的密室都将会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 两人生活过的痕迹是无法抹除的,到时候自己是有可能洗清嫌疑的,但姜思安肯定会成为头号嫌疑人!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南田洋子终于撤销了封锁! 具体的情报没有传来,但张安平很肯定,一定是老郑和老徐搞事情搞完了! 张安平离开这处费尽心机遮掩的安全屋,才来到了住所,一名手下就找他: “主任,南田长官让所有人去指挥部开会。” “不去!”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的张主任小情绪直接外漏。 手下闻言好言相劝: “主任,九十九下都熬过来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我是干嘛的?我是他妈负责搞钱的,不是抓抵抗份子的!已经把我在这里关了八天了,还想咋样?不去!就不去!” 张主任怨气冲天的样子让手下无奈,刚打算转身复命去,却被张安平喊住: “等等!喊几个人,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我回家——多喊几个人,抓抵抗份子的人在这里浪费了整整八天时间,天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手下小声道:“主任,我要复命去……” 张主任不容分辨道:“先收拾我的东西!” 手下无可奈何,只能喊过来几个人,将张安平的东西收拾起来,塞进车后护送张安平离开。 张主任如此不给南田长官面子,自然有人看不惯,于是,刘瑾在第一时间向南田洋子打了小报告: “南田课长,张安平不理会您的命令,自作主张带人走了。” 心情不是很好的南田冷冷的看了眼刘瑾: “我有要说让张主任过来吗?” 刘瑾一愣:“您不是让所有干部都来开会?” 南田洋子想扇刘瑾几个耳光,你明知道张安平这段时间跟个怨妇一样,现在好不容易撤销封锁了,就他那性子,怎么可能眼巴巴凑过来开会? 你故意的是吧? 在我跟前耍小手段么?! 但南田洋子控制了情绪,面无表情道:“刘君,我让你查张安平,伱查的怎么样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五天才进来的吧?之前在外面查了四天,有什么结果吗?” 刘瑾闻言心中激动,想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立刻告诉南田洋子,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停下了。 还没有证据,还没有证据,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目前还没有太多的头绪。南田课长请放心,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查到结果!” 刘瑾的神色变化又怎么逃得过南田洋子的观察? 她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的又问:“对了,这一次陈主任没有进来,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陈默群是刘瑾亲自带过来的,自觉陈默群是他的靠山,此时听到南田洋子的询问,刘瑾马上夸大其词说道: “陈主任前段时间在委员会中选了些忠诚精干之士,将他们派入了市井,据我了解,陈主任可能查到了地下党信息,我进来前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抓人呢!” 抓到了地下党? 这话不仅没让南田洋子欣喜,反而心中一突! 地下党是那么好查的吗? 要是好查、好抓,特务委员会怎么可能抓不到共党! 可陈默群来了才多久,就轻易搜集到了有关地下党的情报? 而且特务委员会真正的精锐都被自己调到了这里,就凭留守本部的阿猫阿狗,就能轻易获得地下党的情报? 只有一个可能: 陈默群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帮助! 南田洋子莫名的看了眼刘瑾,然后笑道:“陈主任果然是老特工!姜还是老的辣!刘君,能将陈主任带回来,你居功甚伟!” 刘瑾闻言乐不可支:“都是南田课长领导有方。” 南田摆摆手:“好了,准备一下,咱们开会吧!” …… 张安平在时隔八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家。 护送张安平回来的汉奸们,一个劲的说这八天来主任太辛苦了,都瘦成了这样——等他们离开张家后,就一个个吐槽: “咱们主任还真是富贵命啊!” “是啊,在里面也没见干啥活,吃住条件也差啊!结果睡睡不好,吃吃不好,啧,真是富贵命!” 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公认,就连南田洋子也有此看法。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张安平“娇贵”的不行! 张家。 看着瘦成这样的爱人,曾墨怡也倍感心疼:“安平,这才几天,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医院看看?”张安平闻言,若有所思道:“对,是该上医院看看了,人设不能塌!”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什么人设啊!”曾墨怡埋怨着将张安平摁在沙发上,道:“你先歇会,我给你做顿饭。” “我吃过了——你不会以为我真吃不了这点苦吧?我故意的!”张安平笑着说:“你放心吧,我身体没问题!” 曾墨怡倒是相信张安平的话,但依然止不住埋怨:“尽糟蹋自己的身体!” 面对小女人姿势的曾墨怡,张安平表示自己无解,只能用换题转移大法: “给我说说最近的情报吧——这一次老徐和老郑怎么坑鬼子的?” 曾墨怡缓缓讲述了这几日郑耀先和徐百川的布局以及最终的结果。 听到并没能全歼青帮的亲日、投日份子后,张安平遗憾的道: “这两家伙,还是胆子有点小,步子就该放大些!南边川岛芳子的人怎么就不袭击?别动队人手不够,三家的行动队加游击队难道不行吗?” 这要是搁他,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口能吃多少算多少! 曾墨怡无语。 “也就你不注意这方面的影响,徐百川和郑耀先哪敢和我党有牵连啊!” 想想也是,张安平背后有表舅,又执掌着“渗透”计划,无论和地下党表现出怎么样的暧昧,在戴处长心中,也百分百确定外甥不会真的染色。 其他人可就说不准了。 要是表现的和地下党不清不楚,最少一个撤职查办! 张安平笑了一声,随后问:“二号和三号这么干,有把握吧?” 如果他在,他绝对不会让冈本商会牵连进来! 无他,闷声才能发大财。 当然,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要将这张利益网如果捆绑到极致,要做到后来者只能加入——谁想砸饭碗就要被立刻反噬。 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的地位稳如泰山,哪怕是出事,也会有一帮日本人在暗中遮掩。 但雏鸟终究是要单飞的,特别组现在的构架,不适合他对每个组都指手划脚。 “三号向我提过,说这一次他是故意把他们摆在前头的,但只要查一查就会查到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也算是借刀杀人吧。” 张安平闻言,自语道:“这俩小子玩的有点大啊!” 冈本会社这一次牵连进来,也不知道会起到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希望不会闹太大的动静吧。 “休息一会吧,待会我悄悄出去一趟。” 张安平琢磨既然还剩下不少的日系青帮力量,那就得把他们彻底清理下。 正好他盘算已久的【英雄打造】计划也该实施了。 …… 夜。 张安平来到了宫恕的所在的住所。 看到老师星爷出现,宫恕异常激动。 话说他是真的要憋疯了。 大道政府成立的仪式上,他和齐思远出现过,当时的自己还顶着一头的中风——那一次行动可谓是畅快淋漓,汽车炸弹炸把那些汉奸炸成了心理阴影。 可惜12月5号之后,他就和齐思远静默了,直接转移了地点,不参与特别组的任何行动。 看到激动的宫恕,张安平笑道: “看你的样子,这是憋疯了吧?” 宫恕老老实实道:“老师,我真的憋疯了!我应该结束静默了吧?让我回到行动队吧!哪怕是当个小兵我也乐意!” 张安平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宫恕:“嗯?那我要真让你当个小兵呢?” 宫恕嘿嘿直笑:“老师您是出了名的的知人善任。” 张安平笑着摇了摇头,道: “坐!我有个新的任务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宫恕闻言激动,也不问什么任务,直接朗声回答道:“有!” “别着急!先听听任务!” 张安平正色道:“情报组织,收集情报是第一位。这场战争会持续多年,情报和行动牵连过深,总会有蛛丝马迹被察觉,任何行动,哪怕是事先筹划的无限完美,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所以,我想把情报和行动彻底的切割。” 宫恕不解。 特别组的模式,情报和行动本来是切割——彻底切割又是什么意思? 见宫恕不解,张安平解释起了自己的思路: “我打算在现有的基础上,成立一个专门锄奸机构。” “这个机构,不参与组内的其他行动,从始至终的任务只有一个:铲除汉奸!” “也就是说,这个机构不会和组内的其他情报组有任何联系!当然,可以通过总部获得一定的情报支持,但主要还是靠自力更生。” 宫恕闻言,反而觉得很有干劲:“老师,这任务我接了!” “宫恕,这个任务是很危险的。”张安平坦言道:“做的越多,越容易被敌人捕捉到痕迹。” 宫恕凝视着张安平:“老师,您给我们讲述的第一课,我至今都忘不了!” “我们国家很大,人口很多!” “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了抵御外侮而抛头颅洒热血!” “但也有很多奸人,像云老二这样的汉奸,认贼作父、为虎作伥!” “淞沪会战期间,我看的明白!单单是日本人,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就数宗忘典的汉奸! 他们为了钱财,为日本人的飞机指明我军炮兵阵地! 他们为了钱财,就将血战的我军将士出卖!” “这种人,必须死!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哪怕是搭上我的命!” 张安平闻言,拍着宫恕的肩膀,道: “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下本部,去三号柜子,那里有我准备的行动守则。” “另外,锄奸队成立后,你们以后的每次行动,从始至终,都要冠以一个人的名号,就叫‘燕双鹰’吧!” 冠以一个人的名号? “为什么?” “我要打造一个标志性的抗日英雄!这个人名一旦汉奸听到,就要吓尿!咱们的国人听到,就会备受鼓舞!” “这将会是一个永远不死的英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宫恕闻言肃然道: “明白!” “再叮嘱你一句,”张安平有些絮叨:“锄奸队成立后,如果有能利用到共党的地方,不要怕担责、不要怕被穿小鞋,放心的利用!如果能靠近那边,就尽量靠近那边,不管出什么事,我都给你扛着!” 靠近那边? “老师,您是想……” 宫恕以为张安平这是要让自己坑地下党呢。 他有一丁点的抗拒。 看宫恕的神情,张安平就知道他没听懂,便解释道: “发动底层,我们不如共党!” “既然这样,那叫让他们发动底层帮忙!明白吗?” 这下宫恕终于理解了张安平的意思: “老师,我懂了!” 张安平这才满意,随后又交代了一番,才离开了宫恕这里。 打造英雄计划让宫恕执行,他还是很放心的——原时空中,要不是郑老六,谁能抓到宫恕? 而让宫恕有意和地下党走近,也是张安平惜才所致。 终究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不愿意自己的学生成为自己算计的对象。 希望在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宫恕能选择光明。 从宫恕处离开后,张安平又找上了“后勤组”。 之前就提过,说是后勤组,其实性质是为张安平单独服务的情报组——再加上能对接其他组,后勤组反倒是特别组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组。 这也是对于秀凝的嘉奖。 毕竟,因为心知肚明的原因,撤了于秀凝情报组组长的职务,他这个老师还是过意不去的。 陈明看到张安平后,幽怨的唤道: “老师!” 声音之幽怨,简直像冷宫里的怨妇。 陈明是真的幽怨。 上次,被老师在于秀凝跟前一通小鞋,他可没少被于秀凝收拾。 于秀凝想起来就收拾他一顿——他是真的冤枉啊,他哪里养小的了?可老婆怎么就总是拿这个收拾他? 今晚老师更过分啊! 俺们小两口难得要干点惊天动地杀戮过亿的大事,以庆祝昨晚的大胜,老师你怎么能出现呢? 于秀凝听到陈明幽怨的声音后,俏脸一红,瞪了陈明一眼后赶紧道:“老师。”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明,意有所指道:“打扰你们了。” “老师您这是哪里话,您有事么?” “宣传方面的事。”张安平虽然年轻,但毕竟背着老师的身份,不能总拿学生开车——有辱师德嘛,他言归正传道: “我在宫恕那边看到了宣传单,有点想法想找你们说说。” 张安平是很重视舆论的。 日本人的兵锋下,在特务委员会的威胁下,除非是重大新闻,否则上海的新闻界都是默契的不曝日本人——租界这边也是这种情况。 所以,舆论的重责就落到了传单上。 昨晚的大胜,特别组、地下党都有传单散布,但内容让张安平很不满意。 原因很简单,传单光宣传大胜了,根本没提及汉奸的事。 “你们重新准备下传单,这一次的传单,主要是宣传汉奸的下场!” “这一次川岛芳子调动青帮力量,亲日、日系的青帮力量都曝光了,把他们都给我钉到耻辱柱上!” “声势闹大点,最好搞个汉奸排名榜。” 汉奸排名榜整出来,声势必然就大了,声势越大,杀汉奸后的效果也就越大! 可张安平的这番话却让于秀凝面露古怪。 汉奸排名榜? 老师,您怕是要上榜吧! 作为张安平的直属力量,张安平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于秀凝自然是知道的。 “没关系,排榜时候不要有私心,假如我能排第十,那就往第九移!” 张安平是真狠,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有张安平这句话,于秀凝就放心了:“是!对了,老师,詹震山呢?” 詹震山这孩子,还在监狱里蹲着。 你没听错,他还在监狱里蹲着,而且没有任何优待——很明显,日本人打算把戏码演足以后把人放出来。 “让他继续当他的抗日旗杆吧。”张安平笑道: “等养肥了再杀!” 于秀凝虽然不解,但完全领命:“是!” “那我走了——陈明,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窑子不错。” 张安平说完就走,只留下陈明一脸痴呆。 老师,你……这什么意思? 这一茬是过不去了吗?! 【一个情报人员,能把命令传错,不让你刻骨铭心,你小子不知道害怕!】 —— 第一更。 悄悄的加一句:第二更到明天了,让我睡个早觉哈。 (本章完) 第49章:暗战之东风吹(下) 特一区秘密据点。 不速之客张安平靠在沙发上,不理会周围几名毕恭毕敬的特一区特务,闭目沉思。 棋盘已经摆上了,该如何落子? 他虽然说的轻松,但算计川岛芳子这样的超级间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恰恰这是一个机会! 只要将日本人在青帮中的势力拔除,以后投靠日本人的青帮头目,他们的心腹就该是他的人了! 到时候一明一暗两条线的上海日伪特务力量,就全废了! 为了这个结果,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划算的。 毕竟,上海的隐蔽战线交锋,持续时间至少还需要七年多的时间。 而太平洋战争一旦爆发,日本人实质性控制租界后,失去租界的庇护,谍战工作的难度将成倍增加! 如果能获取这个先手,即便没有了租界,上海的地下情报战线,依然能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活蹦乱跳。 正寻思该从什么方面着手布局,徐百川哈哈大笑的声音由远而近出现。 徐百川出现,一脸热切的道: “世豪老弟,你可算是冒头了!真是想死老哥我了!” 张安平瞅了瞅徐百川的神色。 看不出丝毫的怒意。 他叹服: 影帝!都特么是影帝啊! 大家都是影帝,张安平自然不甘示弱:“徐老哥,小弟我可没躲你,是太忙了!太忙了!” “哈哈,老弟这话我信!你和耀先都忙,手下的事一大堆。”徐百川转而表情幽怨,自怨自艾道:“哪像我啊,老窝被端了一堆,现在除了睡觉就是晒太阳,照这样下去,以后啊,老哥我见了你,就得喊一声长官了。” “老哥这是哪里话!老哥你永远是我老哥!小弟这次来,就是给老哥送功劳的——老哥想听听吗?” 徐百川一脸的惊喜:“真的?快说说!就知道世豪老弟有好事是不会忘记你徐老哥的!” 老徐的惊喜看不出一丝掺假的成份在里面,但张安平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老徐现在肯定在心里问候和自己有关的女性。 他以为他不知道我知道他知道的事。 哼哼! 张安平心里冷哼,面上则凝重道:“老哥,你知道川岛芳子这个人吗?” “川岛芳子?我知道!这个女人很厉害!” “她来上海了,而且还负责针对我们三家进行布局,想要狠狠的坑咱们一把!老哥,这个人跟咱们血债累累,这样的汉奸,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打破日本人对她鼓吹的神话!” “情报准确吗?你在哪获得的情报?这娘们要么在东北活动,要么在平津,跑上海干嘛来了?”徐百川故作不解。 张安平干咳一声,道:“老哥,实不相瞒,小弟我在伪政府那边混了个职务。” 徐百川故作惊喜道:“有道是大隐隐于朝!世豪老弟这招不错啊!老哥我确实该向你学习!对了,老弟在伪政府那边混了个什么职务?” 张安平干咳两声后,才施施然道:“老哥,这个嘛,说起来话长,小弟我现在不小心……不小心混成了特务委员会的掌权副主任。” 这桩事,徐百川自然是知道的——年前,在张安平带着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们跑郊区满世界“打牌”“摸鱼”的时候,徐百川就来过张安平家。 当时的目的就是询问此张安平到底是不是彼张安平。 而之前,他躲柜子里的时候,也听到了“真相”——除了感慨张安平的化妆能耐外,他也失去了和张安平短期内再争长短的心思。 可这并不意味着老徐就躺平了。 相反,他现在是打定主意了——你张安平既然这么能耐,那你就去当实质性的上海区区长,我徐某人现在唯你马首是瞻! 我和郑耀先暗中结盟,待时机一到,咱们走着瞧! 徐百川自觉这一次和郑耀先算是结盟成功了,既然这样,那就不动声色的扶张安平“上马”,他徐百川甘愿做一个马前卒,可这马背向来颠簸,就不信没有机会落井下石! 到时候再看这花,到底会落入谁家! 徐百川之所以有这般的想法,主要是认为当前情势下,有这层身份加持的特别组锋芒太盛,过去的张郑联手抗徐已经是过去式了——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维持张郑抗徐的名头,实际上徐郑暗中联盟。 【作为一个特务力量的负责人,你居然会成为敌对势力的特务力量掌舵人,你以为是你厉害吗?不!这将会是你最大的破绽和败笔!】 徐百川一边暗笑,一边则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不可置信的将张安平拉到一边: “老弟,你是在跟老哥我开玩笑吧?” 影帝不愧是影帝,如果不是张安平确定老徐就是“六耳”,还真会被他忽悠过去。 张安平故作讪讪道: “老哥,这实在是阴差阳错啊!运气,运气!” “之前我的人传来消息,说特务委员会的掌权副主任叫张安平,我总以为是巧合!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老弟你!”徐百川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四周,一副为张安平之身份绝对保密、重视的表现,随后悄声道: “难怪老弟你能知道这样的消息!” “老弟,我也不跟你来虚的!老弟现在有这样的身份,老哥我也就不占什么上海区区长的名头了,你看这样吧,以后我特一区全凭老弟吩咐,老郑那里咱们俩去说!从今往后,上海区老弟你就是实打实的当家人!” 张狐狸何等段位,马上就猜到了老徐打的是什么主意——让老徐出卖自己,他不敢,但绝对是抱着攀附自己这棵大树汲取养分待时而动的心思。 这倒也符合他的打算——特别组将深潜于日本人和伪政府之中,非关键时候不会暴露,存在感将借上海站和特一区之手来刷。 当然,他肯定是要“礼貌”的推辞。 “老哥,你这是哪里的话?上海区你是名正言顺的区长,小弟身为……” “世……安平老弟,老哥跟你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大敌当前,老弟你又有这般身份,我徐百川虽然是个小人物,但也是有一腔热血、愿意为党国赴汤蹈火的!这般虚名算什么?你就别谦虚了!咱们说说该怎么算计金碧辉这个女人吧!” 徐百川的表现自然是非常的上道,张安平见状也就不继续推辞,感动的道: “老哥深明大义,小弟我就冒犯了!” “咱们言归正传!” 张安平正色道:“我对特务委员会实施了豢养计划,目前来看效果还不错,特务委员会已经没什么战斗力了。但日本人隐藏在青帮中的势力不容小觑!金碧辉这个人很厉害,肯定看不上特务委员会这帮虾兵蟹将。” “她想算计我们,动用日本人和日本人在青帮中的力量是必然的!这一次,我的想法是把青帮中亲日、投日的力量一网打尽!” “咱们俩合计合计,这局该怎么布,这饵又该怎么放!” 徐百川悄悄的搓手,啧,张安平这小子又开始布局了! 上一次布局,特务委员会差不多废了,大道政府的汉奸官员们,大部分没等到过年! 而这一次,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 在张安平和徐百川合计布局的时候,南田洋子找上了她的好学生,注定要为情所困的特务委员会情报处处长汪曼春。 看到南田上门,汪曼春不禁心里泛嘀咕,不知道这位特高课课长来访有何深意,但面上却还是热切招呼: “老师!” 南田开门见山道: “你对明楼这个人了解的怎么样?” 明楼!!! 汪曼春听到这个名字后,顿时失神。 那是她的师哥,是她最爱的人! 可就是因为该死的老女人的阻拦,逼得自己和师哥彻底的断了姻缘!! 滔天的恨意油然而生——那个该死的老女人,居然给她最爱的师哥找了未婚妻! 南田等了许久没等到汪曼春的回答,不由怒道:“汪!曼!春!” 汪曼春一个激灵,慌忙道:“老师,对不起,我是在琢磨……” “不要为你的犯错找借口!”南田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明楼的关系!你现在和江旭打的火热,那就忘了你和他之间的过往!你现在给我一个中肯的说法!我要了解清楚这个人!” 江旭! 汪曼春心里的怒火又盛了几分。 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师哥的替代品,但特工的直觉告诉自己,江旭对她…… 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汪曼春缓慢说道:“师……明楼先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而且他对日本也极为亲切,要不然也不会一回国就被我叔父说动进入政府任职。” 南田点头道:“我知道了。”随后她看了眼明显还能看出怒意的汪曼春,道:“汪处长,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调查明楼。” 汪曼春一愣: “调查明楼?” “对!既然你说他对皇军是友好的,那就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你去查查他,如果他真的没有和抵抗份子有牵连,那我就要重用他!” “重用?老师,您是说……” “我想让他担任特卫委员会的第三名副主任,你觉得呢?” 面对南田的询问,一股狂喜从汪曼春心间爆发。 她又能和师哥朝夕相处了! 咦,课长让我去调查师哥……这不正是一个破坏掉那老女人谋划的好机会吗? 江旭…… 汪曼春又想到了自己目前的恋人江旭,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 次日。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副主任又又又上班迟到了。 然后…… 他发现川岛芳子不在这里,而新上任的副主任陈默群也不在特务委员会。 于是,张主任端着一杯茶开始在特务委员会里溜达起来,然后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 陈副主任从行动处和情报处各带走了一个小组。 搂草打兔子,他同时也确认了另一件事: 情报处一大早就有大动作,多个小组和处长汪曼春、副处长江旭“失踪”,疑似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了。 【川岛芳子和陈默群、汪曼春勾搭到一起了?】 张安平担心三人联手影响到自己布局,一边派出了陈默群的联络人对陈默群发出见面讯号,一边则暗中打探情报处到底是意欲何为。 托他“养猪”的功劳,下午张安平就通过闲聊,从情报处的成员口中获知了情报处的动向: 情报处正在对市政府官员明楼进行调查,副处长江旭带人对明楼的未婚妻“王洁颖”身后的上海王家展开调查。 根据打探到的消息,情报处似乎是怀疑王家通共! 通共? 明楼的未婚妻王洁颖身后的王家通共? 面对这样的情报,张安平深思起来。 明楼明面上的身份是上海明家的大公子、伪大道政府的官员,但暗地里的身份可是上海站听调不听宣副站长——当年明家被汪家算计,在明老爷子身亡后,明镜和明楼掌权,为保全家业,他们选择了押注特务处。 彼时的特务处在上海刚刚组建上海区,正是需要地头蛇帮忙的时候,双方一拍即合,特务处帮明家引荐了高官,保住了明家产业,而明家则暗地里支持特务处资金,明楼更是秘密接受训练,最终成为上海区情报处副处长。 后来又历任情报处神秘的毒蛇处长、副站长。 但他真正的身份是中共地下党成员,代号眼镜蛇并执掌一个情报小组。 原时空中,明镜是红色资本家,上线的上线是自己的亲弟弟,那这个时空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明镜不知道弟弟的身份,但弟弟执意进入伪政府,作为长姐,她给弟弟安排的未婚妻,会是自己人吗? 还是说,这是来自汪曼春的刻意报复? 张安平难以判定,毕竟,琼瑶阿姨和金庸大爷创造的无数时空中,因爱生恨的赤练仙子李莫愁可不在少数! 这件事若是一个不防,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计划,思来想去,张安平觉得还是找钱大姐“摊牌”吧。 毕竟,自己查起来哪有钱大姐直接道真相来的方便? 钱大姐和张安平见面,听完张安平的汇报后,不由皱眉。 特务委员会在查明楼和王家? 这个情报让她很是头疼。 无他,因为明楼是她掌握的又一张王牌,而王家倒是没通共,可王洁颖却真的是地下党! 偏偏张安平这时候在旁边道: “钱姐,现在川岛芳子在布局针对上海区,我不确定汪曼春是受命调查明楼还是自己的主意,我打算利用汪曼春,给明楼扣一顶……” 钱大姐是彻底的无语了。 你又算计自己人! 她无奈的看着张安平,脸上的无奈之色“打断”了张安平的话。 张安平故作惊疑道:“钱姐,这位……不会又是自己人吧?” 咳咳,当然是演的! 欸…… 挂逼好难,安平叹息! 钱大姐无奈道:“他是自己的同志,王洁颖也是咱们的同志。” 欸…… 钱大姐叹息。 她是真的叹息。 按照组织纪律,这种事当然是不能告诉张安平的。 但张安平的毁伤力太大了,要是不说,眼镜蛇情报组,完犊子的可能性高达九成九九。 她能不说吗? 当一群顶级卧底的上级,好难…… 当张安平的上级,更是难上加难! 张安平故作震惊,一顿挂逼不得不演的震惊后,他突然道: “钱姐,既然他是自己人,不如咱们反算一手,先给川岛芳子一个惊喜!”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借明楼之手,先给川岛芳子送一份开胃的小菜。 “你想做什么?” 张安平坏笑、不,是正笑道:“当然是隔空打牛,让川岛芳子先挨一记耳光!” 钱大姐饶有兴趣道:“说说你的计划!” 今天就一更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多谢兄弟们的关心!谢谢! (本章完) 第50章:暗战之妇人心 川岛芳子正在仔细研究上海区的各种情报,陈默群负责在一旁解惑。 上海区的构架让川岛芳子很感兴趣,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这种三角形可不具备稳定性! 徐百川身为上海区的站长,结果手中的实力远逊于特别组和上海站,这种情况类似于主弱臣强,她认为是一个极好的突破口。 她问陈默群道:“张世豪、徐百川和郑耀先,这三个人的关系如何?” “三人之前关系不错,都在关王庙培训班执教。不过自从徐百川成为上海区的区长后,三人的关系就不对劲了。从徐百川另起炉灶这方面应该能看出三人之间的裂痕。” “张世豪是戴春风的外甥,这层关系应该是属实的。所以他才能和郑耀先联手,将徐百川架空,逼得徐百川另起炉灶,建立了特一区。” “这个特别组挺神秘嘛!”川岛芳子闻言轻笑:“张世豪这个人有意思——陈先生,你觉得我们该从哪方面入手?” 陈默群恭维道: “芳子小姐已经有定计了吧?” “陈先生还是说说你的看法。” “徐百川!” 川岛芳子闻言大笑起来,笑过之后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不过嘛,瞄准徐百川之前,张世豪这个人必须先想办法给他找点事做,陈先生以为呢?” 陈默群顿了顿,道:“栗山英树?” 川岛芳子击掌,道:“陈先生不愧是上海区的创始人啊!” 陈默群闻言默默摇头,一副英雄不提往日的样子,心中却道: 一个栗山英树,真能将张世豪这只老狐狸调动起来? 你是不是把他想的太简单了? …… 川岛芳子任为自己先出剑了。 她出的剑,不止是剑锋,还有虚晃的剑气。 这剑气,便是栗山英树。 一则消息稍后就在特务委员会流传起来: 特高课将于两日后枪决栗山英树。 枪决是真消息。 栗山英树的价值早就没了,南田也出够了气,继续关下去是浪费。 川岛芳子出的招,自然不是活着的栗山英树,而是栗山英树的尸体——她要用恶毒的方式来对待栗山英树的尸体,以此来钓鱼。 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栗山英树身上的黄金和美元。 她是老特工,自然明白栗山英树身上这般财产的来源和张世豪为什么要保栗山英树平安、送其经香港转美国的缘由。 当然,她不知道张安平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脏,根本就没想着让栗山英树去美国。 她认为张世豪既然要立人设,那必然不会让栗山英树的尸体经过暴晒后被又野狗吃掉——她便借此来摸一摸特别组的屁股,能捅到那就是意外收获,捅不到也无妨,反正目前以对付特一区为先。 以上只不过是她出剑的剑气,她出的剑锋,则是: “特一区组建时间也就一年,招收的成员,除了徐百川送南京本部带来的,大多数必须、只能是地头蛇,我们可以从青帮方面入手,查一查相关的讯息!” “不要高估三教九流之辈,混到这种不错的差事,他们总会忍不住向身边的人炫耀,只要耐心收集相关的讯息,很容易找到特一区人员的踪迹。” “只要我们抓到特一区的尾巴,特一区啊它就是砧板上的肉!” 这是川岛芳子对南田所讲的话,南田闻言觉得很有道理,便同意将日本人在青帮中的势力交给川岛芳子。 这件事川岛芳子并没有告诉陈默群,而是自己亲自和这些“暗子”一一见面,布置了收集讯息的任务。 …… 张安平感受到了川岛芳子挥出的这一剑。 【这个女人,不是挺擅长阴谋吗?怎么这一次出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栗山英树的身份特殊。 他是被策反(收买)的日本人,是张安平用重金打造的“模范”。 日后收买日奸的时候,这个例子是很重要的——在中华文明影响的东方文化中,死后入土终究是很重要的。 不收尸,这个例子的效果就得打折。 收尸,就能在策反工作中加分! 这一手老祖宗玩的很溜,像什么倒履相迎、什么摔阿斗之类的,比比皆是。 只不过老祖宗要么亏待的是脚,要么就是拿孩子做做戏,可特别组要是表演这一出戏码,代价可能不小! 张安平缓慢的敲击着桌面,许久后,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从脑海中浮现: 你丫想让我崩人设?你丫想顺藤摸瓜坑我一把? 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地头龙! 老子要劫一把法场! 想算计我? 得让你知道上海这一亩三分地,到底是谁的地盘! …… 张安平的劫法场计划正在酝酿的时候,他之前悄悄落下的棋子,也起了波澜。 特务委员会。 情报处。 汪曼春坐在办公桌后面,闭眼听着手下的汇报: “处座,王家那边目前还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 手下讲完后,心里嘀咕: 这娘们有病吧!才一天时间,就是王家真的通共,能查出个毛线啊! 汪曼春睁眼,冷冽的看着汇报的手下,手下见状,不由浮现出冷汗。 汪曼春冷冷的看着手下,许久后不见手下回答,额头上的汗珠子反而越发多了。 她不由恼火起来。 这个手下怎么就这么蠢呢?非要我说明白不可吗? “告诉江副处长,明天这个时候,我要见到证据!” 手下慌忙应是,心里却吐槽: 江旭这厮真的是色迷心窍啊,这种女人都敢招惹!一天让搞到证据?神仙来了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他火急火燎的找上了江旭,将汪曼春的要求转达。 江旭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过年期间轻易攻下汪曼春这座堡垒,拿到首血。 闻言后他立刻明白了汪曼春的意思。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将汇报的手下打发走,江旭轻声呢喃: “汪曼春啊汪曼春,你到现在还忘不了你那个师哥吗?你现在都是我的女人了,你还想着他?真以为干倒王家牵连到王洁颖,你就能从我的怀里跑到你那个师哥怀里?” “做梦!” 江旭冷笑起来,思索一阵后,他喊上几名心腹,离开了特务委员会。 他离开的身影,被站在窗户跟前的汪曼春尽收眼底,一抹冷笑从汪曼春的嘴角缓慢的扬起。 江旭啊江旭,机会我给你了,如果你听话,那我们好聚好散,如果你以为你能拿捏到我…… 那……来生再见! …… 可怜的江旭并不知道那个最近躺在他怀里女人的算计。 作为一个男人,哪怕是海王,他也不容许自己池塘里的鱼惦记别的野男人。 所以,他打算给王家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借王家之手,给那个男人一个警告,让他熄灭对汪曼春可能的余情——汪曼春是自己池塘里的鱼,谁也不准对他有想法! 于是,当天晚上,情报处便闯进了王家,从王家搜到了一部电台和若干通共的证据。 赤果果的栽赃差点气疯了王家,但面对当家人被抓的恶劣情况,他们只能想法设法的营救。 这时候,江旭派人告诉他们,栽赃王家是情报处处长汪曼春的意思,原因就是汪处长对明大少爷余情未了,王洁颖不识好歹居然敢当明大少爷的未婚妻? 不整你们整谁? 赤果果的话让王家熄灭了找明楼求救的念头,而江旭这时候也适逢其会的出面,隐晦的告诉王家,出钱,出一大笔钱,自己有办法帮王家度过这一劫。 王家这边在犹豫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江旭家门口堵到了江旭,将一堆商契和现金交给了江旭。 近乎割肉似的行径,自然让江旭满意,承诺下午就会放了王家家主。 他来到特务委员会后,便急匆匆找上了汪曼春,一顿亲昵后,情意绵绵将自己陷害王家、敲诈王家的行为一一道出,随后道: “曼春,王家应该不会通共,我借着栽赃的时候搜过王家,没有找到真正通共的证据。” “他们现在也大出血了,我觉得可以放他们一马了,毕竟王家的势力不小,没必要和他们死磕,打疼他们即可。” 汪曼春眼中含笑的看着江旭,道:“亲爱的,你看着办就行。” 江旭心中大喜,只觉得自己将汪曼春拿捏到了,满心欢喜的说道:“那好,我下午就放了姓王的——对了,他们送来的钱……” “你拿着就行,我的还不是你的吗?” “对了,你回头给我几份文件,把证据的是掩盖一下,我结个案。” 汪曼春几句话便将江旭说的三魂丢了两魂,乐不可支的离开了办公室——这可是他捞到的最大的一笔横财啊! 江旭才走,汪曼春的神色就冷漠了起来,嫌弃的擦了擦手以后,呆在窗户前,等待起了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 张主任还没来,江旭就将为王家开脱的文件准备好了,交给了汪曼春——江旭想趁机亲热亲热,却被汪曼春冷着脸拒绝,江海王一脸的懵,离开办公室后还琢磨,这女人啊都是惯的! 他却浑然不知,此时的汪曼春看他的眼神,就仿佛是看一个死人! 张主任他又迟到了。 等张安平进入才装修好的办公室后,汪曼春便拿起江旭送来的文件,快步离开。 办公室中,张安平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做假寐状,心里却在盘算着情报处栽赃王家这件事。 这是川岛芳子主导?还是汪曼春主导? 目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的剑还没拔出来,对手就先亮剑了——这剑,又是意欲何为? 正寻思间,办公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汪曼春? 王家的事吗? 才浮起念头,汪曼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张安平用不耐烦的声音道:“大清早的干什么?抓抵抗份子的事找陈主任去!别烦我!” 门口的汪曼春闻言无语,她虽然知道这位甩手掌柜的脾气,也预料到这种情况,但听到后还是很无语。 可没办法,别看这位是甩手掌柜,但特务委员会的人事问题,这位抓的很死,而且因为喂饱了所有人,声望也极高,真要是惹恼了他,特务委员会里就没法呆了,所以她只能道: “主任,是有关人事的问题。” 张安平这才道: “进来!” 汪曼春进门,看到的自然是张安平一本正经在办公桌上办公的样子,但摇晃的躺椅和匆匆倒放的文件已经证明这位之前在干什么了! “主任。” “情报处人事方面有问题?说说情况!”张安平直入正题。 汪曼春深吸一口气后,道: “副处长江旭,他是共党!” 张安平一个激灵,刷的站了起来。 这番表现中,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则是真的。 江旭这个海王不可能是共党! 这一点张安平非常的清楚! 但汪曼春说他是共党——江旭是汪曼春的男友,现在,汪曼春说他是共党? 这是要往死里弄?! 张安平紧张道: “怎么回事?不对,他不是你的男友吗?你们俩正如胶似漆来着——你给我说清楚!” “主任,我之前只是有怀疑,所以故意接受了他,当了他的女友。而经过我这段时间的调查,以及昨日发生的事,我现在百分百的确定,他就是共党!” 汪曼春肃然说道:“王家通共,这是我的人亲眼所见,并且对电台进行了拍照。” “但在今早,江旭把这个交给了我,并说那电台也不是军用的,是王家自己违规私用的!主要是为了联系生意方便,而且其他证据也都被他一一替换了!” “主任,这种人,他如果不是共党,还能是什么?” 张安平一脸的惊讶,心中却泛起了冷意。 这女人,真狠啊! 他总算明白情报处为什么要查王家、查明楼了。 合着是这位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打算向她师哥表演一番啊! 啧,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为了情还真是能下狠手啊! 可怜的江海王,自以为在自己池塘里又准备了一条鱼,没成想这是一头虎鲸吧? “汪处长,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张主任涨红着脸指示: “我虽然不想理会这种事,可决不能容忍手下的高官中有抵抗份子存在!不管他是共党还是国党,都不允许!” “还有,这件事悄悄的处理,低调点,别让日本人那边知道,马德,要不然又得嫌弃我能力不行!真特么的丢人!” 张安平的反应和汪曼春预料中的如出一辙,她忍不住暗道: 这草包当主任,果然和预想中的一样好忽悠啊! “我明白!” “这件事辛苦你了——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就不提他当副处长了!唉,本来是为了成全你们,没想到反倒是打了我的脸!这事……真操蛋!” 张安平又吐槽一句,随后示意汪曼春去处理这件事。 待汪曼春离开,张安平忍不住摇头,女人果然是老虎啊! 【可惜了江海王,没蹦跶多久就得领盒饭了!】 …… 江旭懵了。 当汪曼春带人闯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彻底的懵了。 “曼春,你这是……” 面对江旭迷茫无措的神情,汪曼春突然一脸愤怒的道: “江旭!你居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有染?!你之前怎么跟我发誓的?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带到刑讯室!” 跟随汪曼春而来的特务们傻眼了。 居然是为了抓江副处长? 原因还是跟外面的女人有染? 但他们没敢犹豫和迟疑——这娘们当初在院子里,两把枪毙掉一堆“嫌疑犯”的行为才过去了几天?谁特么敢忘啊! 面对如狼似虎般将自己拿下的特务,江旭慌忙大喊: “曼春!我错了,我发誓我以后绝对不会在外面碰别的女人……饶了我吧!” 汪曼春却气呼呼的不做理会,手下人也只能一边轻声说得罪,一边将江旭带走。 刑讯室中,汪曼春将多余的人赶走,只留下了几个心腹,面对一直哀求的江旭,留下的几名心腹面面相觑,恨不得马上跑出去。 你们两口子的事,别把我们这些混饭的牵连进来啊! 别以后你们和好了,我们成坏人了…… 正寻思找什么借口闪人,汪曼春却将一个小药瓶掏了出来,丢给了一名心腹。 “这是泻药,给他喂下去!” 拿药的心腹忍不住诽谤,你们这两口子玩的可真时尚啊! 手下无奈,只能将药瓶中的药片拿出来,朝江旭投以抱歉的表情,然后将药片塞进江旭的嘴巴。 江旭倒是没怎么挣扎,心里还琢磨以后该怎么甩掉这个疯女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吃下了这枚“泻药”。 见江旭吃下了药片,汪曼春轻声道:“你们出去吧!” 几名心腹如释重负,赶紧闪人。 江旭见状继续求饶,汪曼春却低语道: “我给过你机会。” “但你没珍惜。” “既然这样……那你就去死吧!” 死吧? 江旭有些懵,也可能是因为中毒后反应迟钝所致,紧接着他的呼吸就费力了,当他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视线模糊、意识混沌。 他挣扎着望向汪曼春,却看到汪曼春神色冷漠的看着他。 “你……” 话音才落,意识就彻底的模糊,紧接着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垂倒在了刑讯椅上。 汪曼春面无表情的看着江旭的皮肤逐渐出现鲜红色斑块,看着江旭的嘴唇彻底发紫后,才慢慢的走近,在其领口捣鼓起来,做出了一副江旭是吞下了领口所藏毒药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后,她面无表情的道: “如果你能对我专心点,我可能会饶你一命。” “如果你不抱着别的目的,我忘了师哥跟你……也不是不行。” “但你……找死!” 嗯,某人的情敌挂了,这个方式,还行吧? (本章完) 第51章:暗战之战鼓擂(上) “主任,江旭咬掉了藏在衣领中的毒药自尽了。是我的失职,我没想到他会藏着毒药……” 汪曼春带着歉意向张安平汇报。 张安平闻言倒吸冷气:“这些抵抗份子,太狠了!” 张主任看上去是被抵抗份子的冷酷吓到了,开始推卸责任道: “这事和我无关!是你情报处处长,他在你手里自杀了,这锅你自己背——你自己想办法向南田课长解释去!” 汪曼春毕恭毕敬道:“属下知道。” 看汪曼春这毕恭毕敬的态度,再环比之前眼睛长在天上的样子,张安平可能是“良心发现”,难得支招道:“要不,你就说他发现了我们要对他动手,提前吃了毒药,别说是在刑讯室里吞毒的。” 汪曼春心里好笑,这个张安平啊,涉及到赚钱时候,精明的一塌糊涂,但在情报工作这种事上,却总被手下人忽悠成猪头了! “多谢主任教导,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记得备几份礼,以咱们委员会的名义给特高课的那些长官们送过去,他们会照拂的——嘶,这个月的分红又超支了!接下来你们情报处多抓几个抵抗份子,我要交差,明白吗?” “是!” “去吧,去吧!我挣点钱容易嘛我!”张安平没好气的赶走汪曼春,待汪曼春离开,他那副清澈而愚蠢的样子消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嘴角浮现。 对嘛,特务委员会容不得野心家,野心家早死早超生,多好! 中午,张安平带着司机和保镖前往了市政府找人。 他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担任督察处副处长的明楼明大公子。 茶楼。 明楼带着助手明诚来了,看了眼周围的阵仗,明诚忍不住暗暗不屑撇嘴,这位爷的排场,不是一般的大啊,前前后后,至少十个保镖。 明楼对此没有反应,走到包厢后,示意道:“阿诚,你外面守着,我进去。” “是。” 明楼随后推开包厢的门,走入了包厢。 包厢内,张安平正在悠然的喝茶,看到明楼后,笑吟吟道:“明大少爷,坐。” 明楼顺势坐下,但目光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张安平。 明楼是在上海区成立之初加入特务处的,而加入的缘由,是为了自保——明家当时攀上的是戴处长的关系,且一直和特务处的高层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所以,明楼比陈默群清楚上海特别组组长张世豪的身份。 作为地头蛇,明楼是亲眼目睹了张世豪在36年底近乎孤身进入上海,短短一年半不到的时间中,在上海暗中搅风搅雨的所有行径。 他本人也是因为张世豪的缘故,从上海区情报处副处长升级到了处长,又因为结盟、背刺吴敬中,成为了听调不听宣的上海站副站长——所以,他自认为比所有人都了解张世豪。 眼前的这个人,伪政府特务委员会的掌权副主任,叫张安平! 而张世豪,他真正的本名,也叫张安平! 是巧合? 还是……他就是他?! 明楼有九成八的把握,认为此张安平便是彼张安平——作为有心人,作为局外人,作为关心特务委员会的有心人加局外人,他太清楚张安平在特务委员会的所作所为了。 看似不理特工事,但却生生把特务委员会经营成了养猪场。 这种手段,注定此张便是彼张! 但他不敢赌那0.2成。 张安平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道:“明副处长大驾光临,小弟真是倍感荣幸!只不过我这请明副处长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特别?” 这话一出,明楼心中的那0.2直接无了。 很简单,因为这句话,是他和张安平在青浦班门口见面时候张安平说过的话,只不过当初的原话是: 明副处长大驾光临,小弟真是倍感荣幸,只不过明副处长这请人的方式,是不是有点特别? 明楼索性接腔道:“特别?我觉得张副主任才有些特别。” 这也是当初见面时候明楼说过的话,只不过把张副组长改成了张副主任——两个lyb,时隔十七个月,当初见面时候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都记着!! “确实特别,毕竟,优秀的人在哪,都是鹤立鸡群。”张安平一语双关。 这既是说他,也是说明楼。 “张副主任,咱们分属不同的系统,聊聊私谊没问题,但这么吹捧,我担心张副主任等下得拿出明楼承受不起的难题!”明楼才不上当,同样以一语双关的方式回应。 张安平轻笑,道:“明副主任,别急嘛!你难道没听到风声吗?南田长官有意调你进特务委员会!” 明楼闻言立刻在心里暗骂起来。 就知道张安平这孙子有好事不会找他! 而他之所以暗骂,原因很简单,因为此时的特务委员会,多了一名副主任,他的名字叫陈默群! 明楼是上海区、上海站时候,要么以代号示人,要么以假名示人,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情况,而陈默群,恰恰就是这寥寥几人之一。 虽然陈默群不知道他的真名,但见了面,以陈默群这种老特工的如炬的目光,怎么可能蒙混过去? 这也是明楼一直发愁的问题。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陈默群闭嘴,但陈默群太谨慎了,到现在他的人都没追查到陈默群的住址,刺杀的难度太大了! 虽然心里骂着张安平,但明楼却稳如老狗,道:“张主任说这个,莫不是想让我进入以后,和张主任站一条阵线?我可是听说张主任对权利特务委员会的权利不感兴趣!可张主任这番相邀,分明就是想让我和陈主任斗,张主任好稳坐居中啊!” 翻译过来: 张组长说这个,是想让我进去以后帮你?你丫想让制衡陈默群?但你觉得我怎么制衡? 张安平好笑道: “汪曼春处长对他的师哥可是念念不忘,对了,汪处长今早还抓了一名隐匿在情报处的共党,可惜下手太晚,这名唤做江旭的共谍吃了毒药死了。” “这件事汪处长是吃了点亏,不过她已经抓到了王家这条大鱼,相信之后还能有不小的收获,明副处长,你这未婚妻家里通共,恐怕她也难逃责任!” 这话在明楼的耳中就是传递情报和信息了。 张安平特意点明了江旭、未婚妻,等于说: 汪曼春这娘们,为了她的师哥,干掉了男朋友江旭,现在又会用通共的嫌疑把你的未婚妻拿下。 明楼微微感叹道:“曼春长大了啊!” “是啊,汪小姐长大了,再也不是过去的那个汪小姐了——”张安平跟着感慨汪小姐已经是汉奸的事实,随后话锋一转,道: “明副处长,汪处长这次的行动有些冒失,让共谍没开口就服毒自尽了,我呢已经严肃的批评她了,不过日本人那边不好过,你和汪处长青梅竹马,理应帮帮她!” 帮她? 这分明是张安平给明楼下任务! 按理说明楼不会接——之前就说过,分属不同系统嘛! 但张安平给出了明楼必须接的理由: 陈默群! 所以,明楼只好咬牙切齿问: “张主任,您觉得我该怎么帮?” “我有一条关于共党分子的线索,江旭此人,就应该是这条线上的共党!汪处长若是想赎罪,我觉得最好的办法是顺藤摸瓜,抓了这条线上的共党!” 江旭不是共党。 张安平知道,明楼也知道! 但张安平给出的这条线,未必就不是共党——这一点明楼很清楚! 张世豪此人,对组织恶意满满,说不得就是想借刀杀人! 中共地下党党员明楼不动声色道:“既然是共党的线索,那自然有用,还请张主任指教。” “詹震山!此人便是江旭背后的共党,且此人在青帮中是出了名的抗日份子,明副处长,我觉得你应该教教汪处长,拿下此人!” 詹震山? 明楼闻言神色不禁一动。 詹震山在青帮中是出了名的抗日份子,这点还真没错,且因为他手下八大金刚被日本人所害(张安平干的),还引发了上海站和特别组煽动的对日特工体系的暗杀潮。 张世豪借自己之手,让汪曼春对詹震山下手,意欲何为? 他完全可以自己通过汪曼春来达到目的! 除非……他是在试探我? 想到这个可能,明楼心中警铃大作,立刻道:“张主任,这事如果是真的,在下自当提醒曼春,但如果张主任这是……别有所图呢?” “信或者不信,全凭明副处长决定。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希望明副处长能在两天内,给我一个答复。” 说罢,张安平留下一份文件后便起身离开。 明楼拿着文件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背影,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明诚在不久后进来,看明楼在深思,便低声问: “大哥,张安平这是……” 明楼摆摆手,随后在明诚耳边轻语: “安排一下,我要见大、大姐。” 明楼自然不是结巴,“大、大姐”指的不是大姐明镜,而是钱大姐! 他要通过钱大姐来判断詹震山的身份——如果此人是自己同志,那自己就得想办法好好应对这个试探了。 如果此人不是自己的同志,那他会是什么人? 全民抗战之际,分得清轻重的张世豪,不会平白无故的对一个抗日份子下手的,且还是通过汪曼春——那此人的身份就值得回味了! 对詹震山下手,自然是张安平和钱大姐早就商议好的事——詹震山此人名为抗日份子,实为日谍,这种人就是奔着坑抗日志士去的,既然川岛芳子要暗中算计,那便先通过汪曼春的手,把日本人的这张王炸引爆! 引爆的詹震山,可就没多少威胁了! 而日本人面对这个亏,却铁定只能暗暗吃下。 南田和张安平打交道这么久了,现在已经成长为副其实的甩锅专家,一旦詹震山的身份暴露,她绝对会甩锅川岛芳子。 这便是来自张安平的问候: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 事情目前的发展和张安平设想的剧本一样。 明楼找上了钱大姐,将和张安平的事统统告诉了钱大姐,并询问詹震山是否是自己人。 钱大姐参与了张安平的布局,自然知道该怎么说,因为王洁颖已经被汪曼春视为了眼中刺,钱大姐便“建议”: 这份情报是王洁颖提供,目的就是为了以詹震山交换被抓的老王。 而王家在老王被放出后就会举家撤离。 这么做,其实很容易将明楼陷入危险境地。 原因很简单,放走自曝身份的王洁颖,明楼哪怕不是共党,都得被怀疑通共。 但真正制定这份计划的张安平,却卡了一个“bug”: 抓詹震山的是汪曼春! 汪曼春的智商没得说,但如果涉及到明楼,她的智商铁定会变成负数。 到时候,汪曼春只会说: 王洁颖这个狐狸精,居然利用了师哥! 然后,她就会在日本人面前,将锅甩到江旭身上。 这件事就会变成: 共党分子江旭,临死前利用了情报处。 汪曼春肯定会受到处罚,但她一定很乐意用这样的处罚换来师哥的“真心”! 钱大姐和明楼两人商议了一番后,“制定”了这样的一份计划,可能是因为明楼面对的是钱大姐的缘故,全程都没注意到钱大姐一直在引导他“制定”这份计划。 以至于最后将计划制定好以后,他本能的认为这都是自己想出来的,钱大姐只是帮他提了些意见——不是明楼太蠢,而是卧底对上线的信任往往是无条件百分百的,没有防备,又岂会发现自己被引导? 钱大姐对此只能再度叹息: 给一群顶级卧底当上线,太不容易了! …… 有了计划,明楼自然是要按照计划行事。 他找上汪曼春,坦言了王洁颖是地下党的事实,并说王洁颖愿意供出上线,只求汪曼春能放了老王——她将和王家从上海消失。 汪曼春一听就失智了,师哥的未婚妻离开,太好了! 她二话不说就放了老王,随后便带队出击,准备伏击詹震山。 这件事做得异常隐秘,特务委员会基本无人察觉,为了保密,汪曼春甚至只动用了自己的心腹。 …… 但这件事却尽收张安平的眼帘。 不过张安平没有任何干预,而是冷眼旁观。 此时的他,正以张世豪的身份和陈默群会面——刚刚才和张安平主任打过招呼告别的陈默群,面对自称等了三个小时的张世豪,压根就没有将二张联系到一起。 “两件事,晚上川岛就要枪决栗山英树了,位置就在城西。她派我带人蹲守尸体,打算从可能出现的敛尸人身上顺藤摸瓜。”陈默群简单的说完第一件事后,郑重道: “第二件事是我的猜想,不过估计七八不离十(要不改成九十不离十一?)。”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道: “特一区可能被揪到尾巴了。” 张安平闻言,神色不变,淡定道:“预料之中的事。” 陈默群有些失望,他还等着张安平追问呢。 徐百川在陈默群看来,就是一菜逼,这种人赶紧滚蛋——然后他才有机会执掌特一区,重回权利中枢! 看张安平没有追问的意思,他起身就要离开,张安平却道: “晚上……当心点。” 晚上? 晚上便是枪决栗山英树! 陈默群吃惊的望向张安平:“你想救人?疯了吗!” 陈默群认为这是敌后,哪能做这种招摇的事啊! 这分明是疯了! 张安平笑了笑,道:“总得做点什么,要不然,谁还愿意为党国卖命?” 一贯冷静的陈默群怒道:“张世豪,你疯了!你知道出问题的代价吗?” 张安平笑道:“你对我们在上海的力量一无所知!放心吧,我会亲自指挥,你想办法在你的车上准备一个不起眼的识别标识,到时候我会照顾一下。” 陈默群只感牙疼。 疯了,这是要在路上动手? 他整理了下思绪,道: “川岛芳子确实没想过这茬,劫人有一定的成功率,可被拖住的话,后果很严重!撤退准备没问题吧?” 张安平再次强调:“不会有问题的。不要漏出破绽,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牵连到你。” 陈默群心中还是不安,总觉得张安平这般做,太托大了! —— 抱歉,这两天不知道咋回事,总是软绵绵的,想两更却硬不起来,前几天哪怕是睡两三个小时或者一宿不睡都不累,现在却软绵绵的,干啥都没精神。 争取明天爆更吧。 (本章完) 第52章:暗战之战鼓擂(中) (八千六,算两章吧?硬了吧!) 栗山英树的事,对日本人来说,是耻辱。 尽管在特、情两个体系中闹得沸沸扬扬,但消息并没有外泄。 所以,枪决栗山英树这件事,日本人也做的低调——也仅仅是在特务委员会内将消息散布了出去。 话说如果不是因为川岛芳子要拿栗山英树“废物”再利用,像这种撅起屁股让人看的事,日本人还不乐意呢。 下午五点。 上海特高课总部。 四辆轿车和两辆卡车驶来,停在了门口。 张安平从第二辆车上下来,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后,向从第三辆车上下来后赶紧过来的梁仲春抱怨说: “南田课长也真是无聊,不就枪毙一个内奸吗?怎么非得让我们过来围观?” 梁仲春小声道:“主任,您别乱说话啊!” “什么乱说话,不就是杀猴儆鸡嘛!想做事的,不用吓就得做事,想做反骨仔的,再怎么吓也没用!诶诶,不说了,不说了。你去问问什么时候走——算了,我去问问,你腿脚不方便。” 虽然张安平说的是嫌弃的话,但梁仲春却还是感激不已,主任虽然嘴上嫌弃,但真的是体谅自己啊! 张安平刚打算进特高课溜达一圈,看到从第一辆车内下来的新任机要处处长刘瑾后,便止住了脚步,勾勾手示意刘瑾过来。 刘瑾瞥了眼张安平,不情不愿的过来,张口就说:“张副主任,有事?” 张主任顿时不乐意了。 老子虽然是副主任,但还没有眼瞎的敢叫我张副主任!你丫倒是上杆子找虐啊! 他撇下刘瑾干脆扭头就走,哼哧哼哧的回到车边,咬牙道:“这个刘瑾太目中无人了!叫我张副主任?他以为他是谁?” 梁仲春一愣,没想到新上任的机要处处长居然是这样的愣头青,顿时道:“主任,要不我去收拾收拾他?” 张安平郁闷道:“收拾个屁啊!日本人刚塞过来就被咱们整,你让日本人咋想?通知到下去,暂停机要处所有人的分红!让机要处的人先和他掰扯,过段时间再收拾他!” “主任高明!” “马德,老子不想掺和这些事,还真以为老子是尊佛像啊!”张安平愤愤道:“汪曼春都被我收拾老实了,他算什么东西——咦,怎么没看到汪处长?她人呢?” 梁仲春自然要给汪曼春上点眼药:“她没来。” 事实是张安平转达特高课命令的前,汪曼春就带人离开了特务委员会。 但上眼药嘛,就得掐头去尾或者颠倒黑白。 张安平嘟囔:“这娘们不经夸。” 正说着呢,大门前的路障被挪开,几辆汽车和卡车驶了出来,领头的一辆汽车停在了旁边,南田洋子摇下车窗,招呼张安平过来。 “张主任,人到齐了吗?” “汪处长要去查抵抗份子的情报没来外,其他人全到了。” “跟上车队走吧。” 张安平应是,刚要转头离开,南田道: “你上我车,我有事和你说。” “是。” 张安平钻进南田的车里。 他看似平静,心里却嘀咕事有反常必有妖。 待张安平坐定,南田便似笑非笑的说道:“张主任,你现在挺清闲啊!” “清闲?南田课长,您可别正话反说啊!有话您直说!” “你是特务委员会的负责人,陈主任一来,我有说过让陈主任取代你吗?可你怎么做的?现在陈主任暂时听命芳子小姐,你也不处理特务委员会日常事务?你是有怨言吗?” 张安平惊了,急忙摆手叫屈:“南田课长,我早说过啊,这位置我是暂代,有能人来了我就退位让贤!陈主任是老特工,由他接手正好合适!我对这一行一窍不通,这时候正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 “陈主任是你的副手,分管特务委员会侦缉事宜,你是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人,不管陈主任分管什么,都得在你的领导下进行,你明白吗?帝国最信任的是你,你才是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明白吗?” 张安平一愣,自己的人设是干啥啥不行,搞钱第一名,怎么反而深得鬼子信任? 靠,在特务处拼了老命,刷了两次忠诚度、做了多少大事,到现在还是个中校!在鬼子这边当汉奸,屁事没做成,反而深得信任? 难怪说能做事的不如会做人的…… “我明白了。” 张安平一副我明白的样子,心里却依然不解,南田洋子这娘们,怎么突然觉得我值得信任了? 其实,南田洋子是最近才发现了张安平的好! 陈默群是她亲手“招降”的,但跟了川岛芳子这几天,居然断了跟自己的联系——虽然见面后还是毕恭毕敬,但那种生疏感南田洋子作为女人,还是能轻易感觉到。 自己物色的另一个副主任明楼,虽然没上任,但根据南田最近调查到的信息,确定这人也不是那种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主儿。 有这两人衬托,南田洋子才明白了张安平这种忠心耿耿的下属的好——本有心将陈默群扶正,但这么一对比,得,还是让张安平继续掌权。 此人虽然在专业方面很差,但确确实实是但有命令,无不听从! 且还能搞钱。 这种人,不能舍弃! 所以她才特意让张安平和自己同车,向外界传达一个讯息: 张安平依然是我看重的特务委员会当家人! 阴差阳错下,张安平距离甩掉特务委员会这个包袱,越来越远了…… …… 就在张安平和南田洋子同车的时候,秀永路和华阳路的路口,兆丰公园东,郑耀先正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北边。 对了,此时的他应该叫“张世豪”。 他看了眼身边的组长助理徐天,问道: “你觉得暗中的那位,能想到咱们会干劫人的事吗?” 暗中的那位,自然便是川岛芳子。 “通常来说,情报工作是以情报获取为第一原则!”徐天不紧不慢道: “我们比较特殊,干过几次大动作,但目的性很强,都是为了震慑汉奸。” “而半途劫人,这种事对于情报系统而言,是一项投入和收获严重不成比例的行为,只要是脑子没病,就不会做这种事。” 郑耀先接茬道: “所以说……你家组长脑子有病?” 徐天不吭气,但表情却仿佛在说: 楼上说的对! 陈默群听到劫人当时也说过:张世豪你疯了! 徐天能有此想法,其实也是正常的——情报工作的本质是获取情报啊,可他家组长干的都是什么活计? 血洗特务委员会、血洗伪政府! 这种事虽然听起来振奋,但一个失误,就能葬送大好局面! 特别组因为事先准备了一年,因为一个不慎而损失惨重,划算吗? 郑耀先一副我猜你就是这样的表情,随后淡淡的说道: “他这么做,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激怒对手?对对弈的两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打脸的行为更让人愤怒的!而愤怒,往往会让人失去理智——尽管愤怒者不认为自己会失去理智。” 徐天闻言受教。 “你是个聪明人,目光放高点——别看我,这是你那个组长让我转告你的!” 徐天无言,这还真是组长的风格啊,无论什么时候,都想教育一番。 看徐天一副领会之色,郑耀先忍不住心里泛酸。 这小子,卧底干的出色不说,眼光还贼准! 培训班搞起来,拔尖的一帮学生都被他卷跑了,就连最不起眼、最差劲的许忠义,现在都在日本人那边混了偌大的名头! 特别组体系内,不是关王庙或者青浦培训班出身的,也就顾慎言和徐天。 可这两人简直优秀的逆天! 顾慎言的人情世故,徐天的精于算计…… 他好眼馋,好想要这样的帮手啊!! 正羡慕呢,一个车队出现在了道路的尽头。 郑耀先立刻中止泛酸,下令: “传令下去,三分钟内如果不能解决战斗,立刻撤离!” 车队越来越近,郑耀先仔细观察,发现了一辆需要重点照顾的卡车。 【那应该是陈默群的车吧!】 按照之前的说法,需要照顾的车会留下记号,那辆卡车驾驶室的车顶有白色粉笔画出的线条,必然是需要照顾的。 郑耀先此时还不知道张安平也在车队中——其实张安平接收到南田洋子的召唤后,完全有时间通知郑耀先,让他伏击时候不要误伤到自己。 但张安平却没有这么做。 再来句绕口令: 他为了安全必须要用不安全的行为来保证安全! 车队进入了伏击圈。 郑耀先拿出手枪,朝着车队射出了子弹,发出了行动的信号。 枪声立时大作。 枪声中,四枚火箭弹拖着尾巴飞出,直扑四辆卡车。 几十米的距离下,火箭弹的准头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四辆卡车被同时击中。 卡车的车斗在爆炸中被炸裂,有眼疾手快的在爆炸签跳车,反应慢的就在爆炸中等死。 一辆被击中车斗的卡车停下,陈默群打开车门后翻滚而出,一边在心里大骂着张世豪的照顾,一边快速隐蔽起来。 这特么叫照顾? 干特么的照顾! 陈默群又气又怒,张世豪的照顾他算是明白了! 陈默群恨死了张安平,但他却不知道,他所愤恨的对象,这时候快要“尿裤子”了。 在被袭击的第一时间,南田司机就猛踩刹车的同时左打方向,意欲掉头撤离,但转过头的瞬间,司机就心凉了。 因为后面已经出现了多名手持机关枪的武装分子。 保镖有意让南田躲在车里,但南田却冷静道: “躲在车里会成为火箭弹攻击的目标!下车!” 保镖和司机闻言赶紧下车,南田在下车的时候,张安平抱着头躲在座位上跟个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南田本不欲理会,但想到张安平对自己向来忠心,还是一把抓住了张安平的衣服,将其从车里揪了出来。 张安平被吓得放声尖叫,简直像极了面对几十个壮汉的瘦弱女子,南田见状大怒,干脆一脚将张安平踹开。 被踹倒在地的张安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居然钻进了汽车下面——通常来说这是找死,因为藏在车底,点背时候躲都躲不开。 南田也绝了搭救的心思,将一名保镖簇拥在中间,她佯作保镖掩护撤离。 郑耀先一直观察着战场,趴在车底的靓仔早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当他用望远镜看清了那张脸后,瞬间倒吸冷气。 卧槽,张安平? 再一确认,果然是这厮。 郑耀先被吓到了,这家伙要是被流弹击中,那可就完犊子了! 他想马上下令撤退。 可这时候他却发现张安平的手指正在左前轮下不断动弹,他仔细观察才翻译出这是摩斯码: 别管我!继续! 郑耀先服了。 不愧是几次三番作死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主啊,不愧是敢拿自己的身子挡枪子的主啊,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身上披“金身”。 虽然他担心战友的安危,但却理解张安平的心思,只能强忍着下令撤离的冲动。 这支车队的火力其实不弱。 三辆卡车装载了三十多名日本士兵,八辆轿车里更是有超过二十名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的中高层和保镖、司机。 可袭击开始的火箭弹就报销了将近二十名日本兵,身下的日本兵虽然形成了防御阵线,但近距离下,三八大盖终究是没法和自动火力匹敌的。 最关键的是袭击的身份! 参与伏击的并不是上海区体系内的行动队,而是别动队的骨干。 这些人拥有比行动队成员更高的军事素养。 只不过行动队的成员更精通于暗杀、情报搜集、跟踪等等。 在火箭弹和机关枪火力的招呼下,残余日本兵组成的防线不到几十秒就垮了,眼看着伏击者正在逼近,南田洋子在这危险关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断: “立刻喊话,用中国话喊:立刻击毙栗山英树!” 这个决定一般人还真做不来。 但南田却在危机关头做出了这般的决断。 随着南田洋子保镖和司机的喊叫,将栗山英树撇在轿车内的特高课成员,纷纷向一辆汽车射击。 车内。 伤痕累累的栗山英树在初听到枪声后,突然感动的热泪盈眶。 张世豪,你可真是个天大的好人啊! 我栗山英树,这辈子都要给你效劳! 但没多久,他就听到了让他绝望的喊声: “立刻击毙栗山英树!” 南田洋子,卧槽尼…… 栗山英树愤怒的在心中大骂,但紧接着疼痛传来,看着腹部的血洞,被束缚的不得动弹的栗山英树呆滞了。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出现在了身体上。 直到他的意识彻底的消散。 在栗山英树的意识消散前,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如果……我没来过中国…… 这个念头,栗山英树不是第一个生出来的,可以很肯定的说: 在未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日本人,生出这样的念头。 日本人生怕栗山英树不死,朝着那辆轿车补了至少几十颗子弹,特务委员会的一帮汉奸射出的子弹更多,短短十多秒的时间,至少有一百五十发子弹击中了那辆轿车。 这种情况下,除非里面躺的是孙悟空或者哪吒,否则结局都只有一个。 日本人这边的行为让郑耀先好悬拍手叫好,老子才不想救栗山英树! 既然日本人替他解决了这个麻烦,那他自然就不需要继续演戏了,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这块伏击区域往北就是苏州河、往西穿过兆丰公园就是铁路线,日本人的援兵到了也没法追。 看着援兵撤离,南田洋子气的直跺脚。 太打脸了! 行刑车队遇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身处法租界的川岛芳子耳中。 “行刑车队遇袭?我方至少有二十七人死于袭击?” 听到这个消息,川岛芳子呆坐在沙发上许久都没回过神。 这太夸张了吧? sh市内,抵抗份子居然接二连三的组织起这种大规模的行动? 这一巴掌,让这位超级间谍的脸,火辣辣的疼。 …… 一直到日本人的援军赶到,张安平才从车底爬出来,哆哆嗦嗦战战兢兢的模样,让刘瑾这个机要处处长非常的鄙夷。 此时的张安平已经吓破胆了,不仅让特务委员会的人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还带着哭腔没眼色的向南田洋子辞职,本来就暴怒的南田洋子闻言,愤怒的让特务委员会的人把这厮赶紧送走…… 刘瑾自然是没有跟着回去。 他要在南田跟前表现! 为此他还特意找上陈默群。 “主任,看到没,咱们管事的就是个怂包——他今天这番表现,这主任的位置肯定不保!” 陈默群也觉得有道理,便刻意跑南田洋子跟前刷存在感,结果南田洋子反而拿他撒气: “陈副主任,这就是你力主要在外枪决栗山英树的结果?你满意了吗?” 陈默群懵逼,这不是川岛芳子的主意吗? 怎么又甩锅到我头上了? …… 傍晚的袭击后,日本人、特务委员会开始穷搜抵抗份子——抓不到是肯定的,但不抓人不摆摆动作,这可就是没眼色了! 而此时的张主任,则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直接住进了医院,好悬没让匆匆赶来医院看他的曾墨怡笑死。 好在曾墨怡毕竟是专业的,虽然被张安平当做了花瓶,但能在特务处卧底、又跟着张安平跑日本人这边卧底,基本的素养还是有的。 她一见张安平就一副后怕的样子,两口子当着特务委员会表忠心的中层汉奸的面,商量起如何辞职,惜命的样子让人无语。 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自然是舍不得让张安平辞职的——张主任辞职了,谁特么还能不忘他们发分红啊! 于是,这一晚特务处大大小小的头目都来医院了,纷纷劝阻张主任,要让张主任为大道政府的利益鞠躬尽瘁,并一个个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要舍死保护主任之安危。 话说看望领导的惯例是谁来了肯定会忘掉,但谁没来铁定记得。 张安平就发现他的情报处处长没来。 可问了一圈,居然没人知道情报处长干吗去了! 汪曼春干吗去了? 当然是抓共党啊! 夜。 法租界。 詹震山“醉醺醺”的离开了仙乐斯,在几名手下的护送下回家。 这时候的上海依然是很大的,在没有微博、短视频的年代,消息的传递肯定是快不了的! 所以,詹震山并不清楚在兆丰公园发生的事。 上车后的詹震山,迷离的目光瞬间恢复了清明,悠然的点燃了一支烟后,凝望着霓虹灯下的上海,露出一抹不可言说的笑意。 没错,他终于又找到了要坑的抵抗份子——这是一个自发组织起来的抗日武装,名为上海抗日锄奸团,这一次约他见面,是想从詹震山的手里购买一批军火。 锄奸团的代表虽然故作老成,但稚嫩的表现并没有逃出詹震山的招子(眼睛)! 这明显是一个由学生组织起来的抵抗组织! 【学生!】 詹震山心里暗自嘀咕,这帮学生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看样子帝国对上海的文化管控还有些轻,就应该在学校彻底的废除中文,让所有的中国学生学习伟大的日本文化才对! 对于其中的不从者和顽固分子,就该杀杀杀! 汽车正在往家的方向赶,詹震山突然对司机说道:“去台拉斯脱路。” 司机不问缘由点头,在路口左转,向着台拉斯脱路方向开去。 台拉斯脱路和福履理路的路口,司机停下车。 詹震山叮嘱道:“明天照例不用来接我了。” “是。” 车内的几名保镖望着詹震山离开的背影,有人忍不住说:“山爷是不是在这里藏了小的啊?每次过来第二天都不让接。” 保镖头子愤怒的瞪了眼说话的手下,呵斥:“闭嘴!” 说话的保镖吓得一个激灵。 “记住,做好分内的工作,山爷的事,用不着操心,明白?” “是!” “走!” 汽车再次启动离开。 路口,在汽车离开后,一道人影从拐角处出现,看着离开的汽车,他调转方向,向着拉都路快步疾驰而去。 这道人影自然是詹震山,手下的八大金刚死后,他只能用国人保镖,但他从骨子里就不信任这些国人,每次来拉都路的家,他从来都是在福履理路和台拉斯脱路的路口下车,然后徒步一公里回家。 想到家里的那个白俄姑娘,疾步行走的詹震山内心又火热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马上大战两分钟了。 但偏偏天不遂人愿。 就在他快要抵达的时候,从前面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了几道人影。 詹震山二话不说转身欲跑。 可才转身,就看到一个美艳女人带着几个人出现在了身后。 这美艳女人,自然就是汪曼春了。 “詹先生,着急见你的姘头吗?” 汪曼春轻笑着道:“恐怕,你不能如愿了。” 看到是汪曼春,詹震山反倒是放下心来:“特务委员会的汪小姐是吧?深更半夜的围堵在下,不知……” 他话还没说完,汪曼春一个手势,五六个壮汉便一齐扑了上去,将詹震山直接控制,詹震山还想喊话,却被人麻利的堵起了嘴巴。 汪曼春冷笑,还想跟我装象?也不看看老娘是什么人! 两辆轿车从暗处开出,特务们押着詹震山上了车。 汪曼春本想自己亲自去审问一番,但转念一想,着什么急? 先找师哥啊! 于是汪曼春唤来手下,叮嘱道:“你们把他押回去,不要去委员会驻地,就去咱们的秘密据点。一定要好生招待,切不可走漏风声,明白吗?” 她手下的汉奸会意道:“明白!” 詹震山被抓后,知道自己必须要通过汪曼春见南田,要不然一顿苦头是免不了的。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汪曼春这娘们,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跟来。 而他又信不过抓捕他的汉奸特务,只能一直嚷嚷着要见汪曼春、要见南田洋子。 可这些汉奸往常都不容易见到南田,怎么可能在大半夜将其请来? 他们第一反应是这货在戏耍他们! 马勒戈壁的,被抓以后还戏弄他们? 不知死活!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招呼啊! 詹震山这波可就惨了,各种歹毒的刑具都吃了一遭,最后他被打的受不了了,喊叫着坦白了身份,声称: “我是大日本帝国上海特高课所属的高级情报员!” 汉奸们闻言,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纷纷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有人更是怒道: “去尼玛的!老子还是天皇呢!” 接下来的画面自然更是凶残,詹震山被收拾的差点精神崩溃。 …… 早上。 报童的吆喝声中,人们纷纷购买报纸,想要了解昨日发生的种种新闻。 “抗日武装力量袭击了日本车队,日本兵死伤惨重!” 报童的叫卖声吸引了很多的行人,他们纷纷围上去抢着购买报纸,看着报纸上刊登的照片,一个个顿时扬眉吐气。 日本人你们倒是嚣张啊! 就在无数报童喊叫着日本人又吃了一个大亏的时候,一名报童突然喊出了不一样的内容: “特务委员会在法租界秘密逮捕抗日英雄詹震山!” 喊声惊动了为伏击日本人而自豪的人们,瞬间,无数的人涌到了报童跟前,抢买来一份份的报纸。 有图有真相! 夜色下,特务委员会将詹震山逮捕的特写出现在了报纸的头条上。 看到这则新闻,人们纷纷的怒骂出声: “狗日的特务委员会!” 他们不由为詹震山这样的抗日英雄惋惜。 消息在眨眼间就传到了特高课。 特高课的人自然是把这当做喜讯报告南田洋子的,甚至还专门买来了报纸。 毕竟,昨晚被抵抗份子飞龙骑脸的耻辱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特务委员会关键时候为皇军长了脸,必须要让课长高兴高兴! 可当南田洋子看到报纸后,本就怒火中烧的她,差点气炸了! 愤怒的将报纸拍在桌上,怒道: “汪!曼!春!” 没错,在报纸模糊的照片上,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学生汪曼春。 南田洋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詹震山可是一张隐藏在青帮的王牌啊! 她立刻思索对策,寻找能顺理成章将詹震山释放的借口。 就在南田洋子思索对策之际,此事明面上的始作俑者汪曼春,却黑着脸来到了秘密据点。 作为情报处处长,被人偷拍居然不自知——这可真是够丢人的! 最关键的是詹震山被捕的消息泄露,和其有关的人自然会切断联系撤离,这人……白抓了! 但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才进秘密据点,一脸疲惫的手下就汇报: “处长,这小子嘴硬的很,一会儿说自己是日本人,一会儿又说自己要见南田长官,一会儿说自己不是抵抗份子,就是不招有用的内容。” 昨晚没见到明楼,早上又被报纸新闻捅了一刀的汪曼春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詹震山还这般嘴硬,怒道: “废物!今天要是问不出什么来,你们全都给我滚出情报处!” 手下们只好继续折腾,汪曼春见状也没心情去看詹震山,索性就坐在里屋等审讯结果。 她不知道的是,这会儿为了找她,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快要翻天了。 可这是情报处的秘密据点,知道地方的人只有汪曼春和多名心腹,可这些人全都在秘密据点中…… 特务委员会。 南田黑着脸斥责着特务委员会的一众高层,一群大老爷们,在南田的斥责下,却纷纷如霜打的茄子一样。 机要处长刘瑾觉得这是一个扳倒张安平的机会,便辩解道: “南田长官,这件事我觉得张副主任要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 南田闻言,二话不说就给刘瑾两个耳光,怒斥道: “混蛋!” 刘瑾震惊的看着南田洋子,当初了策反自己,又是美人要是钱财,甚至差点自己都把这女人睡了,现在她……居然打我? 梁仲春心中酸爽,还不忘落井下石,指责道:“刘处长,你难道不知道吗?主任从来都是强调特务机构要保密!情报处秘密据点的事,主任为了保密计,从来都不会主动询问!” “哼!” 南田冷哼一声,表达了对刘瑾的不满,正要继续训斥,手下却走进来,在她耳边轻语起来。 听完汇报,南田冷声道:“梁处长,张主任有伤在身,今天暂时不能理事,你替张主任管好委员会!不要让手下人没大没小!” 说罢,她转身离开。 南田洋子并没有离开特务委员会,而是来到了张安平的办公室中——川岛芳子就坐在张安平的椅子上,看到南田进来,平静的道: “洋子,我们的对手很狡猾!” “芳子,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詹震山在我手里那么长时间都没出问题,我交给你才几天,他就出事了!” “出事?不不不!我觉得这反而是好事——你不觉得奇怪吗?特务委员会,怎么就会对詹震山下手呢?巧合么?你相信情报工作中有巧合一说么?” 川岛芳子的话让南田洋子冷静下来。 “你是说……” “要么你的学生汪曼春有问题!要么,就是有人利用了她!不管是哪个可能,对我们来说,不都是好事吗?暗中的毒蛇,只有动起来以后,我们才能看见,然后……” 川岛芳子做出一个砍头的动作: “将其斩断!” 南田洋子思索一阵后,觉得这是一个方向。 “我再相信你一次!” 川岛芳子冷笑一声,当初是谁求我帮忙的?现在说再相信我一次? 我求你了吗? 她忍住了吐槽的冲动,道:“我手里现在有一条线,如果进展顺利,可能会逮到一条大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你负责调查詹震山被抓的调查,咱们俩齐头并进,争取在短时间内,将暗中的毒蛇斩断!” “好!” (本章完) 第53章:暗战之战鼓擂(下) 张安平的病房里很热闹。 一波又一波的下属跑来刷他这个主任副本,就连昨晚来过的下属都又来了。 特务委员会里不会有张安平不知道的秘密,从第一波下属口中,他就知道了缘由——南田洋子力挺自己了,还当众抽了刘瑾两耳光。 等没人以后,张安平哀叹着对曾墨怡说道: “我觉得照这样下去,特务委员会主任不是我的终点。” 曾墨怡早就习惯了张安平的“卖弄”和偶尔的“自恋”。 在黑暗的岁月中,有这么一个始终坚信抗战终会胜利、革命终会成功的战友,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幸事! 曾墨怡为张安平盖了盖被子,认真道:“别贫了,你确定……那位这一遭不会被怀疑?” 她口中的那位自然是明楼,曾墨怡是张安平的副手,很多事都需要她的充当绿叶,所以张安平知晓后,曾墨怡也会知道。 就如明楼的身份。 “除非汪曼春想弄死她的师哥,否则这锅只有江旭这个死人来背——这叫死无对证!” 张安平很自信。 在汪曼春的视角中,师哥是被王洁颖这个女共党坑了,而如果对南田坦白,势必会牵连到她自己和明楼,最明智的举动自然就是将锅甩给死人江旭。 这一点,相信汪曼春不会蠢到分不清楚。 说曹操曹操就到,张安平刚说汪曼春呢,就听到医院的走廊内传来的皮靴踩踏的声音,张安平稍一分辨就确认是汪曼春,他立刻向曾墨怡打了个手势,曾墨怡会意的贴近张安平,眼眶就红了起来。 当当当 敲门声传来,张安平有气无力道: “进!” 随着病房门打开,拎着礼物的汪曼春便走了进来,张安平瞥了一眼,就确认这娘们挨过耳光——绝对是南田干的! 汪曼春躬身问:“主任,您没事吧?” 话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汪曼春还吐槽了张安平许久,后来的几次见面,也是各种看不起,到现在眼高过顶的汪曼春其实还是心里看不起张安平,毕竟张安平做的事,这位汪大小姐很鄙夷的。 比方说卖官、索贿、工作当儿戏、贪生怕死种种。 但也不知道何时起,她在张安平面前却不炸刺了。 可能是吃过手下人的苦头后,才意识到这个自己看不起的主任,是特务委员会真正的话事人; 也可能是张安平几次帮她隐瞒,让她逐渐放下了偏见,正视了这位长官; 也有可能是张安平对她的信任和放权…… 总之,现在的面子工程,汪大小姐做的非常棒。 “死不了。”张安平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抱怨着说:“你说我这是干了什么事啊!好端端的非要凑上去找虐,现在好了,一闭眼睛,到处都是血肉模糊子弹横飞的画面。” “造孽啊!我瞎掺和什么啊!” 汪曼春无语,心里也觉得古怪,换别人,要是敢这么说,别说日本人了,就是同僚、下属,都得让他试试什么叫冷板凳,什么叫小报告,但在这位身上,就连自己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汪曼春按下心中的思绪,请示道:“主任,我有件事想向您做个汇……” 张安平打断:“别!你让我清闲几天!查抵抗份子的事,你要么找陈副主任,要么和梁处长商量,别烦我、也别告诉我,这种事以后也别烦我!” “不是抵抗份子的事。”汪曼春忙道:“是我个人的私事。” “私事?你……”张安平古怪的看着汪曼春,又看了眼神色大变的曾墨怡,连忙说道:“喂,汪大小姐,你要搞清楚啊,我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可不是你的蓝颜,私事之类的跟我说,没道理吧?” 看张安平一副惧内的模样,汪曼春赶紧解释:“曾姐您别误会,主任,是江旭的事!” “江旭?他不是服毒自尽了?咋滴,他晚上给你托梦了?!” 张安平的话让汪曼春心头一惊,她以为自己处理江旭的事,张安平应该是瞒在鼓里的,可这句托梦却像是敲打她似的。 再看看张安平的漠不在乎的表情,她越发心虚起来。 汪曼春小心说道: “南田长官让梁处长重启对江旭死服毒的调查,但我弄丢了不少审讯档案,虽然后面悄悄补上了,但毕竟手续不全,我希望主任能跟梁处长说说,在这方面不要为难我。” “这事啊,我知道了——汪处长,你以后做事也注意点,上次毙了那么多自己人,有没有冤杀你心里肯定清楚。” “这次呢,毕竟是个副处长,不明不白的就死了,南田长官有意见也是情理当中的事,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马虎、冲动,好吧?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汪曼春心里凛然。 张安平这话已经是近乎直白的告诉她,江旭之死猫腻重重了! “属下知错。” “行了,你回去吧,你抽空让情报处辛苦下,在我家周边弄一个秘密据点,常驻人的那种,嗯,行动处到时候也会有秘密据点,你们两家别闹腾起来。” 秘密据点? 保镖据点吧! 面对张安平这种堂而皇之的公器私用,汪曼春也没脾气——看样子自家主任,是被昨晚的伏击吓到了,平常身边带着的一串保镖都让他不安心了! “主任,还有一件事。” 张安平翻白眼:“就你们女人事多!说吧!” “我昨晚抓了詹震山。” “我知道,都上报纸了——报功的事你找南田课长呗,记得给我这个没用的副主任分一点功劳。” “但这个人其实不是真正的抵抗份子,他是南田课长布置在青帮的棋子。” “靠!汪曼春,这种事你跟我说个屁啊!”张安平好悬从病床上跳起来:“马德,说了多少次了,这种事别跟我说,别跟我说!” “我特么最烦这种知道了没好事,出事了就得担责的事情!汪曼春,你是嫌我这个副主任命硬是不是?你要是想取而代之,你倒是直接说啊!我马上滚蛋!” 汪曼春嘴角直抽,她也是服了! “主任,您先别生气,是这么回事,我想了一个补救的办法,我会让人花钱找您放詹震山出狱,您到时候配合演一下戏。” 张安平闻言,突然间就没了怒气,脸上的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和煦的笑意: “汪处长啊,这忙我是乐意帮的。可这个演戏啊就得演全套,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汪曼春不傻,自然明白张安平的意思。 其实她也是有意这么做的,算是变着花样的巴结下张主任——整个特务委员会,就因为她背后有财政局长这尊财神爷,在给主任上供方面总是被排除,张安平帮了她不少忙,且关键时候还能顶雷,所以借此意思意思。 只是张安平这变脸的速度确实有些那啥了。 “主任,我明白的。” “那就好,墨怡,你送送汪处长,你和汪处长年纪相当,应该情同姐妹,汪处长啊,以后和墨怡多走动走动,她也没什么朋友,你多照顾她。” 张安平继续和煦的说着话,但这段话嘛,就突出“照顾”两字,懂不懂就看汪曼春能不能悟到了。 “我正好也没什么朋友,以后还请墨怡姐多担待。” 很明显,汪曼春悟到了。 曾墨怡笑吟吟着送走了汪曼春。 回到病房时候,她却看到张安平的神色异常的冷峻。 “安平,有问题?”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我小看了南田啊!” “什么情况?” “南田分明是怀疑汪曼春了,在考验她啊!”张安平摇摇头:“我之前认为汪曼春是南田的学生,出于师徒之谊,在詹震山的事情上,南田不会怀疑汪曼春。” “看来我想差了!南田作为一个日本人,对国人,哪怕是她的学生,也没几分信任可言呐!” “我怀疑这一次,她是要借梁仲春的手,查查整个特务委员会的中高层啊!” 他虽然不清楚汪曼春是怎么向南田交代的,但南田让梁仲春重查江旭案,本身就非常的诡异。 如果她信任汪曼春,就不会重启江旭案的调查。 如果她不信任汪曼春,就会让特高课介入江旭案的调查! 可偏偏,她让梁仲春查江旭案了! 为何? 张安平敢肯定,南田已经知道了江旭案的猫腻! 曾墨怡也不是笨蛋,经过张安平的点拨,也意识到了借梁仲春之手查江旭案的目的——这是要看看整个特务委员会的忠诚度啊! 两人几乎同时从嘴里道出了一个名字: “刘瑾!” 张安平忍不住握拳: “马德,这狗汉奸,真特么是找死!” 很明显,刘瑾来特务委员会没几天,就查到了江旭案的猫腻,并将这件事报告了南田——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上午南田洋子扇刘瑾耳光的。 这特么分明是故意的,是想让所有人以为南田已经放弃了刘瑾! 意识到这一点后,张安平能不咬牙:狗日的刘瑾还欠他两条人命啊! 曾墨怡惊道:“那位岂不是有危险?” 江旭案如果南田知道真相,那必然不会相信汪曼春的借口,查下去明楼就得暴露! 虽然有王洁颖这个挡箭牌,但难不保明楼被怀疑。 张安平理清这茬后反倒不紧张。 “问题不大,只要证明刘瑾在故意颠倒是非即可。”张安平思索着说道:“刘瑾汇报的江旭案,终究是没有真凭实据!汪曼春虽然做的粗糙,但王家已经消失了,江旭的嫌疑是甩不掉的!” “唯一的问题是毒药,这件事汪曼春绝对能圆过去——现在的关键是梁仲春,得点拨下他,让他把两种可能性都告诉南田,到时候言语上设置下陷阱,让南田种下对刘瑾的怀疑,南田肯定不会轻易下结论了。” “这件事得让明楼点拨下汪曼春,再让汪曼春点拨下梁仲春——”张安平马上有了定计: “墨怡,你去找钱大姐,让明楼给汪曼春吹吹枕头风!” “好的。”曾墨怡马上应是,随即小声吐槽:“你别这样诽谤那位行吗?都是自己的同志!” “嘴嗨,嘴嗨。” 曾墨怡随后便暗中找到了钱大姐,说明了张安平的猜想,钱大姐闻言后不敢耽搁,立刻暗中找了明诚,以获取特务委员会的密报为由,告诉明诚南田极有可能对汪曼春起了疑心,让明楼插手一下这件事。 明楼得到回报后,晚上便约了汪曼春,讲述了自己的担心,汪曼春闻讯惊喜莫名——南田的怀疑她毫不在意,毕竟她自认为自己忠心耿耿,不怕查。 所以师哥的关心让她惊喜不已,然后很乖巧的听从了明楼的建议,暗中找了梁仲春,提及了刘瑾当“内鬼”的可能。 梁仲春可不是笨蛋,他本就掉下来的馅饼充满了怀疑,汪曼春的话让他顿时茅塞顿开。 【好你个刘公公!】 【之前对主任不尊重也就罢了,现在还当起了特务委员会的“内鬼”?你特么当内鬼当上瘾了是吧?】 梁仲春不用汪曼春提醒就有了对付刘瑾的办法,于是,他开始磨刀霍霍。 …… 针对刘瑾的反诬陷还没开始,川岛芳子却有了收获! 之前说过,川岛芳子从青帮着手,开始调查起了特一区的情况。 走对了路,查起来效果很斐然。 短短几天的时间,川岛芳子便获取了多名特一区成员的信息,更是在大撒网下,找到了几名更换了身份的特一区成员。 她没有轻易对找到的特一区成员下手,反而是在深夜,亲自带着黄金找了两个往日里素来爱财的特一区成员。 她的方式简单粗暴:左边一把枪,右边一堆黄金。 选择枪,马上杀人; 选择黄金,只要情报真实有效,大黄鱼一根,绝不拖欠! 黄金不行? 那美人呢? 特务委员会的官职呢? 张安平的特别组,为什么成员基本都是大学生出身且经过关王庙班和青浦班培训的? 因为这种人知晓国家大义,在金钱和家国大义面前,会选择后者! 而出身市井的人则不然,他们中确实不缺乏舍生取义之士,但也不缺见利忘义之辈! 而很遗憾,川岛芳子找到的就是这样的人。 面对黄金、美女、权利的诱惑,三名特一区的成员,无一例外跪了。 进展能这般顺利,一则是特一区成员良莠不齐,川岛芳子找的还都是爱财之人,二则是此时的日军占据首都,兵锋确实强盛,很多人未来满是悲观。 川岛芳子在拿下了三名内奸后,并没有行动,而是悄然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暗查这三个隶属特一区的据点。 经过三天的暗查后,心腹们汇总而来的情报,让川岛芳子的神色异常的冷冽。 她猜对了! 特务委员会高层有内奸——自己这张暗牌,从一开始就被对手探查到了! 听闻川岛芳子说特务委员高层会有内奸,南田问道:“你确定?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从兆丰公园遇伏起,我就怀疑一件事:有人是在故意以此激怒我!” 川岛芳子哼道:“对手太小看我了,以为这种事能让我昏头!哼!” 南田不理会川岛芳子的得意,重复问:“你为什么确定他们知晓你的存在?” “特一区的据点!” 川岛芳子得意道:“我查到特一区的四处据点,每个据点都是五人的配置,但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反而一边拉拢其中的抵抗份子,一边让我的人暗查这些据点周围。” “果不其然,这四处据点周围,均布置了一个眼线,他们不和据点产生交集,唯一的任务就是暗中盯着据点!” 南田怀疑道:“你怎么肯定的?” “特务委员会在天保里有一次失败的行动,你知道吗?” “不知道。” “汪曼春得到了抵抗份子的情报,去天保里抓人的时候,抵抗份子提前跑了。”川岛芳子冷笑着看了眼南田,像是鄙夷——毕竟汪曼春是南田的学生。 “在那份卷宗中,有一个很不起眼的情报——这个据点周围有个修鞋匠,据点的抵抗份子离开后,修鞋匠也失踪了!” “而这个据点,是特别组的据点!根据我和特务处打交道的经验,特务处可没有在据点周围设置观察死哨的习惯!” “这个习惯只有特别组有!而我查到的是特一区的据点,在他们据点周围,却有观察哨!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面对川岛芳子的反问,南田忍不住抬杠道:“有没有可能是特一区向特别组学习?” “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特一区就是丢出来的鱼饵!”川岛芳子鄙视的看着南田: “张世豪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他真的知道我要在暗中算计他,会做的便是顺水推舟!” “特别组成立就隐于暗中,他会不知道特一区的缺点?所以,我敢保证,这四个特一区据点周围的观察死哨,绝对是特别组的人,特一区的人不知情!” “你觉得特别组为什么这做?” 南田其实早就相信了川岛芳子的判断,之所以嘴硬,只不过是看不惯川岛芳子的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此时她无法嘴硬,便道:“所以,你肯定你的消息已经遭泄露了?” 川岛芳子不答,反而道:“知道我来的事,在特务委员会只有五个人,分别是张安平、汪曼春、梁仲春、刘瑾、陈默群!” “消息,一定是从这五个人中泄露的——谁泄露谁就是内奸!” 川岛芳子很得意。 她是故意泄露的,要不然她才不去特务委员会呢! 而结果也是证明了她的预想,内奸,就在五个人中间。 南田洋子脸黑的一塌糊涂。 虽然是她请川岛芳子帮忙的,但被打脸的这一刻,她还是很难受。 脸黑之后,南田洋子道:“你继续追踪特一区,我查内奸!” 川岛芳子笑而不语,一副我不看好的模样,惹得南田洋子恼火不已,心中更是发誓,自己一定要在川岛芳子拿下特一区之前,先揪出内鬼! 【张安平和刘瑾几乎没有嫌疑,陈默群是后来的,嫌疑也不大!那有问题的就在汪曼春、梁仲春之间!】 (本章完) 第70章: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因为川岛芳子的掀桌子行为,来自大本营的调查组终于来了。 收到消息的徐百川,兴冲冲的约见了张安平和郑耀先,见面后就告知: “根据我们内线得到的消息,调查组明天就会抵达——世豪,耀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百川激动的说道: “这个调查组的级别相当高,而且我的人获得了明天日军的警备布置图,如果我们对其进行刺杀,我觉得有八成把握成功!” “老规矩,我的人当诱饵,你们布置!” 以前的徐百川:想拿我的人做诱饵?门都没有! 后来的徐百川:用我的人做诱饵,下不为例! 现在的徐百川:赶紧拿我的人做诱饵吧…… 不是老徐把手下当做消耗品,而是特一区越混越回去了,上次更是全员撤离了上海——如果郑安平和郑耀先不带他玩,特一区在上海屁都干不成! 毕竟,有上海站和特别组的珠玉在前,特一区要是小打小闹的话,本部那边会直接无视其存在的,日子久了,特一区还会有存在的必要么? 真以为特务组织没有kpi啊? 所以,老徐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冲锋陷阵带上老哥我,老哥我给你们当马前卒,吃肉的时候让我喝点汤就行。 当然,老徐也不是没有理想的咸鱼,他现在又开始了在上海的布局,这一次他决定以年为单位布局,坚决不能急功近利、心浮气躁——在此期间,他将会自觉做饵,只求在本部经常能露个面、刷下存在感。 郑耀先闻言意动。 张安平却笑道:“八成低了,我觉得最少有十成!” 两人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十成?” 张安平耸肩,不在意的说道: “我猜老郑的人应该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吧?” 郑耀先点头: “是,不过情报真假还没有验证。” “不用验证了,情报是真的。” 看张安平这般的言之凿凿,徐百川和郑耀先反倒是不淡定了,徐百川忙问:“怎么回事?” “小鬼子内部内讧呗!”张安平笑着说道:“有人察觉到了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的算计,不想做替罪羊,于是铤而走险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借我们之手干掉调查组。” 这招中国的老祖宗都玩透了,徐百川和郑耀先要是有足够的信息源的话,也能做出类似的判断。 可惜两人在日本人那里没有耳目。 说着他便将日本人之间相互找替罪羊的事道了出来。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两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做情报工作,谁不想在对方的高层埋雷? 可惜这个工作难如登天,尤其是对日的情报工作中,顶多也就是在翻译官这个层次做做文章——而张安平却手握冈本平次这张王牌,实在太逆天呐! “小鬼子想利用我们?想得——嗯,世豪,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事,我一喊伱你就来,一定是有算计对吧?”本在唾弃日本人的徐百川反应飞快,他怀疑的看着张安平,看张安平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后,忙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郑耀先也催促道: “赶紧说!” “我打算满足一下日本人的愿望!”张安平笑吟吟道: “不过,我这把刀可不是那么好借的!借我杀调查组,那他们就得做好十倍利息的准备!” 司令部那边故意泄密,剑指冈本平次。 但如果冈本平次反捅一刀呢? 这件事的本质是: 日本大本营派出了调查组,调查组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丢出替罪羊给调查组一个交代的。 冈本平次代表的利益集团有点凶,且又可以为利益集团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这种情况下,丢出冈本平次的话,高层明显有些舍不得。 有人看出了高层的犹豫,再一仔细研究下情况,纳尼,我也适合做替罪羊?! 这种情况下,为求自保,他想到了将事情闹的更大的方式——这样一来,要么用冈本平次做替罪羊,要么,一起玩完! 二选一的情况下,派遣军高层即便不舍,也只能将冈本平次丢出去。 可以说姜思安此时的情况非常的凶险。 但是,姜思安有个老师啊! 张安平汇总了情况后,决意让姜思安反捅一刀。 张安平的话让郑耀先和徐百川颇感兴趣,见其故意不吭气,两人纷纷催促: “别卖关子了,说说你具体的打算!” “我打算……”张安平讲起了自己的算计。 …… 得到了老师指点的姜思安,一脸凝重的来到了特高课。 看姜思安脸色发黑,南田洋子示意手下离开,随后柔声问: “平次,出事了吗?” “刚刚得到消息,有人把明天的警备安保方案泄露了!” 南田洋子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凶险算计,安慰道: “没事,我现在就去司令部,让调整一下安保方案。” “洋子,你不明白吗?这不是无意泄露的!是有人故意泄露给抵抗份子的!” “他们想借抵抗份子之手除去调查组?”南田洋子先是愤怒,紧接着却露出喜意:“其实,这也不是不可以。” 姜思安无语,南田洋子对政治的敏感度和自己有一拼了啊! 话说他最初也没反应过来,还认为这样做确实没问题,直到张安平告诉了他一句话: 扫除腐败需要证据,而平叛只需要名单! 大本营的调查组被刺杀,那就是挑衅大本营! 上海派遣军本来就有硬刚大本营、扩大了战争规模的前科,现在连调查组都给干掉了,这不是挑衅那什么才是挑衅? 冈本平次解释:“调查组如果真的在上海被刺杀了,我们都难逃一死!” 随即他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南田洋子听后也是冷汗淋漓,她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随即道:“平次,你有办法吗?” 冈本平次凝重道: “有!但这件事……可能比较凶险!” “你说,我给你参谋下。” “我想出海,半路拦截调查组所在的轮船,将这件事告诉调查组。” “啊?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有调查组所有人员的信息,而且调查组成员中有自己人!我想赌一把,如果能成,我就能从这一次的风暴中抽身,如果……如果失败,洋子,这个钥匙你拿着,汇丰银行的保险柜中有我准备的后手,你就离开上海吧。” 冈本平次叹息道:“抱歉,连累你了。” 南田洋子听得热泪盈眶,抱着姜思安,痛心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啊!” “欸,金碧辉太冲动了,她要是没捅到大本营,这件事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南田洋子咬牙切齿: “金碧辉!” 虽然此时她和川岛芳子又结盟了,但一想到这件事终究是因川岛芳子而起,她就愤慨不已。 如果不是她,何至于此! 姜思安自然注意着南田洋子的反应,看到南田洋子咬牙切齿,他心中一喜——两人之间原本存在的裂缝,这次更难以愈合了! 很好,种子已经发芽了! “洋子,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川岛芳子,明白吗?” 南田洋子认真的点头。 冈本平次呢喃:“一切……就看能不能取信他们了。” …… 次日。 日本轮船会社码头。 大量的日本兵将这里层层戒严。 一艘客船在万众瞩目下抵达,等待的一众日军佐官纷纷上前,迎接调查组的众人。 一阵寒暄后,调查组众人被请上汽车,在日军的护送下离开。 待车队和日本兵离开后,七八道人影出现在了轮船上。 看着日本兵消失的背影,一名四十多岁的日本人道: “冈本君,你觉得他们都护住调查组吗?” “如果能,那就是我搬弄是非了。” 说话的正是冈本平次。 他昨天连夜出海,半路拦下了这艘从日本而来的客船,上船后找到了调查组。 原以为取信调查组很不容易,没想到报出名号后就受到了调查组组长藤原健仁的接待。 姜思安按照既定的策略进行了示警。 但出乎意料,藤原健仁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平静的表示早有预料——合着调查组也不是蠢货,他们也担心碰到杀人灭口,准备了明暗两组人。 根据藤原健仁所讲,他本不想暴露。 但他对冈本平次很感兴趣,所以在得知是冈本平次后才主动亮明了身份。 而得知冈本平次是来示警的,他大方的将自己的底牌展示了出来。 藤原健仁的这番操作反而让姜思安懵逼。 不合理,非常的不合理! 果然,但凡不合理的地方就有鬼,只不过这一次的见鬼,却让姜思安觉得赚大了! 因为藤原健仁说: 我知道走私是真的,也知道你冈本平次是走私的最大黑手。 你想要平安无事,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我有一个要求。 藤原健仁的要求很简单、很粗暴: “藤原家,要入股!” 姜思安恨不得马上就答应下来。 因为藤原家族在日本本土很有势力,有这种贵族“搭伙”,走私的生意将再无风险! 但通常来说,这种贵族又是极贪婪的,所谓的入股,往往就是吃干抹净。 姜思安不怕被藤原家吃干抹净,但害怕被吃干抹净后把自己一脚踹飞或者弄死。 于是,在一宿的商议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条件。 从此往后,冈本会社中藤原家将占据三成的股份。 当然,藤原家也不是白白入股的,他们需要为冈本会社扳倒竞争对手——三井会社! 只不过藤原健仁是那种喜欢当婊子还立牌坊的主,让他扳倒三井会社的前提,是三井会社违法犯罪。 而恰恰姜思安早就给三井会社准备了要命的刀子。 只不过姜思安并没有急于亮出底牌,只是答应到上海以后会替调查组寻找证据。 由此可见有一个好老师是多么的重要,姜思安不仅有一个好老师,还有一个好师兄,所以,他现在布局起来也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此时此刻,他们站在船上,看着远去的车队,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 宝安路。 徐百川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几辆卡车出现,在路口停下后,车斗内的日本兵纷纷下车,随后呈两列纵队在道路两边散开。 “来了么?” 徐百川露出笑意。 日本人制定的安保计划,如果没有泄露,简直是无懈可击。 如果没有确切的路线,特务处在沪的所有力量都压上,也伏击不了。 可安保计划却泄露了,调查组车队要走的每条路都泄露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设伏,简直跟喝凉水一样容易! 在研究了车队的路劲后,选择了以宝安路作为设伏地点。 看似严密的安保,这一刻变得如同纸糊一般。 在日本哨兵布防完毕后没多久,车队便出现了。 车队顺畅无比的进入了伏击圈。 三颗火箭弹拖着尾巴从高楼飞下,正中打头的卡车,紧接着周围突然出现了几十名手持机关枪的战士,对着正在组织防御的日军展开了火力倾泻。 强大的火力直接把日本人打蒙了。 短短三分钟,超过两千发子弹就倾泻而下,再加上多枚火箭弹,三辆卡车、七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在短短三分钟内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三分钟一到,伏击的战士们便果断转身撤离,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番袭击太精彩了,精彩到暗处观察的徐百川直流口水。 这就是张安平这小子手下直属的行动队的战斗力吗? 太厉害了! 徐百川眼馋的不行。 可赶来的日本人却快哭了。 从大本营来的调查组啊,就这么……没了? 一名从翻倒的汽车中爬出来的日军中佐,看着满地的疮痍,看着调查组所乘的汽车遗留的残骸,惊恐欲绝。 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悠然的在躺椅上来回摆动,时不时的还抿一口茶水。 终于,隐约的爆炸声传来。 “开始了!” 张主任露出一抹笑意。 日本人居然要给自己送人头,这天大的好处,自己必须要接住呐! 几分钟后,手下急匆匆地进来汇报: “主任,不好了!皇军在宝安路遭到了抵抗份子的袭击!南田长官命令特务委员会立刻封锁所有周围所有路口,围剿抵抗份子!” 扛不住了,我要去打吊瓶,见谅。 (本章完) 第54章:暗战之如履薄冰(上) 辞职不成的张安平,又开始了在特务委员会摸鱼的生活。 摸鱼嘛,张安平是专业的。 每天迟到一小时保底,上班再补一小时觉,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休息一小时——咦,中间还有不少空闲时间,那就和心腹们谈谈话,再到整个委员会内部逛逛,一来二去就下班了。 这天下班后,张安平在保镖们的簇拥下下班回家,下班回家后,一脸懒散的张安平褪去脸上的伪装,凝重遍布脸庞。 曾墨怡一看就知道有事。 “出事了?” “情况不对!”张安平皱眉道:“汪曼春的关过的太容易了。” 张安平看似不关心特务委员会的事,但向顾慎言学习的他,对特务委员会发生的事可是无比清楚的。 梁仲春替汪曼春圆了江旭案——这事在张安平的算计中,本是为了给南田心中扎刺,让南田对刘瑾起疑心。 不是怀疑刘瑾对日本人的忠诚,而是让南田意识到刘瑾为了权利在搬弄是非。 但昨天梁仲春就给南田解释了。 这是张安平根据南田的性格针对性布局的,按理说南田肯定会派人暗中对梁仲春给出的答案进行核实。 可是并没有! 南田洋子在明面上接受了梁仲春的解释,并勉励了汪曼春——这从明面上看很正常,可关键是南田并没有核查! 南田让梁仲春调查,这就代表她对汪曼春起了疑心,调查结果却和汪曼春的说辞一致——对一个特务机关的课长来说,核查是该有的流程! 南田蠢吗? 藤田芳政背锅回日本了,南本实隆背锅回日本了,野心勃勃的江户川柯北回日本养伤了——南田还是特高课长! 如果蠢,她早就凉了! 可梁仲春的调查结果,她轻易相信了! 最可疑的是,刘瑾这小子也没有被喊去特高课。 不对劲! 很不对劲! 曾墨怡疑惑道:“汪曼春本来是南田的学生,有梁仲春的调查报告,她相信学生应该是正常的!你为什么认为汪曼春被信任就不对劲?难道她还应该被怀疑?” 怀疑! 这两个字惊醒梦中人。 张安平突然反应过来: “南田在怀疑梁仲春!” 只有在南田洋子怀疑梁仲春的情况下,她才能轻易“相信”梁仲春的调查结果! 而这份怀疑,不仅仅是对调查结果的怀疑——如果是对调查结果的怀疑,南田洋子的动作更应该是核查,亲自核查或者派心腹来特务委员会核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就相信。 梁仲春的调查报告自然是有一堆相应的准备,只要不是深挖的核查,结果自然会和他调查的结果一致。 张安平自语道: “只有在怀疑梁仲春是卧底的情况下,南田才会这般的慎重!” “她……为什么会怀疑梁仲春是卧底?” “或者说,她为什么会怀疑特务委员会有卧底?” 张安平的自语让曾墨怡心惊胆战。 梁仲春被怀疑为卧底不可怕。 但可怕的是卧底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是自己的意中人——对卧底来说,不被发现是最理想的环境,一旦怀疑有卧底,卧底的危险将会无限度的拔高! 张安平思索了许久,也没有搞清楚南田洋子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能生出这种怀疑,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让南田确信有卧底存在。 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他想不出来,但这件事得不到解惑,张安平心头难安,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给许忠义下令,让姜思安出马探探南田洋子的口风,看能不能辨出蛛丝马迹。 …… 就在姜思安接到许忠义转达的命令,思索该如何从南田洋子口中打探的时候,川岛芳子布下的网,准备收缩了。 被川岛芳子唤来的要主持行动的南田洋子表示不解:“为什么要动西夏路的据点?” 川岛芳子反问:“有人打了我一耳光,我没有动作,你觉得正常吗?” “更何况,张世豪知道我来了,这么久没动作,你觉得他会不会怀疑我在暗中布局?还不如先动动手,让张世豪安安心!” 南田洋子想到了一个成语:“这是打草惊蛇?” “不,这叫投石问路!” “不管是打草也好,投石也罢,那这几个抵抗份子,我就抓了!” 看南田就要带人去抓人,川岛芳子阻止道: “你不想分辨内奸吗?” “你想让我怀疑的那两人参与进来?” “让其中一人参与进来吧!给他点时间,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通知撤离!” 南田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道:“那我就让汪曼春动手!” “人要是能抓到,那她就不是内奸,内奸就是梁仲春,如果抓不到,那她……”南田眼中闪过一抹杀机,如果汪曼春真的是内奸,她要让汪曼春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川岛芳子笑吟吟道: “嫌疑人有五个,你是不是太相信其他三人了?” “刘瑾不会有问题,陈默群也不会有问题——难不成张安平有问题?”南田洋子说着就笑了起来,张安平如果是内奸,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爱人才是内奸! “在中国,三十六计中第三十四计名为苦肉计!”川岛芳子打击道:“翻遍中国的历史,你能找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例子,为了达成目的,对自己狠、对家人狠的不计其数,你凭什么认为刘瑾没有问题?凭什么认为陈默群没有问题?” 川岛芳子的话让南田深思起来。 刘瑾! 刘瑾是她无意中布下的闲子,在抵达别动队后才启用——他传来的情报…… 嗯? 南田一个激灵。 刘瑾是传来了不少的情报,可真正最有用的情报就是别动队的分兵行动——但这个情报,却导致两个帝国中队玉碎! 如果是刘瑾负责传递情报、栗山英树负责传递皇军的情报…… 南田再度一个激灵,如果刘瑾有问题,那陈默群就也有问题! 她黑着脸道:“我会一个个查!包括张安平!” …… 张安平慢悠悠的又迟到摸鱼。 但这次刚进特务委员会,就看到情报处的一名汉奸在一群人的包围下,眉飞色舞的讲述什么。 张安平故作不在意,但上楼后就开窗偷听起来。 这一听,张安平的眼眸中就冒出了杀机。 情报处在黎明时分行动,捣毁了西夏路上的一处抵抗份子据点,活捉了五名抵抗份子! 他没有着急去打探,而是躺在躺椅上,飞速的思索着这件事的缘由——他很确定,昨天情报处不可能有此类情报,这事必然是下班后才得到的情报。 可问题是特务委员会目前的风气,情报处的汉奸们怎么可能主动加班? 很快张安平就有了答案。 是汪曼春亲自汇报的。 汪曼春告诉他,昨夜她接到了南田的电话,要求她在黎明时分秘密抓捕西夏路上一处商店内包括店老板在内的五人。 黎明时分,情报处完成了密捕,将店老板和伙计在内的五人全部抓获,在密室中找到了三支手枪和若干爆炸物,还有多份机密文件。 她之所以找张安平,是因为人并没有被带回来,而是被特高课带走了,所以她特意来解释。 张安平自然是懒得关心这种事,可待汪曼春走后,他便关心的不得了。 南田洋子手里有特高课,这种密捕任务,通常是特高课自己主动进行的——什么时候会主动找特务委员会? 特高课自身也是有kpi的! 从情报处手里带走人就是明证。 所以,这是试探! 这是一定南田在试探汪曼春! 晚上告知情况,黎明进行密捕,贴心的留出了这么长的报信时间,这不是试探又是什么? 很明显,汪曼春给南田上交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连汪曼春都怀疑?看样子,南田这是确定内鬼就在特务委员会高层啊!” “南田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样的信息来源?” 张安平心里越发不安了。 中午,曾墨怡前来送饭,悄悄的告知了张安平一个消息: 特一区有个据点被端了。 发现这个据点被端的不是特一区,而是张安平直属的观察哨——和徐百川“交心”后,徐百川便告知了特一区的“所有”据点,张安平在特一区各个据点处布置了隐秘的观察哨。 “老顾已经将消息告知了特一区,那边会切断该据点的上下线,安平,你是不是查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张安平肯定道:“应该是川岛芳子。盛名之下无虚士,七八天了,要是查不到一个特一区的据点,我反而得担心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可惜了五个兄弟了。” 曾墨怡轻轻的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小声说: “情报战线向来如此!咱们挫败她给他们报仇!” 人落在特务委员会手里,张安平还能想办法救救这五个人,可落在了特高课的手里,救显然是不可能的。 “对了,你去财务科那边逛逛,要是觉得不错的话,以后就到财务科上班吧。” “真的?”曾墨怡闻言惊喜异常。 她之前在一个海鲜市场工作,淞沪会战前张安平被“枪击”,她“不得不”辞职,上海沦陷后,张安平混的风生水起,她成了“全职太太”。 “全职太太”其实对张安平的辅助有限,她一直申请出来工作,可总被张安平拒绝。 张安平神色严肃,小声说:“你应该清楚,如果有人想对付我,极有可能会拿你开刀,你的危险会成倍增加。” “放心,我不是新人,知道分寸的!” “那就好,正好医生说我胃不好。” 曾墨怡闻言立刻变了神色:“你胃不好?安平,要不我们下午去医院瞧瞧?” “他建议我多吃软饭。” 曾墨怡顿了顿才回过神,没好气的瞪了张安平一眼,娇嗔道:“就知道胡说八道!” 她本想走,但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笑着轻声说:“等将来……我就负责养你。” “好啊!” 曾墨怡离开后,张安平从片刻的轻松中挣扎而出。 【金碧辉,既然你出招了,那就准备迎接我的反击吧!】 …… 此时的川岛芳子,正和南田洋子站在黑板前。 黑板上,写着五个人的名字。 南田洋子擦掉了黑板上汪曼春的名字。 “芳子,你觉得我接下来,应该先查谁?” 川岛芳子望向剩下的四个人名,伸出手指点在了“刘瑾”两字上。 “我以为你会选梁仲春。” “梁仲春是党务处的人,上海的党务处力量被‘成弟’一锅端了,没个一年半载,是掀不起风浪的!” 川岛芳子肯定道:“特务处和党务处是两条线,即便策反,他们也不会选择梁仲春,他的嫌疑其实很小。” 南田闻言,紧盯着黑板上的其他三个名字,沉默一阵后,她道: “之前的泄密怎么解释?除非张安平是内奸!” 川岛芳子嘲讽的看了眼南田:“江旭!” 南田一怔,对啊,江旭啊! 按照汪曼春的说法,她过年时候觉得无事献殷勤的江旭太过主动,所以假意和其亲近…… “不对,江旭是共党!” 川岛芳子无语的看着南田洋子: “你……可真是蠢的可爱啊!” “江旭承认他是共党他就真的是共党?动动你的脑筋啊!” 南田洋子闻言大怒,但不得不承认,川岛芳子说的有道理——她习惯将抵抗份子看做一个整体,浑然忘了特务处和共党复杂的关系。 川岛芳子很享受智商碾压南田的快感,看南田生气却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她是真心开心,然后,笑眯眯的道: “南田小蠢货,记得啊,刘瑾不能是内奸!他如果真的是内奸,那他也不能是内奸——明白姐姐的意思吗?” 南田哼了一声不做回答。 “帝国军队中,难得有你这样的女军官,可不能让姐姐我一枝独秀——好了,怎么查是你的事了,这事姐姐我就不参与了,姐姐我这次投石问路,倒是效果非凡,不出意外的话,你很快就能和徐百川把酒言欢了!” 南田闻言震惊的看着川岛芳子: “你有把握?!” “你以为我放长线钓大鱼是为了什么?你还是想想用什么方式策反徐百川吧!啧,徐百川要是被策反,你的心腹大患张世豪,就对你没有多少秘密了! 南田小蠢货啊,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和张世豪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你对这个对手的了解,居然全都来自道听途说! 啧啧,要是我,他早就成阶下囚了!” 南田被川岛芳子说的恼羞成怒,脸色涨红。 川岛芳子得意一笑,笑哈哈的走出了南田的办公室。 南田洋子在办公室中,恨的牙痒痒。 愤怒之后,她平复心情,琢磨该怎么试探刘瑾。 目光无意识中的落在了黑板上,看到张安平三个字后,南田洋子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江旭案,疑似刘瑾是为了上位故意搬弄是非,那么,就给他一个查张安平的机会! 按照特务委员会目前的构架,如果能将张安平整倒,陈默群会是第一候选人——那么,刘瑾会不会急于整倒张安平呢? …… 刘瑾没想到人在特务委员会坐,喜从特高课来! 这喜,便是南田洋子的话: “刘君,你觉得张安平张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可能是抵抗份子?” 张安平有没有可能是抵抗份子? 刘瑾飞速的转动着脑子,分析着南田洋子问出这话的缘由,思来想去,他觉得极有可能是张安平有不正常的表现被特高课发现了,所以才有此怀疑。 想到这,他便说道: “课长,知人知面不知心!中国有句诗‘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意思是说‘周公在流言蜚语的日子里也会感到害怕,王莽在篡位之前也是毕恭毕敬。’” 南田洋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 “你说得对!刘君,那我给你安排一个任务。” 刘瑾感觉自己要发达了,强忍着狂喜,他毕恭毕敬说道: “课长请吩咐!” “好好查一查张安平,看他到底是不是抵抗份子!刘君,不要因为他是你的上司你就害怕,你的背后是皇军,是帝国,你明白吗?” “请课长放心,属下一定尽心尽力调查!给课长一个满意的答案!” “刘君办事,我向来放心。” 刘瑾离开后,南田洋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刘瑾,不能是内奸!不管是不是内奸,他都不能是内奸! …… 月票暂时别投,明天更不完1万5,月票一张都别投啊! 等我更完1万5,到时候保底月票砸死我吧! (本章完) 第55章:暗战之如履薄冰(中) 机要处最近对张主任那是怨声道载。 为何? 因为张安平停了机要处的分红,机要处的成员等于直接砍掉了三分之二的收入! 所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势单力薄的刘瑾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从自己麾下找些人,暗中调查张安平。 经过他的仔细观察,最终在机要处内部确定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因为停分红之事,对张安平都有很大的意见,刘瑾都多次听到这四人的抱怨和吐槽。 其次,这四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不像某些人,就会混日子! 确认了人选以后,在临下班之际,刘瑾找了个借口留下了四人,等下班后以帮忙为由,将四人带到了外面的餐馆。 刘瑾将一摞法郎和手枪拍在了桌上,然后开门见山的道出了自己现在的任务,要求四人配合自己调查张安平。 他直言这是南田洋子的命令,并告诉四人,如果扳倒了张安平,陈默群就会成为掌权副主任,自己也会高升,而他们四人也会因此升职加薪。 四人本就对张安平怨声道载,此时有这机会,纷纷向刘瑾表达忠心,表示一定会跟随处长和邪恶的张安平斗到底。 刘瑾自然格外高兴,开始和这四人商讨该如何调查张安平——他从头到尾就没提过张安平是卧底,因为他自个都不信张副主任会是卧底,而他就想搜集一堆张安平贪污受贿卖官的证据,以此为由扳倒张安平。 商量完毕后,刘瑾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再次对四人洗脑一番,然后散场。 但刘瑾不知道的是,散场后,这四人并没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而是悄悄的向各自背后的人去复命了…… 没错,他们转身就把刘瑾卖了! 要说这刘瑾,能力是真有,要不然也不会在国军那边卧底数年,还官至上尉。 但他太小看张财神了! 他精心挑选的四个人中,两人是情报处汪曼春安插在机要处的眼线,一人是行动处梁仲春安插在机要处的眼线,另一人倒不是谁的眼线,可张主任每个月的分红不香吗? 真金白银和空头支票之间做选择,脑子有病才会选刘瑾的的空头支票! 于是,在刘瑾刚刚结束策划的不到一个小时内,梁仲春和汪曼春都收到了刘瑾要查张安平的情报,就连细节都清楚的一塌糊涂。 汪曼春的反应是: “你们俩跟着他干就行,这件事不用向我汇报!等刘瑾倒霉了,我会保下你们。” 汪曼春很清楚,特高课那边没少吃到张安平的分红,查张安平贪污受贿卖官,日本人那边怎么可能在意? 更何况她知道,张安平是恨不得从特务委员会跳出去呢,真要是扳倒他,说不准张安平还得拉着刘瑾的手表示感谢呢。 但关键是汪曼春不想失去这么好的副主任啊! 换个贪权的副主任上来,她这个情报处长能有这么轻松吗? 送走两名眼线,汪曼春自语道: “既然你要作死,那我就让你……心满意足!” 她决定坑死刘瑾。 江旭案,她也明白是刘瑾打的小报告坑的她,这件事她本来就一直惦记着要还回去,现在刘瑾要查张安平,正好捅刘瑾一刀! 你不是要查张主任吗? 那我给你递一把刀,一把让你得意忘形的刀,然后,用这把你想杀死张安平的刀一刀杀了你! 汪曼春的神色变得冷冽起来。 …… 梁仲春得到眼线的汇报后,怒火蹭蹭的涨了起来。 他在机要处准备眼线,是因为刘瑾对张安平不敬,打算给刘瑾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特务委员会是谁做主。 可谁能想到,刘瑾居然会纠集人手,调查张安平。 张主任对他恩同再造,谁敢对付张主任,那就是他梁仲春不死不休的敌人! 咳咳,直白点讲,张安平是他梁仲春的靠山,是他梁仲春的依仗,没了依仗的话,他这个行动处长还能当多久? 整张主任,不就是整他梁仲春吗! “这件事你盯着,刘瑾有什么动作,马上告知我!” 愤怒的梁仲春,送走眼线后就琢磨起来。 正暗自琢磨该怎么收拾刘瑾,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却出现在了他家。 汪曼春! 在老婆警惕的神色中,梁仲春客套的和汪曼春打招呼,在闻听梁仲春唤对方为汪处长后,梁仲春夫人才打消了敌意,但面对这般美艳的丈夫同僚,往日里很自觉的梁夫人,说什么也不回屋去。 梁仲春无奈,只得以儿子睡着为由让夫人回卧室,梁夫人暗中狠狠的瞪了梁仲春一眼,投以警告的眼神后,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卧室。 “梁处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想必你也收到了刘瑾找死的情报吧!我俩合计合计,一巴掌拍死刘瑾这个混蛋!” 虽然特务委员会被张安平豢养成养猪场了,但汉奸们内斗的天性搁那摆着,机要处几个怨声道载的汉奸,早就上了汪曼春的观察名单。 经她暗中调查确认,这几个总是私下抱怨张安平的特务,大都是装出来的——这些人身后都站着各处的头头脑脑。 毫无疑问,那些人和她抱着的想法一样,都想将自己的眼线塞到刘瑾手下做心腹——这也是刘瑾精心挑选了四个“反骨仔”的缘由。 年轻人还是太单纯了,以为做卧底就是最险恶的环境,来到特务委员会后以为万事大吉,却浑然不知道他在张安平面前的桀骜不驯,让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异常激动——多好的一只鸡啊,找到机会炖了拍拍主任的马屁多好! 梁仲春看着汪曼春,缓缓的点头:“既然汪处长这么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没错,我确实刚得到了情报。” “汪处长,你想怎么对付他?” 汪曼春凝望着梁仲春,顿了顿后,低语: “让他……不得不死!” 死? 梁仲春闻言倒吸冷气,他虽然愤怒,但还真没起杀心,毕竟没到那一步。 汪曼春居然想杀刘瑾! 他马上反应过来,汪曼春之所以有杀心,是因为刘瑾的小报告——险些让江旭案反转,汪曼春因此挨了两巴掌。 梁仲春心寒,这女人太歹毒了! 其实汪曼春之所以想弄死刘瑾,不是因为那两巴掌,而是因为江旭案被彻底翻过来的话,她轻信江旭而失身的事就会被马上上任的师哥所知,届时她将再无嫁给师哥的可能。 这才是真正的大仇! 你敢坏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的终身大事?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吗! 汪曼春看梁仲春的神色就知道对方想差了,以为是那两耳光所致,但她也没解释。 梁仲春一边告诫自己千万别惹这种疯女人,一边镇定自若的问: “你想怎么操作?” “让他诬陷主任。” 梁仲春闻言,立即怒视: “汪处长!” “梁处长,别激动,你听我解释。”汪曼春不紧不慢道: “证据,我们给他提供。关键时候,这证据自然就会由我们来澄清,不会波及到主任的!” “一旦他诬陷了主任,南田洋子会怎么想?” 梁仲春一愣,刘瑾要是诬陷张安平,那他就有可能是那边的人,而刘瑾是南田一手策反的内奸…… 梁仲春再度倒吸冷气,狠! 太狠了! 到时候南田都不会放过刘瑾,而且还不能审讯,必须悄悄处理了刘瑾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灭口,甩锅到抵抗份子身上! “汪处长,能不能说下你的计划?” 汪曼春不紧不慢道: “我手里有一个抗日组织……” …… 刘瑾一共拉拢了四个“反张安平份子”。 两个是汪曼春的眼线,一个是梁仲春的眼线,那还有一个呢? 另外一个,是城管处赵处长的眼线。 就是那个家里装了电话上班能打通下班打不通的赵处长——他情人的弟弟还被汪曼春毙了。(嗯,之前写成了情人的小舅子……) 相比汪曼春和梁仲春的驭下手段,赵处长的驭下手段就差太多了。因为他的眼线在获知了刘瑾要调查张主任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找他汇报,而是直接找张安平。 这名汉奸赶到了张安平家,鬼鬼祟祟的敲响了房门后进入,向张安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张安平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谁,甚至还知道这个人背后站着捞钱小能手赵处长。 但是,张主任肯定是记不住的:“你是机要处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这名汉奸心里诽谤,你一天在委员会里哪会注意我们这些小角色? 然后,他毕恭毕敬道:“主任,我的身份您明天开始查证,我冒昧找您,是有一件密事禀告!” 张主任马上不悦道:“密事?这事你找汪处长啊!实在不行找梁处长也行!你找我干嘛?” “是关于您的。”汉奸见状也不敢卖关子了,马上飞快的道:“今天下班,刘处长将包括我在内的四人喊到餐馆,给我们发了法郎,让我们协助他调查主任您!” “调查我?!”张安平闻言大怒:“这刘公公他吃熊心豹子胆了吗?调查我?他算什么东西!” 噼里啪啦的骂了一通后,用以掩盖心中的震惊,骂完后,张安平还不解气的道: “老子虽然不想当这个主任,可也没轮到阿猫阿狗骑到脖子上撒尿!” “姓刘的,想造反是吧?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造反!” “墨怡,给我拿五百元钱!” 打小报告的汉奸闻言差点乐死,狗日的刘瑾拿出了就值一百来元法郎让四个人分,主任大气,主任大气啊! 张安平接过曾墨怡拿来的钱,不容分说的塞到了汉奸手里: “你能向我报告,我非常满意!我做事向来信奉皇帝不差饿兵,钱你拿着,好好跟着刘瑾干,他查什么,你都要一条不漏的告诉我,没问题吧?” “报告主任,没有问题!” “辛苦你了,等我拍掉这只苍蝇,少不了你的好处。” 汉奸离开后,曾墨怡不安的抓着张安平的胳膊,道: “安平,南田洋子让刘瑾调查你,一定是怀疑你了!” 张安平目光冷峻:“不是怀疑我!” “我知道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金碧辉啊金碧辉……” 听到张安平念叨川岛芳子的汉名,曾墨怡迷糊了。 “安平,你……” “是金碧辉!”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真的是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对手啊!” 随后他讲起了缘由。 “之前南田试探过汪曼春,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不管江旭案是什么情况,南田不该怀疑汪曼春是内奸的。” “但现在,我明白了。” “是川岛芳子已经知道了我知道她存在的事!而在特务委员会,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五个人,我、陈默群、汪曼春、梁仲春、刘瑾!” “这也就说得通南田为什么要试探汪曼春了,这也就是为什么会让刘瑾调查我了!” 曾墨怡听到这里迷糊了。 前面的话她能听懂,可刘瑾调查张安平,怎么就是怀疑刘瑾而不是怀疑张安平? “不管是南田还是金碧辉,她们都不会认为我是内奸。”张安平说这句话时候有些得意,毕竟,卧底能做到他这种程度,确确实实值得骄傲…… “所以,让刘瑾调查我,反而是对刘瑾的考验!” 曾墨怡眼睛一亮,道:“那是不是可以将刘瑾变成‘卧底’?咦,他还真符合卧底的人设,他在别动队期间,虽然传回来了不少情报,可有用的情报,是一条都没有!反而葬送了日军的两个中队!” 张安平摇摇头:“刘瑾不能是内奸!他要是内奸,陈默群就说不清了!” 曾墨怡反应过来,小心道:“可要是他不是内奸,南田就得怀疑你了!安平,钱大姐叮嘱过我,你的安全最重要,如果……如果不行的话,陈默群咱们是可以……” 张安平摆摆手,制止了曾墨怡的话: “葫芦山上,为了让陈默群卧底成功,倒下了两个兄弟,虽然战争时期,人命如草芥,但我不想让那两个兄弟白白牺牲!” “放心吧,我会找到应对的方法,你先休息,我整理下思绪。” 曾墨怡不敢打扰张安平思绪:“嗯。” 张安平静静的坐在书房。 相比“内奸”的事,其实有一件事反而更重要! 南田试探汪曼春的方式是让汪曼春端特一区的据点——而她试探汪曼春,说明在此之前,金碧辉就肯定确认了内奸存在的事。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金碧辉为什么要端特一区的据点? 情报战线,发现据点直接端掉是下策,中策是盯梢跟踪放长线钓大鱼,上策是养着这个据点,借机派人打入其中! 金碧辉选择了下策,这符合兆丰公园被抵抗力量袭击后恼羞成怒的报复反应——但绝对不符合知道对手知道自己存在却不知道自己也知道对手知道自己存在的反应。 金碧辉必然拥有了更大的发现,才能舍弃一个已知的据点! 那她,到底有什么大发现? 张安平绞尽脑汁的思索——刘瑾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刘瑾对自己的调查必然是无果的,顶多就是查到自己贪污、卖官的事。 可这,在日本人跟前,算事吗?!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哼哈二将,却决定狠狠的坑死刘瑾…… ———— 第一更到位! (本章完) 第56章:暗战之如履薄冰 徐百川是有私心的。 那天晚上,张安平找他的时候,因为他诚恳的态度,心善的张老爷便如实相告了自己的打算: 以特一区为饵,青帮中日系力量一网打尽! 什么是饵? 钓鱼时候,镶在鱼钩上的东西是饵! 饵的下场是什么? 鱼上钩了,饵没了! 张安平自然承诺过,会协助徐百川重建特一区,甚至还愿意平分功劳。 但重复一次,徐百川是有私心的! 特一区做饵,他答应。 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嫡系全折进去! 作为一个老特工,作为一名官僚,徐百川太清楚嫡系的重要性了。 所以,在和张安平商议结束后,他决意将自己的嫡系逐渐从目前特一区的体系中抽调出来。 到时候即便特一区全灭,自己手里还有嫡系,重新搭起特一区的框架也容易。 最关键的一点是,按照张安平的承诺,在特一区没有恢复元气前,有功劳他是不会忘记特一区的。 想想吧,能在敌后悠然的躺着恢复,不用为上面布置的任务发愁,同时还能分润到功劳,这种事美不美? 当然,这事他是不会告诉张安平的——他要让张安平知道,自己的特一区为了配合他的计划,折损惨重,可不是伤筋动骨。 本来徐百川打算徐徐将人抽调出来,这样也能瞒过火眼金金、无孔不入的张安平,可西夏路据点被端后,他觉得不能这么徐徐图之。 所以,他筹备了一个新的秘密据点,打算以调动为名,将自己的嫡系全部转入这个据点——因为全都是自己的嫡系,怕贸然指派一人作为据点负责人引起其他人的反感、反对,他兼任了这个据点的负责人,并美其名曰: 直属特别组。 嗯,他没有内涵张安平的心思。 徐百川的嫡系,要么是从当初南京本部调来的,要么是关王庙出身,只有寥寥几人是在上海时候招收,且经过了考验,所以老徐对这些人非常的相信。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嫡系中,有一个人却已经被川岛芳子秘密策反! 而此时,徐百川正在进行新据点的人员调动。 …… 张安平在凌晨四点多便悄然起床,翻墙到邻居家通过密道离开。 他要找老郑合计合计——玩了这么久的鹰了,可不能被川岛芳子给耍了。 要不然,以后自己铁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衬托金碧辉超级间谍名号的绿叶。 郑耀先住的地方自然是保密的,上海站也无人知晓,但并没有瞒着张安平。 张安平悄悄摸进了郑耀先的家里,直到坐下发出声响,才惊醒了睡梦中的郑耀先。 “开台灯,别掏枪。” 听到熟悉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打开台灯,看到张安平以本来面貌坐在卧室的凳子上,郑耀先问了一句早就想问的话: “你特么跟贼祖宗似的,别告诉我你身手真的不行!” 在关王庙时期,每次徒手切磋,张安平属于那种被他两拳放倒的货色——就连他来关王庙培训班,也是张安平自称自己身手极差的缘故。 但见了几次张安平神出鬼没的身上,郑耀先却质疑了起来。 张安平看到郑耀先打出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后,笑眯眯的道: “我觉得应该能在十招内干掉你吧!” 换作别人,郑耀先得挤挤水分,但张安平的话嘛,就得反着听——所以说,这孙子有把握在五六招之内弄死他? “草!” 郑耀先骂骂咧咧,这货哪怕被打的要嗝屁都不显露真正的身手,原来是藏了这么多的“拙”啊! 但心里却佩服到爆炸了! 什么叫杀手锏? 这就是! 他将各种情绪压下,问:“找我有事?”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我怀疑川岛芳子在给咱们挖一个大坑!” 随后,他便将目前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郑耀先。 郑耀先是越听越心惊。 尽管他知道张安平当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主任,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没想到居然步步惊心到了这种程度,川岛芳子这枚毒刺,居然也隐藏了这么深。 介绍完毕后,张安平苦恼道: “老郑,你说金碧辉这女人,到底捉到了什么样的底牌?” 郑耀先闻言沉默。 情报战线的博弈,和两军对弈不同,两军对弈,起码能根据敌人的动静,推导出目标,尽管其中有隐藏的战略欺诈、战术欺骗种种,但总归是有迹可循的! 情报战线不然,就像此时的情况,完全靠猜啊! 他们又不是金碧辉肚子里的蛔虫,猜起来太难了! 张安平能根据南田对内奸的筛查推断出金碧辉意识到自己暴露,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郑耀先沉默一阵后反问:“你偏向于问题出在哪?” “我偏向于老徐那边有问题。”张安平无奈说道:“但我根本不确定老徐那边会有什么问题!” “特一区再一次进入了静默状态,又有我的人盯着,即便一个据点暴露,也不会造成大的损失!金碧辉抓了什么牌,能让她用一个据点考验汪曼春?” 郑耀先也是想不通,只能道:“白天我找找老徐,和他一起参详参详吧!他毕竟是特一区的掌权人,可能能意识到问题吧!” “嗯,我就是这个意思。” …… 白天,张安平不出意外的又迟到上班了。 特务委员会依然是一片“和睦”,但这样的“和睦”下,各种勾心斗角、蝇营狗苟都在照常进行。 张安平在等着汪曼春和梁仲春向自己“告密”。 他觉得这两人掌握了南田要让刘瑾调查自己的情报,必然是要告诉自己的——梁仲春是自己的心腹,汪曼春虽然不是,但在特务委员会,不管是谁上台,都不可能给出比自己给她更高的自由度和信任了! 可让张安平意外的是,整整一天,这两人都没有来向自己“告密”! 这特么就不科学了啊! 两个可能: 1、两人都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但这绝对是大事,除非两人要抛弃自己,可这个条件不成立,除非……南田让两人也对自己进行调查! 但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就是自己暴露了,这种情况下,查个屁,当务之急就是把自己控制起来! 所以,第一个可能不存在。 2、两人在谋划对付刘瑾,现在告密尚早,所以故意憋着! 梁仲春是自己的心腹,对付刘瑾好理解,汪曼春呢? 告密之仇? 这倒是说得过去,汪曼春这大小姐,什么时候被人扇过耳光? 南田是没法算账的,但告密的刘瑾,对付他也算是情理当中。 临下班,张安平没等到这两哼哈二将,只能暗暗嘀咕: “算了,让他俩先和刘瑾耗着,等闹清楚了金碧辉在搞什么飞机再回头解决这件事!” 张安平将这件事暂时撇到一边,正打算回家找机会和姜思安和许忠义见面,却不料南田的副官突然出现: “张主任,课长命令特务委员会全员做好任务准备!” 这一听就是有大行动了! 张安平心中一个激灵,但面上却道:“好嘞!来人,去通知梁处长——嗯,让梁处长负责,我回家了。” 南田的副官伸手拦下张安平:“张主任,课长有令,为保密考虑,所有人不得出去!” 张安平震惊道:“包括我?” “嗯。” 得到确定的回答后,张安平翻了个白眼,吐槽道:“真是哔了狗了——那谁,给我记一个加班哈!” 副官不懂哔了狗是什么意思,便不做理会,反而主动去找梁仲春,和其一道对特务委员会进行了“封部”。 就在特务委员会“封部”的时候,郑耀先来到了特一区的联络点,要求见徐百川。 往常徐百川都是在法租界的这个联络点驻守,找过来人就在,可这一次,郑耀先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徐百川。 等的不耐烦的郑耀先怒问:“你们区长到底去哪了?” 联络站的留守特务一问三不知,郑耀先无奈,又换了一个人,以闲聊的方式开始套话,套着套着,有用的消息就被套出来了——这段时间,徐百川极少在联络点常驻,动辄就整天不见人影。 特务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郑耀先再怎么套话他都不说了。 郑耀先一把将对方拎过来,摔碎茶碗后以碎片抵在颈部: “听着,这件事非常重要!你要是不想你们区长出事,就老老实实告诉我!” 特务显然只需要一个不担责的借口即可,面对抵在颈部的碎片,他马上道: “区长在做什么我不清楚,但好几次过来,他身上都有没收拾干净的木屑和油漆味。” 这话等着明说: 区长应该在忙于装修事宜! “草!” 郑耀先立刻意识到老徐忙碌的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被川岛芳子抓到的“大牌”! 但眼前的特务明显不知道地点,郑耀先又急又怒,无奈之下他只能召集联络点所有的特务,向他们说道: “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区长现在危在旦夕!我现在需要知道他去哪了!通知他立刻放弃正在筹建的秘密据点!” “我知道这不符合规矩!” “但出了事,我郑耀先一个人扛!可要是因为你们知情不报导致你们区长出事……” 郑耀先阴恻恻的看着联络站内的几人:“知情不报的你们,后果自负!” 几名特务面面相觑,权衡起了后果。 不是他们不相信郑耀先的话,而是有另外一个可能: 郑耀先叛变了呢? 这不就等于出卖了区长吗? 但思来想去,他们又觉得郑站长是可靠的——毕竟他和区长关系匪浅,即便叛变,也不至于撂的如此之快。 “郑站长,我们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地方,那有我们的一个据点,里面应该有人知道。” “快带我去!” 对方一咬牙,朝同伴使了个眼色后,决定带郑耀先去——他使眼色的意思就是让同伴分散撤离,如果自己被抓了,那便是郑耀先叛变! 郑耀先当然看到了这个小动作,但并没有在意,搞谍战的要是没这么点警惕心,那还不如死了算逑! 在这名特务的指路下,郑耀先驱车来到了一处布店,对上暗号后布店老板请郑耀先进入后院,结果郑耀先才进去,就被好几个伙计拿枪顶住了脑袋。 “郑站长,小的也不想这样,冒犯了!” 布店老板抱罪出现,一边告罪,一边示意手下将郑耀先绑起来,但他们都低估了军统六哥的动手能力,就在他们意欲将郑耀先绑起来的时候,郑耀先动手了,仅仅几个回合,便将拿枪的活计统统放倒。 将三把手枪踢到一边后,郑耀先怒道: “老子要是叛变了,这会先宰了你们几个王八蛋!这件事我不追究,我现在就想让老徐马上转移!有问题吗?有问题吗!” 郑耀先是真的着急。 老徐不能被日本人抓住! 张安平的真名、化名目前的身份老徐都知道,如果老徐被抓被撬开了嘴巴,张安平就完了! 谁都能出事,但唯独张安平不能! 布店的几名特务也是头次见郑耀先如此火急火燎,布店老板思来想去,终究决定冒一把险,便道: “郑站长,我带你去,但区长怪罪下来,我希望郑站长你能帮我们说说情……” 郑耀先蛮横的打断: “他不会有脸怪罪你的!” 布店老板不再言语,示意郑耀先跟自己来。 ……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正在和两个日本军曹喝酒侃大山——其他人忙于战备,他这个主任就闲的发慌,于是拎了些酒找两个同样闲的发慌的军曹喝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张主任逢酒必醉…… 于是,四两酒下肚后,特务委员会这边没动静呢,张主任就先躺下了。 有人请示是不是把醉酒的张主任送回家去,但却被南田的副官阻止,但他也算是讲情面,特意让人将曾墨怡请来,在特务委员会照顾张安平。 张安平为出去的努力白费了。 而在八点半的时候,南田的副官等来了电话,随后下令: “出发!” 特务委员会将近两百号人便出动了。 因为队伍出动了,曾墨怡便强势的要求将张安平送回家去,留守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做决定,倒是两个日本军曹,网开了一面,让人护送醉酒的张安平回家。 回家后的张安平等送他的日本兵离开,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我让替身过来!” 简单交代一句后,他快速的翻到了邻居家,交代唤替身来躺尸后,拿起了藏着武器的乐器盒子,通过暗道快速离开。 南天副官接电话的时候,打鼾的张安平,清晰的听到了电话那头南田的声音: 离开来虹口! 他不知道金碧辉要在虹口闹什么幺蛾子,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极其重要! 所以,他拿起了武器。 要么关键时候救人,要么,关键时候…… …… 虹口。 “我们区长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开了这间料理店——他说这叫灯下黑。” 郑耀先无语。 老徐这绝对是模仿张安平! 但关键是你丫有张安平的本事吗?你丫还伪装成日本商人?! 看着在料理店门口一副日本人打扮的徐百川,郑耀先心里吐槽一阵后,示意布店老板等等,自己则下车打算带徐百川走。 看到郑耀先,徐百川眼中闪过疑惑,但马上用日本人的方式问候: “郑君,您也来捧场吗?真是感激不尽!” 郑耀先四下观察一通,没有看到异常情况后,低声道:“马上跟我撤!” 徐百川一愣,随即道:“郑君,请跟我来!” 郑耀先试图拉住徐百川,但徐百川已经迈步进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跟着进去,来到了后院。 “耀先,你疯了?怎么找我这里来了!” 徐百川有种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我疯了?是你疯了!老徐,赶紧撤!金碧辉十有七八已经知道这里了!” “你别开玩笑了,这地方连你都不知道,要不是老何带你过来,你能找见?这个老何啊,也真是……” 徐百川很自信。 他认为灯下黑被他应用到了极点,在日本人群居的虹口,还是以日本人的身份——日本人怎么可能发现自己? 况且除了自己带过来的九个嫡系外,只有像老何这样的心腹才知道! 郑耀先怒道:“马上走!老张得到的情报!你信还是不信?” 不得已,他只能假托张安平的名义。 老徐闻言,马上信了。 别的人这么说,他不信,但张安平这么说,他肯定信啊! 老徐也是果决: “我马上让所有人转移!” 可是……晚了! …… 日料店对面大楼中,一间没开灯的房间内,川岛芳子和南田洋子正举着望远镜观看。 伪装成日本商人的徐百川的表演,让这两人倍感好笑——居然临下俯视,有种看小丑卖力表演的喜感。 川岛芳子看了眼时间:“特务委员会的人都到了?” “应该快到了!” 南田答完后,皱眉道:“芳子,我觉得特高课的人手足以将人抓到,为什么还要动用整个特务委员会?”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抓到徐百川,张世豪将对你不再有秘密,这种情况下,你是选择百密一疏呢还是选择万无一失?” 南田一想到通过徐百川能抓到张世豪,心不由火热起来。 比和师弟腻在一起更火热! “你说得对。” 她强忍着火热,承认了川岛芳子的话。 川岛芳子这时候却道:“你看店门口刚下车的这个人!” 南田举着望远镜查看,皱眉道:“怎么了?” “他车没开走!”川岛芳子说了一句后,突然从望远镜中看到了来人的脸,顿时咦了一声,然后火速的跑到前面,打开手电对准了墙上的照片。 她的目光停在了郑耀先的照片上! 南田洋子紧跟着过来,看到川岛芳子的举动后,紧张道:“你看到谁了?” “郑耀先!上海站站长郑耀先!”川岛芳子神色激动,随后喊道: “不好,郑耀先有可能是接应徐百川走的!” 南田洋子强忍着激动:“不会!他和徐百川刚进料理店了。” 川岛芳子紧张的喊道: “不!他刚才有个拉徐百川的动作——洋子,快,发信号,让特高课抓人!” 南田洋子闻言犹豫了下后,咬牙下令: “不等特务委员会了!立刻抓人!” “嗨伊!” —— 一万字了,剩下的一章有点晚,明天早上看吧。 (本章完) 第57章:暗战之瞒天过海(上) 徐百川向料理店内的嫡系下达了马上撤离的命令。 但命令才下达,一名负责警戒的特务就惊声道: “日本兵冲过来了!” 徐百川色变,随即大吼:“从后面跑!分散跑!” 郑耀先听到示警后,扑过来抓住徐百川,二话不说就往后院跑。 徐百川虽然被惊的失了心神,但还是识路的,慌忙中不断给郑耀先指路: “这边!” “这里!” “挪开柜子,后面的墙一推就倒!” 而此时的日本兵和特高课的特务,已经冲到了料理店内。 马路上的老何在日本人冲来的时候就掏出了枪,但像他这样的老特工,射击方面纯粹就是扯淡,只开了一枪就被特务扑了过来,不容分说一拳打向了老何,随后几个人便合力将其从车上扯了下来。 料理店内的特一区特务们四散奔逃,虽然慌乱,可都在按照自己的撤离路线行动,但冲进来的日本兵和日本特务,仿佛对这些撤离点万分熟悉一般,径直奔向了撤离的位置,将好几人当场堵住。 仅有三个人顺利的从撤离点翻了出去。 可才落地,他们就被黑暗中冒出的特务和日本兵一拥而上,纷纷逮住。 但等在徐百川撤离点的日本特务却没有等到徐百川。 可很快日本特务就发现了问题: “这里有个洞!他们从这里跑了!” “追!” “通知特务委员会,通知宪兵队,让他们封锁周围!” 虹口徐百川摸索的很熟悉。 从料理店逃出来以后,徐百川对郑耀先道:“放心,这地方我熟悉,他们抓不到我们的!” 但他却是个乌鸦嘴! 刚说完一拐弯,就看到巷口守着几个日本兵。 徐百川赶紧回来,带着郑耀先从另一边走,但让他震惊的是接连换了几条路,可每个出口都有日本兵把守! 徐百川慢慢的绝望了。 气喘吁吁的徐百川靠在墙上:“郑老弟,哥哥我可能拖累你了!” 郑耀先闻言便知道无路可走了。 他突然掏出了枪。 徐百川见状,闭起了眼睛:“也罢,给哥哥我一个痛快,免得落日本人手里扛不住做了汉奸。” 郑耀先抬起了枪口,对准徐百川后却没扣动扳机,反而将手枪塞到了徐百川手里: “老徐,要真无路可走了,落日本人手里前记得给自己一枪——现在还早!” 郑耀先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卧底的身份决定他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放弃。 徐百川闻言苦笑:“都堵死了,我徐百川真的是自作自受啊!日本人这是准备了多久啊!我居然毫无察觉!” 郑耀先安慰道: “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没机会了!”徐百川沮丧:“这里是虹口,我们藏都没地方藏!” 虹口之所以是实质性的日租界,是因为这里生活的基本都是日侨——上海沦陷后,这里的日本人更多了。 中国人多的话还能躲一躲,可都是日本人的话,往哪藏? “藏?” 郑耀先灵光一闪:“我知道一个地方!” “你在这里有安全屋?” “是那边的!淞沪会战时候我接应过他们的人,那个安全屋当时没有被日本人发现!地方离这里不太远,咱们去碰碰运气?” 那边自然是张安平。 “赌一把——郑老弟,如果我逃不出了,记得给我个痛快!” 徐百川再度叮嘱。 他是老特工了,自然知道折磨人的手段,有些不要命的方式,人基本都扛不下来,他知道的东西太多了,要是扛不住叛变,对特务处来说,就是天大的损失! “我知道——跟我走!” …… 张安平沿途换了三辆车,这才冲到了虹口。 进入虹口后,张安平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开,好在这时候传来了枪声,他才有了明确的目标。 可等他靠近后却发现宪兵队已经封路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 这阵仗张安平一看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否则日本人也不可能封路! 他没时间乱猜,只好将车撂下,背着“吉他”下车,随后在周围穿梭起来。 绕着巷子绕开了日本人封路的路卡,但等靠近枪声源头后,却已经无路可绕——每一个巷口、路口,都有日本兵把守,这阵仗比张安平想象的更夸张。 无奈之下他只能就近找一栋高楼,悄然爬上了楼顶,开始观察起日本人的围堵动态。 此时特务委员会的人员也到了,只不过他们没被安排到封锁区内部、中部,而是在外围围堵起来,算上特务委员会的近两百人,至少有一千余名日伪特务参与了封锁、围堵。 投入力量之大,惊心动魄! 这一幕让张安平生出了挫败感。 这样的严防死守,就是自己,身在其中也难以逃脱啊! 到底谁在里头? 张安平怀着疑惑,悄然架起了狙击步枪,随后用望远镜不断观察。 …… 徐百川和郑耀先来到了一个巷子的拐角。 偷偷望去,能看到巷口有两名日本兵把守。 “从这里出去,右拐,第二个巷子进去,第五家就是之前那边启用过的一个安全屋!”郑耀先深呼吸一口气,道: “老徐,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待会我出去解决这两个鬼子,然后就往巷子里冲!” “嗯。” “衣服给我。” 郑耀先穿上了徐百川的和服,随后像醉鬼一般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拐角,一边晃着走一边用日语嘀嘀咕咕的念叨。 这样的表现倒是让守在巷口的日本兵解除了戒备,他们眼见酒鬼走近,便伸手拦截,想将人扣起来——这是上面的要求,无论对方什么身份,先把人扣起来进行鉴别。 郑耀先被拦停后用日语叽叽歪歪的说着话,就在两个日本兵不耐的时候,一副酒鬼像的他突然出手,简直粗暴的两招徒手格杀了这两个鬼子,随后小心将其靠到了墙上,做执勤状。 “走!” 郑耀先压低声音,示意徐百川快来。 …… 张安平拿望远镜在不断观察,突然他顿住了,移动的望远镜视界回拉。 两个靠在墙上的哨兵再度映入眼帘。 “死了!” 几秒后,张安平做出了清晰的判断,然后就意识到这绝对是被困的人干的。 可这样不是会暴露自己吗? 咦? 安全屋! 张安平突然想起了去年淞沪会战期间用过的一个安全屋就在附近,但因为视线受阻,他并不能看到安全屋的情况。 “赌一把!” 做出决定后,张安平二话不说,就端起狙击步枪,照着靠墙的两具尸体隔着四百多米的直线距离,补上了两枪,做出了将尸体击杀的假象。 随后他转移目标,对该巷口就近的日军进行起了狙杀,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先后有九个日本兵被他狙杀。 虽然张安平的枪加装了消音器,但这样的大动作自然也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眼看着日本人发现了自己的狙击地点,张安平二话不说就背起“吉他”,顺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快速的滑落地面。 落地后,张安平找了地方将“吉他”藏了起来,随后掏出手枪,混在人群中移动,但凡靠近封锁点后,就在暗中开枪。 加装消音器的手枪在这种环境下杀人,根本没有声响! 所以每次他都能全身而退。 他不是为了杀人,主要是为了引起混乱,浑水摸鱼,让日本人搞不清情况,借此为“神秘人”提供掩护。 其实此时的张安平,已经对神秘人有了判断: 八成是郑耀先! 特别组除外,只有郑耀先知道这个安全屋——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但这种情况下,张安平能做的就是赌一把! 他接连的袭击自然让日本人怒火中烧,眼看大量的日本兵和特务被调动起来,张安平也决意收手,悄然将手枪丢弃后,远离了日本人的封锁点。 张安平决意离开,但谁料日本人却将整个虹口封锁了起来,根本不允许出去。 日本人的这一招让张安平意识到有大麻烦了! 如果封锁持续到明天,出不去的自己可就麻烦了! 替身顶多能以醉酒之势忽悠下,白天上班,替身怎么可能在特务委员会几百号特务的眼皮子底下玩得转? 这时候,平日里多落闲子的好处就出现了! 温伟! 八卦报主编,赫赫有名的大汉奸! 张安平当时为自己准备了一个马甲:名侦探南柯的作者。 八卦报便是刊登名侦探南柯的载物。 名侦探南柯在日本人中反响很大,这层身份正好可以保护自己。 但张安平太秀了,纯粹就是个秀儿——名侦探南柯的身份还没有启用,他就先混成警察分局副局长了,紧接着又成了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然后是现在的掌权副主任。 这时候,名侦探南柯的马甲反而不能使用了。 原因很简单,一个能写出无数种杀人手段的作者,真实身份是一个对特务一行无感、一直想逃离的大号汉奸——这特么傻子才会相信这个大号汉奸对特务一行无爱! 所以温伟暂时就静默了起来。 没想到被迫居住到虹口的温伟,关键时候还成了张安平的护身符。 他赶紧摸到了温伟家。 …… 因为张安平使用的是带消音器的狙击步枪,郑耀先和徐百川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支援。 两人不安的进入安全屋后,找到了密室,悄然进去后便沉默了下来。 是生是死,就看能不能躲过日本人的搜查了! 这一夜极其的漫长,当通风口中射来一缕缕的光明后,两人终于意识到——他们似乎躲过了一劫。 可偶尔传来的踏步声却让他们不敢妄动,只好饿着肚子继续硬挺。 郑耀先悄然在密室里翻找了一番——安全屋已经被废弃了,密室里根本没有任何的补给物资。 徐百川见状,小声安慰: “不喝水三天也死不了,不用愁!日本人不可能堵咱们三天!” 郑耀先强笑,没有回应。 他和徐百川其实都明白,日本人要是循着痕迹,肯定会确定他们是在哪一片失踪的,不大的范围内,挖地三尺,怎么可能找不到他们? 但希望,总是要有的! …… 早上,温伟开着自己的车,要去位于公共租界报社上班。 但去往公共租界的路却被日本兵拉起了路障,任何一个要过去的人,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 温伟瞅了眼副驾驶位置的乘客后,强忍着不安,驱车缓缓靠近了检查站。 日本兵靠了过来,敲击着窗户:“证件!” 温伟递出证件,当日本兵看清中文名后,本能的就要喊人,这时候要出虹口的中国人都是怀疑对象! 好在关键时候他止住了声音,因为证件上标注,此人是八卦报的主编。 而几乎上海的所有人都知道,八卦报,是一份极其亲日的报纸! 日本兵将证件还给温伟,然后吐槽:“主编先生,这一期的名侦探南柯,又延迟了!” “这就得问咱们的南柯先生了!” “那你要是见到南柯,记得替我们催催更——这位先生,证件。” 坐在副驾驶的人冷哼: “哼!” 他不情不愿的掏出了证件,眼皮子不眨的递给了检查的日本兵。 日本兵一看证件的颜色,便知道这是自己人,随后翻了翻,确定是同文学院的教授后,恭声道: “对不起阁下,打扰到您了!” 对方傲慢的看了眼日本兵:“你们严重浪费了哦玩宝贵的时间!” “对不起!” 日本兵再度鞠躬,随即打出手势,示意让这辆车先走。 温伟暗中长出了一口气。 过了检查站后,他小声道:“我送你回去?” 这名所谓的同文书院的教授,自然是张安平无疑了。 “不用,前面放我下来!” 下车后,张安平立刻就近找了个特别组的联络点,要了一辆车后驱车离开,期间又换了一次车,终于在九点前赶到了家里。 有三个消息,第一个坏消息是张安平离开后,一名特高课的特务,专门上门拜访过。 好消息是当时的张安平酒醉睡的贼香,特务确认后便离开了…… 而第二个坏消息,则是:他猜对了,昨晚在虹口出问题的是郑耀先——不止是郑耀先,还有徐百川! …… 十点,张安平睡眼惺忪的来到了门罗可雀的特务委员会——往常热热闹闹的特务委员会,静悄悄跟个坟场似的,有种提前完成了张安平目标的赶脚。 张安平自然是一脸疑惑,刚打算进入办公室继续摸鱼,电讯处的一名特务过来汇报: “主任,南田课长有令,让你去虹口!” “下午去,我先睡会。” “主任,这是早上八点的命令。” “欸……” 张主任悠悠的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上车——特务委员会的绝大多数成员都不在,张主任心慌的不敢上路,便找负责安保的日军军曹,讨要了一队(班、分队)日本兵做保镖,这才晃悠悠的去了虹口。 …… “郑耀先和徐百川,一定就在包围圈中!” “地下!只有地下能躲!这个范围内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揪出来!” 南田洋子红着眼睛,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下达了强硬的要求。 特务委员会的一帮中高层无精打采的应是,正琢磨该怎么偷懒,就看到他们的主任进来了。 众人像看到救星,期待主任能伸手捞他们一把——主任多好啊,跟着主任哪熬过夜? 一看张安平这宿醉后的样子,南田洋子气不打一处来,爆喝: “张主任,你的兵在忙碌着为皇军效力,你在干什么?!” 张安平闻言一个趔趄,然后识趣的站到一边等着挨训。 看张安平这样子,南田反而懒得教训了,冷声道:“既然你来了就做表率!带你的人在这一带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揪出来!” 张安平小声问:“课长,什么人啊?” 南田洋子咬牙切齿的道: “老鼠!两只老鼠!” 张安平生怕触霉头不敢多问,等出来以后,才没好气的朝特务委员会这帮熬的眼睛通红的部下问: “抓什么老鼠?” “主任,是抵抗份子!据说是特务处特一区区长徐百川和上海站站长郑耀先。” “嘶——这特么不是要和抵抗份子结死仇吗?”张主任赶紧先倒吸冷气,表示自己的害怕…… 有个二货小声道:“主任,要不咱们……磨洋工?” 张主任难得的训斥:“磨你大爷的洋工!没眼色会死人的!” “都愣着干什么?该干嘛干嘛!挖地三尺啊!” 张安平呵斥部下干活,自己则背着手开始装模作样的巡视,路过一处紧锁大门的院子后,张安平道:“这家没人?” “问过了,没人。” 张安平气急败坏的教训:“傻啊!没人的话,抵抗份子说不定就藏在里面!去喊人,一起进去搜啊!” 这一处院子,自然不是遗弃的安全屋,但张安平却有意借此机会,树立一个“掘地三尺”的标杆,然后瞒天过海将郑耀先和徐百川保下来! ———— 第三更确实有点晚啊……不管怎么说,说好的三更1万5算是完成了,需要什么,你们懂的! (本章完) 第58章:暗战之瞒天过海(中) 川岛芳子昨天一宿都在和被抓的特一区成员耗着。 只是相比川岛芳子,那些被抓的特务就凄惨多了。 虽然他们扛过了一轮轮摧残,但最终还是扛不住了,招出了所有知道的讯息。 其中,川岛芳子最关心的就一点: 上海站站长郑耀先是如何得知她要抓徐百川的! 当然,抓不到郑耀先前,这个疑惑是得不到答案的,但通过对老何的审问得知: 郑耀先在至少下午四点以前就获知了消息! 因为他是下午四点左右来到特一区联络站的,可以确定他知道的时间更早。 这个答案让川岛芳子心惊——在这个时间段,能泄密的只有特高课内部的人! 特高课会有内奸吗? 已经出了一个栗山英树,出现第二个有问题吗? “被中国人渗透成筛子了!” 川岛芳子气的大骂南田无能,骂过之后,她开始分析存在的泄密范围——对方肯定不知道是在虹口,否则郑耀先不会在联络站、布店这两个地方浪费时间。 圈定了大概的泄密范围后,川岛芳子便去找南田通报情况——这个不存在的内奸,让这两人不得不又开始布局进行试探…… 南田洋子是真的要忙死了! 她很确定,徐百川和郑耀先绝对就在自己圈出的这一大块区域内躲着! 为了将两人揪出来,她依然封锁了这片区域,顶着重重的压力将区域内的日侨转移,然后用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的人手一寸寸的搜寻。 这种掘地三尺的搜寻,她这个课长必须盯着且随时调整布置。 而现在,川岛芳子又给她找了这么个揪内奸的伙计,这让南田对张世豪的恨意又加了几分——她敢保证,这个内奸还是张世豪安插的! 张安平可不知道南田和川岛为了不存在的内奸正在绞尽脑汁,此时的他正一脸激动的听着一名手下的献策。 此人在得知未来一段时间,要在封锁区域内挨家挨户掘地三尺后,灵光一闪,向张安平进献了一样“珍宝”。 “主任,有种东西叫洛阳铲,是盗墓贼用来盗墓、探洞时候用的工具,咱们可以搞一批这玩意探地,这样就不用挨家挨户的掘地了!” 张安平恨不得把提建议的这小子拎出去大卸八块,就你聪明?就你鬼点子多是吧?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能怎么办? “咱们先试试——来人,带这位兄弟出去一趟,把东西搞过来咱们试试效果!” 张安平面上保持激动,心里盘算起了补救措施。 此时的他,已经引导着一众汉奸来到了安全屋的隔壁,按照他的算计,这里挖掘完毕后,就去安全屋里挖——正好到了换班交接的时间,自己豢养的这帮“肥猪”肯定是草草了事,正好将安全屋的密室遮掩。 可要是用洛阳铲的话…… 说不准真会把老徐和老郑给揪出来! 毕竟,所谓的掘地三尺自然是嘴上说说,他们都是在可疑地点挖,如果用洛阳铲的话,还真会满院子打窟窿。 张安平马上想到了办法,看干活的特务趁机摸鱼,他催促道:“继续挖呀!要是南田长官过看咱们都在偷懒,之前的活就白干了懂不懂啊你们!” 汉奸们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在张安平的监督下,洛阳铲买回来的时候,这个院子里已经挖了几个“探洞”,出主意的汉奸正想向张安平表演,张安平斥责道: “你傻啊,看不见这户已经挖完了?白费力气干嘛?去下一户啊!正好给兄弟们省点工作量!” 面对这般体恤下属的主任,汉奸们自然感恩戴德,于是哗啦啦的转移到了接下来的一户人家。 进入前,负责摸底的汉奸主动介绍:“主任,根据调查,这户人家战前就搬走了,屋子一直空置着,之前派人进去翻找过,没发现可疑痕迹。” “你忘了南田课长的命令?这片区域内,每一户人家都要挖一挖!而且这种无人居住的房子,说不准就是抵抗份子所谓的安全屋——那谁,你赶紧演示下这玩意怎么用!” 张安平赶紧让出主意的汉奸演示,对方上手后,用铲子不断捅地,空心的铲头将一棒又一棒的泥土带了出来。 相较于拿着铁锨和锄头挖来挖去,这玩意确实是方便,张安平来了兴趣,主动道: “让我试试!” 从汉奸手里接过洛阳铲后,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开始捅啊捅。 特别组所有的安全屋的密室,都是张安平亲自监督挖出来的,过目不忘的他,自然知道密室对应的位置,他“随意”挑选的位置,正好是在密室的边上,自然不会有暴露密室的风险。 他干活的速度自然不能快,但洛阳铲确确实实方便,没多久就探到了三米见底。 “主任,让我来!” 汉奸们看自家主任累出了汗水,这时候自然要表现一番,张安平却将献殷勤的汉奸们喝退,交代道: “我再探两个洞——毛巾拿走,真没点眼力劲!” 汉奸们恍然,合着主任这是要……表功啊! 张安平费劲的又探了两个洞——三个洞看似相隔不远,但实际上都完美的避开了密室。 第三个洞打完后,张安平揉着泛酸的手臂,对手下说道: “愣着干嘛?赶紧去请南田长官,让她过来看看!” 汉奸们叹服,主任不愧是主任啊! 趁着请南田洋子的空档,张安平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又哼哧哼哧的探了两个洞,五个洞完美的将密室掩护了起来,赶在南田过来,张安平已经自然的移到了其他地方。 而这种表现,自然是不会引起其他人联想的! 南田洋子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张安平正在一堆汉奸的围观下,哼哧哼哧的在地上捅啊捅啊,走近就看到张安平满头大汗的样子—— 南田洋子是老特工,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张安平的“用意”,虽然知道这货是故意演戏,但态度终究是可嘉的。 再看看地上一根根的泥柱子,南田立马明白了这件“宝贝”的意义。 她夸奖道:“张主任,算你大功一件!”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有了这宝贝,进度一下子能提高好几倍,顶多四五天,绝对能把这一块区域探完! 【徐百川!郑耀先!我看你们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南田洋子激动的去准备大量洛阳铲的时候,张安平将铲子一扔,直接躺在手下搬出来的椅子上,气喘如牛的开始躺尸。 功劳累累的张主任有气无力道: “那谁,搞点苹果之类水果啊!兄弟们都累成这个狗样了,看不见吗?” 汉奸们一致感叹主任爱惜他们…… 密室中。 徐百川和郑耀先屏住呼吸,凝听着地面上的动静。 汉奸们在隔壁掘地的时候,他们俩就听到了动静,意识到汉奸们这是在掘地后,两人就意识到要糟了。 当汉奸们闹哄哄的来到院子后,听着汉奸们嘈杂的动静,老徐和郑耀先,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这时候,“主任”“主任”的叫声,让绝望的两人突然看见了生机! 张安平! 一定是张安平! 徐百川激动的差点叫出来,虽然他没少坑张安平,甚至还打过小报告,但当他意识到张安平在他们头顶后,他却突然间被满满的安全感所包围! 张安平,你是我亲哥! 哪怕是听闻上面开始用洛阳铲寻找密室,藏在密室里的两人也不担心了——有张安平在,这都是事吗? 哪怕是他们能感觉到洛阳铲在密室墙壁处不断深捅,他们俩也坚信张安平会遮掩过去。 事实也是果然如此! 随着特务们换到另一边,两人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 但20个小时滴水未沾的徐百川,这时候却突然轻声道: “这家伙,能不能给咱们弄点水?” 郑耀先黑暗中没好气的瞪了徐百川一眼,你想屁吃呢吧! 地面上,张安平缓过了一口气,哀叹道: “这特么得耗多久啊!” “起码得七八天吧!” “七八天?这不是要我老命嘛!造孽啊!” 张主任唉声叹气。 地下密室中的两人却知道,这是张安平向他们传递信息呢! 徐百川听到七八天这个时间后,绝望的想死。 不吃不喝,七八天扛的下去吗?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怎么不在这里屯点水跟食物呢?】 老徐在心中抱怨。 地面上,一名汉奸扛着一袋子苹果一路小跑着回来了。 看到手下扛着苹果进来,张安平起身:“赶紧给我!嗓子快干死了!” 一贯讲究的张主任拿出苹果,衣服上擦了擦后就美美的咬了一口,下一秒,他就呸的吐了出来,嫌弃道: “开门见肉!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给我挑了个带肉的!” 说着就将咬了一口的苹果丢了出去,苹果落地后弹动两下,很“意外”的掉进了张安平用洛阳铲凿出的洞里。 自然是没有人在意这一幕的。 有人赶紧再拿出一个苹果,擦拭干净后让主任啃。 “主任,这个绝对没r……那啥!” 张安平接过后吃了起来,边吃边检查,赞道:“你小子可以,手气比我好多了——我跟你们说,这苹果啊,就皮下的那一层最好吃,靠近果核的位置就不好吃了,还容易碰到肉。” 张主任大言不惭的分享着经验,将啃瘦了一圈的苹果瞄着凿出的地洞丢了出去。 大半个苹果居然“意外”的直接落进了地洞当中。 张主任意外道: “嗯?我投的这么准吗?” 有深谙马屁之道的汉奸,鼓掌后马上给张安平提供了一颗新的苹果。 张安平随手抛出。 没进。 “我就不信了——再来!” 张主任和这个地洞犟上了,又接连丢出了八个苹果,只有两颗苹果滚进了地洞。 “得,看样子我和高尔夫这项运动无缘——不丢了,浪费!” 张安平为投喂行为画上了句号。 人类的某些行为都是会受人影响的,就如现在,看着地上的几颗苹果,有人忍不住捡起来往地洞里丢,其他人见状也学了起来,把没进洞的苹果愣是全丢了进去。 以上行为,来自愚蠢的人类莫名其妙的学习模式。 只是这些汉奸怎么也想不到,在地下,有两个人却通过苹果一次次跌落的声音,判断出苹果距离密室的墙壁,顶多就十来公分的样子。 也就是说,只要上面的人走了,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些苹果挖出来! 两人都是人精,自然明白这是张安平故意投喂他们呢。 在饥渴交迫中得到了投喂的徐百川,暗暗在心中发誓: 【张安平啊张安平,就冲你这份心思,你就是我这辈子的亲兄弟!我徐百川这辈子再也不坑你了!我发誓!】 张安平不知道此时的老徐在发誓,但他确定老徐和老郑肯定会明白自己的用意——有陆续丢进去的这些苹果,七八天的时间,这两家伙应该能扛下去的! 【吃点苦头吧!让你老小子总是耍小聪明!】 张主任“回血”结束,看到这处院子前后院现在都是窟窿了,大手一挥: “下班——那谁,门口贴个标记,这一户搞完了!” “是!” 汉奸们开心不已,终于下班了。 就在他们离开后,饥渴难耐的徐百川就在密室的墙壁上徒手挖了起来,没两下就挖通了洛阳铲打出的地洞,地洞中的苹果噼里啪啦的滚落了下来。 徐百川贪婪的将十个苹果揽入怀中,感受着苹果的凉意,他咽着口水,低语:“耀先,一共十个,你六我四!” 说着他就摸黑分起了苹果,因为心怀愧疚,他刻意将张安平啃过的两个苹果分到了自己的手里,将另外六个完好的交给了郑耀先。 就在他打算吃掉一个的时候,郑耀先却一把拦住: “老徐,我们可能要躲十天,苹果有限,你我……一天就吃一个吧!” 徐百川闻言恍然,随后道:“你说得对!我吃皮你吃果瓤。” 郑耀先摇头,随即意识到徐百川看不见,便轻声说:“我身体比你好,我吃外层吧——别争了,就这么定了。” 说着摸向了徐百川,在徐百川怀里摸到了张安平啃了一圈的苹果后拿了出来,啃了一小圈后将苹果交到了徐百川手里。 感受着手里没变小多少的苹果,徐百川突然一把抱住了郑耀先: “耀先,从今往后,你、张世豪,就是我徐百川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发誓!” “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对不起你们!” 郑耀先能感受到徐百川此时发自内心的真挚,他拍了拍徐百川的背,轻声说: “咱们,本来就是兄弟!” 就一章了。 很困,一章写了三个多小时…… (本章完) 第59章:暗战之瞒天过海 老郑和老徐躲在虹口的安全屋中艰难的熬着日子。 老张的日子也不好过。 南田洋子顶着重重压力将这一片区域封锁,一副非要将人挖出来的趋势——如果没有张安平在事发当晚用狙击步枪击毙了多名鬼子兵,扩大了可疑的范围,南田洋子还真有可能将两人给挖出来。 但张安平的“神之一手”让这个范围扩大了五倍之多,也让找人的难度翻了十倍。 但因为“洛阳铲”的乱入,三天时间,特高课的特务委员会的人就将这片区域挨个找完了! 张安平汇报进度:“南田课长,所有人家、所有院子都探过了,没有,真的没有啊!” 说到最后,张主任是一脸的委屈。 一副我张安平啥时候遭过这罪的委屈。 话说这三天,张主任是真“拼命”干活了,因为南田洋子下令不准回家,他现在吃住都在这块区域内,没有曾墨怡“伺候”,三天时间,张主任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一看就是那种没遭过罪的主,这么点苦都吃不了。 事实上,为了让自己能肉眼可见的瘦下来,张安平也是拼了命了。 无他,就是要打造、巩固人设。 为了这么一个娇弱的人设,张组长不容易啊! 南田闻言,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难道他们飞了不成?” 张安平嘀咕一句:“说不准在我们封锁时候,趁乱跑了。” “不可能!”南田斩钉截铁的回答,随后咬牙下令:“传令,重新探!再探一遍!” “去年,特别组的一支武装力量,在密室中躲了半个月,最终被接应了出去!这一次,他们一定是想故伎重演!没门!哪怕是找不到他们,我也要封锁这里一个月,饿也要饿死他们!” 张安平哭丧着脸:“南田课长,那能不能让我回去?这地方有我没我都是一样的。” “谁也不准回去!张主任,为帝国效劳,这点苦都吃不下去吗?”南田洋子说到最后,语气森冷了起来。 向来是个聪明人的张主任,这时候自然不会再重复——南田又不是戴处长,张主任也不是冈本平次,自然是不能“卖萌”的…… 离开南田的指挥部后,张安平的苦恼的神色下,却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凝重。 他刚才说老徐和老郑,是趁着封锁的时候趁乱跑了,但南田洋子却果断的表示不可能。 这是南田洋子嘴硬? 肯定不是! 那只有一种可能,她有渠道可以确定老徐和老郑没有出去。 内奸! 一定是有级别相当高的内奸,才能确认老徐或者老郑没有回去——由内奸确认特一区和上海站正处于主管者失联的状态。 那也就是说,老徐这次栽了,是栽在了内奸上! 毫无疑问,这必然就是川岛芳子真正的底牌! 他甚至能断定此时川岛芳子在干什么——没有掌管者的特一区和上海站,正是她下手的好机会! 虽然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的人手被困在这里,可别忘了,川岛芳子手上还有一张牌可以打: 青帮亲日系力量! 虽然其中的佼佼者詹震山还身陷“囹圄”,但这股力量依然不可小觑,加上宪兵队的配合,在内奸的参与下,还真有可能将上海站或者特一区一网打尽——或者二者都一网打尽! 至于特别组,张安平倒是不担心,特别组的核心力量目前都在静默,没有静默的力量,在徐天和顾慎言的执掌下,也不会有问题。 【目前的关键,是想办法将老徐和老郑悄无声息的捞出来,他们在暗中活动,可以分辨内奸,也可以借内奸之手,对川岛芳子掌握的青帮亲日力量进行致命的打击!】 张安平审时度势,更改了之前以特一区为饵的钓鱼计划,但目前的关键是如何将老徐和老郑送出去! 南田洋子的封锁圈是极其严格的,任何人出去,都要接受她亲自的检查——封锁区域内有几乎日本上层的家眷,她最终顶不住压力,将人送了出去,但却是他亲自送出去的,并亲自进行了检查。 张安平之前的话语就是试探。 但结果呢? 不让他走! 自己这个特务委员会的主任都无法离开,如何将让两个被抓捕的对象悄无声息的离开? 这题……好像无解! 但真的无解吗? 张安平望向远方,姜思安、许忠义,你们两个还不现身! 卧底召唤大法! …… 曾经的朱家别墅,现在的冈本家。 许忠义急匆匆赶来。 因为张安平的命令,他和姜思安都进入了静默状态,见此情况,他便带着庞大的利益集团,在这段时间开始了狂赚特赚。 没有什么是比战争财更赚钱的买卖了——这段时间,以冈本平次为首的日本利益集团,可谓是大赚特赚,进项之夸张,就连姜思安都目瞪口呆。 这也让两人见识到了国民政府高层的腐败——他们的很多买家卖家,背后站着的都是国民政府的高官,被张安平的代理人老席把控的猪鬃,这些高官都能轻易搞到并卖给他们! 本是地下党的姜思安对此倒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老许却很生气。 自家老师为了抗战把持猪鬃生意,一个子都没装进自己的口袋,这帮蛀虫呢? 草,见啥捞啥,为了钱,几乎就没有不能卖的东西! 自己这么爱钱,面对盐关的巨额钱财一个子都没贪污过,这帮家伙呢? 国家危亡,他们倒是吃的满嘴淌油! 以至于最近老许只要见到姜思安,只要情况允许,就各种吐槽,甚至还专门将这些黑账记录了一个本子。 看到许忠义又上门,姜思安的第一反应是: 这货又来抱怨了! 话说因为许忠义现在的吐槽,他都有心找机会挑明身份将许忠义发展成自己人——幸好他此时断了和钱大姐的联系,要不然钱大姐一定会阻止。 咳咳咳,这是个顽固分子呐! 但许忠义的神色凝重,不像往常抱怨时候一样,姜思安眼皮一跳,悄声问: “出什么事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好消息吧。” “上海区三大巨头都被困起来了。” 姜思安恼火的看了眼许忠义,这叫好消息? “坏消息呢?” “张扒皮要是暴露,咱们俩就成风筝了。” 姜思安神色一紧:“别开玩笑了!到底怎么回事?” 许忠义收起玩笑之态,轻声说: “师母亲自找我的,说你那个姘头把郑耀先、徐百川和老师都困在虹口了,现在上海区的三股力量,都没有主事人了!” “咱们组还好说,顾慎言这个老狐狸关键时候和徐天拧成一条心,能控制局势。但上海站和特一区现在乱糟糟的,她担心日本人趁机对上海站和特一区下手。” 姜思安闻言倒吸冷气。 南田洋子这娘们,这一次到底干了什么! 许忠义看到姜思安的反应后,奇道:“你不知道?” “我最近在盯着川岛芳子。” 许忠义道:“你快去虹口那边会会你那个姘头,想办法见见老师!”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我去听墙角啊?”许忠义没好气的说:“川岛芳子这娘们不敢查你,但我这个二鬼子她可是没少查!我去不合理!” 许忠义身上的卧底嫌疑很重,但想查许忠义的人都查不下去,因为他身后的利益集团能力太大了,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上,除非司令部要干掉许忠义,否则根本没法查下去! 川岛芳子比较头铁,动用了青帮的力量查起了许忠义。 许忠义这段时间是不得已夹着尾巴做人。 毕竟,人的命树的影,在川岛芳子的大名下,他这么低调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知道了。”姜思安看了眼时间:“我现在就去——你想办法闹出点动静,暂时吸引下川岛芳子的注意力。” “交给我!”许二鬼子拍着胸膛表示没问题。 …… 虹口。 姜思安乘车来到了封锁区域。 不管是特务委员会还是特高课,都认识这位特高课的太上皇,虽然没让姜思安进来,但还是飞快的通知了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一听是姜思安来了,倒是没有严于律己,立刻亲自将自己的爱郎、师弟迎了进来。 将姜思安带回指挥部后,南田让部下离开,随后羞答答的说: “我五天没有洗澡了,臭烘烘的。” 姜思安看着南田,心疼道: “你是不是没好好睡过觉?都憔悴成这样了!” 说着他爱怜的轻抚向南田的眼角,南田不由火热起来,身子一软就靠在了姜思安的身上,姜思安轻轻拍着南田的后背: “你太累了,睡一觉吧,我替你盯着。” 南田闻言,乖巧的点点头,随后被姜思安抱着进入了指挥部后面的休息室,姜思安也没怎么哄,南田没几分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姜思安看着南田睡着的样子,一抹复杂从眼中山谷哟,紧接着又恢复了爱怜。 他不敢直面内心。 但也不敢忘却使命,忘却责任,更不敢忘却淞沪会战时候见过的无数尸体、不敢忘却南京的冤魂。 确认南田睡着以后,他轻轻为南田盖上了被子,蹑手蹑脚离开了休息室,开始代替南田在指挥部坐镇。 张主任就是在姜思安坐镇的时候来汇报工作的——所谓的汇报工作,自然就是走关系,看能不能让自己离开。 毫无疑问,替爱人坐镇的姜思安拒绝了张主任无理的要求。 但在这段对话的空档,二人完成了一次对接: 张:能带两个人离开吗? 姜:能! 张:今晚三点,我让人上你的车! 虽然有爱人坐镇,但南田洋子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姜思安将晚饭端到了休息室,你侬我侬的撒了一波狗粮后,又提及了自己坐镇时候的种种,鄙视了张安平一通后,柔声对南田洋子说道: 今晚你好好睡一觉,我替你值班,有精神了才能抓到抵抗份子。 面对爱人的好意,南田洋子自然乐意,不可以文字描述的剧情后,在姜思安的怀里慵懒的睡了过去。 …… 今晚是这片区域封锁的第五天了。 第二轮搜查也要结束了。 而早在两天前,张安平就用抱怨的口吻放出过一条消息: 徐百川和郑耀先,可能早就离开了! 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在张安平孜孜不倦的培养下,摸鱼本领本就是一流,这则消息流传出去后,洋工磨得那叫一个专业。 导致的直接后果是: 从第三晚上开始,为预防郑耀先和徐百川离开的巡逻队,本该不间断的巡逻,就开始出现了断层,第四晚开始更是只装装样子,今晚,干脆就停止了,只留下寥寥几个哨兵。 夜晚一点,傍晚时分带头带队饮酒成功灌翻自己的张主任“诈尸”了。 五日来劳动强度颇高的汉奸们,喝酒后果然睡的死沉死沉的,张安平很轻易的就拿着几条湿毛巾,悄然离开了住所,一路潜行,来到了安全屋。 打开隐秘的入口,张安平轻声道: “是我,张世豪!” …… 密室内。 睡得很轻的徐百川和郑耀先,早就被动静惊醒。 郑耀先本能的握紧了手枪。 直到张安平的声音传来,他悬着的心才放下,紧接着和徐百川一样露出了狂喜之色。 张爷送补给来了! 两人知道日本人查的严,明白张安平送他们出去的可能性不高——每天半个苹果的两人,此时共同的反应是张安平送食物来了! 张安平打着手电筒摸进来,无视密室中的臭气熏天,将两套衣服扔给两人,飞快道: “毛巾擦擦身子,换完衣服跟我走。” 徐百川和郑耀先闻言,瞬间被狂喜笼罩。 二人二话不说就脱掉臭烘烘的衣服,紧接着擦起了身子,换上了衣服。 “别说话,跟我走!” 张安平示意两人跟自己来,途中他交代道:“我会送你们上一辆车,车经过改装,座位下面能藏人,你们俩挤一挤,明早会有人送你们出去,车里面有机油,到时候往身上抹一些,压一压臭味。” 两人知道张安平办事稳妥,也没问是谁的车,纷纷便是没问题。 封锁区域内部的警戒确实拉垮了,原以为要有点波澜,没想到出人意料的顺利,顺利到徐百川和郑耀先都不敢相信——早知道这样,他们干嘛不晚上出来觅食啊! 白白挨了这么久的饿! 三人安然的来到了停车的地方,张安平忙活着将两人塞进去后,赶紧离开了停车场。 张安平狠舒了一口气。 【这两人一旦出去,一张针对川岛芳子的大网就要张开了!川岛芳子自以为将两人封困,想借机重创乃至全灭特一区和上海站!可她这一次,恐怕是得折戟沉沙了!】 —— 加一句,明天的目标是雄起! (本章完) 第60章:暗战之反杀(上) 这辆车的座位下面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再加上往后备箱扩容了下,平日里躲一个人的话是很容易的。 但这一次愣是塞进去了两个人,强塞在里面的郑耀先和徐百川,不得不以亲密接触的方式在狭小的空间里熬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他们俩听到了人的声音。 是日语! 徐百川能冒充日本人在日本人聚集的hk区域开店,日语自然是没问题的。 听着两人的对话,逐渐搞清楚两人身份后徐百川懵了。 南田洋子! 冈本平次! 南田洋子自然是不用说的,冈本平次徐百川也清楚,既是南田的姘头,也是一个利益集团的带头人——这个利益集团在淞沪会战前成型,利用战争大发其财,特一区也和其有过合作,从对方手上搞到过盘尼西林。 许忠义! 一定是许忠义干的! 徐百川马上想到了缘由。 许忠义叛变投靠日本人,因为身份“低微”,上海区只是有备案——老徐认为按照张安平的行事风格,许忠义叛变可能是障眼法,所以以看破不说破的态度对待,也没有下达锄奸令。 甚至在上面询问的时候,还以许忠义掌握、参与的利益集团有用为由,建议不得锄奸。 此时此刻,他自认为是实锤了。 【借冈本平次的车离开,这许忠义的胆子也是真大!】 他默默赞赏,心里也暗怪自己。 关王庙培训班期间,自己在培训班的地位要远高于张安平,当初张安平物色了一名名学生培养的时候,他还暗笑张安平眼光不行,李伯涵、陈明、顾雨菲、于秀凝、余则成这些没一个出彩的,也就李崖和林楠笙还行,许忠义之流他更是看不到眼里。 没想到这些人在张安平的培养下,一个赛一个的优秀,最差劲的许忠义,甚至关键时候还救了自己和老郑! 真的是人生处处是意外啊! 汽车终于启动,徐百川一路不敢大声呼吸,看郑耀先恍若平常,还特意捅了捅他,示意呼吸放缓,不要让冈本平次发现。 突然,汽车刹停。 徐百川心中一紧,莫不是老郑的呼吸引起了冈本平次的注意? 座位被抬动,紧接着伪装的盖子被打开,刺眼的阳光射入。 徐百川本能的挡住了阳光,同时心也高悬了起来。 “郑站长,徐区长。” 一声问候传来,徐百川觉得这声音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适应了阳光后,他在郑耀先的帮助下起来,当看到冈本平次正站在门前请他们下车时候,他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冻结了。 冈本平次! 这可是冈本平次啊! 郑耀先不像徐百川这般的失态,本想拍拍冈本的肩膀以示感谢,但看到沾满油污的双手后果断收了回去,只得道:“多谢!对了,你还是喊我郑老师吧。” 徐百川冻结的思绪解封。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冈本平次,越看越有种熟悉感,可却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正犹疑间,冈本平次却道: “郑老师,徐区长,老师托我转告你们:金碧辉在特一区有内奸,而且可能不止一个,她疑似正在利用将你们困住的机会,布局对特一区或者特一区和上海站进行致命打击,希望两位回去后暂时不要暴露行踪,先摸清楚内奸的身份,然后布局对川岛芳子进行反制。” “特别组所属力量将会无条件配合两位。只希望二位下手狠些,最好将青帮中的亲日份子一网打尽,杀鸡骇猴,让后来者不敢轻易做日本人的走狗!” 郑耀先正色道:“没问题!” “郑老师,徐区长,我先走了。” 冈本平次说完便驱车离开。 郑耀先看徐百川还在发愣,捅了捅他后道: “愣着干什么?走啊!” 老徐咽着口水,艰难道:“他是冈本平次?” “不是!”郑耀先矢口否认。 “他就是冈本平次!”老徐自然知道否定就是肯定,联想到郑耀先让他唤自己为郑老师,老徐琢磨起了这人的身份。 肯定是关王庙出来的! 那他是…… 一张脸突兀的浮现在了徐百川的脑海中,他马上翻看记忆,越来越多的画面重合后,老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草! 姜思安!!! 他仔细回忆才反应过来,关王庙期间,姜思安的脸一直在变,只不过变化不大,又是经常接触,这种变化就会被下意识的无视。 当他回想起初见姜思安的样子后,终于将姜思安和冈本平次对上了号。 而姜思安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脸”的? 就是成了张安平开小灶的对象后! 而张安平给姜思安开小灶,不就是因为开训前有人曝出姜思安的脚指头分开严重,疑似日本人吗! 老徐傻眼了。 想不到啊!真想不到啊! 老师是伪特务机关的负责人,学生是日特务机关负责人的姘头——麻辣隔壁啊,特别组这特么是逆天了啊! 徐百川反应过来后,心里泛酸,老郑知道,自己却像个二傻子一样啥都不知道,“幽怨”道:“老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郑耀先无辜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百川哼了一声,随后盘算起来,一拍脑袋道: “我想起来了!淞沪会战前,你的人对冈本平次进行了暗杀,结果让一个和冈本平次走的近的汉奸救了他——张世豪在八月下旬和我们去虹口时候,虽然装的跟无事人似的,但他当时应该是受伤了!” “你大爷,当时你的人打中的就是他吧?靠,我居然跟二傻子似的一直被你们俩蒙在鼓里!” 郑耀先无奈道:“老徐,这事不要提。” 徐百川愤愤不平,随后调整心态,苦笑着说:“你俩各自的后手藏得可真够深的!跟你们比起来,特一区还真是个当炮灰的命!” 要说卧底,徐百川也有。 但他的卧底,却都在日伪政府的底层,最了不起的也就是在警察局混到了一个小头目的位置。 可他那些卧底加起来,都顶不上姜思安的一根手指头! 真正的日本在沪势力的权贵啊! “行了,别念叨这些了,赶紧找几个地方吃几顿饭,完事了去那家伙手里的联络站,这一次还得靠那家伙的人干活。” …… 川岛芳子很肯定郑耀先和徐百川被困在了封锁区域内。 因为特一区现在乱套了,她发现的多个据点,现在都没有及时撤离——将徐百川的心腹一网打尽后,有人死扛着不招,但当有其他人一个接一个扛不住招供后,死扛终究失去了意义。 所以,特一区目前的情况都被川岛芳子掌握了! 偏偏特一区的负责人徐百川不在,各据点、卧底并没有确切的消息,在无人通知的情况下,他们判断不清局势,没有撤离! 可川岛芳子并没有着急动手。 一个特一区,满足不了她的胃口。 她只是让人盯着这些据点,一旦他们有逃跑的迹象再做抓捕——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迷惑张世豪,让张世豪看不清局势。 如此一来,张世豪只会想办法在虹口那边救人。 这也是南田洋子为什么禁止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的任何人离开封锁区域的缘由。 如果不是曾墨怡报信,许忠义和姜思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遑论是那些特一区的据点! 而川岛芳子的胃口,是至少吃下上海站,如果能算计到特别组,那也不错——至于特一区,就是白搭的。 而现在,川岛芳子终于找到了将上海站一网打尽的办法。 而这个突破口,就是……联席会议! 之前就说过,为确保特一区、上海站、特别组之间不要闹出乌龙,张安平、郑耀先和徐百川协商后,组织了一个联席会议性质的通气机制。 当时特一区出的“牌”叫连华强,此人因为党务处上海室覆灭,被同乡指认后遭云老二密捕后叛变,险些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经过了连华强之事后,徐百川不得不专门成立了一个联络小组,联络小组负责参与通气,小组内各成员相互监督,以确保不会出现连华强之事祸及另外两家。 但这一次,联络小组中的一人在料理店被捕了。 被捕之处,这名特一区的汉子并没有招供。 他扛了足足三天。 但最后,当其他人都招供后,已经扛过了保密期的他,终究是有限度的撂了。 尽管是有限度的撂了,但联络小组的另外两人却不得不被他招出来,川岛芳子收到这份情报后,立刻意识到这是机会,马上组织人进行抓捕。 但这名特工却留了个心眼,报出了一个“示警屋”。 川岛芳子派出的人直扑示警屋,结果扑空不说,还让另外两人意识到同伴被捕了。 这也是徐百川为联络小组准备的后手。 如果一切顺利发展,川岛芳子肯定是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可谁能想到,一名联络小组的成员在撤离后,因为接应的人不出现,无奈之下,只好找自己的相好。 偏偏被捕的战友招出了这名相好的信息。 前者以为自己有相好的事同伴不知道,却晓不得同伴早就知道,只是没有举报而已。 而后者以为自己报出了示警屋,同伴肯定会撤离,为了少受罪自然将这些信息交代了——这也是情报工作强调为什么不要节外生枝、为什么不要有牵挂的原因。 在“我以为和他以为”的加持下,特一区联络小组的第二名成员……被捕了。 第一名被捕的联络组成员,在只有他被捕的情况下,为了少受罪,可以有限度的招点东西,也可以带点私货。 但出现了第二名被捕者呢? 尤其是第二名被捕者在看到有同伴被捕后,知道死扛没有意义的情况下,被审讯者连蒙带诈唬的掏出了所有东西后,第一名被捕者能如何? 只能全撂! 川岛芳子如获至宝的将从两人口中掏出的信息甄别后,终于找到了对付上海站和特别组的途径。 吕宗方! 顾慎言! 这两人分别是上海站和特别组的核心,如果能借联席会议将两人抓住…… 特别组有张世豪坐镇,未必能坑到。 但搂草打兔子,先给张世豪整点动静,让他没法分身去给特一区和上海站擦屁股,然后重点对付上海站。 郑耀先可还是被困呢! …… 吕宗方一脸凝重的找上了顾慎言。 理论上,这两人碰面的地点应该是联席会议的秘密据点。 但上海站和特别组关系密切,两人有专门的联系方式,所以吕宗方才找上了顾慎言——这倒和他们真正的身份无关,因为二人相互间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 找到顾慎言后,吕宗方开门见山道:“老顾,我有重要事要见张组长!” “出什么事了?” “我们站长失联五天了!根据我的观察,特一区的徐区长也失联五天了!我感觉不对劲!”吕宗方凝重道: “根据我的调查,日本人和特务委员会在虹口封锁了一片区域,具体的情况我派人打探了,可并没有结果。” “我心里很不踏实。” 顾慎言闻言,斟酌后道: “老吕,实不相瞒,郑站长和徐区长,现在就在虹口,日本人封锁那一片区域,就是为了找到徐区长和郑站长!” “你怎么不早说!”吕宗方闻言倒吸冷气:“他们没被日本人抓到吧?” “没有确切消息,日本人没撤,应该没被抓到。” “不行!”吕宗方来回度步,道:“我得做好站长被抓的准备!老顾,麻烦你转告张组长,此刻情况风雨飘摇,还请张组长看在大家都是党国同仁一直抗战的份上,关键时候帮上海站一把!” 顾慎言心里苦笑。 他想说他家的组长也失联了! 但他毕竟是老狐狸,又岂能轻易将信息透露,于是道:“放心,组长交代过我,一定要照看好你们。” “对了,我路过‘那里’的时候,看到了特一区那边的联络讯号,他们想要和我们见面,我估摸着也是这事,特一区情况不明,这次会面我觉得没必要了!你觉得呢?” 吕宗方口中的那里,是联席会议的秘密据点。 不得不说,吕宗方的警觉性还是极强的,自家的站长因为特一区而失联,他信不过特一区,就不打算和他们见面了! 顾慎言知道的多点,也早就收到了这份情报,他内心中已经将特一区的联络小组打入了叛变的范围,听到吕宗方的话,便顺坡下驴: “既然老吕你这般认为,那就不见面,我会派人通知他们取消会……” 顾慎言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出声: “见!为什么不见!必须见!” 顾慎言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吕宗方也闪到了一边——两只老狐狸何等级别,第一反应就是跑路! 好在说话的人露面了,两人才取消了打算。 徐百川! 郑耀先! 看到满身倦意的两位长官突兀出现,顾慎言和吕宗方大喜过望。 (本章完) 第61章:暗战之反杀(中) 看到郑耀先出现,吕宗方唯一的反应是背上的那座大山没了! 整个人一瞬间就轻松了下去,随后不悦道: “站长,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其他人说这话就是挑衅了,但从吕宗方嘴里说出来却毫无问题——他资格老,要不是郑耀先有双十二大酬宾的救驾之功,这站长的位置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 郑耀先喧宾夺主般的说道:“老吕,稍安勿躁!坐——你这几天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做的不错。” 吕宗方和顾慎言闻言一愣。 郑耀先却自顾自的说道:“这几日,我和徐区长隐于暗中,一直在观察着日本人的动静,日本人倒是真的上钩了!” 上钩了? 吕宗方惊疑不定的看着郑耀先。 顾慎言也是不解。 “川岛芳子,这个人你们知道吗?” 这个名字两名老特工自然是知晓的。 “这个人,现在就是我们的对手!这一次我和徐区长故意装作‘失陷’,其目的就是为了钓她上钩。现在,她上钩了!” 郑耀先风轻云淡的解释让两人做恍然状。 吕宗方可能信了,也可能没信,但顾慎言却是绝对不信——只不过他脸上是相信状,心里却在琢磨: 郑耀先和徐百川这两个大特务陷于日本人包围肯定是真! 原因很简单,消息他是从曾墨怡口中得知的,而特别组的当家人,这几天也“身陷”封锁圈——两人脱困,必然是受了张安平的帮助。 至于这番说辞,既是为了保护张安平,也是为了推卸这责任。 这倒是把柄,或许以后用得着。 吕宗方虽然“搞清楚”了郑、徐两人是为了算计,但“川岛芳子是对手”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直接问: “站长,徐区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耀先道:“老徐,你来说吧!” 徐百川也不推脱,主动道: “这事知情人不多,之前瞒着你们,主要是担心有泄密风险,现在倒是不需要。前不久,川岛芳子秘密来到了上海,受南田洋子邀请,由她主导针对我上海区的行动。” “无论是枪决栗山英树还是特一区据点被端,真正背后主导的是川岛芳子!” “而我们的目的,是借川岛芳子之手,调动出青帮中亲日、投日份子,目前我们以身陷虹口封锁圈的假象,将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的人手困在那里,川岛芳子只能调动宪兵队和青帮的日系力量。” “目前的局势是特一区多个据点已经被川岛芳子掌握,另外,特一区所属的联络小组,除一人断开联系撤离外,另外两人都已经被川岛芳子密捕。” “这一次他们发出的见面信号,八成的可能是为了让上海站上钩。” 吕宗方听到这,插话问: “徐区长,他们有什么阴谋?” “根据特别组掌握的情报,川岛芳子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传递我和郑站长已经被秘密抓捕的假情报,让上海站和特一区不得不全部撤离!” 说到这,徐百川的神色明显阴沉下来。 特一区和上海站撤离,就是川岛芳子的机会——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青帮的一些力量,已经渗透、接管各种隐秘的离沪通道。 而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来自青帮亲日系。 要是通过这些离沪通道撤离,那将是什么下场?! 如果自己和郑耀先没有出来,张安平又被困在虹口,川岛芳子的这一招还真的能行通! 当然,川岛芳子计划能成功的前提是张安平依然被困在虹口,否则这计划终究是行不通的。 原因很简单,这些情报,已经被曾墨怡所掌握——张安平失踪后,曾墨怡接手了张安平直属的“后勤组”,而后勤组在青帮中的布局可谓是深不可测,这些隐秘的消息,都被陈明和于秀凝夫妇掌握。 吕宗方和顾慎言听完后吃惊不已,顾慎言更是动摇了猜想——难道这两人是真的没有身陷虹口? 这种情报想要查清楚,可不容易啊! 他哪里知道,这都是托了张安平早先布局的功劳,要不然,这两人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吕宗方深呼吸一口气,道:“所以说,我和顾副组长,必须去和叛徒见面?” 和叛徒去见面,风险很高——哪怕徐百川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能避免一个事实: 特一区的联络组已经是叛变状态了! 这种情况下,让一个副站长、一个副组长去冒险会面…… “老吕,”郑耀先平静说道:“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情况便是如此,若是放弃,青帮中的亲日系力量必成祸患!” “而如果我们顺势而为,能一举将青帮中的亲日系力量一网打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没人敢轻易投日和我们为敌,我们的活动环境也会因此好上很多!” 说罢,他望向顾慎言,道:“顾副组长,你是否愿意去,我是没权过问的。不过我相信张组长必有安排。” 他这话也是为了给张安平作掩护,但他哪里知道,顾慎言这个老狐狸,早就确认张安平在特务委员会的身份了——他可是知道张世豪真名张安平的,特委员会的主任叫张安平,哪怕和张世豪是两个人,但对有心人来说,这还需要问吗? “我去!”顾慎言出人意料道:“既然出了叛徒,想必川岛芳子也知晓我们对沟通会议的安保措施,想必预设的结果,拿下我和老吕根本无法比拟,任何一个搞特工的,都不会为了芝麻丢西瓜。” “老吕,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你考虑下!” 吕宗方闻言道:“既然老顾你都无所谓,我当然也无话可说!” 郑耀先闻言一改平静之态,激动道:“二位真乃我党国栋梁!” 此时也就是张安平不在,要不然,他真的能笑疯。 闹来闹去,却是一帮共党为党国大事披荆斩棘…… 徐百川看两人都愿意冒险,心里也是感慨万千,自己这边尽出叛徒,天生当诱饵的命,老郑和老张手里的人呢? 一个塞一个的英豪! 真特么的操蛋啊! …… 川岛芳子手拿望远镜,在悄然的观察着不远处那栋茶楼周边的情况。 茶楼是上海区三股势力的联席会议的一个据点,此时此刻,特一区、上海站和特别组三家的代表,正在里面会晤。 川岛芳子出现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抓人。 她仔细打量着茶楼周围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了几伙行踪诡异的人,他们或是小贩打扮,或是车夫打扮,看上去行迹无异样,可警觉的姿态,又怎么躲得了川岛芳子的眼睛? “真是够小心的!” 她冷笑起来。 自己发现的就这么多,没发现的估计还有——幸好自己没有密捕的打算,否则只要一动手,哪怕是得手了,消息必然走漏。 可惜自己棋高一着,区区两家的代表,还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 整个上海站、特一区才是自己的大餐! 当然,搂草打兔子,张世豪的特别组不能放过——今日出现的这些人,必然有特别组的人手。 川岛芳子搁下望远镜,悄然从窗户边上撤离,问道: “都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 “马上洗照片,趁现在我要把这些人的照片挑出来!” “是!” 川岛芳子对张世豪自然是念念不忘的,可惜特别组藏得太深了,她只能不甘心的以牛刀杀鸡之势对付上海站。 可作为一个特工,任何一个机会是不能放弃的,所以她才让人悄然拍照,将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拍下来,届时挑选出抵抗份子——将特一区和上海站的人剔除后,剩下的必然是特别组的人! 特工最不好解决的问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这些照片在手,等于将这些人已经曝光。 而川岛芳子打算引而不发,等封存数个月以后,再根据这些照片,暗地里调查——显然,在她的认知中,特别组根深蒂固,想要根除是一件颇费时间的事,急不得。 照片的冲洗很费时间,照片还没有冲洗完毕,茶楼中的会议便结束了,三名代表出茶楼后分三个不同的方向离开,就在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伪装成路人、车夫、小贩的保卫力量、示警力量也相继撤离。 这时候有手下请示:“长官,他们走了,咱们是不是离开?” “等下!” 川岛芳子摆手,继续盯着茶楼。 大约十多分钟后,一名晒着太阳的乞丐突然起身,晃悠悠的离开了躺了许久的位置,直到乞丐离开,她才转身道: “去打听下,看之前有人见过这个乞丐吗!” 手下虽然不解,但还是派人去打听了,很快川岛芳子就收到汇报——之前没有人见过这个乞丐! 川岛芳子听到汇报大喜。 两重暗中的安保,特别组的行事风格无疑! 而她之所以会大喜,是因为这样的安保证明了一件事: 自己的布局并没有被张世豪发现! 如果张世豪察觉了自己的布局,为隐藏目的,第一重安保不会少,但绝对不会有第二重保险——因为这既然是个局,第二重示警性质的保险根本没必要存在。 但现在特别组的第二重保险出现了,这就意味着特别组依然将这一次的会议当做之前的会议,并没有意识到陷阱的存在。 如果没有第二重保险,川岛芳子铁定认为张世豪察觉到了自己的算计! 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她知道特别组行事谨慎异常——能在据点外布置示警哨,这种危险系数极高的联席会议,又怎么可能没有第二重的保险? 她从头到尾就没小看过张世豪,将其当做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王牌特工,这样的对手,她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 川岛芳子不知道,这一次的第二重的保险是顾慎言安排的。 她将张安平当做了同级别的对手,却浑然没想到张安平手下其实是人才济济,不显山不漏水精于人情世故的顾慎言,是和她同一级别的王牌特工! 而此时的她,却正在为最后的收网做准备。 因为今天的联席会议,特一区的联络小组成员,在她的授意下向上海站和特别组通报了一个情报: 日本人在虹口,疑似活捉了郑耀先和徐百川! 而之所以到现在虹口的封锁区域没解除封锁,是因为特高课还在审讯徐百川和郑耀先。 用特一区联络小组成员的话说:“区长和郑站长被密捕,事关重大!我们怕泄露以后内部不稳,所以没敢将消息透露出去,但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目前特一区正在安排分批次转移。” 这个情报是大杀器,逼迫上海站动身的大杀器! 情报工作中,保密是最重要的。 一个情报组织的头脑被抓,如果熬不住叛变全部交代,这就意味着一个情报组织彻底玩完——单线联系的情报组织,通常很难被一锅端,因为一条线上的任何一个环节切断,都能够及时的保护这条线的上下两头。 可如果最顶头被抓呢? 那这条线怎么切断都没用了! “获知了这个情报的上海站,一定会转移!” 在动员大会上,川岛芳子信心十足道:“上海目前正在戒严,这些人却又是必须要走的,正常途径不好离开,他们只能找隐蔽的途径。” “而这些隐蔽途径,目前全都在我们的手上,只要他们动,消息就会传到我们的耳中!” “到时候,我们就是稳重捉鳖!” “各位,此役过后,上海的抵抗力量将三去其二!只剩下一个特别组!” “诸君,与我共勉!” 参会的一众青帮汉奸,闻言纷纷露出了畅快的笑意。 从今往后,他们就可以明目张胆的借助日本人的力量行事了! 从今往后,青帮的势力将会大洗牌,曾经的大亨,都将成为过去式! 而他们,将隆重的登上上海滩的舞台! …… 同一时间,冈本平次主导的利益集团会议上,一名日本商人说道: “诸位,我又卖出了一批盘尼西林!对方要求我们将货送出上海后再接货!” 为什么说又呢? 因为…… 他就是负责专门和对方做药品生意的。 而这个“对方”,他们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也是冈本平次体系能快速壮大且大发横财的缘由。 “你去货场提货,送货的事不要惊动帝国军队,直接走上海的隐秘路线吧——低调点。” (本章完) 第62章:暗战之反杀(下) 上海是此时亚洲最大的城市。 也是中国对外的窗口。 尽管上海沦陷,但上海的作用依然没有改变——无数的物资会经上海分流被无数线路运输出去,抵达各个地方。 这也是上海为什么存在很多隐蔽的运输线的缘故。 已经重新转世“重生”会爬的云老二,曾经打过这些运输线的主意。 后来,他秒怂。 因为这些运输线的源头后面站着的巨鳄,是他怎么也招惹不起的! 没错,这些运输线源头后面的巨鳄,其实都是日本人。 而那些人又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运输线最终会变成国军的血管呢? 可他们却假装不知道。 无他,就因为其中涉及的泼天利益! 而在几个月后,他的胞姐,打起了和他一样的主意。 只不过川岛芳子另辟蹊径,以花钱收买、塞人的方式,在每条这样的运输线安插进了眼线。 当然,一些小打小闹没有日本人做后台的运输线,川岛芳子自然会让手下的青帮人秘密接管。 他们只有一个使命: 盯住走这一条条运输线离开的人! 在上海戒严期间走这种通道离开,且时间还比较靠近的,必然就是抵抗份子。 他们不会在运输线上动手,以免惹麻烦,但离开了这些运输线后,那就…… 就在这样的布局下,川岛芳子终于等来了自己期待的情报! 此时此刻,一条条消息通过这些眼线汇聚到了川岛芳子桌前。 经过川岛芳子整理和分辨后,上海站、特一区的撤离路线差不多就推导出来了: 他们会将人员分流,从大大小小12条这样的运输线上完成撤离。 每条线上,少则七八人,多则二三十人,一共有超过两百八十人会进行撤离。 撤离的路线越多,最后一网打尽的难度越高,但这同样也意味着越没有问题! 原因很简单,川岛芳子站在上海区的立场上考虑过获取情报后的反制手段。 她尽可能的高估上海区的实力,然后做出了种种反制的手段,但无论什么反制手段,都过不了第一关: 走线! 如果有假,那这些便是烟幕弹,抵抗份子势必不会走这些隐秘的运输线路。 可如果不按时走线,她的人马上就能收到消息,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只将特一区一网打尽。 将特一区手拿把攥的川岛芳子,自信这个这时候的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无论怎么盘算,她都彻底的相信自己的布局没有任何纰漏了。 看着自己推导出的上海站、特一区撤退路线,川岛芳子笑了,自语道:“今晚过后,上海站和特一区,将……成为历史!” “张世豪,等上海站和特一区这两股力量完蛋,接下来就是你我之间的碰撞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上海站秘密据点内,徐百川再一次审视着他和郑耀先两人制定的“撤离”计划。 对特一区来说,这一次的撤离计划,是死中求活。 成功,特一区的所有力量将会从上海安然无恙的撤离。 失败,那特一区将会在川岛芳子的手中悉数覆灭,他这个区长,将会成为特务处的耻辱。 这比张安平最初提出的以特一区为饵的结局更残酷、无情,可这一切,终究是因为他徐百川一步行错导致他的嫡系被捕所致。 而且要不是川岛芳子胃口太大,想重创上海站,恐怕特一区早就被覆灭了! 郑耀先看出了徐百川最后的犹豫不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看老天爷站不站在我们这边了!” 徐百川叹道:“关键是他不在,我心里没底啊!” 徐百川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张安平。 料理店之后,老徐最后悔的是自己作祟的私心——要是全盘按照张安平最初的计划执行,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对比有前两次有张安平掺和的行动,这一次没有张安平亲临,又事关特一区生死存亡,他格外怀念张安平。 郑耀先没想到徐百川这个老特工,现在迷信起了张安平,正要说话,却见手下人闯入: “站长,张组长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对,虹口的封锁没有取消! 难不成是出事了? 徐百川和郑耀先闻言纷纷站起,此时带着墨镜的张世豪和曾墨怡正好进来了。 张世豪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徐区长,郑站长,这么大的一盘棋,怎么能少得了我张某人?!” 徐百川惊疑不定的望向“张世豪”。 这个张世豪,给他的感觉怎么就这么的怪异呢? 郑耀先则看向曾墨怡,看到曾墨怡和“张世豪”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后,顿时明白了合着这就是个西贝货啊! 话说张安平什么时候把他们两个唤过徐区长、郑站长? 不算计他们的时候,老徐老郑喊个不停,算计的时候张口闭口徐老哥、郑老哥,带职务? 呵! 洗洗睡吧! 此时出现一个假的张世豪,郑耀先倒是明白缘由。 张世豪必须和张安平这个身份切割,因为特一区中有数量不明的内奸,他和老徐准备了一个“澄清”环节,用以证明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日本人堵在虹口。 显然,知晓计划的特别组,抓住机会摆出来张世豪,让他出场正好可以切割和张安平的联系。 这应该不是张安平的手笔,毕竟张安平还被困在虹口的封锁区呢。 【特别组这边还真是能干啊!】 郑耀先不禁在心里感慨。 徐百川虽然不像郑耀先这般对张安平知根知底,但张安平在他跟前的人设可不是这个,他怀疑的看着眼前的张世豪,试探性说了句: “张组长,请坐。” 张世豪二话不说就坐下了,也没有取下眼镜的动作,用一种傲然的态度面对着他和郑耀先。 得,这下徐百川也确认眼前这人是个西贝货了。 因为张安平从来都不是在小节上面占便宜的人——张安平的性子向来是只要能让我占到便宜,嘴上我喊你大爷都没问题! 曾墨怡见状悄悄的踢了踢西贝货,看他能不能救场,西贝货一个激灵,又摆出了一脸严肃的姿势,郑耀先和徐百川见状不由笑出声来。 太假了。 曾墨怡也是无语,正要解释,郑耀先却摆摆手,道:“世豪老弟,从现在起你少说多看,明白?” 西贝货这下也明白自己露馅了,看两位大佬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赶忙取下眼镜,露出了和张安平截然不同的眼神,随后慌忙道: “是。” 曾墨怡见状心里有莫名的憋屈感——这人顶着安平的马甲样貌,这么丢人总感觉是丢安平的人! 心里暗暗吐槽后,她落落大方的说道:“郑站长,徐区长,您二位今晚多照顾下他。” “弟妹不用担心。” 有了郑耀先和徐百川的承诺,曾墨怡便留下了西贝货,随后离开了上海站的秘密据点。 …… 原朱孝天的别墅,现在冈本平次的家。 二楼书房。 许忠义的腿搭在桌子上,优哉游哉的啃着苹果。 姜思安结束了工作,送走了鹤野刚士后回到了书房,看到许忠义这不讲究的样子后,关上书房门,低声吐槽: “你能不能尊重点我这个老板?” “切!”许忠义鄙视的切了一声,随后漫不经心的道:“倒霉蛋送走了?” “你说话注意点!什么叫倒霉蛋?那是替咱们趟雷的好人!” 姜思安纠正许忠义的错误用词。 许忠义这人太不尊重为他们趟雷的英雄了——八一三伏击后,他和井上太郎算计了一把鹤野刚士,让鹤野刚士背负了一条给抵抗份子送通行证的罪名。 鹤野刚士被幕后的东家甩锅,在特高课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后被姜思安捞了出来,现在,又把送人头的差事交给已经有过一次嫌疑鹤野刚士。 按照南田的性子,鹤野刚士这次绝对是在劫难逃! 这种英雄,你怎么能不尊重点呢? “行行行,你说得对!”许忠义敷衍的认错,随后认真道:“背锅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 姜思安笑道:“安排好了,这次明面上是我们,但查起来就会发现,我们是被利用的,鹤野刚士还在为老东家效力!” 许忠义感慨道:“我这个大师兄啊就是太老实了!你小子才是张扒皮真正的弟子啊!我太善良了!” 姜思安鄙夷的望着许忠义,你老实?这一次的借刀杀人计划,思路你设计的好不好! 川岛芳子摆出了棋盘,利用特一区、利用徐百川和郑耀先被困虹口封锁区的机会,布下了棋局,意欲将上海站和特一区一网打尽。 而张安平在意识到了川岛芳子的野心后,在这盘棋上也进行了相应的布局。 而许忠义在看清了双方的布局后,果断的抱着自己老师的大腿,悄无声息的在棋局中横插一杠子,也布下了棋局。 而今晚,就是这盘棋局上众多棋子撞击的开始。 究竟谁会是赢家? …… 招商局中码头。 赵四经营着一条秘密的“运输”路线。 直白点说,他经营的就是一条走私的路线——虽然是他经营,但幕后真正做主的却是日本人。 所以,这门生意赵四做的很招摇。 今晚,他的老主顾又来给他送钱了。 见到老主顾后,赵四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本就不大的眼睛硬生生的被笑容挤没,他贴到老主顾身边:“贺先生,人手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装货!” “贺”先生点点头,随后将一叠钱塞到了赵四的手上:“货还是在老地方,对了,之前跟你说过,这次还有一些人要随货而行,准备的没问题吧?” “贺先生放心,我专门又备了一条船装人。” 赵四回答后朝身后吆喝: “好嘞!兄弟们,干活啦!” 这样的场景,在上海的众多码头上上演,有的是人货并行,有的仅仅是装货,有的则是装人。 而这一切被有心者看到后,消息立刻就传到了川岛芳子的耳中。 “金先生,各码头来信了,‘牛羊’已经进圈了。” 牛指的是上海站的人,羊指的是特一区的人。 男装的川岛芳子闻言起身,将礼帽带起后低声自语: “今晚,真是个美妙的夜晚啊!” …… 今晚,确实是个美妙的夜晚。 一艘船上,一名隶属特一区的特工看着夜空,心里发出了感慨。 石头终于即将落地了。 终于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眼看着搭载他们的江轮渐渐从航线偏离,驶向了江边,特工在心里忍不住自语道: “抱歉啊,我……也是为了钱啊!” 江边,一伙日本兵和一群拿着手枪的青帮成员隐于黑暗中,紧盯着往江边而来的江轮。 刘凤奇看着江轮越来越近,转头对身旁的曲元木说道:“阿木,从今往后,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顶着特务委员会的招牌活动了!” 阿木自然是曲元木,听到刘凤奇的话后,他深有同感道:“是啊!这一次过后,咱们也算是被招安了!以后,咱们也是有白道身份的人!” 刘凤奇从曲元木的感慨中回忆起了往事——他守在盐关,赚着辛苦钱,日子虽然苦点,但也活的畅快! 偶尔杀几个不识抬举的私盐贩子,偶尔蒙头干点见不得光的事,多好? 可一切,都被那个叫张世豪的王八蛋给毁了! 他狞声道:“阿木,咱们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找姓张的报仇雪恨了!为了这一天,我等的实在是太久太久!” 可不是嘛,20万字不到的时候就出场了,结果都八十万字了,还没复仇呢! 他身后的曲元木闻言,一抹冷笑从嘴角扬起,随后又悄无声息的隐藏起来。 刘凤奇啊刘凤奇,你怕是想多了吧!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叫出声: “不对,船怎么又往江中心开去了?” 刘凤奇一惊,转头望去,果然,快要到江边的江轮,居然又驶向了江中心。 这怎么回事? 按照金先生的指示,船到岸卸下了船上的人后,他们就负责将下岸的人悉数抓捕,可剧本怎么不按照金先生的指示走啊!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让我们将目光重新拉到江轮上。 江轮上。 一名特一区的特工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 而船上的一众蛇头,也在同一时间被突然间暴起的“乘客”们给控制了! 一些不知情的“乘客”懵逼的看着自己人突然的暴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却本能的躲开了暴起的自己人,做好了抵抗的准备。 被枪口顶住脑袋的特工先是懵逼,看到有一部分自己人没有动手后,马上破口大骂:“葛老六,你疯了吗?” “疯了?姓宋的,是你先疯了!你居然投靠日本人做内鬼!” 宋姓特工早在枪口顶住脑袋的时候就怀疑是自己暴露了,但这时候自然不能承认,承认只有死路一条! 他闻言怒道:“葛老六!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哼!之前我就觉得你好几天鬼鬼祟祟的!今晚撤离前你向日本人暗中通风报信的事老子是亲眼所见!” “狡辩是吧?郑山,向江边开两枪,喊两句不用送了就知道了!” 郑山是不知情的特工之一,面对自己人突然暴起控制宋姓特工、劫持船员,他第一反应是暴起的这帮人叛变了。 但葛老六对他的示好让他推翻了怀疑,看了眼五百多米外的江边,他掏出一名船员的武器,朝着江边砰砰砰的开了几枪。 随后郑山扯开大嗓门高喊: “小鬼子,不用送你爷爷了!想伏击你爷爷?没门!” 江边的日本人和刘凤奇他们听到这话后瞬间气爆,有憋不住火的立马开枪。 黑暗中闪烁的枪焰和随后传来的枪声让船上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姓宋的,你还有什么狡辩的?” “这特么关我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吧,你是不是以为区长被日本人堵在虹口了?告诉你,这是区长的计策!”葛老六得意的道: “区长在虹口被伏击后就意识到咱们特一区有叛徒!为了安全起见他故意不露面,最后更是利用日本人想扩大战果的野心,上演了这出好戏!” “哼,目的就是为了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撤离,顺便把内奸揪出来!” “你以为你躲得了区长的法眼?就是我没有发现你,暗中观察的区长也早就注意到你了!” 宋姓特工闻言一脸的苍白,本是做贼心虚,此刻被点破后失了心神,绝望的喊道: “饶命啊!我是被逼的啊!” 这话一出,本就对葛老六的话将信将疑的特工们全部变了神色。 这也是葛老六为什么要说这么多话的缘由,他虽然不懂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但今晚的一切于他而言太过惊心动魄,没有十足把握,他还真不敢轻易认定宋姓特工就是内奸。 但此时宋姓特工已经承认,愤怒的葛老六闻言一脚将宋姓特工踢倒,二话不说就朝着心脏连开五枪。 看对方嗝屁,这才将尸体扔进尚且冰冷的江中,紧接着朝看呆的一众船员说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让各位见笑了——还请各位将我们往前再送一程。” 被枪指着脑袋的船员们当然很乐意帮这个忙,但船员中却有一人心慌起来。 因为他是川岛芳子安插进来的。 如果身份暴露,以这帮人杀伐果决的性子,自己哪有活路啊! 他瞅准机会,趁人不注意纵身一跃跳进了黄浦江,憋了一阵气后从冰冷的江水中露头,没命的朝岸边游了过去。 时间往前推移一个小时。 葛老六登船后,突然有人将一张纸条塞入了葛老六的手中。 葛老六不动声色的将纸条藏起来,随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悄然打开了纸条。 只见纸条上写着: 有内奸,露左臂者可信,注意保密! 纸条上的话惊的葛老六魂飞魄散,好在他干了几年特工,神经还算强大,总算保持了镇静。 他暗暗观察,发现他们一行十九人中,露左臂者仅有六人——此时的葛老六心中对纸条的内容反而怀疑起来。 这有没有可能是内奸在捣乱? 好在没一阵,一名露左臂的友军找到了机会,将葛老六喊到了一边,悄然进行这番安排,将信将疑的葛老六再三思索后,决定按照此人的安排试试。 这才有了刚才发生的这一幕! …… 像葛老六所在船上的事,还在其他船上同样发生着。 这也是特一区唯一的生路——日本人在他们即将到岸的地方布下了埋伏,唯一的生机就在船上。 这操作很冒险,因为极有可能会将内奸错认为友军。 虽然此时已经掌握了多名内奸。 这也是为什么直到登船后才悄然联络的原因。 当然,内奸数量少也是敢这么干的原因,上船后哪怕是错将内奸认成了自己人,内奸也掀不起风浪。 从结果来看,特一区的运气不错,一共七条撤离路线,都在关键时候得到了反正。 最后都更换了靠岸地点,不仅揪出了内奸,还耍了岸边设伏的日本人一顿。 可耍日本人一顿是徐百川和郑耀先还有张安平的目的吗? 显然不是! 事实上,这仅仅是开胃的小甜点! …… 川岛芳子在寒风中,面无表情的看着黑漆漆的江面。 今晚,她布下了大小12个埋伏圈。 而她所在的这个埋伏圈,自然是为了抓最大的鱼。 根据她在上海站的卧底传来的情报,上海站副站长和上海站的几名高层,会化名贺先生,携带一批珍贵药物和上海站总部机关人员从这条线上撤离。 其实最妥善的方案是在码头将上海站的高层一网打尽。 但这条线背靠着冈本会社。 冈本平次的话,川岛芳子还不放在眼里。 可冈本会社代表的却是上海派遣军高层——她没那个胆量动这帮连大本营命令都敢违背的日军将领的奶酪,所以选择了在这条线的终点进行下手。 等啊等啊,终于,江面上出现了三艘轮船。 看到江轮朝这个江边码头驶来,川岛芳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随后示意伪装成装卸工的的手下纷纷出场。 三艘江轮停在了码头上,几声信号似的汽笛声后,和水手打扮截然不同的几人率先下船。 川岛芳子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面对直接迎来的川岛芳子,走在最前面的贺先生皱眉:“嗯?你是什么人?之前的……” 川岛芳子异常的得意,打断了贺先生的话: “贺先生,恭候多时了!”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先生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处境了吧!”川岛芳子一挥手,黑暗中突然钻出来了无数拿着长枪短枪的武装人员。 当贺先生看到其中穿着日军军服的日本兵后,神色骤变。 这是要对冈本会社动手? 贺先生的变色在川岛芳子看来就是穷途末路的表现,她呵呵一笑,做出手势后身后的汉奸们一拥而上,将贺先生一行控制了起来。 此情此景,胜利者自然是不需要和失败者多说什么的,川岛芳子撇下贺先生他们,示意手下人上船抓人! 这一抓让川岛芳子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三十四个! 除了这船员水手外,她的人抓了足足三十四个人! 这些人打扮各异,商贩、工人、教师等等身份俱全,可川岛芳子看了一眼就闻到了这些人身上的特务味道。 精英! 绝对都是精英! 这绝对是上海站的核心力量! 川岛芳子激动的眉开眼笑。 但最让她惊喜的却是船上的货物。 磺胺、盘尼西林等神药外,还有大量其他药品,所有的药品都是针对外伤所用——直白点说,就是战地医院的急需品! 如此收获下,川岛芳子二话不说就让人向南田发报: 查获三条船的管制药品! 抓获特工逾四十人! 大获全胜! …… 还有四个伏击圈,也有了收获。 他们同样不仅抓到了人,还缴获了丰厚的物资。 这些缴获的物资包括军火、军工设备、各种器材、无缝钢管等等。 面对这样的缴获,伏击得逞的日本人和汉奸,立刻乐不可支的向特高课进行了汇报。 南田收到这心汇报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上海站转移的物资——难怪要拖两天时间。 这些物资太多了,多到她心生贪婪,恨不得将这些物资统统昧下,然后交给自己的爱郎处理,换取巨量的金钱! 好在她知道自己这一次闹的动静太大了,必须要给司令部一个交代才能说得过去,所以强抑贪心,驱车赶赴司令部,向司令部汇报这一次的丰厚战果。 这可是泼天的功劳啊! 南田快要兴奋死了,恨不得马上找到爱郎,酣畅淋漓的大战三场! …… 川岛芳子不知道,她抓到的贺先生,本名叫做…… 鹤野刚士! 而且她也不知道,12条线,12个伏击圈,只有五个伏击圈达成了目的。 而这五个达成目的的伏击圈,抓到的都是“上海站”的人。 特一区的人,他们一个没抓到! 而将这一次转移计划命名为【黄雀】的郑耀先和徐百川,他们的野心,可不仅仅止步于此! (本章完) 第63章:川岛芳子决心 早在川岛芳子“看穿”了特一区和上海站撤离路线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情况: 1-7的7条撤离线,规模相对偏小,而且终点点都在一个方向,8-12的5条线,规模偏大些,终点在同一个方向。 这是很符合常理的——1-7可能是特一区的撤离路线,8-12是上海站的撤离路线。 对此她还特意安排,1-7的伏击部队,抓到人后可以往一个位置集合,然后共同押送抵抗份子折返上海。 安排的当然是没问题的。 比方说8-12这五条线上收获丰厚的伏击部队,此时就在汇聚。 可惜他们准备的军车需要拉缴获的物资,这些参与伏击的日军和汉奸,都得徒步回去。 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 但1-7这7条线的日军和汉奸们就郁闷了。 他们被人给耍了,想拥有这样幸福的烦恼都不可得!!! 而且因为他们的规模都比较小,并没有携带电台,唯一一部电台在汇合点。 无一所获且白吹了冷风的他们,这时候还并没有意识到情况的严重。 他们明明是伏击者,结果却毛都没捞着,而他们的对手,仅仅是为了戏耍他们吗? 当然不是! 不要忘了张安平的目标——他要让软骨头的汉奸们,在卖国求荣投靠日本人前,都要学会扪心自问: 你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吗? 而如何才能让准汉奸们先扪心自问? 答案自然是: 让他们明白一个铁律:汉奸必须死! …… 刘新杰趴在预设的阵地中,等待着肥羊上门。 侦察兵这时候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找到刘新杰后快速汇报:“长官,来了!他们来了!” 刘新杰闻言,摩拳擦掌着下令道: “做好战斗准备!” 过完年后别动队分兵,他可是好久没有开过荤了! 他的手下也是这般状态,闻言纷纷激动起来——相比此时的国军面对日军心理上的劣势,有过两次全歼日军中队战绩的别动队,还真不将小日本放在眼里。 就在他们严阵以待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枪声。 从声音判断,直线距离大概在十几里左右。 刘新杰忍不住低骂: “草,哪个混球先吃到肉了!” 他很生气,因为他担心这伙即将踏入自己伏击圈的鬼子,会因为远处传来的隐约枪声而意识到会有伏击。 可他高看了这伙鬼子。 当枪声传来,他们不仅没有联想到可能是鬼子兵被伏击了,反而羡慕的认为: 友军这是抓到了抵抗份子! 于是,他们怀着酸溜溜的心情,踏入了刘新杰的伏击圈。 眼看着鬼子踏入了自己准备的伏击圈,刘新杰那叫一个激动啊,此时还年轻的他,兴奋的朝左右说道: “我一定要见见这个鬼子军官!到时候好好感谢他——给我打!” 鬼子的兵力不多,只有一个分队(班)的鬼子兵外加几十名拿着短枪的汉奸,这些拿短枪的汉奸见过的最大的场面,也就是帮会间的火拼,真正的战场,可不是他们这种人能玩得转的! 面对别动队一个区队(可以理解不满编的连一级单位)的伏击,他们不仅帮不上鬼子兵的忙,反而因为自乱阵脚给鬼子兵添乱,其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七个伏击圈,无一例外的都成功伏击到了鬼子兵,一共有12个日军分队(班)被全歼,另外有超过一百四十名汉奸被杀、被抓。 虽然是蓄谋的伏击,但还是有数量不少的汉奸在激战中跑掉了——毕竟是夜晚,伏击部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反倒是日本兵,因为抵抗意志坚决不轻易突围,一个不漏的全都被干掉了! 以多击少,还是有心算无心,七场战斗,根本没用多少时间就落下了帷幕,别动队收拾战场后,留下了众多汉奸必须死的警示后,果断转移。 …… 川岛芳子是在快要回到上海的时候,接到了北部伏兵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的。 将近两百名皇军被全歼、超过两百名便衣被全歼,这样的损失让自认为今晚必定大获全胜的川岛芳子窒息。 一定是哪里不对! 一定是哪里不对! 川岛芳子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一个可怕的猜想从她脑海中浮现,但趋利避祸的心态下,她将这个猜想从脑海中驱除,不断的安慰自己: 北边虽然被全歼了,但南边缴获丰厚,五部人马俘虏上百抵抗份子,缴获的药品、机械不计其数,功大于过,功大于过。 但在自我安慰了一阵后,顶级特工的本能终于重新主导了意识。 川岛芳子深呼吸一口气,示意部下将贺先生带过来,等贺先生被带过来后,她又命令手下纷纷离远点。 看部下都离远了,川岛芳子沉声问: “你是不是吕宗方?” 贺先生闻言诧异的看了眼川岛芳子,心里盘算这是什么意思。 “听着,我们可能上当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不是特务处上海区上海站副站长吕宗方!” 川岛芳子这时候确认贺先生不是吕宗方。 但侥幸却让她期待对方承认这个身份。 可贺先生却击碎了川岛芳子的侥幸心理,并用日语说道: “我不是抵抗份子!” 川岛芳子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她艰难的道:“今晚抓到的其他人……你是不是也认识?” 贺先生犹豫了下,微微的点头。 看川岛芳子的表现,他骤然明白过来了——对方不是冲着冈本会社来的! 他正要开口,想告诉川岛芳子自己真正的身份,川岛芳子却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川岛芳子的笑声很大,简直像疯了一样。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直到一口气接不上来才停止了疯笑,缓过一口气后,女扮男装的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呢喃道: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可真是太狠辣了!” 是的,川岛芳子已经彻底的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遭了怎么样的算计了! 北部皇军和便衣队全军覆没,这不算什么。 嘴边煮熟的鸭子(特一区)飞了,这也不算什么! 真正可怕的是南边的缴获! 价值至少五百万元的物资! 她动了某些人的奶酪,且还愚蠢的将这些东西已经汇报了上去!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 就在川岛芳子疯笑的时候,兵分七路撤离的特一区汇合了。 而在此时,一直认为被日本人密捕的区长徐百川,也和上海站站长郑耀先、特别组组长张世豪,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名本就心怀鬼胎的特工看到徐百川后,忍不住颤栗起来: “区长,您……您……您没事?” 徐百川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这名特工,冷幽幽的道:“你很希望我有事?” “没、没,我是为你高兴,对,我是为你高兴……” “高兴?” 徐百川突然笑了,随后很突兀的用一个正蹬踹将说话哆嗦的特工踹飞,愤怒的咆哮: “混蛋!” “要不是你,我特一区何至于此啊!” 特工连滚带爬的起身跪下,哭嚎道:“区长,我是被逼无奈啊!区长饶命,区长饶命啊!” “被逼无奈?”徐百川失望的说道: “被逼无奈就可以把总部的机密据点泄露?” “被逼无奈就能把能卖的兄弟全都出卖吗?” “要不是张组长示警,我和郑站长此时此刻就真的在日本人在虹口的封锁圈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要不是张组长关键时候射杀日本兵带我们离开虹口,要是我们身陷其中,特一区就完了!上海站就完了!” 徐百川愤怒的拎住了特工的衣襟,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被逼无奈会给我们造成什么样的惊天损失吗?” 周围特一区的特工,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哭嚎求饶命的特工,没有人同情——或者说,心有戚戚然的内奸,这时候也不敢流露同情。 张世豪这时候走了出来,一脸漠然的说道:“徐区长,不要因为一个内奸而浪费时间了!” “杀了他吧——我和郑站长回上海,你暂去别动队,把特一区安顿下来。” 徐百川闻言,愤怒的掏出手枪,对着求饶的特工倾泻完弹匣里的所有子弹,随后才衷心道: “张组长,此次特一区能虎口逃生,全奈张组长运筹帷幄,徐某感激不尽!过去是我徐某人对不起你,从今晚后,我若再对张组长,天打五雷轰!” 张世豪还是一脸的漠然,逼格拉满: “希望徐区长能记得今天的话——郑站长,我们走吧。” 人群中,有人悄悄的瞥了眼张世豪,目光又赶紧收回。 …… 川岛芳子明白现在的情况。 自己被张世豪坑了,司令部中的几位或者更多的实权人物,被她给得罪死了。 中国有句古话: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在上海没有势力可言的她,除非现在就跑回东北,否则接下来就得面对某些人的报复了。 可川岛芳子不甘心就这么回东北去。 想她川岛芳子从九一八开始纵横谍场,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啊! 回去,她不甘心! “张世豪,不把你揪出来,我绝不回去!” 可不回去,她接下来怎么办? 当她的目光望向一辆辆满载的卡车后,她突然间又笑了。 不是想报复我吗? 既然这样,我先把事情捅出去,让你们先自顾不暇! 她知道这件事捅出去会闹得很大。 但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更愤怒上海派遣军的利欲熏心! 身为帝国将领,他们怎么敢这般的资敌啊! 【南田,不是我要对付你的小男人,而是……局势如此,我不得不自保!】 —— 又是不收钱的内容: 嗯,两章1万字。 那啥,你懂得。 (本章完) 第64章:英雄打造计划 虹口,封锁区域。 在过去,挖地三尺一直是个形容词。 可在这里,挖地三尺却真的实现了! 特务委员会的两百余人、特高课上下百余人还有百余名鬼子兵,加起来快五百人的规模,在这一大块区域内,整整挖了八天时间! 可惜,八天整,他们就挖了个寂寞。 张安平呆在废弃的安全屋这块,看着院子里堆积的土堆,长长的出了口气。 不容易啊! 真的不容易啊,洛阳铲三轮探测、挖掘搞了一轮,能在这样密度的排查下保住安全屋的密室,真的不容易啊! 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得亏在我的言传身教下,特务委员会一众汉奸最出色的技能就是摸鱼啊! 但凡他们认真点,但凡自己忽悠的本事差点,安全屋的密室都将会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 两人生活过的痕迹是无法抹除的,到时候自己是有可能洗清嫌疑的,但姜思安肯定会成为头号嫌疑人!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 南田洋子终于撤销了封锁! 具体的情报没有传来,但张安平很肯定,一定是老郑和老徐搞事情搞完了! 张安平离开这处费尽心机遮掩的安全屋,才来到了住所,一名手下就找他: “主任,南田长官让所有人去指挥部开会。” “不去!”一直嚷嚷着要出去的张主任小情绪直接外漏。 手下闻言好言相劝: “主任,九十九下都熬过来了,不差这最后一哆嗦。” “我是干嘛的?我是他妈负责搞钱的,不是抓抵抗份子的!已经把我在这里关了八天了,还想咋样?不去!就不去!” 张主任怨气冲天的样子让手下无奈,刚打算转身复命去,却被张安平喊住: “等等!喊几个人,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送我回家——多喊几个人,抓抵抗份子的人在这里浪费了整整八天时间,天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了!” 手下小声道:“主任,我要复命去……” 张主任不容分辨道:“先收拾我的东西!” 手下无可奈何,只能喊过来几个人,将张安平的东西收拾起来,塞进车后护送张安平离开。 张主任如此不给南田长官面子,自然有人看不惯,于是,刘瑾在第一时间向南田洋子打了小报告: “南田课长,张安平不理会您的命令,自作主张带人走了。” 心情不是很好的南田冷冷的看了眼刘瑾: “我有要说让张主任过来吗?” 刘瑾一愣:“您不是让所有干部都来开会?” 南田洋子想扇刘瑾几个耳光,你明知道张安平这段时间跟个怨妇一样,现在好不容易撤销封锁了,就他那性子,怎么可能眼巴巴凑过来开会? 你故意的是吧? 在我跟前耍小手段么?! 但南田洋子控制了情绪,面无表情道:“刘君,我让你查张安平,伱查的怎么样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五天才进来的吧?之前在外面查了四天,有什么结果吗?” 刘瑾闻言心中激动,想将自己查到的线索立刻告诉南田洋子,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停下了。 还没有证据,还没有证据,不要着急,不要着急! “目前还没有太多的头绪。南田课长请放心,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查到结果!” 刘瑾的神色变化又怎么逃得过南田洋子的观察? 她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的又问:“对了,这一次陈主任没有进来,你知道他在忙什么吗?” 陈默群是刘瑾亲自带过来的,自觉陈默群是他的靠山,此时听到南田洋子的询问,刘瑾马上夸大其词说道: “陈主任前段时间在委员会中选了些忠诚精干之士,将他们派入了市井,据我了解,陈主任可能查到了地下党信息,我进来前他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抓人呢!” 抓到了地下党? 这话不仅没让南田洋子欣喜,反而心中一突! 地下党是那么好查的吗? 要是好查、好抓,特务委员会怎么可能抓不到共党! 可陈默群来了才多久,就轻易搜集到了有关地下党的情报? 而且特务委员会真正的精锐都被自己调到了这里,就凭留守本部的阿猫阿狗,就能轻易获得地下党的情报? 只有一个可能: 陈默群得到了其他势力的帮助! 南田洋子莫名的看了眼刘瑾,然后笑道:“陈主任果然是老特工!姜还是老的辣!刘君,能将陈主任带回来,你居功甚伟!” 刘瑾闻言乐不可支:“都是南田课长领导有方。” 南田摆摆手:“好了,准备一下,咱们开会吧!” …… 张安平在时隔八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家。 护送张安平回来的汉奸们,一个劲的说这八天来主任太辛苦了,都瘦成了这样——等他们离开张家后,就一个个吐槽: “咱们主任还真是富贵命啊!” “是啊,在里面也没见干啥活,吃住条件也差啊!结果睡睡不好,吃吃不好,啧,真是富贵命!” 这一点是所有人的公认,就连南田洋子也有此看法。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张安平“娇贵”的不行! 张家。 看着瘦成这样的爱人,曾墨怡也倍感心疼:“安平,这才几天,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医院看看?”张安平闻言,若有所思道:“对,是该上医院看看了,人设不能塌!”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什么人设啊!”曾墨怡埋怨着将张安平摁在沙发上,道:“你先歇会,我给你做顿饭。” “我吃过了——你不会以为我真吃不了这点苦吧?我故意的!”张安平笑着说:“你放心吧,我身体没问题!” 曾墨怡倒是相信张安平的话,但依然止不住埋怨:“尽糟蹋自己的身体!” 面对小女人姿势的曾墨怡,张安平表示自己无解,只能用换题转移大法: “给我说说最近的情报吧——这一次老徐和老郑怎么坑鬼子的?” 曾墨怡缓缓讲述了这几日郑耀先和徐百川的布局以及最终的结果。 听到并没能全歼青帮的亲日、投日份子后,张安平遗憾的道: “这两家伙,还是胆子有点小,步子就该放大些!南边川岛芳子的人怎么就不袭击?别动队人手不够,三家的行动队加游击队难道不行吗?” 这要是搁他,管他三七二十一,一口能吃多少算多少! 曾墨怡无语。 “也就你不注意这方面的影响,徐百川和郑耀先哪敢和我党有牵连啊!” 想想也是,张安平背后有表舅,又执掌着“渗透”计划,无论和地下党表现出怎么样的暧昧,在戴处长心中,也百分百确定外甥不会真的染色。 其他人可就说不准了。 要是表现的和地下党不清不楚,最少一个撤职查办! 张安平笑了一声,随后问:“二号和三号这么干,有把握吧?” 如果他在,他绝对不会让冈本商会牵连进来! 无他,闷声才能发大财。 当然,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要将这张利益网如果捆绑到极致,要做到后来者只能加入——谁想砸饭碗就要被立刻反噬。 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的地位稳如泰山,哪怕是出事,也会有一帮日本人在暗中遮掩。 但雏鸟终究是要单飞的,特别组现在的构架,不适合他对每个组都指手划脚。 “三号向我提过,说这一次他是故意把他们摆在前头的,但只要查一查就会查到他们也是被人利用,真正的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这也算是借刀杀人吧。” 张安平闻言,自语道:“这俩小子玩的有点大啊!” 冈本会社这一次牵连进来,也不知道会起到什么样的化学反应,希望不会闹太大的动静吧。 “休息一会吧,待会我悄悄出去一趟。” 张安平琢磨既然还剩下不少的日系青帮力量,那就得把他们彻底清理下。 正好他盘算已久的【英雄打造】计划也该实施了。 …… 夜。 张安平来到了宫恕的所在的住所。 看到老师星爷出现,宫恕异常激动。 话说他是真的要憋疯了。 大道政府成立的仪式上,他和齐思远出现过,当时的自己还顶着一头的中风——那一次行动可谓是畅快淋漓,汽车炸弹炸把那些汉奸炸成了心理阴影。 可惜12月5号之后,他就和齐思远静默了,直接转移了地点,不参与特别组的任何行动。 看到激动的宫恕,张安平笑道: “看你的样子,这是憋疯了吧?” 宫恕老老实实道:“老师,我真的憋疯了!我应该结束静默了吧?让我回到行动队吧!哪怕是当个小兵我也乐意!” 张安平闻言,饶有兴趣的看着宫恕:“嗯?那我要真让你当个小兵呢?” 宫恕嘿嘿直笑:“老师您是出了名的的知人善任。” 张安平笑着摇了摇头,道: “坐!我有个新的任务交给你,你有没有信心完成?” 宫恕闻言激动,也不问什么任务,直接朗声回答道:“有!” “别着急!先听听任务!” 张安平正色道:“情报组织,收集情报是第一位。这场战争会持续多年,情报和行动牵连过深,总会有蛛丝马迹被察觉,任何行动,哪怕是事先筹划的无限完美,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所以,我想把情报和行动彻底的切割。” 宫恕不解。 特别组的模式,情报和行动本来是切割——彻底切割又是什么意思? 见宫恕不解,张安平解释起了自己的思路: “我打算在现有的基础上,成立一个专门锄奸机构。” “这个机构,不参与组内的其他行动,从始至终的任务只有一个:铲除汉奸!” “也就是说,这个机构不会和组内的其他情报组有任何联系!当然,可以通过总部获得一定的情报支持,但主要还是靠自力更生。” 宫恕闻言,反而觉得很有干劲:“老师,这任务我接了!” “宫恕,这个任务是很危险的。”张安平坦言道:“做的越多,越容易被敌人捕捉到痕迹。” 宫恕凝视着张安平:“老师,您给我们讲述的第一课,我至今都忘不了!” “我们国家很大,人口很多!” “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为了抵御外侮而抛头颅洒热血!” “但也有很多奸人,像云老二这样的汉奸,认贼作父、为虎作伥!” “淞沪会战期间,我看的明白!单单是日本人,真的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为了蝇头小利,就数宗忘典的汉奸! 他们为了钱财,为日本人的飞机指明我军炮兵阵地! 他们为了钱财,就将血战的我军将士出卖!” “这种人,必须死!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哪怕是搭上我的命!” 张安平闻言,拍着宫恕的肩膀,道: “那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去下本部,去三号柜子,那里有我准备的行动守则。” “另外,锄奸队成立后,你们以后的每次行动,从始至终,都要冠以一个人的名号,就叫‘燕双鹰’吧!” 冠以一个人的名号? “为什么?” “我要打造一个标志性的抗日英雄!这个人名一旦汉奸听到,就要吓尿!咱们的国人听到,就会备受鼓舞!” “这将会是一个永远不死的英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宫恕闻言肃然道: “明白!” “再叮嘱你一句,”张安平有些絮叨:“锄奸队成立后,如果有能利用到共党的地方,不要怕担责、不要怕被穿小鞋,放心的利用!如果能靠近那边,就尽量靠近那边,不管出什么事,我都给你扛着!” 靠近那边? “老师,您是想……” 宫恕以为张安平这是要让自己坑地下党呢。 他有一丁点的抗拒。 看宫恕的神情,张安平就知道他没听懂,便解释道: “发动底层,我们不如共党!” “既然这样,那叫让他们发动底层帮忙!明白吗?” 这下宫恕终于理解了张安平的意思: “老师,我懂了!” 张安平这才满意,随后又交代了一番,才离开了宫恕这里。 打造英雄计划让宫恕执行,他还是很放心的——原时空中,要不是郑老六,谁能抓到宫恕? 而让宫恕有意和地下党走近,也是张安平惜才所致。 终究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不愿意自己的学生成为自己算计的对象。 希望在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宫恕能选择光明。 从宫恕处离开后,张安平又找上了“后勤组”。 之前就提过,说是后勤组,其实性质是为张安平单独服务的情报组——再加上能对接其他组,后勤组反倒是特别组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组。 这也是对于秀凝的嘉奖。 毕竟,因为心知肚明的原因,撤了于秀凝情报组组长的职务,他这个老师还是过意不去的。 陈明看到张安平后,幽怨的唤道: “老师!” 声音之幽怨,简直像冷宫里的怨妇。 陈明是真的幽怨。 上次,被老师在于秀凝跟前一通小鞋,他可没少被于秀凝收拾。 于秀凝想起来就收拾他一顿——他是真的冤枉啊,他哪里养小的了?可老婆怎么就总是拿这个收拾他? 今晚老师更过分啊! 俺们小两口难得要干点惊天动地杀戮过亿的大事,以庆祝昨晚的大胜,老师你怎么能出现呢? 于秀凝听到陈明幽怨的声音后,俏脸一红,瞪了陈明一眼后赶紧道:“老师。”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陈明,意有所指道:“打扰你们了。” “老师您这是哪里话,您有事么?” “宣传方面的事。”张安平虽然年轻,但毕竟背着老师的身份,不能总拿学生开车——有辱师德嘛,他言归正传道: “我在宫恕那边看到了宣传单,有点想法想找你们说说。” 张安平是很重视舆论的。 日本人的兵锋下,在特务委员会的威胁下,除非是重大新闻,否则上海的新闻界都是默契的不曝日本人——租界这边也是这种情况。 所以,舆论的重责就落到了传单上。 昨晚的大胜,特别组、地下党都有传单散布,但内容让张安平很不满意。 原因很简单,传单光宣传大胜了,根本没提及汉奸的事。 “你们重新准备下传单,这一次的传单,主要是宣传汉奸的下场!” “这一次川岛芳子调动青帮力量,亲日、日系的青帮力量都曝光了,把他们都给我钉到耻辱柱上!” “声势闹大点,最好搞个汉奸排名榜。” 汉奸排名榜整出来,声势必然就大了,声势越大,杀汉奸后的效果也就越大! 可张安平的这番话却让于秀凝面露古怪。 汉奸排名榜? 老师,您怕是要上榜吧! 作为张安平的直属力量,张安平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于秀凝自然是知道的。 “没关系,排榜时候不要有私心,假如我能排第十,那就往第九移!” 张安平是真狠,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有张安平这句话,于秀凝就放心了:“是!对了,老师,詹震山呢?” 詹震山这孩子,还在监狱里蹲着。 你没听错,他还在监狱里蹲着,而且没有任何优待——很明显,日本人打算把戏码演足以后把人放出来。 “让他继续当他的抗日旗杆吧。”张安平笑道: “等养肥了再杀!” 于秀凝虽然不解,但完全领命:“是!” “那我走了——陈明,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窑子不错。” 张安平说完就走,只留下陈明一脸痴呆。 老师,你……这什么意思? 这一茬是过不去了吗?! 【一个情报人员,能把命令传错,不让你刻骨铭心,你小子不知道害怕!】 —— 第一更。 悄悄的加一句:第二更到明天了,让我睡个早觉哈。 (本章完) 第65章:张主任:这是想整死我啊!(上)九千四超大章! (本来是两章,应群里某位大佬的要求,他让我发价值5毛钱的章节,他说我发超大章读者会用月票砸死我。) 上海的局势突然“热闹”了起来。 首先是川岛芳子向日本大本营举报,上海派遣军方面纵容走私,无数条走私线和国民政府相互勾结,奸商趁机赚取了海量的财富,但此举却导致对国民政府的封锁失败,致使帝国利益受损。 同时她还提供了部分走私的名单。 川岛芳子之所以这么干,其实也是被逼无奈的。 她本来是想善了的——老娘我是被抵抗份子算计了,这一次的误会咱们一笔勾销可好? 但上海派遣军这边不乐意。 日本女性的地位是很低的。 南田洋子能做到特高课课长的职务,藤田芳政功不可没,藤田芳政调回本土,楠本实隆转手就想把南田洋子给撸掉。 特务处算是间接的救了南田洋子的职场生涯。 但随后两个中队被伏击,南田洋子还是面临被撸掉追责的命运,但偏偏这个时候她策反了陈默群,司令部这才作罢,保留了南田洋子特高课课长的职务。 就连南田洋子这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在职场都位置不稳,更别提川岛芳子这个有名无实的汉奸了。 且她本身就是一个坚定的复辟份子,又有染指军权的动作,所以司令部这边便打算借此将川岛芳子一脚踩下去。 川岛芳子自然不可能认命,仗着自己能直达大本营,反手就举报了上海派遣军。 想整老娘? 那就鱼死网破! 更何况她在关系上来说,还是伪满洲国所属,顶头上司其实是关东军,这番撕破脸的举动,她还是有一定的底气的。 她这番操作,可把南田洋子逼到了墙角。 因为川岛芳子是南田“引狼入室”的,而且川岛芳子捅出去的走私名单中,冈本平次赫然就在上面——她不得不站到川岛芳子的对立面。 而姜思安和许忠义也傻眼了。 两人的预想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这次“自投罗网”,其实是为了打击竞争对手三井会社——按照正常的流程,只要查下去,司令部就会发现冈本会社这一次被“点炮”,幕后黑手是三井会社。 结论必然是: 三井会社勾结抵抗份子,意欲陷害冈本会社,从而将冈本会社的利益网击碎。 届时,无数和冈本会社利益相关的陆军马鹿(陆军的蠢货们),就会撕碎背靠海军的三井会社。 但谁能想到司令部这边不按套路出牌,明明可以和和气气的解决问题,毕竟没啥损失嘛。 可这帮又当又立的马鹿,居然借题发挥,非要将川岛芳子踩下去,引起了川岛芳子的强烈反弹! 两人有种作茧自缚的挫败感,但在这种情况下,首先要做的自然是自保,于是他们“勾结”起司令部的马鹿们,一边毁灭证据,一边又制造各种有利的证据…… 南田洋子和冈本平次深度绑定,不仅是爱人关系,还因为许忠义的操作,变成了利益结合体,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投入大量精力用以应付大本营的调查。 特高课大量的精力投入到了应付大本营调查上,自然放缓了对抵抗份子的缉拿抓捕。 所以,这段时间特务处的活动非常的雀跃。 首先是宣传方面。 无数的小传单开始点名青帮中的日系力量,各种亲日、投日份子被纷纷点名——正常情况下,这种指责也闹不出什么大动静,毕竟无凭无据嘛! 这些亲日、投日份子自然是能申辩的。 可偏偏这一次,他们被抓了现形,传单上刊登了他们配合川岛芳子伏击的照片,尽管模糊些,但还是足以将不少头目认出来。 于此同时,抵抗份子还出炉了汉奸榜,上海的各路汉奸根据卖国程度的不同纷纷上榜。 地下党一看,咦,这东西有用啊,二话不说就配合特务处散发传单,短短两天的时间,就让整个上海都知道了汉奸榜的存在,上榜的汉奸成了惊弓之鸟。 眼看着这么下去汉奸们就得纷纷跑路,忙碌于应付即将出现的调查的南田洋子,不得不从中树个榜样。 于是,一个“不信邪”的汉奸,这时候跳了出来。 他便是刘凤奇。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钓鱼,刘凤奇便派人邀请了一大帮记者,在一众记者的见证下,他洋洋洒洒的宣称: “上海的抵抗份子在皇军的打击下,已经十不存一了!” “而我们,也将配合皇军,对残存的抵抗份子进行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 “请广大市民拭目以待!未来,我们一定会还上海一个朗朗乾坤!” 这番话还没等次日见报,刘凤奇就先把自己的住处搞成了铜墙铁壁,在“神秘人”的支持下,手下们纷纷换掉了手枪,换上了各式的机关枪,就等着抵抗份子来送死。 在此时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刺杀就是找机会下杀手或者蛮不讲理的武力平推——事实上在此之前,特务处搞过的暗杀,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所以,刘凤奇的应对理论上是没啥问题的。 但是,大人,时代变了! 在刘凤奇的言论刚刚见报的第一天,刘凤奇在前往特务委员会上班的路上,一枚子弹从三百米多外的一处窗户中飞了过来,击碎了汽车的玻璃,精准无误的命中了刘凤奇的脑袋。 三百多米外的一颗子弹; 刘凤奇一年多的隐忍、正大光明的以日本人走狗身份行事后萌生的野心、抱负,全都被终结了! 十几名武装保镖,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自己要保护的对象却被一枪终结。 事后他们找到了枪手开枪的位置,除了一张纸条外,什么都没有留。 而纸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刘凤奇,汉奸榜31名,杀! 落款:燕双鹰。 狙击步枪的出现,改变了过去的刺杀模式。 在接下来的短短四天中,先后有九名曝光出来的汉奸被狙杀,还有三人因为运气的缘故,虽然遭到了狙击,但并没有死亡或者受伤。 可五天不到时间,十名汉奸的死亡,让汉奸榜一下子就变成了索命榜,本就是惊弓之鸟的汉奸们,这下子被吓得更是不敢露头、露面了。 而燕双鹰之名,也因此响彻整个上海。 十名汉奸的死亡,一共十三起刺杀事件,让日本人也焦头烂额,但他们忙于应对大本营即将到来的调查,只能将锅甩到了特务委员会头上。 于是,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张安平,在日本人的严令下,不得不在四辆轿车、三辆卡车七八十号特务的保护下,上班。 …… 张安平在家里躺了一周,美其名曰休假养膘。 还别说,躺了这一周,瘦了两圈的张主任确确实实又“丰润”了起来。 当他出现在特务委员会后,暗中的刘瑾忍不住撇嘴,还真是个富贵命啊,躺了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他心里冷笑: 恢复过来又如何?接下来,你得哭了! 没错,刘瑾这时候终于揪到了证据,而且,还暗中为张安平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张主任,你通共你晓得不!】 每当想到自己找到的证据,刘瑾就想仰天长笑。 实在是太特么搞笑了! 张安平通共? 张安平通共! 真当老子是傻瓜啊! 刘瑾简直要笑死了。 但他却恍若不知,反而“神神秘秘”的继续追索这些证据,淡定的看着手下不断给自己创造惊喜。 而现在,他就布下了一个局,等待着手下人送来张安平通共的实锤证据——他不傻,他能在国军中隐藏那么深,自然不是蠢货。 从手下机缘巧合的发现张安平通共的证据开始,他就意识到有人要借自己之手坑张安平。 很显然,自己精挑细选的手下,要么是二五仔,要么就是蠢货,不管到底如何,所谓的调查,从头到尾绝对是被牵着鼻子走的。 而能在特务委员会中整出这一手的,除了行动处就是情报处——或者是两处联手? 但刘瑾并不在意他们借自己之手除去张安平。 自己要上位,目前来说只有靠陈默群,陈默群不管是不是甘心投靠日本人,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 而在特务委员会中,自己是他唯一的嫡系,陈默群上位,自己也就能跟着上位——这是伱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他何须在意是不是当了刀? 而现在,他就要利用陈默群手里抓到的共党,将张安平拉下马——这件事他问心无愧,诬陷张安平的又不是我刘瑾,我刘瑾行的端走的正,怕啥? 所以,在看到张安平即将走入办公大楼时候,刘瑾忍不住朝张安平投以同情的眼神。 被手下人诬陷,百口莫辩,这滋味不好受吧! 张安平何等敏锐? 刘瑾同情的目光被他收入眼帘后,一抹疑惑就浮现在了脑海。 这厮同情我? 他心里打了个问号,然后在一众手下衷心的陪同下下进入了会议室。 张主任一进会议室,等所有人员就位就飞快的说道: “别的事我不管,燕双鹰这个人必须马上解决!还有,一定要重点打击那什么榜,这榜绝对不能再出现!” 汉奸榜名列16位的张主任这下摆明是急眼了。 参会的众人倒是能理解张主任,本来就胆小不想跟抵抗份子闹来闹去,平日里对打击抵抗份子的事也不上心,结果一转头——靠,汉奸榜16! 再看看其他汉奸的惨状,张主任怎么可能不急眼? 面对张主任的话,参会众人却不知道如何应对。 “你们哑巴了吗?说话啊!平日你们抓抵抗份子一个赛一个积极,怎么现在全哑巴了?!汪处长,你先说!” 急眼的张主任开始点名了。 汪曼春无奈的起身。 “主任,根据我的调查,燕双鹰不是一个人。” 张安平难得出现嫌弃的口吻: “废话,他后面那么多抵抗份子,当然不是一个人!” 汪曼春解释:“我是说所谓的燕双鹰,应该是多个人共用一个名号——根据我的了解,在民国35年底到36年淞沪会战前,特务头子张世豪,开过一个神秘的培训班,这个培训班对外的名号是上海区集训大队,但实际上却是专门的狙击手培训大队。” “具体培训了多少狙击手暂不清楚,但该训练营目前转移到了重庆,且还在源源不断为国民政府培训狙击手。” “这次的‘燕双鹰’,应该是由这种狙击手组成的暗杀队伍!” 说着汪曼春拿出了一张白纸,白纸上画着一支带着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很明显,这次的会议她准备充分: “这就是狙击步枪,上面的这个叫做瞄准镜,可以理解为小倍数的望远镜。” “据我了解,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期间,狙击手曾给皇军造成了严重的损失。” “这种枪手,拿着狙击步枪可以在几百米外进行射击,他们的命中率也高的吓人。” “事实上,在虹口抓捕郑耀先和徐百川的时候,他们就出过手!” “而现在,他们将狙击手用在了暗杀方面。老实说,我想不出应对他们的办法。” 这话一出,张主任的脸色瞬间惨白起来,在座所有人不由心想: 主任这是要跑路吧?! “咳咳,”汪曼春意识到张安平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干咳两声后解释:“我是说,咱们纵然抓了他们,因为有集训大队的存在,源源不断的狙击手还是会被培养出来,且就是端了重庆的这个集训大队的营地,也无济于事。” 张安平闻言马上得到灵光,喊道:“谁说无济于事?” “赶紧把这个情报交给特高课啊!炸,必须要炸!算了,这事交给我!我去给南田长官说说。” 日本人针对重庆的轰炸,2月份就开始了。 只不过规模架次都偏小,是以威慑性为主的。 集训大队远离cq市区,到处都是山,多好的轰炸目标啊——战争嘛,就要无条件的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想想日本人隔三差五的跑到集训大队上方,投下一枚枚炸弹炸翻集训大队辛辛苦苦准备的假人、假目标,多有成就感? 而且日本人必然要就地打探集训大队的情报,这不是正是潜伏训练的极好抓捕目标吗? 参会众人倒是没多想,只是认为张安平这是被吓后的应急反应。 “继续说啊,还有什么情报说出来让大家伙听听,想想办法!三个臭皮匠还赛过诸葛亮呢,咱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拿抵抗份子没辙!” 张主任催促中,汪曼春却脆声道: “以上就是情报处掌握的全部信息。” 张安平闻言,只好将目光对准梁仲春: “梁处长,那你说说该怎么抓人——情报处管情报,行动处管行动,挺合理的吧!” 梁仲春无奈的看了眼张安平后站起,道:“这个嘛,主任,我觉得该从长计议,我们对‘燕双鹰’的了解仅限于汪处长目前讲述的这些,这仅仅相当于背景而已。” “想抓人,咱们没一丁点的头绪啊!” 张安平闻言,急躁的说道:“没头绪?那就让抵抗份子到处杀人?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后天是不是要把我一枪干死你们才满意?” “陈副主任呢?陈副主任是老特工,他一定有办法的!他人呢?!” 有人立刻一个小报告打过来: “陈副主任最近一直忙于共党的案子,不过问这些事。” 张安平怒道: “这都什么时候,还管什么共党啊!刘公瑾,你去把陈主任请来!” 参会众人面面相觑。 刘公瑾是谁? 张安平更怒了,一拍桌子,指着刘瑾骂道: “我让你去喊陈主任,你他妈聋了吗?” 刘瑾这才起身,不卑不亢道:“张副主任,属下叫刘瑾。” “啊?我还以为你叫刘公瑾——赶紧把陈主任请来!” 刘瑾转身离开。 突然间有人反应过来: 刘瑾、刘公公、刘公瑾? 反应过来后自然是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身边有人问他为何而笑,他自然得解释: “刘公公、刘瑾、刘公瑾……” 好家伙,这解释一出,整个会议室里瞬间爆发了哄堂大笑,就连汪曼春也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张主任又怒拍桌子:“笑个屁!很好笑吗?让你们想办法对付抵抗份子的时候一个个跟哑巴似的!” 离开的刘瑾听到会议室的轰笑,自然明白这是在取笑自己,想起自己来特务委员会近月,结果无法融入还履遭嘲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张安平啊张安平,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你要是落我手里,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公公!!! 刑讯室。 陈默群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地下党。 被捕的地下党看到陈默群的神色逐渐阴沉起来后,赶紧惊惧的叫道: “长官,我说的是真的,我没骗你!” 看着地下党的表现,陈默群突然间笑了,他起身轻拍地下党的肩膀: “我相信你!” “如果……我能抓到大鱼,你当属头功!” 面对突然间变得让人如沐春风的陈默群,这名在酷刑面前背弃了信仰的地下党,咽着口水道: “我……我……” 吱吱呜呜,他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陈默群理解这种状态,轻声安抚: “你不需要自责,你只不过是做了所有人在面对折磨时候,都会做出的正确选择而已。” 他正要继续问话,冷不丁的却听到有人唤道: “陈主任。” 陈默群飞快回头,温和的眼神在回头的刹那变成了冷冽,当他看到门口杵着的刘瑾后,目光从缓和下来。 刘瑾被陈默群冷冽的目光吓到了。 这仿佛是会吃人的目光,是他从没见过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浑身的冰凉和刺骨。 陈默群和声问: “有事?” 刘瑾的声音有些结巴: “张、张、张副主任喊您开会。” 陈默群本想直接拒绝,但转念想到自己毕竟是副手,以后要在特务委员会混,不能不给一把手面子,便道: “我收拾下就走。” 刘瑾恭声道: “那我等您。” 陈默群起身,看了眼刘瑾后道:“那你等着吧。” 说着便关起了刑讯室的大门,将刘瑾阻隔于刑讯室之外。 刘瑾暗暗呼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其实一直没有将陈默群放在眼里——堂堂一个国军上校,被人整成那种憋屈样,丢人! 但刚才陈默群的眼神却让刘瑾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是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啊,没有背景和靠山,就成为了上校! 【要不,找个机会,把我要“算计”张安平的事跟他说说?】 正想着呢,换了一身西装的陈默群从刑讯室里走了出来。 看了眼刘瑾,陈默群沉声问:“刚才听到了什么?” 刘瑾马上说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陈默群阴沉着脸:“管好自己的嘴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他阴沉脸其实不是针对刘瑾,而是针对刚才刑讯室中离开的几人! 这是刑讯室啊,刑讯室是什么地方?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情报重地,绝密中的绝密之地! 这种地方,居然让一个【毫不相关】的人直接过来了——要是是一个居心叵测之辈,刚才的情报被听走,那是什么损失? 刘瑾并没有意识到陈默群的愤怒不是针对自己,刚生出的汇报心思瞬间被掐灭,嘴上应是,心中则怨恨道: 你敢这么对我?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 会议室,陈默群出现。 陈默群态度很低,见到张安平,也不管会议室有多少人,就低声解释: “主任,不好意思,最近在忙于共党的事,所以……” 张安平的鼻子很灵,尽管陈默群换了外套,但淡淡的血腥味道还是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他从虹口的封锁区域出来,就知道陈默群在抓地下党,当时他还专门请示过钱大姐,想要获取被捕地下党的讯息,从而想办法帮同志脱困。 但钱大姐却拒绝了张安平帮忙的申请,并告诉张安平已经切断了和被捕同志的所有联系。 这件事发生在四天前。 陈默群是个老特工,必然明白情报的时效性,四天时间过去,按理说继续刑讯已经无用了,他怎么还在纠缠? 除非另有所获! 想明白这点,张安平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却道: “陈主任,现在咱先不管共党不共党的!你呢是特务处过来的,应该了解特务处的手段,‘燕双鹰’这个人你知道吧?你说说咱们该怎么应付他!” “汪处长,把你知道的跟陈主任说说!” 汪曼春暗地里的瞪了眼张安平,又大致的重复了下自己了解到的情报。 陈默群边听边思索,等汪曼春说完他也有了腹稿: “主任,那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先确定‘燕双鹰’这个人或者这个行动组的具体情况。” “有了详细的信息,我们才能针对性的做出布置——我建议是想办法做个诱饵,最好能抓到一个活口,从而扩大战果。” “诱饵?!”张安平闻言大喜:“你觉得用谁当诱饵?放心说,不管是谁,我去找南田长官,让她下令让那个人配合!” 陈默群顿了顿,道:“我觉得……您最合适。” 此话一出,张安平瞬间僵在了当场,一双眼睛中全是吃人的怒焰。 陈默群赶紧说道:“主任,其实不需要您亲自出马,只要一个替身即可。” “几百米的距离,狙击步枪的瞄准镜中是看不清正脸的!只要衣服大差不差,他们分不出真假!” “这也不行!”张主任怒拍桌子:“不管成或者不成,抵抗份子都会把我当生死仇敌!换个人!” 老实说,贪生怕死者甚多,但能像张安平这样,当着一众部下的面,理直气壮的这般说话的,还真没几个。 但目前特务委员会的中高层,基本都是张安平一手扶植起来的,且都熟悉他的风格,倒是没其他感觉。 只有刘公瑾——错了,是刘瑾,只有和刘瑾和陈默群满是讶异: 这种不要脸的话,真的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吗? 陈默群是真没想到会招来张安平这般激烈的反应,他觉得对张安平来说,这可是一个向日本人表忠心的好机会——他还要告诉张世豪,千万不能杀张安平,这样的白痴多留些才好呢! 但谁能想到张安平居然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 关键时刻,还是梁仲春这个“心腹”靠谱,他站起来说道: “主任在那榜的排名16,我建议换一个排名更高些的,大家觉得周凤岐怎么样?此人说起来还是特务处戴处长的老长官,而且在国民政府中也属于反蒋中坚,更重要的是此人曾身居过要职!若是高调行事,必然引来‘燕双鹰’的目光!” 众人闻言立刻举双手赞同。 这老东西2月份从长兴来到了上海,目前还没有出任大道政府的实职,特务委员会暂且还能拿捏一番,且还是北伐时期26军的军长,名头也足够大! 张安平简直要爱死梁仲春了。 这个饵实在是太妙了! “梁处长不愧是特务委员会的干将!好,就以此人为饵——”张安平激动的说完,然后面向陈默群,不阴不阳的说道: “陈主任,我呢是个外行,这种事我不擅长。” “陈主任你是老特工,这一次的行动就由你全权负责!相信以陈主任的才能,这种事定然是手到擒来!” 甩锅,妥妥的甩锅! 报复,绝对的报复! 参会众人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这是张安平在甩锅和报复。 但他们不怎么同情陈默群,居然想让张主任做诱饵,你这是吃了什么胆了? 居然能说出这话! 陈默群暗暗叹息,自己明明是为了让张安平露脸,怎么偏偏就被他视作眼中钉呢? 况且自己刚获知了共党的重要情报…… 陈默群低声道:“主任,我手里有一份共党的重要情报……” “我早说过,先别管共党了!共党会拿刀子顶住咱们的脖子吗?不会!可特务处的抵抗份子会啊!陈主任,辛苦一下,这件事你给咱们解决了,到时候你呢就是咱们特务委员会的大功臣!” “至于共党,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汪处长、梁处长,此次行动你们二人要完全服从陈主任的命令,如果让我知道你们阳奉阴违,不管是谁,我都要一查到底!” 张主任的话铿锵掷地。 汪曼春和梁仲春急忙表示没问题。 但陈默群还是极不甘心,再度不适抬举道: “主任,我手里共党的线索非常重要!要不等我处理完这件事……”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张主任恼火起来,随后指着刘瑾:“刘公瑾,陈主任手上关于共党的案子你暂时跟进!陈主任,刘公瑾刘处长是你的人,你信不过其他人总信得过他吧?” “还是那话,这一次特务委员会将全力以赴的支持陈主任,希望陈主任不要让我们失望——好了,散会!” 张主任一声令下,正在强忍笑意的众人纷纷起身,目送张安平离开。 等张安平离开,众人都似笑非笑的望向刘瑾,有好事者更是用口型道: 刘!公!瑾! 刘瑾差点气死。 陈默群暗叹一口气,看众人有离开的心思,立刻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安静——既然张主任将这件事交给我办,那还请诸位配合!张主任的态度诸位想必是看到了吧?要是坏了主任的事,陈某担待不起,但你们……担待得起吗?” 陈默群的情商还是有的,这句话出口,众人马上肃然。 是啊,贪生怕死的主任对燕双鹰可谓是害怕到了极致,要是坏了主任的事,恐怕会被主任活剥呐! …… 主任办公室。 张安平卸下了伪装,神色异常的严峻。 陈默群的表情告诉他,他手里是真的有地下党的重要线索——也正是因此,他才借题发挥,故意将这件事交给了陈默群。 【他是在刑讯室出来的……】 张安平决定从刑讯室入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除了陈默群的事,还有刘瑾。 刘瑾同情的目光,让张安平心里极度不安。 要知道,自己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刘瑾作为一个调查自己的人,居然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 这本身就是不好的信号,所以他才故意激怒刘瑾。 此时他们正在开会,张安平自然要趁机调查这两件事。 他在刘瑾手下,可是有个五百块的内奸呢。 他装作巡查状,从行动处一直视察到了机要处,一路上可劲的给各处许诺分红,让这些为钱数祖忘典的汉奸们欢呼——随后他提出从今晚后,自己上下班各处要轮流派人护卫。 看在钱的份上,这些汉奸自然乐得给张安平干活。 他是最后来到机要处的。 相比其他各处的扬眉吐气,机要处的气氛打刘瑾上任后就没好过。 原因很简单,托刘瑾这位处长的福,张安平停了机要处人员的分红。 此时主任大驾光临,机要处的汉奸们简直要激动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忠心,表示机要处虽然是文职部门,但还是有安保股的,安保股的兄弟愿意为主任肝脑涂地。 张主任大喜,直接鸠占鹊巢了刘瑾的办公室,开始和挨个和机要处的中层谈话。 很快就轮到了五百块的内奸了。 “主任,刘瑾要诬陷你是共党!” 内奸见面就放出了核弹。 他早就想向张安平告密了,可刘瑾却将他们盯得恨死,再加上燕双鹰出现后张安平家的安保升级,他没法暗中找上门去,只能憋着。 而听到这话的张安平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放他娘的屁!” 张主任骂骂咧咧,心中却终于意识到是刘瑾为什么要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自己了! 一定是梁仲春和汪曼春干的! 最大的可能是汪曼春主谋! 刘瑾一定是因为发现了这个阴谋,所以才用同情的目光看自己——这个蠢货,根本没意识到南田洋子对他的怀疑,肯定是想着装作不知道的完成借刀杀人! 而他要真是真的将这个汇报给南田洋子,老谋深算的梁仲春外加不涉及到明楼就智商爆表的汪曼春,肯定不会被牵连进去,日本人一查,就会“查出来”这完全是刘瑾故意诬陷。 刘瑾也将因此彻底坐实“双面间谍”的身份。 届时,南田洋子为了掩盖自己的无能,必然会悄然将刘瑾灭口。 而刘瑾的身份坐实,连锁反应下陈默群岂不是暴露了?! 这是张安平最不想看到的结果,没成想却因为汪曼春和梁仲春的插手,居然要出现了! 张安平心念急转,突然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还不如直接挑明! 一旦挑明,刘瑾还会找南田洋子汇报吗? 想到这,张安平怒气冲冲的道: “来人,给我把刘公瑾这混蛋玩意给我绑来!” “想诬陷我?做梦!” 张主任一声令下,在特务委员会中自然就是惊雷。 可几分钟后就有人匆匆来报: “主任,刘瑾跑了!” 刘瑾跑了? 准确的说,刘瑾不是跑了,而是再也忍不住这鸟气,会开完就离开了委员会去特高课“报案”了。 原因很简单,在刘瑾看来,张安平这是骑在自己头上拉屎啊! 开会时候唤自己刘公瑾,变相的讽刺也就算了,趁着自己开会,这个没水平的混蛋玩意居然跑到他的地盘大肆的收买人心了。 没错,在刘瑾看来,张安平在机要处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要拿大炮轰他的脸啊! 他好不容易在机要处树立了处长的威严,结果,张安平这王八蛋居然扛着大炮(分红)打脸来了。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不奋起反抗,自己以后怎么在特务委员会立足? 再加上他手里有“确凿”的证据,他索性连张安平的面都不碰了,直接去特高课举报。 反正这些“子弹”都是其他人提供的,和他刘瑾有一毛钱关系吗? 所以,刘瑾毫不犹豫的走了。 张安平马上意识到刘瑾要去干什么了。 他心中破口大骂,老子是要救你,混蛋玩意!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顺着手下的汇报怒声道: “跑了?给我抓回来!天涯海角也要给我抓回来!” “狗日的想诬陷我通共?这他妈是想往死里整我啊!” (本章完) 第66章:张主任:这是想整死我啊!(中) 俗话说: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度自绝的人。 张安平是真的想救刘瑾。 可刘瑾却不这么认为,当他发现自己的车后居然有车疾驰着追来后,他的唯一的反应是: 草,张安平想灭我的口! 做梦! 刘瑾油门踩到底,疯狂的冲向了特高课,愣是没让后面的车撵到自己。 抵达特高课后,刘瑾马上喊道: “我是特务委员会机要处长刘瑾!我要见南田课长!我有绝密情报汇报!” “后面有人要杀我灭口!” 上海特高课是日本人设立的特务机构,作为专门针对国人的特务机构,大部分特务是懂汉语的,听到刘瑾的话后,立刻来了精神,马上带着哨兵将后面的追兵堵截。 随后,他们将刘瑾和追兵带到了南田洋子面前。 ……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听到没追到刘瑾让其跑进特高课后,立刻暴跳如雷的骂了起来。 心里却在飞快的想着应对方案。 自己肯定是安全的,可怎么让南田洋子改变对刘瑾的看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南田洋子认为刘瑾诬陷自己,是自己对刘瑾打压所致。 他一边思索着措辞,一边气汹汹的喊人,要去特高课和刘瑾对质。 特务委员会众人也都义愤填膺。 诬陷张安平通共? 你能不能整点其他罪名啊,贪生怕死、买官卖官、贪污受贿都比这个罪名有效有木有! 一个三天摸鱼两天晒网一天睡觉三分钟管事的人,会通共? 他们敢拿脑袋保证,张主任绝对是大大滴良民! 但就在众人义愤填膺咒骂刘公瑾诬陷忠良的时候,梁仲春一拍大腿:“坏了!南田长官不会认为主任是要杀人灭口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张安平也是一脸的惊容,随后道: “不行,不能让这王八蛋信口开河!” “我得找南田长官!” 说着张安平就撇下特务委员会一众中高层,喊司机开车。 陈默群暗中观察着张安平的举动。 他一直认为,张安平的表现和特务委员会副主任这个身份很不匹配。 所以他一直怀疑张安平这是故意装疯卖傻,套三十六计中的计策,这叫假痴不癫! 毕竟特务机构,向来都是人精的聚集地,蠢的、笨的、脑子不好使的是没机会出头的,更别提问鼎掌权副主任的位置了。 但张安平这个人呢? 怎么说呢,他可谓是聚集了大部分无能官僚的特点——无能的官僚,在官僚体系中比比皆是,可特务机构中,这种人就不应该存在! 因为这种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的! 但张安平呢? 却偏偏成为了特务委员会掌权的副主任! 所以,他冷眼旁观,想看看张安平究竟是真蠢还是假蠢。 此时听到张安平二话不说上车就要往特高课走,陈默群难得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装的! 绝对是装的! 但下一秒,他就改变了看法。 因为张安平又让司机倒车回来了,脑袋从车窗伸了出来,吼道: “都愣着干什么?带着人保护我去特高课啊!他妈的,都想让我被燕双鹰弄死吗?” 所以陈默群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张安平刚才不带人去特高课,这就说明这人其实很冷静,知道这时候带人去反而有种逼宫的意味。 可看张安平的表现,明显刚才是忘了,现在特意让司机倒车回来,还在这时候呵斥手下——他这个情商偏低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应该把手下供着!! 不管陈默群怎么想,张安平反正就是极其高调的带着近百号人去了特高课。 还别说,这气势汹汹的阵仗,不明就里的人第一反应是: 嗯?特务委员会要去特高课找麻烦? 传下去,特务委员会攻打特高课啦…… 特高课。 “课长!”一名日本特务略带惊慌的冲进来:“打来了!他们打过来了!” 正在耐着性子听刘瑾汇报的南田洋子瞪向手下:“八嘎!谁打过来了?说清楚!” “是特务委员会!特务委员会上百号人打过来了!” 刘瑾闻言,立刻嚷嚷道: “南田课长,张安平造反了!” 南田洋子无视刘瑾的嚷嚷,直接走到手下跟前,二话不说就是两个大逼斗。 啪啪 甩完后她黑脸训斥: “八嘎!你就是帝国军人的耻辱!去门口站着,告诉张安平,让他一个人进来见我!” 手下懵逼的看着南田,心道:他们气势汹汹的打过来了你没听见吗? 但面对南田冷冽的目光,手下犹豫了下没敢再嚷嚷,只好快步跑出去。 此时的刘瑾,突然意识到了不妙。 原因很简单,面对手下这样的汇报,南田洋子居然信都不信——这岂不是说南田洋子这娘们对张安平的信任是非常高的吗? 而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刘瑾心中一个激灵,自己举报的这些事,能不能扳倒张安平? 此时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目前其实已经到了死亡的边缘。 不是刘瑾蠢,蠢的话也不可能将计就计,蠢的话不可能凭蛛丝马迹发现汪曼春和梁仲春的“阴谋”。 而是他高估了一件事: 高估了日本人对他的信任! 决定性的条件算计错误,在此基础上岂能得出接近真实的答案? 而这,也是他“作死”的缘由。 很快,张安平就急匆匆的进来了,张安平一进门看到刘瑾后,就破口大骂: “好伱个刘公瑾!老子虽然刁难你打压你!但都是因为你不识抬举!你他妈是我的手下,整天跟我这个主任唱反调,你还想老子供着你吗?” “你他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居然还想着诬陷我通共?刘公瑾,你个狗娘养的王八犊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张安平先发制人,其实是为了给刘瑾开脱。 这段话他都给刘瑾提供了足够的“子弹”。 为此,他故意带着这么多人杀过来了,只要刘瑾脑子不傻,就能从南田洋子的反应中看出对自己的信任。 这时候,如果刘瑾承认他是因为被张安平的打压而诬陷,南田对他的怀疑应该能打消。 但刘瑾是真的找死,他冷着脸反诘: “张安平,你少在这给我泼脏水!我刘瑾一心效忠皇军,绝对不会因为你打压我诬陷你通共!我有证据!我有全套的证据证明你通共!而且我还抓到了一个共谍,他直言你就是那个情报组的组长!” 张安平登时大怒:“你这是想整死我啊?” 刘瑾冷哼一声,随后对南田洋子说道: “南田课长,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张安平通共!” 南田洋子面无表情的看向张安平: “张主任,你真的通共?” “我通他奶奶的个腿!”张安平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姓刘的,你最好拿出证据证明我通共,要是证明不了我通共,那就是你通共!咱们两个中间一定有一个共党!” 这差不多等于张安平在揪着刘瑾告诉他: 你最好想清楚,证明不了我有问题,那就是你有问题! 为了一个天杀的汉奸,张组长提醒到了这一步,容易吗? 但还是那句话,刘瑾高估了日本人对他的信任。 虽然他为了日本人数宗忘典,虽然他为了日本人出卖了灵魂,但他在南田洋子这里受信任的程度,距离干啥啥不成捞钱第一名的张安平,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瑾闻言,阴笑的看了眼张安平,心道: 梁仲春和汪曼春为了拉你下水,可谓是费尽心机,我就不信他们准备的证据会有问题! 现在,就是证明你张安平通共的时机了! “我这就证明你是共党!南田长官,咱们去我准备的秘密据点,证据都在那里!” 南田洋子心中杀机大盛,她倒是要看看刘瑾能准备什么样的证据! 她面无表情道:“是吗?那我们走!” …… 燕双鹰——错了,是宫恕。 宫恕最近干了十三票买卖,闹出的动静不小,甚至都接到了来自武汉本部的嘉奖(特务处本部在武汉,还没有转移到重庆)。 此时,他正和副手沈飞两人,在距离特高课几百米的一处茶楼内看笑话。 沈飞本来是上海站的人,后来被安排到集训大队主持狙击手训练,再后来投靠了张安平,执行了刺杀冈本平次的任务。 淞沪会战末期,沈飞和隶属特别组的狙击队从战场下来,被张安平安排进入潜伏状态,期间唯一的动作就是派人前往别动队担任射击教官。 宫恕前不久成立锄奸队后,张安平将沈飞以及所属的狙击队并入了其中——也正是因为有狙击队的加入,锄奸队才能开张大吉,且生意兴隆…… “沈兄,你选的这个地方确实用心啊,居高临下,但凡特高课有什么动静,都能收入眼帘!” 沈飞笑道:“还是组长安排的好,组长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宫恕闻言,心道你小子浓眉大眼的,没想到和许忠义这厮是一个德性! 他还真是误会沈飞了,沈飞现在是张世豪的小迷弟——以前想跟张世豪,是因为有前途。 但淞沪会战中张世豪怒发刺杀名单后,他摇身一变就成为张世豪的迷弟了。 两人又看了一阵,当看到特务委员会大队人马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往特高课杀来后,宫恕好奇道:“今天特务委员会吃炸药了?” “谁知道呢?咦,刚从车上下来的好像是狗汉奸张安平?队长,这狗汉奸上次坏了组长的布置,救了冈本平次,要不咱们蹲他一波?这狗东西特惜命,想逮到机会不容易!这可是个好机会!” 沈飞忍不住摩拳擦掌。 宫恕阻止道:“别!特务委员会有这么一个草包主任,杀了他可日本人可找不到这种程度的草包!” 沈飞听完也觉得是这个理,遗憾的道:“真想看看这狗东西被吓尿的场景!” 宫恕闻言笑道:“有何不可?吓唬吓唬也好,得让这帮狗汉奸知道,燕双鹰无处不在!” 沈飞眉头一挑,搓着手道:“队长,那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别!你继续当你的掌柜,换个人吧!” “行吧,我这里别的没有,狙击手一堆,队长你稍等下,我安排兄弟找地方蹲他们一波!” 作为集训队的首任负责人,沈飞在当世算得上除张安平外狙击理论最高的一波人了,再加上本就熟悉周围的地势,很快就安排妥当了。 狙击组当然不会在自己的茶楼蹲这帮特务,而是在四百多米外的一处楼顶——经过化妆后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狙击组是两人配置,观察手负责确认目标提供射击参数,狙击手负责开火。 因为太熟悉这里了,撤退路线、武器转移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就等着车队进入最佳射角后开枪。 相比以往精准的狙杀任务,这次的任务对执行的狙击小组来说根本没有挑战性——要求不命中张安平,这叫难度吗? 观察手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一公里外的特高课大门,突然咦的一声。 狙击手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轻声问:“怎么回事?” “南田洋子这娘们也出来了!吴哥,要不要更正射击目标?我觉得弄死南田这娘们,对这帮狗特务的震慑力更高!” 狙击手思索几秒后,道:“可以更换目标!盯紧她——说件事,咱们现在也是特务,所以,不要在这个职业前面冠以动物的称呼,可好?” “好的——南田洋子上了狗特务张安平的车了!是否继续?” “继续!确定她的位置!” “后排左一。” …… 特高课门口。 南田的司机想开车出来,南田却摆手拒绝,随后直接上了张安平的车。 张安平向刘瑾投去得意的眼神,心中低语: 蠢货,最后一次机会了! 刘瑾冷哼一声,自顾自的走向了自己的车。 张安平见状暗暗叹息,心道: 必须让陈默群撤离了! 只是可惜别动队的两名兄弟了。 上车后,张安平还没说话,南田洋子就沉声问:“张君,你有没有因为收钱而放过共党?” 注意,南田洋子这里问的是有没有因为收钱,而不是通共。 “南田课长,就共党那穷酸样,他们能给我塞多少钱?” 南田洋子怀疑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赶紧说道:“南田课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怕和抵抗份子扯上关系!天大地大,赚钱最大,我不要命了啊和他们不清不楚!” “希望吧——如果真的查出你通共,虽然你是平次的救命恩人,但也别怪我不讲情面!” 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能查出我通共,就是把我千刀万剐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南田洋子刚想说话,车窗骤然出现异响,紧接着如蜘蛛网一样的纹路便出现在了玻璃上。 紧接着枪声传来。 张安平愣愣的看着车窗上如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在两秒以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有杀手!” 他二话不说就爬到了座位中间,嘴里还一个劲的喊着救命——天知道张组长为了克服本能并展现出怕死的表现是多么的拼命啊! 南田洋子是在张安平大吼大叫以后才反应过来,看着司机慌忙的踩油门前冲,她冷声呵斥:“向左开!” 司机这才向左猛打方向盘。 南田洋子紧接着冷声下令: “停在这里!” 司机犹豫了下才听从了命令,然后紧张兮兮的望着左右,好在没有子弹继续袭来。 车队中的其他车辆这时候才追了过来,将张安平的座驾团团包围起来,无数的汉奸更是持枪戒备的望着左右,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但没有枪声继续响起。 南田洋子这时候黑着脸下车,怒声道:“都愣着干什么?左边的高楼,一栋栋的找!杀手就在楼上!” 在南田洋子的命令下,大部分汉奸们和特高课的特务赶紧散出去去找人。 刘瑾却屁颠屁颠的过来,忠心耿耿的如同一条狗: “课长,您没事吧?这帮抵抗份子太嚣张!太嚣张了!” “光天化日下,居然敢袭击你!无法无天!” 南田洋子不仅没有附和,反而用阴冷的目光望向了刘瑾。 刘瑾终于注意到了南田洋子异样的目光,叫嚣声戛然而止:“课长……” “抓……”南田洋子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忍住。 刘瑾不能是内鬼,他绝对不能是内鬼。 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南田洋子沉声道: “这里危险!你!跟我上车!” 南田洋子虽然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但身上的杀机已经非常明显了,刘瑾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杀机,但他认为这是针对抵抗份子的杀机。 他压根就没想到南田洋子想杀的人是他! 在刘瑾看来这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袭击,可在南田洋子看来,这绝对是蓄谋的刺杀! 针对的就是她自己! 而今天自己会出来,是因为刘瑾! 可刘瑾依然没意识到,反而在上车后,看到瑟瑟发抖的张安平后,心里鄙视,嘴上还打小报告: “课长,要不是他,你也不可能受这无妄之灾!” 南田看了眼玻璃上的蜘蛛网纹路,目光变得冷幽幽的。 还在装惊吓过度的张安平暗地里叹息。 真特么是神助攻啊! 看样子得给宫恕给一个禁止刺杀的名单了…… 这一次的刺杀,刘瑾是黄泥掉到裤裆,不是死也是死了! 车外。 梁仲春和汪曼春相互间默契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大功告成的得意。 抵抗份子的这一次神助攻,真的是及时啊! 没多久,出去搜查的汉奸回来,向两人做出汇报: “没有发现抵抗份子!” “处长,大楼上发现了弹壳和这个……” 一名特务将弹壳和一张纸条交给汪曼春,汪曼春接过一看,无奈道: “还是老一套!” 说着她便拿着纸条和弹壳去找南田洋子,汇报道: “老师,还是他们干的,一击即退。” 南田洋子接过纸条一看: 鬼子必须死!燕双鹰。 “混蛋!” 但只能是无能狂怒,因为这种狙击手,开完枪就撤离,而且安排好了多条撤离路线,封锁都没用。 “继续走——刘瑾,你指路!” 刘瑾只得应是,而张安平这时候也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看着车窗上的蜘蛛网纹路,张主任心有余悸道: “幸好,幸好我换了防弹玻璃!” “这他妈是想整死我啊!” 浑然不知道自己大祸临头的刘瑾,还鄙夷的看了眼张安平,心道: 待会,你等着哭吧! (本章完) 第84章:张安平:我又预判了你的预判! 南田洋子为了四天后能在交易现场逮到张世豪,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冈本会社的职员中,本就有特高课的暗子,但她依然不放心,在几日间,将众多特高课的成员安插进了冈本会社,在交易地周围也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布局。 即便这样,南田洋子还不放心,暗中还调动了两个小队的驻军——因为交易地点在公共租界,她刻意让两个小队的驻军换上了浪人打扮,届时他们会以浪人的身份参战。 这种三保险的情况下,南田洋子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着交易时间的到来。 …… 张安平的新家。 曾墨怡终于知道了张安平的计划后,惊讶道:“你不打算收网?” 张安平哈哈大笑起来: “我又不是傻瓜,干嘛着急收网!” “南田洋子为了能占我的便宜,为了让陈默群彻底站稳脚跟,可是连川岛芳子都献祭了的!” “这种情况下,她为了逮我,一定会上一重又一重的保险,我脑子有病啊和她硬刚!” 曾墨怡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张安平的布局她看在眼里,总觉得没谱——南田洋子吃了那么多的亏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必然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但对于这种计划她又是外行,也不好道出担忧。 没想到张安平居然放了南田洋子的鸽子! 悬着的心是放下来了,可一想到布置了这么多,甚至搭上了四方药业,她却又不甘心了,但转念一想,自家丈夫可不是善人,随手都能挖坑,这次蓄谋已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于是她道: “这时候你不收网,说明你觉得网里面的鱼儿不够!” “知我者夫人也!”张安平故意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然后笑眯眯道: “我打算闹一波大动静。” “多大?” “开张吃三年的那种!” 张安平神秘一笑,但并没有细细说。 曾墨怡也不追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南田洋子就难受了。 因为,交易日到了,四方药业将货物送来了。 可是,正主不在! 暗中的她将20多名四方药业的职员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正主真的不在。 咋整? 接任者马上就到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可张世豪不在,自己就是端掉四方药业“这颗毒瘤”也无改变不了自己卸任的结局啊! 再三思索后,南田洋子长长的叹息一声,下令: 不要妄动! 她精心准备了四天的伏击,最终没有发动。 相反,这并不是说南田洋子放弃了抓捕,而是她没有放弃! 等! 她要等,她赌咒发誓一定要等到张世豪入瓮! …… 张安平之所以放了南田洋子的“鸽子”,除了对曾墨怡讲述的原因外,是因为他还在等一个日子。 1938年3月28日,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大汉奸梁鸿志等人,成立了一个伪政权: 中华民国维新政府。 由于南京遭受过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这个伪政权成立后,是在上海办公的——且办公地点还是租新亚饭店的房间办公。 人们戏称这个伪政权为:饭店政权。 按照特务处的惯例,伪政权成立是要送大礼的——伪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可南京区因为南京惨案的缘由,肯定是没法组织起大规模针对伪政权成立的“贺礼”。 一旦这帮汉奸跑到上海办公,戴处长绝对会将“送礼”的任务交给上海区。 作为戴处长的“贴心小棉袄”,这种事情张安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但日本人不会不清楚特务处好“送礼”的癖好,届时定然会张网以待。 到时候啥都不做,戴处长树立起的典范可就打戴处长的脸了。 可要是送礼,很容易出现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 作为挂逼的张安平,自然不会干兑子的买卖。 所以他提前布局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交易点放了南田洋子“鸽子”的原因。 他不出现,以南田洋子对他的恨意,肯定舍不得收网。 她不收网,四方药业和冈本会社的交易点的伏兵,就会被钉在这里不得动弹。 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张安平太了解南田洋子对自己的恨意了,她的下台可以说是全靠张安平了,再加上她好不容易将人埋伏在周围,这时候若是撤走,暴露的可能性不低。 骑虎难下的南田洋子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撤离人手?! 要知道一旦暴露了埋伏的事,她想再次抓到张世豪的尾巴就彻底没希望了。 所以在张安平的算计中,特高课这部分人手是必然要被牵制在这的。 在特高课大部分力量被牵制,特务委员会又是一群猪——这种情况下,张安平想要收拾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难度嘛,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送礼”任务到时候绝对是轻易解决,戴处长树立的上海区标杆,又毫无疑问会给他挣大脸,啧啧,这一石下去得多少只鸟呐! 事情的发展,目前还真全都按照张安平的剧本进行的。 首先是特高课埋伏在公共租界的人手。 他们想撤,但南田洋子不同意。 在她没有卸任前,特高课这帮人自然只能自认倒霉。 19号,一艘客船从日本本土抵达了上海。 上海特高课新任课长木内影佐又又又来了。 去年,木内影佐就兴冲冲来上海了,他怀着建功立业的想法,傲然的踏上了上海这块土地。 八一三那天,他哼着小曲开完会,正准备在淞沪战争中大显身手,结果,才开完会,就被伏击了。 说他运气好吧,第一波攻击就中弹了,要不是忠犬长谷川雄相救,肯定死于交火。 说他运气不好吧,挨了三颗子弹,缓了小半年,他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这一次,他以上海特高课课长的身份,登临上海。 【南田洋子没有抓到的人,我来抓!】 【南田洋子收拾不了的抵抗份子,我收拾!】 【南田洋子做不到的事,我木内影佐都要做到!】 站在上海的码头,木内影佐雄心壮志。 这般雄心壮志的他,在抵沪的当日,就跑到特高课和南田洋子进行交接了。 面对这么着急就要入主的木内影佐,南田洋子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底牌曝出: “木内君,我正在进行一项绝密计划,我希望木内君能授权我完成这项计划!” “什么计划?” 木内影佐其实不想理南田洋子的。 但操蛋的是南田洋子的老师藤田芳政和他一起来上海了,且藤田芳政因为家族的助力,居然被大本营任命在上海组建特务机关。 也就是说,藤田芳政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种情况下,木内影佐只能忍受南田洋子这个失败者。 南田洋子自然知道情况,她老师虽然是木内影佐的顶头上司,但她终归是需要木内影佐配合的,所以老实讲述了自己正在伏击张世豪的事。 为此,她不得不暴露陈默群这张王牌。 木内影佐就是被张安平“送”回日本的,来上海前也刻意了解了上海的局势,知道张世豪是他最大的对手,所以在听完南田洋子的计划后,他思索再三后,同意让南田洋子继续执行。 他的考虑很简单: 伱南田洋子抓到了张世豪,那也是在我木内影佐的领导下完成了! 南田洋子自然是明白的,可她能否东山再起,就靠张世豪了,哪怕是被木内影佐分走功劳,她也必须以张世豪洗刷耻辱! 两人达成一致,按照张安平的剧本继续运转。 张安平也是蔫坏,纯粹是“调戏”南田洋子。 在22号这天,四方药业又和冈本会社进行了一次交易,这一次交易的药品价值18万。 南田洋子再一次激动起来,就连木内影佐都暗戳戳的抵达,全程监视了这一次的交易。 这一次交易,对南田洋子来说是两好一坏三个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狡猾的狐狸张世豪,并没有发现四方药业暴露的事。 坏消息是: 狡猾的狐狸张世豪,这一次依然没有出现! 南田洋子差点把持不住下达了收网的命令,但临到关头,她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交易时候四方药业的职员无意中泄露了一条消息: 四方药业从全球贸易那边,成功获取了一批价值三十万的盘尼西林,下一次交易的时候,这一批盘尼西林肯定在! 价值三十万的盘尼西林什么概念? 就是不加价卖出去,也能卖到上百万! 而战时的盘尼西林,又岂能不加价? 这下就连木内影佐都坐不住了。 “等!必须等!事不过三,下一次张世豪一定会出现的!” 木内影佐口中的事不过三是扯淡,真正让他意动的是三十万的盘尼西林。 这可是批发价的三十万,不是售价的三十万! 南田洋子和木内影佐的思路不谋而合,双双决意等下一次一并收网——即便抓不到张世豪,三十万的盘尼西林,那可是最少两百万的利润啊! …… 放饵的张安平看着没有动静的交易点,露出了慈父般的笑意。 乖,真乖啊! 遥看着黑漆漆的远方,张安平轻声说: “你们大概是没学过曹秽论战吧?” 曹秽论战中,曹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被我放了两次鸽子,第三次,咱们都收网,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渔夫! …… 3月28日。 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 特务处本部早获知消息后就下令在伪政府成立当日由南京区“送礼”。 李维恭面对本部的这道命令,愁的快把头发给拔光了。 他是真有心而无力啊! 但本部的命令不能不执行。 他只能调集人手,但因为惨案的缘故,人手很难集中,且失去繁华的掩护,行动可谓是困难重重,最终李维恭放弃了“送礼”,向本部请罚。 好在本部知晓南京区的囧状,原谅了李维恭这一次的龟缩。 原以为暂时无法对伪政府的汉奸们进行制裁,没成想在伪政府成立的次日,这帮汉奸居然纷纷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李维恭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汉奸们没地方办公,决定暂时去上海办公。 “去上海办公?” 李维恭乐了,嘿,上海可是张世豪这小子的地盘呐,这小子被戴处长立为典型,是特务处所有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这帮汉奸既然去了上海,那就让张世豪这小子头疼去吧! 这帮汉奸在特务处严厉刺杀中敢冒头,必然有所依仗,这一下“别人家的孩子”说不好得吃个大亏! 于是,他马上将情报发给了本部。 在武汉的本部收到情报后,戴处长二话不说就命令给上海站、特一区、特二区发电报。 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制裁伪政府的汉奸们,哪怕是只能杀一两个。 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他妈的来自特务处的制裁! 收到这份电报,徐百川傻眼了。 “天杀的李维恭啊!你他妈的在南京收拾不了伪政府的这帮汉奸,让上海区给你擦屁股!” 徐百川很恼火,这帮汉奸敢在如此风头中冒头,不是不怕死,而是对安保力量有信心。 而且还敢跑来汉奸死亡率最高的上海,说明准备异常的充分,这么难啃的骨头,南京区不啃,交给制造了汉奸最高死亡率的上海区来啃,其心可诛啊! 徐百川发愁的问自己新到任的副手: “老吴,你说咋办?”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凉拌呗——只能找他了。” 老吴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他”。 但现在,又不得不找“他”。 因为他很清楚,仅靠特一区的力量,想制裁伪政府的汉奸们,还不如洗洗睡吧! 徐百川闻言,呢喃道: “有难啃的骨头,确确实实是只能找世豪兄啊!” “可惜,特一区又是出大力喝口汤的份。” “欸……” 这一声的叹息,何等的心酸呐! 相比哀叹的徐百川,郑耀先收到本部的电报后,第一反应是: 靠,又要被这小子拔头筹啦! 而第二反应是: 幸好我和他是一条战线的同志,这次,老徐又得哭了。 接下来的第三反应: 嗯?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总觉得在谋划什么,这个临时加塞的任务,恐怕会影响他的计划吧? …… 就在特一区和上海站收到本部命令的时候,张安平的老对手藤田芳政,正用耐人询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通报。 通报是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来的。 一则是告诉他,维新政府的狗腿子们来上海了; 二则是告诉他,这些狗腿子目前还很重要,要做好安保工作,不能让抵抗份子伤害到这些狗腿子。 藤田芳政带着笑意将通报搁下。 【张君,你可能想不到吧,是我力主让维新政府的官员来上海办公的。】 【张君,你更想不到,之所以让他们来新亚饭店办公,是因为我早早的在饭店里进行了布局!】 【张君啊,这一次,又是我先落子的,你……又该如何?】 而此时的张安平则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无辜的自语: “我勒个去的,真的是在新亚饭店?看样子我前世的记忆还挺靠谱啊。” “啧啧,我说林楠笙昨天传来的情报说他的情报据点,这两天被日本特务给塞满了……” “合着是藤田这老小子,想在新亚饭店埋我啊!” ———— (欸,我的万更持续计划居然又又又夭折了。 想拿到连续三十日更新过万的徽章,怎么就这么多波折呢? 这章是精简章,按照大纲,应该到一万字分两章的,不过我砍了很多可以水的内容,有些地方类似直接上大纲了,勿怪。) (本章完) 第67章:张主任:这是想整死我啊!(下) 刘瑾的秘密据点在八里桥的一处仓储区。 抵达后,刘瑾就请南田洋子进据点检查自己收集的证据。 但南田洋子下车后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目光复杂的凝望着仓库区北边的区域。 刘瑾不解:“课长?” 梁仲春这时候走过来,阴阳怪气的道: “刘处长,你可真会选地方啊!” 刘瑾一脸的不解。 梁仲春也没继续,心里却疯狂问候“内奸”——不是说你成刘瑾的心腹了吗? 怎么没把这个据点找出来! “刘君,你选的地方很不错。”南田洋子的话让刘瑾的骨头发酥,正要接腔,南田却冷冷地说道: “当初张世豪的秘密据点,也设在这一块!” 刘瑾酥软的骨头一瞬间垮了。 还没有从袭击的惊恐中回过神的张安平闻言,本能的一哆嗦,然后下意识的找“肉盾”,“好巧不巧”的就躲到了南田洋子的身后。 注意到这一幕的南田洋子倍感丢人。 她呵斥道:“张主任!”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探查着左右,飞快道:“南田课长,咱们赶紧进去,这地方人多眼杂,保不准就有抵抗份子!” 刘瑾要开口讽刺,但想到来的路上的刺杀,聪明的闭上了嘴巴。 南田洋子却是被张安平提醒了,她下令道:“梁处长,伱带人进去先检查一下——汪处长,你带人在这一块排查下,免得真有抵抗份子!” 刘瑾没有听到南田洋子话语中对他的不信任,这时候还傻不拉几的道: “南田长官,据点里有我的人值守,不会有问题的!他们都是我亲自招募的,非常可靠!” 说到这里刘瑾还是很得意的。 都想不到吧,我自己悄悄招了可以相信的人手! 真以为我要靠特务委员会的那几头蠢货? 南田洋子闻言,不仅没放下心,反而朝副官打了个眼色,副官会意,很自然的跟着梁仲春的人手进了刘瑾的据点。 张安平似是没注意这些,看到梁仲春和汪曼春带走了一大半的人手,一副唯恐不安全状,喊道:“喂喂喂,留点人保护我啊!” 南田洋子本就心烦,看张安平这般表现,怒斥道:“张君,请你闭嘴!” 张安平闭嘴,但随后眼珠子一转,和一名手下换了衣服,自己更是猥琐的混到了汉奸堆中…… 南田洋子索性不看他了。 几分钟后,梁仲春一瘸一拐的和南田洋子的副官回来,禀告道: “南田长官,一共七个人,都被控制了。” 南田洋子还没表示,刘瑾就怒道:“梁处长,那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控制!” 梁仲春致歉似的说道:“刘处长,他们毕竟不是特务委员会的人!” 要不说老梁蔫坏呢。 这看似是道歉,实则是杀人诛心! 但刘瑾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杀机,或者说他太自负了,自负自己深得日本人的信任。 他用冷哼表示了不满和原谅。 梁仲春笑眯眯的没有吭气,南田洋子则道: “诸位,咱们进去吧!” 混在汉奸堆里的张主任如释重负,跟着进入了刘瑾的秘密据点后,“自语”道:“马德,总算安全了——” 随后他对几名汉奸特务说道:“你们几个等下坐我的车!我的车玻璃是防弹的,抵抗份子要是袭击也不会出事!” 刘瑾闻言心中冷哼。 等下你还想回去? 你回的去吗?! 此时的刘瑾,就像磨刀霍霍的屠夫,而张安平在他看来就是待宰的肥猪。 他邀请南田洋子上前,亲自将几个保险柜打开,边取出里面的各种材料边说: “南田课长,这些都是我搜集到的证据!” “这些证据,都足以证明张主任他……通共!” 张安平也是好奇,汪曼春和梁仲春给老子准备了这么多的“证据”吗? 但他心里很正。 无他,因为所有能证明他通共的证据,绝对是假的! 而如果发现他通共,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有木有! 南田洋子沉默上前,直接拿起一份材料看了起来。 这一份文件是通行证的留档副本,由十几张通行证被刘瑾细心的裁剪组成。 看南田洋子在翻看,刘瑾马上解释道: “课长,这些通行证的持有者,全都是有抵抗份子嫌疑的公司,根据机要处的文件,这些公司早就被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了!” “但迄今为止,他们的通行证依然每月按时发放!” “下面的这些就是机要处的留档材料,都能证明这些公司有问题。” 南田洋子闻言点点头示意明白,随后将其放下,走到另一摞材料前。 “这是四份释放令的留档副本,四份释放令,涉及到九个人——下面的这些材料,也是机要处的留档材料,这些材料证明这些人都有严重的地下党嫌疑!” “但他们,都被释放了!” 刘瑾越介绍心里越有底。 这些证据,都是自己在机要处的“心腹”收集到的——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些东西是汪曼春和梁仲春提供的!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证据实锤张安平通共,刘瑾才乐意被借刀杀人。 “课长,这一摞材料涉及到四处疑似共党交通站或者据点的信息,但都因为张主任的干预而抓捕失败,让共党分子逃之夭夭了!” “课长,这一摞……” 刘瑾越说越兴奋,而南田洋子的神色也越来越黑——这些证据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南田都心生怀疑: 张安平真的收了共党的钱,纵容了共党? 如果刘瑾知道南田洋子的心声,这时候能活活气死——我特么都准备了这么多了,你还怀疑他只是收了共党的钱?! 一口气将自己收集的证据介绍完毕后,刘瑾信誓旦旦的说道: “课长,根据这些证据来看,张主任即便不是共党,那也是共党的庇护者!” 南田闻言目光望向张安平。 此时张安平的神色却异常的淡定,刘瑾洋洋洒洒的说了半天,他仿佛听都没听一样。 南田洋子沉声问:“张主任,你有何话说?” 刘瑾也是被张安平的表现气了个半死。 我尼玛,老子说了这么多,你好歹有个表示啊! 此时身在仓库,不用担心被袭击的张主任很嘚瑟的道: “我?我没话说啊!” 紧接着他嗤笑道: “真是辛苦刘处长了!辛辛苦苦搜集这么多的东西肯定很累吧?可惜,这关我屁事!” 南田洋子蹙眉: “张主任,你不解释解释?” 刘瑾更是怒道:“张安平,我看你如何狡辩!” “狡辩?我需要狡辩吗?”张安平乐道:“南田课长,这些东西真的和我没关系——梁处长正好在,你给刘公瑾这孙子解释解释吧!” 梁仲春站了出来,道: “南田长官,我们主任……他从来不管释放令和通行证,每次都是我和汪处长拿一堆空白的通行证去找主任签字,签完字以后这些通行证就由我们两个部门发放。” “所以,刘处长在这两方面对张主任的抨击是不对的。” 刘瑾瞪大了眼睛。 签字不是权利的象征吗?为什么张安平连这种权利都下放?! 他急眼了,质问梁仲春:“那这些通共的证据怎么回事?难道是是情报处和行动处通共?” 刘瑾这是口不择言了。 但他也是真的急眼,这些证据可都是你们俩暗中让人提供给我的,你这时候否认,难道不想弄死张安平吗? 梁仲春闻言大怒:“放屁!” 随后他缓和语气: “南田长官,这件事,我想私下对您解释。” 南田洋子听到这话后,看了眼仓库内的汉奸们,便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没法吃瓜的汉奸们只能无奈退下。 梁仲春这时候才道: “南田长官,别的我不清楚,我就说说行动处发出的几张涉及到抵抗分子的通行证吧——有两张是不得不给,因为对方拿到了司令部的批文。” “还有三张,是为了确认对方是否是抵抗份子,此事是行动处和情报处联合侦办的,我们有相关的记录。” 刘瑾急声道: “你胡说!机要处根本没有!” 梁仲春用看傻瓜似的神情看着刘瑾: “刘处长,你刚才展示给南田课长的材料都是机密文件,你能从机要处带出来,如果机要处有卧底,是不是也能带出去?你觉得我和汪处长敢把这种机要文件交给机要处留档吗?” 此时正好汪曼春进来,她进来便先声夺人: “刘处长,你可真是会办事啊!” “机要处的文件你想带出来就带出来!” “这么多重要的机要文件出现在这里,可机要处却没有报上来!我严重怀疑机要处管理出了大问题!” “老师,我精心准备的一个抵抗组织,前几天被人点了!六名核心成员,全部遇难!”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是哪里出了纰漏,但现在看刘处长的表现,我倒是明白了!” “机要处!我看是泄密处吧!我精心准备的一个抵抗组织,用来钓出特别组的抵抗组织,没想到会因为自己人的缘故暴露了!” “刘瑾,你该死!” 刘瑾,你该死! 和五个字传进刘瑾的耳中,他终于意识到了真相: 原来所谓的借刀杀人,从头到尾,刀对准的都是自己啊! “胡说!你放屁!” 刘瑾大吼:“是你自己出了问题,什么屎盆子都别往我脑袋上扣!汪曼春,你好歹毒!” “歹毒?”汪曼春冷笑起来:“我倒是要听听我哪里歹毒了!” “刘处长,”梁仲春则慢悠悠的补刀:“你费尽心机在机要处翻了这么多的东西,我看你才是用心歹毒吧!” 张安平当然得提供子弹了,不过他终究是想保刘瑾,于是一脸失望的道: “刘瑾啊刘瑾,你可真的是被权利迷了眼啊!” “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觉得我张安平没本事不应该当这个管事的副主任吗?” “可你也没必要这么费尽心机啊!” 刘瑾怨毒的看着一唱两和的三人,突然说道: “这从一开始就是个局对不对?你们三个从一开始就想坑我对不对!” “课长,属下无能,被他们联手坑了,还请课长……”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黑洞洞的枪口突然对准了他。 而枪口的后面,正是一脸杀意的南田洋子。 刘瑾不可置信的看着南田洋子: “课长……” 他是被南田洋子策反的军官; 他觉得自己深受南田洋子的信任; 他认为自己这一次只是着了三人的道,日后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南田洋子居然会拿枪对准他。 南田冷冷的看着刘瑾:“刘瑾,你诬陷帝国的朋友,罪该万死!” “课……” 砰 一个血洞出现在了刘瑾的脑袋上,刘瑾瞪着眼睛摔倒地上——到死,他也想不通,南田洋子怎么会杀了自己! 他对日本人这么的忠心啊! 刘瑾是不是双面间谍? 南田洋子并不确定。 但离开特高课时候的刺杀太巧合了,而他对张安平的诬陷,也确确实实太煞费苦心了。 所以,南田认为刘瑾至少一半的可能是双面间谍! 而刘瑾,万万不能是双面间谍的!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本营的调查组已经启程了,如果被调查组发现,那她就彻底的完了。 所以,本就有杀心的南田洋子,在这个时候用盖棺定论的方式击毙了刘瑾。 而这个该死的汉奸,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取死之道! 张安平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汪曼春和梁仲春则没有太大的反应——兔死狐悲是不可能的! 当汉奸也是要有脑子的,没脑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个傻瓜就是这般。 纯粹就是找死! 更何况他二人本就是将其推入深渊的推手! “张主任,你是帝国最忠贞的朋友!”南田洋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多管管特务委员会的事情,不要什么都甩给手下,帝国将特务委员会交给你,是信任你!你不能辜负帝国对你的信任!明白?” 张安平明显是吓到了,一个劲的点着头。 “这件事到此为止——”南田洋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汪曼春和梁仲春:“汪处长、梁处长,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这一眼让汪曼春和梁仲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俩明白,自己的小算盘被南田洋子发现了。 而这句“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也是另有所指。 陈默群! 两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南田这是要两人盯着点陈默群——而现在情况特殊,陈默群即使有问题也要压住! 一切等调查结束后再说! 张安平似是还沉浸在刘瑾被杀的一幕中,就连南田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说话。 可张安平的心里,却在无比的后悔。 陈默群…… 他暗暗的长叹一口气,刘瑾啊刘瑾,你好歹在国军中当过间谍啊,怎么就这么蠢呢? 陈默群因为你的缘故,开始被日本人怀疑了! 【也罢,陈默群本就是颗定时炸弹,本就有叛变的“先例”,且还对组织有严重威胁,等应付完调查就该让他撤离了!】 【幸好将对付锄奸队的事交给了他,刘瑾又死了,他一时间没人手对付组织。】 …… 刘瑾的死,在特务委员会中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只不过特务委员会中像汪曼春和梁仲春这样的聪明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看到的是: 深受日本人信赖的刘瑾诬陷张主任,最后被日本人给毙了! 由此可以推导出: 日本人是绝对信任张主任的! 咦,主任的大腿好粗啊,这得多抱抱呐! 刘瑾的死,对陈默群的震撼更大! 毫无疑问,陈默群是个极聪明的人。 刘瑾的事,他如果能有相关的情报,一定可以意识到刘瑾是被日本人怀疑了——但他在特务委员会毫无根基,根本没看到汪曼春、梁仲春等被怀疑的蛛丝马迹。 这导致他根本不知道刘瑾被怀疑了。 而张安平也是大意了,再加上在虹口被“关”了那么长时间,没来得及和陈默群通气,所以在刘瑾这件事上,陈默群一直是毫无知觉。 但刘瑾死了! 刘瑾一死,聪明如陈默群,立刻意识到了缘由。 狗屁的诬陷张安平所以被杀! 分明是南田担心刘瑾的身份有问题,从而让两个中队的日军覆没的锅重新背到她身上,所以借口处理了刘瑾! 而这说明刘瑾是被怀疑了! 他知道刘瑾不是双面间谍。 可日本人怀疑刘瑾了,甚至为此毙了刘瑾——那自己呢? 陈默群清楚的意识到,此时的自己处境十分的危险。 撤离! 撤离是最好的选择。 可一旦撤离,身无寸功的他回到特务处,必然会坐冷板凳。 【不能这么回去!】 【为了潜伏,张世豪死了两个手下!我如果这么回去,小心眼的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陈默群一想到张世豪就格外的头疼,张世豪是反对他卧底的,但最终被自己说服,为此还搭上了两条人命。 就这么毫无建功的回去,本部的责难不提,张世豪能让他好过? 【共党!】 陈默群想到了自己手上掌握的共党线索,不由眼前一亮。 如果能借特务委员会之手重创上海地下党,对共党咬牙切齿的张世豪想必会放过自己,本部那边也有交代! 而且这也是一份投名状,只要能重创上海地下党,特务委员会这边也会减轻对自己的怀疑,将来撤离的时候也更容易些! 心中有了决意以后,陈默群马上就找张安平请示。 见到陈默群来请示,张安平道: “咦,陈主任?你不是要忙对付燕双鹰的事吗?是不是有哪个部门不配合?你跟我说!我去收拾他们!” “主任,因为您的交代,各部门非常配合。我找您主要是想汇报下手里的另一桩案子。” “另一桩?哦,你说的是地下党的事吧?你不是交给了刘……额,这倒霉鬼死了啊!这样吧,你先对付燕双鹰,等有结果了你腾出手来,你再对付共党!” 张安平笑着说: “我这个人做事讲究两个字:公平!” “你的线索,你搞来的情报,那就是你的功劳,绝对不会让别人抢你的功劳!” “主任,您误会了!”陈默群解释道:“我手里的情报很重要,我怕过时后抓不到共党,您看这样行吗?我继续负责燕双鹰的事,我手上的情报移交给汪处长或者梁处长。” “啧,你这样的话别人会说我打压你!”张安平一脸的难为情,心却突了一下——陈默群掌握的到底是什么情报,为何他这般重视? 他知道陈默群的身份,见陈默群执意要将情报转交,顿时意识到陈默群掌握的情报很重要,极有可能重创上海的地下党。 毕竟,这是陈默群用来洗清嫌疑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料! 陈默群毕恭毕敬说道: “这是我自愿的——主任,地下党在上海有一个级别相当高的情报组,其地位凌驾于江苏s委之上。我的线索正是有关于这个情报组交通员,一旦情报过时,恐怕再无这般机会!” 凌驾于江苏s委之上的情报组? 张安平浑身警铃大作! 该不会是钱大姐吧? 张安平紧张到了极点,但面上却摆手道: “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也不想听——这样吧,你去找汪处长,让她接手你的情报如何?” “先说好了,汪处长有收获,自然是要分润功劳的,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陈默群态度依然很低: “这是属下自愿的。” 陈默群离开后,张安平收起面上的伪装,闭着眼睛思索起来。 陈默群确确实实是抓到了地下党的同志,难不成有人交代出有关钱大姐交通员的情报? 钱大姐的交通员是陈国华,是一个老地下党了,不应该轻易被牵连到吧? 但这种事他又怎么可能不当回事? 在窗户中看着陈默群走入情报处,张安平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陈默群啊陈默群,你这是要整死我啊! 晚上下班后,张安平在众多汉奸的护卫下回家。 替身出马,而张主任则换上了张组长的马甲,从邻居家的密道离开。 钱大姐家。 来到钱大姐家后,张安平开门见山道: “钱姐,陈国华可能暴露了!” 钱大姐闻言一惊:“怎么回事?” 张安平将今天陈默群找他时候说的话告诉了钱大姐,并道出了自己的推测。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后,钱大姐的心也提了起来,随后凝重道: “安平,你确定这不是陈默群的试探?” “不是。” 钱大姐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了,安平,你先回去,我会安排国华同志撤离!” 目送着张安平离开后,钱大姐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陈国华,而是闭着眼睛思索了起来。 让陈国华撤离很容易。 但是,她不敢现在就让陈国华撤离。 原因很简单,陈默群找张安平汇报的这件事,然后就找了汪曼春,以汪曼春的机警性子,不可能向其他人透露。 所以这件事的知情人就三个: 张安平、陈默群、汪曼春! 如果陈国华撤离了,只要确定是今晚撤离的,陈默群肯定会知道是走漏了风声。 三个知情人,除了他之外就是汪曼春和张安平。 汪曼春对待地下党心狠手辣,嫌疑肯定低于张安平。 此时的陈默群纵然怀疑张安平,也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陈默群毕竟是特务处的人,一旦陈默群在日后知道张安平就是张世豪,那么这件事肯定会被他反推——届时,张安平的身份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而张安平的身份,是绝对不容许暴露的! 哪怕是她暴露了,张安平的身份也不能暴露! 想到这,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后,默默做出了一个决定。 【安平同志,如果出现了最坏的结局……】 —— (我和这章有仇似的,废了两次稿子,一次2000字,一次3000字。主要是诬陷张安平的那部分,之前准备了录音证据和人证,但总觉得违和、逻辑难以自洽,思来想去,最终取消了录音证据和人证——群里的兄弟给我做个证啊!) (本章完) 第68章:张坑坑 就在张安平从钱大姐家离开的时候,陈默群的家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川岛芳子! 看着女扮男装的川岛芳子,陈默群不由露出诧异神色。 “金小姐半夜大驾光临,不知……” 川岛芳子打断陈默群的话:“进去说。” 陈默群还没来得及吭气,川岛芳子就已经跨步进来。 他往外看了眼,确定川岛芳子是独身一人而来后,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我要是杀了她…… 但川岛芳子突然开口: “陈先生,我猜你想杀我!” 陈默群一个激灵,立刻笑道:“金小姐这是想诈唬在下?” “呵——男人!”川岛芳子冷笑一声,坐在了沙发上后,目光灼灼的盯着陈默群,看陈默群一脸无愧于心的神色后,她突然间笑了起来: “陈先生,你是不是想等着汪曼春破获共党情报组后再走?” 陈默群不动声色,反问:“金小姐何出此言?” “刘瑾是双面间谍,那陈先生的身份呢?被迫的假意投靠?还是真心为日本人效力?” 陈默群故作惊疑: “刘瑾是双面间谍?” 事实上刘瑾一死,陈默群就反应了过来。 但为时已晚! 他后悔的直撞墙! 倒不是可惜刘瑾,而是刘瑾这一死,自己也得暴露! 他若是能早点察觉,也不会让刘瑾背上双面间谍的身份死去——刘瑾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是双面间谍。 可偏偏刘瑾却是以双面间谍的嫌疑被南田洋子击杀的! 他在特务处毫无根基,丝毫没收到、感受到南田对刘瑾的试探,否则,何至于此! “陈先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要来这些虚头巴脑的!” 川岛芳子摆摆手,道: “陈先生是特务处的元老,拥有仅次于十人组的资历,但是呢,陈先生你的处境呢?” “连张世豪这个加入特务处不到两年的家伙都凌驾于陈先生之上了!他的手下更是敢对陈先生做出监视的举动,由此可见,陈先生在特务处的地位,是真的不如人意啊!” 陈默群心里叹息,但面上却道:“所以,我最终选择投靠日本人。” 川岛芳子冷笑起来: “都说了陈先生不必来这种虚头巴脑的招式!” “我猜陈先生之所以冒死卧底,最大的初衷是想重回特务处的权利核心,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被打发进可有可无的别动队!” “而陈先生之所以如此,说到底,还是在特务处不受信任!” 川岛芳子起身,近乎以脸对脸的方式直视陈默群: “但在这边,我们可以给予陈先生足够的信任!” “比方说特务委员会主任的职务——是主任,不是现在这个副主任,这诚意陈先生觉得如何?” 陈默群要说不敢动那是假的。 他在特务处兢兢业业了四年时间,结果呢? 一撸到底、冷板凳,然后塞进游击大队,最后丢到别动队! 为了重回权力核心,他堂堂上校,却不得不深入虎穴卧底! 但作为卧底,他的心弦终究是紧绷着的。 “金小姐不必试探了,言语上的试探对陈某无用!” 川岛芳子见状又道: “陈先生这一次冒死卧底,但因为刘瑾的缘故暴露,而陈先生要是毫发无损的回去,以陈先生在特务处不被信任的处境,我想此生陈先生恐怕都无缘特务处的权利核心吧?” “所以,陈先生才将手上的共党情报交给了汪曼春,想借汪处长之手摧毁一个共党高级别的情报组,以此向上面交差,可对?” 陈默群不语,一副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的表情。 但心中的凄凉却爆满了。 对,他知道自己回去以后,大概是要被终生冷藏了。 “陈先生,帝国的诚意是很足的,只要你真心实意的投靠帝国,特务委员会主任的职务便是陈先生的!” “当然,陈先生也可以做另一个选择,拿我的项上人头向特务处请功,相信特务处会看在在下这颗脑袋的份上,相信陈先生没有陷害刘瑾。” “有在下这颗脑袋,相信即便皇军放出风是陈主任出卖了刘瑾,特务处也不会为难陈先生!” 川岛芳子最后一句自然是反话。 陈默群也听得出这是反话,可这句反话却让他的心颤栗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愤怒。 即便自己是清白的,即便自己真的带着川岛芳子的脑袋回去,可如果日本人放出风自己已经投靠了日本人——即便自己是清白的,也绝对有人很高兴以此为借口攻讦自己,然后自己会被轻而易举的又抓起来,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审查! “陈主任,在下言尽于此,希望陈主任考虑清楚——在下此次过来,没带一兵一卒,如果陈主任对在下这颗项上人头感兴趣的话,完全可以借去一用。” 川岛芳子起身就走。 一步、两步、三步。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陈默群突然站了起来: “芳子小姐,请留步!” 川岛芳子笑了。 她转过身:“陈先生,你考虑清楚了?” 陈默群深呼吸一口气,道: “有两个疑问,还请芳子小姐解答。” “说!” 陈默群反问:“以芳子小姐目前的处境,你的保证做的了数吗?” 川岛芳子笑吟吟的看着陈默群: “陈先生,倘若我和南田课长联手呢?” 联手? 陈默群疑惑不解的看着川岛芳子。 “陈先生,你应该懂得替罪羊三个字的意思吧?有人想拿南田的软肋当替罪羊,她除了和我站在一起别无选择!” “你明白?” 陈默群瞬间明白过来。 川岛芳子将勾结国军的事捅到大本营后,司令部的人做好了在最后关头将冈本平次当做替罪羊的准备——但南田洋子不愿意,所以和川岛芳子又勾搭到了一起。 陈默群再问:“胜算如何?” “陈先生,你可能想象不到控制一张惊天大网之人的能量,这张网既然是冈本先生所铸,那他又岂能调动不了这张网背后的能量呢?” 陈默群点头,认可了川岛芳子的说法。 “第二个疑问呢?” “芳子小姐既然和南田课长联手,那便没有第二个问题了。” “陈先生没问题了,我倒是有问题——陈先生的上线是谁?郑耀先?徐百川?还是张世豪?” 川岛芳子虽然问的随意,但此时却屏住了呼吸,满是期待的等待陈默群的回答。 陈默群顿了顿,道:“张世豪。” 这三个字出口,陈默群突然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的靠在了沙发上,再也没有了笔直的样子。 他迈出了那一步。 川岛芳子闻言大喜过望。 这是她预想中最最激动的答案。 强忍着激动,川岛芳子道: “陈先生,过去的事咱们不提,接下来由你全权负责特务委员会,我相信陈先生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张安平呢?” “他……”川岛芳子无奈的苦笑出声:“他啊,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当个搞钱的副手吧,这一次洋子快被他气死了!这人是个滑头,滑不溜秋的根本不沾染特务委员会的任何事!” 已经踏出了那一步的陈默群,这时候自然是站在日本人的立场上考虑的——这也是川岛芳子故意不提该如何对付张世豪的缘故。 陈默群思索一阵后道:“再等等,我暂时不动。我想抓他。” 他没说明白这个“他”是谁,但川岛芳子却知道。 川岛芳子二话不说:“陈先生可以在特高课、青帮、特务委员会中任意挑人!” “即便是我、洋子,陈先生皆可以支使!” 陈默群心中忍不住生出激动。 虽然他知道这是因为张世豪的缘故,但这种信任感还是让他激动。 陈默群反思过自己在特务处得不到重用的缘由,知道和自己孤傲的性子脱不了关系,此时便主动解释: “芳子小姐,想逮到张世豪,机会只有一次,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才行,这一点还希望芳子小姐理解。” “这件事交给陈主任,我和洋子都愿意为陈主任之马前卒!” …… 张安平还不知道一张大网已经在缓慢笼罩了。 此时的他突然一个激灵,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 动静很大,才入睡的曾墨怡被惊醒,迷迷糊糊睁眼后打开台灯,看到张安平皱着眉头,不由道:“安平?你做噩梦了?” “不是!”张安平凝重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张安平轻声问: “如果你是钱大姐,在只有我、陈默群、汪曼春知晓她的交通员有暴露风险的情况下,会让交通员撤退吗?” 曾墨怡略作思考后,凝重的说道:“不会!钱大姐一直说你的安全大于一切!” 张安平道:“我也是才反应过来!” “钱大姐不会让陈国华马上撤退的!” 曾墨怡惊道:“她这是拿自己的安全在冒险!” 张安平立马下床:“我去找钱大姐。” 曾墨怡看着正在穿衣的张安平欲言又止,想了想终究是没出声阻止。 她知道张安平舍不得一个同志冒险。 虽然地下工作本就是在重重危险中与狼共舞、和死神为伴。 于是,她像个小妻子一样,轻声嘱咐: “注意安全。” “放心吧!” 张安平开始伪装,这一次他没用张世豪的马甲。 …… 钱大姐没睡。 她的交通员身处危险当中,作为上级的她却任由交通员身处危险,这种自责感让她痛苦不堪。 可是,她不能通知啊! 一旦通知,张安平就会有泄密的嫌疑——张安平的安全是最最重要的,绝对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所以,她只能选择痛苦。 所以,她只能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突然,敲门声响起。 钱大姐深呼吸一口气后,出声询问:“谁啊!” “是我!” 张安平?! 钱大姐一惊,急忙起身开门,看到门口一张陌生的脸后,钱大姐投以询问的眼神。 张安平再度出声:“是我。” 确认是张安平后,钱大姐赶紧将张安平迎了进来。 张安平进屋后,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盯着钱大姐。 钱大姐很快就明白过来,柔声说: “安平同志,你不该来的!” “钱姐,我理解您。但我不认同您的所作所为!”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道:“请原谅我的任性,但我不想看着咱们的同志落入虎穴!” “还有,您的安危关系着我、郑耀先、明楼,您可能做好了准备,但请您为我们三个想想!” “您一旦出事,我们三个需要做多久的断线风筝?哪怕重新和组织取得联系,又得经过甄别期,值此时刻,如此浪费时间,您忍心么?” 钱大姐闻言不忍的闭眼,再度睁眼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安平同志,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明白,我是你的上级,我有自己的考虑!” 张安平反驳:“我知道你的考虑是我的安全!” “但你也太小看我的能力了!” 钱大姐摇头:“张安平同志,任何将你置于危险下的行为,我都不会允许发生,你明白?” 见钱大姐如此坚决,张安平干脆耍无赖:“那好,我就在这等着,到时候特务上门,我保护你杀出去!” 钱大姐愤怒:“张安平!” “您要是赶我走,我就藏在周围,特务来了我照样杀出来!” 钱大姐哭笑不得的看着张安平耍无赖,叹息后问:“你想怎么样?” 张安平赶紧道: “告诉我陈国华同志的住址,我带他撤离——您放心好了,您拖了这么长的时间,足以洗清我的嫌疑,况且我还在牢房里布置了后手,到时候查泄密的范围,绝对差不到我身上!” 钱大姐犹豫了起来。 现在撤离,确确实实能减少张安平的嫌疑,但她却担心张安平因此被发现,便问:“如果他已经被日本人盯上呢?” “事不可为我自然不会送人头。” 钱大姐道: “特务委员会十有七八已经盯上了陈国华。” “那还有十有二三呢!钱大姐,您赶紧告诉我地址,能救则救,不能救我不会冒险的,这一点您放心!” 钱大姐思索后,道: “武宁路179号,公共汽车公司左边。安平,如果陈国华已经被盯上了,你不要逞强!” “您放心!” 张安平边走边说,匆忙的脚步证明他的心异常的急迫。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钱大姐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混小子,居然这样的威胁我…… 真是…… …… 武宁路179号。 陈国华的住所。 此时的陈国华已经睡下,浑然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陈国华的暴露,实在是阴差阳错。 他严格遵守潜伏纪律,从没有和以往的同志产生任何方面的联系。 可终究是造(zuo)化(zhe)弄人,一名过去和陈国华相熟的地下党,无意中在这里碰到了他。 彼时,他没有选择吭气——主要是为了经费考虑,他知道地下党的经费向来紧张,如果自己吭气了,陈国华就要转移住所、更换掩护身份。 所以,他没有吭气。 可当他在刑讯室被严刑拷打后,他没扛下来,一股脑的将自己所知道的都交代了,包括陈国华。 起初陈默群没在意。 可变节的他交代了的一个讯息却引起了陈默群的注意: 他曾听两名同志闲聊时提到陈国华现在在另一条线上,那条线和s委的线同级——地下党的保密其实不差,但活跃在敌后的同志,面对自己人时候总会少几分的警惕,无意中泄露的东西,有时候他们觉得平常,却是绝密的情报。 陈默群刚获知情报就遇到了开会,紧接着被燕双鹰的事情拖住——他当时也觉得白天不适合抓捕。 刘瑾随后被杀,陈默群为了立功和脱身,便将这件事告诉了汪曼春。 汪曼春也有和陈默群一样的考虑,所以并没有声张,而是一直在等待夜间抓捕。 她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了半夜一点。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在特别组身上汲取的教训——特别组有在重要人物跟前布置警戒哨的习惯,那更擅长地下工作的地下党呢? 更何况还是一名级别相当之高的重要人物的交通员! 凌晨一点,汪曼春觉得这个时间段,即便是有警戒哨,只要悄无声息的完成密捕,也不会惊动,且她也准备了替身,白天时候替身会代替目标活动,为抓捕幕后共党争取时间。 等待了足足八个小时的汪曼春下令: “行动吧!” 随着她的命令,两名身手矫健的特工摸向了179号。 没有堂而皇之的抓捕,而是以江湖人士惯用的手段,暗戳戳将迷烟吹进了陈国华的屋子。 耐心等待了十分钟后,两名特工翻窗进入,看到了在床上被迷翻的陈国华后,立刻将其五花大绑起来,紧接着用被子包裹,将其从屋内抬了出来——看他们熟练的方式,就知道以前没少干类似的事。 一辆人力车悄无声息的停到了路边,抬着被子出来的两人将筒状的被子放到人力车上,然后紧随人力车离开。 这一切做的行云流水,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汪曼春很满意手下的这番表现,在人力车离开后唤来一名手下: “让你的人进去,暂时冒充目标!” “是!” 暗中,一双眼睛也在看着情报处悄然的抓捕。 这双眼睛自然是张安平。 他其实没来晚! 但他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情报处的各种布置,意识到陈国华已经被盯上后,他只有两个选择: 1、开枪示警! 但这种情况下,陈国华可能选择自杀。 2、暗中观察,寻找机会营救。 如果没有自信的武力,张安平自然是会做第一个选择。 所以,他选择了第二个: 暗中观察,择机营救! 对于情报处的密捕套路张安平自然是熟悉的,他再三盘算觉得密捕之后有一段空窗期,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密捕的本质是为了不闹出动静,方便撬开目标嘴巴后顺藤摸瓜。 所以参与人员不会多,完成密捕后第一时间撤离,撤离之处也没有太多的护卫力量,这便是空窗期。 张安平打算利用空窗期救人。 当他看到人力车驮着【被筒】动起来后,二话不说便离开观察位置,冲进了车里。 随后他启动汽车,故意开的摇摇晃晃,如同醉驾似的。 当他驱车拐过路口后正好碰到了驮着【被筒】的人力车和紧跟人力车的两名特工——暗处的特务果然还没有出现! 突然出现的汽车让三名特务本能的戒备,但摇晃的开车方式,还是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行驶,三人马上明白这是碰到浪醉的有钱人了,便放松了戒备。 汽车和他们隔着数米擦肩而过的时候,摇晃行驶的车子突然刹停,紧接着车门打开,一个带着鸭嘴帽的人从车内跃出。 只见他左手拿枪,人还在空中便扣动了扳机。 枪焰闪烁中,噗噗噗三声枪响也响了起来。 伪装成人力车车夫的特务和两名紧随人力车的特务,每人眉心各中一枪,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 人力车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前行,被带着鸭嘴帽的司机一脚截停,紧接着将【被筒】抱起塞进了车里,随后飞速上车,没有熄火的汽车紧接着就窜了出去。 从汽车停止到再次启动,全程不到十秒钟! 汽车嗖的从几名快步行走的特务身前经过,这些特务丝毫没意识到他们密捕到的目标已经被带走了。 直到他们拐过弯,看到倒地的尸体和停放的人力车后才意识到了问题。 可等他们回身去追的时候,哪还有汽车的影子! 两分钟后,脸色铁青的汪曼春出现在了三具尸体的旁边。 辛辛苦苦守了八个小时抓到的人,没了! 就离开视线不到二十秒,人就没了?! “混蛋!” 汪处长气的破口大骂:“一群猪啊!追啊!给我追!一定要把人追回来!” …… 汪曼春想要追的汽车,驶入了一间小院——院门很窄,勉强让一辆汽车进来,绝大部分司机都得在指挥下小心翼翼的开进来,但这辆汽车却是以直接驶入的方式冲了进去。 随后院门悄无声息的关闭。 此时即便有人追来,也绝不会相信要追的目标就这么进了这处院子。 院内,郑耀先好奇的看着又换了一张脸的张安平,“担心”的问: “大半夜的,让我在这里给你打配合,你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采花而归。” 张安平耸肩,随后将车门打开,抱着【被筒】从车上下来。 “靠,你真的不会兼职采花大盗吧!” “有点重,你帮把手。” 郑耀先不疑有他,上前搭手却被张安平将【被筒】直接交到他手上。 郑耀先道出自己的感受: “挺重,感觉像个男的。” 张安平微微一笑:“老郑啊,人是你救的,跟我可没一毛钱关系,苟得拜拜!” 说完,张安平闪身就跑了。 跑了…… 了…… 郑耀先一头雾水,将【被筒】抱进了屋子,打开被子后傻眼了。 陈国华!! 靠,这什么情况? —— 重感冒状态中……见谅,见谅,狗作者真不是东西,我替你们骂骂! (本章完) 第69章:计划代号:猎狐 陈国华一觉醒来,只感觉浑身软绵绵的酸痛,还没来得及细想是不是没睡好,映入眼帘的陌生感就让额头挂满了冷汗。 他二话不说就咬向睡衣的衣领——陈国华很小心,不仅常穿的衣服衣领背着氰化物,就连睡衣的衣领上也有。 但咬中后却没有咬到东西。 冷汗再度冒了出来。 就在他绝望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别咬了,人家连睡衣都给你换了!” 钱大姐? 陈国华愕然的抬头,才看到钱大姐正坐在不远处,紧张的心顿时舒缓,他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但软绵绵的感觉让他不得不靠在床头。 “钱大姐,这是怎么回事?” “你昨晚中招了,要不是咱们的同志关键时候救了你,伱现在睁眼看到的就该是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了!” 钱大姐解释完后,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陈国华,没好气的道: “赶紧想想是哪里出了纰漏!” 哪里出了纰漏? 陈国华思索起来,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出来,他小心说道:“大姐,我真想不出来。” 钱大姐见状,将一份名单递给了陈国华: “这是被特务委员会抓到的同志名单,你看看有没有认识的——括号里的是之前用过的名字。” 陈国华接过一眼扫过后,就指着【吴福】这个名字说道: “大姐,这个人之前和我搭档过。” 钱大姐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她认为陈国华的暴露应该不是陈国华的疏忽,现在看来,应该是吴福在无意中见到了陈国华,在被捕后交代了这件事才导致陈国华意外暴露的。 看到钱大姐恍然的神色,陈国华也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叹息之后,小声的问道:“大姐,我是不是……” 钱大姐郑重的点头。 陈国华长叹一口气,道:“我服从组织安排,那我接下来的安排是?” 他在钱大姐手下干的挺好的,但自己已经暴露了,肯定是不能呆下去了。 钱大姐看陈国华马上就从郁闷中回过神来,心里为老部下的心理素质点赞,她没卖关子,直接道出了接下来陈国华的安排: “去延安!” “真的?”陈国华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钱大姐。 “当然是真的,你以后啊就专职做保卫工作,这份工作责任重大,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明白吗?” 钱大姐叮嘱着。 她也舍不得陈国华,但组织纪律就是组织纪律,陈国华已经暴露,继续呆着就是对所有同志安全的不负责。 而陈国华又是自己的交通员,暴露后肯定是不能去其他党组织,最好的安排就是去延安。 她絮絮叨叨的叮嘱了许久,又强调了组织纪律,在上海的工作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后,最后交代: “你先休息几天,过几天会有同志送你离开,这几天你只能呆在这里,哪都不能出去。每天晚上会有同志给你送餐,需要什么的话直接跟咱们同志说。” “我知道了。大姐、首长,您……多保重!” “放心吧!” 看着钱大姐离开的背影,陈国华面露不舍,这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啊! …… 钱大姐要物色新的交通员了。 因为她这个情报组事关重大,交通员的选择方面可不能掉以轻心。 陈国华的暴露也给她提了个醒,新的交通员可不能在上海的党组织里有相熟的关系,因此她决意从后方找。 很快上级组织就给她物色了几名合适的对象,在多番研究后,钱大姐终于确定了人选: 杨克成。 此人是老党员了,但一直从事的是保卫工作,在地下战线没有相熟的人,最重要的他还有一个妻子,在后方的后勤部门中工作,能力很不错。 钱大姐决定将两口子都调来上海,杨克成夫人李正琴因为从事过后勤方面的工作,倒是可以在“全球贸易”的后勤部门任职,这也可以起到掩护杨克成的作用。 …… 特务委员会。 又又又又迟到的张安平,才进门就被告知: “主任,南田长官派人来了,在会议室等你。” 南田派人来了? 张安平边琢磨着用意,边懒洋洋的走向会议室。 推门进去,张安平扫过会议室中的几个人影后,嘟囔道: “什么会你们搞不定还得等我?” 会议室中的人不多。 南田的副官、陈默群、汪曼春以及汪曼春的几名手下,看到张安平后除了南田的副官外,其他人纷纷起身。 张安平压压手: “坐,野村君,啥会啊非要让我参加?” 野村佐菜对张安平太了解了,倒是见怪不怪:“张君,昨天的抓捕行动失败了!目标在关键时候被人救走了——我们怀疑内部泄密!” “泄密?那关我什么——等等,野村,你意思是我他妈也在嫌疑人里面?”张安平由关我屁事瞬间转化为敢关我屁事,瞬间变得怒不可遏。 “虽然很遗憾,但确实如此!”野村佐菜耸肩,然后正色道: “根据南田课长命令,今天就由我负责泄密范围追查!” “张君,你是陈主任之后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你昨天的行踪能否通报下?” 张安平一脸晦气的说道:“昨晚六点半下班——” 野村佐菜打断张安平的话: “等等!张君,根据我的了解,你是五点半离开的!” “那就是五点半我下的班!下班后我回家了,人证嘛,你可以找梁处长问问,一大堆呢!回家后我也没离开过。” 张安平回答的很不耐烦。 陈默群这时候站起来说道: “野村先生,泄密和主任无关。主任根本不知道要抓捕的对象!” “我从没有告诉过主任要抓捕的对象是谁。” 张安平听到后一喜: “我想起来了,昨天陈主任找我时候说的是他有一个情报,事关该情报组交通员——卧槽,老陈,你他妈有病啊,跟我说这个干嘛?” 张安平的神色垮了下来。 陈默群对张安平投以歉意的眼神,心中却将张安平仅有的嫌疑排除了。 他刚才是故意给张安平开脱,想看看张安平的反应。 张安平的反应依然是那么的不专业。 其实他心中的泄密范围也没有张安平——如果是张安平,下午三点钟获得情报的情况下,汪曼春的人哪有机会抓到到目标啊! 野村佐菜安抚道:“张君,请不要激动,你确定你昨晚没有出去过?另外,你知道了消息后,又见过什么人?还给谁打过电话?” “见到过什么人?委员会的兄弟算不算?还有我老婆算不算?电话嘛接过几个,但没有打过。嗯,就这些。” “你确定你没有出去过?” 张安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野村佐菜: “野村,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燕双鹰虎视眈眈,我脑子有病啊出去!” “陈主任,燕双鹰的这事你上点心,一定要把他给我揪出来!” 野村将张安平最后一句话直接无视,悄然和陈默群对视后,道:“张君,你的嫌疑可以排除。” 张安平哼哼了几声后起身: “那我走了。” “等等,这件事处理完毕再走——汪处长,你是第二个接触到该情报的人,你该说下你昨天下午所有的行程!” 张安平像没有骨头一样的瘫坐在了凳子上,心里却倍觉古怪。 即便是调查,也应该挨个调查吧? 这样把人聚在一起鉴别,总觉得不太对劲。 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汪曼春这时候讲述起了自己的“行程”,从三点多一点接触到情报后,她身边全程有人证,且她还要求所有人哪怕是上厕所都必须最少两两行动、相互监督。 随后野村佐菜依次询问了汪曼春手下的三名队长,因为这三人都知道相关的情报。 三人的都做出了相应的解释。 询问结束后,屁都没问出来的野村佐菜再三思索,做出了一个决定,道: “这次的泄密课长很重视,既然交给了我,我一定要找出这个泄密者——张君,你和这件事无关可以离开了,其他人,抱歉,暂时要跟我离开,我要挨个审查!” 挨个审查? 张安平眼观六路,发现情报处的三名队长都面露愤怒,汪曼春和陈默群同样如此,但两人的愤怒却有些“假”。 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一样! 张安平心中警铃大作,这难道是提前编排好的? “野村,你过分了!”张安平勃然大怒,站起来怒道:“他们是特务委员会的人,你审查我能接受,但绝对不能带走他们!” “张君,这件事已经和你无关了!” 张安平恼火的道:“屁话,他们是我的人!有问题你想怎么就怎么,我能接受!可你先给我证据再说!没证据你就别想把人带走!” 野村佐菜辩驳了几句,见张安平态度坚决,便道:“这样吧,人可以留在特务委员会,但他们必须单独居住!我就在特务委员会审查,行吧?” 张安平这才满意道: “这还差不多!” 但他心里可不满意了。 野村佐菜一直以来都是以南田传声筒的角色出现的,但他是日本人,而且还是日军少佐!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把自己这个特务委员会主任放在眼里? 就因为自己的反对,他就会屈服? 不可能! 一定有鬼! 这件事看似平常,但张安平却不敢大意,心里甚至浮现了一个怀疑: 难道是陈默群叛变了? …… 三天,接下来的三天里,野村佐菜的审查一直在继续,为此还动用了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的部分人手。 野村佐菜甚至还模拟了案发现场,经过高手对痕迹的推演,完美的浮现了当时的场景。 一个左手擅长使用热武器的高手形象在痕迹推演后,出现在了日本人的特写中。 最后经过一系列的研判,他们认为这件事可能不存在泄密者,而是可能在目标的周围,潜藏着一个战术高手。 这个结论…… 张安平不信! 开玩笑,这绝对只是可能之一,由此来推翻有泄密者的存在,根本不符合逻辑——有鬼,一定有鬼! 更大的可能是调查还在暗中继续,只是明面上结案罢了。 可这件事的本身就云谲波诡。 因为从开始就透露着种种不合理。 张安平始终怀疑陈默群可能是真的叛变了——但他想不通,如果陈默群叛变了,闹出这一出戏又是为何? 而在此时,他却收到了陈默群发出的见面信号。 他和陈默群有约定,自己找陈默群见面,有暗语、寻人启事、广播等三种途径,而陈默群找自己见面,只能通过信息板。 陈默群在信息板上的留言,翻译过来就是: 五号点。 他和陈默群有六个见面地点,一二三三个地点见面,分别对应一二三三天的早九、中十二、晚七点,四号点是紧急见面,五号点则是当日见信即见面,六号点则是已经暴露的信号。 信息板在于秀凝的药店的斜对面,但观察信息板的不是于秀凝,而是张安平专门留下的“交通员”,他看到情报后就将情报通过电话汇报给了上司,上司又转给于秀凝,于秀凝才会将信息转给张安平。 手续偏向复杂,但保证安全的效果是杠杠滴。 收到见面情报后,张安平马上确定一件事: 信息板没有被人盯上。 也就是说陈默群叛变的可能性低了几分。 而位于五号点的观察哨,也确定这几日没有异样——这又让陈默群叛变的可能性低了几分。 在这种情况下,张安平自然是要见面的。 五号点有观察哨,如果这是个陷阱,逃不开观察哨的眼睛! 晚上十点,张安平以张世豪的马甲赴约,来到了五号点。 他到的时候,陈默群已经在等他了。 一见面,陈默群便道: “世豪兄,我有麻烦了!” 张安平淡定入座:“和刘瑾之死有关?” “这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 陈默群讲述了自己本想借汪曼春之手揪出地下党高级情报组的事,说完遗憾道: “但不知道为何,情报泄露了,汪曼春已经抓到了地下党交通员,但在关键时候却被人营救。” 张安平皱眉说道:“老陈,现在是共和合作时期,以后这种事少做——相关的情报可以搜集,但这种事尽量不要做!” “我只是不想此次深入虎穴无功而返——还有一件事,我怀疑这既是日本人对我的试探,也另有阴谋。” 此时的陈默群面色凝重。 张安平不动声色,问道:“什么事?” “抓捕共党失败的当晚,野村佐菜就来找我了——他是南田洋子的副官。” 陈默群解释了野村的身份后,道: “他要求我在次日陪他演一出戏……” 在陈默群的解释中,野村佐菜找他的目的,就是配合其演戏,然后装作被囚禁在特务委员会——野村佐菜会借此调来特高课的人,不动声色的对特务委员会所有人进行一次摸底。 “这期间,我和特高课的人也完善了利用周凤岐来钓鱼的计划——燕双鹰应该是你手下的行动队吧?这一次会由我负责拟定计划,以周凤岐为诱饵,钓你的行动队上钩。” 在陈默群的讲述中,这一次的鉴别,日本人之所以闹的很大,就是为了让抵抗份子以为特务委员会的精力在这方面,从而利用周凤岐布局,借此钓燕双鹰上钩。 陈默群坦言道:“我觉得这也是日本人对我的一次鉴别!刘瑾的死,应该是背着日本人的怀疑。” 说着他道出了自己对刘瑾之死的猜想。 张安平听完,所有的疑惑都得到了解释。 难怪自己感觉野村佐菜的鉴别泄密者很不符合逻辑! 他还以为是陈默群投靠了日本人所致。 这时候的陈默群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撤离!” 撤离? 张安平想点头同意,但话到嘴边后却忍住了,他想了想,道:“你今晚是怎么出来的?” “我怀疑我已经被监视了,今晚我故意喝酒早睡,翻墙从隔壁离开的。” 张安平对此倒是不怀疑。 监视一个老特工,难度无疑是地狱级的,现在日本人还只是怀疑,肯定不能明目张胆的监视,这种情况下,想在监视者的眼皮子底下脱身,对一个老特工来说,太容易了! “我同意你撤离,不过我有个想法——”张安平看着陈默群,说道:“毕竟深入卧底了一遭,不整点成绩说不过去,有了成绩,你回头对上面也好有交代,你觉得呢?” 听到张安平的话,陈默群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果然他没有算计错,精于算计的张安平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算计敌人的机会! 陈默群故作凝重道:“你的想法是?” “周凤岐离开军界有点年头了,除了名声比较大外,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既然日本人要拿他钓鱼,那我就咬这个饵!用他换取一次日本人对你的信任,然后咱们谋算一把川岛芳子。” 张安平可没忘记金碧辉这个王八犊子,这一次她掀开了上海派遣军司令部走私的事,日本大本营的调查组马上就到了,这时候可得狠狠坑这娘们一次! “具体计划?” “还没头绪,让子弹先飞一阵,不过我打算利用她除掉几个在南京欠下血债的刽子手!” 一说到南京,陈默群的神色就复杂了起来,紧接着他一咬牙: “好!我干了!” “周凤岐这件事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要留手,我会让人留下线索,你也好对日本人有个交代。” 陈默群道:“行,最近不要联系我,日本人对我的怀疑有些重。” “嗯——注意安全,如果事不可为,你可以随时撤离!本部那边交给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张安平推心置腹的话让陈默群生出感动,他沉默一阵后,道: “谢谢。” “都是为了打鬼子,说谢谢就俗了——我得回去了,注意安全!” “你先走,我等会走。” 张安平和陈默群告别,离开了五号点——但他并没有回家,而是隐于暗处,悄无声息的盯着五号点。 十多分钟后,陈默群出来了。 他的表现很警觉,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外西安游荡了几圈,确定没有被人跟踪后,才在一个巷子里“消失”。 但这些障眼法并没有唬住知道陈默群住处的张安平,张安平始终如影随形的吊在陈默群后面。 一般人跟踪陈默群这种老特工自然是没有效果的,但跟踪陈默群的张安平毕竟是挂逼,有一个上百章没有出现过的系统傍身,因此全程都没有被陈默群发现。 在张安平的眼中,陈默群全程没有可疑动作,没有传递信息,回家时候也如同所说那样,是通过邻居家借道进去的。 而跟踪的张安平,也发现了暗中盯梢陈默群的特工——是特高课的特务,不是特务委员会的人。 确定了盯梢者的身份后,张安平对陈默群最后的一缕怀疑也打消了。 陈默群没有问题。 …… 川岛芳子默默的从窗户跟前退了回来。 漆黑的屋内,南田洋子轻声道: “看到他了?” “看到了。” 南田洋子再问: “如果刚才咱们有布置,你觉得能逮到他吗?” 川岛芳子摇摇头: “逮不到!他很警觉,位置选的也非常的刁钻,刚才要是想抓他,绝对会扑空的!” “一个在上海还没落入皇军之手时候,就行踪飘忽不定的人,此时此刻只会更谨慎!”南田洋子凝重道: “我从没小觑过这个对手,但每一次发现,我都小觑他了!” 自认为是被张世豪算计的川岛芳子深有同感的点头。 她也是认为自己将张世豪算计到了。 但结果呢? 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白白挖了八天! 可要找的目标却根本没有进入,而且还装作被困,给她布下了一个反杀局,让她输的灰头土脸! 川岛芳子感慨: “幸好这一次是陈默群操刀!不得不承认,这一次要是由我操刀,恐怕早就被张世豪发现了!他可能还会借此再布置一个杀局!” 说到杀局,川岛芳子依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该死的张世豪,只要逮到机会就布局,太特么坑了! 南田洋子大概是得了张世豪恐惧症,此时并没接腔。 川岛芳子太熟悉南田洋子了,见其不吭声,便问: “你不看好?” “不是不看好,而是总觉得没底。”南田洋子没有隐瞒:“论布局,我觉得老师那一次的布局其实是最妙的,但结果呢?八支机关枪,有心算无心却依然没能成功。” “这一次不同以往!” 川岛芳子却自信满满: “陈默群的布局老辣,这一次张世豪必然会栽,我坚信!” “希望吧!” …… 尽管南田洋子嘴上说的是“希望吧”,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但她却是无条件配合、支持陈默群的。 为此,她甚至没有向任何人提起陈默群这件事,包括她的爱郎冈本平次。 而这一次的计划,也被她命名为: 【猎狐】 具体的计划是陈默群拟定的: 他将配合张世豪,无限度的算计日本人,不管会因此付出任何代价。 这些代价只为一个机会,一个获取张世豪信任后,一击毙命的机会。 而此时的张安平,却打消了对陈默群的怀疑。 甚至因陈默群而拟定了算计日本人的计划。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本章完) 第70章: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因为川岛芳子的掀桌子行为,来自大本营的调查组终于来了。 收到消息的徐百川,兴冲冲的约见了张安平和郑耀先,见面后就告知: “根据我们内线得到的消息,调查组明天就会抵达——世豪,耀先,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徐百川激动的说道: “这个调查组的级别相当高,而且我的人获得了明天日军的警备布置图,如果我们对其进行刺杀,我觉得有八成把握成功!” “老规矩,我的人当诱饵,你们布置!” 以前的徐百川:想拿我的人做诱饵?门都没有! 后来的徐百川:用我的人做诱饵,下不为例! 现在的徐百川:赶紧拿我的人做诱饵吧…… 不是老徐把手下当做消耗品,而是特一区越混越回去了,上次更是全员撤离了上海——如果郑安平和郑耀先不带他玩,特一区在上海屁都干不成! 毕竟,有上海站和特别组的珠玉在前,特一区要是小打小闹的话,本部那边会直接无视其存在的,日子久了,特一区还会有存在的必要么? 真以为特务组织没有kpi啊? 所以,老徐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很明确: 冲锋陷阵带上老哥我,老哥我给你们当马前卒,吃肉的时候让我喝点汤就行。 当然,老徐也不是没有理想的咸鱼,他现在又开始了在上海的布局,这一次他决定以年为单位布局,坚决不能急功近利、心浮气躁——在此期间,他将会自觉做饵,只求在本部经常能露个面、刷下存在感。 郑耀先闻言意动。 张安平却笑道:“八成低了,我觉得最少有十成!” 两人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十成?” 张安平耸肩,不在意的说道: “我猜老郑的人应该也收到了类似的情报吧?” 郑耀先点头: “是,不过情报真假还没有验证。” “不用验证了,情报是真的。” 看张安平这般的言之凿凿,徐百川和郑耀先反倒是不淡定了,徐百川忙问:“怎么回事?” “小鬼子内部内讧呗!”张安平笑着说道:“有人察觉到了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的算计,不想做替罪羊,于是铤而走险把消息透露给我们,借我们之手干掉调查组。” 这招中国的老祖宗都玩透了,徐百川和郑耀先要是有足够的信息源的话,也能做出类似的判断。 可惜两人在日本人那里没有耳目。 说着他便将日本人之间相互找替罪羊的事道了出来。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两人那叫一个羡慕啊! 做情报工作,谁不想在对方的高层埋雷? 可惜这个工作难如登天,尤其是对日的情报工作中,顶多也就是在翻译官这个层次做做文章——而张安平却手握冈本平次这张王牌,实在太逆天呐! “小鬼子想利用我们?想得——嗯,世豪,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事,我一喊伱你就来,一定是有算计对吧?”本在唾弃日本人的徐百川反应飞快,他怀疑的看着张安平,看张安平露出智珠在握的表情后,忙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郑耀先也催促道: “赶紧说!” “我打算满足一下日本人的愿望!”张安平笑吟吟道: “不过,我这把刀可不是那么好借的!借我杀调查组,那他们就得做好十倍利息的准备!” 司令部那边故意泄密,剑指冈本平次。 但如果冈本平次反捅一刀呢? 这件事的本质是: 日本大本营派出了调查组,调查组既然来了,肯定是要丢出替罪羊给调查组一个交代的。 冈本平次代表的利益集团有点凶,且又可以为利益集团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这种情况下,丢出冈本平次的话,高层明显有些舍不得。 有人看出了高层的犹豫,再一仔细研究下情况,纳尼,我也适合做替罪羊?! 这种情况下,为求自保,他想到了将事情闹的更大的方式——这样一来,要么用冈本平次做替罪羊,要么,一起玩完! 二选一的情况下,派遣军高层即便不舍,也只能将冈本平次丢出去。 可以说姜思安此时的情况非常的凶险。 但是,姜思安有个老师啊! 张安平汇总了情况后,决意让姜思安反捅一刀。 张安平的话让郑耀先和徐百川颇感兴趣,见其故意不吭气,两人纷纷催促: “别卖关子了,说说你具体的打算!” “我打算……”张安平讲起了自己的算计。 …… 得到了老师指点的姜思安,一脸凝重的来到了特高课。 看姜思安脸色发黑,南田洋子示意手下离开,随后柔声问: “平次,出事了吗?” “刚刚得到消息,有人把明天的警备安保方案泄露了!” 南田洋子并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凶险算计,安慰道: “没事,我现在就去司令部,让调整一下安保方案。” “洋子,你不明白吗?这不是无意泄露的!是有人故意泄露给抵抗份子的!” “他们想借抵抗份子之手除去调查组?”南田洋子先是愤怒,紧接着却露出喜意:“其实,这也不是不可以。” 姜思安无语,南田洋子对政治的敏感度和自己有一拼了啊! 话说他最初也没反应过来,还认为这样做确实没问题,直到张安平告诉了他一句话: 扫除腐败需要证据,而平叛只需要名单! 大本营的调查组被刺杀,那就是挑衅大本营! 上海派遣军本来就有硬刚大本营、扩大了战争规模的前科,现在连调查组都给干掉了,这不是挑衅那什么才是挑衅? 冈本平次解释:“调查组如果真的在上海被刺杀了,我们都难逃一死!” 随即他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南田洋子听后也是冷汗淋漓,她意识到自己想简单了,随即道:“平次,你有办法吗?” 冈本平次凝重道: “有!但这件事……可能比较凶险!” “你说,我给你参谋下。” “我想出海,半路拦截调查组所在的轮船,将这件事告诉调查组。” “啊?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我有调查组所有人员的信息,而且调查组成员中有自己人!我想赌一把,如果能成,我就能从这一次的风暴中抽身,如果……如果失败,洋子,这个钥匙你拿着,汇丰银行的保险柜中有我准备的后手,你就离开上海吧。” 冈本平次叹息道:“抱歉,连累你了。” 南田洋子听得热泪盈眶,抱着姜思安,痛心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啊!” “欸,金碧辉太冲动了,她要是没捅到大本营,这件事也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地步!” 南田洋子咬牙切齿: “金碧辉!” 虽然此时她和川岛芳子又结盟了,但一想到这件事终究是因川岛芳子而起,她就愤慨不已。 如果不是她,何至于此! 姜思安自然注意着南田洋子的反应,看到南田洋子咬牙切齿,他心中一喜——两人之间原本存在的裂缝,这次更难以愈合了! 很好,种子已经发芽了! “洋子,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川岛芳子,明白吗?” 南田洋子认真的点头。 冈本平次呢喃:“一切……就看能不能取信他们了。” …… 次日。 日本轮船会社码头。 大量的日本兵将这里层层戒严。 一艘客船在万众瞩目下抵达,等待的一众日军佐官纷纷上前,迎接调查组的众人。 一阵寒暄后,调查组众人被请上汽车,在日军的护送下离开。 待车队和日本兵离开后,七八道人影出现在了轮船上。 看着日本兵消失的背影,一名四十多岁的日本人道: “冈本君,你觉得他们都护住调查组吗?” “如果能,那就是我搬弄是非了。” 说话的正是冈本平次。 他昨天连夜出海,半路拦下了这艘从日本而来的客船,上船后找到了调查组。 原以为取信调查组很不容易,没想到报出名号后就受到了调查组组长藤原健仁的接待。 姜思安按照既定的策略进行了示警。 但出乎意料,藤原健仁却并没有被吓到,反而平静的表示早有预料——合着调查组也不是蠢货,他们也担心碰到杀人灭口,准备了明暗两组人。 根据藤原健仁所讲,他本不想暴露。 但他对冈本平次很感兴趣,所以在得知是冈本平次后才主动亮明了身份。 而得知冈本平次是来示警的,他大方的将自己的底牌展示了出来。 藤原健仁的这番操作反而让姜思安懵逼。 不合理,非常的不合理! 果然,但凡不合理的地方就有鬼,只不过这一次的见鬼,却让姜思安觉得赚大了! 因为藤原健仁说: 我知道走私是真的,也知道你冈本平次是走私的最大黑手。 你想要平安无事,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我有一个要求。 藤原健仁的要求很简单、很粗暴: “藤原家,要入股!” 姜思安恨不得马上就答应下来。 因为藤原家族在日本本土很有势力,有这种贵族“搭伙”,走私的生意将再无风险! 但通常来说,这种贵族又是极贪婪的,所谓的入股,往往就是吃干抹净。 姜思安不怕被藤原家吃干抹净,但害怕被吃干抹净后把自己一脚踹飞或者弄死。 于是,在一宿的商议后,双方终于达成了合作条件。 从此往后,冈本会社中藤原家将占据三成的股份。 当然,藤原家也不是白白入股的,他们需要为冈本会社扳倒竞争对手——三井会社! 只不过藤原健仁是那种喜欢当婊子还立牌坊的主,让他扳倒三井会社的前提,是三井会社违法犯罪。 而恰恰姜思安早就给三井会社准备了要命的刀子。 只不过姜思安并没有急于亮出底牌,只是答应到上海以后会替调查组寻找证据。 由此可见有一个好老师是多么的重要,姜思安不仅有一个好老师,还有一个好师兄,所以,他现在布局起来也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此时此刻,他们站在船上,看着远去的车队,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 宝安路。 徐百川拿着望远镜,静静的等待着。 终于,几辆卡车出现,在路口停下后,车斗内的日本兵纷纷下车,随后呈两列纵队在道路两边散开。 “来了么?” 徐百川露出笑意。 日本人制定的安保计划,如果没有泄露,简直是无懈可击。 如果没有确切的路线,特务处在沪的所有力量都压上,也伏击不了。 可安保计划却泄露了,调查组车队要走的每条路都泄露了出来。 这种情况下设伏,简直跟喝凉水一样容易! 在研究了车队的路劲后,选择了以宝安路作为设伏地点。 看似严密的安保,这一刻变得如同纸糊一般。 在日本哨兵布防完毕后没多久,车队便出现了。 车队顺畅无比的进入了伏击圈。 三颗火箭弹拖着尾巴从高楼飞下,正中打头的卡车,紧接着周围突然出现了几十名手持机关枪的战士,对着正在组织防御的日军展开了火力倾泻。 强大的火力直接把日本人打蒙了。 短短三分钟,超过两千发子弹就倾泻而下,再加上多枚火箭弹,三辆卡车、七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在短短三分钟内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三分钟一到,伏击的战士们便果断转身撤离,一丝犹豫都没有。 这番袭击太精彩了,精彩到暗处观察的徐百川直流口水。 这就是张安平这小子手下直属的行动队的战斗力吗? 太厉害了! 徐百川眼馋的不行。 可赶来的日本人却快哭了。 从大本营来的调查组啊,就这么……没了? 一名从翻倒的汽车中爬出来的日军中佐,看着满地的疮痍,看着调查组所乘的汽车遗留的残骸,惊恐欲绝。 要出事了!出大事了! ……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悠然的在躺椅上来回摆动,时不时的还抿一口茶水。 终于,隐约的爆炸声传来。 “开始了!” 张主任露出一抹笑意。 日本人居然要给自己送人头,这天大的好处,自己必须要接住呐! 几分钟后,手下急匆匆地进来汇报: “主任,不好了!皇军在宝安路遭到了抵抗份子的袭击!南田长官命令特务委员会立刻封锁所有周围所有路口,围剿抵抗份子!” 扛不住了,我要去打吊瓶,见谅。 (本章完) 第89章:黄鼠狼给狐狸拜年来了 回去的路上,张安平一直思索着徐处长来上海的目的。 专门为从特高课营救出的同志的可能性不会太高。 还是真的像老徐所说,是因为党务处上海室接连全军覆没了两次而来的? 话说这段时间党务处正从军事统计局独立出来,拟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这个时候姓徐的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来上海总觉得不科学哈! “难不成这老小子是为了搞个开门红?” “也不对,党务处在上海现在一穷二白,来上海搞开门红不是送人头吗?” “便宜也不是这么捡的!” 张安平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到缘由。 现在的问题是参与袭击的行动队和营救的抗日份子,现在都在安全屋中躲避,为安全考虑不敢转移,姓徐的要是近期来,这些抗日份子肯定还在安全屋中,届时要是找自己要人,该怎么顶回去? 提前将抵抗份子送走? 这反而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了! 张安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过这件事他不敢大意,专门找到了钱大姐,向钱大姐汇报了这个情况。 听完张安平的汇报,钱大姐反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安平,有没有可能是这些被你营救的同志中,有特殊情况?” “您是指?” “我回头和s委的同志联系下就知道了。这件事你暂时别自作主张,明白吗?” 张安平委屈: “钱姐,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吗?” 钱大姐呵笑,别给我来这一套,这一套我才不吃呢! “我会注意的。” …… 一身男装的南田洋子跟着姜思安从许忠义家里出来,上车后两人直奔法租界。 姜思安为避免被跟踪,准备了多辆一模一样的车在各条路上,不断的进行鱼目混珠。 南田洋子对姜思安这样的准备非常的高兴,越是这样,越证明冈本平次在乎她,越说明她没有错看人。 但这一切却在即将进入法租界的路口戛然而止了。 一队日本兵在这里设卡检查。 面对日军大尉的检查,姜思安极镇静的将自己的特别通行证拿了出来,并表明身份: “我是冈本平次,大尉,我的车就不需要检查了吧?!” 听到冈本平次自报家门,日军大尉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挥手示意周围的日本兵围过来。 “冈本先生,请您下车接受检查!” 这句话让后排坐着的南田洋子愣了。 姜思安道:“好,我这就下车。” 就在日军大尉放松警惕的时候,姜思安突然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窜了出去,他一副要闯关的姿势,但把守路口的日本兵却在第一时间将路障推了过去,堵死了仅能通过一辆汽车的路口。 姜思安见状只得掉头,接连撞开了数辆汽车后完成掉头,猛踩油门飙射出去。 有日本兵见状举枪就要射击。 吓得日军大尉扑过去掀起了枪口,随后狠狠两记耳光扇在了士兵的脸上: “八嘎!伱难道不知道这位什么身份吗?你敢开枪!” 没错,这些人接到的命令是拦下冈本平次,而且下令的人特别强调过,一定不能伤了冈本平次。 车内,冈本平次也在这么安慰南田洋子: “洋子,你放心,他们不敢伤我!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南田洋子勉强的笑了笑。 她知道跑不掉了。 事实正如她所料一般,才开出不到百米,几辆军卡便突然从路口冲了出来,横亘在了路上,将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姜思安愤怒的大吼,但最终却无奈的将车刹停。 一名日军少佐从军卡里探出半个脑袋,喊道:“冈本君,藤田机关长有令,命你交出南田洋子!” 姜思安没有回应少佐的喊话,咬牙道:“洋子,坐好了!我带你冲出去!” “平次,不用挣扎了!”南田洋子柔声阻止了姜思安:“放心吧,我毕竟是老师的学生,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姜思安无力的靠在座位上,失魂落魄道:“我……我……是我无能啊!” “平次,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谢谢你对我的保护——”她看了眼围过来的日本兵,飞快道:“我说你听! 华昌通路171号,屋子里面有我准备的一些信物,这是唤醒我打入国民政府特工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浦东路38号,里面有我准备的资料,这些资料是那些特工的身份材料。 平次,这些东西很重要,是能不能换我平安的关键,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东西,明白吗?” 姜思安一愣,没想到自己一直要找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南田洋子告诉自己了。 “好!你……” “放心吧,有这些东西在,老师不会伤害我的。” 南田洋子刚说完,日本兵已经围了上来,日军少佐拉开了车门,对南田洋子道:“南田长官,请下车。” 南田洋子整理了下衣服,一脸平静的下车。 “冈本君,藤田机关长在新亚饭店等你。” 姜思安闻言,向下车的南田洋子大喊: “洋子!我去求老师,你等我!” 距离此处路口不到三百米的一处店内,藤田芳政、木内影佐和许忠义呆在其中。 藤田芳政缓慢的放下了望远镜,呢喃道:“平次啊平次,你太重感情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只不过是强者的附属物!” 他没想到冈本平次会这么在乎南田洋子。 木内影佐感慨: “冈本君确实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或许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能拥有庞大的关系网吧!” 许忠义悄悄瞥了眼说话的木内影佐,心道: 这比绝对是个老银币! 果然,木内影佐的话让藤田芳政微微变色。 冈本平次这么在乎南田洋子,如果他拼了命的动用关系来保她…… 想到这个可能,藤田芳仅有的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影佐,洋子就交给你了。她毕竟是我的学生。” 木内影佐闻言嘴角直抽。 这话什么意思他太清楚了——是你的学生你不愿意下手,就让我下手么? 你这是要让我和冈本平次不共戴天啊!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不弄死南田洋子的话,这锅不一定砸死南田洋子,但绝对能砸死自己! 他只能微微躬身道: “是。” 一旁的许忠义看到这一幕,心里默默的叹息,这就是权力啊,这便是权力啊! 藤田芳政这时候望向了许忠义,轻声说道: “许桑,你很不错!” “平次一时糊涂,作为朋友,你能在关键时候替朋友做出正确的选择,非常不错。” 许忠义谄笑的道:“我对藤田长官是无限忠诚的!还请藤田长官为我保密。” 他心里则大骂道: 干你大爷的藤田芳政,威胁你爹我?信不信我关门放张扒皮弄死你! “许桑,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藤田芳政意有所指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另起山头,这样才能更好的和平次相互照看,你觉得呢?” 许忠义闻言大喜: “我也是正有此意!只不过我人言轻微,怕是……” 藤田芳政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许桑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照顾你的!木内君,你觉得呢?” 木内影佐订的话就直白多了: “许桑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且还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好的朋友,即便是我,也愿意帮助许桑。” 两人一唱一和,许忠义怎么能不懂呢? 自己是姜思安的左膀右臂,姜思安在短短时间内就有这般尾大不掉的势力,自己出力甚多。 两人此次如此忌惮姜思安,便想着削弱姜思安的实力,自己无疑是最佳的突破口。 这才有了拉拢自己的一幕。 “多谢木内君的提携!许某一定不会辜负藤田先生的期望!” 此时眼见冈本平次开车离开,木内影佐便提出告辞,得到藤田芳政的准许后离开了藏身的店铺,径直来到了路口。 “洋子小姐。” 南田洋子看着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木内影佐,笑道: “木内君来得挺快啊。” “我就在那里一直看着。” “老师也在?” “对。” “所以……你们是故意支开了平次?”南田洋子的神情不由一黯。 她能在女人是附属物的日本军界执掌特高课,自然不是蠢人。 “是的。” 南田洋子闻言道:“这么迫不及待么?” 木内影佐鞠躬:“抱歉,还请洋子小姐理解。” 面对木内影佐的鞠躬,南田洋子道: “我以前总觉得大日本是非常有礼仪的,但现在,我却突然厌恶了。” “洋子小姐,时间不早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南田洋子呢喃,她本想问你们难道对我手里的情报网不感兴趣吗,但看着木内影佐的那张脸,她却止住了要说的冲动。 “我想见见老师。” “藤田机关长说他毕竟是你老师,不忍心。” 这是拒绝了? 南田洋子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的肆无忌惮。 许久,笑声戛然而止,她道:“告诉平次,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他,只是寂寞想找个人罢了。” 说完,不等木内影佐答复,她便突然向外狂奔起来。 看着南田洋子逃跑的身影,木内影佐有几秒的迟疑,但迟疑很快就被权力的渴望驱散。 “开枪!”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 奔行中的南田洋子突然的倒地,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不断的喷出。 意识模糊之际,她费尽气力的呢喃: “平……平……” 脑袋伏地,意识彻底的永坠地狱。 店铺内,藤田芳政遥看着距离他只有两百米不到的尸体,泪花突然出现在了眼角。 许忠义被吓坏了。 一手策划了南田洋子之死的藤田芳政,居然这时候挂起了眼泪。 这眼泪好凶残! 【扒皮啊扒皮,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弄死这老小子!这老小子太凶残了!】 …… 南田洋子死了。 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是在畏罪逃跑后被杀的。 身在新亚饭店的冈本平次知道了这条消息后,默默地离开了新亚饭店,为之后的半个月,冈本平次,仿佛在上海消失了一般。 当他再度开始出现后,不近女色的冈本之名,便在上海的日本人中流传了起来。 上海日本海军医院。 躺在病床上宛如妖怪的川岛芳子在听到南田洋子的死讯后,发出了难听而又尖锐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才作罢。 “洋子啊洋子,你没想到你会落到这一步吧?” “哈哈哈,你真是活该!” “你真是咎由自取!” “你死的真好!” …… 不近女色的冈本之名还没有流传的时候,钱大姐的家里,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姜思安! 钱大姐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明显哀意的同志,轻声说道: “姜思安同志,你能来,我很意外。” 姜思安长吸一口气,道:“首长,我需要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对您进行具体的汇报。” 非常清楚姜思安工作的钱大姐,示意道:“你说。” 姜思安讲述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将南田洋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钱大姐。 他没有一丝的隐瞒,就连当初打算要让南田洋子离开上海的打算都道出了。 这件事本无人知道的。 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还是说了。 “就这件事,我请求组织处分。” 钱大姐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姜思安默然,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南田洋子在被抓前,告诉了我两个地方,分别藏着她布置在国民政府内特工的信物和名单。” “张世豪手里有我们的人,首长,您看这名单能不能从他手里将我们的同志换出来?” “不行,这样会暴露你的。”钱大姐摇头,心中却是苦笑,你这个傻小子啊! “可……” “没事,这件事组织上会想法设法和张世豪交涉的,你就安心吧——这些东西你还是交给他吧。” “首长,张世豪对组织恶意深重,我怕他……” “放心吧,这个人虽然敌视我党,但却很重大局,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钱大姐叮嘱:“你现在的身份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联系我,谨记潜伏的十六字,明白吗?” “是!” …… 这几天日本人很“老实”。 他们是不想老实也不行啊! 特高课的核心力量、主要力量折损殆尽了,没了这帮子人,他们的驻军再多对付抵抗份子也是白扯。 而以张世豪为首的抵抗份子,对日本人也算是“尊重”,除了大规模的宣传外,基本没有进行过大的动作。 但敌后战场的平静,不管是特务处也好还是日本人也罢,其实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为特高课招兵买马的木内影佐,就在暗暗的磨刀霍霍。 终于,他找到了要找的人的下落,于这一天来到了一家药店的门口。 看着药店的名字,木内影佐露出一抹笑意,随后示意自己的忠犬长谷川雄不要进来,而他则含笑跨入了药店。 “徐天!” …… 木内影佐找姓徐者的时候,一个姓徐的家伙,也找到了张安平。 “温老板,好久不见!” 被人堵在大街的张安平一脸懵的道:“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徐处长笑眯眯道:“不,我没有找错人,温老板,不如一起去坐坐?” “我不姓温。” “嗯?我记得张老板就姓温,对了,温老板,上次250块大洋的赔罪是否还记得?这一次,在下为温老板备下了两万五,温老板能否赏脸一叙?” 张安平嘴角直抽。 麻痹的,姓徐的,你过分了啊! 当着我的面喊我瘟神,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发火? 还特么记得250的事是吧? 张安平这时候也不能再装了,道:“徐老板,你这样请张某,不合规矩吧?” “鄙人只不过是赔罪心切罢了!温老板,还请一叙!” 面对姓徐的相邀,已经默认了身份的张安平倒是再也不能矫情了。 “徐老板既然诚心相邀,在下倒是却之不恭了——请!” 张安平虽然说得坦然,但心里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三天! 三天前老徐说姓徐的王八蛋要来,三天后,姓徐的王八蛋就出现了。 太急了! 太急了! 对方的随从还拿着行李,明显就是下车后直接来堵自己的——这特么黄鼠狼给狐狸拜年,没安好心! ———— 一万二! 一万二! 一万二! (本章完) 第71章:杀局(八千五!) 张安平带着特务委员会全体力量出动,封锁各个路口,严查抵抗份子。 然后,当然是查了个寂寞。 抵抗份子的行动太快了,三分钟打完就撤,偌大的上海,几十名抵抗份子融入后,一朵浪花都泛不起来。 但凡是存在过就会有痕迹。 抵抗份子从进入宝安路到设伏,肯定是有人见过的,即便是激战之际,那也是有行人见过他们的。 于是,警察局、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三部门联合,开始在宝安路调查起来。 但大部分的民众都以不知道为托辞拒绝向汉奸和日本人提供有用信息。 手下人添油加醋的向南田洋子汇报后,南田洋子大怒,命令: “把这条街上的所有中国人都抓起来,严加拷问!一定要拷出抵抗份子的有用信息!” 一旁的张安平见状,就要下令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抓人,但这时候梁仲春站了出来,阻止道: “南田课长,这样太耗费时间了,给我三个小时,我一定给将有关抵抗份子的信息给你问出来!” 南田洋子怀疑的看着梁仲春。 大汉奸张安平更是怒道:“梁处长,你这样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梁仲春却信心满满的保证:“主任放心,三个小时要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再抓起来拷问也不迟!” 张安平不好做决断,便望向南田洋子南田洋子微微点头道:“梁处长既然有更好的办法,那便试试。” 南田见状也不走了,她要看看梁仲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梁仲春唤来手下,下令: “把所有人分开并分成五队,然后向他们宣布,但凡能提供抵抗份子的信息,十元奖励起步,上不封顶!” “另外向他们保证,我们可以对他们的信息保密,不会让抵抗份子报复的!” 张安平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心道: 真特么是个好主意! 我记住伱了,梁瘸子! 张主任自然得心疼表示:“梁处长,钱撒下去,你最好给我整出点收获来!” 梁仲春以为这是张安平心疼钱,自然是打包票的表示绝对会有收获,南田洋子则瞪了眼张安平——这都什么时候了,张安平你还计较你那点钱财? 话说这段时间,南田洋子对张安平越来越不满意了。 和刘瑾对质的时候,张安平一句我特么只负责通行证和释放令签名,让刘瑾苦心准备的证据变成了笑话。 但面对这种我只是“盖章机器”般的陈述,南田洋子却怀疑起了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特务委员会让这样一个人掌权,确实不成熟。 所以才有了和川岛芳子密谋后,再一次对陈默群鉴别时候的诱之以利: 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置。 当然,那时候更多的是权宜之计。 但现在,南田洋子对张安平算是彻底死心了,这个人,还是老老实实负责赚钱即可,他本就不喜欢特务这一行,强行摁着牛头喝水没用! 张安平何等人精,南田洋子神色的变化收入眼中,已经猜到了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 谢天谢地,终于能甩掉这个包袱了! 梁仲春这招诱之以利确是有效果,在金钱的诱惑下,一些人秉着我只是透露一点信息不算出卖抗日志士的心态,终于提供了些有用的情报。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不甘人后的提供起了证据,梁仲春付出了不到一千元的法币,就从这些人口中七拼八凑的获得了丰富的证词。 这些证词中,甚至有人都道出了自己以往在哪看到过在宝安路发动袭击的抵抗份子。 好几个队员掩饰身份的工作点,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暴露了! 面对这样的结局,梁仲春也懵了。 他只是好心的不想让这么多的百姓被南田洋子带走拷问啊! 怎么…… 怎么就问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但南田洋子可不在乎他怎么想,反而高兴的夸奖梁仲春: “梁处长,你做的非常棒!” “来人,准备抓人!” 南田洋子开始指挥特高课和恶特务委员会的汉奸、警察满世界抓人。 摸鱼主任张安平,笑眯眯的出现在了梁仲春的身后,拍着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梁处长,你做的确实很棒!” “好好干!” 梁仲春自然不知道这时候的张安平充满了杀意。 “还是多亏了主任的提携。” 张安平笑着喊来城管处的赵处长,让他带人保护自己离开。 上车后的张安平,一脸的冷意。 得亏了自己立下过规矩,行动队所属,只要完成一次行动就立刻撤离,否则这一次可就麻烦大了! 张组长咬牙切齿的暗道: “梁!仲!春!” …… 这一次的伏击行动,因为时间匆匆的缘故,张安平难得掏出了自己的“家底”,让行动队动手了。 否则,以他的性子,要么动用特一区,要么让别动队派人潜入,总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动用自己手下的行动队。 原因很简单。 只要动了,就会存在线索。 就如这一次梁仲春意外的获取到的信息一样——其实这是张安平早有预料的事,所以他制定的行动守则中,行动队行动后,所有参与者就要悉数撤离。 为的就是避免出现被敌人顺着线索给揪出来。 这也是搞情报这整行业都要面对的问题。 套句后世的话,没有完美的犯罪! 其实不管是行动队还是情报组,只要活跃过于频繁,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特别组自上海沦陷以来,也就是在去年12月5日那天动用过部分行动队的力量。 尽管参与的队员,包括宫恕和齐思远,都在事后立刻撤离了,但汪曼春事后还是根据齐思远的轨迹,差点端了行动队的一个据点。 这也是张安平经常要拿特一区当枪使的原因。 而事情的发展也如张安平担心的那样,通过路人提供的信息,特高课、特务委员会、伪警察力量,立刻对四名行动队员掩护身份的商行、店铺进行了抓捕。 行动队员当然是撤离了。 他们没有抓到行动队员,愤怒之下便将这四处商行、店铺内的其他人都抓了起来。 张安平为上海百姓的“平安符”秩序,第一次被打破。 这些人自然和行动队员是没有干系的,但在日本人株连的政策下,这些人必然是要遭受皮肉之苦的——一共有75人因此被抓,而在半个多月后,陆续只有52人得以释放,其余23人,再也没有离开特高课。 …… 对调查组的伏击,在上海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袭击有鬼! 调查组车队的行进路线,是由司令部这边拟定的,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抵抗份子掌握? 泄密者的推算是调查组被袭击后,派遣军方面必须要马上交出替罪羊,能接触到路线图的参谋、中层军官自然是首波怀疑对象,其次,就该是冈本平次被当做替罪羊甩出来了。 因为要给大本营一个交代! 这样的交代,必须越快越好,这样才能表明态度。 而越快,就意味着不需要证据,可以只凭臆想来抓人。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司令部对这件事的调查,却并没有秉承着越快越好的原则,反而命令特高课、宪兵队和特务班联手调查。 而最坏的消息是,调查组又诈尸了! 没错,本该在袭击中悉数覆没的调查组,诈尸了! 在调查组的监督下,调查自然是公正的进行的。 仅仅三天,泄密者的范围就确认了。 其身份是一名日军少将。 再一深挖,咦,他还是三井会社背后的支撑? 三井会社? 查啊! 话说这一次的查案过程中,一名叫做鹤野刚士的日本人“出力甚多”。 此人原是三井会社的高层,但牵连到私通抵抗份子、提供通行证,被三井会社丢出来当了弃子,在特高课受尽刑罚后被冈本平次保释,收入了冈本会社。 结果此人却依然暗中和三井会社私通,甚至多次以冈本会社的名义为三井会社走私,并和国民政府牵扯甚重。 被川岛芳子逮到的时候,他正是以冈本会社的名义,暗中为三井会社走私。 此人在特高课,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如实交代了怎么和三井会社勾结的经过…… 其实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没有人在意。 反正鹤野刚士这条线成功牵出了三井会社,再加上三井会社本身跟着冈本会社后面走私,这下子更是说不清也没人听。 于是,三井会社成为了走私案最大的主谋,最高甚至牵连到了一名日军少将——此人没等被抓便饮弹自尽,虽然留下了上万字的辩白书,但却被调查组的人一脚踢进了火盆中。 上海派遣军也严肃查处了走私案所牵连的一众军官,十多名佐官、几十名尉官因此被押送回日本。 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诱因,调查组给了日本大本营交代后,大本营方面,却做出了如下的批示: 撤销上海派遣军建制,组建华中派遣军,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人员,也因此进行了大范围的人事调整。 几日后的三月五号这天,上海派遣军司令部,松井石根及以下将官近八十人,被调回了日本本土。 …… 上海区三巨头再次会面。 张安平开门见山的说道: “松井石根,五天就要走了!” 在明知道所谓的调查组,是烟幕弹的情况,张安平为什么依然要进行设伏? 在明知道能获取调查组车队的路线,是日本人内讧的情况下,故意借刀杀人之举,他为什么依然还要满足对方的愿望,甚至将特别组的行动队都拿出来参战? 这样的举动,甚至可能会危及到姜思安! 为何? 因为张安平谋算的就是上海派遣军方面的高层! 因为南京大屠杀,就是在松井石根的默认下开始的! 当时在南京的日军中,松井石更是唯一一名日本陆军大将,如果没有他的默许和放纵,怎么可能会有南京惨案?!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一样,尽管上海派遣军交出了真正的元凶,但日本大本营并不信赖。 大概也和上海派遣军的前科有关: 进攻南京,日本大本营方面其实是有分歧的,三个月的淞沪会战,让日本人意识到简单的武力征服中国是绝无可能的。 但上海派遣军却一次次越过了“制令线”(日本大本营给上海派遣军的作战区域是苏州、嘉兴一线),最终因为既成的事实,日本大本营最后废除了“制令线”。 本就对上海派遣军一肚子火,再加上连大本营派出的调查组都敢卖,鬼子高层怎么可能信任上海派遣军? 于是,就有了召回松井石根极其嫡系将佐的命令。 当张安平获知松井石根连同部下将佐近八十人要回日本后,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计划成功了! 而这些要回日本的将佐,包括松井石根,就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他辛辛苦苦的谋算,可不是为了让他们返回日本! 他迫不及待的将徐百川和郑耀先喊了过来。 徐百川干脆利落的表态:“消息我也收到了——世豪老弟,你就说怎么干吧!我特一区无条件服从你的指派!哪怕是让让我去送死,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郑耀先的表态更干脆: “必须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强调着说道:“这一次的行动,必须要保密!绝对的保密!除了我们三人,不准向任何人透露相关打算!” “我要布一个局,用一张大网来掩饰我们真正的目的!” “为了南京城内的冤魂,这一次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解释下:上海派遣军是38年2月18日撤销的,此处是为了迎合剧情改的时间,嗯,故意模糊了下时间。】 …… 上海派遣军司令部高层被端,超出了南田洋子的预料。 甚至超出了调查组藤原健仁的预料。 但随后的人事任命,却让南田洋子狂喜。 因为其中有这么一条: 由藤田芳政大佐赴上海组建特务机关,打击上海抵抗势力! 而藤田芳政恰恰是她的老师。 八一三当日,藤田芳政在虹口召集特、情机关的中高层开会,散会后惨遭特务处伏击,特、情机关的中高层损失惨重,藤田芳政因此被召回本土。 也不知道是藤田芳政走通了什么门路,居然在时隔近七个月后,居然又能回到上海了! 因为剧烈的人事变动而忐忑的南田洋子,在看到这条人事任命后,瞬间充满了干劲。 老师来了,她南田洋子担惊受怕的日子,要结束了! “老师要来,我要给老师准备一份大礼!” 南田洋子心中激荡,决定要将张世豪献给她的老师,作为老师东山再起的贺礼。 换作往常,她当然没有这样的自信,甚至因为屡受张世豪的算计,已经患上了张世豪恐惧症。 可是,谁让她此时手里有陈默群这张“天牌”呢? 她本来是放权给陈默群的,但在得知老师要重返上海建立藤田机关后,她的心态就变了。 以前她在司令部没有靠山,特高课课长的位置总是岌岌可危,要不是身后站着冈本平次,说不准早就被解职了。 为了不被解职,她兢兢业业,甚至不惜出卖尊严,请川岛芳子帮忙。 但现在,她的老师来了,她再也不用担心随时被解职。 再加上姜思安埋的雷,感觉后方从此就要安稳的南田洋子,有了大胆的主意! 【芳子啊芳子,我请你是帮忙的,但你没给我帮上一丁点忙,最后甚至引爆炸弹,差点炸的我和平次粉身碎骨!】 【我们是情深义重的好姐妹,妹妹我现在需要你帮忙,作为姐姐的你,当然得义无反顾的给我帮忙……】 【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命,对吧?】 再一次将全盘计划思索一通后,南田洋子迫不及待的起身,就想去特务委员会见陈默群,和陈默群商量下自己的计划,但转念一想: 特务委员会人多眼杂,陈默群要是过于和我亲近,被张世豪的人发现,很容易引起怀疑啊! 想到这,她连派副官找陈默群的念头都打消了。 只能打电话。 但很遗憾,电话接通,陈默群不在。 她这才想起来了,陈默群正忙于以周凤岐为饵钓燕双鹰的事呢! 但南田洋子心急,想马上和陈默群商量,遂决定找个可靠的人联系下陈默群。 于是,她又将电话直接打到了特务委员会。 电话接通,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中传了出来: “谁啊!” “张主任!你去找下陈默群,告诉他我要见他,让他想办法悄悄过来,不要被人看见!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不要假借他人之手!明白吗?” “是!” 电话这头的张安平,放下电话后,一抹疑惑浮上眉梢。 南田洋子要见陈默群? 这很正常。 但让陈默群悄悄过来,不要被人看见、不要假借他人之手——这个要求是不是画蛇添足? 如果不是画蛇添足,那又是为何? 再说,南田洋子是知道陈默群正在布局对付燕双鹰,关键时候却要让陈默群找她,为何? 陈默群暴露了? 不对! 如果暴露,应该是直接抓捕! 张安平没想明白,但他相信陈默群会告诉“张世豪”的,便不浪费脑细胞。 他唤来手下: “查一下陈主任今天去哪了,我有事找他!” 很快手下就回复: “陈主任又去了法租界的周公馆(额,没有周公馆,具体是法租界亚尔培路80号)。” 张安平也没墨迹,喊上了一堆保镖后驱车去周公馆“视察”。 他之前有将周凤岐当做烟幕弹的想法,但后来又觉得用其当烟幕弹,会让陈默群陷入危机。 本就被怀疑的陈默群,如果保护周凤岐不利且还得不到燕双鹰的情报,就差不多变成明牌了,所以打消了这个想法。 周凤岐自然是要暂时再留一段时间的——不过此人是必须要除掉的,他正在日本人这里谋求成为浙江伪军总司令,张安平打算等他要上任前再送他下地狱,让他体会一把从云端直接坠入地狱的快感。 法租界,周公馆相邻的78号。 陈默群正在仔细检查各哨位的布置,突然间听到部下汇报: “陈主任,张主任来了!” 张安平来了? 他来干什么! 陈默群疑惑,很不情愿的收起了哨位布置图,出门迎接。 见到陈默群出来,张安平很是热情的迎上去: “这几日陈主任辛苦了——那谁,快把我带来的东西发下去。兄弟们这几天也辛苦了,犒劳犒劳!” “主任,您来了。” “别跟我客气,这几日陈主任天天跑外勤,倒是辛苦了——给你带的生煎,尝尝。” “多谢主任,您请。” 陈默群接过生煎,请张安平入内。 张安平笑吟吟的入内,瞧见周围无人后,轻声说:“课长让你悄悄去找她,不要让人瞧见了——这里我暂时替你盯着。” 陈默群闻言心中一惊,莫不是有紧急情况? 但随后他又意识到这样可能会让张安平这个主官对自己心生忌惮,忙找借口掩饰: “课长找我,应该是想询问这边的进展。”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而让张安平心里打了个突——南田洋子找陈默群,绝对不会因为周凤岐! 他马上做不在意状说道: “别解释了,整的我跟个小心眼似的!我其实巴不得你接手我这个摊子呢!” 张安平的口吻是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这纯粹就是故意的。 但这话在陈默群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听到的意思无疑是: 你和科长的密谋我知道,也知道你很快就要坐我这个位置了,我巴不得你坐呢! 作为一个老特工,又是饱受内奸“折磨”的主,陈默群对保密看的很重! 误解了张安平的意思后,他心里是很愤怒的——南田洋子,你难道不知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的道理? 张安平这种人,怎么能让他知道啊!!! 陈默群一闪而过的愤怒映入张安平眼帘,浓浓的疑云从张安平的心中升起。 “主任,这件事还请您……保密。” “保密?你说的这个事啊,我当然晓得保密!我这不是找了个犒赏的借口吗?”张安平不在意的道:“算了,你赶紧去吧!” 陈默群恍然,明白自己所想和张安平所说是两码事,随即便提出了告辞。 陈默群走后,张安平自然是让一切照旧,然后自己找了张床悠然的躺下休息。 然后,果断进入烧脑状态! 陈默群的反应很不正常。 南田洋子通过自己联系陈默群,还要求不要假借他人之手,这也不正常! 非常的不正常! …… 特高课。 “课长,您找我?” 陈默群毕恭毕敬的向南田洋子报道。 “陈主任,坐——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下。” “请课长吩咐。” “是这样的——你算计张世豪,非常的谨慎,是不是觉得手里的诱饵不足?我可以给你一个足以让张世豪动心的诱饵,你有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拿下他?” 南田洋子目光灼灼的看着陈默群。 足以让张世豪动心的诱饵? 陈默群屏息静气,问:“还请课长明示。” 南田洋子从嘴里挤出来了四个字: “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 陈默群明显一愣。 “陈主任,芳子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为了帝国的利益,她是不介意以身为饵钓张世豪上钩的!哪怕代价是她自己,你明白吗?” 南田洋子这话讲的就极其直白了。 陈默群不傻,当然听得出这话的意思: 我要用川岛芳子做饵,哪怕是把她的命搭上都可以! 陈默群斟酌着用词,慢吞吞说道: “南田长官,张世豪此人对金小姐确实恨意十足,但他又非常的谨慎。如果以金小姐为饵,如果不逼真,他恐怕会有所觉。” “陈主任,你没听懂我的话吗?芳子小姐是帝国最忠诚的战士,为了帝国的利益,她不会在乎自己的安危!” 马德,你能听懂人话吗?川岛芳子的命我可以押上!你懂不懂! 陈默群突然间心有戚戚然。 在他看来,川岛芳子和日本人无异。 可在南田洋子这个日本人的眼里,哪怕是和川岛芳子结盟携手,川岛芳子依然是一条狗,一条随时可以牺牲掉的狗! 同为汉奸,他岂能好受? 但随即他很专业的抛开负面情绪,专心算计了起来。 老实说,算计张世豪,陈默群比谁都小心。 张世豪没来上海前,在特务处属于没名没姓的那种,可上海特别组成立后,张世豪的战绩一次比一次骇人。 陈默群虽然自负,但自认为确确实实比不过。 可正因为如此,算计这样一个高手,内心的那种期待感也是爆表的! 此时有足够大的饵,他反而格外的卖力。 “课长,我觉得可行,至少有八成的把握!”陈默群在寻思许久后,出声道: “不过我觉得最好是让张世豪自己生出这一切是他随手布局的缘故,万不可有引导之举,否则他必然能反应过来!” 南田洋子当然得表现出信任: “陈主任,我只提供思路,具体的实施由你来施为,我相信以陈主任的能力,算计一个张世豪绝对是易如反掌!” “既然这样,那还请课长给金小姐一个机会,一个证明她能力的机会!” “哦?陈主任是想……” “让金小姐继续对付张世豪,我会负责敲边鼓,让张世豪寻摸到战机从而布局针对金小姐。” 陈默群深吸一口气后,沉声说:“当张世豪布局目的彻底达成之际,就是在下图穷匕见之际!” 南田洋子闻言,鞠躬道: “一切拜托陈主任了!” …… 五号点。 张安平闭目沉思,一人分饰多角,复盘着刘瑾死后的种种。 川岛芳子是王牌特工, 南田洋子——虽然被姜思安灌了迷魂汤,但影视剧的配角,不是易于之辈,虽然在原时空中命丧明台之手,但主要还是因为明楼的布局。 明诚差不多用命换取了南田洋子的信任,才让南田洋子最终入局。 这也算一个王牌特工吧。 两人虽然被他算计了一遭又一遭,但根本原因是自己布局更深,有卧底配合,还是个挂逼的缘故。 不能轻易否定两人的能力! 刘瑾是“卧底”,“双面间谍”的情况下,怀疑陈默群是必然的。 但作为王牌特工,有没有更狠辣、直接的手段? 如果是自己,怎么做? 诈唬? 原时空中的陈默群本就叛变过,属于有前科,他叛变的主要因素是得不到军统的信任——现在的情况和原时空其实差不多,而且他卧底失败…… 就在张安平分饰多角思索之际,陈默群应邀而来,看到张安平闭目假寐后,轻声道: “世豪兄!” 张安平装出一副惊醒的样子,做戒备状,看清是陈默群后,苦笑摇头说道: “睡着了!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累。” 一个特工,能在另一个特工前睡着,这无疑是信任的表现。 陈默群倒没觉得张安平在装。 他附和着感慨: “身在敌穴,哪能不累啊!” “默群老哥,说正事——你这几天如何?特高课对你的监视?” “一直没撤销。” “那你撤回来吧——我决意明天刺杀周凤岐,我听到风声,日本人已经同意了任命他为浙江伪军总司令,本打算让他洗清你的嫌疑,没想到时不我待啊!” 张安平无奈的解释。 陈默群闻言露出一抹喜色,当即点头同意,随即道:“那我直接不回去了!明早特务委员会应该发现我失踪了,到时候必然减轻对周凤岐的保护,正是刺杀他的好机会!” “对于岗哨的安排我都记在了脑子里,等等,我去拿纸笔,我给你画出来!” 他找来纸笔,开始还原对周凤岐的安保——周凤岐的安保其实漏洞百出,说白了就是等着这家伙被干掉呢! 杀招是干掉以后对狙击手的抓捕。 陈默群还原了布置,张安平不动声色,心里则默默对比自己今天了解到的情报——没有误差,陈默群画的全都是真的。 等陈默群介绍完毕,张安平感慨道:“你也真是没留手啊!不过有了你的这个,明天对周凤岐的刺杀倒是把握更多了。” “世豪老弟手下强将如云,杀他可不难。”陈默群谦虚了一句,随后道:“对了,还有件事,今天南田洋子找我了,大概是试探吧,她跟我说她和川岛芳子其实没有翻脸,并专门询问了些有关你的事。” “从她的口气中判断,我觉得川岛芳子可能又要搞事情了。” “哼,还真是贼心不死!” 张安平口中鄙夷,心中却生出自我怀疑: 难不成是我想多了? 陈默群并没有叛变? 此时的陈默群却在沉默后,难为的说道: “世豪老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默群老哥,有事你就说,你别跟老徐一样咬文嚼字!” “给我一个杀川岛芳子的机会!哪怕是以我为饵!”陈默群说完后,坦言道: “兄弟我的处境你也知道,这一次卧底无果,回去后依然是冷板凳。兄弟我一直干的就是特工这一行,塞到别动队中,实在是为难人!” “还请世豪老弟给我一个向处座自证的机会!” 看着一脸渴求的陈默群,张安平略作思考后说道: “默群老哥,你确定要以身为饵?你可得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陈默群坚定的点头。 “好,那我们合计合计。” —————— 实在是写不动了,就八千五吧。 本来想咬牙到万字的,但真的真的写不动了。 话说月票排名都250名了,有月票的大佬们给点月票啊! (本章完) 第72章:烟幕弹 次日。 张主任依然雷打不动的迟到了。 才上班,汪曼春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见到张安平,汪曼春就急切的汇报:“主任,陈默群到现在还没有来!” 张安平不以为意: “睡过头了吧?” 汪曼春心里诽谤,你以为都像你一样? “陈默群从入职以来就没有迟到过一次!我派人去陈主任家里了,可不管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开门,我的人擅自做主撬开了他家的门,发现他家没人!” “但根据对邻居的走访,确认昨晚陈默群回家后没有离开!” 张安平奇道:“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 汪曼春看张安平反应如此迟钝,索性直接道出了她的猜想: “他可能是故意躲开了人!主任,陈默群可能是假叛变,他大概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跑了!” “假叛变?跑了?” 张安平做出震惊状,随后刷的站起,惊道:“坏了,昨天南田课长还让我……” 他说到一半便住嘴,脸色惊悚,随后喊道:“汪处长,带人和我去特高课——多带些人!” 汪曼春被张安平的半句话吊起了好奇心,但此时情况也不适合打听,她只好将其记在心里,随后安排人和张安平去特高课。 张安平到特高课的时候,南田洋子其实早就收到了陈默群“叛变”的消息。 但她心里很淡定。 因为此时的陈默群,已经是覆水难收了。 某些人需要自白书之类的把柄,像陈默群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就凭他透露的情报,如果陈默群真的又叛变回去,这些情报只要宣扬出去,陈默群只有死路一条。 她相信陈默群不是叛变,而是在和张世豪碰头后又不得不撤退的苦衷。 此时听到张安平火急火燎的来访,便猜到了缘由。 果然,张安平一见到她,就慌张的汇报: “课长,出事了!陈默群可能跑了!” “什么?跑了?!”南田洋子“大吃一惊”,随后怒视汪曼春:“汪处长,我是怎么交代的?” 汪曼春只能俯首认错。 南田洋子呵斥: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派人全城搜捕!” “张主任,你去警察局,让各警察分局也动起来,一定要将陈默群找出来!” “是!” 张安平自然是慌张的领命,但离开特高课后,陈默群在他心中叛变的可能一下子就涨到了九成! 原因很简单,就是南田洋子的反应。 陈默群一直被特高课的人盯梢,而汪曼春的人又去过陈默群的住处,特高课盯梢陈默群的人肯定会得到消息——南田洋子在自己汇报前,应该得到消息了。 但南田洋子的反应呢? 她居然是一副震惊状——这拙劣的演技,在影帝面前卖弄,是不是太小看他张影帝了? 至于为何是九成,因为他总得尊重一下对手嘛! 万一是对手故意自导自演呢? …… 陈默群此时在张安平给他安排的安全屋中。 这是一处药房,由徐姓的夫妇两人经营。 陈默群很淡定的在密室里呆着,这时传来了敲门声,得到陈默群允许后,男主人徐天端着午饭进来了: “陈大哥,吃饭了。” 陈默群扫了眼一身长袍的徐天,低声问: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徐天毕恭毕敬道:“黑狗子、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都出动了,正在满世界找伱。” 陈默群闻言,道:“情况特殊,麻烦你多准备些吃食,这几天风声紧,你就不要送吃的了。” “是。陈大哥,如果您有事就轻敲门板。” “嗯。你先上去吧,免得碰到检查你夫人应对不过。” “是。” 徐天转身离开密室。 陈默群看着徐天离开后,思绪又回到了该如何破局上—— 他必须要和南田洋子重新建立联系,但此时自己在安全屋密室,不能出去! 他思来想去,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 按兵不动,等“风声”过去离开密室后再想办法。 此时的徐天已经来到了地面,和“夫人”田丹眼神对视后,两人默契的来到了一旁。 田丹低声问:“他有没有要上来的意思?” “没有,他交代我准备一些吃食,叮嘱我暂时不要送吃的。” 田丹闻言,忍不住道: “他会不会不是叛徒?” 徐天见状,低声教育道:“不管是不是,我们都不能把他当做叛徒,明白吗?” “嗯,我会注意的。” 陈默群肯定想不到,所谓的潜伏情报人员徐天,其实是张安平的助理。 张安平是故意将陈默群交到了徐天手里的。 他要让陈默群在近期变成一对无用的“王炸”。 嗯,此时的张安平心里是这样想的: 逆贼,休想影响我张安平布局! …… 陈默群的“叛逃”后,明楼再也不能拖延时间了,只能在汪曼春双眼放光中来特务委员会履任。 相比陈默群上任后的低调,明楼上任可是很高调的,随行的人员更是有十几人之多——他们都是督察处的人,是因为被特务委员会的高福利吸引,才跟着明楼来的。 因为正在忙着抓捕陈默群,特务委员会里没有几个人,汪曼春倒是放下工作专程迎接明楼了,但安排着明楼进了自己对面的办公室后,她便匆匆离开。 而明楼,则借口向主任汇报,来到了张安平的办公室。 一见到张安平明楼就来气。 这王八蛋,上次跟自己达成交易: 他帮自己搞定陈默群,自己帮他跑腿办事。 结果,陈默群居然是自己人——这不是被这王八犊子给耍了吗? 早知道这样,他何必找借口一直拖延履任时间? 所以一见到张安平,他便一语双关道:“张主任,陈默群叛逃了!” 张安平似是感慨道:“是啊,他叛逃了!我是着了他的道了啊!” 明楼一愣,这话不对! 他警觉的看着张安平,试探性的道:“张主任,陈默群叛逃,说明他从开始就是假投降,这事也不能怪你。” “情报这一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是难以捉摸啊!” 真真假假? 假假真真? 明楼倒吸冷气,他听懂了张安平的意思。 意思是说:陈默群这一次叛逃是假? 他望向张安平,看到张安平微微颔首后,心里阵阵后怕。 妈的,来早了! 草率了啊! 明大少爷马上认命接受了现状,姿势摆的很低:“主任,那我能帮上什么?” “这样吧,你带你的人去一块——”张安平起身,指着上海地图,在地图上虚化了一个圈,但手指却指在这个圈的核心区域: “去这里坐镇搜捕陈默群,不要让他跑了!” 明楼立刻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 陈默群就在这一块区域,不要让他出世! 再一次被张安平指使白打工的明大少爷无奈、憋屈,但却不得不领下这个任务。 毕竟,这事关他的安危。 明楼走后,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 陈默群啊陈默群,你想不到吧,看守你的人是老子的助理,搜捕你的人也是老子的人——没我的允许,你休想和日本人建立联系! …… 举城搜捕陈默群之际,对周凤岐的安保措施自然是下降了。 其实,敏锐的川岛芳子,在陈默群失踪后,就已经意识到了“燕双鹰”要对周凤岐动手。 她在第一时间就找到南田洋子。 “洋子,他们要对周凤岐动手了!” “我知道。” “那你还无动于衷!” “我一动,陈默群就暴露了!”南田洋子无奈说道:“芳子,你觉得是燕双鹰重要还是张世豪重要?” 这问题的答案就不需要考虑。 张世豪不死,燕双鹰会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自然是张世豪重要。 但川岛芳子还是另有考虑的: “洋子,张世豪比狐狸还要狡猾,如果陈默群被他送去武汉呢?” “那就让这张牌继续潜伏!”南田洋子果断道:“芳子,算计张世豪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我宁愿放弃十次机会而不打草惊蛇!” 川岛芳子无语。 自己这姐妹,被张世豪折磨到这种程度了,没救了! 但她也不是轻易就被说服的主,于是暂时说起另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松井大将及他手下将佐四天后就要返回本土,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是说?” “你觉得以张世豪的为人,他会怎么做?” 南田洋子闻言倒吸冷气。 这一茬川岛芳子不说,她还真的要忘了。 松井石根虽然被解除职务,但毕竟是日本的大将,如果出事,那特高课…… “芳子,你是说张世豪可能对松井大将动手?” “不是可能!是一定!” 川岛芳子不假犹豫的说道: “前几天的调查组被伏击,你难道还没看清抵抗份子在上海的力量吗?从他们收到情报到刺杀,全程不到14个小时!” “14个小时,他们就能调动至少三十五名以上的武装人员,还有大量的军火,如果是五天时间呢?” “你可不要忘了中国人对松井大将的恨意!” 这番话让南田洋子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 撤走陈默群,她最初以为是为了刺杀周凤岐。 没想到她小瞧了张世豪的野心啊! 这种可能有吗? 不仅有,而且可能性非常大! 陈默群“叛逃”,特高课、特务委员会、警察局三方力量集体出动,还有宪兵大队,部分驻军协助,正好是将安保力量调动了起来。 如果对方在租界内完成准备,到时候惊天一击,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松井石根出事,她这个特高课长不仅要面对解职的风险,还可能会被愤怒的将佐撕碎! 想到这个可能,南田洋子不由打了个寒颤。 “立刻撤销对陈默群的抓捕,所有力量集中在保护松井大将上!” 看到南田洋子举止失措,川岛芳子暗暗鄙夷,嘴上劝道: “洋子!你的心乱了!” 南田洋子闻言,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激动后面露苦笑:“芳子,让你见笑了!哎,不是我害怕,实在是被张世豪……” “洋子,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川岛芳子柔声道: “我觉得我们不该因为陈默群而局限于防守!” “正常来说,如果谋算着一次大的行动,会取消小行动——这便入打拳,拳头收缩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但张世豪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对待,他如果谋算着一次大的行动,绝对不介意在此之前搞几个小行动迷惑我们!” “所以,对周凤岐的刺杀是必然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以此为突破口!当然,凡事要做两手的准备,松井大将那边,我们也该做其他准备。” 川岛芳子很不喜欢目前这种局面。 “这种局面”指的是受制于人——她之前的行动,都拥有极大的自主权。 初来上海,南田洋子也给予了她极大的自主权。 但随着青帮势力的暴露和燕双鹰的逞凶,再加上和南田洋子因为冈本平次翻脸,在上海没根基的她开始受制于人了。 虽然和南田洋子重新和好了,但没有嫡系的情况下,受制于人的情况并没有改变——否则,她何至于柔声劝慰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两害相权取其轻,认同了川岛芳子的话:“你说得对!这样吧,周凤岐的事交给你去办,松井大将那边,由我负责。” 川岛芳子的目的达成,露出笑意:“好!咱们姐妹同心,说不准不需要陈默群,就能将张世豪这只狐狸斩于马下!” 南田洋子应是,但等川岛芳子走后,目光却冷幽幽了起来。 她确实没想到张世豪可能会对松井大将下手,但既然有了提醒,自信不会让张世豪得逞了。 而川岛芳子负责周凤岐这只鱼饵,如果能取得战果,正好可以让张世豪对其的恨意倍增。 那她借川岛芳子钓鱼的成功概率,又能增加不少! 至于说她在川岛芳子面前表现的愚蠢,几分真几分假,自然是只有她一人知道。 每个人都是棋手,但每个人,都要有沦为棋子的觉悟! …… 59岁的老不死周凤岐,一直叫嚣着自己从来不怕戴春风手下的狗崽子。 可上海死了这么多的汉奸,他能不怕? 但他嘴上不能怂! 原因很简单,戴春风从军时候,就是他手下的小兵,他岂能被戴春风手下的狗崽子吓到? 嘴上不怂,但周凤岐心里怂的要命,所以,他打算这段时间内,绝不离开公馆——等任命下来,他就直接去杭州,到时候兵权在手,他还用得着担心几只狗崽子? 面对龟缩在公馆中不出来的目标,负责这一次行动的沈飞恨得是咬牙切齿。 上面的命令是在今天务必除掉周凤岐。 可这狗日的却偏偏躲在公馆不出来! “他奶奶的!”沈飞气的开骂道:“不是很能叫嚣吗?怎么就这么怂?!” 本就气的抓狂,可偏偏手下这时候找他请示: “头,负责射击的兄弟就是找不到射击的机会!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沈飞一咬牙,道:“去把茶楼的兄弟们喊来,强攻!” “强攻?头,上面可是交代过,刺杀要整的有技术含量,不能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 “军令如山倒你不懂吗?上面要求今天务必干掉他,现在距离12点还有四个小时了!不强攻难道抗令?” “要不向上面反映……” 啪 沈飞二话不说就一耳光扇到了手下脸上,怒斥道:“你听不懂人话吗?军令如山倒!” 手下立马认错。 看手下认错,沈飞这才止住怒气,道: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我知道头是为了我好。” “屁话!”沈飞骂道:“是因为你质疑上面的命令!” “你小子记住了,你是特别组的人!是张长官手下的兵!张长官算无遗策,不是拿手下的命吃人血馒头的主!” “他让咱们今天必须干掉周凤岐,肯定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咱们不理解没关系,但一定要忠实的执行,懂不懂?!” 手下受教,表示自己明白了。 沈飞这才缓和语气,下令道: “去把兄弟们喊来——顺便通知下宫队长,让他带人策应我们,日本人真以为老子眼瞎看不见他们在钓鱼?!老子要让他们知道,燕双鹰不是这么点人就能唬住的!” “是!” 在距离亚尔培路80号一公里多的一处大楼内,张安平和郑耀先站在黑漆漆的屋内,遥望着看不见的周公馆。 郑耀先道: “沈飞人不错。” “我知道。”张安平叹了口气,说道: “以前,我最讨厌的就是拿手下的命做无谓的牺牲,但慢慢的,自己终究活成了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杀周凤岐着急吗? 别看周凤岐的名头大,还有反过大队长的经历,但实际上就是一个没兵权只有点名气的小瘪三而已。 相比松井石根的【屠夫团】那帮日军将佐,真的不值一提。 在明知道这里有伏击的情况下,还严令要让手下当日一定要击毙周凤岐,是真的不值得! 但这一环节又关系着后面的布局,为了后面的布局,这却又是不得不做的事! 郑耀先没有安慰张安平。 因为这是必须要走的历程。 张安平自然也是知道的,很快就恢复过来。 “老郑,你说川岛芳子是不是有一种算计到我的快感?” “肯定有。” “让她且得意吧!太过得意往往就要倒——嗯?开始了?” 枪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沈飞指挥的对周凤岐的刺杀,开始了。 周凤岐从老家兴冲冲的来到上海后,在得知上海抵抗份子活跃且专杀汉奸后,二话不说就让人购置军火,加强了自身的安保力量。 再加上这里还是法租界的富人区,随时能得到巡警的支援,他觉得自己的安全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用周凤岐的话说: “我这里有六支步枪、八支手枪、三挺机关枪,手雷若干,就是来一个连,我也能守一刻钟!” 可当枪声响起后,周凤岐的脸色就大变了。 他听到了什么? 连绵不绝的枪声! 全是自动火力的机关枪! 但他毕竟是老军伍,见过世面的,知道眼下最关键的是稳定手下的军心,于是朝正在抵抗的保镖们喊道: “不要怕!顶多十分钟,巡警就来支援了!咱们周围还有特务委员会的人,戴春风的狗崽子别说来这么点,就是再多十倍……” 话音刚落,几枚火箭弹就拖着尾焰直扑公馆,随后的爆炸声直接打断了周凤岐鼓舞士气的话语。 掷弹筒? 不,掷弹筒没这威力! 看着被炸开的缺口,周凤岐慌了。 戴春风的手下,火力怎么这么猛? 他刚要继续给保镖们鼓劲,却看到三个保镖丢下枪二话不说就跑,再一看,其他保镖居然全都嗝屁了?! 戴处长的兵,太厉害了! 周凤岐马上改变思路,大喊: “不要开枪!我是你们戴处长以前的老长官!我和他有授业之恩!” 外面的沈飞听到这话顿时乐了。 老子这里只听张组长的命令,别说你是戴处长的老长官,你就是戴处长的儿子,张组长下令,老子也得把你干死! 他一边示意手下赶紧给火箭筒转弹,一边喊道: “你是我们戴处长的老长官?有何凭证?” 周凤岐闻言大喜,马上喊道: “你们戴处长当兵时候就在我手下……” 沈飞一脸嘲弄,随后对手下低语: “发射!” 手下猛然站起,对着声音传来的源头发射了火箭弹。 一发销魂! 周凤岐没声了。 “攻!” 沈飞也不啰嗦,带头就往里面冲。 他以为还会遭遇抵抗,但根本无人还击。 周凤岐根本意识不到时代变了,此时的战争,不像以前内战那般,都是国人,双方只是为了军饷而战! 此时乃是国恨,凡中华之儿郎,都是抱着必死之决心,谁会管你曾经的身份? 只要你是汉奸,便尽可杀! 无论你曾经是谁! 沈飞冲进了满是疮痍的周公馆,入眼就看到了周凤岐残缺的尸体,拿出照片对比确认是本人后,照片直接丢到了尸首上,顺便丢下了燕双鹰的“名片”。 “撤!” 就在他下令撤的时候,一直在暗中的川岛芳子,却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川岛芳子早就来了。 但她一直没动手。 周凤岐的生死,她不放在眼里——她更希望周凤岐能消耗下“燕双鹰”们的实力,然后由她带着的人一招定乾坤。 川岛芳子之所以有这样的算计,是她觉得周凤岐手下保镖14人,肯定能消耗一波。 但她错了。 这种战斗,人数并不足以说明一切。 而她,也太小看“燕双鹰”们的战斗能力了,再加上近乎神器的攻坚利器火箭筒,仅仅几分钟周凤岐就见了他奶奶。 而她的这种小觑,也让她接下来见识到了什么叫来自“燕双鹰”的碾压。 川岛芳子带来了四十多人,为保密起见,这些人隐藏在了以周公馆为圆心的三百米半径内——这些布置早就被沈飞看在了眼里。 沈飞最初的打算是狙杀走人,所以这些伏兵他直接无视了。 但后来不得不强攻,这些伏兵可不能无视,所以请来了宫恕。 宫恕当然很想将这几十号日本人一口吞下。 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吞下的难度还真不大。 但这里是法租界,巡警他可以无视,但法国军队毕竟是陆军第一,为了国际影响也不能和法军交火,所以宫恕只能忍痛放弃一口吃下的打算,只带了十余人过来接应。 当伏兵杀出的时候,宫恕带来的接应人手也自然动手了。 砰砰砰砰 到处都是一闪一闪的枪焰,杀出来的伏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围攻的伏兵马上变成了缩头乌龟。 十多个狙击手,对付这些特高课的特务,简直就是王者在池塘里炸鱼! 川岛芳子懵了。 特高课的日本特务也懵了。 听枪声暗中的敌人不多啊,可……精准度怎么这么吓人?! 这便是“燕双鹰”的实力吗? 虽然被打懵了,但川岛芳子却马上冷静下来,这里毕竟是法租界,巡警随时会到! 她喊道: “拖住他们!不要让他们跑了!巡捕房的巡警马上就到!到时候他们全都跑不了!” 沈飞当然不想让巡警逮到,一旦被逮到一人,他的茶楼可就危险了! 他马上组织人手突围,在狙击手的掩护下,突围倒是顺利,可日本人终究是干扰到了撤离的用时,才突围出来,周围就响起了巡警的口哨声。 沈飞喊道: “分散跑!如果被抓到,丢下枪不要抵抗!上面会救我们的!” 暗中的宫恕见巡警出现,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枪支自然是带不走的,狙击手们只能纷纷遗弃武器。 半个小时后,暗中观察的张安平和郑耀先得到了消息: “我们一共有八个兄弟被巡警抓了,其中有四个被直接释放了,另外四个实在没法释放,被带去巡捕房了。” “日本人也都被巡警抓走了,但并没有抓到金碧辉。” 张安平和郑耀先遗憾的相视。 虽然知道金碧辉这娘们不好坑到,但真没坑到后还是挺失望的。 没错,张安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金碧辉——他就等着巡警抓到金碧辉,然后让巡警中的钉子干掉这娘们呢! 但可惜的是金碧辉对危险的嗅觉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张安平这一次纯粹就是抱着有枣没枣先捅两杆的心理。 原因很简单,金碧辉是个女人,关键时候男装丢掉,装作被牵连的路人很容易躲过巡警。 可终究是没有坑到金碧辉,张安平兴致乏乏的说道: “老郑,捞人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了。” 看张安平要走,郑耀先不由问道: “那事……没问题吧?” “放心吧,烟幕弹已经丢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大戏上演了!” …… 此时的川岛芳子,终于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 她二话不说就钻了进去,投币后拨通了南田洋子: “洋子,是我!有抵抗份子被法警抓了!马上让人出面和公董局交涉,一定要把法警抓到的抵抗份子弄过来!” 电话那头的南田洋子闻言狂喜: “什么?有抵抗份子被法警抓了?我马上安排!” 一般的抵抗份子被法租界的巡警抓到,南田洋子不会激动。 但这一次不然,被抓到的可是“燕双鹰”! 这段时间,“燕双鹰”闹出的动静太大了,造成的后果是一众汉奸人心惶惶,青帮的几个大亨都因此摇摆不定了。 逮到了“燕双鹰”,她岂能不激动! 于是,南田洋子立刻联系日本高官,同时派宪兵队前往法租界外围武力威慑。 可南田的动作再快,又怎么比得过身在租界的郑耀先? 郑耀先是直接拎着一袋子法郎进入巡捕房的。 老郑进入巡捕房后,二话不说便将一袋子法郎倒在桌子上,然后“狡辩”: “我的四个兄弟今晚碰到了毛贼,他们见义勇为去追毛贼,结果不慎闯进了枪战现场,后来更是被你们给误抓了!” “这是他们抓毛贼时候发现的贼赃,各位,人我能不能带走?他们毕竟是见义勇为的良好市民!” —————————— 我说我是从八点写到现在的有人信吗? 额,有五千多字被我pass了,因为我觉得滥竽充数之嫌疑。 (本章完) 第93章: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事实证明张安平的担心是非常对的。 他出门的时候,就瞥到了躲在一家店内装顾客的徐某人。 而徐处长看到张安平出来后,立刻看了眼时间。 “三分钟?一点都不带墨迹的,啧,老戴有个好外甥啊!” 徐处长再度发出了感慨。 其实,按照徐处长最初的打算,是想借上海区的力量,暗中将人密捕审讯的。 但现在举国抗战、国共合作,和戴处长商量一阵后,两人都不敢做这个决定——主要是怕被当做替罪羊。 所以,就有了借刀杀人的念头。 但两人也不确定这种事能不能做,经过商议,徐先往上海走,由戴处长在大队长跟前探口风。 这才有了徐处长今天拿到情报后,发报询问的事。 一个“可”字说明了一切! 徐处长这才找上张安平,让其借日本人之刀杀人。 不过此时的徐处长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日本人撬开了这些共党的嘴,他就和日本人协商换取情报——在反共的立场上,党务处和日本人那是一致的! …… 张安平驱车直接往76号开去。 他恨不得遇到各种意外情况来迟滞汽车的速度,但偏偏一路无比畅通。 他不得不匀速抵达了76号。 期间张安平不是没想过自己制造车祸之类的方式,但这样就说不清了——本就是自己通风报信,要是还有这么明显的巧合,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他用平常一样的速度抵达了76号。 对于许久不见的张主任再度出现,76号的特务们可谓是激动的就要落泪了。 太惨了,太惨了! 自从张主任被李力行顶掉了主任的位子后,他们太惨了! 以前的商户都是抢着交安全牌的费用,城管处基本不怎么费力就能把钱收到。 可现在,他们必须挨家挨户过去强收才能收到钱——上海太大了,大到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跑断腿才能完成预定的收钱任务! 该死的商户就没一户主动缴纳的。 这导致他们的分红直接没了三分之二! 最要命的是有小道消息说最近76号进账明显不足,李主任有意砍掉分红——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如今张主任来了,汉奸们的主心骨来了,他们当然要告状。 可惜他们的张主任没心思听这个。 “汪处长呢?汪处长呢?不行把行动处长喊来!谁是行动处长?把人喊我办公——草,我没办公室了吧?” “主任,您的办公室李主任给您留着呢!” “那把汪处长和新上任的行动处长喊来,赶紧的!” 汪曼春和新任行动处处长明诚同时出现在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咦,你不是明楼身边的那个跟班吗?这是直接空降行动处处长职务了?” 一副眼高于顶、刚刚知道的样子,但事实上张安平早就知道了特务委员会的人事变动。 明诚脸色一黑。 在明楼处得知了张安平身份的他,心里幽幽道: 老师过分了啊! 随即道:“是李主任关照。” 张安平摆手:“行了,你在我跟前拍他马屁他听不到——汪处长,你倒是越发明艳了,哪像我,闭门过日子都得被麻烦找上门来!” 汪曼春柳眉倒竖:“麻烦?主任,什么宵小之辈敢找您麻烦?!” “党务处!”张安平怒声道:“特么的,这是觉得我好欺负啊!” “汪处长,明处长,伱俩现在就给我招一批保镖,特么的,我都搬到租界了,还不得安生!” “额,等手头这件事忙完吧——” 这的话让两人一愣,不由疑惑的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姓徐的给的纸条——以张安平的谨慎,自然不会闹乌龙将徐处长写的另一张纸条掏出来。 “这是党务处给我的东西,说这些是共党的江苏s委部分高级官员的住址和信息。” “妈的,什么东西!居然找上门给我这个!!” 张安平怒冲冲的说着话,将纸张大方的展示在了两人眼前。 汪曼春狂喜,伸手就要拿,明诚则抢先一步拿到手,飞快的扫了起来,边看边问道: “主任,这不会有假吧?咱们可是接连端了党务处上海室两次!” 汪曼春直接说道:“不会有假!” “国民政府的党务处是专门负责打击共党的,他们的目的必然是借刀杀人——我看看。” 说着直接将明诚手里的纸张拿了过来。 “确实是真的,这上面有四个人是我知道的共党江苏s委的高层!明处长,上面一共十三人,我七你六,马上行动?” “好!” …… 且说郑耀先,因为没找到张安平,心里不免慌了起来。 【这混小子不会真的瞎胡闹吧?】 他正发愁之际,侍应生敲门。 “先生,之前那位先生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他跟其他老板谈生意了,这桩买卖成不成,就看您愿不愿意再掏钱了。” 打发走了侍应生,郑耀先琢磨起了这句话。 跟其他老板? 应该是跟踪姓徐的去了,看样子姓徐的是出去了,所以张安平跟上了。 郑耀先松了口气,没闹幺蛾子就好。 再掏钱? 难不成是让我继续找钱大姐? 郑耀先有点懵,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钱大姐。 他打电话联系到钱大姐后,钱大姐并没有让他过来,反而用密语下令: “郑耀先同志,你不用找我!我代表组织交给你一项任务!” “你去把叛徒秘密控制起来!要快!如果不能控制,就地格杀!” “地址是法租界……” 叛徒? 脑海中完成了对密语的翻译后,郑耀先立刻往叛徒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相信钱大姐能让自己去执行这个任务,必然是非常紧迫的。 事实上,钱大姐是真的急了! 张安平向她汇报了姓徐的掌握了40吨的盘尼西林信息后,她就被吓到了。 待张安平离开,她就迅速命令电台小组,紧急向后方发报,让后方立刻排查一个人。 因为知道这个数字的人,太少太少了! 而恰恰密会徐某的叛徒是此人的嫡系! 后方收到电报后也傻眼了,这怎么查? 只能向上级汇报! 上级的上级收到情报后,立马联想到了一件非常巧合的事,马上给西安发去了电报,要求证实一下。 结果西安方面来电: 郭某行踪可疑,疑似叛变。 消息在第一时间被后方发给了钱大姐。 收到电报,钱大姐立刻做出了反应,命人通知江苏s委高层全员撤离。 安排好这些后,钱大姐认真琢磨了起来,突然间想起了叛徒。 【应该立刻将叛徒拿下,这样即便那个环节出了事也不会波及到安平啊!】 意识到这点的钱大姐急了,可此时她手上能动用的人都安排出去了。 她一咬牙,打算让明楼去抓叛徒——拼着暴露明楼的风险,也要将叛徒控制或者处决。 没想到关键时候郑耀先来电话了! 她马上让郑耀先去处理叛徒。 …… 此时的明诚心里很慌。 他是中共地下党员! 而此时,他要带着汉奸们去抓自己的同志! 趁着安排人手的功夫,他找上了明楼,快速的说明了情况,报出了自己快速记下的信息后,急声道: “大哥,我会想法设法拖延时间,你赶快去通知同志们转移!” “我知道了,你必须给我拖延至少20分钟的时间!待会选地址的时候,远的都交给汪曼春!近处你的人去抓——一定要给我拖延时间!” 明楼这时候也急眼了。 “我明白!” 明诚走后,明楼马上给钱大姐打电话,但此时的钱大姐却已经转移了——钱大姐在短时间内打过大量的电话,又用密语下令郑耀先动手,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转移。 没有联系到钱大姐,明楼一咬牙,干脆联系了自己的三弟明台。 明面上是国民党特务的明台,可是他的人亲自介绍明台入党的! “老三,你去我的书房替我找本书,应该在第三排书架左起的第七本,找到了以后给我回个电话,我要对一下资料。” 接到大哥电话的明台并没有意识到情况有多危险,慢悠悠的去了书房找书,结果发现左起的第七本书中另有乾坤,外面是禁书【二心集】的封面,但里面却藏着一本简易的密语教学。 “切,特务委员会里面的东西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搞什么!” 明台研究着密语教学,一边慢悠悠的打通了大哥的电话。 “找到了。” “你帮我看看第八页第五段。” 明台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因为这一行的内容是【我要表明身份】,而加密后的内容,则是一段很长的话。 明台谨慎说道:“这是一段话,我念出来吗?” “哦,原来是黄震遐陇海线上的内容啊——那第九页第三段呢?” 明台翻页,看到内容是【我和你是自己人】。 明台惊疑不定。 他知道大哥这不是故意逗自己玩,一定是有事。 随后明楼又让明台再看了两句,这三句分别是: 【情况非常危险】 【我会想法设法联系你】 【邻居有问题】 随后明楼挂断了电话。 明台望向邻居家——邻居家是也是曾经的上海富豪,淞沪会战期间因为【蓝星动物国】的宣传,举家去了重庆。 邻居有问题? 明台略作思索后,决意悄悄潜去邻居家。 才到邻居家,邻居家的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明台犹豫了下接起了电话。 “是我!” 电话里传来大哥明楼的声音。 “不要说话!” “我说你记!” 明楼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住址,好在明台是青浦版出来的,快速记忆方面没有问题,将这些全都记了下来。 “立刻去找程景云,然后和她动用组织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到这些地址,让他们马上撤离!” “告诉她,这是眼镜蛇的命令!” “听明白了挂电话!” 明台懵了,迟疑了两秒才挂断电话。 身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大哥,让我去找程景云,动用组织人手通知这些地址的人马上撤离? 还是眼镜蛇的命令? 眼镜蛇…… 不就是他们这个情报组的首长吗! 【所以说,大哥……大哥他是同志?!】 明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而此时的明楼,也快速的离开了电话亭,带上了自己买的点心回了特务委员会。 点心是给汪曼春买的,收到点心的汪曼春,眼泪汪汪的差点当场就哭了…… 毫无疑问,来自师哥的体贴让本就被情所困的汪处长彻底的破防了。 由于汪处长破防,情报处这边晚了十多分钟才出发。 等汪曼春走后,明楼上去和张安平打了个招呼,双方隐晦的说了几句后明楼离开。 笑眯眯的明楼一出张安平的办公室,就在心里寻思: 【张安平此人终究是特务处大特务!】 【这一次他借日本人之手算计我党同志失败,一定会从一次次复盘,寻找泄密源!】 【得想个办法找人背黑锅!】 张安平看明楼离开,心想着:钱大姐和明楼这两条线泄密,江苏s委的同志应该不会被抓。 【不过,这次出了问题,姓徐的肯定会从我这里查!】 【得想个办法找人背黑锅!】 他一边琢磨,一边将口袋里的稿纸拿了出来,将写字的原件收了起来,留下空白的一页放在桌上。 随即拿起笔顺着痕迹临摹了起来,没几分钟,一份徐可均手书的字条出炉了。 当然,这要是拿到眼前,肯定会认出这是临摹的。 但隔着点距离,点燃烧掉的话,足以将本人蒙混过去了! 【哼哼,在我张安平跟前敢留下笔迹的铁证,徐处长啊徐处长,希望这字条用不上,要不然……你老小子有得哭了!】 有些事能干不能说,姓徐的这把柄在张安平手上,要是抛出去,一顶破坏民族统一战线、破坏国共两党合作的帽子,一定能让姓徐的好好哭几天…… 让你个够鈤的尝尝被报纸口诛笔伐的滋味! 当初满世界的报纸喷张世豪的时候,你知道我张安平是什么滋味吗?! …… 在特务委员会的抓捕还没有展开的时候,郑耀先却已经先一步找上了叛徒。 此时的叛徒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看样子是要跑路。 郑耀先悄无声息的逼近,打算将人打晕带走。 对方看似没有察觉,还在收拾东西。 可老郑什么眼力,从对方突然一僵的动作中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你以为你是张安平啊! 郑耀先心里吐槽,随后直接掏枪:“别……”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抓着行李箱转着砸了过来。 郑耀先见状直接开枪。 噗噗噗噗 接连四枪枪枪命中要害,叛徒直接倒地。 郑耀先可是经过张安平熏陶的,深知补枪的重要性,剩下的子弹分别往后脑、心脏、脾脏位置补枪。 确定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后,他才转身离开。 …… 郑耀先手刃了叛徒的时候,明台也疯一样的正在报信地点狂奔。 他拼了命的赶到后,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结果发现居然人去楼空了! “走了?” 明台长松一口气,刚出去就看到特务过来,他忙闪身到一边,笑眯眯的看特务们扑空后的沮丧…… 情报处和行动处的人手,扑向了各自要抓捕的地址。 但是! 全都是人去楼空! 13处地点,全都人去楼空! 一个没抓到! 故意拖延的明诚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汪曼春则差点气炸了。 她马上让人向周边的邻居打探,经过打探才知道,早在她来之前的40分钟前,人已经撤走了。 其他几处地方也都差不多,都是提前40分钟左右撤走的。 哦,那就不是自己这边的事了! 汪曼春的怒气消散,稍一琢磨,就确定应该是张安平往特务委员会来的中途,地下党撤离的。 “看样子是他们党务处自己出了问题,有人借刀主任要杀人的时候,他们内部有人泄密了!” 想明白这点后汪曼春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作为特务委员会的情报处处长,她有责任有义务帮党务处揪出里面潜伏的共党! “命令下去,把今晚的抓捕过程写成材料——每个行动组写最少五份,到时候集中给我!” 汪曼春打算到时候把这些材料卖出去,替党务处揪内奸。 我汪曼春多好! 还不谢谢我! …… 汪曼春失利愤怒之际,拿着望远镜想看共党被抓的徐某人,也在跳脚! 居然没抓住! 巧合! 一定是巧合! “马上联系在特务委员会的内线,我要知道今晚抓了几个共党!” 两个小时后,徐处长得到了准确的数字: 0! 一个共党都没抓住! “他将情报交给我以后,我只交给过张安平!” 徐处长的眼睛中冒着火光: “我不可能通共!” “所以,是他通共?!” 但这个结论,徐处长自己都不信! 张安平怎么可能通共! 一定是哪个环节不对! 随从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说道: “处座,张区长不会通共。” 徐处长瞥了眼随从,心中忽然一颤。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秘书。 “一定是他通共!走,咱们先回饭店,从长计议!” 第三更结束! (本章完) 第73章:后天,上头条! 南田洋子又被现实在脸上抽了一记耳光。 原因是在日本人的压力下,公董局怂了,决定将今夜抓到的四个抗日份子交给日本人。 然后,当日本人兴冲冲的去巡捕房领人的时候才被告知。 在四十分钟前,这四个人就被捞走了。 警长摸着自己满当当的口袋,义正辞严的表示: “他们自称不是抵抗份子,是抓小偷误入交火区域的,我们没有在他们身上搜出武器,就按照规定释放了他们。” 日本人气疯了。 他们从接到消息就匆匆跑到了公董局,没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八嘎,你们这是犯罪!” “看好了,这里是法租界!你们日本人的那一套管不到这儿来——我犯你大爷的罪!”警长当着公董的面指着暴怒的日本人骂道: “小鬼子,这里是法租界巡捕房,少把伱那一套带进来,不服老子和你单练!” 法国公董呵斥警长:“闭嘴——阁下,既然人释放了,那……” 日本人强忍怒气:“我要知道这四个人的样貌!” 警长一听就乐了,大手一挥:“兄弟们,今天忙完了吧?该下班的下班,该加班的加班,都别愣着!赶紧干活!” 围观的巡警作鸟兽散。 日本代表差点气炸了,带他过来的公董倒是知道规矩,悄然将日本人拉到一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番后日本代表这才醒悟,恨恨的看着假装忙忙碌碌的巡警们,咬牙切齿的道: “诸位,不会让你们白白辛苦一趟。” “这才像求人的样子嘛——” 成功敲诈到日本人,警长心情非常好,大手一挥示意手下配合日本人完成肖像速写。 等日本人找来绘画专家,在众说纷纭后画完四个被释放的抵抗份子肖像,巡警们表示画的不是太像。 警长这时候又笑眯眯的出现:“我这里有他们的照片,阁下……” 日本人彻底气炸了。 但眼见警长要撕掉照片,他只能认下这个竹杠。 然后,警长又拿出了现场勘测报告、抵抗份子遗弃的枪支弹药,像极了对着大肥羊磨刀霍霍的屠夫。 这波竹杠三连敲让巡警们直呼发财了,日本人虽然愤怒,但终究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虽然人被巡警放走了。 南田洋子是在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看到这些证据的。 没有从法租界将人弄过来,南田洋子原本就很生气,等她得知自己这边还在找人准备和公董局交涉的时候,抵抗份子就派人将人捞走后,南田洋子就更生气了。 因为她明白,自己这一遭又是被算计了——原以为冒着陈默群暴露的风险能卡一波提前量,从张世豪身上占点便宜,没想到张世豪又一次预判到了她的预判。 每次都预判她的预判,这种滋味简直就像一记耳光扇在了她的脸上。 疼! 好在已经被张世豪扇脸的次数够多了,南田洋子算是习惯了,怒气很快就消散了。 怒火消散后,她将精力全都放在从法租界买回来的证据上。 被【燕双鹰】折腾了这么久的时间,可算是弄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她仔细观看照片。 四名抵抗份子中,有一人她看着非常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特高课不远处那个茶楼的伙计嘛! 神色阴沉的南田洋子立刻唤来了副官野村佐菜,让其辨认。 野村一看,没错,就是茶楼的伙计。 南田洋子愤怒的下令: “去茶楼!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藏着这么多的抵抗份子! 太过分了! 不带这么打脸的! 野村佐菜立刻召集人手,前去茶楼抓人。 几分钟后,一声爆炸让特高课都感觉到了明显的震动。 又过了几分钟,手下汇报: “野村少佐被抵抗份子预留的炸弹炸伤,我们死了七个人!” “茶楼内,空无一人,只有这个……” 手下将一张纸条双手交到了南田洋子面前。 南田洋子接过一看,只见纸条上写着: 南田长官,特高课尚有23元4角6分的茶水钱未付清。 这不是挑衅的话语,但却比挑衅更让人愤怒。 南田洋子气的差点咬碎牙齿,张世豪,我和你不共戴天! …… 气炸的南田洋子和狼狈的川岛芳子,决意顺着这次获取的线索,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调查。 为了这一次调查,特高课、特务委员会和警察局的力量都被调动了起来。 而要查的目标就是法租界巡警交给他们的四张照片。 这是他们对“燕双鹰”的调查中,收获最大的一条线索,自然也要认真对待。 但在调查前,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有过一次分歧。 南田洋子认为: “张世豪布局时候总能预判我们的预判!法租界巡警能在我们之前释放了这四名抵抗份子,说明他们和抵抗份子有联系,这四张照片,有可能是故意放出来迷惑我们的。” 她认为没必要将人力浪费。 毕竟,在偌大的上海,要根据照片找四个人,投入的人力物力必然是非常大的! 而这,极有可能就是张世豪的目的。 但川岛芳子却反对: “照片的真伪已经确认过了,确实是抓捕到四人后,巡警专门照的相!” “我承认这百分百是张世豪故意施为,目的就是浪费我们的人力物力。他这么做,正好说明他在谋划着刺杀松井大将,对吧?” “我们必须要上当!”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安心布置刺杀松井大将——而我们也能借此机会算计他一手!” 南田洋子大惊:“你疯啦?你想拿松井大将做饵?” 这是找死! 川岛芳子无奈道:“洋子,你为何不换个思路想:你自己都生不出以松井大将为饵的想法,那张世豪呢?” “会死人的!”南田洋子强压着怒火:“如果我们以松井大将为饵,一旦出事,你我都要死!” 别看松井被调回日本了,但毕竟是日军大将,如果真出点问题,她和川岛芳子扛不住,就是她老师藤田芳政来了,也扛不住! “是扛不住!但是……如果‘饵’不是真的松井大将呢?” “你意思是?” “松井大将走的时候,必然是全程戒备,中国人是不可能靠近的!你确定有人能隔着上百米看出大将是冒充的吗?” “他们顶多从军衔上辨别!” 川岛芳子的话让南田洋子面露惊喜。 对啊,确实不能用松井大将冒险,既然这样,那为何不直接不冒险! 派人假扮松井大将,这反倒是一丁点的风险都没有! 南田洋子盘算着可行性,发现这样一来,安全性会大大的提高。 但问题是松井石更会同意吗? “可是,该怎么说服松井大将?” 川岛芳子拍着胸口表示:“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好!如果你能说服松井大将,那我们便按照张世豪给我们安排的路走!” 南田洋子心中激荡。 这一次,一定要让张世豪付出惨烈的代价! 南田洋子不禁在脑海中浮现了这样一个画面: 张世豪付出惨烈代价后,发现他刺杀的是个冒牌货,无能狂怒的嘶吼。 “张!世!豪!你也有今天啊!” 她忍不住提前说出了大仇得报后的“获奖感言”。 也不知道川岛芳子是如何说服松井石更的,对方居然同意了这个提议——有可能是松井石更也是恨极了上海的抵抗份子。 总之,在获得了松井石更的同意后,南田洋子便下令特高课、特务委员会、警察局三大体系的所有人,穷搜上海找人。 …… 上海站秘密据点。 徐百川微笑道: “世豪老弟的烟幕弹效果斐然啊!” 这两天,日本人更发疯了一样,特务力量、伪警察力量全面出动,恨不得挖地三尺的在找人。 毫无疑问,他们之所以这么干,就是因为那四张照片。 但老特工的他,却还有其他担心——川岛芳子和南田洋子被张安平算计了这么多次,就是一头猪,也该长点心眼了。 所以,夸完之后,他便提出了自己的担心: “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被世豪坑了这么多次,她们会不会吸取教训?故意假装上当,实则在暗中虎视眈眈?” 郑耀先道:“那家伙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喜欢算计对手的预判了!他对最后的行动计划一直含糊其辞,八成是另有打算!” 他其实也有徐百川类似的担心,但在布局刺杀周凤岐的时候,张安平就隐晦的说过,烟幕弹的作用是迷惑对手,但绝对不能把自己给迷惑了。 他当时就觉得这家伙还藏着其他心思! 两人正打算研究下张安平有可能的后手,正主就出现了。 张安平顶着本来面貌出现的。 看样子是来得急,连伪装时间都没有。 “我掐指一算,就算到你们两个在暗地里诽谤我!” 张安平一副神棍模样,惹得郑耀先开骂: “这还要算吗?明天就要行动了,你到现在还把真正的计划藏着掖着,不骂你骂谁?” 徐百川在一旁赞同道:“说得没错!” 张安平自然不敢惹“众怒”,赔笑道: “其实是我一直没把握,怕提早说出来惹你们笑话。” 徐百川打量着张安平:“现在不怕了?看样子局势都是按照你推演的发展的!” 郑耀先也催促道: “别墨迹了,赶紧说说明天的布置。” 这几日,上海站、特一区的人手已经调动了起来,都按照张安平的计划抵达了各自的位置——别看最近查的非常的严,但对于掌握了无数密室的张安平来说,严不严有关系吗? 更何况,他张主任可是负责着好大一块区域! 但这些布置并没有一根线串联起来,纵然是郑耀先、徐百川这样的老特工,也摸不清楚张安平的用意。 所以才有了开始前的那段对话。 只不过郑耀先是坚信张安平另有手段的——那根将一切都串起来的“线”,才是关键! “松井石更的船明早十点半离开,那这货就要在九点半左右从住所离开。近八十人的将佐,有三分之一是跟随松井出发的,另外的三分之二,是这两块区域出发的——小孩才做选择题,咱们是成年人,当然要……全都吃下!” 张安平的拳头落在了地图上,而拳头落下的区域,正是大码头街和黄浦滩外马路的交汇处。 看着地图,郑耀先和徐百川都倒吸冷气: “嘶——” “你疯啦?”徐百川惊声道:“松井石更要送大码头坐船离开,哪怕他不是司令官了,可毕竟是日军大将,到时候的大码头最少两个中队的日军戒备!” “在两个中队的鬼子眼皮子底下刺杀松井石更?” “送死也不是这么送死的!” 郑耀先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安平:“安……世豪,你别胡闹!咱们为这次行动,准备的人手全压在这里,也未必能干掉松井石更!” 十个行动队的成员对上一个班(分队)的日军,火力是碾压他们的,完胜! 五十个行动队的队员要是对上一个小队的鬼子,胜率大概只有四成。 一百五十个行动队的队员对上一个中队的鬼子,胜率嘛,无! 这也是由行动队性质决定的,行动队的火力虽然很猛,可以做到人手一支机关枪,但规模起来以后,反而不如军队。 三家的行动队加在一起,两百多号人,对上两个中队的鬼子,下场就看能坚持几分钟。 更何况张安平的布置中,上海站和特一区的行动队都没有在大码头这边,就是说张安平能动用的顶多就是特别组的行动队。 那才有几个人? 即便加上锄奸队,也凑不到一百号人吧? “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张安平嘿嘿一笑:“你们的任务,就是在日军经过的时候,想办法发动袭击就行,打完就跑,不要恋战!” “你这么说我更不放心了!”郑耀先皱眉道:“你说清楚些——另外,我和老徐都有一样的担心,觉得这几天日本人的严查,极有可能是做给我们看的,明天南田洋子可能会有另外的手段,比方说在关键区域设伏之类的。” “你这么搞,我和老徐没法放心!” 徐百川也道: “别卖关子了,说说你真正的计划!我就不信你张狐狸会干这么粗糙的活计!” “你们倒是听我说完!”张安平故作委屈,随后笑道: “其实,这里我就没打算和日本人硬碰硬!土飞机你们听过吗?我打算送松井石根坐土飞机!” “土飞机?” “就是共党对付堡垒的那一套——这个路口,我的人挖了三天,在下面已经埋了六百公斤炸药了!到时候只要炸药引爆,松井石更就得坐土飞机下地狱!” 张安平说完,郑耀先和徐百川先是冷汗直冒,随即狂喜起来。 “你这一招狠啊!松井石更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看了!” “漂亮!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送松井石更下地狱,太漂亮了!日本人就是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吧!” 徐百川和郑耀先纷纷感慨。 按照日本人的尿性,到时候肯定得封路,这么一来,更不会伤及无辜了。 看着两名“同伙”在那得意,张安平突然说道: “你们想过另一个可能吗?” “到时候咱们看到的松井石更,可能是假的!” 嗯? 刚刚还在狂喜的两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什么意思?” “川岛芳子和南田洋子不是傻瓜,被我算计了这么多次,总得吃点教训!”张安平耸肩说道:“她们想不到我的方案,但绝对有法子在源头上斩断我算计松井石更的路径!” 从源头上斩断? 郑耀先犹豫道:“你是说松井石更可能不走这个码头?” 这也是有可能的。 “不,这个码头是必须走的,但走的人未必是松井石更。” 张安平说的很肯定。 【人嘛,总是有野心的。 被自己一次次不断教育的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能没有收拾自己的野心? 肯定有啊! 她们这么配合自己“演出”,绝对是为了算计自己——真以为我放出的烟幕弹是刺杀周凤岐? 呵呵,你们满城的搜捕,才是我的烟幕弹!】 事实上,如果川岛芳子和南田洋子没有中计,张安平反倒是认为松井石更这边不会有意外。 但两人偏偏上当了! 被自己收拾了这么多次,现在还傻乎乎的上当了——真以为自己傻啊! 所以,张安平从特务委员会、特高课、伪警察局三方联手查案开始,就已经确认这两娘们想的挺美。 郑耀先马上想到了张安平常用的手段: “替身?” “她们不敢拿松井石更冒险,用替身钓鱼是必须的!” 张安平道:“这里,就是为了吃下鱼饵准备的!” “咱们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就能吃到鱼饵?”徐百川失望的嘀咕,但随即却反应过来:“不对!你可不是看上鱼饵的主!依照你的性子,鱼钩上饵你要吃,桶子里的饵你也要吃,就连钓鱼的,你也想吞下!” 张安平翻白眼:“承蒙夸奖!” 两人异口同声的催促:“快说说后续计划!” “其实也不复杂,只要这里一爆,南田洋子必然认为我的杀招已经暴露了,到时候真正的松井石更就得出动了。” “我不管他有多少个替身,只要爆炸之后,从他家离开的必然是真身,日本人为了隐蔽行事,也不会布置太多的力量,到时候一口吞下就行了——这活由我手里的行动队和锄奸队联手,二位没意见吧?” 郑耀先摊手,表示没意见。 上海站的行动队,全都被张安平用来布置疑兵了,这时候有意见也没用啊! 他没有行动力量了! 即便眼馋也只能看着。 徐百川涎着脸: “世豪老弟,哥哥我没意见,不过我觉得你可能缺个小兵——你看我怎么样?” “哥哥我虽然年纪一大把了,但扔个手雷、开个枪的力气还是有的!” 徐百川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无语:“我的徐老哥,你这……” “老弟,我这情况你也知道,这时候能露个脸就得露个脸,放心,大头肯定是你的!我就位露个脸,咱们兄弟一场……” “行行行!你别念叨了,这忙我帮了,明天我让沈飞找你,你到时候跟着沈飞行了吧?” 徐百川大喜。 他纯粹是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学张安平的。 没想到张安平居然同意了! 世豪老弟仗义啊! “具体就是这么个计划!两位还有补充的吗?” 二人纷纷摇头。 还补充个冒险,能算计的都算计了,算计到这种程度,他们就不画蛇添足了。 张安平笑道:“后天,咱们上头条!” —————— 还有第二更,估计1点左右。 这个剧情必须写完! (本章完) 第74章:兄弟们,咱们发大财了! 3月5日。 晴。 微风。 宜报仇雪恨。 原上海派遣军司令部家属区。 南田洋子正在检查“松井石根”一行人。 人当然是假的。 这是她从守备军中找出来的替身,包括随行的将佐,都是由守备军中的替身冒充的。 一旦遇袭,这些人就会立刻转换成为战士,从而拖住袭击他们的人,而宪兵队、特高课和军队,也会在第一时间前往支援,将伏击车队的抵抗份子一网打尽! 检查完毕后,出于谨慎考虑,南田洋子再一次审视起了这一次的行动方案。 她实在想不出这样的方案还能有什么破绽可言——为了保密,这一次就连特高课的成员都不清楚自己的计划,这些替身也是以参与护卫的名义喊来的,直到八点才将任务下发。 此时这一片区域已经戒严,一只鸟都飞不出去,谁还能把这个情报传递出去? 哪怕有卧底冒着暴露的风险将情报传递出去,张世豪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 【张世豪啊张世豪,这一次……我要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绝望!】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南田洋子挥手下令: “出发!” “是!” 八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在前后四辆卡车的保护下出发了,车队前面还有一个摩托化小队,后面还吊着两个乘坐卡车的小队,这安保、这阵仗,哪里能看出来有假?! 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队离开,南田洋子的心也火热了起来。 张世豪,这饵,你咬还是不咬! 一名手下来报: “课长,那边都布置好了,船会在10点半启程直接开到‘大通公司码头’,预计11点启程。” “你去告诉川岛小姐,让她把消息转告松井大将。” “是!” 南田洋子觉得自己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在是神来之笔——不管张世豪怎么算计,肯定想不到松井大将真正的上船码头,不是大码头,而是大通公司码头吧! 而现在,她就等着张世豪咬钩了! …… 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明楼,这时候正在悲催的执行着任务。 所谓的任务,自然是搜捕四名照片上的抵抗份子。 不过有张主任这个好榜样,明副主任也学会了摸鱼——此时的他躲在车里,正拿着笔在纸上乱写乱画。 明诚突然轻声说道: “大哥,我觉得这几天日本人的动静不对,不像是找特别组的四个弟兄!” “伱为什么觉得不像?” 明诚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南田洋子不关心这件事的进展!” 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弟弟,明楼道: “你说得对!那你觉得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明诚闻言随即思索起来。 就在这时,轰轰的踏步声传来,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出现,他们将路上的行人驱赶到了道路的两旁,紧接着便在街道两旁站立。 思索的明诚一惊,边打量边嘀咕: “戒严?这是怎么回事?” 明楼看着戒严的日军,眉头皱了起来。 车队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打头的是多辆边三轮摩托车,紧接着便是几辆装满士兵的卡车,再之后就是多辆轿车组成的车队。 看到第二辆轿车后,明诚恍然道:“是松井石根!咦,他这是……” “他要走!” “走?” “他被撸了司令官的职务,当然是要回去——嗯?”明楼说着突然心中一动。 他一直觉得特别组刺杀周凤岐太仓促了,明知是局还要入坑,这哪是张安平的做派! 直到看到松井石根的车,他脑海中的疑惑终于全解开了。 张安平派人刺杀周凤岐,是为了吸引南田洋子的注意力——那四张照片,极有可能是张安平故意留下的线索! 所以,张安平真正的目的是吸引特高课的注意力,用以掩饰接下来的行动。 那接下来的行动是…… “南田洋子不怎么关心这件事……那就是说她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目的?” 明楼眉头紧皱,他想马上找张安平示警,但冷静后打消了冲动。 张安平比自己精多了,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正思考间,枪声骤然响了起来。 车内的明诚大惊大喜:“有人伏击松井石根!” 明楼一愣,不会是在这里吧? 一想到松井石根是南京大屠杀的幕后元凶,明楼心中的杀机就再也忍不住了。 “走!下去看看!” 他不顾危险,示意明诚跟自己下来。 但等两人赶过去的时候,枪声却停止了——伏击者也不见身影。 “这就完事了?” 明楼愣住了,就这? 我特么专门下来了,就这?! 松井的车队几乎都没怎么被耽搁就又启程了,可能是因为刚才的袭击,几辆装满士兵的卡车加入了车队。 明楼有点懵,张安平这是在搞什么飞机? 打草惊蛇? 还是“礼”送松井滚犊子? 虽然没搞懂张安平这番作态是何缘由,但明楼觉得以张安平的性子,不可能就此罢手——张安平对日本人的恨意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给松井挠痒痒? “把咱们的人喊上,跟上松井的车队——”明楼低语道:“我猜应该还有行动的!要是有机会,就做掉他!” 明诚点头表示明白。 随后他便将手下唤来,几辆车外加一堆自行车吊在了松井车队的后面。 日本人了解到这是特务委员会的人后,便让其跟上了。 吊了松井的车队一路,明诚和明楼两人反倒是更懵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车队遭到了七次阻击,但每一次阻击都是打完就撤,听枪声每次伏击的人手也不少啊,最少七八个,有时候都有十几个,但都是打空一个弹匣就跑。 这是闹什么? 难道是为了彰显抵抗的态度? “不会!”明诚很有把握的说道:“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我猜他是为了麻痹日本人!” 明楼看着远处的车队,一头雾水的表示:“麻痹?就日本人现在这个规模,整个上海区填进去也杀不了松井!” 明诚闻言不吭气了。 确实如此,现在的护卫力量都多少了? 战场上,这些日军,能把一个旅的国军撵成狗了! …… 明楼兄弟疑惑,实时掌握车队进度的南田洋子也疑惑。 这哪像张世豪的做派啊! 川岛芳子这时候意识到了“缘由”,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哪里出问题了?” “张世豪,不愧是狐狸啊!”川岛芳子先是感慨一声,随即失落的解释: “我们做错了一件事!” “这几天就不应该大张旗鼓的找抵抗份子!我们以为这是上当的表现,但在他的眼里,这是我们没有上当的表现!” 听到川岛芳子的解释,南田洋子也恍然。 但她还是不解:“既然这样,他为什么派人零星的骚扰?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意义?可能是为了给特务处本部交代吧!” 南田洋子失望,但马上恢复了正常。 比起被张世豪坑掉一堆帝国勇士,这一次反而像是赚到了一样! 她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转告松本大将,可以离开了。” …… “松井”的车队进入了大码头街。 吊在后面的明楼失望的道:“可以停下了——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可真是让人失望啊!” 原以为能看到一场大戏,明楼甚至热血沸腾的想着如果有机会,自己就是拼着暴露也要帮张安平干掉松井石根这个王八蛋! 可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血白费了。 这哪是袭击,分明是一路欢送! 明诚小声辩解:“一定是老师看没机会得手了,又不甘心就这么让松井走掉,所以才如此。” 明楼瞥了眼自己的弟弟,略有些……酸。 你当着我这个上级兼哥哥的面,这么为一个外人说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行了,我就是不爽他不动真格——他要是真的为了一个松井石根而拼上整个特别组,我反而看不起他。” “掉头吧——前面就是大码头了,看样子松井这王八蛋就是要在大码头上船,前面更没机会了!” 明诚闻言驱车掉头。 就在才完成掉头的瞬间,枪声又响了起来。 明楼无语道:“又来?这都到大码头了,还装什么装——嗯?这次不对!” 确实不对,之前的八次袭击,每一次都是一个弹匣清空就没了动静,可这一次,枪声居然一直没停! “有病吧?这里是日本人防备最严密的区域,在这里伏击?他张安……他张世豪以为他是谁啊!” 明楼愤怒的骂了起来。 日本人倒不是这么想的。 眼见袭击者居然保持了高强度的火力输出,车队中的鬼子们大喜过望,车队迅速靠拢,紧接着纷纷下车,就连轿车中的鬼子“将佐”官也都纷纷下车,每个人还都拿着步枪。 明楼和明诚也看到了这一幕,明楼呢喃: “步枪?” 明诚惊声道: “假的!这是假的!是诱饵!” “不要激动!他可能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不会一次次的试探——阿诚,注意你的表情!” 明诚调整表情,但还是忍不住紧张的道:“大哥,咱们……” “咱们去支援吧,希望他们能看到这边是薄弱点从这里……” 话还没说完,整个世界就动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惊天的爆炸。 很突兀,突兀到让人不敢相信。 汽车的玻璃被爆炸震碎,可明楼依然恍若未觉——因为他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街道炸了! 没错,就是街道炸了,至少四十米长的区域就这么炸了,至少七八十名日本兵,在爆炸中见了他们死去的奶奶。 许久,明楼才将震撼压住,呢喃道:“如果这个车队是真的……” 如果这个车队是真的,那松井石根这个王八蛋就没了啊! “大手笔啊!大手笔啊!” 明楼又是感叹又是遗憾。 不愧是张世豪啊,这一招,谁能想到! 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可惜这个车队是假的! …… 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同时瘫倒在了沙发上。 大码头街,居然炸了! 居然炸了! 震惊之后,两人忍不住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侥幸。 如果……如果这是真正的松井大将的车队,那后果…… “张!世!豪!” 侥幸之后,南田洋子恼羞成怒到了极点。 又他妈被张世豪这个混蛋算计了! 好狠的一招啊! 南田洋子看着川岛芳子,由衷道: “芳子,这一次……多亏了你!” 这一刻的南田洋子,都不想用川岛芳子钓张世豪了。 不过这样的心态只持续了几秒就被她驱逐。 张世豪这个人太危险了,一定要弄死! 一定要弄死! 川岛芳子心有余悸的道:“幸好老天站在我们这边!” 此时,一个杀千刀的混蛋,也收到了大码头街爆炸的消息。 十年后就要被绞死的这个屠夫,本来一只脚已经跨到车上了,可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又硬生生将脚抽了回来。 副官不解的看着他:“将军阁下?” 屠夫不理会副官的声音,反而闭眼。 几秒后,他睁开眼睛:“给我安排一辆车,待会走,让他们先走。” 副官虽然疑惑,但还是执行了对方的命令。 而此时,车队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而这个车队,只有区区几辆边三轮的护卫。 当这个车队离开后,有人走向了电话亭,打出了一个电话: “我家的狗好像往你那去了。” …… 张安平确定松井石根这个王八蛋不会在大码头上船。 所以,针对他的伏击力量是机动的。 这就需要时刻盯着车队的方向。 好在他早就做了周密的布置,沿途的电话亭都被他的人用到了,车队的行踪始终在监视中。 终于,监视车队的人手确定了车队的真正的目标: “久大码头、大通公司码头、王家码头方向!” 分析很快就传到了宫恕的耳中。 宫恕还在看地图确定伏击地点,徐百川便立刻说道:“一定会走外仓桥街!去那设伏!” 宫恕关键时候也不犹豫,立刻道: “走!” …… 财大气粗的明楼,又换了辆凯迪拉克。 “张世豪啊张世豪,欸……” 明大少爷依然忍不住叹息。 一丁点啊! 就差那么一丁点啊! 怎么车队就是假的呢? 这要是真的是松井石根的车队,该多好啊! 一个日军大将啊,这特么足够让中国人民放三天鞭炮了! 可惜,太特么可惜了! 开车的明诚也跟着叹息。 老师的布局太玄妙了,底牌揭开的刹那,足以惊煞四方! 可惜啊可惜! 正感慨呢,有车就迎面而来,横行霸道的直冲而来,吓得明诚赶紧猛打方向刹停。 愤怒的明二少爷脑袋探出窗户: “草!不看路——太君,对不起太君,对不起……” 咒骂声变成了道歉。 对方冷冷的看了眼明诚,随即摇起了车窗。 明诚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辆又一辆的汽车就擦着对方离开,车队的后面,还跟着七八辆坐着鬼子的边三轮。 这时候逼停了明诚的轿车才吊着车队驶离。 明诚飞快说道: “大哥,刚才是原派遣军司令部的渡边大佐!” 明楼道: “松井石根的车队?” “对!” “草!” 向来儒雅的明楼说起了脏话,可见他恨成什么样了! “大哥,要不要跟上?” “不——”明楼刚要否定,爆炸声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兄弟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难道是…… “跟上看看!” 明诚二话不说就掉头,拐过弯抵达外仓桥街,就看到一伙人包围了松井石根的车队,正手持机关枪进行碾压式的打击。 前后夹击! “杀招!杀招居然在这里!” 明楼狂喜。 原以为松井石根的车队暗渡陈仓够狡猾了,没想到再狡猾的狐狸也跑不出优秀猎人的手心! “阿诚!成了!这一次成了!松井石根这王八蛋死定了!他死定了!” 明大少爷激动非常,恨不得现在就拿着小手枪冲上去帮忙——哪怕是帮不上忙,他也想将手枪中的子弹打向他们! 明诚差点跪了,一个劲的感慨: “老师!神乎其技啊!” 包围松井车队的战士明显是王牌精锐,机关枪的火力持续不断,一直压着日本人,日军军官的手枪、护卫队的步枪在机关枪火力的碾压下,根本无法还击。 偶尔有鬼子冒死冒头,可才抬起头就会被一枪送走。 轰轰 又是几声爆炸,日军依仗的汽车掩体被炸飞,所有的鬼子都暴露在了战士们的枪口下。 这些屠夫做梦也想不到,离开上海之际,回到家乡的前一刹那,他们居然会被伏击! 美梦,稀碎! 有个军官意欲拖延时间,面对如雨点落下的子弹,叫嚣: “我是大日本帝国少将吉原昭二,谁敢和我来一场武士对决!” 沈飞闻言,大吼道: “我来!” 然后他接过手下递来的火箭筒,扣动了扳机。 火箭弹拖着尾巴飞出,直接将吉原昭二藏身的汽车炸飞,吉原昭二一脸懵的暴露在了枪口下。 紧接着一顿砰砰。 吉原昭二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宫恕挥手下令: “速战速决!” 战士们前压,将一个个顽抗的敌人悉数击毙。 随后开始检查尸体,想要找到松井石根的尸体。 “没有!” “没有!” “没有!” 宫恕的心沉了下去,居然没有? 难道他被炸成了零件? 或者说……这狗日的根本就没来! 徐百川不死心的又查看了一番。 确实没有。 他遗憾不已,可马上就失笑起来。 遗憾个狗屁啊! 一个少将、四个大佐、十一个中佐、二十来个少佐,这特么一个旅团的配置了有木有!!! 还遗憾个屁! 看参与行动的战士都沉浸在不甘中,徐百川大喊: “兄弟们,咱们发大财了!” (本章完) 第75章:张安平:落井必须下石 松井石根倒是登上特意从大码头开到大通公司码头的船了。 只是…… 本该跟他回本土的将佐团78人,现在只有23人到位。 其他人…… 全都无了! 不仅是他的车队被伏击了,其他几路赶来上船的佐官,也遭到了伏击! 最终,55人倒在了回家的前夕。 “八嘎!” 松井石根愤怒的咆哮,从执掌上海派遣军开始,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损失啊! 一个少将,一堆的佐官,就这么倒在了回日本的当天! 他仿佛看到一张可憎的人脸,正在挂着满脸的嘲讽看着他。 “八嘎!” 深受其辱的松井石根又暴怒的骂出声来。 但必须回日本的他,却对这个让他痛彻心扉的对手无能为力,唯一的发泄方式就是无能狂怒的不断吼着“八嘎”。 “告诉南田洋子,一定要把张世豪揪出来!一定要千刀万剐!一定要!” …… 松井石根的车队被袭击了! 消息传来,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又懵了。 南田洋子怀着忐忑小心翼翼的反问:“你说的是大码头街?” “不是!”手下也紧张的满头大汗,深呼吸后说道:“是在外仓桥街。” “车队所有人连同保卫人员,无一生还!” 南田洋子瞪大了眼睛,好半天一个字都无法从嘴里挤出来。 外仓桥街,这是松井石根去大通公司码头的必经之路——这条路线是她亲自挑选的,为了保密,就连冈本平次她都没有说过! 可现在,松井的车队……全没了! 一阵阵晕眩感袭来,南田洋子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她完了! 一个帝国大将死了,她这个特高课课长……没救了! 张世豪,你太狠了! 南田洋子绝望。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无论怎样的卖力的遮掩、布局,在张世豪的眼中,却一直像跳梁小丑的蹦跶一般! 每一次算计、每一次布局,在张世豪的眼中都是那般的可笑! 她本能的摸向了配枪。 她心想: 作为一个女军官,这样的结局,可能更……体面些吧? 别了,我的平次…… 就在南田洋子摸到配枪的时候,突然有手下跑了进来: “课长,松本大将没事!他没有跟着车队出发,而是半道绕路去买东西了!松本大将没事!” 声音传进南田洋子的耳中,如同天籁。 …… 这一日,驻上海的日军全员出动。 本来就满上海找人的特务委员会、警察局、特高课,更是开始了高强度的搜捕工作。 可惜,忙活了几十个小时,依然是抓了个寂寞。 真正的抵抗份子,一个没找到,反倒是把张安平苦心经营的“保护牌”制度,给彻底的糟蹋了。 张主任对此不敢说话,而张组长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在日本鬼子的占领下,想给国人谋一点福利,真特么是太难了! 感叹之后的张组长,当然要让世人知道日本人为什么会这般的疯狂。 长达32个小时的“搜捕”结束后,日本军队、伪警察、特务们下班了,而抗日的战士们,则开始上班了。 传单开始满大街的散发。 一个少将、几十名佐官的死亡,一夜之间就被上海人民所知。 这次散发传单的空闲抓的非常的妙,以至于日本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次日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上海人,都知道了发生在前天的大事件。 诚然,一个少将的死亡、一堆佐官的死亡代表不了什么,但他们并不是死于正面战场的事实,却也意味着中国人民在沦陷区不屈的抵抗从未结束过。 他的死不是日军将军死亡的开头,也不是结束,只要日本人还在中国大地上耀武扬威一日,他们所有人,都将随时随地面临来自中国抵抗力量的威胁! 而就在传单满大街散发的时候,张安平则以张世豪的马甲,来到了徐天所在的药店。 他是来看望陈默群的! 当然,更深一层的意思,自然是要继续坑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 不是张组长不讲武德,只会逮着这两人坑,而是这两人现在红眼了,张组长不坑她们良心过不去啊! 至于原因? 很简单,因为吉原昭二的死,因为松井石根车队的遇袭,这两人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切的想抓住机会将功补过——否则一旦处分下来,两人这辈子想翻身都是做梦。 此时的两人绝对如同溺水之人,但凡看到一根稻草,都会拼尽全力的去抓。 这种状态下,不坑他们,张安平的良心真的过不去。 敌人落井了,这个时候,不把大石头拿起来砸下去还等什么! 当然,顺便收拾陈默群也是应有之意。 如果他真的叛变了,那就让他作为一个优秀的反面案例发挥余热! 药店。 面对突然到来的张安平,徐天有种要遭的直觉。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是很靠谱的。 “老徐,现在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且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但这件事我觉得只有你能完成。” 徐天嘴角抽了抽,平静道:“怕不是好事。” 张安平轻声说道: “很重要。” “说吧。” “我要放陈默群出来,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可能和伱生活在一起——而他则有九成八的可能叛变了。” 徐天听完,嘴角、眼角全都抽了起来。 这等于是和一颗定时炸弹时刻生活在一起! 但徐天也是了解张安平的,自家这个组长这么干,肯定是谋划着更大的事。 他声音低沉的问道:“你有把握?” “有!我这次的目标是将川岛芳子弄死,将特高课重创,为我们赢得一段平稳期。” “我要安排我母亲撤离。” “没问题!另外,我给你准备了新的身份,你就用这套身份和他交流——这是档案,你记一下。” “还有一份,是为田丹的身份档案。” 看到连田丹的身份都重新安排好了,徐天自然是再无异议。 说到底,他终究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而田丹嘛,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能差到哪去? 搞定了徐天和田丹,张安平走向了密室。 他要见陈默群了。 在靠近密室的入口时候,张安平脸上的平静纷纷褪去,一种得意后的张狂开始在脸上出现。 数日未打开的密室门再度打开。 听着开门的动静,陈默群嗖的一下起床。 啪 密室内的灯悉数开了。 连日来从未开灯的陈默群不适的挡住了眼睛。 还在适应灯光,张世豪的声音就传来: “老陈,这几天辛苦你了!老弟我这几天有事,是真的怠慢了,恕罪,恕罪啊!” 声音中充满了兴奋、激动和得意。 陈默群心中疑惑,能让张世豪这种人“失态”,是什么喜事? “世豪兄能在敌寇追索下将我藏起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大恩不言谢,我陈默群并非不识好歹之辈,怎么会怨报?” 陈默群说着场面话,看张安平喜悦非常,便直接问: “世豪兄,风头过了吗?” 进入密室的张安平哈哈一笑,道:“风头更紧了!不过嘛,日本人现在可没心思找你了!其实前几天周凤岐被杀后,他们就没心思找你了,只不过我为了稳一手,一直没通知了你!” “现在嘛,他们更没心思找你了!” “喏,给你准备的新衣服,去上面洗个澡收拾下,你不用再躲在这里面了!” 陈默群接过衣服,好奇问:“什么事能让日本人更没心思找我?” 张安平一脸得意的说道: “大事!天大的大事!” 张安平的得意像是溢出来的水一样,挡都挡不住。 他带着几分张狂的口吻道: “前天,松井石根要回日本,我送了他一份大礼!” “一个少将,54个佐官,在回日本本土之际,被我的人全都送进了地狱!” “要不是松井这老鬼子不在车队中,这老鬼子也就成兄弟我的战绩了!” “哈哈哈哈,默群老哥,你说说鬼子现在还有心情找你吗?哈哈哈……” 张安平又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 夸张吗? 一点都不夸张! 自从九一八以来,到现在只有两个日军将军死在了中国(死后升一级的不算),吉原昭二是第三个——张安平能不得意? 陈默群闻言,也露出了喜色。 他羡艳的说道:“没想到这几日我居然错过了这般大事!” “世豪兄战果实在是太耀眼了!” 陈默群虽然嘴上在各种羡艳,但心里却咯噔一下。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短短几日时间,居然会发生这般大事! 关键是自己为自证清白,这几天躲在密室不见天日,如果南田怀疑…… 张安平一副激动过头的样子,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老陈你谬赞了——这事吧,说起来也绝对是日本人自己活该有此一劫!” 张安平倾诉欲爆表,索性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张安平的讲述中,在陈默群回归的当日,安排完毕后便突然收到了来自原司令部卧底的情报,获知了松井要走的消息。 他便以周凤岐为烟幕弹,进行了布局,从大码头街的惊天爆炸到跟踪松井车队的伏击,全都告诉了陈默群。 突兀么? 陈默群不觉得。 一个人干下了这般的惊天大事,倾诉欲总是有的,而张世豪的身份决定他不能随意说话,自己和他地位相仿——权利虽然差了很多。 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更何况张世豪在倾诉之际,还保持一定的理智,没有透露具体的队员等等。 所以一点都不突兀,且这也从另一面证明,张世豪对自己没有丁点的怀疑。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陈默群敬佩道:“世豪兄,这种行动,大概也就只有你才能谋划成功!” “此役过后,本部那边恐怕得考虑给世豪兄官升两级了吧!” “嘿嘿,”张安平也没矫情的否认:“有小道消息传来,特别组会升格为特二区。” 在特务处的构架中,区大于站,而组的级别是小于站的,只不过特别组是因为受到总部直属,再加上张安平能折腾,所以才有了和上海站相当的地位。 此次特别组升格特二区,意味着张安平已经获得了明面上和徐百川对等的身份。 也就是说,徐百川连名义上都再也不是特别组的上峰了! “恭喜恭喜!” “老陈,我找你呢还有另一件事——我向本部打报告了,申请让你成为特二区的副区长。”张安平收起脸上的得意,诚恳的说道: “我知道这副区长的位置是屈才,以老陈你的能力,去哪都是独镇一方的大将。” “但兄弟我还是厚颜请老哥帮衬帮衬!” 陈默群闻言惊喜异常,面上更是惊喜:“区长,你这是哪里话!能被区长提携,是默群的福分!” 他随即苦笑道:“兄弟我的处境区长您也知道,即便回去也是坐冷板凳,如今能在区长手下效命,实在是不胜感激!” 陈默群这几声区长切换的非常自如。 虽然他切换的自如,但心里的那滔天的酸水和妒忌,却快要将他吞没了! 我陈默群身为仅次于十人团的元老,为特务处立下了多少功勋? 辛辛苦苦爬到了上海区区长的位置,说拿下就拿下! 可眼前这个人呢? 他才加入特务处几天啊! 他居然还想让我成为他的副手!!! 做梦!做梦! 只不过他将心思伪装的非常好,顺从、感激的模样根本看不出一丝的虚假。 张安平自然和陈默群讲起了场面话,一番虚伪的客套后,张安平道: “老陈,咱们刚刚干了大事,我估摸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这一次不死也得脱层皮,咱们接下来就要安心潜伏,等日本人完成了权利变动以后,再找机会闹出点动静。” “你呢,趁这段时间就先了解下咱们区——咱们组的情况,徐天是咱们组的老人,有事你可以问他,另外我会安排老顾和你对接,他是咱们的大管家,你呢就是咱们组以后的常务负责人了。” “老顾?顾慎言吗?” “对,说起来你们还是一个槽里刨过食的老搭档呢!” “好的。” 又交代了一番后,张安平才离开了药店。 而徐天也给陈默群定下了伪装的身份——药店新来的伙计。 陈默群做事很稳,从密室出来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药店内呆了两天时间,用以适应伙计的身份。 而这两天时间,陈默群也从徐天口中了解了整个特别组的情况。 两天后,陈默群才提出要去找顾慎言。 对此徐天自然没有异议。 …… 陈默群有了外出的借口,率先找的人不是顾慎言,而是南田洋子。 短短一周没见面,再一次见到南田洋子,陈默群被吓了一大跳。 曾经意气风发的中佐,现在一脸的憔悴,给人的感觉是暴瘦了十斤的样子。 虽然强撑出一副精干之像,但陈默群还是一眼看出了南田洋子的灰心丧气。 其实也难怪。 搁谁遇到这种事,都得灰心丧气,就等着最后的判决降临。 南田洋子自然是知道自己这状态瞒不过陈默默群这样的老特工,见面后她便直接了当的说道:“陈桑,不瞒你说,我已经做好了去职的准备。” “关于你的档案,我已经转移了。如果……&如果我还能东山再起,希望到时候陈桑多多帮忙。” “非常感谢!” 这也是南田洋子的私心。 她认为自己这次去职,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所以出于私心,便转移了陈默群的档案。 这样一来,继任者是不会知道这张王牌存在的! 而如果某天她能东山再起,那她便重新唤醒陈默群。 南田洋子的私心自然是瞒不过陈默群的。 他不是雏,自然知道南田洋子留着档案是对付自己的把柄,如果自己不听话,这档案就是干掉自己的利器。 所以,看上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 等待时机? 不! 这不是陈默群的性子! 如果他真的耐得住寂寞,就不会因为川岛芳子的话走出那一步! “南田长官,我有新的任命了。” “哦?陈桑要去哪里高就?” “高就”这两个字,南田洋子咬的非常重。 因为她笃定以陈默群目前的情况,只有冷板凳一条路。 “上海特二区的副区长。” “特二区?”南田洋子一脸的茫然。 “张世豪的特别组,马上会升格为‘特二区’,受他的邀请,我会出任常务副区长。” 虽然在张安平口中,升格特二区是小道消息。 但陈默群明白,这可不是小道消息,张世豪既然能说出来,证明这件事九十不离十一。 老实说,挺有诱惑的。 毕竟,以张世豪积累功劳的速度,自己很快就会因此重新回到权力核心了。 可是,在特务委员会重新体会到权力的滋味后,陈默群又对比特二区副区长的位置,发现还是特务委员会主任的位置更香一些。 更何况前者可以明目张胆的生活在阳光下面,而后者,在日本人占领的上海,注定要过南躲北藏的日子。 再者,他已经跨出了那一步,再无法回头! 除非他从此甘愿当一个普通人。 但,可能吗? 陈默群的解释,让南田洋子陷入到了呆滞当中。 她都躺平了; 她都做好去职的准备; 她都开始谋算以后该怎么东山再起了! 可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 我成了你最大、最头疼、最无能为力的对手的副手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局! 这一定是个局! “是不是张世豪发现你的身份了?” 陈默群瞥了眼南田洋子,道:“我没做过一件事,他如何发现我的身份?未来我也不打算做出卖的勾当,他又如何发现我的身份?” 这倒不是陈默群的迷之自信。 作为一个老特工,他很明白一个道理: 内奸的暴露,不是因为内奸的能力不行。事实上,能成为内奸的,就没有一个蠢的! 而之所以暴露,是因为内奸不断的往外送情报——只要内奸活动,就可以不断缩小泄密范围,直至确定内奸。 面对张世豪这样的对手,陈默群就没想着做一个不断泄密的内奸。 相反,他会尽心尽职的做好副区长的工作,直到张世豪露出破绽,他从而一击必杀。 看陈默群说得坚决,南田洋子闻言苦笑道: “陈桑,让你见笑了。” 陈默群却直接了当的问: “南田长官,我时间有限,便直言相问了——你觉得以张世豪的脑袋,能不能保住你的课长职务?” 南田洋子斩钉截铁的回答: “能!” 以张世豪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足以称得上是大日本帝国的心腹大患。 如果真的拿下他,别说保住课长的职务,就是再加一颗星成为大佐,也是轻而易举。 “那这……便是一个机会!” 南田闻言,重重的点头:“陈桑,这确实是一个机会!” “如果能拿下张世豪,大道政府内职务,你可以随意选择!” 南田说这话的的时候,依然是斩铁截铁。 天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多么的激动! 天皇保佑,在无比绝望的此时此刻,她布下的一枚棋子,居然让她拥有了翻盘的无限可能! 南田洋子诚恳的说道: “陈桑,还是那句话,为了消灭张世豪,在上海的所有力量,只要是我能调动的,我都将无条件调动起来供你指挥!” “只要能消灭张世豪!” 陈默群轻声却又坚决的说道: “一定能!” 一个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特工,一个因为权力而背叛民族和国家的人、因为嫉妒和扭曲心理的特工,这一刻,再度联手。 (本章完) 第76章:终于……省略了八千字! 通常特务处本部对下属机构的嘉奖有一定的延迟。 这个延迟的时间最少都得20天以上,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核实真伪。 但这一次,仅仅五天,本部的嘉奖就下来了。 特别组升格为上海特二区,组长张世豪晋升上校——张安平的上校,其实在淞沪会战之时就打算提了,当时特务处都准备好了晋升文件,但因为刺杀名单的事给黄了。 按照戴处长所想,要好好压一压张安平的军衔,免得引起那位的不快。 但张安平太能折腾了。 从上海沦陷到现在,张安平一手指挥下覆灭的日军数量,国军的精锐师都难望其背,杀过的汉奸更是数不胜数,这一次又一窝端了这么多的佐官和一个少将,导致最上面直接插手,这个上校的军衔,终于是提了。 至于特别组升格特二区,反倒是顺理成章的事,特别组在此期间的卓越贡献是有目共睹的,本部也没有丝毫的阻力。 除此之外,特二区的很多人的军衔都得到了提升,受到嘉奖、表彰的人数更是多达六十余人。 原本整体军衔偏低的特二区,经过这番大规模表彰、嘉奖,终于达成了: 中校遍地走、少校不如狗的成就。 而受特二区的“影响”,特一区和上海站也受到了本部的嘉奖,两个体系中都有人被本部点名嘉奖,但比起特二区的“批发”式授奖,特一区和上海站就差了很多了。 而徐百川也借机向本部提出申请,希望派一个老成稳重的老人作为特一区的副区长。 他一直把权力把攥的很紧。 但两次差点灭区之祸,让徐百川意识到了特一区的不足,所以也学习张安平,向本部要人。 还别说,本部就喜欢这种情况——作为特务头子,戴处长太明白权力需要制约这句话的意思了! 看看上海区三股势力的权力构架: 上海站主事的是郑耀先,但副站长吕宗方是特务处老人,老成稳重之辈,既服从郑耀先这个站长,也在关键时候能接替郑耀先。 特二区张安平说一不二,但主动申请需要老成稳重的副手,本部由此派来了顾慎言——虽然特二区张安平依然说一不二,可顾慎言作为老特工,已经在特二区站稳了脚跟。 唯有特一区,还是徐百川独断专横。 现在徐百川识趣,本部自然要顺水推舟。 但人选方面却也难倒了本部。 徐百川这么识相,本部不好意思派个和徐百川唱反调的主。 毕竟,不能寒了手下人的心嘛! 可派谁呢? 戴处长思来想去,一个人名从他脑海中浮现: 吴敬中! 老实说,吴敬中很拉垮。 给了他天胡的大牌,结果呢?灰溜溜的从上海败退回来了。 关王庙培训班,让他主事。 结果,被青浦班贴脸打蒙了! 这般拉垮,自然就是坐冷板凳的命。 可战事一起,特务处迎来急速扩张期,人手严重不足,老成稳重的老人成了宝,现在让戴处长给特一区派一个老成之人,还真不好搞。 所以戴处长只能想到吴敬中。 老吴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就是比起外甥差太多了。 不过嘛,做个副手也是合格的,相信有了冷板凳的这段经历,吴敬中也是能认清形势的。 于是,他便将吴敬中派给了特一区。 同时,他要求下面各区站以上海区为榜样,向上海区学习。 各区站: 给我一个张世豪,我特么也能这样…… …… “曾少校。” “张上校。” 张某人大怒:“请叫我长官!” “嗯?” 新鲜出炉的张上校马上认怂,狗腿子似的系上围裙就要去忙碌,曾墨怡见状夺过围裙,翻着白眼说道: “我可不敢让党国英雄做饭,还是我来吧!” 语气不对,阴阳怪气。 张安平继续狗腿子般的表演,赔笑着给曾墨怡系上了围裙。 刚才还在翻着白眼的曾墨怡等张安平给她系完围裙就顺势钻到了张安平的怀里,轻声道: “安平。” 张安平身体有些僵硬,随手缓缓抱着了怀里的姑娘。 曾墨怡一咬牙,道:“你为什么还不给钱姐打报告了!” 张安平闻言身子又僵住了。 姑娘也不继续说话了,只是感受着张安平的拥抱,然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许久,张安平轻声说:“我、我、我……”吞吞吐吐着犹豫了数秒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道: “我打报告。” 姑娘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 “我们可以不要孩子的。” “我……我只是想做你的人。如果…如果哪天我们都要死,我希望我是以伱妻子的身份陪你共赴黄泉的。” 张安平闻言,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激荡的感情,狠狠的抱紧了怀里的姑娘。 他何尝不明白姑娘的心意?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从来都不是感情方面的白痴。 可他一直不敢。 不是不愿意面对姑娘的感情,而是怕啊。 不管是抗战前还是抗战的现在,他都在怕。 他不怕死。 否则,他也不会选择在刀尖上跳舞。 作为刀尖上的舞者,他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和大意。 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丝疏忽和大意,面临的都是死亡——和南田洋子对局,他每次都赢,因为他只能赢!必须赢!不敢输! 张主任的身份风光吗? 风光! 可这样的身份,一丝的疏忽和大意,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哪怕是习惯了和姑娘共睡一张床,他也坚守着最后的底线。 不是他不喜欢曾墨怡,而是他担心自己一个不慎满盘皆输后的结局。 自己如果死了,曾墨怡怎么办?! 他更不敢要孩子。 郑耀先,作为军统六哥是何等人物? 他不爱自己的女儿吗? 爱啊! 可当他的女儿在他面前为别人擦皮鞋的时候,作为父亲,假装不认识女儿的他,是何等心疼啊! 抗战还有七年多的时间,之后就是解放战争,如果自己有孩子,如果自己遭遇了和老郑一样的境况…… 他不敢去想! 所以,他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感情。 曾墨怡自然是知道张安平的担心的,可情之一字,又岂是可以被理智所左右? 但说出来以后,姑娘又后悔了。 她忐忑的看着张安平: “要不……再等等?” 张安平望着忐忑的姑娘,不由轻吻姑娘的额头,在姑娘娇羞中,轻笑着说道: “没事,一切……有我。” 张区长想通了。 姑娘都做到了这一步,身为男人,又岂能婆婆妈妈? 他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句话: 战争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 这晚,张安平悄然离开了家,找到了钱大姐。 对于张安平这种总是神出鬼没的出现,钱大姐早就习以为常了,放他进来后便道:“茶在那自己倒——张区长,我这茶可不是好茶,别介意啊。” 钱大姐难得和张安平开了个玩笑。 “有味就行,我不那么挑剔。” 没听到张安平更有意思的回答,钱大姐马上就觉得古怪,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没有从张安平的脸上看出有用的信息,她忍不住道: “你小子不会又是想自作主张吧?我警告你,现在日本人跟疯狗一样,你要是敢自作主张,我一定处分你!” 张安平的这一波连环攻击,对日本人的伤害实在是太高了。 从年后川岛芳子出现到袭击解救栗山英树,再到挖坑埋雷坑川岛芳子,然后是袭击青帮中亲日分子,最后刺杀周凤岐,反手来差点送走松井石根,一环接着一环,日本人这被折磨的快要草木皆兵了。 这时候确实该消停一阵了。 因为发疯的日本人,其行为真的不好预估。 张安平闻言讪笑起来。 “你还真的想继续算计?”钱大姐目瞪口呆,她刚才只是例行敲打,因为张安平属于那种不敲打不舒服斯基类型。 可谁能想到,这货居然在将日本人惹发疯后,还想继续算计! 钱大姐苦口婆心的说道:“安平同志,见好就收啊。你这段时间的连环算计,南田洋子的职位肯定不保,你要是还招惹她,她一定会有最后的疯狂!” “这样一个疯子,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撩拨了。安安稳稳等她去职吧!”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激进派,无论多么艰难的岁月,她都坚持要抗争到底。 甚至对于张安平的绝大部分计划,她都是支持的——除非张安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可现在,她悟了。 张安平这小子是个保守派啊,是个嫌弃激进派太保守的保守派呐! “钱姐,我也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张安平小声说道:“但我的危机感太强了。” “什么意思?” “我怕有一天租界没了,我们的行动失去最大的掩护!”张安平解释:“所以我打算重创特高课,为我们赢得一段安稳日子,然后安心为日后更困难的日子布局。” 租界没了? 钱大姐吃惊的看着张安平。 说起危机感,张安平的危机感确实强,这一点钱大姐是承认的。 上海还没有沦陷,张安平就一直强调如果有天中日战争,上海一定会沦陷,所以他就一直为沦陷做准备。 事实证明张安平的“杞人忧天”是有前瞻性的。 在上海沦陷的现在,特别组——不,应该叫特二区,特二区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战果,和特二区战前的布局脱不了关系。 就连地下党也受到了影响,提前进行了相关布局,现在的活动确实非常顺利。 当然,最关键的是上海区吸引了日本人九成九的注意力。 没办法,谁让大名鼎鼎的张世豪跟个人造小太阳一样的显眼呢! 可钱大姐始终没有想过租界会没了。 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却是地下党活动的大本营! 钱大姐正色道: “安平,你为什么这么看?” “很简单啊,因为我们的抵抗。” “日本是个小国,别看它现在攻势很猛,但小国就是小国,它侵略中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资源。” “而我们的抵抗一定会让日本人的如意算盘落空,侵略战争最后打的入不敷出!面对这种入不敷出,日本人能怎么做?当然是扩大侵略范围了!” “想扩大侵略范围,它只有北上和南下两种选择。” “北上就是和苏联为对手,南下,则必须和英、法、美起冲突!因为南洋就是这几个老牌列强的势力范围!” “北上我不怎么看好,苏联是庞然大物,日本打不动。所以只有南下!” “相比对我们的侵略而激起的不屈的抵抗,日本人只要南下,他们就是以解放者的面孔出现的,老牌列强就凭那么点人马,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钱大姐闻言,反驳道:“南洋是英美法三国的基本盘。英国有世界上最强大的海军,陆军也不弱,法国更是世界第一列强,美国也是日本最大的贸易合作伙伴,日本人怎么敢得罪他们?” 张安平道: “德国!德国正在复苏,准确的说,德国一战输的太不甘心,再加上英法的靖绥主意,让德国已经完成了重新崛起!欧洲就是个火药桶,战争一定会爆发!到时候英法哪有余力顾忌南洋?” “日本人赌性这么重,只要确定南洋的列强势力不堪一击,日本大本营即便不愿意也能被日本的军头们整成既定事实,裹挟日本的国策发生改变!” “南洋的诸国,面对解放者出现的日本人,一定会配合他们的!” “经略南洋,对日本人来说难度简直低到不可想象!” “一旦在南洋跟列强作战,日本人怎么可能对上海租界的肥肉视若罔闻?一定会乘机占领租界!” “没了租界,我们的活动必然困难重重!越是趁早布局,越有利于未来!”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无言以对。 她被说服了。 确实如此,一旦租界被日本人占领,届时无论是地下党还是特务处,都将迎来最艰苦的岁月。 哪怕是张安平这是“杞人忧天”,作为上海地下党的领导层之一,忧患意识总是要有的。 “你打算怎么做?” “陈默群呗。”张安平道出了自己打算利用陈默群来做局的计划。 听张安平讲完,钱大姐皱眉道:“陈默群这个人不好对付,你有把握?” “他这个人就是太谨慎了!” 张安平道:“从他能老老实实在密室蹲着看,这个人就是那种毒蛇属性,追求的是一击毙命。在不亮出獠牙前,他一定会装作人畜无害的。” “我给了他副区长的职位,已经让他入瓮!现在又有徐天盯着,问题不大。” “主要是我觉得南田洋子现在就是溺水者状态,哪怕是察觉不对,她也会无视其中的风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抓住这根线。” “既然你有信心,那你就去做吧,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安平同志,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开特务委员会这个旋涡,明白吗?”钱大姐叮嘱。 “嗯,您放心吧,南田洋子已经有了换掉我的心思。估计继任者上台,也不会允许我这尊佛像继续呆着。其实我的目的也达成了,这段时间在日本人中经营了一张利益大网,即便没有了这层身份,以后的行事相对安全点。” “那就好!”钱大姐哭笑不得的道:“按理说情报人员都是越低调越好,你倒是能折腾,在哪都是高调的不行。可你这人也怪了,越是高调,反而越没人怀疑你!” 张安平害羞一笑,谁叫我能整活呢! 嗯? 看张安平还没有滚蛋的意思,钱大姐问道: “你小子还有事!一定还有事!” 张安平有点绷不住了,这么明显吗? 我这个王牌特工,这么容易被看出来? 看张安平还犹犹豫豫,钱大姐没来由的心中一晃: “安平,我怎么心慌的厉害!要不,你就别说了?我肯定会反对!” 钱大姐本能的认为张安平这是要闹幺蛾子! 张安平一听反倒是急眼了。 “我马上说!” “让我准备一下——先说好了,你知道我的原则,涉及到你安危的事,你最好别跟我说提!” 张安平讪笑,钱大姐的心理阴影有点大啊! 清了清嗓子。 又清了清嗓子。 又又又清了清嗓子。 看张安平这么扭捏,钱大姐越发心慌了,最后黑着脸,一拍桌子:“你倒是说呀!” “那个……那个……”张安平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了:“结婚报告咋写?” 因为张安平太扭捏了,钱大姐以为这货憋大招,正打算喝水压压惊,做好教训这小子的“战前”准备。 没成想等到的是这句! 差点将口中的水全喷出来的钱大姐,强忍着将水咽下去,然后惊诧的道:“你就为跟我说这个?” 张安平害羞的点头。 这是真的害羞,不是装的。 长舒了一口气,钱大姐哭笑不得的道:“你张安平刀里来,弹雨里去,没见你迟疑过,我以为你小子憋着什么坏呢,没想到是这茬——安平同志,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人家女同志早就跟你道明了心意,你这个大男人反倒是矫情的不行!” “咋啦,现在想通了?还是被咱们墨怡同志逼着来的?你……哼哼,哼哼!” 难得有嘲讽张安平的机会,钱大姐自然要“落井下石”。 曾墨怡的心意钱大姐早就知道,甚至没少听到曾墨怡的抱怨。 钱大姐没想过干涉,只是告诉曾墨怡女追男隔层纱——曾墨怡委屈的说自己追张安平,隔着一层钢铁打造的纱。 对此,钱大姐表示爱莫能助。 她心里也明白张安平的顾忌,但这种事终究是要靠自己想通,旁人能说什么? 哪怕她是上级也不行! 现在终于等来了张安平的这句结婚报告。 张安平哼哧哼哧的没说出话来。 “想通了就好——回去吧,要不墨怡同志又该担心了。” 张安平转身就走,但到门口就停下了,转身过来: “钱姐,那个……那个报告咋写?” 钱大姐霸气无比的回应: “写什么写!还听不出来吗?我批准了!” 张安平如释重负。 “等等!” 可怜的张安平又悬起了心。 钱大姐伸手:“东西呢?” “什么东西?” 张安平一头的雾水。 “喜糖啊!你小子不会没准备吧?” 张安平干笑:“下次,下次我带一大包,到时候您请同志们都尝尝!” “这还像话。去吧!” 看着张安平离开的背影,钱大姐露出一抹的笑意,这位同志呐,还真是……纯情啊! …… 张家。 见到张安平回来,曾墨怡快步迎了上去,接过张安平脱下的外套,小声问: “钱姐怎么说的?” 张安平看着姑娘,迟疑着说道:“钱姐说不用写报告了……” 姑娘闻言,神色被失望在一瞬间占据。 张安平又接着说:“她批准了。” 被失望充斥的姑娘闻言惊喜交加,反应过来是张安捉弄她以后,忍不住小拳拳伺候。 张安平笑着将姑娘拥入怀中,轻声在曾墨怡耳边说道: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张安平的老婆了。” 惊喜交加的姑娘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软了,小声道:“你也是我真正的丈夫了。” “当当当当——给你一个惊喜!” 张安平变魔术似的突然变出了两支红蜡烛。 看到代表喜庆的蜡烛,姑娘满脸都是迷人的笑容。 这笑容却让张安平无比的心酸: “抱歉啊,不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富可敌国,在两边都有不错的权势。 可对喜欢的人,却连一个婚礼都没法给! “这样就非常的好了!” 姑娘满脸幸福的从张安平手里接过蜡烛,又找出一瓶酒,轻轻的摆在桌上,像之前轻轻维持自己爱意似的。 倒酒,点燃蜡烛,关灯。 张安平这时候自然不能让姑娘再主动,赶忙坐下,和姑娘一起举杯,两臂相交着喝下了杯中的酒。 一杯酒入肚,姑娘的脸更是娇羞了几分。 于是,张某人很俗套的说出了三个字:“真好看……” 姑娘目光灼灼的看着张某人。 张某人钢铁直男开窍,公主抱伺候。 姑娘幸福的躺在爱人的怀里,轻声道呢喃: “轻点……” 这一夜,不得不省略八千字。 来一章轻松点的,最近的剧情太紧凑了。 今晚还有。 本人郑重的宣布,我硬气起来了! (本章完) 第77章:特务委员会变天(上) 两世为人的张安平完成某个重要仪式的当晚,两只秋后的蚂蚱、垂死挣扎的困兽、前途暗淡的两个女特工,开始为最后一搏做准备了。 这一搏,若是成功,她们的职业生涯将迎来最高光的时刻。 若是失败,那便继续去职。 这种对比,傻瓜都知道该怎么做! “洋子,”经过张世豪接连教育的川岛芳子,这时候也没了刚来上海时候的“霸气”和目中无人,对南田洋子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态度了,她建议道: “目前上海区的三股力量都在收缩,这帮混蛋这时候不想再起争端,我觉得应该借陈默群之手,直接擒贼擒王!” 川岛芳子是没信心和张世豪玩互相算计的“游戏”了。 她玩不起。 她不玩了还不行吗!! 每一次都被反算计,不管多么好的算计,最终结果都是被反算计。 她真的玩不起了! 干脆点,利用陈默群找到能一网打尽的机会,搏一搏,活捉张世豪! 南田洋子反对: “芳子,不是我不想这么做,而是我没信心抓到!” “到现在为止,我们一共查到了四个张世豪手里的据点,每个据点都有地道存在!” “是每个据点都有地道存在!” “也正是因此,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抓到!” “你觉得他能和陈默群见面的地方,会没有地道?我派高手暗查过陈默群口中的四号点,这是他和张世豪见面的地点之一,一样有地道存在!”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在据点内被抓到吗?” 南田洋子的话让川岛芳子默然。 狐狸之名真不是白叫的,狡兔才三窟,张狐狸何止三窟啊! 她反问: “你有头绪吗?” 南田洋子露出一抹笑意:“有!” “从哪入手?” “伱还记得刘瑾吗?” 这个名字川岛芳子当然记得。 刘瑾才死了几天! “陈默群确定,刘瑾不是内奸。”南田洋子的口吻很平静。 听不出丝毫的悔意。 事实上,她还真没什么后悔的,刘瑾其实从回来之后,就失去了利用价值,一条狗而已,杀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是说?” “刘瑾不是内奸。泄密的嫌疑人就剩下死个,陈默群虽然是内奸,但陈默群说过,川岛芳子的情报他还没有告诉张世豪,张世豪就掌握了——那么,泄密者会是谁?” 南田洋子自问自答:“汪曼春已经自证了清白,就剩下两个人,梁仲春和张安平!” 川岛芳子眼神一凝: “梁仲春?” 她提都没提张安平。 谁都可能是内奸,唯独张安平不可能。 如果张安平这种咸鱼是内奸,那就太没有天理了! “八成是。” 南田洋子说的肯定,但事实上她也不确定。 川岛芳子的情报,其实不止这五个人知道,特高课内还有数人了解,这些人极有可能无意中泄露出去——即便不是他们,当时的派遣军司令部也是有人知道的,以张世豪的情报收集能力,说不准还真是从司令部泄露的。 平次的交易对象,其中就有不少国军的人! 这事她当然不会说。 “你想怎么做?” “拿下他!”南田洋子冷声说道:“刘瑾的死,梁仲春一定有推波助澜的作用,不管他是不是内奸,不怨!” “除此之外,我这里有一份疑似嫌疑人的名单。之前我打算慢慢来,从中辨别出真正的抵抗份子,放长线钓大鱼。” “但现在,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川岛芳子有些懵:“为什么?” “用中国话说,当一个人穷途末路的时候,他就要疯狂起来。” 南田洋子一脸的冷意:“张世豪之所以老实起来,就是看我现在要去职了,害怕我疯狂起来。” “而我,就给他疯狂起来!” “我要打疼他,他一疼就得动起来,只要动起来,陈默群就能找到机会!” 川岛芳子觉得南田洋子的话在理,事实上她一直有个疑惑: 南田洋子太“温和”了。 侵略者当然不温和,但南田洋子的对待中国人的态度,她一直觉得过于温和。 “保护牌”就是一个明证。 其次,比起东三省的特务机构,上海特高课也很温和——东三省的特高课加起来,一天不弄死至少两位数的抵抗份子都是吃斋念佛的表现,可上海特高课呢? 一个月枪决不了十个人! 她有时候暗暗想过,张世豪之所以留南田洋子,几乎没有针对她进行刺杀活动,绝对和南田洋子“温和”的态度有关。 而现在,南田洋子终于露出了她的獠牙。 这才像一个特务机构的掌控人嘛! 川岛芳子满意道: “洋子你能这样想实在是太好了!你说我该做什么?” 川岛芳子刚来上海时候的态度: 你在教我做事? 被张安平收拾过一次后: 我做事不要你教! 被张安平收拾过亿次后: 这事咱们商量商量。 现在: 你教我做事吧。 很明显,在和张安平的博弈中,她终于知道不是南田洋子太差劲,而是对手太厉害! 而她现在有些像之前的南田洋子,心态严重失衡,而南田洋子却在失衡后恢复了过来,这时候她自然要南田教她做事了。 这大概是顶级特工的自知之明,不像有的菜比,总是觉得差一点就能反杀,一次次被虐还不自知。 南田便说起了给川岛芳子的安排,无非就是直接当特务委员会的太上皇,借特务委员会之手,完成了数以百计的疑似抵抗份子的刑讯。 总而言之一句话,皇军是不做坏事的,坏事都是你们中国人自己做的。 甚至皇军还能在民怨沸腾后,替中国人主持公道! 川岛芳子了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可她浑然不知,南田洋子真正计划是: 队友祭天,世豪授首! …… 精力充沛的张安平,从业以来第一次起晚了。 他起的晚,怀里的可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哼哼,我张世豪岂是三秒就缴械之人? 若不是怜惜爱人,以他两世为人四十余年的库存,非得酣战一宿不可! 轻轻的将缠在身上的玉璧拿开,张安平下床后当起了模范丈夫,等一切忙活完后才去唤醒初经人事的爱人。 “我再睡一会……” 姑娘——额,妇人——额,曾墨怡撒娇起来,宠妻狂魔张安平上线,自然毫无底线的同意。 只不过曾墨怡只是想正大光明的享受这般的宠溺而已,张安平才出去就一脸幸福的起身。 餐桌上,“吃空饷”的曾墨怡突然说道: “我是不是也该上上班了?” 她在特务委员会的财务处还挂着职务呢,虽然按照张安平的吩咐,基本不怎么露面,但今天,她不想和张安平分开。 张主任自然是满口答应: “好啊。” 只不过出门前张主任接手了老婆的化妆事务,一番化妆后,两口子才出门。 嗯,这也是张区长的小心,特务委员会什么鸟人都有,万一有王八蛋看出不对劲来,那也是个麻烦。 两口在在二十多名保镖的等待下千呼万唤始出来,乘坐防弹车开始了新一天的摸鱼生活。 再次提到防弹车就不得不说一句哈——最近“全球贸易”的防弹车生意直接爆炸了,上海的汉奸们,只要财力允许,就毫不犹豫的换上了全球贸易准备的防弹车。 因为都是优质客户,全球贸易还贴心的推出了最高两年期的分期购车业务,短短十来天,就销售了超过五百辆防弹汽车。 只不过这些购买防弹车的车主并不清楚,正是因为他们的购车行为,某个极端的民族主义者,悄摸的将他们的信息从全球贸易那边拿了过来。 这下子,这些怕鬼敲门的主,他们的住址都被特二区掌握了。 而他们明显还没有将住所改成永固工事的打算…… 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抵达后,就从空气中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事实证明他的嗅觉非常的准,才进办公室,就有行动处的人悄摸的上门。 一见张安平,对方就惊慌失措的汇报: “主任,不好了,梁处长今早被拿下了!” 张安平心中一惊,面上则是疑惑道: “拿下了?什么意思?” “是川岛,川岛长官带人拿下了梁处长,把他关到了刑讯室里,我们的人打探了下,发现处长正在被他们用刑!” 张安平勃然大怒:“混账东西!” 随后怒不可遏的道出了一句非常没水平的话: “谁不晓得梁仲春是我的人,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张主任也不进行惯例的躺尸了,怒气冲冲的就往刑讯室走。 刑讯室在76号的后面,往常张主任是不过去的,用他的话讲: 我这人心善,听不得惨叫。 但这一次他“很生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面闯。 驻守在刑讯室周围的人都不是刑讯科的人,将这些人的面相不动声色的收入眼帘,张安平很快在脑海中匹配到了这些人的身份: 青帮份子中的铁杆汉奸! 其中还夹杂着几名特高课的日本特工。 张安平佯作未认出这些人的身份,在对方挡住他不让他进去后,愤怒吼道: “敢挡我?你特么敢挡我?刑讯科的分红从今往后停了!一个子也别想拿到!” “来人,给我把这帮王八蛋轰开!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混蛋玩意敢对付我的人!” 就在张主任演戏演的嗨皮的时候,冷冽的女声从刑讯室响起: “张安平!你想造反吗?” 是川岛芳子。 往常对川岛芳子还是毕恭毕敬的张安平,这一次根本不买账,反而怒喝: “我看是你想造反!” “川岛芳子,金碧辉,我张安平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吧?你凭什么对付我的人?你还用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川岛芳子听后不禁冷笑。 这人是真没水平啊! 摇摇头,川岛芳子示意道:“进来说话吧——” “进就进,我还不信这就成了龙潭虎穴!”张主任说的是大义凛然,但就是不动弹,直到听到他的招呼过来了一堆汉奸后,他才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川岛芳子心里差点笑岔气了。 这果然很张安平。 尽管外面站了一堆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但进了刑讯室后,张安平的态度马上软了下来,不满的说道: “川岛长官,好端端的你们怎么就拿下了梁仲春?” “梁主任可不是抵抗份子!” “你们日本人做事,总得讲证据吧!” 川岛芳子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 “张安平,你说他不是抵抗份子?那好,你告诉我,梁仲春的夫人和孩子去哪了?” “去哪里?” “我特么怎么知道?!我派人去他家了,邻居说,过完年就没有看到过他老婆和孩子!” “还有,你说他不是抵抗份子?那你滚过来听听他现在说的话!” 说着便将张安平领到了刑讯一室旁边的监听室——监听室跟刑讯室隔着一块单层的透光玻璃,监听室能看到刑讯室,刑讯室内部看不到监听室。 一进监听室,张安平就透过玻璃看到了被打的不成人样的梁仲春。 确实挺惨,刑讯的这帮人不是专门的刑讯出身,下手没一点技巧,只知道往死里招呼,才一个来小时,就让梁仲春蜕了两层皮。 张安平要是在党务处的两次刑讯中遇到这待遇,估计也没有现在的张主任了。 但这一招对梁仲春这种人还是有用的,此时此刻全撂了。 张安平露出愤怒和不忍之色,刚要开口,川岛芳子就示意他戴起耳机仔细听。 戴起耳机。 播放的并不是现在的审讯内容,而是一段录音。 【你什么时候又和抵抗份子搭上关系的?】 【过年的时候,处里的人找上了我。他们通过调查,确认我不是主动叛国,便告诉我现在还有回头的机会,我老婆和孩子又被他们控制,我没办法只能再次投靠他们。】 【搜出的这三根小黄鱼你作何解释?据我了解,特务委员会发的都是法币!】 【我牵线搭桥,为他们购买了一批军火。】 【你还执行过什么任务?】 【他们让我策反张安平。】 【你策反了吗?】 【没有,我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听到这,张安平愤怒的将耳机砸下。 “白眼狼,他居然又投靠了抵抗份子!混蛋,白辜负了我对他的信任!” 张主任很是生气,随即心虚的解释: “川岛长官,我绝对没有背叛皇军!” “我知道。”川岛芳子冷哼道:“你要是背叛了,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张主任那叫一个痛心疾首:“川岛长官,我错了,我向您道歉,这件事是我御下不严,我有错在先。” 话说张安平此时心里也是一阵mmp,狗日的党务处,悄摸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搞起了策反,还特么想策反老子? 眼馋了! 党务处的这帮孙子一定是眼馋了,觉得特务处在上海干得风生水起,他们眼馋了! 可惜这一次,党务处又瞎眼了。 悄无声息的瞥了眼梁仲春的口型。 “他们住在公共租界……” 果然,梁仲春已经在招供重要信息了。 张安平有心将信息透露出去,但思来想去还是止住了冲动——党务处的上海室被连根拔起过一次,重建后应该不会太大意吧? 再者,这极有可能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张安平不敢赌。 川岛芳子冷哼道: “满意了吧?” 张安平擦去额头的汗水,之前的硬气消失的无影无踪,点头哈腰道:“川岛长官,我错了。”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张安平只能讪讪的赔笑。 “行了,你回去吧,通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由我暂时接管特务委员会,所有人要对我负责,没问题吧?” “没问题!” “告诉科级以上干部,半个小时后开会,谁不到谁滚蛋!我说的!包括你,听懂了?” “是!” 满头大汗的张安平离开刑讯室,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川岛芳子突然接手特务委员会,这是为何? 他怀着疑惑的心情从刑讯室离开,到外面看到一帮汉奸们正严阵以待的等待自己后,张主任感动的不得了,随后却有气无力的说道: “梁仲春和抵抗份子勾结,自作自受、罪有应得!大家不要学他,一定要远离抵抗份子——散了吧。” “对了,科级以上干部半个小时后到会议室开会,提前10分钟进场!” 驱散了汉奸们,张主任一副乏力的样子就要回办公室,几个汉奸却点头哈腰的挡住了他的路。 张主任见状色厉内荏的喝道:“干嘛?你们也想堵我的路吗?” “主任,别误会。” “我们是刑讯科的——我们想解释下,刚才拦你的人不是刑讯科的人,是川岛长官带来的人。” “我知道了。” 见张安平还没明白,几个汉奸小心翼翼的说:“您能不能别停我们的分红?” “不停!不停!满意了吗?滚一边去!” 张主任大发雷霆,几个汉奸作鸟兽散,虽然跑的贼快,但连背影都是那么的欢快。 张安平一脸索然无味的回到了办公室,慢慢收起了这副表情。 【党务处啊党务处,能帮你们的我都帮了,希望你们聪明点,在特务委员会多布置几个眼线。】 —— 12点左右,必须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78章:特务委员会变天(中) 张安平高估了党务处对川岛芳子的吸引力了。 川岛芳子是冲着梁仲春是张世豪的人去的,可谓是满怀希望。 结果呢? 草,原来是党务处! 川岛芳子瞬间无爱了。 所以她才让张安平进来,甚至根本没有在76号的门口布置盯梢的——这时候如果有人向外离开,那铁定就是党务处的眼前。 可川岛芳子根本就没打算抓党务处的人。 为嘛? 嫌麻烦。 因为当务之急是对付张世豪,即便把党务处上海室的人,再连根拔起三遍,也无法将功赎罪。 只有张世豪、唯有张世豪、必须是张世豪才能让她和南田洋子渡过此劫。 所以,在审讯完成后,她便将案子交给了手下的人。 党务处的人,真的提不起川岛芳子的兴趣。 结束了审讯后,她示意秘书抱上文件跟自己走,离开后院的刑讯室进入前院后,往常喧哗跟大街似的特务委员会静悄悄的,一种严肃感油然而生。 川岛芳子满意,这才像个特务机构的样子嘛,哪像之前,一看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真特么是什么样的鸟人带出什么样的鸟队伍! 二楼会议室。 川岛芳子进去的时候,三十多名特务委员会的骨干都肃然等待着,要不是川岛芳子早就知道特务委员会的德性,还真会以为他们是一群合格的特务呢。 冷着眼扫过全场,档案上的所有中层都在,就连张安平的老婆,挂着财务科副科长头衔只领工资不干活的曾墨怡也在。 【张安平这个人,特务这一行干不好,但态度没得说!】 川岛芳子还以为是自己的严令让张安平将老婆拉来了,心里还算满意。 “两件事!” 她毫不客气的坐到了张安平给她预留的主位上,开门见山的就说道: “第一件事,从现在起,暂时由我全权负责特务委员会的事宜!” “你们不要我川岛芳子即将灰溜溜的走人了,就可以阳奉阴违!” “告诉你们,我即便是走人了,也是满洲国的司令!我即便是走人了,也可以和大本营的高官直接对话!” “如果我发现有人对我阳奉阴违,梁仲春就是他的下场!” 这番话让特务委员会的众人纷纷色变。 但不可否认,这番话确确实实威胁到了他们。 川岛芳子很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威慑力,随即竖起两根手指: “第二件事——抓人!” “南田洋子太仁慈了,对于一些有抵抗份子嫌疑的人,很少悉数抓捕!” “但……我不是这种人!” 川岛芳子并没有意识到参会的众人中,坐着一头能吃掉她的猛虎,为了树立威信,鬼使神差的往自个身上倒起了脏水: “我只有一个行事准则:凡抵抗份子,宁可枉杀三千,也决不可网漏一人!” “从现在起,特务委员会进入战时状态!各部门、各处、各科均从我这里领取任务抓人!” “我这里有疑似抵抗份子的名单,名单上的所有人,一个不漏的都要给我抓起来!” “谁敢阳奉阴违,谁敢出工不出力,谁敢私通抵抗份子,皆以抵抗份子论处!” “听明白了吗?” 这番话让在座的汉奸们冷汗淋漓。 尤其是当川岛芳子的秘书将厚厚一摞档案摆在了桌上的时候。 全都抓? 这得抓多少啊! 张安平也被惊到了。 特务委员会成立,是云老二主导,那时候日军还是刚刚占领上海,也没怎么露出狰狞的獠牙。 再加上云老二没干几天就被自己送走了,随后便是自己掌权,对比历史上凶名赫赫的76号,自己手下的汉奸们真的跟绵羊一样。 再加上保护牌制度的存在,上海人民算是过了几个月的好日子。 但现在,在川岛芳子的掌控下,特务委员会,终于要变成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76号了吗? 眼见参会者没有回答,川岛芳子猛拍桌子: “都聋了吗?” 汉奸们赶紧喊道:“明白。” “把名单按照我的备注给他们分发下去,今天晚上十点之前,我要见到名单上的所有人!” 秘书忙碌着将名单按照川岛芳子的备注挨个分发,就连张安平都分到了一份名单。 张安平故作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名单。 名单上有八个人,详细的住址、工作地方都有登记。 张安平是过目不忘的类型,很快就从脑海中调出了八人的信息——其中有三人是和特务委员会处理过的一起抵抗份子案件有关,这三人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嫌疑人。 他们就是证人! 没错,就是证人! 但在川岛芳子的嘴中,他们却成为了抵抗份子的嫌疑人! 张安平心里打了寒颤。 这些所谓的嫌疑人,恐怕都是绝大多数都是这么个情况吧! 这是要干什么! 她这是要干什么? 在财务科科长的怂恿下,曾墨怡一脸无辜的站起来询问: “南田长官,我们财务科……怎么也分到了名单?您该不会是让我们去抓人吧?” 总务处这边也出声了: “对啊,我们总务处怎么也有这名单?我们就是管管后勤,抓人这事……我们怎么干?” “还有我们城管处!” 面对这些后勤、文职单位的疑惑,川岛芳子怒拍桌子: “闭嘴!都没听明白吗?只要发到名单的,都去抓人!” 张安平这时候一脸震惊、不给面子的出声:“所以,我也要去抓人?” 川岛芳子反问: “张主任认为呢?” 张安平懵逼的看着名单,随即说道:“汪处长、还有行动处,给我派三十个人来!” “主任,”汪曼春一脸无奈的起身:“情报处的名单一共是386人,我们平均要一个人抓四个。” 行动处的副处长附和:“主任,我们也差不多。” 众人闻言倒吸冷气,这特么是要抓多少人! “还愣着干什么?去抓人!完不成任务的……”川岛芳子阴恻恻的冷笑起来,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说罢,川岛芳子直接起身离开。 只留下会议室中一众汉奸面面相觑。 “主任,这任务没法完成啊!总务处一共就三十来个人,要抓六十个人,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们是管后勤的!” “主任,总务处起码男人多些,财务科算上夫人也才九个人,男人就两个,我们怎么抓18个人?” 城管处赵处长没法吐槽了。 他手下的城管队,起码还都是一群男人。 汪曼春生怕张安平把这些任务丢给她,果断道: “主任,我要先去抓人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临行前倒是给明楼使了个眼色。 行动处副处长也小心翼翼的说道:“主任,我也走了,这活……是真不容易。” 城管处赵处长干脆悄悄的起身离开,连声都没吱。 其他人见状,纷纷随大流起身离开。 只留下了一群文职的汉奸。 “主任。” 总务处长、财务科长、电讯处长等文职中层望眼欲穿的看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战术指导”。 张安平一脸的无奈:“名单给我看看。” 从几人手里接过名单,张安平快速的扫了起来。 果然和他预测的一样,他能想起来的,大部分都是记录在案的“证人”——偶尔有些是有过嫌疑的,但都是洗清了嫌疑的类型。 能在特务委员会手里洗清嫌疑,他们百分百是无辜的。 但这名单,还真有几个“抵抗份子”。 是特二区的人,明台这孩子赫然在列。 张安平二话不说便将有明台的名单交给了明楼: “明主任,你看看这份名单。” 明楼接过一看,顺势爆发,猛拍桌子,怒道: “我弟弟也是抵抗份子吗?这是意欲何为!” “明主任息怒,这事伱找川岛长官去吧——你们几家凑下人手,把能干活的都凑一下,分一些名单给他们,剩下的……我找人帮忙吧。” 张主任那叫一个无奈。 这些文职的汉奸闻言,纷纷长舒一口气,随即赶忙离开会议室,到自己地盘上开始集结人手。 就连明楼都怒气勃勃的离开了。 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张安平一人。 张安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猜到了川岛芳子这么干的缘由! 狗日的这是逼自己要行动啊! 陈!默!群! 张安平将这个名字在心里恶狠狠的念叨了一遍又一遍。 毫无疑问,是陈默群将自己说出的特二区要“沉静”一段时间的话转告给了两人,为了逼迫自己有所动作,川岛芳子才上演了这出看似是最后的疯狂的戏码。 目的很明确,这是要逼自己有所动作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张安平冷哼。 …… 文职机构将壮丁集结,张安平按照一人抓捕两人的比例交给了他们名单,然后,他手上剩下了足足73号人。 而这份名单上有四个特二区的成员! 这是他故意留着的。 他不相信这会是川岛芳子针对自己的试探——如果川岛芳子真知道这四个人是特二区的人,绝对会早早将其逮捕。 而且,以川岛芳子现在故意表现出来的疯狂,哪怕是对自己有一丁点的怀疑,她也是二话不说会抓人的。 但不管这是不是川岛芳子准备的阴谋,张安平都打算上演一出眼皮子底下通风报信的戏码! 我张安平能走到今天,就两个字: 谨慎! 打发走了手下,张安平开始打电话了。 打电话干嘛? 当然是找援兵! 最理想的援兵自然是伪警察局,但特务委员会和伪警察局有竞争关系,他这个主任还属于那种权势一般的主,所以在警察局那边是没有影响力的。 所以,张安平找的是青帮份子。 混江湖的有句话叫做富贵险中求,别看上海区严厉打击汉奸,但总有人会为了利益卖祖求荣。 张安平就认识不少暗中愿意为特务委员会效力的青帮人士,这些人并没有进入南田洋子掌握的亲日系青帮势力,大概是因为不入流的缘故。 不过,但却被张安平收编了。 只不过张安平没有用到过他们。 川岛芳子这么一搞,张安平明白自己在特务委员会呆不久了。 哪怕是能呆下去他也不能呆了。 再呆下去,他这个汉奸名头,就是浓硫酸也洗不干净。 举个栗子。 周佛海叛变后,在意识到日本人是秋后蚂蚱蹦跶不动后,果断的和国民政府眉来眼去,暗暗为国民政府效力。 抗战胜利后,这厮第一时间并没有被清算,反而摇身一变成为了上海行动队总指挥。 但最终因为人民的呼声,这汉奸下狱了,最后被大队长赦免死刑改判无期,病死狱中。 张安平可不愿落这么个下场,他可以死,但好歹得背着清白的名声啊! 他打算借此机会把这些人编入特务委员会体系——之前张安平是真不想让不入流的这些人成为特务委员会的人,怕他们未做作歹难以管束。 但自己都要走了,后面要是换上来一个能做事的,收拢一批精干悍将呢? 所以他要趁自己在位时期把这些人收编,先调教成一头头肥猪,留一个严重超编的特务委员会烂摊子。 张安平开始一个个打去电话,让这些人到特务委员会报到。 这些不入流的青帮份子,大多都是像金贵这样的人——而他们的智囊、军师,大多数都是张安平早早埋下的钉子…… 哼哼,论布局,整个上海滩谁有他张安平落下的棋子多? 一个多小时后,陆续有百来号帮会份子来到了特务委员会报到。 这倒是让川岛芳子颇为惊奇,她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张安平招来的帮会份子,顿时笑道: “张安平这个人,你不逼逼他,这人永远都想着磨洋工!” 而此时的张安平,则将名单交给了以金贵为代表的的十来伙帮会份子。 “名单上的人,一个不漏全都要抓!” “抓到几个,我给你们几个特务委员会的身份!” “没问题吧?” 金贵他们纷纷表示: “没问题!” 而这伙人传阅了名单后,张安平早早布置在其中的暗子,也意动了。 这便是张安平“请”援兵的目的。 这些人领命后,气势汹汹的便开始四处抓人了。 …… 公共租界。 李力行正和上海室的一帮高层开会。 “特务处在上海的表现,得到了上面一次又一次的嘉奖!而我们呢?之前被连窝端了!年前我等临危受命奔赴上海,可迄今为止,仍旧没有一件拿得出的功勋!” 李力行痛心疾首的说道: “特务处干了什么?他们差点连松井石更都送走了!” “诸位,徐处长的压力很大!” “诸位身为党务处精锐,难道就没有一丁点替主任分忧的意思吗?!” 有人小声说: “主任,其实我们做的还可以,特务委员会的干将梁仲春都被我们给策反了……” 李力行闻言直接气炸,愤怒的指着说话的手下,怒骂道:“混蛋!” 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啊! 太不专业了! 太不专业了! “主任,您别呵斥了,其实这事我们都知道,您不是认为咱们没有建树吗?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咱们利用梁仲春这条内线,把大特务张安平给咔嚓了!” 听到此人的建议,参会者纷纷表示这主意不错。 李力行闻言失望至极。 这帮混蛋玩意,抓共党时候一个比一个能耐,怎么敌人换成日本人后,一个比一个愚蠢呢? 张安平这样的主任掌管特务委员会,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杀了他换一个更能耐的上台? 这是有多蠢的人才能想出这种点子?! 正要喝骂,突然间有手下闯进了会议室:“主任,不好啦!青帮的人打上门来了!” 李力行一愣:“青帮?” 他们党务处和青帮井水不犯河水,干嘛打上门来? 有毛病吧! “走,跟我去会会他们!”李力行不做他想,带着参会的人浩浩荡荡杀出去。 对付帮会份子,气势上不能输! 但等他见到所谓的青帮份子后,顿时就冒起了冷汗。 没错,这些闯入者有相当一部分人身上的江湖气味很重,确确实实是青帮之人。 可是,其中混杂着几个人,特务味道太特么浓了! 李力行又惊又怒,心中大骂手下白痴! 这是有多不专业,才能闹出这种乌龙啊! 要是直接说有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士接近,他绝对不会傻乎乎的跑出来! 可此时此刻,这些“青帮份子”却已经悄然将他们包围在了其中。 在劫难逃了! 李力行叹息一声,道:“各位是哪边的?特高课还是特务委员会?” 这一声叹息,可谓是道尽了心中的酸楚。 他是真的想着报效国家啊! 可…… 现在日本人找上门来了,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他能如何? 只能认命。 “李主任真是好眼力!” “在下特高课宫本次郎,李主任要是不弃的话,还请到特务委员会一叙。” 宫本这一句自报家门,让党务处上海室的这帮高层尽皆失色。 有心反抗跑路,但看着虎视眈眈的敌人,这一刻,什么心思都没了。 李力行恭恭敬敬的替他们做出了选择: “既然宫本先生盛情相邀,那便却之不恭了。” 李力行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想好了,自己反正已经做过一次叛徒了,再做一次叛徒又何妨? 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 连续两天日更1万1了,今天看样子又是万字更新。 感觉自己真的又雄起了! 草,手贱了,手贱了,手贱了!明明打算定时发到12点的,啊啊啊啊啊啊!!!! 更新预告,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章应该在下午一点左右。 (本章完) 第79章:特务委员会变天(下) 从下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人被抓了进来。 被抓的这些人,其实都是懵逼的,76号的特务们也是坏透了,抓人时候那是连哄带骗,只是说之前的案子需要重新了解一下情况,让他们配合到76号做调查。 而面对带枪的特务们,老百姓们又能如何? 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到76号来。 因为被带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百姓也从最初的惶恐变成了淡定,认为真的是只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 直到一队日本兵出现,将他们看守了起来后,这些百姓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张安平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静静的看着在日本兵看守下的同胞们。 这些人现在都在瑟瑟发抖。 而距离他们不远的地上,则有几滩的血迹——那是两分钟前十几个百姓的血。 他们只是想问问日本兵什么时候能放他们离开,他们还要去忙着工作,去为养活妻儿而干活。 但等待他们的是日本兵蛮不讲理的枪声。 然后,他们的尸体就被拖了出去,堆在放在了不远处的车斗中。 张安平的眼神阴沉的可怕,愤怒的火焰在熊熊的燃烧。 他知道这都是川岛芳子刻意为之,目的就是激起自己的愤怒。 可他还是愤怒了。 不断有人被送了进来,后院、2号楼、刑讯室逐渐被塞满,张安平终究不忍心再看下去,离开了窗边。 到天黑的时候,前院也已经塞满了,但76号的汉奸们,还在继续抓人。 曾墨怡不安的走进了张安平的办公室,轻声说: “安平,我刚看了看,已经抓了九百多人了。里面有很多人是对不上名号的,是被以招工的名义哄骗进来。” 张安平闷闷的开口:“我知道。” “还在抓人,看样子一定是要抓够名单上的人数。” 曾墨怡犹豫了下,说道:“我听见川岛芳子跟人打电话,说她今晚会处决一批人。” 张安平的拳头紧攥起来。 冷静,冷静!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安平轻声道:“我去找她谈谈。” “安平……你……”曾墨怡欲言又止的看着张安平。 她其实不愿意来找张安平的。 她也是一名特工,在掌握了足够多的情报的情况下,又岂能不知道川岛芳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可她是一名中共地下党员! 她的信仰不允许她冷眼看着如此之多的同胞被杀! 而她也了解川岛芳子,知道这位安国军的司令是多么残暴——打仗一触即溃的伪满洲国安国军,在面对老百姓的时候,手段之凶残,就连凶残的日本人都甘拜下风! 这样的人,说要杀一批人,绝对不会是说说而已! 所以她最终找上了张安平。 但听闻张安平要去和川岛芳子交涉,她又担心了起来。 张安平看出了曾墨怡的担心,强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早有打算,可不是因为你一两句话就犯冲动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川岛芳子将2号楼的一间会议室弄成了她的“司令部”,此刻她就在“司令部”内,和李力行交谈。 她很欣赏这位共党出身投靠了党务处的“俊杰”——起码省了她不少的力气。 可惜现在日本人都知道党务处是什么德性,又端了党务处上海室的窝也刷不了几个功绩。 “对了,还有一件事。”可能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将党务处卖了个干干净净的李力行又说道: “我曾听徐处长说过,上海区有一名很成功的特工,她的代号叫‘妇好’,能轻易获得大道政府的高层情报,据说上海区能有如此显著的战果,离不开‘妇好’的协助!” “此人一定是张世豪的得力助手!” 川岛芳子对党务处的情报其实不怎么重视,毕竟,接二连三的端了党务处的老巢,党务处在她心里是真的不值一文。 可有关特务处的情报她非常的重视,听完李力行的讲述,川岛芳子马上追问: “这个情报属实吗?‘夫子’此人还有什么信息?” 李力行小心翼翼的说道:“川岛长官,她的代号是‘妇好’。‘妇好’是商王武丁的妻子,这个‘好’通的是子音——此人是徐处长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妇好’?能获取政府的高层情报?” 川岛芳子琢磨起来,因为她经常用美人计,马上就联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这个“妇好”,很可能是大道政府某位高层的一名情妇! (吐槽:川岛芳子哪里美了?一帮国军大佬被她居然能迷住,我怀疑那帮王八犊子看上的是她的身份,不是美貌……玩的真特么高级!) “李主任,你觉得‘妇好’有没有可能是张世豪的女学生?此人以美貌迷惑政府高官获取情报?” 李力行恍然、膜拜道:“川岛长官英明,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看李力行如此识趣,川岛芳子异常满意的说道:“李主任,既然如此,我便交给伱一项任务,由你来辨别谁是‘妇好’?揪出‘妇好’,特务委员会主任一职就是李主任的,如何?” 话说这主任一职还真被川岛芳子和陈默群当做筹码了。 先是作为了陈默群的诱饵,现在又作为了李力行的诱饵——好一个一房两卖、一女两架、一箭双飞…… 李力行闻言惊喜异常,他以为以自己投降者的身份,是做不成主任的,没想到川岛芳子居然抛出了这样的职务! “川岛长官,既然我愿意效忠皇军,自然甘愿肝脑涂地!” “好,从现在起,你就领着你的原班人马,以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查‘妇好’的线索!” “是!川岛长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梁处长配合属下?” “梁仲春啊?呵——”川岛芳子冷笑起来:“皇军忍受不了背叛!” “梁仲春本投靠皇军,却不识时务非要再次背叛。这种二五仔,皇军容他不得!李副主任,正好由你亲手处决他,如何?” 李力行暗暗叫苦,但投名状自古有之,他清楚如果不交投名状,大概自己就白白卖了党务处,于是便道: “属下遵命!” 川岛芳子很满意李力行,不愧是“俊杰”啊! 正要继续说话,却看到门被撞开,黑着脸的张安平出现在了“司令部”。 “张主任,有事?” 张安平一进来就看到了李力行——李力行被捕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没想到这货这么快就和川岛芳子勾搭上了。 真不愧是党务处啊,内战内行,外战外行,一脉相承! 他此时自然要无视,直接开门见山道:“川岛长官,这日子没法过了!已经塞进来了上千人了!再塞进来,我都得挪地方了!” “张主任,你觉得该如何?” “川岛长官,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有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么?你想调教特务委员会,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要我说啊,干脆每个人身上榨点油得了!全塞到这里,特务委员会还怎么运行?” 毫无疑问,张安平的主意符合他敛财主任的人设。 换作以往,川岛芳子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同意。 原因很简单,她知道这些人中没有抵抗份子。 但现在不行! 她要钓张世豪上钩,动静必须整大点——只有张世豪一动,特高课才有机会在陈默群的配合下将张世豪弄死。 川岛芳子冷哼: “张主任,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张安平摇头:“但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严重影响特务委员会的正常运行!” “给我一周时间,我会将他们处理干净的——张主任,记住,你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不是只负责捞钱的佛像,什么事都别想着捞钱榨油水!” 川岛芳子最后带上了教训的口吻。 对张安平,她终究是觉得有点香火情分的——云岳的身后事,终究是多亏了张安平,所以她这算是点拨。 张安平闻言皱眉道: “处理?川岛长官,传言是真的?你真想把他们杀干净?” “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芳子小姐,”张安平缓和语气:“我是不想操心!不在我眼前,南京那边死那么多人,我绝对皱眉头!” “但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干!” “知道的人知道是你干的,可不知道的才是大多数,这账他们得记到我头上!” “实话跟你说吧!我就是不想惹一身骚才不管事的,你要是这么干的了,我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我不管你想怎么杀他们,但别在我的地盘杀人就行!言尽于此,芳子小姐自便吧!” 张安平说完转身就走,干脆利落的身影让川岛芳子一时间都愕然起来。 李力行也被听到的话吓到了。 这么多人,全杀掉? 日本人是歹毒,但他们也不在闹市区搞屠杀啊! 川岛芳子被张安平的话气到了,怒道: “哼!不知死活!” 她以为张安平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可浑然没想到,张安平这一次是玩真的了。 其实张安平也是不想这么干的。 张主任就是一条狗,一条日本人的狗,硬刚日本人不是找死吗? 可张区长不是狗! 他是中国人,是中共党员! 他还是经历过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穿越者。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么多同胞,被川岛芳子当做饵一批又一批的处决! 他要做些什么,拯救这些同胞。 从所谓的“司令部”离开,张安平就来到了院子里,扯着嗓子吼道: “特务委员会所属,集合!” 张安平这个主任,虽然贪生怕死,虽然是出了名的摸鱼大王,虽然通常都不理特务委员会的俗事,虽然张主任还明目张胆的卖官…… 但是他发钱啊! 这乱糟糟的世道,拿着比普通人高的工资,每个月还能领到数额不菲的分红,张主任是主任吗? 不,这是活神仙啊! 所以,张主任扯着嗓子一吼集合,76号所有的汉奸们便涌了出来。 足足小两百人全都集合了。 要不是还有上百的汉奸在满世界抓人,阵仗肯定更大。 小两百人一集合,张主任的胆子嗖一下就膨胀了起来,此时看到正好有人还拿着名单,张安平二话不说就上前夺过名单,恼火的要将其撕碎。 结果第一下没撕开厚厚的名单。 再来一下,还是没撕开。 张主任大怒:“连这狗屁都跟我作对吗?” 不信邪的张主任用脚踩着名单,终于从中将名单撕开,手无缚鸡之力的表现让人忍不住偷笑——张主任是真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啊! 撕了名单,感觉自己气势上来的张主任,怒冲冲的说道: “去他妈的狗屁名单!” “人是特务委员会抓的!没道理让别的人代劳——从今天起,特务委员会全员加班!” “都听清楚了吗?加班!” “都给我好好鉴别这些人,一定要把里面的抵抗份子揪出来!” “什么时候干完活了,什么时候回家!” “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抵抗份子!” “都给我听好了,一定要详实的鉴别每一个有嫌疑的对象,如果暂时还不能辨别他有没有嫌疑,而对方又着急回家,一定要让其缴纳高昂的保释金!不缴纳保释金且还有嫌疑的,一律不准放回!” “谁要是敢放回去,我弄死他!” “听明白了吗?” 这话一出,汉奸们顿时乐了。 什么保释金——这分明是捞钱啊! 特务委员会是什么地方? 进了特务委员会的钱,还有退回去的道理?! “明白了!” 汉奸们放声大喊。 张安平强调: “明白了就给我干活——一定要详实的辨别每一个人的嫌疑!” “是!” 汉奸们摩拳擦掌。 被捕的人群中有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张安平的言外之意,纷纷问候起了这个可恨的汉奸。 可他们哪里知道,张安平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绑架”特务委员会的所有汉奸! 如果不这样做,哪个王八蛋敢跟着自己和川岛芳子对着干啊! 可惜这样的苦心,注定暂时是不会被人理解的。 就如此时此刻的明台。 他被关在一号楼明楼的办公室中,站在窗前的明台听完张安平这番话后,不由眼露杀机。 这个汉奸太可恨了! 为了捞钱,不择手段啊! 我要向上面汇报,一定要制裁他! 正思索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脸疲惫的明楼出现在了办公室。 看到兄长,明台忍不住阴阳怪气的说道: “呦,明副主任回来了啊——我要交保释金!交完保释金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明副主任!” 明楼的心情很不好。 为嘛? 因为他收到了张安平的信号——这狗日的张安平,是想让自己当冤大头呐! 张安平是这么说的: “明主任,你盯着点保释金!这批人里面我估计穷鬼不少,他们肯定拿不出这保释金,你盯着点,保释金不交完一定不能让放人!” 明楼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这话里面的意思? 曾墨怡都能知道川岛芳子想一批批将这些人全部处决,他能不知道? 有这个前置条件,他自然明白张安平为什么好端端的闹这么一出了——故意和川岛芳子对抗,就是为了保护这些人。 老实说,这样的行为明楼挺感动的。 可…… 你特么不能拿我当冤大头啊! 这分明就是要让他想办法。 钱,他有。 可这个钱怎么花出去? 总不能说明副主任愿意给这些人掏保释金吧? 这无异于在额头上贴了张字条: 我是好人! 这不符合汉奸人设。 狗日的张安平,明明不是老子的上峰,却偏偏把老子支使的理直气壮! 明主任很生气,姓张的在自个跟前,尽他娘的占便宜了! 但明台阴阳怪气的话却让他灵机一动。 咦,这不是有办法了吗? 明主任立刻拉着脸教训起明台: “老三,我是你大哥,你说话最好给我注意点!” “呵,现在想起你是我大哥了?抓我的时候怎么记不起你是我大哥?小的真是有幸啊,被明副主任亲手抓到了特务委员会,三生有幸啊!” 明台使劲给大哥丢嘲讽,看到大哥变了脸色后,才哼哼道:“我要交保释金,我要离开这肮脏的地方!” 明楼怒道: “你先交待清你的问题!2月13号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刘忠玉被杀的时候出现在那里!以你明三少爷的消费习惯,那个餐厅可不入不了你的眼!这件事解释不清楚,你别想回家!” 明台闻言脸色一变,随后释放杀手锏: “不放我回家?哼,我看你跟大姐怎么交代!” “交代?再不看着你,我怕你会被日本人挫骨扬灰!”明楼压低声音,怒斥道:“你最好给我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要不然,我保不住你!” “没有理由之前,你别想离开这里!” 说罢,明楼起身离开,狠狠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门口,看到明楼出来,明诚轻声说: “大哥,明台他……” 明楼微不可见的摇摇头,随即道:“这次吓唬吓唬这小子,免得他以后真的跟抵抗份子扯上关系——” 说完后,轻声在明诚耳边说道:“明天想办法让大姐知道老三被我抓特务委员会了。” 明诚震惊的看着自家大哥。 老三可是大姐的心头肉啊,这要是知道是你把他抓进特务委员会了,不得把你生吞活剥? 明楼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啊! 可是,不把事情闹大,不让大姐出面,不让明台关键时候恳求大姐,狗日的张安平给他安排的事他真的没法搞定啊! 张安平肯定不能出面筹钱交保释金的! 这事,只能……算计大姐了。 狗日的张安平! —— 为了不出意外,影响到一点往右的更新,只能先到这里了,下没写完。 原本想直接写完的。 话说,“跪下”该出场了,有月票吗? (本章完) 第80章:特务委员会变天(完) 川岛芳子没想到张安平会来这么一手。 站在窗户前,她冷着眼看着张安平在下面的表演,一抹冷意从脸上浮现。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难道不知道么? 你就是皇军的一条狗而已,作为一条狗,你想阻拦我杀人? 伱…… 配么? 这一幕李力行也看在了眼里。 他只有一个反应: 倒吸冷气。 这位……比自己从情报中了解到的要猛啊! “李副主任,”这时候川岛芳子吱声了:“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李力行心中一惊,犹豫了下,说道:“他可能是心软。” “心软?” 川岛芳子呵呵的笑了起来:“特务委员会的当家人,是个心软的人,这真是个笑话啊!” “李主任,希望你不是个心软的人。” “川岛长官放心。” “哦?既然这样,你去把梁仲春送上路吧。” 李力行有点懵,现在就送? 川岛芳子补充:“拉到前院,毙了。” 李力行虽然知道这投名状自己是交定的,但没想到会这么狠! 前脚策反梁仲春,后脚自己投降,再随后一枪毙了梁仲春——这分明是让自己在特务委员会生不出背叛的节奏啊! 他要是敢有二心,绝对会有一堆人争先恐后的把他卖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力行只能含笑应下,转身就各种mmp。 看着李力行消失的背影,川岛芳子冷笑: 一个张安平就行了,难道个个都想做明哲保身的张安平? 狗就是狗,当了狗还要立牌坊? 想屁吃呢! 想到张安平她不免就想笑,一个撕一叠纸张都这般费劲的文弱书生,真以为诱之以利就能让一群软骨头和皇军对抗吗? …… 话说这一次张主任挺硬气的,居然抄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前院里,摆出了一副我正在监督你们的样子——其实他是做给川岛芳子看的,意思无非是这件事我不愿意撕破脸,您别过了分! 【以川岛芳子的性子,肯定是不吃这一套的。】 【希望他们能早点过来。】 张安平看似在监工,实际上是在审视着自己破局的方案。 因为身份所限,他破局的手段被限制了很多——张主任这个马甲是要换,但绝对不能和日本人断了联系,更不能和特务委员会脱离关系,所以他必须保持一个度。 既要维持好自己的人设,还要达到目的。 审视完自己的破局手段后,张安平心思放在了算计川岛芳子身上。 这个祸害,不能留了。 他早有杀心,但一直都想着的是废物再利用。 毕竟,死了川岛芳子、南田洋子之流,还有其他的日本屠夫,靠刺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但现在的川岛芳子触碰到了张安平的底线,既然这样,那便不留了! 【陈默群不是喊着要杀她么?正好让他解决!也顺便解决他!】 陈默群的叛变,在张安平的心里是百分百的事。 但是,陈默群的身份可不是阿猫阿狗,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毙了陈默群,他这个特二区区长也不好扛——特务处的上校,没有本部的命令你就敢制裁,你以为你是谁? 到时候表舅都不好给自己说话! 当然,如果有本部的命令,一切都非常简单。 可问题是张安平手里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实锤的证据就说一个上校叛国,这事到哪都说不通! 更何况陈默群不是孤家寡人,他毕竟是特务处的老人,没有实锤证据自己就说陈默群叛变,难不保会让人以为这是“政争”,难不保有人会通风报信。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在隐忍的原因。 所以,张安平构思了明暗两套计划——明牌是由陈默群负责,暗牌他打算由顾慎言,双管齐下,送川岛芳子下地狱! 脑海中刚刚敲定计划,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嚣声,张安平佯装未发现。 然后,果然有手下飞报: “主任,川岛长——川岛的人把梁仲春提出来了,可能要枪毙他!” 啧,不愧是干特务这行的,消息就是灵通啊,自己虽然没有挑明和川岛芳子发生了矛盾,甚至刻意遮掩,但有心人还是看出了自己“保释金”计划的缘由。 瞅瞅,在自个跟前连川岛长官都不敢叫了。 张安平佯装愤怒的起身,但随后僵在原地,最后又无力的坐到椅子上,无力的呢喃: “梁处长啊梁处长,你这样……让我怎么保你啊!” 浑然天成的表现,看不出一丝的表演痕迹。 张主任无力的指派道: “去买几瓶好酒吧。” 报信的特务闻言暗中叹息,主任……也是为难呐! 报信的特务刚走,梁仲春便被人架着过来了。 张安平看到后艰难的起身,略带摇晃的走了过去,拦住了去路。 “张主任,你想干吗?” 张安平看着伤痕累累的梁仲春,不忍的闭目,随后又睁开眼睛,不理会特务的问话,反而轻声对梁仲春说: “老梁,你……糊涂啊!” 梁仲春没想到张安平会说出这句话,怔怔的看着张安平,长叹了口气后说道: “主任,你是个……好人。” “可惜我走错了路啊。” “不过也好,最终走的时候,没有背个污名。” 押送梁仲春的特务大怒:“草,你特么……” “闭嘴!” 张安平厉声呵斥。 哗一声,周围不少特务纷纷跨前一步,冷冰冰的望向了正要呵斥梁仲春的特务,对方见状不由紧张的后退一步。 张安平示意手下搬来凳子,随后温和的望向缩在最后头的李力行: “李主任是吧?梁仲春背叛皇军,罪该万死,但断头饭总得吃上一口,李主任觉得呢?” 李力行赶紧说道:“张主任您说得对!属下也是奉命行事——我带人先去一旁候着,什么时候好了您喊我一声!” 人都是有私心的,李力行自然知道川岛芳子的打算,他可不愿意当一群人的靶子,张安平出面,他马上用这种非常低的姿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你张安平是个滑头,我李力行也不差! 伤痕累累的梁仲春听到李力行的话后,露出了一抹冷笑。 说得好听,可…… 算了,和我自己一样,都算软骨头,不说他罢了,罢了! 看周围已经没人,梁仲春轻声道: “主任,谢谢。” 张安平痛心疾首:“老梁啊,我真没想到你会走这条路。你真是……糊涂啊!” “可能是我……良心未泯吧。”梁仲春自嘲的笑了起来,随后叹息道:“主任,你……你身在污秽窝里,想要明哲保身怕是难之又难,你不愿意沾染肮脏事,可这里是污秽窝,你躲不开的。” “你是个好人,走到这一步怕只是为求自保吧?既然这样,你还是离开这个旋涡吧。” “否则,迟早有一天,这里会吞没了你。” 张安平闻言只是叹息。 “主任,你真是个好人。可惜……这个世道,好人难啊!” 梁仲春再度叹息。 张安平微微变色,随即道:“你……你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 梁仲春努力的抬头,望向了黑漆漆的夜空,许久,他说: “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我希望人们说我不是一个汉奸。” 张安平目露复杂神色。 梁仲春是汉奸么? 他……曾经是。 但在党务处抛来橄榄枝的时候,他选择了救赎。 可惜,可惜啊! 他其实有救梁仲春的能力,一颗假死药便能解决。 但他不能也不敢! 左秋明和尹黎明是经过了酷刑考验的。 梁仲春却没有。 且他还是党务处的人! 张安平沉默许久后,道: “对不起。” 梁仲春忍着痛,笑着说道:“主任,您不用说这个。” 正说着话,汪曼春拎着两瓶好酒走了过来。 她神色复杂的看着梁仲春,许久,道:“梁主任,喝完上路吧!” 看着酒,梁仲春却摇头: “不用了,我糊涂了一辈子,临了,我就不做糊涂鬼了!让我做个清醒鬼吧。” 汪曼春怔怔的看着梁仲春。 她知道梁仲春受刑就招了,骨头就没硬过。 可在死亡面前,他……居然如此的坦荡! 张安平叹了口气,随即朝李力行招了招手,李力行见状赶紧过来。 张安平没说话,转身就走。 汪曼春轻叹一声,道:“李主任,麻烦你给他一个痛快。” “我明白。” 几个特务重新架起了梁仲春,走到了前院。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张安平不忍的别过了头。 他心道: 老梁,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楼上,看着梁仲春被枪决,川岛芳子不仅没有得意,反而黑起了脸。 她让李力行杀梁仲春,是为了杀鸡给猴看! 让这帮被张安平用利益引诱的汉奸看清楚,谁他妈才是你们的主子! 但张安平的举动却打乱了她的计划。 此时此刻的汉奸们,正是兔死狐悲的时候,如果她和张安平因为这些人发生分歧,特务委员会的人八成是不会听她的。 诚然,她可以去特高课带人过来,也可以从驻军带人过来,但到那时候,屠杀的锅就会背到日本人身上! 而且在特务委员会和张安平起冲突,还被张安平这个地头蛇压下的话,南田洋子怎么看她? 这也是川岛芳子为什么要让李力行祭梁仲春的缘由。 电视上动不动演出来的一伙人分两派持枪相对的画面,川岛芳子这种人可不会让其出现! “哼!” 川岛芳子愤怒的冷哼,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张安平这一手给打懵! 【张安平啊张安平,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吃了闷亏的川岛芳子很生气。 但她本能的认为,张安平这一手绝对不会是有意为之——可能是根深蒂固的看法影响到了自己的判断。 但也正是因此,她非常的恼火。 我尼玛,多少自诩绝伦的高官被我当我猴子耍了,你张安平算什么东西,居然能赢我一局! 但此时此刻,她不想强势出击后被压一头,再三思索后,决定审时度势,打消今天枪决一批的人的念头。 【哼,明天,咱们走着瞧!】 …… 川岛芳子恨恨的离开了特务委员会。 没有枪决一批人。 看到这个恶毒的女人离开,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和聪明人对弈,不像和蠢货一样,在胜势已经明显后还不自知! 总以为自己能反杀! 【幸好这恶毒女人出了婚昏招,想用梁仲春杀鸡骇猴!】 张安平也暗道侥幸。 他没想到川岛芳子会出这招,以为川岛芳子会以势压人,所以他摇来了援兵。 喊援兵,其实是他不得已而为之。 可不喊援兵,无辜百姓就要被杀——权衡利弊后,他只能这般做。 好在川岛芳子出了昏招,想要杀鸡骇猴,自己顺势为之,以兔死狐悲之法激起了特务委员会同仇敌忾之心。 这种情况下川岛芳子要是想以势压人,没有日本兵的协助,特务委员会的汉奸可真不会鸟她。 最后是川岛芳子看清了局势,选择了偃旗息鼓。 不过川岛芳子摆明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明天肯定会带着日本兵过来,到时候特务委员会的王八蛋们站哪边不用想都知道! 【明天必须拖一天!】 张安平叹息,刺杀川岛芳子,一天时间肯定不够,明天……又是让人头疼的一天呐! 正思索间,有手下前来汇报:“主任,冈本先生、高桥先生、北岛先生他们来了!” “有请——我亲自去迎接吧!” 这些人便是张安平请来的援兵。 张主任不是吃素的,他虽然正事不干,但怎奈手上有钱啊! 他结交了不少当权的日本人顾问——所谓的日本顾问,其实是负责人,只不过日本人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给这些人以顾问之名。 张安平以点头哈腰之姿,向“猴子”请来的逗比们一一问好: “冈本君,横山先生,高桥先生,北岛先生……” 冈本平次——姜思安率先道: “张君,你打电话请我们一齐过来,意欲何为?” “冈本君,欸,我也是没办法而为之。”张安平长叹一口气,请这帮“援兵”进了特务委员会,进了会议室后才说道: “诸位一直强调皇军需要一个稳定的上海,需要一个繁华的上海,特务委员会一直铭记诸位的教诲,可这一次……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张安平一脸苦涩的向一众日本顾问道出了川岛芳子发疯,要将一千三百多名中国人枪杀的事。 老实说,杀几个中国人,在这些日本人眼里不算什么。 杀一千一万,他们也不会有感。 但是,不能在上海杀! 日本人需要一个稳定的上海来输血! 枪杀一千多人,还是在上海内,这样的事可不是小事,别看各家报纸都碍于日本人的新闻管制不发负面新闻,可真要是出现这种事,老窝在租界的报纸,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新闻? 更何况枪杀千人的事传出去也不好看。 这里是上海,毕竟关系多国的利益。 冈本平次维持自己的人设,强硬道: “他们是抵抗份子,罪该万死!张君,你是不是忘记你的立场了!” “冈本君,他们不是抵抗份子,真要是抵抗份子,我也不至于如此。” 张安平将这些人的身份娓娓道来。 一番话讲完,日本顾问们纷纷皱眉。 打击抵抗份子,虽然扩大事端,他们其实能接受。 可这些人居然都是各起抵抗事件的证人、路人,只是被登记了信息! “冈本君,这件事恐怕需要你和南田课长交涉了。” “这是川岛芳子所为,关洋子何事?”姜思安上演护妻狂魔戏码:“各位还请认准目标!” “川岛芳子的关系不在上海,我们不好说话。冈本君,为了帝国利益,为了上海的平稳局势,这件事你还得多多费心。” “我回头和洋子说说。” 这伙日本顾问商量完毕,纷纷夸奖张安平能顾全大局,随后在张安平点头哈腰的恭送中,起身离开了特务委员会。 但等到他们出去,有人就直言: “我看张安平这个人是为了明哲保身吧?” “横山君说的对!他肯定是不愿意背此骂名,所以和川岛芳子对着干!” “冈本君,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老师现在想把你们日本人砍光光! 姜思安心中诽谤,面上却阴沉的说道:“我听洋子说,这个人在特务委员会,从来都是不理事务的!此人可能是帝国的朋友,但绝不是一心一意为帝国服务的!” “冈本君说的是,看样子特务委员会得换个当家的人了——冈本君,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一事不烦二主,还请你告诉洋子小姐,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主任,该换人了!” …… 姜思安当晚就找上了南田洋子。 其实,此时的姜思安心情是很复杂的。 他曾幻想过,在老师的“照顾”下,南田洋子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待胜利的那天,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 毕竟…… 日久生情啊! 但这一次的事,却让姜思安的心里发寒。 一千多号人啊,想统统杀掉! 何等的歹毒心肠啊! 【洋子……你我终归不是一路人啊!你所喜欢的,是日本人冈本平次。而我叫……姜思安!】 姜思安幽幽的叹息。 但见到南田洋子后,他却一脸无所谓的道: “洋子,川岛芳子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是我让她去做的。”南田洋子轻笑着说道:“她被张安平给顶了!哈哈,没想到顶的上两个装甲师团的川岛芳子,也有吃瘪的时候呐!” “张安平的私心太重了!他不是一心一意为帝国效劳,他不适合继续在特务委员会掌权了。” “平次说的对,其实我也察觉了,也有换他的心思——要不让明楼坐上去?” 姜思安摆摆手:“这事你自己决定——今天这件事,横山他们很不满意,认为不应该在上海内搞屠杀,他们让我说服你,不过你作为特高课长,应该有自己的考虑,不用在乎那几个老顽固的意见!” 南田洋子闻言,轻轻的环住姜思安的腰,笑道:“我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至于杀不杀他们,无所谓的。平次,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啊……过几天给你送一件大礼!” 南田洋子是真的很开心。 川岛芳子已经按照自己的布局动了起来,以特务委员会被渗透的样子,恐怕张世豪已经知道了她要大开杀戒的消息了! 而张世豪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一个因为国军将领贪污就敢将矛头对准高级将领的浑人,知道这件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芳子啊芳子,真的是谢谢你了! 姜思安心中一动,好奇问:“大礼?什么大礼?” “秘密——平次,今夜良辰美景……” 吭哧吭哧…… …… 张安平自知自己这个主任是当到头了。 他从没把日本人当成傻逼——虽然日本人经常被他收拾成傻逼。 自己将一群老狐狸当做援兵,自然要做好被老狐狸看清的准备。 必须趁自己还没卸任时候解决这件事。 他正要打算带曾墨怡离开76号回家——没错,是他要求加班的,但哪有领导加班的道理? 这可是伪政府时期,又不是现代…… 哪成想他刚打算走,居然好巧不巧的吃到了一个大瓜。 “让明楼滚出来见我!” 声音很大,张安平身旁的曾墨怡惊讶,敢有人在特务委员会门口撒野? 这谁啊,这么猛! 张安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来,悄声对曾墨怡道: “走,我带你去吃瓜!” 吃瓜? 曾墨怡一脸的迷茫。 特务委员会门口。 明镜黑脸对阻拦她的门卫咆哮。 张安平出来看到这一幕,立刻跑过去:“你什么人?我们明主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看你是活腻了!” 张安平装模作样,一副狗腿子的样子。 明镜以为这真是个狗腿子,立刻自报家门: “我是谁?我是明楼大姐!让明楼滚出来见我!” “明董事长?诶呀呀,竟然是明董事长,您先等会,我去喊明主任——我们明主任正在审一个叫什么台的抵抗份子呢,您稍等。” 明镜听到这话后,差点气爆炸了。 老大这是疯了吗?! 她也不等明楼了,怒斥门卫: “滚开,我自己进去!” 门卫可怜巴巴的望向装模作样的张主任。 张主任使了个眼色,门卫会意,放明镜进来。 “明董事长,我带您进去吧——我们这里刚抓了一千多号抵抗份子,里面乱糟糟的。” 看张安平对自己还算尊敬,明镜直接问道:“抓这么多人?都是抵抗份子?” 张安平嘿嘿一笑,靠近明镜后小声说:“哪有这么多抵抗份子,都是些倒霉蛋而已!我们明主任这不是刚履任不久,想给兄弟们谋点福利吗?” “于是就抓了这么多人,然后从每个人身上敲五十块保释金!” 明镜闻言柳眉倒竖,好悬没气死。 明!楼! 本就愤怒的她,一时间也没分辨这话真假,恨得牙痒痒的。 此时正好进了大院,看到了被扣押的百姓,里面有不少身着补丁之人,她问道: “这些人怎么可能拿得出五十块!” 张安平一脸无所谓道: “那没办法,没钱就扣着,实在不行还能冒充抵抗份子毙了交差!” 这无所谓的话让明镜心惊肉跳。 她知道特务委员会狠辣,可没想到竟然会这么的狠毒! 院子里被看守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穿着补丁的可怜人啊! “后院、二号楼还有不少呢,加起来一千二百多号人,我估摸顶多有两百人能掏的起这钱,剩下的,啧啧,这要是充人头,能领不少功劳呢!” “明主任就是会办事。” 张安平一个劲的夸着明楼。 明镜越听越不是滋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居然会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明!楼! 明镜愤怒的咬牙,两只眼睛中的火焰在轰轰的燃烧。 跟在后面的曾墨怡听着张安平的胡扯,彻底的无语了。 安平啊安平,你这么坑自己的同志,你良心能安吗? “明董事长,我们明主任的办公室就在三楼,我就不上去了——要不我替您喊他下来?” 明镜黑着脸: “不用!我自己上去!” —— 更1.2w,第三天。 猜猜爆更我能坚持多久? (本章完) 第81章:队友祭天,法力无边(上) 办公室内,明楼正在给明台“挖坑”。 明副处长指着楼下被抓的人: “明台,你看看他们!如果你没有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你就得像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一样,会因为没有钱缴纳保释金,最后被关押、甚至会以抵抗份子的名义被枪毙!” “伱之所以现在能坐在这里给我横挑鼻子竖挑眼,是因为你生在明家!是因为你有一个在特务委员会当副主任的哥哥!” “你别不知道好歹!” 明楼的喝骂明台自然没听进去,他被明楼那句“最后被关押、甚至会以抵抗份子的名义被枪毙”震惊到了。 下面一千多号人,有多少人能交得起50块的保释金?! 他们……都会被枪毙? 善良的明台被脑补的场景吓到了。 作为特二区的成员,明台比大多数人更清楚日本人的凶残本性,他明白大哥不是说说而已。 但他也清楚,才上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大哥,在这方面是没有话语权的,特务委员会管事的是张安平,真正管事的是日本人,是川岛芳子! “大哥,”明台突然说道:“我……我能不能替他们交钱?” 明楼心中欣喜,老三就是上道啊! 虽然心中满意,但嘴巴自然是不能饶过弟弟的: “你交钱?你有几个钱?不学无术的你,能拿出几个钱?” 明台语塞,他虽然有钱,但都是大姐给的零花钱,几千块拿得出来,甚至他还因为“投资分红”的缘故,手里有一笔几千块的私房钱。 可这些钱,想给一千多号人交保释金完全是杯水车薪。 明台只能搬出自己的“靠山”: “我去找大姐!” 话说国人向来是有特异功能的,每当提到一个人的时候,这个人被“召唤”出来的概率高达八成。 明台才说找大姐,只听得嘭的一声,办公室的门就被踹开了。 然后,大姐明镜就震撼登场。 “大姐!”明台激动的喊出声。 “大……姐……”明楼却快要哭了,不是给明诚安排的明天找大姐吗? 他还没做好准备有木有! 明镜踹开门就看到明楼居高临下教训明台,听到明台“委屈”吧啦的说我要找大姐,马上就认为是明楼在欺负老三——再加上被张安平煽风点火,看到明楼后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明长官,你还真是威风八面啊!” “怎么,从可怜人身上捞钱不过瘾,还想着从自个弟弟身上捞钱?” “明楼,你还是个人吗?” 明镜越说越生气,明家是积善人家,从不靠着压榨贫苦人家赚钱,自己的弟弟居然将魔爪伸向了这些可怜人! “我以为你是被迫给日本人干活的,没想到明长官你居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 “明楼!你就不是人!” 明镜越说越生气,咆哮的喊出了明楼你就不是人之后,顺手抄起鸡毛掸子就噼里啪啦的往明楼头上砸。 明楼没奈何只得护住脑袋。 真疼啊! 明镜连打十来下总算是消火了,气呼呼的将鸡毛掸子扔到了一边,怒道: “你不是想弄钱吗?” “我给!” “放了这些可怜人!你要多少我都给!大不了整个明家都拿给你,让你去孝敬你的日本主子!” 明楼心道: 这顿打算是值了。 不对——怎么锅成了我背?什么叫我要从这帮可怜人身上捞钱? 但大姐已经应下了掏钱事宜,他也没有再争辩。 虽然不是按照自己的剧本走的,但终归是合情合理的解决了这件事——狗日的张安平,你特么满意了吧?! …… 楼下,张安平听着楼上传来的响动,嘴角不由抽了抽。 明楼要是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恨死自己? 好在问题不大,在日本人这边,自己是他领导,在国军那边,自己现在也是上校了,还是区长,压他一头,组织这边…… 咦,我和明楼谁官大来着? 没盘算出谁是谁的领导,张安平也不在意,悄悄示意曾墨怡跟自己“快跑”。 两口子上车后,曾墨怡实在是忍不住,哭笑不得的说道:“安平,你这么坑自己同志,心里过得去吗?” 因为曾墨怡的特殊身份,张安平“知道”的她都知道——钱大姐既然将明楼的身份告诉了张安平,她自然是知道的。 张安平乐呵呵的说道:“过得去!怎么可能过不去?我就喜欢看明家三兄弟被明大姐收拾的场面。” 三条龙的明家三兄弟,在明镜跟前变成三条虫,太有意思了! 曾墨怡无语,这恶趣味啊! 玩笑之后,张安平正色道:“抽空你去全球贸易一趟,替明家和全球贸易牵线搭桥,好端端的让明家损失这么多,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曾墨怡担忧道:“这样……好吗?” 她自然不是舍不得钱,而是怕暴露全球贸易和张安平的关系。 “暗中牵线搭桥就行,你不需要出面!放心好了,正常人是想不到我和全球贸易有联系的,你做隐蔽些就成。” “嗯,我会注意的。” 说完正事,张安平透过窗户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轻声说: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回到家后,张安平交代曾墨怡几句后便翻墙离开。 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张世豪,该布局了。 徐天的药店。 张世豪深夜到访。 “区长。” 徐天、田丹和陈默群见到张安平后纷纷问候。 张安平阴着脸点头,随后直入正题: “今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陈默群道: “区长,您说是特务委员会大肆抓人的事?” “对。” “听说了。” “我们有好几个兄弟被抓进去了。”张安平阴沉着脸,怒声说道:“根据内线传来的情报,川岛芳子有意将这些人全都枪决!” 徐天平静如水的脸上出现惊容: “听闻今天抓进去了近两千人!” 陈默群沉声道: “想想南京吧!日本人做得出这种事!” 张安平深呼吸一番,像是在抚平心中的愤怒,平复后他介绍情况: “根据内线所说,特务主任张安平不愿意背这个罪名,故意用保释金的说法挡回了川岛芳子杀人泄愤的意图。但以川岛芳子的为人,我估计她不会善罢甘休!” 陈默群附和说道:“区长说的对!川岛芳子此女恶毒至极,这一次又在上海遭遇了滑铁卢,临走之际,她肯定会变着法子出气!” 张安平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本来我打算这段时间按兵不动,熬走这两个女人,但她们要作死!” “既然要作死,那我就代老天收了她们!” 张安平语气森冷,话语中满是杀机。 陈默群闻言心喜异常。 张安平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为惊喜。 “老陈,我给你一个——不,两个行动组,你负责铲除这个恶毒女人!有问题吗?” 陈默群激动道: “没有!请区长放心,属下一定铲除此獠!” 张安平叮嘱:“一定要尽快!” “属下明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张安平为了这千来号人竟然顶了川岛芳子,你怎么看?” 陈默群斟酌一番后,道:“区长,张安平此人看似昏聩,其实是有大智慧的!根据我的了解,他是阴差阳错、不得已成为特务委员会主任的。此人上任以后,却从来不理会特务委员会诸事。” 张安平闻言,呢喃道:“这么说来,此人有被策反的可能?” “他之前是市政府职员,只是和冈本平次有利益牵扯,但并没有卖国之举……” 陈默群否定道:“区长,此人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目前战场的局势我方处于劣势,像这种人反而很难能被策反。不过此人向来明哲保身,我觉得可以和他接触接触,不需要他为我们效力,只需要他在关键时候能维持一份香火情。” 最后陈默群请示: “区长,我和他共过事,不如这件事交给我去做?” 一旁的徐天面无表情,心里却差点……翻了。 狠人呐! 他可是知道张安平到底是什么人的! 没想到自家这位区长,狠起来连自己都算计! 这是要策反自己啊!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张安平答应了陈默群要策反张安平的请求——确实古怪。 他最后又强调: “尽快将川岛芳子除掉,不能让她发疯肆意屠戮我国百姓!” “汉奸,必须死!” 陈默群肃然道:“我明白。” 可惜,他听不懂最后一句。 从徐天药店离开后,张安平便去找顾慎言了。 “区长?您来了?坐坐坐,我给您倒茶!” 顾慎言这个“老狐狸”,看到张安平那叫一个热情,态度好的简直让人没话说。 黄埔出身,老资格特工,能做到这一步,换任何一个区长,估计都得被老顾拍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惜张安平是个例外。 挂逼总是能有效避免糖衣炮弹的。 张安平不理会顾慎言的热忱,又是开门见山: “老顾,你和老陈联系的如何?” 他之前隐晦的向顾慎言表示过陈默群可能有问题,但并没有直说。 不过以顾慎言的机警,自然是听出了张安平的话。 “我和陈区长都是按照潜伏准则见面的,区长您放心,我这人做事晓得轻重。” 张安平点头,道:“我刚才去见陈默群了,交给他一个行动组,并给他一个任务:让他负责刺杀川岛芳子。” “你觉得他能完成吗?” 顾慎言隐晦的道: “理论上应该能,但总有各种意外。” 张安平笑了,“老顾,看样子你也不看好他?” 顾慎言犹豫了下,道:“区长您应该也不看好他吧!” “实话跟你说吧,我百分百确定陈默群叛变了。”张安平坦然道:“但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也知道我的情况,骤然身居高位,处里总是有人不服气的,如果贸然行事,我担心有人会使绊子。” “这一次让他刺杀川岛芳子,算是逼他现形吧!” 顾慎言二话不说先丢马屁: “区长英明。” 张安平摆摆手:“说正事。” “陈默群不可能刺杀川岛芳子,他一定会想办法用各种意外让刺杀失败!” “但川岛芳子必须死!你应该收到了今天的消息了吧?川岛芳子为了逼我行动,打算对无辜百姓下手,这一点我不能忍!” “陈默群又不可能成功刺杀,所以我打算让你作为暗牌——如果陈默群刺杀川岛芳子不成,那由你带人完成对此人的绝杀!” “同时,将陈默群就地处决!” 如此一来,张安平也能向本部交代: 陈默群勾结日本人,故意走漏风声刺杀失败。 顾慎言一凛,回道:“区长,我这边人手……” “放心,我会让宫恕的锄奸队配合你。” 顾慎言放下心来: “是!” 张安平叮嘱:“这件事做得隐蔽些,陈默群是个老特工,你不要大意。” “我明白。区长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察觉到。” “你办事我放心!这件事你看着处理吧,我还有其他事。” “区长我送送您吧。” “不用了。” 虽然张安平说不用,但顾慎言还是将张安平送到了门口,看着张安平离去的身影,顾慎言噙着的笑意慢慢的褪去。 【我的同志们啊,我……终于能给你们报仇了!】 陈默群任职上海区区长数年,期间虽然有他当内应,但组织上的同志在陈默群手里吃了很多的亏,有很多很多的同志倒在了陈默群的手里。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同志们被杀害而无能为力! 现在,他终于能明目张胆的为那些死去的同志报仇了! …… 张安平之所以让顾慎言制裁陈默群,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他不担心顾慎言会因为仇恨迷了眼睛,这个同志卧底多年,他信得过! 此时的他又来到了钱大姐家里。 钱大姐没睡,就在等张安平呢。 特务委员会今天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她相信张安平要给她一个解释——在张安平的要求下,地下党放弃了在特务委员会安插内应,她对特务委员会的情报现在就靠明家兄弟和张安平了。 咦,三下五除二,她岂不是又等于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吗? 见到张安平,钱大姐便直接问:“今天怎么回事?” 张安平露出苦笑,解释了缘由。 钱大姐听得倒吸冷气。 川岛芳子这个恶毒的女人,真的太狠辣了! 听到张安平“算计”明镜,最终让明家出了保释金后,开始换钱大姐哭笑不得了。 她很想告诉张安平,明镜是红色资本家,同时她还是“喀秋莎”——关键时候,明镜就是“喀秋莎”! 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张安平,免得张安平心里有算计自己人的负担。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 “不过,你这么坑明楼,你真的好意思?” 钱大姐脑补明楼被明镜教训的画面,不由失笑。 算起来明楼还是明镜上级的上级,可惜他身份保密,不能和大姐相认身份,现在还得背着汉奸的污名被亲姐如此收拾。 欸,都不容易呐! 张安平讪笑,表示自己良心很不安。 随后他讲述了算计陈默群的事,说完后遗憾道:“川岛芳子打乱了我的布局,我本想用陈默群狠狠收拾一下特高课,现在不行了,只能先把川岛芳子除掉。” “咱们这一行就是这样,事情的发展不会按照你的布局进行,随机应变才是王道。” 安慰了张安平一句后,钱大姐道: “我给你几个名字,你想办法抹除他们在特务委员会这一次的记录。” 这一次特务委员会满世界抓人,还真的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仅特二区的数人榜上有名,就连地下党这边都被波及了。 特二区的人倒是在张安平的关照下没有被抓,可地下党的同志却没躲过这茬。 而且地下党被抓的几人中,有一人的身份非常重要,在对方被抓后,地下党这边如临大敌。 好在张安平关键时候顶住了川岛芳子,没有让悲剧发生。 现在钱大姐知道了缘由,当然得让张安平收拾干净尾巴,免得再生祸端。 张安平答应的也是畅快:“没问题。” …… 张安平认为陈默群必然是不会对川岛芳子下手的。 但为了不暴露自身,肯定会有种种方式躲过刺杀——最有效也最不会引起怀疑的,自然是“巧合”。 特工这一行不相信巧合没错,但有时候的巧合也是不得不相信的。 比方说恰巧不在、比方说恰巧没上车等等。 到时候只会说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但如果这一切都在另一组人的监控下,那所谓的“巧合”便无处遁形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陈默群居然真的将川岛芳子给炸了! 动静很大,而事发地点,就在距离76号不到500米的地方。 当张安平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后,人直接是懵的。 张主任惊的从座位上坐起,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这是我亲眼所见!特高课的人已经将川岛长官送去医院了!属下看她这次恐怕……九死无生了!” (本章完) 第82章:队友祭天,法力无边(下) 这件事发生在次日早上。 也就是抓人后的第二天早上。 效率之快,纵然是张安平,都目瞪口呆,更遑论战果了。 其实就连参与的徐天,都感觉到……不真实。 具体的经过是这样: 张安平交代完任务走后,陈默群就闭目沉思起来,而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陈默群就有了想法。 “徐天兄弟,我记得你擅长制造炸弹,我说个条件,你看能不能实现。” “陈区长您吩咐。” “我需要一种在受到猛烈撞击后就会引爆的起爆药,你多久能做出来?” 听到是这个要求,徐天马上回复: “这个简单,给我十分钟就行。” 特二区在张安平的经营下,制作炸弹的各种原材料是不缺的——即便短缺,光张安平满上海藏起来的“口粮”,就够特二区好好挥霍大半年了。 “十分钟么?好!田丹小姐,伱准备一辆查不到来路的车!” “没问题。” “陈区长,您是想……” “明天你就知道了——通知行动组待命,暂时不要过来。安全第一。” 听着陈默群的吩咐,徐天心道我倒是要看你搞什么飞机。 陈默群还真没搞什么飞机,当田丹将汽车搞来后,徐天已经将三十斤炸药和自制的引爆药搞定了。 徐天介绍自己的引爆药:“这个金属管在不折断的前提下,引爆药是很安全的,金属管一旦折断,引爆药就会变得不稳定,一旦遭受剧烈的撞击,它就会引爆。” 陈默群满意非常,夸奖道:“很不错,比我想象中的更好,来,咱们把炸药和引爆药搬上车。” 将足以把两人炸的连渣子都不剩的炸药搬上车后,陈默群示意可以回去睡觉了,这操作把向来波澜不惊的徐天给惊到了。 “陈区长,您具体的行动方案是?” “睡觉!” 徐天不再继续打探,可心里却始终倍觉古怪。 这一宿他自然是没睡着的,时时刻刻都在关注陈默群的动静。 但陈默群却一宿都没有异常动静,更没有悄然离开之类几乎“明狼”般的举动。 早上六点半,陈默群起床,一宿未睡的徐天,无事人一般的起床,待他洗漱完毕,陈默群道: “换件衣服,戴一顶帽子,准备一支机关枪,跟我走。” 徐天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陈默群的吩咐准备了一支汤姆逊冲锋枪和三个弹匣,紧接着就跟着陈默群上了装着炸药的轿车。 汽车启动离开,坐在车上的徐天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这分明是往特务委员会方向走啊! 饶是徐天一贯不显露表情,这时候也逐渐不安起来,一直观察着他的陈默群见状,用带着几分调侃的口吻说道: “怕了?” 徐天稳了稳心神: “嗯。” “你倒是直接,放心好了,不会带你去送死的。” 徐天看了眼手边的机关枪,默不作声。 这是徐天有生以来最心惊动魄的一段行程,尤其是越发接近76号的时候。 在知道陈默群身份的前提下,坐着一辆装着几十斤炸药的汽车,拎着冲锋枪往狼窝里走,换作一般人,这时候早就崩溃了,也就是徐天,即便感觉要“炸”了,依然能强忍着恐惧。 也正是因为是徐天,才没有闹出另一个可怕的乌龙。 比方说关键时候忍不住了,拿枪指着陈默群…… 汽车在距离76号还有五百米的时候停下了。 “去斜对面那间茶楼坐着吧。” “枪包好带上。” 听着陈默群的吩咐,徐天很平静的纷纷照做,但外表平静的他,此时却已经在心里猜到了陈默群的计划。 对此,徐天只有二字评价: 狠辣! 【如果是一出空城计……】 徐天心中杀意顿生。 他之所以能接受张安平的邀请,加入特别组,表面上看是因为被张安平所“胁迫”,但真正的原因,是他内心欣赏张安平的做派。 在他所了解的关于特别组的行动中,从开始到现在的特二区,所有的行动,都没有波及过老百姓! 这也是徐天加入了和他有杀父之仇的特务组织的缘由。 可此时此刻,陈默群的所为,却在挑战他的底线! 很明显,陈默群的计划是“汽车炸弹”:当川岛芳子的车经过后引爆这辆轿车。 几十斤炸药,川岛芳子必死无疑。 但陈默群的身份是狼人啊! 所以,大概率是川岛芳子不在这辆车上。 而汽车炸弹在街上爆炸,多少无辜之人会被波及?! 这也是徐天心生杀意的缘由。 但他太善于隐藏情绪了,纵然是陈默群这样的老特工,都没有发现来自徐天的杀意。 两人上了一间茶楼,要了一处临街的包厢,包厢内靠窗而坐,便能看到街上的种种。 而此处距离汽车只有五十米距离,一旦炸弹被引爆,这里也是冲击波的波及范围——但绝对不会致命。 在伙计上完早点后,两人倚窗而坐,徐天道: “他是不喜欢这种手段的。” “结果更重要。” “会死很多无辜之人的。” “战争,总会死很多人。” 陈默群瞥了眼徐天:“她不死,今天就会死更多的人。” 徐天一惊,突然意识到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如果自己制止了陈默群,那区长钓鱼的目的就失败了! 甚至陈默群还能将失败的责任甩到自己身上! 沉默一阵后,徐天终究没有争辩。 陈默群却认为徐天接受了自己说辞,这时候努嘴说道: “川岛芳子挺喜欢那家店的糕点,我见过她三次在那家店门口停下。” “当一个特工有了一个固定癖好的时候,那他就全是破绽。” 徐天看了眼陈默群,没有吭气。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视力所及的街道尽头,三辆轿车组成的车队出现了。 陈默群瞥了一眼便道:“不是她。” “你猜会是谁?” 徐天道: “张安平?” 陈默群点头道:“只有他才会这般的招摇。” 三辆汽车的车队从窗下的街面驶过去,在和那辆汽车擦身而过的时候,陈默群饶有兴趣的从嘴里模拟了一声: “嘭!” 这个字让徐天心中本能的一抽。 还别说啊,真要是嘭了,那就…… 看着远去的车队,陈默群感慨道: “区长的这个发明,确实让刺杀变得更容易了,唯一的问题是花费比较大。” “不过相比收获,这点花费,算不得什么!” “真的是一个天才般的发明!” 徐天不语,只是神色越发凝重起来。 又过了一阵,两辆汽车组成的车队终于现身街道的尽头。 陈默群望着驶来的汽车,神色凝重道: “是她!” 徐天波澜不惊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其他情绪。 迟疑、犹豫混杂在一起,让一贯从容的他,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冲锋枪掏出来。 陈默群掏出了包起来的冲锋枪,单手拎着。 汽车从徐天的眼皮子底下驶了过去,透过开着的车窗,徐天清晰的看到了车内的身影。 歪戴着礼帽、墨镜架着,一身的男装。 川岛芳子! 徐天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张安平交给他的照片上的人影。 不是替身! 居然不是替身!! 这一刻,一贯冷静的他,大脑第一次出现了宕机。 怎么会不是替身? 而此时,汽车却已经停在了糕点店的门口。 一名特务从车上下来,快速的走向了糕点店。 同一时间,陈默群举起了拎着的冲锋枪,对准了停放的汽车。 徐天终于从宕机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阻止! 阻止陈默群开枪! 可当他伸手的时候,陈默群已经扣动了扳机。 火焰在冲锋枪的枪口出现。 下一秒,停放的汽车便被一颗颗子弹击中。 子弹轻易打破了后备箱的箱盖,藏匿于后备箱的引爆药在遭受到撞击后,瞬间被引爆,紧接着几十斤的炸药也被引爆。 火光在一瞬间爆发。 紧接着便是一声轰隆的炸响声。 而火球在这一刻也开始膨胀,在极短的时间内,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冲击波向四周开始散逸,几十米外的包厢,也被冲击波所波及,陈默群和徐天被炽热的气流从身上掠过,戴着的礼帽被掀飞。 徐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他真的真的早就做好了阻止陈默群的决定,甚至连理由都想好了: 我看见了,那不是川岛芳子! 可坐在车里的川岛芳子却让他出现了几秒的宕机——不应该这样,不该这样啊! 而就是这几秒的宕机,让他错过了阻止陈默群。 陈默群并没有徐天这般的悲伤,看着被火焰吞没的汽车,一抹复杂的目光从他眼中出现,紧接着他一推徐天,低吼: “快!走!” …… 特务委员会在第一时间封锁了惨不忍睹的现场。 经过勘查后,具体的报告送到了不敢来现场的张安平手上。 张安平脸色惨白的翻着报告,耳朵却还要接受下属汇报的蹂躏: “主任,根据现场勘查,一共有十四人在爆炸中死亡,另外还有几十人受伤。” “川岛长官所在的汽车上,三人当场死亡。” “目前还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张安平一脸不忍的将报告放到桌上,问道:“派人打探下川岛芳子这娘们的具体情况——南田课长来了吗?” “正在路上。” 张安平听后头疼道:“川岛长官和南田课长情同姐妹,现在出了这事,咱们这次可麻烦了——那啥,这次都表现麻利点,下去准备迎接南田长官吧。” “是!” 下属离开后,张安平的神色便变得无比的狰狞。 “陈!默!群!” 他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作为卧底,最忌讳这种失智,张安平强压着怒火,慢慢收起了狰狞的神色。 冷静下来后,他闭眼靠在了椅子上。 不对劲,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陈默群怎么可能玩真的! 以陈默群的身份,怎么可能会玩真的! 【这个川岛芳子……是假的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张安平心中的杀机更盛。 【南田要来了,是真是假,去了医院就知道了。】 …… 和张安平预料的一样,南田在“考察”了爆炸现场后,就急匆匆的要去医院。 作为狗腿子,被南田骂到体无完肤的张主任自然要随行。 在去医院的路上,张安平一个劲的撇清着自己的干系,担惊受怕后的喋喋不休演得异常的逼真,最后终于惹得南田洋子大怒: “你给我闭嘴!” “闭嘴,你懂不懂!” “是是是。”张安平闭嘴,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但张安平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南田,没有她表现出来的悲伤。】 所以,是替身么? 可这个猜想,却在医院等了足足六个小时后被否定了。 因为川岛芳子被医生们从死神手中抢救回来了,不过代价也是让人喜闻乐见的: 毁容、截肢、扛过感染期才能活下来。 虽然被包的严实,但张安平还是从细节中确定,这个人真的是川岛芳子,不是替身! 【我是不是该把这所医院的盘尼西林换成掺葡萄糖的次品?】 某无良奸商琢磨一番,但终究担心波及无辜,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川岛芳子目前的情况,即便挺过来了,估计也是废人了! 让她被折磨到抗战胜利再进行审判吧! 多么美好的人间游啊! 面对川岛芳子的惨状,南田洋子终于忍耐不住愤怒了,怒声道: “张主任,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的挚友,在特务委员会的门口被抵抗份子刺杀!你作为特务委员会的主任,难辞其咎!” “你不是不喜欢掌权么?好!我满足你!从现在起,你不再是特务委员会执行主任——” 说到这,南田洋子居然看到张安平狠舒了一口气,顿时真的生气了。 “你以后就专心当你的副主任吧!暂时由明副主任——让李副主任兼任执行主任一职!” 她本想让明楼接替掌权的副主任职务,但转念一想,明楼身后有地头蛇的明家,还和汪曼春不清不楚,他要是成为掌权副主任不好撸。 这个掌权主任可是给陈默群的画饼,现在牺牲了川岛芳子,可不能让陈默群生出贰心! 所以临时改口为李力行了。 张安平似是没注意到南田洋子的反复,只是挂着一脸的愁容,一副我怎么还是没能脱离特务委员会的郁闷。 “你现在滚回去让李力行管事!马上!” “是!” 张安平一个激灵,飞快闪人。 但等他来到车上以后,脸上的郁闷、惶恐统统消失。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 确认川岛芳子真的差点嗝屁后,张安平第一次对自己的推断产生了怀疑: 陈默群可能没有叛变,是我推断错误了! 陈默群之所以被他认为是叛变,完全是因为自己掌握的那些信息——可这些信息全都是推断! 没有一丁点证据! 全都是推断! 可川岛芳子真的差点嗝屁! 虽然陈默群的刺杀行为触动了张安平的底线,可他真的差点要了川岛芳子的命。 现在的川岛芳子即便活着,其实也和死了没任何区别。 所以,张安平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当时他想: 【可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我疑邻盗斧了。】 但此时此刻的他,却在细细回想着南田洋子的种种表现。 假模假样的悲伤和愤怒、让明楼暂代掌权副主任又临时的改口…… 张安平重新梳理起来。 【陈默群回归时候,请求我给他一个机会,杀川岛芳子的机会,哪怕是以身为饵!】 【昨天川岛芳子大肆抓人,那些抓人的信息,明显是出自特高课。】 【昨晚才下的命令,行动组今天才能到位,可陈默群却在今早差点干掉了川岛芳子!】 【而川岛芳子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是自己一个人的决策——南田洋子必然有份!】 【川岛芳子动静一大,按照张世豪的人设,必须要下杀手!】 【我一直认为陈默群不会杀掉川岛芳子——但现在他杀掉了,还是用这么快的速度!】 苦肉计! 三个金灿灿的大字出现在了张安平的脑海中。 很明显,这是南田洋子故意牺牲川岛芳子为陈默群增加筹码! 这种手段自古以来极多,周瑜打黄盖便是一个例子。 只不过周瑜那是打,而南田洋子是直接杀! 【金碧辉啊金碧辉,你想不到!你以为你是日本人,但在日本人的眼中,你依然还是一条狗!可以随时烹掉的一只狗!】 嘲讽了一通这种余孽汉奸后,张安平又盘算起南田洋子牺牲川岛芳子的目的。 给陈默群刷功劳,还是以牺牲川岛芳子为代价,目的何在? 【王八蛋,还是冲着老子来的啊!】 张安平思来想去,觉得目标还是自己,而之所以会以川岛芳子为代价,极有可能是因为陈默群和南田洋子对算计自己没太大的信心。 想到这,张安平摸着下巴不由自语起来: “看样子我在南田心中的份量有点重啊!” “这娘们,这么没信心么?” “所以,给我来一波队友祭天?” 张安平笑了起来,既然队友祭天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法力无边了? 【呵,既然你都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了,那就……让你得逞一次!】 【陈!默!群!】 【新仇旧恨,该算算总账了!】 —— 万更第四天。 (本章完) 第83章:南田洋子:天助我也! 张主任倒台了?! 消息像飓风一样在76号飞快的传播了起来。 一时间,一众汉奸神情恍惚。 他们的财神爷,这就下台了? 那以后的分红…… 果然,这帮汉奸惦记的是分红,而不是他们的张主任。 张安平才不管呢。 收拾东西,打包回家! 自己在特务委员会掌权主任的位置上干了这么久,容易么? 辛辛苦苦搞出了保护牌制度,被日本人自己给毁了。 搞出的几个直属企业,效益日下——马勒戈壁的,真以为老子没见过侵吞x有资产啊,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玩这一手,哼哼,算你们聪明,继续侵吞吧! 因为特务委员会的自力更生,财政处那边是象征性的每月拨点款。 对了,特务委员会每月还要给特高课的人分红。 而现在,自己倒台了! 自己是滚蛋了,但李力行啊李力行,这摊子你丫怎么接手? 你是不是以为昨晚明家的六万保释金是一笔天大的资金? 忘说了,爆炸事件后,三万块已经到了特高课了…… 账面上的钱,大概能维持不到一年的薪水,要是带上分红的话,也就三个月! 而被自己养的贼刁的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们,有钱都只会摸鱼,没钱的话…… 前·主任·张留下了一个维持一段时间必然要大烂特烂的烂摊子后,终于迫不及待的回家了。 啥话不说,当天就先搬家。 为嘛跑路? 理由是光明正大的: 怕报复! 直接搬进了公共租界,而且还是在警局的旁边。 张主任的人设上,法租界和他犯冲,自然是不去的。 一切,都是那么的符合情理。 只不过,没人知道的是张安平新居所的邻居,早两年便落户的于此,且对方还在在全球贸易上班——秘密见到张安平后毕恭毕敬的喊了声“老师”。 所谓狡兔三窟,张安平的这样的布置可不是仅仅三个——难怪南田洋子要拿川岛芳子祭天,实在是张世豪太滑不溜秋了。 张副主任搬完家的第一时间,就进入了闭门谢客的状态。 张副主任搬家闭关了,但张世豪区长,却没法闭关。 …… 徐天药店。 张安平来的时候,药店里正好有顾客,田丹主动揽过接待顾客的任务,徐天这才迎上张安平: “先生,您要的药准备好了,您跟我去后面拿。” 张安平点点头跟上。 两人进入后面的居住区,徐天小声道: “他去找顾老板了。” 张安平没理会这个答案,而是反问:“这里的隔音怎么样?” 徐天心中一突,面上还是平静道: “动静不大的话不会传出去。” 话音才落,张安平就一巴掌抽出,扇在了徐天的脸上,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狠砸在了徐天的身上。 徐天闷哼几声,但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看到这个很少对手下发火的区长,此时的眼睛通红,像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在徐天嘴角有鲜血渗出后,张安平才停止了对徐天的暴揍,喘着粗气坐下后,愤怒之色缓缓消退,由冷冽取代。 他冷着声音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 徐天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艰难的回答:“知道。” 张安平沉痛的闭眼。 许久,他道: “国土沦丧,日寇在我们的国土上肆虐,我们作为军人,怎么死都是应该的。” “因为我们的抵抗和破坏,日本人残暴的波及到无辜百姓,我们无能为力,能做的就是默默记下一笔笔血仇。” “但是,我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行动中主动将无辜的百姓波及!” “徐天,这样的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徐天没有辩解,只是默默的点头。 纵观张安平的每一次行动,他真的没有无视过无辜的百姓——他承认因为每一次的抵抗,总有无辜的百姓因为日本人残暴的兽行而被波及,可他从没有主动去无视过百姓。 当然,有日本人的时候,他可没有在意过——要不是张安平还算有点底线,他真有心让日本人知道什么叫【恐怖主义】! 虽然被张安平暴揍了一顿,但徐天对张安平没有一丁点的恨意。 早在“被迫”跟张安平的时候,徐天就感觉这个人和自己认知中的特务不一样。 因为这里是药店,陈默群随时可能回来,张安平并没有提及他,朝徐天做了一个手势后,便继续保持冷冽。 徐天也是会意。 期间田丹进来了一次,当她看到徐天的状态后,顿时心疼了起来,但张安平却冷声的斥道: “出去!” 田丹担忧的看了眼徐天,心惊胆战的退出了屋子。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她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就凝神细听屋里的动静,可隔音条件太好,她根本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就在这种状态中,陈默群来了。 看到田丹心不在焉的状态后,陈默群问:“怎么了?” “区长来了。” 陈默群一顿,露出一抹笑意。 田丹小声道:“他……徐天被区长教训了。” “教训?” 陈默群一脸糊涂,教训徐天干嘛? 他示意田丹带着别动,自己则往后面走去。 此时的陈默群后悔不迭,早知道应该让南田洋子在药店周围布置人手的! 多好的一次机会啊! 走进后面后,他轻轻敲门。 像万年寒冰似的声音传来: “进!” 陈默群怔了怔,缓慢推开了房门。 屋内,徐天的脸上有一个骇然的巴掌印,日常整理的没有褶痕的衣服也比较凌乱,嘴角还有隐约的血迹。 而张安平则像一块寒冰似的坐在那里,隔着五六米,陈默群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区长。” 张安平冷冷的瞥了眼陈默群,拳头在陈默群的目光下握紧。 陈默群心中突突,暗道他难道敢打我?! 张安平的拳头松开了,像是抑制着怒意似的换了呼吸,才用强压怒意的声音说道: “陈副区长,我很失望。” “19个人!” “我让伱们刺杀川岛芳子,没让你们波及普通百姓!当场死亡14人,截止我过来的时候,又有五个人不治身亡。” “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不利,让国土沦陷本就罪该万死!” “可现在呢?以保家卫国之名,以制裁败类为名,罔顾百姓生死,良心呢?” “你良心呢?” 面对张安平的质问,陈默群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想说这是战争,波及百姓本就在所难免,但话到嘴边,他却想起了张安平的刺杀名单——因为一个女学生被一师之长凌辱怒而生杀机的人,跟他说这个有用吗? 陈默群果断认错: “区长,是我思虑不周,默群愿意接受区长处罚。” 张安平意兴阑珊的闭眼,摆手道: “你是新履任的,我理解你行事还带着过去的一套。” “这一次,我不重罚你。” “但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是,默群谨记区长教诲。” 张安平睁眼,换了一副口吻,推心置腹说道: “老陈,你认为我愚昧也好,顽固也罢,我就是这般做事态度,希望你能适应,如果适应不了,你提出离开,我绝不阻拦,也绝不背后使绊子。但在我手下一天,就要遵守这种行事准则,你可明白?” “区长深谋远虑,默群受教。”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民心,民心啊!” 他叹息后坐正,道:“老陈,你的功劳我会如实向本部汇报,绝对不会克扣你一丝功劳。” “但这一次的奖金没有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 全是法币,钞票很新,绑带上还有银行工作人员的印章(额,按照现在的流程理解吧)。 看到这一幕,陈默群心中微动。 张安平低声说道: “这笔钱,你们想办法给遇难者和受伤者送过去,做的隐秘些,不要暴露了自己。” “战时人命如草芥。但我们作为军人,对自己人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否则,我们和日寇有何区别?” 陈默群毕恭毕敬的道:“区长放心,我一定会亲手将钱交给他们。默群保证下次不会这般鲁莽,徐组长曾阻止过默群,是我立功心切一意孤行,请区长责罚!” 张安平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没有接这句话。 他起身拍了拍陈默群的肩膀,随后离去。 身影是那般的孤寂,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寥感。 许久后,陈默群诚挚的握住了徐天的手: “徐组长,这一次是我立功心切,连累你了。” 徐天叹了口气,道:“我……我也是立功心切啊!其实……其实我进包厢的时候,就想阻止的。” “终究是自作自受。” “是我连累你了。”陈默群由衷的致歉,随后叹息着将张安平放在桌上的五千元拿起,叹道: “这件事终究是我的错,徐组长,善后工作就交由我来负责吧。” 徐天缓缓点头:“辛苦徐区长了。” …… 陈默群很“愧疚”,收拾过后便带着钱离开了药店,同时将张安平拨过来负责协助刺杀川岛芳子的行动组启用了。 他安排行动组的众人调查今天遇难、受伤百姓的家庭地址——但在将行动组众人指派离开后,他却悄然来到了和南田洋子秘密会面的安全屋。 接收了陈默群的见面信号后,南田洋子在第一时间乔装赴约。 地位岌岌可危的南田洋子,见到陈默群后的第一句话却是: “陈君,你不该着急见我!” “你现在应该静默,等待时机!” 陈默群没想到南田洋子能这般稳。 不过转念一想他倒是理解了南田的心态——为了张世豪,她连川岛芳子都押上了牌桌并“输”了,押了这么大,她怎敢大意? 陈默群便直接将钱掏了出来。 南田洋子以为陈默群是为钱,心里鄙夷之余,面上诚恳说道: “张世豪给你的奖励么?陈君放心,皇军不会亏待你的!张世豪能给你的,我十倍给你!” “南田长官误会了!”陈默群摆摆手:“这是张世豪命我给这次爆炸中无辜遇难者和受伤者的补偿。” 南田洋子冷笑: “呵,果然很张世豪!” 陈默群瞥了眼南田,心道:难怪你被张世豪打的怀疑人生!作为特工,居然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 “南田长官,这叠钱有银行的绑带,上面还有银行职员的印章,最大的可能是这钱是今天才从银行拿出来的!” “哪怕是之前才取出来的,我们也可以通过印章的源头,查到是哪个银行出的这笔钱!” “我建议你马上派人秘密到租界的银行调查,查一下今天或者最近几天超过五千的取款账户!” “只要锁定是哪家银行、哪家账户,我们就可以根据银行账户调查出相关的信息!” “如果这个账户是张世豪亲自掌握,我们甚至可以通过蹲守的方式,逮到他!” 陈默群的话让南田洋子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简直跟冈本平次对她的抚摸一般! “绑带给我!我马上去安排人密查!” 陈默群提醒:“一定要保密,还有,最好用买通柜员的方式来进行,不要通过租界当局。” “我明白!” …… 日军占领上海后,四大行放弃了在沦陷区域的营业点,但并没有彻底放弃上海,反而在租界扩大了营业网点,继续各种业务。 南田洋子想通过银行调查,就如陈默群的提醒一样,必须通过收买的方式。 她非常重视这条线索,亲自坐镇指挥,并提供了充足的资金保障来保证收买。 正所谓钱可通神。 仅仅一天,南田洋子就通过收买的柜员,查询到了她想要查到的信息。 这钱果然是当天取的,取钱的网点是交通银行康脱路三号储蓄所,而取款的账户是一家名为“四方药业”公司。 因为是大额的取钱业务,柜员记得取钱人的样貌,经过对张世豪画像的辨认,柜员表示正是这个人。 四方药业! 这个收获让南田洋子为之大喜。 她立刻安排人手秘密调查起了这家公司。 就在南田洋子安排调查的时候,被收买的柜员,悄悄的来到了康脱路上的一家咖啡厅。 柜员将一个纸袋递给了坐在对面的张安平: “老师,这是日本人收买我的钱。” 张安平瞥了一眼,看到居然是足足五千块后,心里也是啧啧称奇,南田这娘们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他摆手道:“按照规矩,你都留着吧!奖金给你还是给你家?” 被“收买”的柜员犹豫了下说道:“给我家吧。” 特二区的规矩,如果碰到了敌人的收买,钱可以当场收下! 只要如实上报,收买的钱就是自己的,另外特二区还会提供一笔同样金额的奖金。 一句话,财大气粗的张安平就不怕有人收买自己的手下,你想收买? 没问题! 你出多少钱,我也出同样金额的奖金,到时候让你知道什么叫反间计! 南田洋子这次很“幸运”的碰到了张安平预留的钉子,白白花了这么多钱! 其实只要顺着陈默群提供的这条线索,她是铁定要碰到这枚钉子的——真以为张安平会傻不拉几的随便取钱? 后世查金融的手段多的去了,张安平可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事实上这就是张安平放出来的饵。 陈默群和南田洋子不仅没察觉,反而如获至宝的查了起来。 这一查,好嘛,张安平终于有了陈默群叛变的证据。 这样的证据,在法院系统来说肯定是不足以定罪的,但在特务处,却绰绰有余了! “这件事我会亲自安排的!你准备一份文字材料,将日本人收买你的细节说清楚,我有用。” “是。” 完美的证据链搞定了。 现在即便处决了陈默群,特务处的上层也绝对不会有任何怀疑、质疑的声音。 可是,张安平怎么可能就这样罢手? 他的小本本上,陈默群的债可不少,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他? 南田洋子铁定是倒台在即了,这时候他再也不怜香惜玉了,要一巴掌把南田洋子拍的永远翻不了身! 而四方药业,就是他为南田洋子准备的大礼包。 哼哼,论挖坑,他张安平要说第二,大上海谁敢称第一? …… 可惜南田洋子并没有这样的觉悟! 或者说,以队友祭天的她,自认为这一次自己才是暗中的狩猎者,根本不相信张世豪这一次能算计到她! 【我这一次这么的小心,还搭上了我最亲的闺蜜!张世豪,这一局你输了!】 【我能一输再输,可你张世豪却输不起一次!】 【这一次,我要让你万劫不复!】 再一次自信心爆满的南田洋子,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四方药业的调查中。 越查,南田洋子越兴奋! 四方药业和冈本平次的冈本会社有密集的业务往来,大量的外科用药都是通过冈本会社从上海离开的。 其业务量非常大,大到南田洋子绝对不信这是一个可以随时舍弃的马甲。 因为四方药业和冈本会社的业务往来频繁,自然和冈本会社的日籍职员有联系。 南田洋子直接从冈本会社的日籍职员处对四方药业进行了详细的调查。 一个让南田洋子恨不得逮着冈本平次摇塌一栋楼的情报出现了: 在多次交易中,冈本会社的日籍职员都见过画像上的这个人。 画像自然是张世豪! 这些日籍职员非常肯定,因为此人每次来都不参与交易协商,只是观摩一番就走,而四方药业的职员中,一些人对此人也非常的尊敬。 当时有人好奇打听过,对方只是说这是股东之一,并没有详细介绍。 种种情报综合到一起,南田洋子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 四方药业,就是张世豪亲手掌控的一个给国民政府输送药品的重要枢纽! 而恰恰,四天后,四方药业要通过冈本会社,出售一批价值二十五万元的药品! 这个情报让南田洋子差点癫狂。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什么叫天助我也! 她的好闺蜜,果然没有白白“付出”! —— 第二章铁定就晚了,预计得两点才能写完,大家明天看吧。 (本章完) 第84章:张安平:我又预判了你的预判! 南田洋子为了四天后能在交易现场逮到张世豪,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冈本会社的职员中,本就有特高课的暗子,但她依然不放心,在几日间,将众多特高课的成员安插进了冈本会社,在交易地周围也悄无声息的进行了布局。 即便这样,南田洋子还不放心,暗中还调动了两个小队的驻军——因为交易地点在公共租界,她刻意让两个小队的驻军换上了浪人打扮,届时他们会以浪人的身份参战。 这种三保险的情况下,南田洋子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就是静静的等待着交易时间的到来。 …… 张安平的新家。 曾墨怡终于知道了张安平的计划后,惊讶道:“你不打算收网?” 张安平哈哈大笑起来: “我又不是傻瓜,干嘛着急收网!” “南田洋子为了能占我的便宜,为了让陈默群彻底站稳脚跟,可是连川岛芳子都献祭了的!” “这种情况下,她为了逮我,一定会上一重又一重的保险,我脑子有病啊和她硬刚!” 曾墨怡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张安平的布局她看在眼里,总觉得没谱——南田洋子吃了那么多的亏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必然要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但对于这种计划她又是外行,也不好道出担忧。 没想到张安平居然放了南田洋子的鸽子! 悬着的心是放下来了,可一想到布置了这么多,甚至搭上了四方药业,她却又不甘心了,但转念一想,自家丈夫可不是善人,随手都能挖坑,这次蓄谋已久,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的! 于是她道: “这时候你不收网,说明你觉得网里面的鱼儿不够!” “知我者夫人也!”张安平故意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句,然后笑眯眯道: “我打算闹一波大动静。” “多大?” “开张吃三年的那种!” 张安平神秘一笑,但并没有细细说。 曾墨怡也不追问,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了。 可南田洋子就难受了。 因为,交易日到了,四方药业将货物送来了。 可是,正主不在! 暗中的她将20多名四方药业的职员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定正主真的不在。 咋整? 接任者马上就到了,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可张世豪不在,自己就是端掉四方药业“这颗毒瘤”也无改变不了自己卸任的结局啊! 再三思索后,南田洋子长长的叹息一声,下令: 不要妄动! 她精心准备了四天的伏击,最终没有发动。 相反,这并不是说南田洋子放弃了抓捕,而是她没有放弃! 等! 她要等,她赌咒发誓一定要等到张世豪入瓮! …… 张安平之所以放了南田洋子的“鸽子”,除了对曾墨怡讲述的原因外,是因为他还在等一个日子。 1938年3月28日,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大汉奸梁鸿志等人,成立了一个伪政权: 中华民国维新政府。 由于南京遭受过惨无人道的大屠杀,这个伪政权成立后,是在上海办公的——且办公地点还是租新亚饭店的房间办公。 人们戏称这个伪政权为:饭店政权。 按照特务处的惯例,伪政权成立是要送大礼的——伪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可南京区因为南京惨案的缘由,肯定是没法组织起大规模针对伪政权成立的“贺礼”。 一旦这帮汉奸跑到上海办公,戴处长绝对会将“送礼”的任务交给上海区。 作为戴处长的“贴心小棉袄”,这种事情张安平自然是义不容辞的。 但日本人不会不清楚特务处好“送礼”的癖好,届时定然会张网以待。 到时候啥都不做,戴处长树立起的典范可就打戴处长的脸了。 可要是送礼,很容易出现杀敌一千自损一千的事。 作为挂逼的张安平,自然不会干兑子的买卖。 所以他提前布局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交易点放了南田洋子“鸽子”的原因。 他不出现,以南田洋子对他的恨意,肯定舍不得收网。 她不收网,四方药业和冈本会社的交易点的伏兵,就会被钉在这里不得动弹。 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张安平太了解南田洋子对自己的恨意了,她的下台可以说是全靠张安平了,再加上她好不容易将人埋伏在周围,这时候若是撤走,暴露的可能性不低。 骑虎难下的南田洋子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撤离人手?! 要知道一旦暴露了埋伏的事,她想再次抓到张世豪的尾巴就彻底没希望了。 所以在张安平的算计中,特高课这部分人手是必然要被牵制在这的。 在特高课大部分力量被牵制,特务委员会又是一群猪——这种情况下,张安平想要收拾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难度嘛,简直低的令人发指! “送礼”任务到时候绝对是轻易解决,戴处长树立的上海区标杆,又毫无疑问会给他挣大脸,啧啧,这一石下去得多少只鸟呐! 事情的发展,目前还真全都按照张安平的剧本进行的。 首先是特高课埋伏在公共租界的人手。 他们想撤,但南田洋子不同意。 在她没有卸任前,特高课这帮人自然只能自认倒霉。 19号,一艘客船从日本本土抵达了上海。 上海特高课新任课长木内影佐又又又来了。 去年,木内影佐就兴冲冲来上海了,他怀着建功立业的想法,傲然的踏上了上海这块土地。 八一三那天,他哼着小曲开完会,正准备在淞沪战争中大显身手,结果,才开完会,就被伏击了。 说他运气好吧,第一波攻击就中弹了,要不是忠犬长谷川雄相救,肯定死于交火。 说他运气不好吧,挨了三颗子弹,缓了小半年,他居然又活蹦乱跳了。 这一次,他以上海特高课课长的身份,登临上海。 【南田洋子没有抓到的人,我来抓!】 【南田洋子收拾不了的抵抗份子,我收拾!】 【南田洋子做不到的事,我木内影佐都要做到!】 站在上海的码头,木内影佐雄心壮志。 这般雄心壮志的他,在抵沪的当日,就跑到特高课和南田洋子进行交接了。 面对这么着急就要入主的木内影佐,南田洋子无奈之下,只能将自己的底牌曝出: “木内君,我正在进行一项绝密计划,我希望木内君能授权我完成这项计划!” “什么计划?” 木内影佐其实不想理南田洋子的。 但操蛋的是南田洋子的老师藤田芳政和他一起来上海了,且藤田芳政因为家族的助力,居然被大本营任命在上海组建特务机关。 也就是说,藤田芳政是他的顶头上司! 这种情况下,木内影佐只能忍受南田洋子这个失败者。 南田洋子自然知道情况,她老师虽然是木内影佐的顶头上司,但她终归是需要木内影佐配合的,所以老实讲述了自己正在伏击张世豪的事。 为此,她不得不暴露陈默群这张王牌。 木内影佐就是被张安平“送”回日本的,来上海前也刻意了解了上海的局势,知道张世豪是他最大的对手,所以在听完南田洋子的计划后,他思索再三后,同意让南田洋子继续执行。 他的考虑很简单: 伱南田洋子抓到了张世豪,那也是在我木内影佐的领导下完成了! 南田洋子自然是明白的,可她能否东山再起,就靠张世豪了,哪怕是被木内影佐分走功劳,她也必须以张世豪洗刷耻辱! 两人达成一致,按照张安平的剧本继续运转。 张安平也是蔫坏,纯粹是“调戏”南田洋子。 在22号这天,四方药业又和冈本会社进行了一次交易,这一次交易的药品价值18万。 南田洋子再一次激动起来,就连木内影佐都暗戳戳的抵达,全程监视了这一次的交易。 这一次交易,对南田洋子来说是两好一坏三个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狡猾的狐狸张世豪,并没有发现四方药业暴露的事。 坏消息是: 狡猾的狐狸张世豪,这一次依然没有出现! 南田洋子差点把持不住下达了收网的命令,但临到关头,她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因为交易时候四方药业的职员无意中泄露了一条消息: 四方药业从全球贸易那边,成功获取了一批价值三十万的盘尼西林,下一次交易的时候,这一批盘尼西林肯定在! 价值三十万的盘尼西林什么概念? 就是不加价卖出去,也能卖到上百万! 而战时的盘尼西林,又岂能不加价? 这下就连木内影佐都坐不住了。 “等!必须等!事不过三,下一次张世豪一定会出现的!” 木内影佐口中的事不过三是扯淡,真正让他意动的是三十万的盘尼西林。 这可是批发价的三十万,不是售价的三十万! 南田洋子和木内影佐的思路不谋而合,双双决意等下一次一并收网——即便抓不到张世豪,三十万的盘尼西林,那可是最少两百万的利润啊! …… 放饵的张安平看着没有动静的交易点,露出了慈父般的笑意。 乖,真乖啊! 遥看着黑漆漆的远方,张安平轻声说: “你们大概是没学过曹秽论战吧?” 曹秽论战中,曹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续被我放了两次鸽子,第三次,咱们都收网,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渔夫! …… 3月28日。 中华民国维新政府在南京成立。 特务处本部早获知消息后就下令在伪政府成立当日由南京区“送礼”。 李维恭面对本部的这道命令,愁的快把头发给拔光了。 他是真有心而无力啊! 但本部的命令不能不执行。 他只能调集人手,但因为惨案的缘故,人手很难集中,且失去繁华的掩护,行动可谓是困难重重,最终李维恭放弃了“送礼”,向本部请罚。 好在本部知晓南京区的囧状,原谅了李维恭这一次的龟缩。 原以为暂时无法对伪政府的汉奸们进行制裁,没成想在伪政府成立的次日,这帮汉奸居然纷纷登上了去上海的火车,李维恭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汉奸们没地方办公,决定暂时去上海办公。 “去上海办公?” 李维恭乐了,嘿,上海可是张世豪这小子的地盘呐,这小子被戴处长立为典型,是特务处所有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这帮汉奸既然去了上海,那就让张世豪这小子头疼去吧! 这帮汉奸在特务处严厉刺杀中敢冒头,必然有所依仗,这一下“别人家的孩子”说不好得吃个大亏! 于是,他马上将情报发给了本部。 在武汉的本部收到情报后,戴处长二话不说就命令给上海站、特一区、特二区发电报。 命令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制裁伪政府的汉奸们,哪怕是只能杀一两个。 一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他妈的来自特务处的制裁! 收到这份电报,徐百川傻眼了。 “天杀的李维恭啊!你他妈的在南京收拾不了伪政府的这帮汉奸,让上海区给你擦屁股!” 徐百川很恼火,这帮汉奸敢在如此风头中冒头,不是不怕死,而是对安保力量有信心。 而且还敢跑来汉奸死亡率最高的上海,说明准备异常的充分,这么难啃的骨头,南京区不啃,交给制造了汉奸最高死亡率的上海区来啃,其心可诛啊! 徐百川发愁的问自己新到任的副手: “老吴,你说咋办?” 吴敬中叹了口气,道:“凉拌呗——只能找他了。” 老吴最不愿意提起的就是“他”。 但现在,又不得不找“他”。 因为他很清楚,仅靠特一区的力量,想制裁伪政府的汉奸们,还不如洗洗睡吧! 徐百川闻言,呢喃道: “有难啃的骨头,确确实实是只能找世豪兄啊!” “可惜,特一区又是出大力喝口汤的份。” “欸……” 这一声的叹息,何等的心酸呐! 相比哀叹的徐百川,郑耀先收到本部的电报后,第一反应是: 靠,又要被这小子拔头筹啦! 而第二反应是: 幸好我和他是一条战线的同志,这次,老徐又得哭了。 接下来的第三反应: 嗯?这小子最近神神秘秘的,总觉得在谋划什么,这个临时加塞的任务,恐怕会影响他的计划吧? …… 就在特一区和上海站收到本部命令的时候,张安平的老对手藤田芳政,正用耐人询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通报。 通报是华中派遣军司令部发来的。 一则是告诉他,维新政府的狗腿子们来上海了; 二则是告诉他,这些狗腿子目前还很重要,要做好安保工作,不能让抵抗份子伤害到这些狗腿子。 藤田芳政带着笑意将通报搁下。 【张君,你可能想不到吧,是我力主让维新政府的官员来上海办公的。】 【张君,你更想不到,之所以让他们来新亚饭店办公,是因为我早早的在饭店里进行了布局!】 【张君啊,这一次,又是我先落子的,你……又该如何?】 而此时的张安平则打了个喷嚏,然后一脸无辜的自语: “我勒个去的,真的是在新亚饭店?看样子我前世的记忆还挺靠谱啊。” “啧啧,我说林楠笙昨天传来的情报说他的情报据点,这两天被日本特务给塞满了……” “合着是藤田这老小子,想在新亚饭店埋我啊!” ———— (欸,我的万更持续计划居然又又又夭折了。 想拿到连续三十日更新过万的徽章,怎么就这么多波折呢? 这章是精简章,按照大纲,应该到一万字分两章的,不过我砍了很多可以水的内容,有些地方类似直接上大纲了,勿怪。) (本章完) 第85章:真男人,可别找钱大姐告状! 这几天的林楠笙非常懵。 作为一个潜伏特工,他是需要掩饰身份。 从替代于秀凝执掌情报组后,他便准备了掩护身份。 因为该组是以私盐贩子、经销商、分销商为基础建立的,而听到老师说上海必然沦陷旧有情报网不可深信后,他便转换了思路,打算建立一张和过去脱离所有关系的情报网。 当时新亚饭店正在招人,林楠笙灵机一动,决定将新亚饭店的服务员作为掩护的身份。 原因很简单,这个饭店是上海有名的饭店之一,达官贵人经常出没,即便上海沦陷,以新亚饭店的配置,依然会成为当权者最理想的去处之一。 如果新亚饭店的服务员中,有很多他的手下,那情报不就如潮水一样向自己“涌”来了吗? 于是他果断去新亚饭店应聘。 可能是因为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定律决定,他进入新亚饭店后,很快就得到了上面的赏识,经过了几次提拔后,他便成为了新亚饭店的中层。 而他也不断暗暗将情报组的成员往新亚饭店招募。 这些情报员自然是一个比一个机灵,干服务员这一行,纯粹就是降维打击。 因为有这些极优秀的服务员,新亚饭店的口碑因此越发的好了起来,更受达官贵人的喜爱了。 上海沦陷后,无数的汉奸、日本人将这里订成了重要的接待场所,甚至还点名让经常服侍他们的服务员作为专属服务员伺候…… 于是,无数的情报不断从这里泄露出去,小到伪大道政府内部的信息,大到日军的动向都从这里泄露了出去。 偏偏上海还有个特别能干的特别组(特二区),汉奸和日本人把情报的泄露,归结到了张世豪的神出鬼没,根本没想着是从新亚饭店泄露了机密。 再者,酒后本来就容易失态,酒后泄露机密,日本人也好汉奸也罢,根本不会去想是自个儿出了问题。 这种情况下,林楠笙就属于那种人在家中坐,情报天上如雨下——新亚饭店毫无疑问就成为了他的情报组的大本营。 可这几天,林楠笙遇到了“麻烦”。 汉奸们和特务们来了! 不是三五个,而是三五十个! 他们以服务员的身份进入了新亚饭店,可生疏的伺候方式就是明显的破绽,这些汉奸和特务们觉得这样不行,于是恳请新亚饭店的优秀服务员们培训他们。 作为主管,林楠笙当然不能也不敢拒绝这个要求,于是便将手下最优秀的八名服务员指派了出去,给这些要伪装成服务员的汉奸和特务上课。 【老师,你可能不信,我的人现在正在教一群汉奸和特务如何伪装成一名合格的服务员……】 而直到3月29号这天,林楠笙才知道为什么这些汉奸、特务要当服务员了——合着是伪维新政府要跑到新亚饭店办公啊! 看着认真刻苦的训练如何做好一个服务员的汉奸特务们,林楠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我说的真的没想过他们会跑到新亚饭店,你信吗?” “我信,我当然信了。”曾墨怡偷笑:“我就是有感而发——为什么情报获取,在你跟前就没有难度?” 张安平想了想,道出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答案:“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 曾墨怡哼哼两声,这话伱忽悠谁呢? “只有一个解释,老天爷觉得我长得还行,就特别照顾我。” 曾墨怡直翻白眼: “臭德行!” 虽然在嘴上鄙夷着,但姑娘——不对,但曾女士对张安平的逆天运气是真的服了。 她是个潜伏的卧底,从接受任务开始,“白叔叔”就不断告诫她,潜伏是最最艰难的,一定要谨慎行事,一定不能高调,一定要切记,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 当天上真的掉馅饼的时候,不要怀疑,那就是个陷阱! 可同为卧底的丈夫呢? 那叫一个高调啊! 可淞沪战争前,有人怀疑他是地下党吗? 淞沪会战后,先是伪警察局副局长,后来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最后更是特务委员会掌权副主任——可日本人有怀疑过他吗? 而自家丈夫行事又是何等的高调呐! 最让她无语的是现在这件事,她真想告诉“白叔叔”,对我们来说,天上确实不会掉馅饼,可对有的人来说,天上真的会掉馅饼,而且还担心掉下来人家不捡,偏偏要掉到他嘴里! 就这,他都嫌弃的不想吃! 关键是,这种馅饼,就是再小心的特务,也不会认为这是陷阱。 “另外两家肯定也收到了本部的电令,他们肯定让你主持,你带不带他们?” “带,肯定带啊!” 张安平笑得贼开心了:“吃肉喝汤的事,自然是要带兄弟们的!” 曾墨怡闻言笑了起来,得,这是又要磨刀霍霍向老徐了啊! 正要说话,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曾墨怡示意张安平躺躺椅上装老爷,自己则去开门了。 透过门缝一看,曾墨怡傻眼,这人还真经不起说啊! 她打开门:“徐老板,郑老板,你们来了啊,快快请进!” 来人自然是张安平等待着的老徐和老郑,从他接到本部的电报起,他就知道这两位百分百是要来的。 想当初自己刚进特务处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要做老郑大腿上的挂件,没成想一转眼,嘿,老郑反而成自己大腿上的挂件了! 就连老徐也都沉迷于挂件的身份难以自拔了。 看到自己的两个挂件自投罗网,张安平矫情的说道:“我知道你俩肯定来,可你们这来的速度未免有点太快了吧!” 郑耀先闻言不理会张安平,直接对徐百川道: “我就说这小子这一波肯定装起来了!” “装的越矫情,想从咱俩身上割的刀就越狠!”徐百川深以为然:“我都有些后悔了。” “我也后悔了,要不我俩回去吧!” 徐百川附和:“好主意!” 张安平嘿笑着看两人表演,一副你们倒是走啊表情,两人见状,笑骂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 “知道我俩的目的就别矫情了!说吧,这次打算怎么坑我俩!” 张安平笑了笑,道:“这一次我开价有点狠!” 郑耀先骂骂咧咧: “草,你自己都说狠了——那岂不是说你吃肉,我两连汤都不好喝到?” 徐百川一个哆嗦,扭头就走。 “行了,别演了——走吧,去书房聊聊。” 张安平也怕吓走徐百川,话说老徐是真不容易,像一只倔强的蚂蚁一样,每次都想着多布置些后手,可每次后手还没布置完,就不得不全都押上去。 这一次…… 又得再押上去了,真惨。 一边同情着老徐,一边又将自己心里的刀子磨锋利了几分。 进到书房后,徐百川道: “世豪,这一次的任务我觉得难度很大,根据我的内线传来的情报,伪大道政府到上海办公,是刚上任的藤田芳政提出的主意,根据我的人了解,这几天藤田芳政将自己从日本本土和东北带来的汉奸和特务,都悄无声息的安排进了新亚饭店。” “这老东西就在等着我们上钩呢!” 张安平看了眼徐百川,不无怀疑的说: “老徐,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强调自己的价值呢?不错嘛,钉子都安插到藤田芳政身边了!” 徐百川矜持的一笑,但转念就想起了姜思安,顿时泄气。 自己的钉子只是一名文员,侥幸获得了这个情报,而眼前这孙子的钉子,却是一枚定海神针啊! 没得比,没得比! “说正事,说正事——藤田芳政这老小子是算准了我们要‘送礼’,正磨刀霍霍呢,张区长呐,这是朝你下战书呢!”郑耀先“怂恿”道: “必须给这老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对,这是朝你下战书呢!不能忍,绝对不能忍!”徐百川也跟着说。 两人拙劣的激将让张安平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说正事,别整这些有的没有的成吧?都是千年的狐狸,说什么聊斋!” 郑耀先笑道: “看见没?这小子胸有成竹啊!” 徐百川心心痒难耐,自己总觉得无解的题,他真想知道张安平要怎么解,眼见楼又要歪,赶忙道: “正事,正事!” 张安平道: “实话说吧,我呢一直在准备一个大招,没想到这一次伪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撞上来了,我现在有两个意向,第一,对这帮汉奸下一次狠手。” “不过,我觉得得不偿失!” “第二,假意要制裁他们,实际上继续我的大招!” 得不偿失? 郑耀先和徐百川面面相觑,制裁伪政府的这帮汉奸得不偿失? 徐百川忍不住问:“等等,你意思是你能制裁到他们?” “易如反掌!”张安平傲然一笑。 看到张安平这种傲然后,徐百川正色道: “你不会在伪政府的这帮高层中埋雷吧?你小心点,这帮人可不是好鸟,说不准只是两面三刀而已!” 郑耀先盯着张安平,本能的反应是: 这小子又在挖坑! 他会膨胀吗? 绝对不会! 现在摆出来的膨胀,绝对又是坑! 这厮难道又想坑老徐了?悠着点啊,老徐这身子骨……都快被你坑没了!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随后道:“听听我给日本人准备的大招?” 徐、郑两人自然有莫大的兴趣,纷纷点头。 “我打算搞一点动静,比方说攻占特高课。” “顺便把特高课的主力一扫而空!” 噗 刚喝了一口茶的徐百川,直接喷了。 老郑也被吓到了。 “你疯啦?” 说好的咱们是搞地下情报工作,偶尔兼职一下锄奸,怎么到你跟前,动不动就要丢航弹啊! 你这是小动静? 你这分明是把日本人的脸摁在地上,狠狠的摩擦啊! 负责镇压抵抗运动的特务组织,在占领区,在无数日军的眼皮子底下被端掉,这…… 这特么太过瘾了! 郑耀先强忍着震惊: “能做到吗?” 张安平悠悠的道: “本来有八成的把握,现在嘛,有九成八了。” 两人面面相觑,总觉得有些……离了个大谱。 日本人是泥捏的吗? 肯定不是! 淞沪之战,七十万国军最终败退。 南京保卫战,国军折戟沉沙。 目前,台儿庄正在酣战——几乎所有人都悲观的认为国军又要失败。 这种情况下,你张世豪把日本人当做泥捏的? 可联想到张安平操盘的多次大捷,两人又不得不承认,面对日本人,这位还真没吃过一点点的亏啊! 张安平说起了自己的布局。 四方药业和冈本会社即将进行的交易,这是日本人对他的局,又何尝不是张安平对日本人的局? 日本人想包饺子,张安平也想包饺子! “三百人!别动队的三百人,这些天已经以班为单位进入了上海,南田洋子不死心的想包我的饺子,这三百人,够不够反包她的饺子?顺便吃下她准备的两个小队呢?” “特高课一半的人手被牵制在租界内,如果我们做出要在新亚饭店大干特干的声势,特高课会不会把剩下的人手都调过去?届时的特高课异常的空虚,锄奸队和行动队合二为一,能不能占领特高课,在特高课门口挂起青天白日旗?” 郑耀先和徐百川闻言不由点头。 说得好有道理啊! 徐百川沉吟许久,找到了张安平计划中的“漏洞”,道:“你是用什么渠道将情报透露给特高课的?以南田洋子被你坑到发狂的经验,她真的上当了?” 张安平的脸突然间阴沉了下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名字: “陈默群。” 他随后将陈默群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两人。 徐百川默默为陈默群默哀。 老陈啊老陈,你难道就不知道张世豪这小子最护犊子吗? 你是一次次挑战他的下限啊! 葫芦山用两个兄弟的血给你铺路,他本来就一肚子的窝火,你反手背叛不说,还敢用无辜百姓的命来给自己刷功劳。 啧,你就是没叛变,这家伙都能把你弄死,结果你还傻乎乎的叛变了! 你真是老寿星吃砒霜,不知死活! 徐百川暗中感慨完毕后,倒是对张安平的布局再无一丝的疑惑。 确实,这时候朝特高课动手,震慑力可比朝伪维新政府的那帮汉奸动手更强! 上次大道政府的政府大楼被攻占,这一次特高课被攻占,你们当心点,说不准再下次,就是日军司令部被攻占了! “这确实比对维新政府的那帮汉奸动手更划算。”郑耀先也认可了张安平的说辞: “不过你想好了怎么忽悠陈默群了吗?他虽然骨头软,但能力没得说!” “真正的行动,由特二区独立完成。明面上,咱们得准备一个针对新亚饭店的行动方案,这个方案需要他参与,你们两家得给我打配合——一旦我们在租界和特高课一齐动手,撒出去的力量就要及时收回,不能被日本人顺藤摸瓜给摸走。” 徐百川闻言不满道:“你真的连汤都不让我们喝啊?” 既然真正的行动是由特二区独立完成,他和郑耀先自然就是陪着唱戏,这种情况下,他俩是真没汤喝! 这哪成! 郑耀先也面露不满:“兄弟,吃独食可不太好!” 嗯,这是威胁。 张安平都把计划全盘交代了,这两人自然要趁火打劫。 张安平一副交友不慎的憋屈,恨恨道: “说吧,你们俩想怎么分?” 徐百川立刻堆笑:“要不,就按照老规矩走?你五,我跟耀先分五。” “有点狠啊!”郑耀先闻言道:“都是一个战壕里刨食的弟兄,哪能这么干?!” “你四,我和老徐每人三!” 张安平起身,做出掀桌子之势:“做梦!” “你六,我和老郑各二——世豪,你可要想好了,这次大行动你特二区必然是要动全力的!以你的谨慎,任务之后他们就得静默几个月,期间要是需要动手,你可得指望我和老郑!如果你连这点肉都舍不得分,到时候……” 张安平闻言,不得不认真考虑起来,随后肉疼的道:“那之后一段时间要是联合行动,我可以出谋划策,但我的人就不动用了,但功劳我必须占四成!” 郑、徐两人满口答应: “没问题!” 这下,两人都露出了目的达成后“可亲”的笑意。 “那准备一下,今晚咱们三家高层在城外开会吧,商讨下新亚饭店锄奸行动。” “没问题。” 郑耀先和徐百川可谓是担心而来满意而归。 这一次,两家不费一兵一卒,就完成了本部交予的重要任务,还能分到两成的功劳,啧啧,想想都令人激动。 关键是能从抠门的张安平身上割肉,岂是一个爽字了得? 两“爽”的开心呐! 张安平坐在书房都没送两人,曾墨怡送走两人后来到书房,看到张安平黑着脸,安慰道: “没事,让他开心下也是应该的。你薅他羊毛的次数这么多,不用在乎这一次的得失。” 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道: “你觉得我会吃亏?” 曾墨怡一头的问号。 “看着吧,老徐今晚就该懊悔的撞墙了,哈哈哈……” 张安平放声大笑起来。 想占自己的便宜? 怎么可能! 我说让你的人“溜”一圈你就真的以为是“溜”一圈? 老郑,抱歉啊,为了坑老徐,不得不把你一起坑了。 真男人,可别找钱大姐告状啊! —— 不算字数。 讲一个冷笑话骗点月票吧: 初中时候流行笔友,本人也通过qq找了个笔友通信。 不过作者君的防诈意识很强,自然是不会用真名的,便用了朋友他爹的名字“子成”和对方交友。 那姑娘很快就回信了,某某班某子成收。 信到了学校后,我们班主任有天去拿东西,看到了这份信后大惊: 嗯?怎么有人给某云他爸写信? 没错,我们班主任和某子成是同学! 于是,他拿着信特意跑到我们教室,大喊:“某云,你爸的信!” 我这同学直接懵了,直到拆开信以后才知道,我成他爸了…… 额,不太好笑吧? 大概是老了,突然间回忆起了那曾经的青葱岁月哈。 (本章完) 第86章:姜思安:我是中国人! 上海区三家高层开会,这可不是个小事。 这事闹不好,那就是一锅端。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头明狼的时候。 所以,除了三个巨头外,其他人并不知道是要开会,而是“莫名其妙”的接受到命令,到某某处找人,然后通过转告才知道了最终要去的地点。 但即便这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这是要开会。 而前往的路上,则是由行动队的人全程护送,再加上专门的断后组,这要是被日本人给跟上来,张安平他们就直接缴枪投枪吧。 因为日本人肯定动用无人机加卫星监控了——这还怎么玩? 陈默群自然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抵达开会地点的。 当他进入后看到已经抵达的人后不由一怔。 吴敬中、吕宗方、顾慎言这三名老熟人居然都在,除了他们外,还有多名熟人,要么是在特务处早期认识的,要么是他担任上海区区站时候的部下,还有几人眼生,大概是三家势力的后起之秀。 “老陈,当初得知你投靠了特务委员会,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起行囊跑路。”吕宗方开玩笑说道: “幸好你是假叛变真卧底,要不然你这时候就得在武汉找我了!” “惭愧,惭愧,一出苦肉计,却没太多收获。要不是我们区长不弃,现在我啊……” 陈默群苦笑起来。 “陈区长这话可就小瞧自己了!”顾慎言笑吟吟说道: “您回归之后,日本人可是发了疯!” “而且您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川岛芳子这件事伱干的漂亮啊!晚上接到命令,早上就差点送她见了阎王!若这不是您卧底的收获,哪能轻易重创川岛芳子?” 虽然顾慎言和吕宗方竭力吹捧,但其他人大都是应付式的呵笑两声——有啥了不起的,老牌的上海区区长,现在还不是在张区长手下讨生活? 大家出现在这里,谁跟谁还不是平级? 再说了,我们抱的是张区长的大腿,又不是抱你们特二区的大腿。 哼哼! 面对其他人略带恶意和俯视的态度,陈默群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和熟人交流了起来。 吴敬中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微微叹息,倘若陈默群在以前能改掉自己孤傲的性子,又何至于此? 不过,现在也不晚。 副手们齐聚一堂的时候,三位正主却在距离开会民房一公里外的地方蹲着。 他们三比副手们来的更早,但却一直没有过来。 郑耀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徐百川摆摆手:“安全第一。” 张安平倒是没什么意见,直到徐百川觉得真不会有日本人摸过来后说可以过去了,这货才幽幽的道: “忘记说了,我在周围撒了七八名狙击手,真要是有日本人想摸过来,提前两公里就能发现他们、做出预警。” 自觉谨慎的徐百川懵逼的看着张安平:“你不早说?!” “这不是给你点面子嘛!” 徐百川被这一句话顶的没法吱声了。 郑耀先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心道:安平啊安平,你小子嘴里的实话怎么就这么少呢?七八名是十五名吧! 看老徐被自己气到了,张安平安慰道: “其实你的谨慎没错,咱们三要是进去,整个上海区的核心力量可都集中了,到时候要是真的有日本人摸过来,那上海区可就彻底的完犊子了!” 徐百川哼了一声没有接茬——是我徐百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三人往农家大院过去的途中,张安平道: “先说好了,这次会议我主持,你俩记得全程支持我!没问题吧?” 徐百川现在不想和张安平说话,只想静静。 郑耀先道:“没问题。” 他是被张安平提前叮嘱过的,要他到时候无条件配合——出于对张安平的极度信任外加十二分的不信任,郑耀先本能的觉得张安平保准是要坑他和老徐了。 但…… 含着泪也得装无事人一样答应啊! 三人走入农家大院,来到了一众副手聚集的屋子。 众人纷纷起身:“区长(站长)!” 纵然是老资格如吴敬中,这时候也摆出了毕恭毕敬的姿势——话说两年前,关王庙筹办的时候,他、李维恭和吕宗方才是老资格,张安平和郑耀先就是跑腿的份。 但一转眼,物是人非呐! 张安平跨步走入了主位,郑耀先和徐百川很自然的走入了左右首位,这样的坐法让一众副手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实情: 特二区区长张世豪,现在成了上海区名副其实的老板! 但没有人有一丝的异议,纵然是吴敬中,也没有异议。 论资历: 两救大队长! 论功勋: 在座的加起来也不够看! 摆老资格? 吴敬中从站长到区长再到班主任又到冷宫的例子够不够? 张安平环视了一圈所有人后,手指轻敲桌面,声音很轻,但在其他人耳中,却如惊雷。 呼吸都为之放缓。 “本部于今早向上海区下达了制裁伪维新政府官员的命令!” “鉴于复杂的形势,特一区、特二区及上海站这一次将全方位联合,共同实施制裁计划!本人将担任此次行动的总指挥,诸位有意见吗?” “没有!” 众人一齐回答。 张安平满意的点头,然后道:“这一次的行动涉及人员之多、范围之广,前所未有,我希望诸位在行动中不要抱有任何私心,皆以大局为重!” 说到这里,张安平的神色冷冽下来,再度环视一圈后,冷声说: “此次行动中,包括我在内,但凡出现惧敌畏战者、但凡出现未按照命令行动者、但凡出现泄密者,杀!无!赦!” “是!” “好了,我说正题——”张安平再度轻敲桌面,随后介绍道: “伪政府将办公地点设在了新亚饭店是一个阴谋!” “根据我的了解,此计应该是新履任的特务机关长藤田芳政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大家应该都能猜到!” “既然他藤田芳政自以为胃口惊人,那我们便让他知道什么叫崩掉大牙!” 简单了说了下背景后,张安平道:“此次行动,共划分为侦查、行动、策应三个队,其中侦查队由郑站长负责,下辖三个侦查组,陈默群所属侦查一组、吕宗方所属侦查二组,xx所属侦查三组。” “行动队由我亲自统领,共下辖九个行动组,分别是……” “策应队由徐区长负责,下辖三个队,分别是……” 张安平一一道出了分配,众人对这样的分配没啥意见,基本上就是每个队都是三家各出三分之一的人手,不存在不公平的问题。 “我先说说各队目前的任务。” “侦察队,务必在五天内摸清楚新亚饭店的情况,如果可以,我希望侦察队可以直接入住新亚饭店——默群区长,你的情况特殊,暂时就不要入住,负责在外面策应侦察队。” “行动队和策应队,从明天起以两人或者三人一组的组队方式,想法设法在新亚饭店周围落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一周内必须在新亚饭店为圆心的一公里内潜伏下来!” “为保密考虑,各组直接向队长负责,禁止产生横向联系!” 张安平一条条的安排下来,部属自然是异常周密的。 但徐百川却在骂娘。 好你个张安平,说好的我们的人不过是撒出去溜达一趟,没想到你居然要他们深入新亚饭店! 以藤田芳政在新亚饭店的布置,这些进了新亚饭店的特工,必然会暴露面貌,到时候即便撤出来,也不能在上海呆了! 这特么等于废了老子两个精锐的特工小组啊!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叫“全程支持他”了!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种程度了,他能如何? 只要捏着鼻子认了! 尽管张安平没有将详实的计划全都倒出来,但陈默群却已经通过张安平的布置确定了计划的大概。 他心里异常激动,如果能请君入瓮、关门打狗,只要得逞,上海的抵抗力量将不复存在! 他压根就没怀疑过张安平这份计划的真假——气氛都烘托到这一步了,能有假吗? 散会后,自然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因为看三巨头没有现在就走的意思,陈默群便故意走到了最后。 果然,在他离开前,隐约听到张世豪向徐百川说道: “这几天你先替我盯着点行动队,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处理结束后接替你。” “什么事能比这次的联合更重要?” “私事,很快就会处理完……” 后面的话陈默群没有听见,但对比南田洋子提供的信息,他确定张安平所说的必然是“盘尼西林”! 价值三十万的盘尼西林,市价起码两百万以上! …… 回到上海后,陈默群没有回药店,而是先去找南田洋子了。 “张世豪有大动作!” 南田洋子一惊: “大动作?他要干嘛?” 陈默群将今晚开会的内容一字不漏的转告了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听完后,对陈默群提供的情报表示了万分的感谢,但等陈默群离开后,南田洋子的神色就凝重了起来。 抓张世豪,是她翻身的唯一方式! 因为有陈默群的存在,老师藤田芳政、特高课长木内影佐都十分支持她的工作! 但她知道,两人对于能否抓到张世豪没有十足的信心,完全是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两杆的心思。 可现在,老师以维新政府官员为饵的布局生效了! 如果让老师知道了张世豪的布局,他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让我停止行动,以免打草惊蛇!然后在新亚饭店布下天罗地网!】 【哪怕是抓不到张世豪,只要能重创乃至覆灭上海区的力量,老师的目的便达成了!】 【可是……我将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做平次身边的一个小女人!】 南田洋子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她一步步走到特高课课长的位置,何其困难? 在特高课课长的任上,她虽然对上张世豪屡败屡战,可在其他方面是成功的! 顺着冈本平次的走私网络,她向国民政府中安插了无数的钉子! 那些人看不见她的成绩,只记得她的失败! 因为安保不利,她被卸职了! 为了保住这个位置,她卖了川岛芳子,费尽心思让陈默群取得了张世豪的信任。 这是她翻身的唯一希望! 【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干扰到我翻身!我处心积虑的布局,决不允许做别人的嫁衣,哪怕是……老师!都不行!】 南田洋子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要为自己拼一把! 【可是,如果我这边将张世豪逮到了,那……那上海区针对新亚饭店的行动就会取消啊!】 【如果失去这一次的机会,以后未必还有能将上海区力量一网打尽的机会!】 但面对这个天大的饵,她又舍不得放弃。 思索,不断的思索后,南田洋子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这功劳,我都要了!】 可她能做到吗?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特高课课长了,之所以还能指挥特高课的人手,是因为她背后站着藤田芳政,是因为他用张世豪为饵,让木内影佐退让! 除此之外,她又怎么可能调动上海的力量? 【平次!】 冈本平次的名字浮现在了南田洋子的脑海中。 冈本会社是一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以冈本平次的能力,一定能调动宪兵和驻军的力量——如果自己收网的时候,由冈本平次调动宪兵和驻军力量,完全可以将新亚饭店方圆一公里范围圈起来。 到时候只需要一户户的寻找,就能将潜入的抵抗份子一个个揪出来! 到时候再以此为条件,获取老师的谅解…… 这个计划浮现在脑海以后,南田洋子就彻底动心了。 老师要的是张世豪和上海的抵抗力量,自己哪怕是现在隐瞒,只要能将结果交出去,他不会在意过程的! 或许在乎,但木已成舟,他能如何?! 可此时的南田洋子,却根本没想过如果失败呢! …… 虽然在有了算计,但南田洋子并没有着急将这件事告诉冈本平次。 这件事关系着她能否翻身,她不愿意出现夜长梦多的情况。 她打算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候,“迫使”冈本平次出力。 而这也是日本人下克上的传统技能。 第二天,南田洋子就通过在冈本会社中的钉子,获得了一条消息: 四天后的晚上,四方药业会将一批物资和冈本会社进行交易。 (其实这所谓的交易,完全就是利用冈本会社的影响力运输——除了冈本会社,任何人要将大量物资运出上海都要经过严格的盘查,虽然理论上可以打通所有关节,但意外呢? 大规模的货物运输,通过冈本会社是最安全的,虽然会因此交一笔天量的“运费”,可安全性是有足够保证的!) 之前,南田洋子不确定这一次的交易张世豪会不会出现,但她是无路可走了,只能赌。 可陈默群带来的情报却让她肯定,这一次的交易张世豪一定会出现! 交易点合围,抓捕张世豪,抓捕的同时在新亚饭店周围进行封锁,将区域内的抵抗份子尽数封闭在其中,一个个挑出来,这便是南田洋子的计划。 而此时,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就等着张世豪入瓮! 距离交易的前一天。 新亚饭店。 “机关长,根据饭店内钉子和服务员的报告,可以确定至少有十四名抵抗份子,抓还是不抓?” 听着手下的汇报,藤田芳政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的冷意: “不抓!保持正常的安保即可!” “是!” 手下离开后,藤田芳政的目光中闪烁起了“亮光”。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一定知道这里是个陷阱对不对?你可真是自信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么破我的局!】 交易日当天。 南田洋子找上了冈本平次。 “平次,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了?” “今晚,我要抓捕张世豪!” 冈本平次闻言,震惊道:“真的?” “真的!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了!平次,你一定要帮我!” 冈本平次毫不犹豫道:“说吧,你需要多少人,我都能给你凑出来!” “抓捕张世豪不需要帮助,我需要你动用宪兵队和驻军的关系,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赶到新亚饭店周围,一旦收到信号,立刻将新亚饭店方圆一公里内封锁!不要让一个人从封锁圈中离开!” 冈本平次愣了愣,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维新政府就在新亚饭店办公?” 南田洋子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对!抵抗份子已经在张世豪的命令下,渗透进了新亚饭店周围!我怕我一旦动手抓张世豪,这些抵抗份子就会撤离。” “我知道了,我会去办的!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一个抵抗份子跑掉——咦,老师最近也在那里新亚饭店办公,洋子,这事不应该我去办吧?” “我没有告诉老师。” 冈本平次震惊的看着南田洋子,心中一块悬着的巨石也终于落下了。 张安平让他监控藤田芳政的动静,可他这几天发现藤田芳政根本不清楚上海区的动静——这太不符合常理了,以至于张安平都心里发虚了。 敌人动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敌人根本不动。 善于挖坑的张安平,可不想自己被人坑了。 没想到问题会出在南田洋子身上! “洋子,你为什么会瞒着老师?!”冈本平次不可思议的看着南田洋子。 “平次,不要问那么多了,这件事过后我会给老师一个合理的解释,也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还请你这一次一定要帮我!” 南田洋子祈求的望着冈本平次。 面对爱人的祈求,冈本平次最终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南田洋子激动的吻上了冈本平次,唇分后她热切的说道: “平次,等我抓到张世豪,我一定好好陪你一段时间!” “你一定会抓到他的!” 从冈本平次这里得到了承诺后,南田洋子急匆匆的返回。 但姜思安的神色,却逐渐的凝重了起来。 南田洋子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藤田芳政! 他的心突然抽搐的疼了起来。 这是个局! 这是老师张安平布置的局! 南田洋子会输的一塌糊涂。 而这件事她没有告诉藤田芳政,这就意味着输的一塌糊涂以后,这件事没有人会替她扛! 本就卸职,然后又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新履任的藤田芳政和木内影佐,一定会将所有的锅甩到南田洋子身上。 她…… 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个结果,姜思安的心更疼了,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混乱了起来。 人是感情动物。 他以冈本平次之名和南田洋子相处了这么久,日久生情啊! 他知道南田洋子是个恶魔,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手上有无数国人的血债。 可…… 艰难的平复了混乱的呼吸,姜思安缓慢的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许久,他睁开了眼睛,眼眸中只有无边的冷静。 【如果我替南田洋子隐瞒了,一定会失去藤田芳政的信任。】 【他是新建的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失去他的信任,不利于我接下来的潜伏。】 【可现在向藤田芳政泄密,他一定会阻止南田洋子!】 姜思安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他仿佛忘记了南田洋子,只有偶尔间紧紧攥着的拳头,表明他的内心,远不是那么的冷静。 可他,只能选择无视。 【我奉特二区区长张世豪之命以日本人身份潜伏!我是中共地下党员!】 【我是……中国人!】 ———— 回家后只想睡觉,我便告诉老婆,我眯一会,九点喊我起床。 老婆心疼我,愣是没舍得喊我。 直到十一点我自己醒了。 一看时间,大怒: 汝敢误我! 然后,老老实实爬电脑跟前搬砖到两点……我好可怜…… (本章完) 第87章:都怪南田洋子!! 姜思安的情报在第一时间通过许忠义的手传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靠!” 张安平直接无语。 人心果然是最难算计的东西啊! 他的算计中,陈默群一旦将情报泄露,日本人那边经过考究,最优的选择是: 四方药业和冈本会社交易的时候,同时扎紧新亚饭店的口袋,两边同时收网。 可谁能想到南田洋子居然起了“私心”,想着独吞功劳! 好吧,张安平是真没想到南田洋子的认知中,藤田芳政如果获取情报,不会采取主动进攻之势,而是坐等鱼儿上钩—— 论对藤田芳政的了解,张安平显然是不如南田洋子的。 这大概是藤田芳政一定会选择方式。 无他,就因为一个字:稳! “好悬被这个女人耽搁了我精心准备的计划啊!” 张安平感慨中,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南田洋子这么做,是在找死! 毫无疑问,自己肯定会将南田洋子算计。 此时的她失去了特高课课长的身份,一旦这一次被算计且日本人损失惨重,她就是背锅的不二人选。 而死人,才是最最会背锅的! 【姜思安能将这份情报送出来,看样子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这小子……】 欸 张安平悠悠的叹息。 “传令下去,一切照旧!” …… 下午六点。 一辆汽车抵达了新亚饭店,门童殷勤的拉开车门,毕恭毕敬道: “冈本先生请进。” 冈本平次下车,嫌弃的目光从门童身上一晃而过,门童感受到了这目光,心里暗暗撇嘴: 小日本,老师迟早会算计到你的! 冈本平次此时则望着饭店,在犹豫一下后,跨步走向了大门,在其他门童毕恭毕敬的声音中,走进了新亚饭店。 话说姜思安每一次来新亚饭店,总觉得自己下一秒会被人弄死。 无他,熟人太多了,还都是在关王庙时期的同学。 可惜自己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自己了。 【他们一定在心中一遍遍的想着怎么弄死我吧?】 姜思安暗暗叹了口气,随即收拾心情,乘坐电梯走向六楼。 六楼是伪维新政府办公的地方,而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就在走廊的最深处。 电梯打开后,姜思安从中走出,把守在周围的警卫看到是姜思安后,纷纷垂首问候: “冈本先生!” “冈本先生。” 在一声声问候声中,姜思安面无表情的经过,冷傲的一塌糊涂。 可惜这份冷傲在靠近藤田芳政办公室后,就快速的消退,忐忑和不安开始占据神色。 敲门。 “进。” 姜思安深呼吸一口气后,缓步走进了办公室。 看到是冈本平次,藤田芳政温和道: “平次?你来了!你先坐,我处理几份文件。” 他这一次能重回上海,冈本平次的新关系藤原家出力甚多。 藤田芳政没想到自己曾经的无心之举,居然会获得这样的好处,本就对冈本平次喜爱,这下更看重了。 姜思安却故作忐忑的候到了一边,藤田芳政见状便知道有大事,简单的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他道: “平次,有事吗?” 姜思安听到藤田芳政的话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请老师恕罪!” 藤田芳政一愣,深呼吸一口气后,目光发冷的看着姜思安,道:“出什么事了?” 姜思安一咬牙,道:“是洋子!” “她做了对不起老师的事,我……我替她向老师请罪!” “什么事?” 姜思安原封不动的将这件事告诉了藤田芳政。 随着姜思安的讲述,藤田芳政的神色越来越阴冷,但等到姜思安讲述结束,他却笑了起来: “平次,伱先起来吧!这件事我理解洋子,她呀,终归是个女人,有时候过于感性罢了。” “再说了,她应对的不错!” “不过,我还是挺伤心的,没想到我的学生,到了关键的时候,居然不信任我这个老师。” 姜思安做惶恐状:“请老师恕罪。” “平次啊,你放心吧,我不会责怪洋子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起码我另一个徒弟没有想着蒙骗于我。” 姜思安诚惶诚恐的表忠心: “学生自美国归来时候举目无亲,是老师收留了学生,没有老师就没有学生的今天,学生……绝不敢蒙骗老师!” “罢了!” 藤田芳政失笑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就按照洋子的安排去做,她是老特工,布置是没问题的。” “你们师姐弟这一次携手,我相信一定会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平次,时间不多了,你去准备吧!” “是!” 看着姜思安离开,藤田芳政温和的眼神突然间冷了下来。 许久,他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南田洋子!” 藤田芳政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温和。 他很愤怒。 南田洋子的方案没有问题,当然,如果是他,他肯定会稳一手。 他愤怒的原因在于,南田洋子居然敢瞒他! 这次为了点私心隐瞒这么大的消息,下次,她岂不是为了私心连老师都敢出卖么? 本就对南田洋子算计川岛芳子不满的藤田芳政,这一刻彻底将南田洋子打入了冷宫。 【南田洋子,你以为我为什么扶植看中你?不是因为你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你服从我!】 【但现在的你,连唯一让我看中的东西都丢弃了!】 【你以为你拿下张世豪就能重新翻身么?】 【不,从今往后,你就老老实实做平次身边的女人吧!】 …… 南田洋子还不知道她的老师,这时候已经给她的仕途判了死刑。 事实上,她就是知道了也不后悔。 作为一个女人,在日本军界发展到如今一步,她比谁都清楚靠自己才是王道。 此时,交易时间已经到了,一支车队驶入了货场,尽管没有看到张世豪的身影,但南田洋子非常确定,张世豪一定就在车队中。 她轻声的呢喃: “张世豪啊张世豪,今晚,就用你的血来铺就我翻身的路吧!” 同一时间的新亚饭店。 一场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舞会正在展开。 一大帮子上流人士被穿梭的交际花带着在舞池中翩翩起舞,一个个都斯文的一塌糊涂,只不过偶尔成对的退场男女,却将这场舞会的本质暴露的淋漓尽致——上流人士的友谊赛,自然是优雅而光鲜,怎么能叫女票? 就在这一片“盛世”的糜烂中,打扮的人模狗样的郑耀先,搂着他的女友程真儿,退回了休息的座位。 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商界精英】在退回来的途中,轻声在一人的耳旁说了四个字: “全员撤离。” 对方恍若未觉,直到郑耀先回到座位以后,他才悄然退场,然后安排人手通知在舞厅里、在房间里的所有侦察队成员撤离。 撤离的很突然,再加上藤田芳政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监控这些人,以至于他们的撤离异常的顺利。 同一时间。 陈默群来到了徐百川的“指挥部”。 陈默群得到允许后进入,恭敬道: “徐区长,您找我?” 在过去,他喊徐百川为百川兄。 看到陈默群,徐百川笑着迎上去,边走边说道:“老陈,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你还是喊我……” 但话还没说完,走近陈默群身边意欲表示亲热的徐百川,却突然动手,凌厉的一拳打在了陈默群的肋下。 紧接着“指挥部”的其他几人就一拥而上,麻溜的将陈默群控制了起来,卸枪、检查嘴巴一套流程走了起来。 陈默群震惊,怒斥道: “徐百川,你要干什么!” “老陈啊,”徐百川站在陈默群面前,叹息说道:“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在张区长跟前耍花招的?” “你以为你能瞒过他么?” 陈默群冷汗淋漓,但强撑着说道:“徐百川,你什么意思?你要诬陷我?” “诬陷?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徐百川冷笑着说:“放心吧,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的——这么多人陪你演戏还演到这种程度,你该知足了。” “那位对你的恨意可是十足,你就留给他处理吧。” 说罢,他示意手下将陈默群的嘴巴塞起来,将人带走。 这一刻的陈默群终于后悔了,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陈默群被带走,徐百川自然也不能久呆了了。 “通知行动队和策应队所有人,立刻撤离!” 而同一时间,接到藤田芳政命令的木内影佐正带着特高课的人手,往新亚饭店周围赶来。 让我们将目光再次回归到公共租界的货场。 汽车上,司机宫恕正在冈本会社职员的指挥下,开着车往指定的区域慢慢驶去。 但就在他即将抵达指定区域的时候,宫恕突然间却重踩油门,本来缓慢行驶的汽车,突然间加速了。 头车一加速,后面的车马上跟着提速,跟着头车在货场中横冲直撞,最后停在了一块地势复杂堆满了货物的区域内,紧接着无数人从车上下来,冲进了复杂的货区。 突然间的变故让暗中等着守株待兔的南田洋子懵了。 按照剧本,不应该这样啊! 但她毕竟是被张安平毒打过无数次的老特工,突然的变故让她马上意识到了唯一的真相: 局! 这他妈又是一个局! 南田洋子所有对未来的畅想,这一刹那全都塌了。 她翻不了身了! 她没希望翻身了! “南田长官!他们钻到货区里面了!” 手下的呼喊将南田洋子从挫败感中揪了出来。 南田洋子却惨笑着说道: “跑吧。” “南田长官!!”手下错愕的看着南田洋子,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南田洋子嘴里说出来的。 “跑吧,现在跑还来得及,再等等就别想跑出去了。” 南田洋子惨笑着说道: “骗子!” “张世豪,你就是个大骗子!”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啊!” “好狠啊!” “哈哈哈……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可真是狠啊!” 南田洋子太清楚张世豪的为人了,苦心布局这么久,所谋绝对不小。 这里是公共租界,日军不可能开进来,那么,他的图谋的必然是货场中特高课的伏兵! 可她身旁的人却不这么想。 或者说,他在南田洋子的羽翼保护下,没有直面过张安平,根本不知道张安平的恐怖。 看南田洋子失魂落魄,这名特高课的成员一咬牙,决定接过指挥权——女人关键时候果然是靠不住的! 【有两个小队的帝国军队马上就到了,货场里面有超过一百名武装人员,我就不信谁抵抗份子能吃下去!】 “出动!打!” “把他们全部拿下!” 这名特高课的成员,下达了一个让张安平听到后能抱着他夸三天的决定。 货区。 “队长,日本人围过来了!” 宫恕不惊反喜,大笑道:“就怕日本人跑路呢!没想到这帮日本人这么蠢——兄弟们,别客气,给我打!咬住他们!今晚,咱们包饺子!” 货场外。 张安平听着里面爆发的枪声,轻笑道: “南田洋子这是彻底摆烂了么?我以为她会在第一时间下令突围。” 他之所以让宫恕带队先进去,自然是为了咬住里面的伏兵,免得南田洋子发现中计后第一时间撤离。 刘新杰的伏兵杀过去是需要点时间的,如果不让人咬住她,南田洋子第一时间突围,还真能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掉! 他始终认为南田洋子做事太稳了,绝对会这么干的。 但没想到南田洋子这一次,居然摆烂了! “刘新杰,让你的人出动吧!二十分钟一过,不要管战果,马上撤离!” “是!” 刘新杰领命后下令发信号,随着信号弹的升空,空投——额,隐蔽在的伏兵立刻朝货场展开了进攻。 二十分钟,是张安平能争取到的最大时间了,因为二十分钟一过,公共租界内的英国军队就能过来。 虽然约翰牛很拉垮,但张安平不想和英军直接起冲突——一旦起了武装冲突,国民政府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在第一时间丢出去,用以平息英国人的愤怒。 于此同时,两支潜伏了许久的日军小队,像开闸猛虎一般,直扑货场而来。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抵抗份子,这帮伪装成浪人的日军,他们拿着短枪、冲锋枪,迫不及待的杀向了货场。 在他们看来,连中国军队对上他们都是一击而溃的,更不用说这些不是军队的乌合之众了! 日军中队长叽哩哇啦的鼓舞士气:“帝国的勇士们,一定要让中国人知道大日本帝国武士的……” 但话还没有喊完,多枚火箭弹就拖着长长的尾巴飞来了,日军中队长在爆炸中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升华。 突然的袭击,中队长的死亡,并没有让这两个小队的日军懵圈,他们立刻寻找有利地形进行反击。 如果这两个小队的日军拿的是制式的武器,他们还真能顶住两百名别动队员的进攻。 但遗憾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拿着的武器要么是手枪要么是机关枪,而且还没有制式的掷弹筒、轻重机枪以及迫击炮等火力。 而伏兵呢? 火箭筒管够,手雷管够,机关枪人手一支! 以张安平火力不足恐惧症的缺点,要不是这里是公共租界,他都能给别动队的伏兵准备各种炮火了! 拿惯了三八大盖的鬼子,拿着手枪和机关枪,反而顶不住伏兵的冲击。 在此情况下,指挥战斗的谭忠恕自信道:“20分钟,一定能将这一百来头鬼子全歼!” 公共租界的两处战斗并不是这场大战的全部。 特高课。 南田洋子将特高课一半的人手带到了货场设伏,另一半的人手则被木内影佐带到了新亚饭店,此时的特高课除了常驻的两个日军分队外,就是一群文职。 而就在公共租界枪声响起的时候,大约七十多名行动队员,也杀向了特高课。 老规矩,火箭弹开道! 火箭弹洗地后,执勤的日本哨兵几乎被全灭,其他日军匆忙准备抵抗,但齐思远带领的行动队员就已经从被火箭弹炸塌的缺口处冲了进来。 接下来的战斗就类似于巷战了,而巷战中,人手一支冲锋枪的行动队员完全碾压日军,再加上配备了大量的手雷、手榴弹,两个分队的日军,没几分钟便被全灭了。 至于特高课文职的抵抗,更像是笑话一般! “清理所有的日本人!一个不留!” “陆桥山,带人去地牢救人!” “其他人,跟我来,准备放火!” 行动队井井有条的展开了行动。 特高课驻地有牢房,关押着大量的抗日人士和无辜百姓,这一次正好也将他们营救。 很快,超过八十名在押的犯人就被陆桥山救了出来。 这些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抗日人士,看着行动队队员在特高课快速清理里面的日本人,有人不可思议的呢喃: “难道是国军反攻回来了?” “别墨迹了,能走的、有地方去的自己离开!没地方去的、不能走的做好准备,待会跟我们撤离——那谁,照相机呢?国旗呢?赶紧准备,砍掉鬼子旗,我们拍照!” 张安平对宣传向来重视,租界那边因为情况特殊,不好宣传,甚至都不能承认这是自己干的,可特高课这边必须打卡拍照! 都打下了特高课的驻地了,不把这照片散的满大街都是,对得起他辛苦的布局么? 区长的命令大于天,行动队当然得无条件无从。 再者,上面的官老爷可是最喜欢这一套的! 有这些照片,六分的功劳都得变成十二分! 这一点,张安平可是很明白的! …… 新亚饭店。 藤田芳政办公室。 “报告机关长,公共租界货场被抵抗份子包围了!敌人数量至少两百!” “报告机关长,公共租界的两个伪装小队在支援货场的路上被抵抗份子袭击!请求战术指导!” “报告机关长,特高课遭到了抵抗份子的攻击,铃木中佐玉碎!佐佐木大尉请求支援!” “报告机关长,饭店内的可疑分子大多数都消失了!”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八嘎!” 藤田芳政愤怒的踹倒了桌子。 这是个骗局! 这又是张世豪的骗局! 可偏偏城内驻军能被调动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新亚饭店周围,城外的驻军想要进来,最少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木内影佐权衡利弊后建议:“机关长,租界那边无法救援!我们只能救特高课!” “特高课内有众多绝密的资料,绝对不能被焚毁!” “来不及了。”藤田芳政失魂落魄的瘫坐在椅子上,自己才上任啊,居然……居然连特高课都被抵抗份子占领了! 这是何等的耻辱呐! “我们都被耍了……呵呵……我们都被耍了……” 藤田芳政绝望的呢喃。 木内影佐闻言,也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道:“都怪南田这个混蛋!” 这句话让藤田芳政的眼前突然一亮。 对,都怪南田洋子! 他立刻有了甩锅的办法,振奋精神后下令: “秘密派人去租界,如果发现南田洋子,秘密关押起来,记住,不要让冈本平次知道这件事!” “传令,让冈本平次带他的人配合军警准备搜捕抵抗份子!” “立刻命人去各家报社,绝对不能让报社报道这件事!” 一顿安排后,办公室内变得空无一人了,藤田芳政无力的又坐在椅子上。 这一次,损失大了。 藤田芳政清楚,即便南田洋子将这件事不隐瞒汇报给自己,自己也一定会踏入张世豪布置的陷阱。 这种挫败感让他异常的难受。 还有要命的耻辱感——上海明明是帝国占领的地方,为什么张世豪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但现在的关键是善后。 如果不能推脱责任,他这个才上任的机关长就得下台了! 已经体验过一次下台滋味的藤田芳政,自然不想再次体验这种滋味。 【洋子啊洋子,原本我只是想让你离开权力,但这一次……】 【平次,对不起了,老师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了。】 【希望你不要怨恨老师。】 【洋子,下辈子你就老老实实做个女人吧,不要再涉足权力场了。】 【你,玩不转的。】 —— 下一更,晚上12点。 (本章完) 第109章:胜负手,已定! 这是戴处长在别动队的第十天。 两天前,他发报呈准js委员会,申请将“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改编为“苏浙行动委员会忠义救国军”,这份申请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回应。 于是,他立即在别动队驻地进行了上海别动队的改编事宜。 淞沪指挥部就此成立。 外甥张世豪被他任命为淞沪指挥部总指挥,为了完成对徐处长的许诺,在任命张世豪为淞沪总指挥的同时,又免去了其特二区区长的职务——但并没有新蛇区长,算是给徐处长一个掩人耳目的交代。 郑耀先担任淞沪指挥部副总指挥,徐百川出任参谋长,这两人外加担任总指挥的张世豪完全就是挂名,真正的指挥其实是担任副总指挥的谭忠恕。 淞沪指挥部淞沪纵队下辖两个支队和一个行动总队:京沪(南京、上海)支队、沪杭支队(上海、杭州)、淞沪行动总队。 除此之外,戴处长还在淞沪指挥部下面成立了游击干部培训二班,负责游击干部的培训任务。 整编完成的当日,为庆祝淞沪指挥部的成立,淞沪指挥部决定在沪杭铁路、上海西站以西展开大规模的袭扰行动。 短短三天,就拔掉了多个日军前突的据点,让日军不得不龟缩在铁路附近——为保证铁路的通畅,日军又不得不从浦东、市区内调兵增援,以确保铁路的通畅。 就在谭忠恕带兵和日本人在沪杭铁路附近对峙的时候,戴处长则带着一干行动精锐,离开了大部队,沿着沪杭铁路南下,最终渡过黄浦江来到了浦东。 …… 藤田机关。 看着战报,藤田芳政不得不感慨: “淞沪区域的抵抗份子,成大气候了!” 上海明明已经落入了日军之手,可在离开城市的区域,抵抗份子依然活动猖獗,甚至出动了近两千余人,在铁路附近和日军对峙起来。 当这股力量集结后,作为特务机关长,藤田芳政确实感到了无比的棘手。 木内影佐则道:“机关长,这也说明张世豪为了在梅花弄救人,已经是拼命了!” “确实如此,我们的对手向来是个低调发展、高调做事的性子。上海外围的游击队年后便没有集结过,此番集结和皇军在铁路以西对峙,一定是他迫不得已所为。” 藤田芳政含笑道:“他知道一旦集结亮明了家底,必然会招来帝国军队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所以一直将游击队分散,这一次主动集结,证明他确实是急眼了!” 木内影佐闻言建言:“机关长,这也是个机会,不防我们两边通吃?” 游击队最头疼的是分散在广袤的区域内,一旦去围剿就逃之夭夭,此番破天荒的集结和日军对峙,木内影佐觉得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果能将其一网打尽,自此上海可就安定下来了。 藤田芳政看了半天地图,最终摇头:“不行!” “我们如果出动的人少了,一旦正面接战,他们肯定化整为零逃之夭夭,不能将他们歼灭。” “可目前徐州的战事正值紧张之际,我们的军队又在台儿庄吃了亏,这时候难以集中兵力。” 但木内影佐却觉得此时机会难得: “机关长,我觉得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一个大队就足矣——我们可以从陈家桥调兵!” “不行!” 藤田芳政厉声呵斥:“陈家桥和南站负责着军火的供应和保障,绝对不能出一丁点问题!宁可让抵抗份子在铁路以西招摇,也绝对不能调动陈家桥的守军!” 木内影佐急忙认错,但心里却觉得藤田芳政过于小心。 在他看来,完全可以让江南造船所的海军陆战队前往陈家桥守卫军火,将陈家桥军火库群的守卫大队调出来,正面击溃游击队,再以铁路线守军佐以皇协军,追击溃散的游击队,将战果扩大。 但藤田芳政不同意,他这个特高课长也没办法。 …… 在梅花弄接连打卡上班了13天后,张安平终于“挺不住”了。 他开始请假了。 特高课在梅花弄的人手抽调出了一大半,长谷川雄也不在这里蹲着了,张安平这个副主任自然是最高长官,他请假他自己批准,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 所以,他正大光明的将梅花弄的事交给了汪曼春和明诚,自己则回家养病了。 张安平副主任能休息,但被撸掉了区长职务的张总指挥可没法休息,回家后他就匆匆以张世豪的身份“诈尸”了。 他要去沪杭铁路那边。 够鈤的藤田芳政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无视,宁可在铁路一线对峙,也不出兵围剿——既然这样,那他就去添一把火! 淞沪纵队临时指挥部。 张安平一进来,几个出身青浦班的特务便敬礼: “区长好!” “我现在不是区长了。”张安平矫情了一句后,很自然的坐到了指挥部的上位——老子不是区长了,但上海区、淞沪指挥部还是我张世豪说了算! 谁不服? 还是谭忠恕有眼色,匆匆赶来后看到上位的张安平,立刻毕恭毕敬的见礼:“总指挥。” “说正事——你怎么一直没有在这边有大进展?”张安平带着责备的口吻询问。 按照他的要求,淞沪纵队需要给铁路线造成极大的压力才行,最好是能让铁路线停运。 谭忠恕解释道: “总指挥,日军在铁路沿线聚集的兵力超过两千,还有一千多伪军协助,铁路上又有他们的装甲列车,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优势兵力,我怕贸然动手的话,会被咬住。” 之前就说过,别动队看似战斗力不错,但也就是小规模战斗中,可以凭借火箭筒和日军打个不分上下,但如果规模增大,到连(中队)营(大队)级别的战斗上,就只有被日军压着打的份了。 毕竟别动队的重火力是短板,而且经过消耗,首批火箭筒的库存已经见底。 之前能将日军中队级别的部队消灭,别动队是利用伏击优势以多击少,可从来都不是正面硬撼! 所以谭忠恕只能利用日军不便出击的短板,一直在铁路线一带运动、骚扰。 但这不是张安平想要的。 必须要让日军体会到切肤之痛后,才能将陈家桥军火库的守军调出来! 面对谭忠恕的叫苦,张安平只能祭出绝招: “我带来了15挺mg34通用机枪和50支火箭筒,这些东西能不能填补下短板?” 谭忠恕大喜过望:“能!” 他心中狂喜,有这样的总指挥,简直是邀天之幸呐! “我还有个情报——南站那边,有一辆满载军火的列车,将于下午六点驶出,经西站后走京沪铁路前往前线。” 张安平问:“今天,能不能突破日军的防线将这辆列车解决?” 谭忠恕看了眼时间,盘算了起来,许久后道:“总指挥,我担心咱们的人手不足。” “人手不足?”张安平一愣,一千七百多人,你担心人手不足? 谭忠恕解释: “想要解决这辆列车,就必须调走保护的装甲列车。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佯攻西站才行。” “但西站一线,日军有一个大队的守军,想要达到让敌人紧张的程度,起码得三倍敌人的兵力。” “日军西站外围有大量永固工事,短时间内是很难突破的,一旦被缠上,日军集中兵力两侧迂回包抄的话,我们可能会被全歼。” “所以进攻的时候必须掩护两翼,即便无果,也能安然撤离。” 随着谭忠恕的解释,张安平倒是明白了。 他不是不懂军事,但懂的就是小规模的战斗,这种数千规模的战斗他确实不懂。 听完谭忠恕的解释,张安平也觉得在理。 简单的说: 袭击军火列车,起码得四百人吧? 佯攻西站,如果兵力少就是挠痒痒,兵力多了又没有掩护,反而会成为送人头的行径。 而谭忠恕手里能动用的也就一千七百多号人,要不是利用铁路线的漫长能机动,根本不能对守卫的日军造成威胁。 而他如果不将装甲列车调走支援西站,那么即便集结全部力量,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啃下有装甲列车保护的军火列车。 如果不能啃下,西站的守军会沿着铁路线支援而来,不管在哪打伏击,都会无功而返不说,还有可能会被聚而歼之! 日军在铁路沿线,兵力是处于优势的,之所以会被谭忠恕打的只能防御,是因为铁路线太长——可日军的优势是能借助铁路线短时间内完成调兵! 理清了这些后,张安平也瞬间明白了谭忠恕的意图——这家伙不是不想打,而是想找人帮忙! 他道破谭忠恕的目的: “你想让中共的游击队帮忙?” “总指挥英明。”谭忠恕也没藏着,解释说: “那边看我们在铁路线对峙,也将人手调集了过来,我们负责西站以北段,他们负责西站以南段,如果将他们喊来帮忙,让他们策应我们的两翼,这仗打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红心·张犹豫了一阵,道:“那就请他们帮忙——这样吧,如果他们愿意出力,拿下军火列车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只负责我们单翼的策应即可!” 明面上,张安平自然是不想啃最难啃的骨头,但实际上,他是想给游击队送物资。 拿下军火列车,这得多少军火啊! 谭忠恕道:“是!我这就亲自去游击队那边协商。” …… 对于谭忠恕上门谈合作的事,游击队这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原因很简单,游击队眼馋一列车的武器装备啊! 不过对于和张世豪的合作,游击队这边还有不同意见的。 从上海撤入游击队的袁农表示: “张世豪此人歹毒至极!原以为他是因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放下芥蒂,可谁能想到他却利用我们对他的友善,在咱们根据地安插内应,破坏我们的革命!” “此人对我们恶意极深,如果这一次他是抱有别的目的呢?比方说借日本人之手对付我们?” 袁农的担心不能说是没道理。 但游击队方面的首长再三思索后,决定还是履行约定——如果张世豪真的心存不轨,他们也可以及时抽身,不会被咬住。 毕竟,张世豪的人直面的是西站完善的守备工事,论艰苦,西站的仗才叫不好打呢! 游击队统一了认知后,马上开始向王家井一带运动,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手赶往西站,准备支援别动队(忠义救国军),在西站以南的铁路线上,只留下了少两人充作疑兵虚张声势。 …… 下午六点,火车南站。 一辆满载军火的列车,在一阵污污污声后开始启动。 在这辆满载军火列车的前后,分别跟着一辆共八节车厢的94式装甲列车。 往常这种军火列车只有一辆装甲列车护送,但最近几天游击队在铁路线活跃频繁,日军不得已加强了重要列车的护送火力。 (94式装甲列车的火力配置:车厢八节,重机枪10挺,105加农炮两门,八八高射炮两门。) 就在军火列车出发的同时,一封电报也发到了谭忠恕处。 6:30分,军火列车经过了火车西站,继续向北。 6:50分,天色暗了下来,三颗信号弹升空,紧接着在火车西站两公里外,无数的别动队队员冲了出来,对西站外围的日军工事展开了进攻。 日军仗着有完备的防御工事,根本不将抵抗份子放在眼里,但在交火后十分钟,日军懵了。 抵抗份子哪来的这么多攻坚武器? 他们苦心经营的永固工事,在一发发拖着尾焰的的神秘炮弹的打击下,一个接一个被突破,自诩为铁打的防线,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接连失守,不到20分钟,最坚固的第一、第二两条防线被接连突破。 日军急眼了,火车西站虽然没有南站囤积的物资多,但也是重要的枢纽,如果被抵抗份子拿下破坏,最少十天半月就不能向前线支援物资。 原以为是例行的骚扰作战,谁能想到这是抵抗份子全军压上的一次行动啊! 不得已,日军立刻收缩铁路沿线的兵力,紧急支援西站,同时还将可以动用的装甲列车唤来支援。 防守的日军指挥官也火了,中国军队居然敢打我?那我就把伱们吞吞吃掉! 就在火车西站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王家井铁路线附近,刚刚抵达不到一个小时的游击队,终于看到了猎物。 “打头是装甲列车,后面跟着的是装军火的——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 “火箭筒小组,抵近!” “准备!” “开火!” 一声令下,十几枚火箭弹就拖着尾巴扑向了正在均速前进的装甲列车。 装甲列车的主装甲厚度是10毫米,防备游击队的子弹是绰绰有余的,但这一次游击队不讲武德,开局就用十几枚火箭弹招呼,能轰破坦克装甲的火箭弹,面对10毫米的列车装甲,简直跟吃豆腐一样的容易。 装甲列车在第一时间就趴窝了,关键是它趴窝的地点距离后面的军火列车足足一公里多,这个距离上重机枪也没用了。 车载的高射炮和105毫米的加农炮,因为是重点的招呼对象,只剩下一门还可以发挥作用,但仅仅咆哮了三声,就被三枚火箭弹干哑巴了。 失去了机动、失去了火炮的装甲列车,就是一堆废铁,在隔着一公里多的距离上,根本支援不到军火列车。 日军指挥官见状,组织士兵下车支援,可才出来就遭到了火箭筒的打击——白天时候火箭筒还容易被日军关照,但晚上火箭弹小组打完就换地方,日军根本就没招! 装甲列车没法支援,军火列车上只有一个分队的押送士兵,面对超过三百名游击队员的全方位进攻,根本就应付不了,不到十五分钟便被全歼。 然后,游击队的懵了。 整整一火车的弹药、轻重机枪、步枪、掷弹筒和手榴弹啊! 还说什么废话,搬! 往空搬! 能搬走多少算多少! 因为西站吸引了绝大多数日军的注意力,日军在第一时间根本无法过来,游击队因此获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来转移这些装备和军火。 他们起先的效率还不高,毕竟才堪堪三百来人,可后面的半小时,动员的百姓赶着驴车、马车和牛车来了,这效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可惜终究是时间有限,依然有一大半的武器弹药没法运走。 眼看着鬼子的支援就要来了,游击队只能忍痛爆破。 轰 一声巨响后,无数的枪支弹药在爆炸中化为了昂贵的垃圾,装甲列车的日军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后,二话不说就拿着军刀进了装甲列车。 西站。 经过四十余分钟的激战,谭忠恕指挥着手下打到了距离西站还有八百米的地方,眼看着就能够到西站,但手下却匆匆来报: “谭指挥,左翼和敌人交火了!右翼那边也传来了枪声!” 面对近在咫尺的西站,谭忠恕下令: “撤!” 随着这一声撤,参战的各部开始了有序的撤离。 此役,淞沪纵队兵锋逼近西站,中共游击队炸毁满载军火的列车一辆,令日军上海警备司令部震怒,于次日调集大量兵力,开始对淞沪纵队和游击队进行清剿。 尽管这一决定遭到了藤田芳政的激烈反对,但特务机关终究是无权干涉警备司令部的决策,只能不甘的作罢。 当得知日军纠集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出城“剿匪”后,坐镇梅花弄的张安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胜负手,已定! (第一更,应该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110章:意想不到的人! 戴处长是抵达浦东后才知道淞沪纵队干了这事的。 然后,他就开始骂张安平了。 不带你这么坑表舅的!我辛辛苦苦在淞沪纵队呆了那么久,忙着整编、忙着人事、忙着奏请js委员会! 我辛辛苦苦的忙完了,才走你小子就给我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倒是早一天或者早那么一会会啊! 戴处长很生气——手下的人干出了这样的大事,差点收复上海火车西站,结果,身在上海的他,却偏偏没赶上? “找这小子去!接下来的事要是甩开我,得让这小子知道谁才是处长!” 戴处长“怒不可遏”的跨过黄浦江,前往公共租界找张安平了。 现在唯一的遗憾是徐处长不在这里,要不然,戴处长不介意将这出戏的前因后果、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一股脑的告诉他,让他好好理解理解什么叫情报战线! 果然,身临附近和远在后方看到同样的电报,那可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啊! 就在戴处长气呼呼的找张安平的时候,在藤田机关,藤田芳政也在大骂警备司令部的猪头。 “如果这时候抵抗份子在上海搞事情,就凭上海现在的驻军,能解决问题吗?” “这帮愚蠢的家伙,如果上海出了什么事,他们全都是帝国的罪人!” 在上海西站和军火列车没出事前,藤田芳政总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哪怕是木内影佐这时候因为不断查出收获,已经膨胀到想当然的认为自己能逮到戴春风,藤田芳政依然有个清晰的认知: 这些都是张世豪的算计。 所有的行动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营救黄剑侠! 但此时此刻,他却隐隐不安起来。 阵仗太大了。 大到藤田芳政总觉得不对劲。 张世豪的目的是成功的。 随着大队被集结出动,上海内的驻军严重短缺了,警察局不得不将取消所有休假,所有警员都开始上街,特务委员会、特高课所属的力量,也不得不全部上街。 梅花弄那边,明面上现在就剩情报处的几十号人——就连行动处的人也都抽调了出来! 如果说张世豪是为了营救黄剑侠,这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上海区现在只需要消灭几十号情报处的人就能将黄剑侠救走!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不管他怎么布局,营救黄剑侠是必须的目的,百余名帝国战士堵在了梅花弄的两端,他只要入局便是瓮中之鳖!】 尽管这样的安抚自己,可藤田芳政就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藤田芳政一遍遍算计着上海区的实力,可不管怎么算计,他都想不出张世豪还有别的方式。 思来想去,藤田芳政脑海中突然生出了大胆的想法。 …… 藤田芳政谋生了一个大胆想法的时候,正要出门的张安平却被戴处长给堵了个正着。 “表舅,您怎么来了?” “屁话!我还不能来找伱?我找你还碍你事了?”戴处长大怒,噼里啪啦的一阵数落,反而让张安平一头的雾水。 表舅这是到更年期了? 还是自己运气歹,碰到了男人每个月都不束缚的那几天? “您消消气!喝茶,喝茶。” “这是想堵我的嘴?我说几句话就让你张总指挥不舒服了?消气?我哪来的气?!”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他妈很生气的戴处长愤怒的质问张安平。 张安平赔笑,献殷勤似的道:“表舅,这次又干了波大事,小鬼子这下急眼了!” 这是老一套的“盘舅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功劳显摆显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本打算消消火的戴处长更怒了: “不就炸了一列军火吗?这算屁的大事!” “带上共党帮忙,小两千人打不下一个火车西站,还有脸在我跟前显摆?看把你能耐的!” 这一通骂下来,张安平终于明白表舅的怒气是出在哪里了…… 合着是生气自己没带他“玩”啊! 张安平哭笑不得,这事给整的,分明是你自己走的,我哪知道恰好你前脚走我后脚来呐! 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没在现场吗? “是是是,表舅您放心,这一次确实不算大事,下一次一定能在您的亲自指挥下,搞一波更大的事!” “哼!”戴处长冷哼一声,心里嘀咕:算你小子有眼色。 不是戴处长矫情或者没见识,实在是迄今为止,最酣畅淋漓的胜利只有刚刚结束的台儿庄大捷,多少带兵的将军都没有在鬼子跟前占到便宜,自己要是能露个脸…… 他甚至都想好了场景: 在漫天的火光中,他戴处长背对着照相机,孤寂而伟岸的身影在这一刻定格…… 那面子刷刷刷的就涨起来了有木有! 只能说,张安平自创的战地打卡,太吸引人了。 摸清楚了表舅的小心思后,张安平马上有了主意,贼兮兮道:“表舅,您要是有空的话,跟我去见个人?” “见谁?牌面这么大?还有,你小子这一次就不该给共党这么大的甜头!要不是看在这一次毁了一车军火的份上,这小辫子啊,够让你喝一壶了!” 戴处长最后一句话纯属掩饰,他事后也分析过情况,知道外甥这是迫不得已——只要取得了胜利的结果,手段神马的不重要! 自己不追究,谁敢追究?! 张安平委屈的辩解:“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表舅,咱不说这糟心事了,咱们去见见这个人吧。” “到底是什么人?” “您到了就知道了。” 看外甥这么卖关子,戴处长也好奇了起来,便没有再问,只是示意自己随时出发。 张安平本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略收拾后就以张世豪的“绝世容颜”现世,然后拉着表舅翻墙离开——拉着未来中国的特工之王翻墙,这恐怕是张安平独有的成就吧? 就问服不服! 拉着戴处长,张安平从公共租界出发,一直往南市方向走。 路上,戴处长道: “你小子一直在营造钓出梅花弄内敌人的局面,异常活跃的行动、‘我’的行踪,今天又搞了这么一出,可以说想要的局面基本达成了。” “但在陈家桥那边,你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 “今晚神神秘秘的去找人,十有七八就是为了军火库那边的布局。” “一直临到头才找人,这说明对方必然是你的人!” “而这个时候能找对方,显然是对方对你布局炸毁军火库群极有帮助的人——所以,你要见的人是警备3团的?” 警备三团就是负责军火库群安防的伪军团。 面对戴处长轻易得出的结论,张安平叹服道:“表舅不愧是老特工!” 戴处长略显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 “说说吧,对方是什么身份?这么重要,又有相对自主的时间可以和你见面,至少得是个连长!嗯?按照你的性子,这连长有些低了,难不成是营长?” 张安平“羞涩”一笑:“表舅,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团长?” 戴处长闻言直接愣住了。 许久,他涩声道:“团长?警备三团的团长李杏雨?!”(我的龙套、配角章节被起点吃掉了,呜呜呜,没截图,呜呜呜……)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点头。 戴处长麻了。 靠,日本人把守备军火库群的大队调走了,从造船厂那边调了一个中队的海军陆战队,现在军火库的主要防备主力就是警备三团! 你告诉我说警备三团的团长是你的人? 戴处长算是明白张安平为什么非要让刚组建的淞沪纵队强攻西站了! “李杏雨在警备三团只有一个营的嫡系,另外两个营不怎么听他的命令,他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也没有在这两个营中发展嫡系。” “我的打算是到时候在南站掀起动静,李杏雨到时候会让一个营去支援南站,剩下的一个营就比较好解决了,届时我的人再出动,可以将军火库夷为平地。” 听着张安平讲述自己的计划,戴处长第一次觉得万无一失这个词就是为张安平打造的。 戴处长哭笑不得道:“你小子……” 有李杏雨这张牌,你为什么不早早的动手? 难道就是为了稳一手? 这其实冤枉张安平了。 张安平本来是打算等武汉会战的时候捅这一刀的,无他,就是为了在大队长跟前再露一次脸! 要知道,武汉会战的总指挥可是大队长啊! 咳咳,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个总指挥,但总指挥和总指挥是不一样的。 这个军火库群明显不是短时间就会荒废的,武汉会战也没多久要开始,到时候打对战亲自挂帅,自己关键时候来这么一下,啧,又是党国虎贲的点名褒奖啊! 张安平不由幽怨的想:表舅啊表舅,你知道我为了盘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戴处长干咳一声,道:“咳咳,那啥,我最近应该没事干。” “巧了,我觉得这次行动太过重大,我年轻没经验,正想找您帮衬帮衬呢——表舅,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这几天就委屈您屈就,指挥一下?” 戴处长假模假样道:“这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筹划,临了我指挥的话……” “毕竟是要协调三家,我人微言轻,您出面才合适。” “那行吧。”戴处长故作无法推脱,心里却嘀咕: 老徐啊老徐,不是我要爽约,实在是我外甥太能干了,这次结束,无论如何,他都得官复原职啊! 你的面子,终究是没有领袖询问优先级别高啊! 毫无疑问,这一次要是真的干成了,他肯定得给领袖显摆显摆,到时候领袖问起来了,他能说自己的外甥不是特二区的区长吗? 一路无话。 期间经过南市区域的时候,遍地的疮痍仍旧没有被清理干净。 南市保卫战才是淞沪会战上海最后的战场,两个团外加上海警察总队,在这里血战近十日! 张安平的心情莫名的悲凉。 此时上海的盛世和疮痍依旧在相互交织,而日寇的铁蹄,却在远东的明珠上肆意的践踏。 而距离战争的结束,还有七年之久啊! 见面的地点是沪军营路上的一处酒馆,张安平跟戴处长进去的时候,李杏雨已经和几名心腹喝得二麻二麻了——看到张安平后,李杏雨微微的摇头,示意先等等。 张安平带着戴处长来到了酒馆后院,没多久,酒馆老板便急匆匆来了,一改卑微之色的酒馆老板肃然站在张安平跟前: “老师!” “加点料,让李杏雨脱身!” “已经加料了,他们得醉一宿了。” “去警戒,有动静立刻吱声。” 打发走了酒馆老板后,张安平为戴处长解惑:“他是青浦班的学生,李杏雨是他堂哥,算是他一手策反的。” “策反?” “李杏雨本来就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他的家人在淞沪保卫战期间撤离,被日本兵杀了。打那以后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的李杏雨就想背刺日本人。” 张安平介绍起了李杏雨的背景: 说起来终究是时代的悲剧。 曾经的李杏雨,因为军阀混战脱离了军队的普通人,后来结识了日本人后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发了点小财。 时代的一片絮,轻飘飘的落下来,压在个人的身上,却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家破人亡后,李杏雨只剩下一腔的仇恨,机缘巧合下投身伪军,期待能在有生之年为妻女报仇,最终阴差阳错下,成为了特二区的暗子。 戴处长微微点头,认为这种人是值得信任的。 李杏雨摆脱了喝醉的部下,来到了后院。 “区长。” “杏雨,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我就送到酒馆。” 张安平点头,随即介绍起了这一次行动的详细计划。 “计划定于四天后开始。” “南站交火后,你只要让2营或者3营出去救援即可,等派出一个营后,你就到负责在西边一带接应咱们的人……”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说起了计划,李杏雨仔细的聆听着张安平的方案,听完后表示自己全都明白了。 “记住,未发动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是你最信任的手下党常林,也不要透露,明白么?” “我明白。” 交待一阵后,张安平才让李杏雨赶紧出去,免得让人怀疑。 随后他和戴处长离开酒馆,在回去的路上,戴处长问: “你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如果——我说的是万一这个人有问题呢?” 张安平只用一句话就让戴处长再无疑问: “我刚说到的党常林,是他手下的一营长,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党常林,是我的人。” 戴处长彻底无语。 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精明! 不愧是自己的外甥啊,前一秒还在叮嘱不要信任党常林,下一秒就告诉自己,党常林是他的人。 这一手,真六啊! 李杏雨身边有这么一个钉子,即便是不可靠或者出了问题,党常林也会随时叫停。 …… 藤田芳政决定躲一躲了! 八一三那次的亏,是他藤田芳政这辈子以来吃过最惨的亏了。 从那以后,藤田芳政就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得意的时候,往往是要遭的时候。 这一次,最大的对手张世豪,所有的算计都没有逃脱自己的反算计。 他该得意! 可西站的战事让他不安,但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有纰漏的藤田芳政,再三思考以后,决定躲一躲! 如果自己的反算计被张世豪反反算计了,那自己不在上海,出了事背锅的便是执行人! 如果自己的反算计算计到了张世豪,那自己即便是不在上海,这功劳少不了他这个机关长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藤田芳政,终于下定决心要躲一躲了。 去哪? 去前线汇报工作! 于是,藤田芳政立刻行动起来,通过自己的人脉,找了一个汇报的绝佳借口: 论如何剿灭活跃在占领区的武装力量! 第二天,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纸命令就下来了,藤田芳政立即动身前往前线。 临走之际,他告诫木内影佐,张世豪一定会救黄剑侠夫妇的,梅花弄那里一定要时时关注。 沉迷于抓戴春风行动的木内影佐,拍着胸口表示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抵抗份子敢救黄剑侠夫妇,一定会让他们折戟沉沙。 (第三章大概到一点了。) (本章完) 第88章:张安平:这狗比来了怕是没好事啊! 公共租界货场。 随着刘新杰的人手投入,被宫恕锄奸队咬住的鬼子,想撤已经不可能了! 小规模作战,别动队拥有绝对的碾压优势,不到二十分钟,除了极少数溃散躲入货区的鬼子外,大部分都嗝屁了。 刘新杰虽然很想带人冲进复杂的货区将鬼子一个个揪出来,但时间不够,他只能放下这心思,带人跑路。 此战,共击毙敌军78人,俘虏0。 谭忠恕这边比刘新杰更早的结束战斗。 两个小队的“浪人”,大约只有十来个跑掉了,剩下的一个不漏的全都横尸大街。 面对这轻易便取得的胜利,谭忠恕不得不感慨: “跟着张区长打鬼子,从没有感觉过鬼子难缠!” 但鬼子真的不抗揍么? 不,此时的日军还是很能打的,只不过在张安平的算计下,他们的战斗能力被一层层的削弱,最后的结果是一个冲锋就被打垮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鬼子咋怎么不经揍呢! “要我说啊,区长还是别搞情报工作了,直接来军队吧!他一个人顶得上一个团了!” 而就在谭忠恕感慨之际,特高课的驻地上,齐思远也招呼参与行动的部下,要开始进行合照了。 “都把精神打起来!” “膏药旗先别烧,等拍照时候再点燃!” “青天白日旗挂起来!” “兄弟们,准备!” 啪 镁光灯一闪,一个画面被永久的定格。 此时的齐思远不知道,经过大道市政府和特高课的两张宣传照片后,特务处所属的力量都染上了一个“毛病”: 战地打卡。 只要他们取得一次胜利,就进行一次合照打卡,然后宣传的满世界都是,整的日本人想压都没地方压,而这一种宣传方式也让人们意识到: 小鬼子并不是战无不胜的,只要找对方法,杀他们也不是难事。 战地打卡后,齐思远便带着行动队和解救的犯人快速的撤向早就准备好的藏身点。 要不是张安平早有准备,算计到到时候要接收一批犯人,这时候还真容易出问题。 …… 今晚的行动,如同突然间在天空炸响的烟花一般,在释放了极致的光明后便又匿于黑暗。 前前后后,三处战场,没有一处战场的耗时超过20分钟。 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 通常来说,这种行动后敌人的反扑是很难应对的,这般规模庞大的行动队伍,是很难在城市中快速的销声匿迹的。 可这个问题对特二区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完备的藏身体系让这个问题非常容易被解决,以至于日本人反应过来后,能做的就是在偌大的上海无能狂怒,对着空气骂天骂地。 …… 公共租界货场。 避开了战斗南田洋子失魂落魄的站起,看着遍地的伏尸,露出了一抹凄凉而绝望的苦笑。 张世豪,难道真的不可战胜吗? 自己为了算计他,就连川岛芳子都献祭了,可……这样都失败了! 为什么? 苍天无眼呐! 正在愤慨之际,又有车队冲入了货场,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英国兵,南田洋子不得不暂时从滔天的恨意中回过神来。 必须走! 南田洋子不傻,自己隐瞒了情报,如果胜了还好说,可现在却败得一塌糊涂! 这种情况下,老师藤田芳政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原因很简单: 这一次的失败一定要有人来扛这个责任,藤田芳政肯定不会自己扛,木内影佐更不会扛,隐瞒了情报且主导这一切的自己,无疑是最完美的背锅侠。 卸职的自己如果背锅,结局只有一个: 死! 所以她必须离开。 一旦被英国人抓到,自己一定会被交还给藤田芳政,到时候只有死路一条。 南田洋子快速在货区穿行,边走边思索着未来: 最好的办法是诈死生活在冈本平次的保护之下。 可南田洋子不甘心! 而且她不是没有底牌。 担任上海特高课课长这么久,她自然不是没有建树——通过冈本平次的走私渠道,她向国民政府中安插了一张规模不小的情报网。 和木内影佐交接期间,她出于私心,并没有将这张情报网络交出去,彼时的她还认为自己马上就能翻身…… 【既然身在明处不能算计到张世豪,那从今往后,我就身在暗中,一点点的查!一点点的布局,张世豪,我一定要将你揪出来!】 重新为自己设定了目标后,南田洋子感觉自己又有了足够的动力。 【现在得先想办法诈死,只有这样,我才能从明处脱身。】 …… 姜思安结束了两天的忙碌,疲惫的回到了“抢占”而来的家。 他能以日本人的身份混得如鱼得水,自然不是蠢人。 他一个非军方身份的商人,这两天却被指派着忙碌,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心里很清楚。 老实说,他的心是很乱的。 在民族大义和身份使命面前,他做到了无愧于心。 可南田洋子终究是一个将心都交给他的女人,尽管对方是个恶魔,可他终究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啊! 他既希望南田洋子能逃出升天,又希望这个女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在特高课,他亲眼看到过南田洋子枪杀国人! 【她很聪明,老师既然没抓到她,她逃出货场后肯定会意识到自己的处境,绝对不会找藤田芳政送死。】 【她……】 姜思安惆怅的叹了口气,心乱如麻。 本想回家倒头就睡,结果刚到家就看到许忠义正在客厅里转圈。 “有事?” 看到姜思安,许忠义赶紧扑上去,小声道: “你那位,在我家里躲着。” 姜思安惊诧的看向许忠义。 许忠义点头确认自己没有说错。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许忠义叹了口气,道:“理智告诉我,这时候就该把她卖个好价钱,或者交给‘扒皮’来处理。” “可兄弟一场,我是知道你的。伱对她有感情,我不想让你恨‘张扒皮’。” 姜思安恨不得一拳将许忠义干倒。 你他妈倒是直接替我做了决定呐! “许忠义,你就是个蠢货!”姜思安忍不住骂出声。 许忠义闻言只有苦笑。 “我是蠢货!可你说说我能怎么办?你敢说你对她真的没有一丁点感情么?” 姜思安幽幽的叹息一声,随后咬牙道:“算了,我去见见她吧。” “注意点,藤田芳政的人都在找她。” “我知道——我们换下衣服,你的车钥匙给我。” 姜思安换上了许忠义的衣服,开着许忠义的车来到了许忠义的住处。 开门进去,一脸疲惫的南田洋子从房间里闪身出来,二话不说就直接扑到了姜思安的怀里。 “平次!” 姜思安轻拍南田洋子的后背,轻声道:“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身处姜思安的怀里,南田洋子终于能将自己软弱的一面展现出来了。 一想到自己无论怎么布局都会被张世豪反算计,这一次更是坑的她即将变成阴沟里的老鼠,南田洋子再也忍不住落泪。 姜思安心中五味杂陈。 哭了好一阵,发泄了一通的南田洋子终于恢复了理智,感受着姜思安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她幽幽的道: “真想就这么永远的赖在你的怀里。” “洋子,我安排你出去躲一阵吧。等风声过去,你再回来,以后我养你。” “平次,我不想就这么走。”南田洋子摇头拒绝: “我要报仇!” “从哪里跌倒,我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姜思安怔怔的看着南田洋子,沉默一阵后,无可奈何的说道:“洋子,你啊……真够倔强的。” 她根本没意识到姜思安说安排她出去躲一阵时候的艰难,更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思安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女人的眼泪,果然都是最容易击破男人心防的杀招。 可惜南田洋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 南田洋子听到姜思安无奈的声音后,笑着抱起了姜思安的胳膊,为自己的倔强做辩解: “你知道我的,既然做了这一行,肯定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平凡下去。” “对不起啊。” 姜思安摇头道:“没事,只要你喜欢就行——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南田洋子马上道: “我会想办法诈死,然后隐于黑暗,死死的盯着张世豪!” “我会像毒蛇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除非能有一击必死的机会,否则我绝对不会轻易暴露!” “平次,最近我不方便出去,你能不能找个身形和我差不多的中国女人,我诈死的话需要这样的替身。” 姜思安点头,表示完全没问题。 但这一刻,姜思安内心只想狠狠的扇自己两耳光。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想放掉这样的一个恶毒的敌人! 两人又腻味一阵后,姜思安道:“你暂时先在这儿呆着,我去给你物色一个住处。你想去公共租界还是法租界?” 南田洋子想了想,道: “法租界吧。” “嗯,你先休息一阵,我找到了住处以后接你——事关你的安危,许忠义这人终究不是我们自己人,我信不过。” “平次你对我太好了。” 南田洋子感动不已,激动的拉着姜思安一顿乱啃。 但她想不到的是,姜思安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并没有去给她物色住处,而是去找许忠义了。 见到许忠义,姜思安幽幽的道: “卖了我吧。” 许忠义懵逼的看着自己的二师弟,很想来一句: 八戒,汝意欲何为! “你去向藤田芳政告密,告诉他南田在我手里。” 许忠义沉默的看着姜思安,犹豫了一会后,道:“你真下决心了?” “南田洋子喜欢的是一个叫冈本平次的日本人。” “还有,她……终究是一个日本人,而且还是一个从没有将中国人性命放在眼里的日本人!” “而我,叫姜思安,是一个中国人!” 姜思安幽幽的道:“中日,不两立!” 许忠义很欣慰,姜思安这小子自己想通了便好! 他想了想,沉声说道:“我卖了你的话……以后咱们俩可能得有裂痕。” 姜思安认真的说道:“咱们绑定太深了,是时候解绑了——忠义,咱们身在敌穴,身边全都是敌人,绑定过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后,你我一定要反目成仇。” “好吧。”许忠义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从姜思安这里离开后,许忠义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藤田芳政,而是来到了一处咖啡厅,见到了一位在咖啡厅里坐了两个小时的熟人。 见面后,许忠义没好气的道: “他做出了如你所愿的决定!” “你对我有怨气?” “哪敢啊!”许忠义阴阳怪气的否认,但脸上却全都是怨气。 他何止是有怨气,分明是怨气都要溢出来了! 原因很简单,南田洋子找到他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找姜思安,而是找张安平汇报。 这件事找姜思安,纯粹就是为难姜思安! 纯粹就是逼姜思安! 作为姜思安的好兄弟,他许忠义当然不会让兄弟为难,所以第一时间找到了张安平。 他想的很简单,南田洋子就“卖”给老师了,你直接解决了她也替姜思安解决一个无法做出选择的难题嘛! 这不是做老师、做长官的义务吗? 但张安平怎么做的? 他居然让许忠义直接去找姜思安。 许忠义当时就炸了——我尼玛,我让你替姜思安解决难题,没让你整姜思安! 但在张安平冷冽的目光下,许忠义只能去找姜思安汇报。 这才有了气的姜思安大骂许忠义是蠢货的事。 面对许忠义的怨言,张安平没有解释。 他相信许忠义是能考虑清楚的——姜思安的身份太重要了,他真的不能在思想上出任何问题。 而爱情,又特么是莫名其妙的操蛋玩意——这种事不逼姜思安,他如果在思想上出问题,可能产生的后果会极其可怕! 举个例子: 三年三年又三年,然后卧底来一句: “阿sir,请你不要胡说,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 当然,姜思安肯定是到不了这一步的,可作为老师兼上峰再兼上级,张安平是一定要防患于未然的。 这一次的结果让张安平放心,姜思安终究是自己想通了,做出了应该做出的选择。 看自己的阴阳怪气对张安平无用,许忠义撇嘴,道: “这次以后,他有切割我俩关系的打算,你怎么看?” “切割?”张安平马上想明白了缘由,如慈父般感慨道: “你们都长大了啊!” 许忠义:信不信我现在就请老师赴死? 张安平无视了许忠义“弑师”的眼神,正色道:“他考虑的不错,你呢,是个十足的祸害,如果能得到藤田芳政的支持,未必不能又鼓捣出一摊子出来,有备无患,挺不错。” 许忠义冷哼,我是祸害? 呸! 我有你祸害吗? “你的任务我完成了。我现在要去当叛徒了——喂,老张,你答应我的事呢?” “什么事?” “顾雨霏啊!”许忠义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忘了这件事了?” 张安平闻言,正色道:“你真的喜欢顾雨霏?” “废话!” 许忠义翻白眼,老子要是不喜欢的话,能舔那么久? “你如果真的喜欢她,你会让她到群敌环伺的环境中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张安平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许忠义沉默。 好像是这个理——不对,不对! 张扒皮这恐怕是一开始就算计好的吧? 许忠义气的咬牙切齿,见过坑学生的,没见过这么坑学生的! 无耻! 张扒皮! 心里骂了一通后,总算是顺气了,然后他低语道: “像个老父亲一样的操心,挺累的吧?” 但这种被人操心的滋味,真的很好啊。 可惜他的身份让他没多少时间感慨,他还要去当叛徒呢。 正要离开,服务员却拦住了他:“先生,还没买单呢。” 许忠义闻言,刚才的感动瞬间就没了。 递出一张五元大钞,许忠义霸气道:“不用找了。” 服务员为难的看着他,赶紧道:“先生,不够啊!那位先生还点了……” 服务员一口气报出了一堆东西,听得许忠义气急败坏。 好你个张扒皮,坑我坑上瘾了啊! …… 坑完二徒弟又小坑了大徒弟的张安平,这时候已经来到了特一区的秘密据点。 看着这处据点,张安平感慨,老徐不容易啊,不是在找据点的路上就是在找据点的路上! 他浑然忘了,特一区好多次不得不放弃一个又一个的据点,幕后推手可都是他自己! 进了据点,老徐立刻迎了过来。 “我以为你昨天晚上就得过来。” 张安平幽幽的道:“让他多煎熬一阵,不也算是一种惩戒么?” “你果然是恨死他了!”徐百川感慨。 张安平面露冷意。 “本部的命令下来了,允许制裁——人在地下室,我陪你去?” “我自己去。” 张安平摆摆手,随即熟门熟路的向地下室走去,看到这一幕,徐百川当即傻眼。 卧槽,合着这又是找上了特二区的窝? 靠! 这狗日的在上海购置了多少房产呐! 张安平要是知道徐百川所想,一定会说:若干年后要是上海搞拆迁,老子不签字的话,小半个上海就得是老破旧…… 请叫我张半城哈! 地下室,陈默群听到开门声后,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而这一次,他悬对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张世豪! 陈默群吞咽口水,干声道:“区长,能给一次机会吗?” 看着讨饶的陈默群,张安平没有吭声,只是蹲在了他的身边,凝视着陈默群。 许久后,张安平才说道:“你本没必要叛变的!” 陈默群没有被日本人逮过——卧底期间,他没有被抓过,没有受到过刑讯,虽然被怀疑,但完全没有叛变必要的! 陈默群狡辩:“我是中了川岛芳子的奸计——区长,看在我没有造成损失的份上,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我亲手重伤了川岛芳子,差点还要了她的命!区长,我是有功的!” 张安平淡漠道:“你为了卧底,我的两个兄弟的命搭上了。” “你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刺杀川岛芳子的时候,波及了那么多无辜人。”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造成损失么?” “我——”陈默群想要狡辩,但下一秒,张安平就卸掉了他的下巴,让其无法完整的出声。 张安平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在陈默群耳边道:“陈副主任,后悔么?” 陈默群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满是求生欲的脸上,布满了震撼和浓浓的怀疑。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 可惜他的下巴被卸掉,根本不能完整的说出话来。 “虾仁猪心”后的张安平,毫不犹豫的掏出了手枪,在陈默群绝望的眼神中,缓慢的将消音器拧上。 噗噗 “这两枪,是为葫芦山上的那两个兄弟开的!” 噗噗噗 “这三枪,是为了那些被爆炸牵连的无辜平民开的!” 接连五枪,中弹后的陈默群疼的冷汗直冒,他无力的看着张安平,用混乱且无法听清辨明的声音诅咒着张安平。 张安平停止开枪,伸手压住了陈默群的脑袋,随后在他耳边轻声说: “顾慎言,是你一直要找的内奸。” “他是一名优秀的中共地下党党员。” 陈默群的目光变得无比惊骇。 他知道顾慎言的身份! 他说顾慎言是优秀的中共地下党党员? 那他…… 陈默群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他要将这个惊世骇俗的发现告诉全世界。 但张安平的一只手,却稳稳的压住了他。 “剩下的子弹,是为了……” “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同志!” 噗噗噗噗噗 张安平以枪枪致命的方式清空了弹匣,目光冷漠的看着陈默群的血不断的流淌,直到几分钟后,他才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按照他的愤怒,他想让陈默群体会到什么叫千刀万剐。 但理智终究制止了他的愤怒。 于是,他选择了这种【虾仁猪心】的方式。 出了地下室后,徐百川便迎了过来,一见面就黑着脸: “这又是你的房产?” 张半城咳咳了几声,一脸的无辜状。 “妈的!” 徐百川骂骂咧咧,难怪房租这么高,合着是你丫故意宰我呢! “下次我不找据点了,位置你提供!” 以前还按照特务处行事规则,刻意避免被特别组和上海站发现据点。 现在,他躺平了,他摆烂了! 张安平不在意道:“随便,租金只要不缺斤短两就行。” 上海沦陷前,他收了一波房产。 上海沦陷后,上海人对日本人随意霸占的行为提心吊胆,好多人便选择了卖出房产,然后租住。 张安平自然是又又又收房产,完成了从包租公到张半城的华丽变身! 掌握了盘尼西林经销权就是这么的任性! 玩笑之后,徐百川说道: “对了,我收到了一个消息,党务处那边对你手上的共党挺感兴趣的,听说已经派人来上海了,想要接手这批共党。” 徐百川口中的共党,是特二区在攻下特高课后救出的“犯人”。 这批人中成份复杂,有地下党,也有三家的成员,昨天除了极少一部分在主动离开后,大部分都跟着行动队隐藏了起来。 他手上有个【冬藏计划】,可以明目张胆的释放自己的同志,所以报功的时候自然一股脑的报给了本部。 但没想到党务处会想着横插一杠子。 “党务处?他们算什么东西!两次全军覆没,还有脸在我跟前指手画脚?” 张安平冷笑:“想从我手里接手共党?没门!” 徐百川当然知道张安平对党务处没有好感。 原因很简单,两次! 党务处足足坑了张安平两次呐! 他见张安平不以为意,便小声说道: “这一次不同以往,听说那位是急眼了!两次在上海折戟沉沙,这一次他可能会亲自过来,想用反共来向上面证明自己。” 徐百川口中的那位,自然是徐蒽(恩)赠(增)。 张安平闻言眉头不由紧皱。 那位要来? 草,这怕是不好弄了! “消息确定吗?” 徐百川道:“确定!我在那边有钉子——喂,你可别到处乱说,这事能做不能说!” “我有分寸。” 张安平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心里盘算默默起来。 真正的老徐要亲自来,这狗比,恐怕盘算不少吧? 草,这狗比来了怕是没好事啊! —— 六千八! 撕票的兄弟,这下不用撕了吧! (本章完) 第89章:黄鼠狼给狐狸拜年来了 回去的路上,张安平一直思索着徐处长来上海的目的。 专门为从特高课营救出的同志的可能性不会太高。 还是真的像老徐所说,是因为党务处上海室接连全军覆没了两次而来的? 话说这段时间党务处正从军事统计局独立出来,拟成立了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这个时候姓徐的应该是最忙的时候,来上海总觉得不科学哈! “难不成这老小子是为了搞个开门红?” “也不对,党务处在上海现在一穷二白,来上海搞开门红不是送人头吗?” “便宜也不是这么捡的!” 张安平寻思了半天,也没想到缘由。 现在的问题是参与袭击的行动队和营救的抗日份子,现在都在安全屋中躲避,为安全考虑不敢转移,姓徐的要是近期来,这些抗日份子肯定还在安全屋中,届时要是找自己要人,该怎么顶回去? 提前将抵抗份子送走? 这反而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了! 张安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过这件事他不敢大意,专门找到了钱大姐,向钱大姐汇报了这个情况。 听完张安平的汇报,钱大姐反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安平,有没有可能是这些被你营救的同志中,有特殊情况?” “您是指?” “我回头和s委的同志联系下就知道了。这件事你暂时别自作主张,明白吗?” 张安平委屈: “钱姐,我有那么让你不放心吗?” 钱大姐呵笑,别给我来这一套,这一套我才不吃呢! “我会注意的。” …… 一身男装的南田洋子跟着姜思安从许忠义家里出来,上车后两人直奔法租界。 姜思安为避免被跟踪,准备了多辆一模一样的车在各条路上,不断的进行鱼目混珠。 南田洋子对姜思安这样的准备非常的高兴,越是这样,越证明冈本平次在乎她,越说明她没有错看人。 但这一切却在即将进入法租界的路口戛然而止了。 一队日本兵在这里设卡检查。 面对日军大尉的检查,姜思安极镇静的将自己的特别通行证拿了出来,并表明身份: “我是冈本平次,大尉,我的车就不需要检查了吧?!” 听到冈本平次自报家门,日军大尉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挥手示意周围的日本兵围过来。 “冈本先生,请您下车接受检查!” 这句话让后排坐着的南田洋子愣了。 姜思安道:“好,我这就下车。” 就在日军大尉放松警惕的时候,姜思安突然猛踩油门,汽车如离弦的利箭一般窜了出去,他一副要闯关的姿势,但把守路口的日本兵却在第一时间将路障推了过去,堵死了仅能通过一辆汽车的路口。 姜思安见状只得掉头,接连撞开了数辆汽车后完成掉头,猛踩油门飙射出去。 有日本兵见状举枪就要射击。 吓得日军大尉扑过去掀起了枪口,随后狠狠两记耳光扇在了士兵的脸上: “八嘎!伱难道不知道这位什么身份吗?你敢开枪!” 没错,这些人接到的命令是拦下冈本平次,而且下令的人特别强调过,一定不能伤了冈本平次。 车内,冈本平次也在这么安慰南田洋子: “洋子,你放心,他们不敢伤我!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南田洋子勉强的笑了笑。 她知道跑不掉了。 事实正如她所料一般,才开出不到百米,几辆军卡便突然从路口冲了出来,横亘在了路上,将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姜思安愤怒的大吼,但最终却无奈的将车刹停。 一名日军少佐从军卡里探出半个脑袋,喊道:“冈本君,藤田机关长有令,命你交出南田洋子!” 姜思安没有回应少佐的喊话,咬牙道:“洋子,坐好了!我带你冲出去!” “平次,不用挣扎了!”南田洋子柔声阻止了姜思安:“放心吧,我毕竟是老师的学生,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姜思安无力的靠在座位上,失魂落魄道:“我……我……是我无能啊!” “平次,你做的已经非常好了。谢谢你对我的保护——”她看了眼围过来的日本兵,飞快道:“我说你听! 华昌通路171号,屋子里面有我准备的一些信物,这是唤醒我打入国民政府特工的信物,你一定要收好! 浦东路38号,里面有我准备的资料,这些资料是那些特工的身份材料。 平次,这些东西很重要,是能不能换我平安的关键,一定要保护好这些东西,明白吗?” 姜思安一愣,没想到自己一直要找的东西,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南田洋子告诉自己了。 “好!你……” “放心吧,有这些东西在,老师不会伤害我的。” 南田洋子刚说完,日本兵已经围了上来,日军少佐拉开了车门,对南田洋子道:“南田长官,请下车。” 南田洋子整理了下衣服,一脸平静的下车。 “冈本君,藤田机关长在新亚饭店等你。” 姜思安闻言,向下车的南田洋子大喊: “洋子!我去求老师,你等我!” 距离此处路口不到三百米的一处店内,藤田芳政、木内影佐和许忠义呆在其中。 藤田芳政缓慢的放下了望远镜,呢喃道:“平次啊平次,你太重感情了!” “你难道不知道吗?女人……只不过是强者的附属物!” 他没想到冈本平次会这么在乎南田洋子。 木内影佐感慨: “冈本君确实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或许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能拥有庞大的关系网吧!” 许忠义悄悄瞥了眼说话的木内影佐,心道: 这比绝对是个老银币! 果然,木内影佐的话让藤田芳政微微变色。 冈本平次这么在乎南田洋子,如果他拼了命的动用关系来保她…… 想到这个可能,藤田芳仅有的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影佐,洋子就交给你了。她毕竟是我的学生。” 木内影佐闻言嘴角直抽。 这话什么意思他太清楚了——是你的学生你不愿意下手,就让我下手么? 你这是要让我和冈本平次不共戴天啊!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自己别无选择——不弄死南田洋子的话,这锅不一定砸死南田洋子,但绝对能砸死自己! 他只能微微躬身道: “是。” 一旁的许忠义看到这一幕,心里默默的叹息,这就是权力啊,这便是权力啊! 藤田芳政这时候望向了许忠义,轻声说道: “许桑,你很不错!” “平次一时糊涂,作为朋友,你能在关键时候替朋友做出正确的选择,非常不错。” 许忠义谄笑的道:“我对藤田长官是无限忠诚的!还请藤田长官为我保密。” 他心里则大骂道: 干你大爷的藤田芳政,威胁你爹我?信不信我关门放张扒皮弄死你! “许桑,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藤田芳政意有所指道:“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另起山头,这样才能更好的和平次相互照看,你觉得呢?” 许忠义闻言大喜: “我也是正有此意!只不过我人言轻微,怕是……” 藤田芳政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许桑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照顾你的!木内君,你觉得呢?” 木内影佐订的话就直白多了: “许桑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而且还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最好的朋友,即便是我,也愿意帮助许桑。” 两人一唱一和,许忠义怎么能不懂呢? 自己是姜思安的左膀右臂,姜思安在短短时间内就有这般尾大不掉的势力,自己出力甚多。 两人此次如此忌惮姜思安,便想着削弱姜思安的实力,自己无疑是最佳的突破口。 这才有了拉拢自己的一幕。 “多谢木内君的提携!许某一定不会辜负藤田先生的期望!” 此时眼见冈本平次开车离开,木内影佐便提出告辞,得到藤田芳政的准许后离开了藏身的店铺,径直来到了路口。 “洋子小姐。” 南田洋子看着突兀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木内影佐,笑道: “木内君来得挺快啊。” “我就在那里一直看着。” “老师也在?” “对。” “所以……你们是故意支开了平次?”南田洋子的神情不由一黯。 她能在女人是附属物的日本军界执掌特高课,自然不是蠢人。 “是的。” 南田洋子闻言道:“这么迫不及待么?” 木内影佐鞠躬:“抱歉,还请洋子小姐理解。” 面对木内影佐的鞠躬,南田洋子道: “我以前总觉得大日本是非常有礼仪的,但现在,我却突然厌恶了。” “洋子小姐,时间不早了。” “是啊,时间不早了。”南田洋子呢喃,她本想问你们难道对我手里的情报网不感兴趣吗,但看着木内影佐的那张脸,她却止住了要说的冲动。 “我想见见老师。” “藤田机关长说他毕竟是你老师,不忍心。” 这是拒绝了? 南田洋子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 笑的肆无忌惮。 许久,笑声戛然而止,她道:“告诉平次,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他,只是寂寞想找个人罢了。” 说完,不等木内影佐答复,她便突然向外狂奔起来。 看着南田洋子逃跑的身影,木内影佐有几秒的迟疑,但迟疑很快就被权力的渴望驱散。 “开枪!” 砰砰砰砰 枪声大作。 奔行中的南田洋子突然的倒地,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不断的喷出。 意识模糊之际,她费尽气力的呢喃: “平……平……” 脑袋伏地,意识彻底的永坠地狱。 店铺内,藤田芳政遥看着距离他只有两百米不到的尸体,泪花突然出现在了眼角。 许忠义被吓坏了。 一手策划了南田洋子之死的藤田芳政,居然这时候挂起了眼泪。 这眼泪好凶残! 【扒皮啊扒皮,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弄死这老小子!这老小子太凶残了!】 …… 南田洋子死了。 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是在畏罪逃跑后被杀的。 身在新亚饭店的冈本平次知道了这条消息后,默默地离开了新亚饭店,为之后的半个月,冈本平次,仿佛在上海消失了一般。 当他再度开始出现后,不近女色的冈本之名,便在上海的日本人中流传了起来。 上海日本海军医院。 躺在病床上宛如妖怪的川岛芳子在听到南田洋子的死讯后,发出了难听而又尖锐的笑声。 笑声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再也笑不出来了才作罢。 “洋子啊洋子,你没想到你会落到这一步吧?” “哈哈哈,你真是活该!” “你真是咎由自取!” “你死的真好!” …… 不近女色的冈本之名还没有流传的时候,钱大姐的家里,迎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姜思安! 钱大姐看着眼前这个带着明显哀意的同志,轻声说道: “姜思安同志,你能来,我很意外。” 姜思安长吸一口气,道:“首长,我需要将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对您进行具体的汇报。” 非常清楚姜思安工作的钱大姐,示意道:“你说。” 姜思安讲述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的事情,将南田洋子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钱大姐。 他没有一丝的隐瞒,就连当初打算要让南田洋子离开上海的打算都道出了。 这件事本无人知道的。 他不说,不会有人知道。 但他还是说了。 “就这件事,我请求组织处分。” 钱大姐叹息一声,道:“这件事到此为止。” 姜思安默然,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南田洋子在被抓前,告诉了我两个地方,分别藏着她布置在国民政府内特工的信物和名单。” “张世豪手里有我们的人,首长,您看这名单能不能从他手里将我们的同志换出来?” “不行,这样会暴露你的。”钱大姐摇头,心中却是苦笑,你这个傻小子啊! “可……” “没事,这件事组织上会想法设法和张世豪交涉的,你就安心吧——这些东西你还是交给他吧。” “首长,张世豪对组织恶意深重,我怕他……” “放心吧,这个人虽然敌视我党,但却很重大局,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好了!” 说完,钱大姐叮嘱:“你现在的身份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联系我,谨记潜伏的十六字,明白吗?” “是!” …… 这几天日本人很“老实”。 他们是不想老实也不行啊! 特高课的核心力量、主要力量折损殆尽了,没了这帮子人,他们的驻军再多对付抵抗份子也是白扯。 而以张世豪为首的抵抗份子,对日本人也算是“尊重”,除了大规模的宣传外,基本没有进行过大的动作。 但敌后战场的平静,不管是特务处也好还是日本人也罢,其实都知道这是暂时的——为特高课招兵买马的木内影佐,就在暗暗的磨刀霍霍。 终于,他找到了要找的人的下落,于这一天来到了一家药店的门口。 看着药店的名字,木内影佐露出一抹笑意,随后示意自己的忠犬长谷川雄不要进来,而他则含笑跨入了药店。 “徐天!” …… 木内影佐找姓徐者的时候,一个姓徐的家伙,也找到了张安平。 “温老板,好久不见!” 被人堵在大街的张安平一脸懵的道:“先生,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徐处长笑眯眯道:“不,我没有找错人,温老板,不如一起去坐坐?” “我不姓温。” “嗯?我记得张老板就姓温,对了,温老板,上次250块大洋的赔罪是否还记得?这一次,在下为温老板备下了两万五,温老板能否赏脸一叙?” 张安平嘴角直抽。 麻痹的,姓徐的,你过分了啊! 当着我的面喊我瘟神,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发火? 还特么记得250的事是吧? 张安平这时候也不能再装了,道:“徐老板,你这样请张某,不合规矩吧?” “鄙人只不过是赔罪心切罢了!温老板,还请一叙!” 面对姓徐的相邀,已经默认了身份的张安平倒是再也不能矫情了。 “徐老板既然诚心相邀,在下倒是却之不恭了——请!” 张安平虽然说得坦然,但心里却远没有这么平静。 三天! 三天前老徐说姓徐的王八蛋要来,三天后,姓徐的王八蛋就出现了。 太急了! 太急了! 对方的随从还拿着行李,明显就是下车后直接来堵自己的——这特么黄鼠狼给狐狸拜年,没安好心! ———— 一万二! 一万二! 一万二! (本章完) 第90章:张安平:我现在这是……有几重身份来着? 对于姓徐的这老小子,张安平从来就没放松过警惕。 虽然这老小子终究棋差一招,在抗战结束后就被卸职了,但不管是抗战前还是抗战期间,他带领的党务处(中统),都给我党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最值得深思的一点是抗战期间,不少中统的中层摇身一变就成了汉奸,在日本人麾下打压非国民党的抗日力量,而抗战结束后,他们也没有遭到清算,摇身一变,又进了党通局。 此时黄鼠狼找到了他,还是迫不及待的就找上他,张安平不警惕才有鬼呢! 徐处长道:“客随主便,温老板选地方吧。” 张安平随意指了间饭店:“那就这儿吧。” 哼哼,这是老子的据点,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头黄鼠狼葫芦里卖什么药! “徐老板,鄙人姓张,还请徐老板不要再张冠李戴。” 徐处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安平: “晓得了,温老板。” 张安平暗骂mmp,再也不提这茬了——老子就叫瘟神了,咬我啊! 进了饭店,要了一处包厢,徐处长带着的人守在了外面,只有两人进了包厢。 一进包厢,张安平就直接开门见山: “徐处长——现在应该是徐局长,您这大老远的跑来上海,不会是为了找我这个无名小卒吧?” “张区长可不是无名小卒!鄙人这段时间,可总是被最上面那位拿张区长为例教训。” “那是你们党务处无药可救!我特么就差揪着他们的衣领报信了,结果呢?一网打尽!” “你们除了对付共党时候利索点,其他时候嘛,还真是一窝熊包!” 张安平也不给徐处长面子,近乎以指着对方鼻子的方式开喷了。 徐处长闻言嘴角一抽一抽的苦笑。 别人这么骂他,他铁定翻脸,但张安平这么骂,他忍了。 一则是有求于人,二则是这小子就是个一根筋,这么骂肯定不是故意挑衅——就是真的故意挑衅,那也必须是无心之失。 “张区长,我承认是我自己用人不当,这事咱们不要再提,如何?” 张安平哼了一声,但心却悬了三尺。 我尼玛,这都忍了?这是要干嘛? “我托大喊伱一句安平世侄,听说你的人在特高课救了一批共党,这些人交给我如何?” 张安平闻言大笑起来,像听到了一个无比好听的笑话似的,笑完之后,讥讽道:“凭什么?” “或者说,凭你们党务处前年差点两次弄死我?!” “或者说,凭你们党务处脸大?” 徐处长嘴角再次抽搐。 这小子真特么浑啊! “我也不让你白忙活,五万!” “呵,五万?”张安平一脸不屑。 “十万!” “这事没得商量!” “二十万!” 张安平立即道: “三十万!” 徐处长不带犹豫的就同意:“好!” “先等等——我还有条件!”张安平立即得寸进尺:“我要知道怎么回事!你党务处不可能是钱多的没地方烧了,三十万从我手里想要一批共党,肯定有缘由!” “不能说!” “哦,那这事……别说门了,缝都没有!”张安平冷笑起来:“大不了我转头就把共党全部释放——我张安平这人有个好处,就是从来不记仇!” “只要真心抗日,什么仇我都能放下!” “共产党表现还不错,我现在对他们挺有好感的,我马上就放了他们!” 张安平这话太张狂了。 敢在党务处处长跟前说这话,估计整个地球也就他一个人。 徐处长的脸不由黑了起来。 他来的时候想的好好的,不生气,张安平这厮怎么挑衅自己都不生气,有本事的人跋扈点是应该的。 可…… 你特么在管党务的我跟前说你对共党有好感?! 这特么就不是挑衅,是逮着自己的脸往死里踹啊! 嘭 徐处长猛的一拍桌子,怒道:“你信不信就凭你这句话,我现在就能把你带走!” 张安平笑呵呵的道: “信啊!党务处何等水平?都给我扣了两次共党的帽子了,还怕没有第三次?” “来啊,抓我走啊!反正党务处见了日本人就跪,打自己向来都是一把好手!看不得别人抗日!” 你大爷! 徐处长自诩涵养过人,这时候也忍不住开始在心里骂娘了。 滚刀肉,这特么就是滚刀肉啊! 深呼吸,再深呼吸,继续深呼吸,终于将愤怒控制,他放缓语调,道: “张区长,这事是正事!作为党国栋梁,我希望你明白你自己的身份。” “原因!我要知道原因,没有一个说法,这事没得商量!党务处的钱即便是大风刮来的也不至于随便给我三十万!我张安平的脸还没有这么大!” “这事是机密!” “我理解徐处长。”张安平突然的“理解”让徐处长懵圈,果然,下一秒的话证明张安平还是那个浑人。 只听得他说: “也请徐处长理解我,毕竟特二区鱼龙混杂,我这个区长向来都是被当做佛像供着,手下人不听命令私放共党的话……我也是没办法。” “还请徐处长理解。” 徐处长拳头紧握,恨不得给装模作样的张安平两拳。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道: “我说!” “姓张的,我说——但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我不管谁护着你,我都要把你弄死!” “洗耳恭听、悉听尊便!”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这幅死猪样,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 “共党在上海有一个隐藏很深的家伙,代号‘喀秋莎’!” “在数年前,他便开始冒头,向共党提供资金支持,而在去年,这个‘喀秋莎’甚至向共党提供了一批盘尼西林。” 张安平撇嘴,嫌弃道:“老掉牙的情报了。” 正在讲述的徐处长好悬一口气没上来活活气死。 凶狠的瞪了张安平一眼,他怒道:“你特么听不听?” “听!” “但徐处长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盘尼西林的中国经销权被全球贸易控制,美国人有钱就是爹,弄点盘尼西林有什么可惊讶的?” 张安平一副我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40吨呢?” “一次性40吨盘尼西林呢?” 徐处长幽幽的道:“根据我的情报,‘喀秋莎’曾一次为共党提供过40吨盘尼西林!” 张安平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失笑道:“蒙谁呢?” “我还是头一次听人用吨为单位计量盘尼西林!” 徐处长冷声说:“如果不是这样,我用得着专门跑到上海来吗?” 张安平惊骇的看着徐处长:“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上海这一亩地三分地上,绝对不可能有人拿到40吨的盘尼西林!” 他是真的震惊。 40吨的盘尼西林,是他在自己的股份被够鈤的资本家侵吞前搞出来的,也不是一次性提出来的,就是在工厂源头查也查不到! 运抵上海交给了钱大姐后,也是分批次运输的,即便是知情人,顶多知道地下党获得了一批盘尼西林,根本不可能知道总数。 徐处长道:“对!我也这么认为,但事实是共党手里,确确实实有如此庞大数量的盘尼西林!” “而根据我了解的情报,你的人救出的共党中,有人参与过那一次盘尼西林的转运!”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找你要人吗?这个‘喀秋莎’我必须要查出来!此人绝对不可留!” 徐处长看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给他答复。 “‘喀秋莎’此人,我也有所了解。徐处长,但这件事为什么非得是你们党务处搞?我们特务处也能自己查!我追查此人已经年余了!” 正宗的我查我自己,能查出来才有鬼呢! 徐处长闻言,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安平。 我给你脸了! 我他妈已经给你脸了! 我一个党务处处长,正在筹建的中统局副局长,在你一个小小的上校跟前三番五次的忍让,脸给你了! 你想在我跟前吃干抹净? 你,试试! 张安平读出了徐处长眼神中的威胁之意,干笑道: “好吧,人给你让你查,反正我查了一年多没查出什么来。” 徐处长闻言,给了张安平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不过,我只能把你要的人给你,其他的共党不能给。” “原因!”徐处长可不信张安平通共,这小子要是身在自己手下,绝对是一员对付共党的大将。 他通共? 不可能的! 张安平笑呵呵道:“机密!” 徐处长倒也没追问。 不过他认为张安平无非就是不想被共党逮着【投诉】而已,此时全民携手抗战,故意扣下共党很容易被当做出头鸟,被舆论的口诛笔伐。 “还有一件事。” 张安平闻言乐呵呵道: “这次出价多少?” 他是故意这样问的。 姓徐的提出的第一件事,绝对不值三十万! 可自己开价三十万对方就同意了,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这也是张安平之前故意撩拨,在姓徐的道出了缘由后他却【毫不为难】同意的原因。 三十万啊! 仅仅是几名共党,且姓徐的已经道出了缘由,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还不同意,这等于在额头贴了几个大字: 我有问题! 但他清楚,姓徐的必然还有别的“所求”。 徐处长不理会这厮的要价,自顾自道: “我希望你能帮助重建上海室。” 这也是他特意来上海的目的。 党务处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上海室两次全军覆没,两次寸功未建就全军覆没,脸丢的干干净净。 在特务处上海区的对比下,党务处简直就是狗屎! 深知张安平底细的徐处长,看到张安平现在都混成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了,岂能不动小心思?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开价三十万! 张安平则失笑道:“徐处长,您这要求……” 徐处长打断张安平的话:“我知道你对党务处有意见。” “三十万,从你手里买几个共党,换你打消对党务处的意见,换你照顾一下党务处,你就说值不值?!” “我党务处终究是一心抗日的,你愿意看着一群热血的抗日志士,一次次飞蛾扑火的消耗吗?” “如果你愿意,就当我没说。” “钱,我一分不少的会给你!” 来自徐处长的道德绑架。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徐处长,我张安平吃软不吃硬,你戳中的可真是我的软肋啊!” “可你们党务处接连出问题,你觉得是我出手就能挽救的吗?” 徐处长放低态度:“还请张区长指教。” 张安平道: “首先,党务处成员和特务处成员有本质的区别。” “特务处成员为军人,党务处的成员不是,二者的身份注定在面对被捕的情况下不同的反应。” 徐处长的嘴角抽了抽。 张安平这话虽然委婉,但真不好听! 可事实还真是如此。 就以上海室的两次全军覆没来说,那叫一个干脆啊! 特务处迄今可没有一个区站集体投降的丑闻! “其次,特务处本就习惯隐于暗中,党务处则不然,在进入潜伏状态后,党务处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潜伏纪律,一旦中高层出问题,很容易连根拔起。” “还有一点,党务处中的共党叛徒太多了!这种人,今天能为了活命背叛共党,明天就能为了活命背叛党国!” “这种叛徒,压榨完价值后就该丢到一旁!党务处倒好,很多这样的叛徒摇身一变,就在党务处身居重要职务!” “这种人……是祸源!” 张安平的分析让徐处长不由点头。 他当然不知道张安平是别有用心,只要形成这个固定的认知,哼哼,叛徒们别想在党务处升官发财了! 而叛徒对组织上的杀伤力,可比真正的敌人要凶残无数。 “张区长有何高见?” “其实党务处完全没有复制特务处的必要。党务处就是党务处,一定要学习特务处的话,顶多成为第二个特务处而已。” 顶多? 我呸! 徐处长心中大骂,我要是能做出特务处的成绩,我特么就满意爆了! 上次被上面的上面逮住大骂,我特么脸都丢的干干净净! “听张区长的意思,你是有别的方案?” 张安平也没谦虚,道: “我觉得党务处就不该复制特务处,即便复制了,也肯定做的不如特务处!所以应该走另一条路!” 徐处长嘴角抽了抽,暗骂一声后,问:“张区长还请直言相告。” “党务处文人偏多,就别干我们粗人的活计了!在敌占区,我觉得好好研究敌占区的经济、政治其实等等更有用!” “总想和特务处一较长短,这纯粹是非要拿着刀子跟长矛对攻!” “发挥自己的长处才是王道!” 这番话虽然粗糙,但徐处长却听得是茅塞顿开。 另辟新径! 是啊,党务处本身就不如特务处善于潜伏,学特务处纯粹就是照猫画虎,画虎不成反类犬。 党务处就该发挥自己的优势! 这三十万,太值了! 虽然如此,但徐处长自然不会承认,反而来了句: “张区长的看法未免有失公允吧!” 张安平哼哼几声,心道老子又不瞎,你老小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你以为我看不见? 老子当这个好人,也是为了让你们走正道! 别整天想着内斗了! “不过鄙人还是多谢张区长的建议了,我回头会考虑的。但重建上海室,这忙还请张区长务必相助!” “我做事向来喜欢独断专横,出谋划策真的不擅长,要我做,我大概会把上海室搞成第二个特二区——届时,这上海室可就姓张了!” 张安平纯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觉得姓徐的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但徐处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懵圈: “就按张区长的意思办!” “张区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靠,你来真的啊!”张安平真的惊到了,这你都敢答应? 其实徐处长也是不得已。 上海太重要了,可偏偏上海室两次全军覆没! 不做出点成绩,上面对自己能有好脸色? 可党务处这边,他现在不相信谁能带人组建一个经得起日本人不断打击的上海室了! 尤其是对比张安平。 至于说张安平安插人手之类的,他还真不在乎。 你丫能在我的上海室培养几个嫡系? “交给其他人,我还要担心对方是否会心怀不轨,可交给安平贤侄你,我是放心的!” “你虽然桀骜不驯,但终究是光明磊落的党国栋梁,可能会有私心,但绝对不会拿手下的人命开玩笑!” 徐处长见张安平这般震惊,心中暗笑的同时,一顿马屁便拍了过来,甚至又换上了“安平贤侄”的称呼。 当然,他是真有心化解张安平对党务处的敌意——这小子太刚了,可能力却又这般强,老是被这小子惦记也不见得是好事。 “徐处长还真是信任我,呵,要是早点如此,我用得着受两次刑讯之苦么?”张安平含恨挖苦。 徐处长假装没听到他的挖苦,道:“这件事便交给安平贤侄了,安平贤侄啊,你能不能说说你具体的打算?” “你可别当甩手掌柜——这事我顶多出谋划策,一个特务委员会,一个特二区就够我忙乎了,我没工夫把多余的精力投入到上海室。” 张安平连忙阻止,一副生怕上海室真压到自己身上的样子。 至于他心中有多美,那就没法说了。 “徐处长,你要真想再建上海室,这人手你还是尽量别使用老班底。” “我记得你们党务处当初在关王庙塞过插班生,干脆以这些人为骨干重建上海室。” “当然,上岗前这些人还是进行一波强化培训吧,我怕他们被党务处的风气带坏!” 虽然张安平说几句就忍不住要刺激一番,但徐处长听得还是挺认真的——别看他是老特务,但他真正擅长的其实是反共,这种敌后潜伏的情报工作,他也是学习中。 而张安平,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徐处长听完张安平的这番话,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打消了,索性道: “张区长,鄙人代表党务处,正式聘请你为上海室顾问,目前上海室不设主任、副主任一职,还请张区长以顾问之职,暂时全权负责上海室。” 天大的馅饼终于砸下来了。 但张安平却还的矫情下,他说道: “徐处长,你先别急着给官职——我就问问,有没有第三次?” “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是知道的!” “我担心你徐处长用我的时候安平贤侄,不用我的时候,来一句这厮通共!” 这小子的心眼真特么小啊! 徐处长见状,索性发誓道:“我徐某人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听信谗言,冤枉贤侄你,如何?” 张安平翻白眼,一副发誓能当饭吃的表情,但心里却真的乐开花了。 虽然功德林的入场券已经是铁定了! “徐处长这三十万,我拿的可真是不容易啊!” 听到张安平的吐槽,徐处长推心置腹、打蛇上棍的说道: “安平贤侄,你们特务处自立更生,经费自给自足,我这党务处可到处都是嗷嗷待哺啊!三十万,是世叔我最大的诚意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徐处长问及何时才能将几名共党交付。 张安平道:“徐处长,这事不是我推辞,实话说吧,他们现在都藏在安全屋中,我也不会联系他们!” “最少等二十天我才会想办法安排他们撤离。” 徐处长闻言暗暗感叹,这小子的耐心还真的是十足啊! “人转移以后交给我即可。” 正事说完,两人反倒是没话说了,徐处长算是对张安平的小心眼有了清晰的认知了,知道自己达成目的是这小子终究是个年轻人、热血之辈的缘故,可不是这货给自己面子。 所以,他也没再【联络感情】,直接表示自己现在就回武汉去,回头就安排人和张安平对接。 张安平自然不会假惺惺的挽留。 但等姓徐的离开后,他就吊了上去。 还是那句话,特务的话就要反着听,这老小子说他马上回武汉,绝对要反着听! 张安平要看看这老小子来上海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果然,这老小子并没有直接去车站,而是去了法租界,在一个档次颇高的法国人饭店下榻了。 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召唤郑耀先。 这时候他能无限信任且能力极高的,只有郑耀先。 听到了张安平的“召唤”,郑耀先自然是二话不说就来了,了解到居然要盯党务处的老大后,老郑疑惑: “姓徐的?他来上海干吗?” 张安平将和其会面的经过告诉了郑耀先。 “40吨盘尼西林的事,据我所知,组织内部知情人非常非常的少,但这件事却被他知道了。” 张安平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在郑耀先耳中却如惊雷。 4……4……40吨? 盘尼西林居然用吨为单位? “你……” 他说不出话来了。 对比张安平,他这个卧底真特么失败啊! 至于张安平又披上了党务处的马甲,在他看来还真不算什么! “你什么表情?盯紧他!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小子要跟谁接头!” “你去干嘛?” “找钱大姐汇报啊!”张安平理所当然道:“总不能我盯梢吧?” 未来的六哥怒了:“所以是……我干活,你偷懒?” “这怎么能叫偷懒?你这个同志的觉悟真不行!”张安平故意板着脸批评。 郑耀先是抓狂,然后大怒,二话不说就要掂量张安平的武力,可惜张安平早有准备,一个闪身就跑出了屋子。 “哼,迟早要把你的斤两掂量掂量!” 张安平回以一个得意的笑意,随后离开了监视点。 他虽然在郑耀先跟前表现的轻松,但心里的压力还是极大的。 40吨盘尼西林的事,居然会被姓徐的知道,这是极其严重的! 另外,他领下了党务处上海室顾问身份的事也得向钱大姐解释,还有他为党务处出谋划策的事,必须要解释清楚。 不仅是要向组织解释清楚,特务处本部那边,他也得解释清楚——话说自己这是有几重身份了来着? —— (今晚没更了,大舅子乔迁。) (前段时间我自己遇到的一件事:我家乔迁的时候,有三个大舅哥、三个妹夫一起喝酒,但为什么只有四个人?) (本章完) 第91章:木马计划 张安平并没有先找钱大姐,而是先正大光明的去找姜思安了。 嗯,张主任在特高课的后台无了,重新巴结下冈本先生,那是必须的。 原朱家别墅。 见到消瘦了一圈的姜思安后,张安平毕恭毕敬打招呼: “冈本先生。” “是张君啊——请到书房一叙。” 来到书房后,姜思安立马卸掉了脸上矜持的伪装,毕恭毕敬的道:“老师。” 张安平看着瘦了一圈的姜思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多往前看吧。” 姜思安垂首:“老师,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欸……” 一声长长的叹息。 张安平暗暗摇头,这种事只有靠自己走出来了。 他再次拍了拍姜思安的肩膀,随即正色问道: “南田手里的情报网,你有没有眉目?” “她临死前交给我了。” “嗯?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不!”张安平摆摆手:“不要这么干!这张情报网,你继续经营下去!” 姜思安愣了: “经营下去?” “对。他们的档案在哪?我看看!” “不在我这里,我陪老师您去看看?” “那倒不用!伱加大这张情报网的投入,我另有安排——后天你把这些间谍的大概信息整理下送我家,我看一看。” “是。” “这件事你可以告诉藤田,他毕竟是你的老师,明白吗?” “您是想让这张情报网纳入藤田机关?” “嗯。不过这张网必须是由你掌控,具体你怎么做我不管,但这张网你必须掌握起来,我有大用!” 姜思安点头: “是!” 张安平又提到了另一个话题: “你有意和许忠义做了切割?” 姜思安解释:“老师,我是这么考虑的:目前冈本会社已经垄断了走私通道。 南田洋子的事后,我觉得藤田应该忌惮我了,所谓盛极而衰,他毕竟是特务机关长,我怕他另有小动作。” “既然这样,我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投靠藤田芳政。” 这是张安平早就知道的——但特务嘛,总是习惯隐藏自己知道的东西,这一次张安平就在隐藏自己让许忠义“插手”南田洋子之事的信息。 “嗯,考虑的非常周全。” 张安平自然是夸奖了,随后又说交换了一阵讯息后张安平才离开,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身份,自然是不用送张安平离开的。 等张安平离开,姜思安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又不是傻子,许忠义和自己是好兄弟,向来够义气的他把难题甩给自己,背后没有老师的插手他会信? 就让你不知道我知道这事吧。 张安平离开冈本平次的住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做特务这一行,不容易啊! 傻徒弟啊,就让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了这件事吧。 言归正传。 他之所以让姜思安继续手握南田洋子遗留的情报网,目的其实很简单: 他在为以后上海成为“孤岛”做准备。 日后日军出兵占领租界,上海的敌后活动会失去租界的庇护,届时将迎来黎明前的黑暗岁月。 张安平一直在针对性的提前落子。 而这张情报网让他有了新的想法: 可以借此将无数的“汉奸”塞进来! 将来上海成为孤岛,这些“汉奸”就会成为特务活动的盾牌! “就叫‘木马计划’吧!” 张安平给这个计划很随意的起了个名字后,随即思索起了合适的执行人。 李伯涵? 话说如果选他,倒是能有效的呼应下原时空了,这倒是算自己对原时空的致敬。 可他不行! 因为【木马计划】的执行人,除了能力必须要很强外,最关键的是要“双重身份”! 如此一样,才能将地下党的同志安插进去,对我党的工作提供强有力的支持。 排除掉李伯涵后,适合的执行人就剩下: 林楠笙、顾慎言。 林楠笙现在守着新亚饭店“刷”情报,自然是不能轻易动的,所以只有顾慎言了! 之前将顾慎言“要”来,一则是当时的特别组确实需要一个老成稳重之人坐镇,二来嘛,是因为当时的老徐贼心不死。 张安平需要一个在自己出意外后能让特别组不至于失去主心骨的人。 老顾确实非常合适。 但时过境迁,现在的老徐成自己腿上的挂件了,不会对自己的权力构成威胁,让老顾继续当一个大总管,不仅屈才,而且还浪费——老顾是自己人,现在的特二区可不缺自己人! “正好这件事待会儿也向钱大姐汇报汇报!” 话说他现在可攒了不少要向钱大姐汇报的事。 党务处的身份、重建上海室、关于我党内部的叛徒、【木马计划】。 钱大姐家。 张安平最先汇报着今天的事。 听到从姓徐的口中说出40吨这个数字后,钱大姐明显也被吓到了。 “这件事我会让组织仔细审查的!你放心,这件事知情人的范围非常有限,泄密者应该很快会被圈出来的。” 钱大姐向张安平保证。 张安平略过这个话题,说起了自己党务处顾问这层身份的事——他自然不是炫耀自己现在的多重身份,而是道: “钱姐,这是个往党务处渗透的好机会!” 钱姐却是皱眉:“你还想往党务处插钉子?我反对你这么做!” 张安平在特二区大肆安插自己人,她经过慎重思考后是同意的。 她之所以同意,主要是因为张安平是特二区(特别组)的最高长官,而且几乎所有的成员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属于妥妥的嫡系,出点事也能压下去。 但重新又组建的上海室不然。 他只是顾问,现在是不设主任和副主任,但未来肯定是要设的,张安平在其中的权力必然会逐渐被剔除。 顾问掌权,名不正言不顺,且张安平还是特务处的人,哪怕是在上海,但在上海室中肯定不具备和正主对抗的力量。 届时如果卧底接连暴露,张安平必然会被怀疑! 道理很简单,你提拔的人,出几个卧底还能解释,出一堆的话再怎么解释也是说不通的! 张安平摇头:“钱姐,这事我有分寸,您放心吧,我不会直接出手的!咱们的人,不会带一丁点我的烙印。” 这一点张安平早就想过了。 “咱们的人我会安排他们坐冷板凳,等上海室的主任上来后,这些坐冷板凳的人会顺理成章的投靠他,到时候真出问题,也不会和我有牵连!” 钱大姐无语的看着张安平,你小子哪来的这么多花花肠子啊! 但还别说啊,这确实行得通! “我考虑下,顺便查一下党务处关王庙学员的信息,你知道的,党务处那边不是我跟的,情况我不了解。” “嗯,我会在学生中招纳预备人员,您也准备下。” 钱姐知道张安平是恨不得将敌人全都变成自己人,但还是提醒道: “潜伏的第一要素是保护自己,你不要光想着掺沙子,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知道轻重。” 虽然张安平说晓得轻重,钱大姐依然忍不住叮嘱: “记住啊,如果有不好的苗头,不要犹豫,立刻撤离,明白吗?” 看张安平认真点头,她终于不提这茬了,深呼吸一口气后,道:“徐要的人,你给他吧!组织会想办法和国民政府协商的,这些同志暂时会受点委屈,但组织一定会把他们从党务处手里要回来的!” “他们虽然转运过药品,但具体的信息不知道的,党务处不会从他们嘴里知道有用的信息。” 张安平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琢磨着再拖一段时间——没准到时候会有变数发生。 想从我张安平手里带走我的同志? 洗洗睡吧! “姜思安前天找我了,他说南田洋子在死前,将渗透进国民政府的名单和信物存放地点交给他了!他想给我,我没要。” 听到钱大姐的话,张安平倒是对姜思安更满意了——自己这个学生的信仰还是很坚定的,没有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个大特务,就是信仰坚定的表现。 “这小子党性还不错,知道这种大事还是要找你的!” 张安平夸奖了姜思安一句后,说起了自己对这张日谍情报网络的打算。 也就是【木马计划】。 钱大姐毕竟是老特工,一眼就看出这个计划的关键,问: “你怎么安排这些人顺利成章的过来?” 安插几个十几个人,通过这些间谍被假装策反还是很容易做到的。 但按照张安平的胃口,几个十几个显然太少了! “国民政府内部的投降派太多了,日本人现在还在进攻,没有打招降牌,这些投降派估计暂时还矜持着不想贴上去。” “但我国地域辽阔,日本人在经过了最初的战略进攻后,进入战略相持是必须的!这时候他们肯定会更看重战场之外的招数,届时,那些投降派必然会迫不及待的投靠日本人!” “到时候正好实施【木马计划】。” 国民政府中的投降派不是一般的多,要不然也不至于出现几百万伪军——直接为日本人效力的数量是超过三百万! 张安平不是没想过提前搞一波清洗,但怎奈有心杀敌但身份低微,一个“飞将军”就能让他绞尽脑汁的算计,他一小小的上校,真的奈何不了。 所以他只能顺水推舟,在汉奸中掺沙子。 但钱大姐没有张安平这样的预知能力,听完张安平的预判,她疑问道: “大量汉奸的出现会严重动摇我国人民的抗战决心!你怎么不想着在他们叛变前处理他们?” “钱姐啊,你真的高看我了,也小看汉奸的数量了!” 张安平苦笑道: “上海的情况您也看见了,从大道政府成立日开始,多少汉奸被我们杀了?就连伪大道政府的办公楼都被我攻陷过!” “可汉奸的数量有减少吗?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也就是他们都比较低调,生怕引起我们的注意。” 钱大姐看着张安平,感慨道:“对于时局,你比谁都悲观,但对于结果,你比谁都要乐观!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张安平苦笑着没有回答。 他乐观,是因为他是挂逼。 你们才是好样的! 八年的全面抗战,不管多么危险的时局,你们都不曾放弃! “这个计划我同意了,不过你想让顾慎言接手的话,姜思安的身份就得让他知道,你觉得保险吗?” 钱大姐自然是信得过顾慎言的。 但姜思安在张安平的规划中位置非常重要,且他现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多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意味着多一份危险。 但挂逼总是那么不讲科学。 “老顾我信得过!他这个人的党性、原则我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千古艰难惟一死! 顾慎言在依然拥有生机的情况下,却选择用贪污抗法的方式去死,不就是为了保住他多年以来建立的情报网络吗? 这种同志张安平他信不过,他还信得过谁?! “好吧,既然你信得过那你就交给他去办,但一定要记得,不要向他透露你的身份!” “还有,你别想着法子算计我批准你向顾慎言、明楼等同志暴露身份!这是底线!” 面对钱大姐“勿谓之言之不预也”的警告,张安平只能讪笑。 做卧底是很辛苦的,群狼环伺的环境中,每个人都是你的敌人,太辛苦了! 所以,张安平总想告诉那些孤身奋战的同志: 同志,别怕,我也是你的同志! 但这严重违规——虽然张安平知道自己相认的每一个同志,都是在原时空经历过考验的。 死亡考验! 一生的考验! 但钱大姐却不知道啊,她为了张安平的安全,只能这样紧盯着他…… 张安平赶忙转移话题: “钱姐,党务处正在从军事统计局独立出来的事你知道吧?” “略有耳闻。” 张安平说道:“独立出来后,徐还是掌权的副局长,不过我听说局长可能会由朱家华(骅)担任。理论上他只是挂名,不过他目前的职务有点闲,要真的能担任未来的执行委员会统计调查局局长,肯定会和徐在权力方面产生冲突。” “我打算到时候添把火,让两人斗的更热闹些,免得一天天不干正事,光知道整自己人——大敌当前屁事不干,打压自己人倒是一个顶十!” 事实上,中统在抗战期间表现不佳,还真和这种内斗有关。 中统的人事权力掌握在徐的手里,可朱家华却用财权撬动了人事权,最后更是系中自立门户,啧啧,操作骚的一批! 张安平打算等朱徐争权的时候,暗中帮朱家华一把,反正搞情报中统拉垮,既然这样,那就往死里争权夺利去,少干点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钱大姐点头,表示可以:“你注意别把自己牵连进去即可。”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张安平提出告辞,在张安平离开后,钱大姐开始盘算起张安平的身份。 第一重身份:国民政府军事调查统计局上校、特二区区长。 第二重身份: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现在又终于坐冷板凳了。 第三重身份:党务处上海室顾问、上海室重建负责人。 第四重身份:隐藏在暗中的商界巨鳄,全球贸易真正的老板。 第五重身份:中共2号情报组高级情报员。 “这么多身份,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玩的转的……这小子啊!” 钱大姐忍不住感慨。 这么复杂的身份,可每一个身份他都几乎干到了极致,且还能用每一个身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关键是还不会引起任何的怀疑。 这一点,真的是稀奇啊! 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小子各种想法太多了,每个想法在她看来又是十足的危险。 【这臭小子,再这样下去,我不得老十几岁啊!】 …… 阿嚏 连打几个喷嚏,张安平嘀咕: “钱姐肯定是在吐槽我。”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这折腾的劲儿确实有点大…… “那我……就折腾下表舅?” 他径直来到了于秀凝的药店,书写了一封加密的长电文,在电文中,张安平交代了和党务处达成的合作协议,也提及了自己欲制定的木马计划,请求本部批准。 电文写完,张安平并没有让顾雨霏发报,而是让陈明亲自跑谭忠恕的别动队一趟,将这份加长的电文用别动队的电台发出去。 于秀凝这边有电台,可以直接和城外的大电台联系,但电文过长不利于安全,且直接用大电台的话,如果姓徐的那里出点纰漏,日本人完全可以根据电文中必有的字眼进行密码反推。 这便是张安平让陈明跑一趟的原因。 该安排的安排了、该请示的请示了以后,张安平终于才去找老郑。 为了让老郑息怒,张安平还特意提了些吃食,一副负食请罪的态度。 但老郑见到他后,并没有再提“旧怨”,反而凝重的道: “要出事了!” 看郑耀先神色凝重,张安平收起了玩笑之心,问:“怎么回事?” “有人进了徐的房间。” “谁?” “我们的人——我们这边的人!” —— 【靠,昨天说贵圈真乱、可刑的伙计,你们咋想的? 我妹夫、我、我大舅哥、我大舅哥的大舅哥,是不是四个人?是不是三个大舅哥、三个妹夫? 咳咳,当妹夫的都想把大舅哥弄翻,当大舅哥的都想把妹夫弄翻,咳咳……】 【预计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92章: 章节名:该死的借刀杀人除之! 以下正文: 徐处长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他认为他来上海的行踪保密,期间见的又是鼎鼎有名的大特务张世豪,又是身处法租界,没有会盯上自己。 所以,才和人在饭店的房间里碰面了。 但话又说回来,翻船在张安平手上,完全可以唤做是在:汪洋里翻船了! 这样是不是心情可以好一些了? 但可惜张安平的心情很不好。 “进去那人是s委的一名重要成员,他在上海站有档案,我不会认错的!” “人现在还在里面吗?” “刚走不久,一共呆了43分钟!” 43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能做的事太多了! 能说的话也太多了!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我盯着,你去找钱大姐!” 郑耀先看张安平眼含杀气,叮嘱:“你别胡来!” “放心吧!我不会胡来。” 郑耀先心里还是嘀咕,但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耽搁,只能匆匆离开。 他火急火燎的给钱大姐打了电话,约下了见面地点后就扑了过去——2号情报组,也就张安平两口子能随时随地找到钱大姐家。 钱大姐自然是知道郑耀先在盯梢的,此时郑耀先急匆匆找她,让她有不好的预感:“怎么回事?” “s委一名成员去了徐的房间,两人密谈43分钟之久!” 钱大姐神色不变:“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看着点安平,他做事比较冲动。” 张狐狸做事冲动? 那个走一步算十步的张狐狸,做事冲动? 郑耀先也不知道钱大姐哪来的这个认知,但还是领命赶紧回去了。 可等他回到监视点的时候便傻眼了。 人呢? 人呢? 他急忙望向徐居住的房间,结果,行李在,人却没了! 老郑真吓到了,他想起了张安平眼角的杀气,不由心道: 这货不会是想弄死姓徐的吧? 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头皮发麻,心道: 姓徐的要是死了,可就麻烦了! …… 张安平还真有过干掉徐的念头。 但仅仅是一闪而没。 徐毕竟是党务处的处长,正在筹建的中统掌权副局长,人要是死在了上海,虽然分属不同的派系,但上海区吃排头是一定。 而且这老小子明面上只带了一个随从,但从暗中来看,随行的保镖可不少,弄死他也容易闹出大动静。 所以他只是想了想而已。 他此时消失,不是去杀人了,而是跟踪去了。 姓徐的在老郑离开后没多久就离开了房间,张安平见状便吊了上去——他之所以没留纸条之类的自然是为了保密。 吊在姓徐的后面,来到了法租界的一家洋行,姓徐的熟门熟路的就进了洋行。 【得,这应该是党务处的秘密据点——搞特务的就没一句有实话的!没有一句!】 …… 这一处洋行还真是党务处的秘密据点。 只不过是直属于徐处长,没有和上海室产生任何交集,所以才能在两次上海室覆没中安然无恙。 徐处长到这里来,是为了使用洋行中的电台。 他亲自将一封加密的电文交给了洋行,让其发送出去后,就安心的等待起了回电。 大约一个小时后,他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叔平之人的回电,内容只有一个字: 可! 徐处长看到回电,露出了一抹笑意:“安排一下,咱们再去找一下外甥。” …… 叔平姓张。 全名张叔平。 他和张安平关系非常好——但不是兄弟。 因为张安平要叫他:舅。 没错,所谓的叔平,其实就是戴处长的化名。 这段时间,因为党务处要另起炉灶,戴徐两人的关系难得缓和了,且还携手进行过一次策反活动,正处于难得的蜜月期。 就连徐要来上海,戴处长都是知道的。 但伱敢信吗? 他从头到尾就没有提醒过外甥! 此时此刻,戴处长接到了徐处长从上海发来的电报,目光中露出了失望。 【安平啊安平,你的电报居然没来?】 【你的电报居然没来!!】 戴处长很失望。 这是他的一次小小的考验。 他以为徐处长跟外甥见面后,外甥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上报,没想到徐处长的电文都来了,外甥那头居然没动静! 【你……现在也习惯了当诸侯,不将我这个舅舅当回事了么?】 戴处长的目光中闪过阴冷,随即拿起来自徐处长的电文仔细看了起来。 电文分成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吐槽,吐槽你外甥太狠,从我手上敲走足足三十万。 戴处长是人精,自然明白姓徐的是何意思——你外甥要是报的数额跟我报的数额不符,你得信我! 第二部分,则是简单提及张安平已经同意了帮助上海室重建,并接受了顾问的认命。 看到这里,戴处长的拳头忍不住握了起来。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接了这职务都敢对我第一时间不汇报! 你翅膀真的硬了!】 第三部分是正文,大概意思是: 已经接头,情报已经拿到,你那外甥比较犟,你下道命令让他把这件事办妥了! 看完电文,戴处长示意秘书:“回电,以张叔平的名义回电,就说:可!” 秘书领命。 本欲转身就走,但犹豫了下,还是道:“处座,张区长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戴处长阴冷的眼神,秘书见状马上闭嘴。 “给特二区发电,让张安平……”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急声喊报告。 戴处长停止说话,示意秘书先别离开,随后才道: “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电讯处科长姜毅颖从门外进来,气喘吁吁的道: “处座,特二区急电!没用长电台,是从别动队处发来的!” 戴处长闻言,露出了笑意:“给我。” 接过电文,戴处长快速看了起来,第一句话就让他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我亲爱的表舅…… 戴处长带着笑意骂道:“好歹是留学生,怎么跟没文化似的!” 一旁的秘书暗暗撇嘴。 张安平的电文很长,戴处长倒是明白为什么要通过别动队的电台了。 【这臭小子!】 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看起了之后的内容。 第一部分,是张安平絮絮叨叨的嘚瑟,大概内容是: 我走路时候被天上的馅饼砸中了,捡起来一看,咦,三十万块到手——这冤大头就是党务处。 随后详细的解释了和徐处长见面的经过,并声称自己没经住诱惑,不仅帮党务处出谋划策了,还领下了党务处上海室顾问的职务,答应帮党务处重建上海室。 然后就是自己这么做的目的,收钱、顺便往党务处塞点钉子,其次,把上海室建立起来,让其做吸引日本人的靶子,自己好积蓄猥琐发育发育。 张安平还在电文中提到,党务处想要谋共的这件事,要不要截胡——他有截胡的打算,就是怕自己扛不住徐处长接下来的报复。 看得戴处长不住摇头,这小子真记仇,党务处的两次仇就是放不下! 【这小子,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得制止下,要不然这小子可就坏了我和老徐的大事了!】 浑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要大力监控特二区的心思了! 第二部分则是有关“喀秋莎”的,张安平汇报了徐处长说出的40吨盘尼西林的信息,但电文中张安平却说他怀疑党务处被人当二傻子一样给玩了——他始终不信地下党有这么大的神通! 【这小子,说话没个遮拦!哼!你怕是不知道这情报是两处携手弄来的吧!】 第三部分,则是张安平对党务处的谋算。 在这一部分中,张安平道出了自己对即将成立的【中统】的预判,认为朱家华和姓徐的必然会因为权力起冲突,他建议戴处长暗中支持朱家华。 这么一来,对日情报作战方面,就是情报处一枝独秀了! 而且张安平还建议最好让朱家华系脱离出来自成一派,从而打系的力量。 【好小子,搞阴谋诡计真有一套!】 戴处长看的暗暗叫绝,担任秘书长的朱家华是个权力欲挺重的主,而秘书长又比较清闲,还真有时间过问未来党务调查统计局的事! 【不错!必须这么做!】 戴处长转头就忘了自己和徐处长正处在蜜月期的事了,心里已经磨刀霍霍了! 第四部分,则是木马计划。 木马计划中,张安平提及了自己对未来上海是否还会存在租界持担心态度,表示自己这是为日后做的准备。 和钱大姐一样,戴处长就一眼看出了外甥对当下局势的悲观。 当然,他也清楚外甥一直是强硬派,因为他对结局比谁都要坚信! 【想得够深远的,这小子每一次的准备事实证明都不是无用之功,既然这样,那就让他放手去做!】 戴处长对秘书下令: “给特二区发报,告诉他们,计划我同意了,别的待定——另外,这两天让安平暂时听从‘工程师’的命令!” 工程师是戴处长给姓徐的起的代号——原因是姓徐的最早在上海当机电工程师…… 秘书恭敬应是。 …… 姓徐的从洋行出来后,张安平就又吊到了后头。 但跟着跟着,张安平脸色变了。 我艹,这特么是要去我家? 张安平大惊,赶紧绕路提前一步回家了。 他这个卧底真憋屈,家动不动就被人找上来了——真特么想让这帮家伙见识见识他真正的“隐身”水平。 看到从大门离开的张安平居然翻墙回来,曾墨怡明显吃了一惊:“出事了吗?” 张安平来不及解释,匆匆留下一句话: “统一下说辞,我回来三个多小时了。” 曾墨怡点头示意明白。 张安平这才回到屋子里,快速的更换衣服,将曾墨怡一直续着的热茶喝了一半——所有的伪装都是由细节决定的,这是张安平向来遵循的信条。 曾墨怡的心一直悬着,不知道张安平为什么会翻墙回来,他从来都是按照出门的方式返回的! 担忧中,敲门声响起。 曾墨怡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随即理了理衣服,缓步走向大门,开门后却怔住了。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党务处处长! 曾墨怡的脸色不由煞白,下一秒,曾墨怡二话不说就把门哐当一声给关上了。 徐处长懵了。 这……这比闭门羹更过分吧?! 这娘们怎么回事! 他唯一的随从见状,在徐处长耳边小声解释了起来。 听到前年黄再兴把对方关起来还刑讯过后,徐处长的嘴角不由抽搐。 难怪老戴当时从上海返回南京找到他后,“斗大”的眼睛里面都是要吃人的愤怒。 张安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墨怡,谁啊?怎么回事?” “是姓徐的!” 曾墨怡带着愤怒回答,却用手势跟表情向张安平询问自己做的没错吧。 当初从党务处出来,张安平就交代过她,以后但凡有党务处的人上门,只要你认识的,就表现出恐惧的样子,然后给他来个闭门羹。 曾墨怡为此还暗暗练习了许久,没想到一直到一年半以后,才将练习过的“套路”用到。 而且还是用到了党务处最大的boss身上…… 张安平做出一个夸奖的手势,嘀咕着走到了门口,再度开门后直接挡在门口: “咦,徐老板,你不是走了吗?” 徐处长文绉绉的道: “安平贤侄,何至于此?” “请叫我温老板!” “安平贤侄,我们不是已经既往不咎了吗?” “靠!我特么又想起我老婆被够鈤的黄再兴——草,我应该把那混蛋千刀万剐之后再弄死!” 张安平咬牙切齿,恨意十足。 徐处长给手下打眼色,对方将携带的礼物呈到徐处长手上,徐处长道:“来者是客,安平贤侄不至于让徐某站在门口吧?” 他又低声道:“我可是给你表舅捎话来的!” 听到这句话后,张安平不甘心的哼哼了两声才让开了门,也没做出请的手势。 徐处长苦笑着摇头,示意手下跟自己进来。 他心中很羡慕老戴,大家都是处长,我党务处比你特务处声势浩大无数,为嘛你能有这么个能力超强还对你无比尊重的外甥,我一帮子亲戚里怎么就没一个成材的! 三人来到了书房,徐处长示意手下出去后,不等张安平邀请就主动坐下了——他怕小心眼的张安平一直不开口让他坐下。 “安平贤侄……” 张安平打断徐处长的话:“你还是别叫安平贤侄了,我一听就憋屈!徐处长,按理说你这时候早该走了吧?” “戴老板有话捎给你,我不得不返回。” “别扯了!”张安平冷笑一声:“我表舅不会给我发电报?还需要劳驾徐大处长?” “听我说完可好?” 张安平不吭气了,做聆听状。 “我得到了线报,掌握了地下党江苏s委的部分情况……” 姓徐的没说完,张安平就蛮横打断:“想借刀杀人?老实说,我非常恨共党,要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我和我夫人也不至于被你们党务处的草包一顿折磨。” “但现在全民抗战,地下党虽然可恨,但毕竟是抵抗力量之一!” “更何况徐处长你什么风格我不知道吗?我前脚借日本人的刀杀人,你后脚就敢捅出去让特务处被世人唾弃!” “徐处长你别反驳!当年我根据你的情报误劫了晋绥军的生产线,党务处反手的举报我可是铭记在心!” 张安平虽然没有证据,但有些事纯粹就是自有心证! 徐处长苦笑,道:“安平贤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外有日寇为祸,内有共党借携手之际大肆发展武力,遍地开花。” “党务处和特务处当携手御敌,这一点我已经和戴处长达成了一致的共识!” “这一次也是戴老板的意思!” “如若不信,你看这份回电。” 说着徐处长掏出了一份电文。 电文就一个字:可。 不过落款是叔平——正是戴处长的化名之一。 看张安平半信半疑,徐处长坦言道: “这一次获得的情报方式极为巧妙!一旦祭祀完毕,郭姓那位的到了铭三将军为他安排的宾馆,到时候共党反应过来,他们必然会提前撤离,张区长,此事宜早不宜迟!”(看不懂就看不懂吧,禁止任何章节说,说了我也删除——来自作者君跪下来的求生欲。) 张安平露出了一脸的惊容。 徐处长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诓人。 张安平犹豫了下,道:“徐处长,听说您的书法出神入化,可否留下墨宝?” 徐处长大怒,这小子还真是……一点风险都不想背啊! 但他不傻,又怎么可能留下文字性的东西? “张区长,这可是戴老板的命令!” “我没看到命令。”张安平耸肩,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徐处长气急,愤怒道:“你要是误了事,就不怕你表舅责罚吗?” “与虎谋皮,不做好万全准备,搞不好就是以身饲虎!” “好!我写!但你见到命令后,必须撕掉!” “这是自然——”张安平一边答应着一边递出纸笔,道:“徐处长,您就写‘共党乃心腹大患,借刀杀人除之’。” 徐处长犹豫了下,就以钢笔在纸上写下了这句话,想了想,还是以徐可均之名落款。 啪 徐处长撂下钢笔,怒声道: “满意了吧?!” “满意了!”张安平接过稿纸,不动声色的将稿纸撕下——当着徐处长的面,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撕下了两张,将其装进口袋后,一边撕下两页空白稿纸,一边笑眯眯道: “徐处长做事可不够谨慎呐!” 徐处长暗恼自己被这厮教训了,嘴硬道:“我只不过是信得过张区长的为人!” 张安平麻溜的将稿纸撕碎焚烧,随后道:“既然是表舅的命令,我会执行——希望徐处长不是拿我当炮灰,否则这几个字,我会宣传的满世界都是!” “哼!” 徐处长冷哼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道:“这上面便是共党的信息。” 张安平接过后瞥了眼,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办了,随后不耐烦的送客: “徐处长请便!” 边送客,张安平已经开始收拾起来,明显就是要马上出门的样子。 徐处长满意的点头,也不在乎张安平的无礼,出了书房后就带着随从离开。 只不过出门后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和随从来到了巷口不远处的一家店铺内。 “东家,这是何意?” “我看他办事拖不拖延!” 张家。 徐处长刚离开,曾墨怡就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张安平一边换衣服,一边快速道: “我念你记下来——” 他噼里啪啦的念出了十几个名字,曾墨怡大气不敢出的听着,将这些名字印在了脑海中。 “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 “翻墙出去,去三号院,给钱大姐打电话,让她立刻安排以上这些人撤离!要快!” “你呢?” “我必须去找汪曼春——混蛋!这帮混蛋,这时候还想着借刀杀人,天理难容啊!” 张安平几乎暴走。 可他不敢耽搁,他怕姓徐的在门口守着自己,要是自己墨迹的时间太长,最后汪曼春带人扑空的话,自己的说不清了! 虽然这么做,自己的嫌疑也会加重。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么多地下党重要的成员被捕的话,江苏s委就要出乱子了! 以前他敢抓江苏s委,是仗着国共必然合作才敢抓的,可日本人不然,这些同志落到他们手上,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同志出事! 哪怕是因此暴露! ———— (第二更。) (给点月票啊,月底了,没双倍的,月票别留着啊!!!) (本章完) 第93章: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事实证明张安平的担心是非常对的。 他出门的时候,就瞥到了躲在一家店内装顾客的徐某人。 而徐处长看到张安平出来后,立刻看了眼时间。 “三分钟?一点都不带墨迹的,啧,老戴有个好外甥啊!” 徐处长再度发出了感慨。 其实,按照徐处长最初的打算,是想借上海区的力量,暗中将人密捕审讯的。 但现在举国抗战、国共合作,和戴处长商量一阵后,两人都不敢做这个决定——主要是怕被当做替罪羊。 所以,就有了借刀杀人的念头。 但两人也不确定这种事能不能做,经过商议,徐先往上海走,由戴处长在大队长跟前探口风。 这才有了徐处长今天拿到情报后,发报询问的事。 一个“可”字说明了一切! 徐处长这才找上张安平,让其借日本人之刀杀人。 不过此时的徐处长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日本人撬开了这些共党的嘴,他就和日本人协商换取情报——在反共的立场上,党务处和日本人那是一致的! …… 张安平驱车直接往76号开去。 他恨不得遇到各种意外情况来迟滞汽车的速度,但偏偏一路无比畅通。 他不得不匀速抵达了76号。 期间张安平不是没想过自己制造车祸之类的方式,但这样就说不清了——本就是自己通风报信,要是还有这么明显的巧合,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他用平常一样的速度抵达了76号。 对于许久不见的张主任再度出现,76号的特务们可谓是激动的就要落泪了。 太惨了,太惨了! 自从张主任被李力行顶掉了主任的位子后,他们太惨了! 以前的商户都是抢着交安全牌的费用,城管处基本不怎么费力就能把钱收到。 可现在,他们必须挨家挨户过去强收才能收到钱——上海太大了,大到他们几乎每天都要跑断腿才能完成预定的收钱任务! 该死的商户就没一户主动缴纳的。 这导致他们的分红直接没了三分之二! 最要命的是有小道消息说最近76号进账明显不足,李主任有意砍掉分红—— 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如今张主任来了,汉奸们的主心骨来了,他们当然要告状。 可惜他们的张主任没心思听这个。 “汪处长呢?汪处长呢?不行把行动处长喊来!谁是行动处长?把人喊我办公——草,我没办公室了吧?” “主任,您的办公室李主任给您留着呢!” “那把汪处长和新上任的行动处长喊来,赶紧的!” 汪曼春和新任行动处处长明诚同时出现在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咦,你不是明楼身边的那个跟班吗?这是直接空降行动处处长职务了?” 一副眼高于顶、刚刚知道的样子,但事实上张安平早就知道了特务委员会的人事变动。 明诚脸色一黑。 在明楼处得知了张安平身份的他,心里幽幽道: 老师过分了啊! 随即道:“是李主任关照。” 张安平摆手:“行了,你在我跟前拍他马屁他听不到——汪处长,你倒是越发明艳了,哪像我,闭门过日子都得被麻烦找上门来!” 汪曼春柳眉倒竖:“麻烦?主任,什么宵小之辈敢找您麻烦?!” “党务处!”张安平怒声道:“特么的,这是觉得我好欺负啊!” “汪处长,明处长,伱俩现在就给我招一批保镖,特么的,我都搬到租界了,还不得安生!” “额,等手头这件事忙完吧——” 这的话让两人一愣,不由疑惑的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出了姓徐的给的纸条——以张安平的谨慎,自然不会闹乌龙将徐处长写的另一张纸条掏出来。 “这是党务处给我的东西,说这些是共党的江苏s委部分高级官员的住址和信息。” “妈的,什么东西!居然找上门给我这个!!” 张安平怒冲冲的说着话,将纸张大方的展示在了两人眼前。 汪曼春狂喜,伸手就要拿,明诚则抢先一步拿到手,飞快的扫了起来,边看边问道: “主任,这不会有假吧?咱们可是接连端了党务处上海室两次!” 汪曼春直接说道:“不会有假!” “国民政府的党务处是专门负责打击共党的,他们的目的必然是借刀杀人——我看看。” 说着直接将明诚手里的纸张拿了过来。 “确实是真的,这上面有四个人是我知道的共党江苏s委的高层!明处长,上面一共十三人,我七你六,马上行动?” “好!” …… 且说郑耀先,因为没找到张安平,心里不免慌了起来。 【这混小子不会真的瞎胡闹吧?】 他正发愁之际,侍应生敲门。 “先生,之前那位先生走的时候让我转告您,他跟其他老板谈生意了,这桩买卖成不成,就看您愿不愿意再掏钱了。” 打发走了侍应生,郑耀先琢磨起了这句话。 跟其他老板? 应该是跟踪姓徐的去了,看样子姓徐的是出去了,所以张安平跟上了。 郑耀先松了口气,没闹幺蛾子就好。 再掏钱? 难不成是让我继续找钱大姐? 郑耀先有点懵,但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去找钱大姐。 他打电话联系到钱大姐后,钱大姐并没有让他过来,反而用密语下令: “郑耀先同志,你不用找我!我代表组织交给你一项任务!” “你去把叛徒秘密控制起来!要快!如果不能控制,就地格杀!” “地址是法租界……” 叛徒? 脑海中完成了对密语的翻译后,郑耀先立刻往叛徒所在的地方去了。 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相信钱大姐能让自己去执行这个任务,必然是非常紧迫的。 事实上,钱大姐是真的急了! 张安平向她汇报了姓徐的掌握了40吨的盘尼西林信息后,她就被吓到了。 待张安平离开,她就迅速命令电台小组,紧急向后方发报,让后方立刻排查一个人。 因为知道这个数字的人,太少太少了! 而恰恰密会徐某的叛徒是此人的嫡系! 后方收到电报后也傻眼了,这怎么查? 只能向上级汇报! 上级的上级收到情报后,立马联想到了一件非常巧合的事,马上给西安发去了电报,要求证实一下。 结果西安方面来电: 郭某行踪可疑,疑似叛变。 消息在第一时间被后方发给了钱大姐。 收到电报,钱大姐立刻做出了反应,命人通知江苏s委高层全员撤离。 安排好这些后,钱大姐认真琢磨了起来,突然间想起了叛徒。 【应该立刻将叛徒拿下,这样即便那个环节出了事也不会波及到安平啊!】 意识到这点的钱大姐急了,可此时她手上能动用的人都安排出去了。 她一咬牙,打算让明楼去抓叛徒——拼着暴露明楼的风险,也要将叛徒控制或者处决。 没想到关键时候郑耀先来电话了! 她马上让郑耀先去处理叛徒。 …… 此时的明诚心里很慌。 他是中共地下党员! 而此时,他要带着汉奸们去抓自己的同志! 趁着安排人手的功夫,他找上了明楼,快速的说明了情况,报出了自己快速记下的信息后,急声道: “大哥,我会想法设法拖延时间,你赶快去通知同志们转移!” “我知道了,你必须给我拖延至少20分钟的时间!待会选地址的时候,远的都交给汪曼春!近处你的人去抓——一定要给我拖延时间!” 明楼这时候也急眼了。 “我明白!” 明诚走后,明楼马上给钱大姐打电话,但此时的钱大姐却已经转移了——钱大姐在短时间内打过大量的电话,又用密语下令郑耀先动手,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转移。 没有联系到钱大姐,明楼一咬牙,干脆联系了自己的三弟明台。 明面上是国民党特务的明台,可是他的人亲自介绍明台入党的! “老三,你去我的书房替我找本书,应该在第三排书架左起的第七本,找到了以后给我回个电话,我要对一下资料。” 接到大哥电话的明台并没有意识到情况有多危险,慢悠悠的去了书房找书,结果发现左起的第七本书中另有乾坤,外面是禁书【二心集】的封面,但里面却藏着一本简易的密语教学。 “切,特务委员会里面的东西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搞什么!” 明台研究着密语教学,一边慢悠悠的打通了大哥的电话。 “找到了。” “你帮我看看第八页第五段。” 明台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因为这一行的内容是【我要表明身份】,而加密后的内容,则是一段很长的话。 明台谨慎说道:“这是一段话,我念出来吗?” “哦,原来是黄震遐陇海线上的内容啊——那第九页第三段呢?” 明台翻页,看到内容是【我和你是自己人】。 明台惊疑不定。 他知道大哥这不是故意逗自己玩,一定是有事。 随后明楼又让明台再看了两句,这三句分别是: 【情况非常危险】 【我会想法设法联系你】 【邻居有问题】 随后明楼挂断了电话。 明台望向邻居家——邻居家是也是曾经的上海富豪,淞沪会战期间因为【蓝星动物国】的宣传,举家去了重庆。 邻居有问题? 明台略作思索后,决意悄悄潜去邻居家。 才到邻居家,邻居家的电话铃声突然间响起,明台犹豫了下接起了电话。 “是我!” 电话里传来大哥明楼的声音。 “不要说话!” “我说你记!” 明楼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住址,好在明台是青浦版出来的,快速记忆方面没有问题,将这些全都记了下来。 “立刻去找程景云,然后和她动用组织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通知到这些地址,让他们马上撤离!” “告诉她,这是眼镜蛇的命令!” “听明白了挂电话!” 明台懵了,迟疑了两秒才挂断电话。 身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大哥,让我去找程景云,动用组织人手通知这些地址的人马上撤离? 还是眼镜蛇的命令? 眼镜蛇…… 不就是他们这个情报组的首长吗! 【所以说,大哥……大哥他是同志?!】 明台跳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外冲。 而此时的明楼,也快速的离开了电话亭,带上了自己买的点心回了特务委员会。 点心是给汪曼春买的,收到点心的汪曼春,眼泪汪汪的差点当场就哭了…… 毫无疑问,来自师哥的体贴让本就被情所困的汪处长彻底的破防了。 由于汪处长破防,情报处这边晚了十多分钟才出发。 等汪曼春走后,明楼上去和张安平打了个招呼,双方隐晦的说了几句后明楼离开。 笑眯眯的明楼一出张安平的办公室,就在心里寻思: 【张安平此人终究是特务处大特务!】 【这一次他借日本人之手算计我党同志失败,一定会从一次次复盘,寻找泄密源!】 【得想个办法找人背黑锅!】 张安平看明楼离开,心想着:钱大姐和明楼这两条线泄密,江苏s委的同志应该不会被抓。 【不过,这次出了问题,姓徐的肯定会从我这里查!】 【得想个办法找人背黑锅!】 他一边琢磨,一边将口袋里的稿纸拿了出来,将写字的原件收了起来,留下空白的一页放在桌上。 随即拿起笔顺着痕迹临摹了起来,没几分钟,一份徐可均手书的字条出炉了。 当然,这要是拿到眼前,肯定会认出这是临摹的。 但隔着点距离,点燃烧掉的话,足以将本人蒙混过去了! 【哼哼,在我张安平跟前敢留下笔迹的铁证,徐处长啊徐处长,希望这字条用不上,要不然……你老小子有得哭了!】 有些事能干不能说,姓徐的这把柄在张安平手上,要是抛出去,一顶破坏民族统一战线、破坏国共两党合作的帽子,一定能让姓徐的好好哭几天…… 让你个够鈤的尝尝被报纸口诛笔伐的滋味! 当初满世界的报纸喷张世豪的时候,你知道我张安平是什么滋味吗?! …… 在特务委员会的抓捕还没有展开的时候,郑耀先却已经先一步找上了叛徒。 此时的叛徒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看样子是要跑路。 郑耀先悄无声息的逼近,打算将人打晕带走。 对方看似没有察觉,还在收拾东西。 可老郑什么眼力,从对方突然一僵的动作中就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你以为你是张安平啊! 郑耀先心里吐槽,随后直接掏枪:“别……” 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抓着行李箱转着砸了过来。 郑耀先见状直接开枪。 噗噗噗噗 接连四枪枪枪命中要害,叛徒直接倒地。 郑耀先可是经过张安平熏陶的,深知补枪的重要性,剩下的子弹分别往后脑、心脏、脾脏位置补枪。 确定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后,他才转身离开。 …… 郑耀先手刃了叛徒的时候,明台也疯一样的正在报信地点狂奔。 他拼了命的赶到后,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结果发现居然人去楼空了! “走了?” 明台长松一口气,刚出去就看到特务过来,他忙闪身到一边,笑眯眯的看特务们扑空后的沮丧…… 情报处和行动处的人手,扑向了各自要抓捕的地址。 但是! 全都是人去楼空! 13处地点,全都人去楼空! 一个没抓到! 故意拖延的明诚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而汪曼春则差点气炸了。 她马上让人向周边的邻居打探,经过打探才知道,早在她来之前的40分钟前,人已经撤走了。 其他几处地方也都差不多,都是提前40分钟左右撤走的。 哦,那就不是自己这边的事了! 汪曼春的怒气消散,稍一琢磨,就确定应该是张安平往特务委员会来的中途,地下党撤离的。 “看样子是他们党务处自己出了问题,有人借刀主任要杀人的时候,他们内部有人泄密了!” 想明白这点后汪曼春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作为特务委员会的情报处处长,她有责任有义务帮党务处揪出里面潜伏的共党! “命令下去,把今晚的抓捕过程写成材料——每个行动组写最少五份,到时候集中给我!” 汪曼春打算到时候把这些材料卖出去,替党务处揪内奸。 我汪曼春多好! 还不谢谢我! …… 汪曼春失利愤怒之际,拿着望远镜想看共党被抓的徐某人,也在跳脚! 居然没抓住! 巧合! 一定是巧合! “马上联系在特务委员会的内线,我要知道今晚抓了几个共党!” 两个小时后,徐处长得到了准确的数字: 0! 一个共党都没抓住! “他将情报交给我以后,我只交给过张安平!” 徐处长的眼睛中冒着火光: “我不可能通共!” “所以,是他通共?!” 但这个结论,徐处长自己都不信! 张安平怎么可能通共! 一定是哪个环节不对! 随从这时候小心翼翼的说道: “处座,张区长不会通共。” 徐处长瞥了眼随从,心中忽然一颤。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的秘书。 “一定是他通共!走,咱们先回饭店,从长计议!” 第三更结束! (本章完) 第94章:戴处长:你想向我外甥甩锅?做梦! 绝口不提怀疑随从的徐处长,在回到饭店后的第一时间,就让守在饭店的护卫将随从控制了起来。 看着自己最信赖的心腹,徐处长阴沉着脸说道: “放心,我不会冤枉你的!但如果你真的是共党……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不是徐处长不信赖最信任的心腹,而是…… 他有心理阴影! 敢信吗? 他现在在对面的对手就是曾经他亲手提拔的特务股股长! 敢信吗? 他的机要秘书,让他…… 想起这个他就泪流满面,所以在确定泄密范围只有三人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心腹有问题。 眼见心腹被抓后一脸的无辜,表示自己是冤枉的,徐处长愤怒的下令: “查!好好查!我倒是要看看他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泄密的!” 徐处长是真的愤怒。 他亲赴上海,是为了“喀秋莎”。 从陈叛徒嘴里获得了相关的讯息后,他和戴处长就寝食难安,最终决定用这种方式揪出“喀秋莎”: 破坏、抓捕江苏s委高层,从中寻找“喀秋莎”的蛛丝马迹。 为此,他做好了和日本人接洽的准备。 为此,他给了张安平三十万! 可事到临头,人去楼空! 这跟那年是何其相似啊! 【我身边居然还潜伏着钉子!】 徐处长的羞耻感,简直要捅破天。 …… 明家。 明台终于等到大哥回来了,二话不说就迎上去,正打算将大哥请到书房,结果大姐明镜突然现身二楼。 “你来干什么?” 大姐明镜直接火力全开: “明主任,明副主任!这里可不敢欢迎伱!” 连日来第一次回家的明楼,委屈吧啦: “大姐,我错了。” “错了?” “你明副主任会错?” “来来来,我这人同情共党,还给一千多号抗日份子掏了保释金,你把我也抓了吧!来,上来抓我!” 憋了许久怒火的明镜刚喊完上来抓她,下一句就是: “进小祠堂给我跪着去!” “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起来!” 明楼可怜巴巴的望向愤怒的大姐,但受气包的表情并没有换来明镜的原谅。 一旁的明诚忙道:“大姐,大哥他……”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明镜又炸了: “还有你!” “明处长,你可真是威风啊!特务委员会行动处处长!威风!八面威风啊!” 明台听到这,心道: 【进小祠堂给我跪着去!】 下一秒,明镜怒道: “进小祠堂给我跪着去!” 明诚怯怯的看了眼大哥,眼见大哥一副我无能无力的样子,只好跟着明楼往小祠堂走去。 明台一肚子的疑问想找大哥问个清楚呢,眼见老大老二都进小祠堂了,便小声道:“大姐,要不……我也……” “你什么你,赶紧睡觉去!小孩子不能熬夜你不知道吗?多大的人了还不让我放心!” 明台乖巧的哦了一声,同情的望了眼步入小祠堂的老大老二,赶紧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鬼鬼祟祟的在门后看到大姐回房后,这厮才小心翼翼的出来,下楼摸到了小祠堂。 门一开,小祠堂内的两人立马跪到了地上。 “别装了,不是大姐——”明台哼了一声:“原来你们在小祠堂是这么忽悠明家的老祖宗的?” 明楼淡定的说道: “没做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不跪老祖宗也不生气。” “做了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跪着老祖宗也不会原谅。” 明台看着大哥,问:“所以——你是我上级的上级?” 明楼反问: “你说呢?” “为什么不早早的告诉我!亏我还以为你是汉奸,做梦都害怕哪天我们兄弟需要刀兵相向!” 明台怒道:“你是不是总把我当小孩子!” “如果把你当小孩子,就不会同意你加入组织了——这是纪律你不知道吗?” 一句反问让明台哑口无声,明楼这才道:“你今天做的不错!” “不是我!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走了——程景云那边也是这个情况。” 一直以为是明台通风报信及时的明楼愣住了:“你是说,13个地址,组织上的同志过去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 “对,虚惊一场。” 明楼和明诚面面相觑。 明诚眼前一亮:“老——张安平身边有咱们的人?” 明楼摇头:“今天这事,不一定是张安平的手笔!张安平这个人虽然坏,但在抗日方面是有决心的,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他是不会刻意针对组织的——所以,不一定是他身边有问题,也有可能是上面有我们的人。” “再说了,以他的机警,我都没信心长期和他接触后不暴怒,我就不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潜伏!” 两兄弟说着话,明台却听懵了。 张安平? 他不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吗? 他不是大汉奸吗? 怎么说他抗日方面是有决心的? 明台插话:“等等,你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明楼道:“张安平?” “对!他难道是抗日的?” “张世豪知道吗?”明楼反问。 “知道啊,他是我在特务处的老师,也是特二区的负责人。”明台不解的看着明楼。 “张安平就是张世豪!” 明楼的话犹如霹雳。 “张世豪就是张安平?这……这怎么可能?” 明台傻眼了,自己在特务处的上峰的上峰的上峰,居然是贪生怕死的大汉奸张安平! “在我们这一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就像我不仅是你大哥,还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你上级的上级。” “可这……可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好像比我大不了几岁?” 明台有些接受不了。 他以为他在同龄人中属于佼佼者。 “准确的说,比你大两岁。”明楼叹了口气:“这人是真的厉害,可惜就是冥顽不化,是坚决的反赤份子!” “今天他闹着这么一出,不找人背锅的话,他迟早得怀疑到我和阿诚身上来。” “虽然隔着一道手续,可以他在上海区的说一不二,如果对我有怀疑,郑耀先是不会阻拦的。” 虽然真正算起来不是明楼派明台通知的组织,但他却这么干了! 而只要做过就会有痕迹,以张安平的能力,肯定会怀疑到他的! 这也是明楼要着急找个背锅侠的原因。 但这话在明台耳中,总觉得不对劲。 “大哥,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老师额,张安平怎么通过上海区查你?要查也是特务委员会吧?” “因为你大哥我,是上海区上海站副站长,代号‘毒蛇’,你懂?” “什么?你还是上海站副站长?” 明台更懵了。 “你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对!” “你是国民政府特务处上海区上海站副站长?” “对!” “你是中共眼镜蛇情报组组长眼镜蛇?” “对!” 明台懵了: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哪个身份,又才是你真正的身份!” 如果没有上海站副站长的身份,明台不会有此怒问,但三重身份的情况下,明台也摸不清楚大哥真正的身份是哪个了。 看着幼小心灵被自己身份吓到的三弟,明楼和声说道:“我是你大哥。” “也是你永远可以信赖的同志,明白?” “可……可……可……”明台支支吾吾。 “如果你来特务委员会工作,你便和我一样了——我只不过是先加入了组织,后来又被特务处吸纳,明白了吧!” 明台总算理顺了这复杂的关系,但幼小的心灵终究是受到了摧残,原以为自己很厉害了,现在看来…… 我就是个瑟瑟发抖的小萌新…… 缓了一阵才缓过来,他小心道:“大哥,我算是明白了你刚说的事了——你担心老额,你担心张世豪查到是你泄密,想找人背锅?” “而且,你还认为这件事不是张世豪的初衷,是上面的意思?” “嗯。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他抗日的决心我毫不质疑,如果不是上面的意思,他是不会这么干的,这一点我很确认。” 明楼其实挺欣赏这个对手的。 虽然他在张安平跟前屡次吃瘪。 明台又问:“我听说张世豪是戴老板的外甥?深受信任?” “嗯。他对戴老板确实忠心耿耿。可惜啊这人对我党一直充满了偏见,否则……”明楼又一声的叹息。 张安平一怒之下发布的刺杀名单,让明楼是敬佩异常。 可惜,他不是同志啊! “既然这样,干吗不甩锅给他?”明台算计起自己的老师,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既然他深得戴老板的信赖,即便有泄漏的嫌疑,戴老板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样!他依然能执掌特二区,继续和日本人作战!” 甩锅给张安平?! 明楼盘算着这种可能。 如果上面怀疑张安平,必然会对其调查,即便能拖延几天的时间,他也能将自己参与这件事的痕迹清理干净! 这样……还真行! “老三的主意不错啊——咱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做!” 明台这时候却在琢磨另一件事:“大哥,我先问件事,上次你抓我,是不是故意的?” “对!” “所以,你抓我是故意钓大姐上钩,想让大姐花钱救那些无辜人?” “对!” “你可真是个……”明台骂不出来了。 明诚打圆场: “这件事大哥也是被张安平坑了,不过张安平的初衷终究是保下这些国人,老三,这件事过去了你救别提了,咱们商量下……” 嘭 门突然被推开,拎着餐盒的明镜出现在了小祠堂的门口。 她终究担心明楼和明诚饿着,罚跪后又心疼的要命,特意去了厨房准备了夜宵。 结果没想到小祠堂里,三兄弟居然在兴高采烈的在祖宗们跟前聊天! 话说这三兄弟也是大意了,说的太嗨了,没有关注门口,才被明镜逮了个正着! 明镜看着堂而皇之站着说话的三人,愤怒的咆哮: “跪下!” …… 从特务委员会离开的张安平见到了钱大姐。 钱大姐这一次不得已放弃了经营了数年的身份,此时此刻正在安全屋中——不用怀疑,这是张半城的财产。 “大姐,这次可吓死我了!” “这一次也是多亏了你警惕,后方才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才能及时的安排同志们撤离。” “真没想到会闹这一出。”张安平也是叹息。 天道:闭嘴!此事休谈!转移话题! “钱姐,关于你的新身份问题,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什么想法?” “来我家做佣人吧?你觉得呢?”张安平强忍着笑意。 “你小子啊!”钱大姐失笑,这小子倒是想得美,她叹了口气,道:“可惜我得回去了。” 张安平一愣:“为什么?” “他认识我。”钱大姐叹息道:“你的身份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一丝的瑕疵!他现在叛变了,如果知道我和你有牵连,你一定会被怀疑的!我必须撤离了!” 钱大姐其实习惯了地下工作,但她掌握的绝密信息太多了,从上海撤离的话也不适合去其他地方继续地下工作,所以只得回圣地。 张安平失落。 钱大姐对他的宠溺他自然是明白的,对他来说,钱大姐不仅是上线,而且还是姐姐、长辈! 但他能说什么?只能故作平静道: “回去也好,和同志们在一起也不错。” “就是不知道我以后和哪位同志合作?咱们2号情报组,是不是要解散?” “不解散!安平,我之前和首长沟通了下,打算让……”钱大姐笑看着张安平,卖足了关子后才道: “让岑庵衍同志接任2号情报组负责人的职责,你觉得呢?” 对于自己的老上级,张安平是很关心的! 南京保卫战期间,老岑还因为【蓝星动物国】连载中的都城大屠杀被下狱。 南京沦陷后,他去了武汉,继续自己的宣传工作。 张安平道:“老岑?他现在在武汉,主持特务处的宣传工作,来上海不方便吧?” “听首长的意思,特务处有意调岑庵衍同志来上海负责宣传工作,主要是为了和你打配合,他的组织关系因此也调到了咱们这里,我这一走,他正好继续……被你小子欺负!” 说到这里,钱大姐再度不由失笑。 老岑是一个多古板的人啊,结果愣是被这小子给坑的背了“花名”。 两分钟…… 两分…… 两…… 张安平讪笑:“我纯粹是无心之失。” 钱大姐笑吟吟的看着张安平,一副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样子! 这小子太贼了,从自己身上诈出了郑耀先的身份,诈出了明楼的身份! 自己这个老特工都着了这小子的道,老岑要不是被他故意坑,能从学校背着“花名”灰溜溜的辞职吗? 钱大姐正色说道:“安平同志,岑庵衍同志过来以后,你别跟算计我一样算计他!之所以保密同志们的身份,主要是为了安全!” “我相信你的忠诚和党性!” 她真的相信! 别的不说,党务处上海室的那六天,张安平挺过来了,仅此一条,就能看出他的忠诚和意志! “但对你保密咱们潜伏同志的身份,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明白吗?” 张安平老老实实的肃然回道:“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相信你的保证。”钱大姐表态,心里琢磨得好好警告下老岑,千万别被这小子忽悠到…… 这家伙的主观能动性太强了! “以后啊,别像今天这样冒险了!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全高于一切,你身在敌人心脏,保证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今天你就不应该冒险!” “我知道错了。”张安平连连道歉。 “这次的事,牵连不到你,有问题也是党务处那边早早泄密的结果,你呢就不要画蛇添足想着算计谁了,做得越多越容易出问题——”钱大姐还想絮絮叨叨的交代一堆,但说着说着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索性笑着道: “我大概是年龄大了,怎么就这么絮叨呢?你回去吧!墨怡同志还在等你呢!” 张安平顿了顿,立正,向钱大姐敬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钱姐,保重!” 钱大姐看着这标准的军礼,庄重的向张安平承诺: “等胜利了,我亲自为你穿上咱们的军装!” 她心道: 安平要是穿上我们自己的军装,肯定非常非常的帅! ……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次的事情,会像钱大姐所预估的那样: 姓徐的经过不断的审查,会发现早在他知会张安平的时候,地下党江苏s委高层就开始组织全方位的撤离了。 但意外发生了。 而生出意外的是“眼镜蛇”。 汪曼春是决定做一个“好人”的,所以她打算将行动报告送给自己的对手,让对手揪出内部的共党卧底。 可明楼却先她一步,向党务处的暗子泄漏了一个不起眼的消息: 之所以抓捕失败,是因为共党先特务委员会几分钟撤离的。 只有几分钟的误差! 获得了这个情报后,徐处长不动声色的让人继续审问自己的心腹—— 他心里却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如果自己的心腹不是共党,自己也不是共党,那共党就是…… 随后徐处长就通过隐秘途径拿到了特务委员会的行动报告。 而这些报告上,上面的关于共党撤离时间和他所知道的情报差距很大。 “如果是有人故意将这个时间更改呢?” “而能改这个时间的……” “只有他!” 徐处长的猜想又被证实了。 此人对中共游击队格外关照,又对地下党视而不见…… 他莫非真的是共党? 【连我的机要秘书都是共党!连我的特务股股长都是共党,他难道就没可能是共党?!】 徐处长下定了决心,立即去洋行给【张叔平】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 戴处长接到电报后,好悬没气死。 够鈤的徐xx,日你大爷的徐xx,老子和你携手对付共产党,你个够鈤的转头又拿老子的外甥做文章? 甩锅是不是? 甩锅是不是! 好,我让你甩锅! 你他吗的到嘴的鸭子都没吃到,反而甩锅到我外甥身上了?! 我他奶奶的让你甩锅! 无条件信任自己外甥的戴处长愤怒,认为徐处长这份情真意切、言辞凿凿的电报,本质就是为他的失败甩锅!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个狗日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侍从室不是有人正在上海为军火事宜和美国人协商吗? 那就上报,让其牵头调查! 我外甥要是没责任,我看你个徐xx如何甩锅! 狗鈤的还想坑我外甥! 【我去你大爷的徐xx,咱们这一次走着瞧!】 戴处长怒不可遏,马上去侍从室汇报了这件事,请求侍从室这边插手调查,还特务处一个清白! 顺便查查到底是怎么泄密的! 侍从室这边见党务处处长、马上要成立的中统副局长怀疑大队长亲口夸奖的党国虎贲有问题,也比较重视,立刻让侍从室的官员和徐处长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对此事展开调查。 —————— 聊不要钱的天。 之所以敢这么聊天,是因为我目前完成了本月的更新量,该理一理欠账了。 10月份原定更新35w字便清账,但因为种种耽搁,实际更新23.7万,按照24w计算,还欠11w。 目前更新了22.5w,欠账还剩9.5w字。 这个月看样子能消到四万左右吧。 另外,10月份月票5104,加更规则是100等于3000字,也就是51*3000,应该加更15.3w,这个数字推到下个月吧。 我都记着,不会出错滴! (本章完) 第95章:往死坑我! 曾墨怡收到了彭浦镇的消息后,转交给了张安平,张安平听完后一脸的惊诧: “什么,我父亲来了?” “嗯。” “老头不好好在武汉管他的财务,还真以为自己是江浙行动委员会的交通组长啊!” 张安平吐槽,曾墨怡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 “你说话注意点,伯……爸哪是老头?” “额,”张安平后知后觉,果断道:“今天就去彭浦,等明诚和汪曼春给我准备的保镖上岗以后再回来!” 曾墨怡满意了,带着几分娇羞说道:“我去收拾东西。” 等曾墨怡离开,张安平就悄悄的嘀咕: 女人,真的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啊! 想他张安平,曾经多么的威武,一声令下,她曾墨怡敢违抗? 现在倒好…… 【姑娘这也是希望得到老头的承认啊!】 正好有【党务处借刀杀人】这事,此时去彭浦镇还真说得通。 往常除了任务外,从不精心化妆的曾墨怡,这次破天荒的化了二十分钟的时间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念叨着要去买点礼物,但最后想了想还是作罢。 一通收拾后,打扮的如换了个人似的姑娘,优雅的指派着张主任拎包,两人离家上车,直杀彭浦。 到彭浦张家后,张安平在即将下车的时候,轻声对曾墨怡说道:“之前我教你的话都记得吗?” 此时的曾墨怡一直处于忐忑中,毕竟是要见自己的“公公”。 虽然之前见过,但彼时是冒牌夫妻,哪像现在,她已经成张家的人了! 突然听到张安平的话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麻烦来了……” 张安平嘴角抽了抽,随即露出一脸的笑意,轻松惬意的下车,为老婆打开车门,又不动声色的喊道:“人呢?过来接东西!” 一名从未见过的下人从门里钻了出来,一边唤少爷少奶奶,一边将后备箱的行李拿了出来。 张安平和曾墨怡跨步走入了张家。 才踏入张家,拿着行李的下人就丢下行李警觉的将大门关起,紧接着院子里涌出来多名武装分子,一个个都拿着短枪直指张安平。 接下来自然是大反派登场。 徐处长出场了! 张安平歪着头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眼徐处长,冷声说: “虽然我猜到这次没逮到共党,党务处就得甩锅给我,但没想到你徐处长居然会用这阵仗!” 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等笑声止住后,才说道: “我徐某人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再听信谗言,冤枉贤侄伱——姓徐的,你特么好歹等着你发过的誓凉透了再特么给我甩锅啊!” 徐处长闻言嘴角直抽。 打脸,确实打脸! 他干笑道:“贤侄,这一次是例行甄别,还请贤侄你……” “别叫我贤侄!千万别叫我贤侄!担待不起!我总觉得当特务的都是些跟我一样的脏东西,毕竟,我们每天接触的都是脏乎乎的事!时间久了,再怎么干净也得脏起来! 可现在才知道,和你这种人比起来,干特务的就是黄花大闺女! 你说是吧,窑姐!” 张安平一番话说完,那些拿枪的特务费了老大的劲才忍住没笑出来。 他们都是特务,关于张世豪一怒之下发布刺杀名单的事可清楚了,再加上都知道党务处已经“坑”了张世豪两次了——真有证据,他真的是共党,用得着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吗? 也不知道自家的处长是怎么想的! 听听张区长的话,果然,和处长比起来,他们个个都是黄花大闺女…… 徐处长的脸黑成了煤炭。 “我没说你是共党!”徐处长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道:“万一是你不小心泄漏了消息……” “操你大爷!少他妈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张安平怒道:“我不是共党,那我老婆是共党?” “少废话!” “你想怎么玩我接着!” “最好把共党的帽子给我头上扣结实了!扣不结实被我翻案了,我以后天天查党务处!” “秘书是共党,手下的特务股股长是共党,天津的负责人是共党,这三人还都是党务处的元老!” “我就不信你党务处纯洁如雪!” 张安平揭短的行为让徐处长的漆黑如碳的脸又红了起来。 饶是他自诩涵养惊人,这时候也忍不了了! 这厮打人打脸、骂人揭短的行为太可恨了! 太可恨了! 徐处长暴跳如雷:“带走!带走!给我带走!” “不用押,我自己走——还有我老婆,也带走,记得也用刑逼供。女人……最容易屈打成招!”张安平森然的说道: “上次动刑的六个人,我废了他们以后,在淞沪会战的时候一个个都解决了,希望你们……也能向他们学习!” 徐处长这时候被张安平的话早就激的失去了理智,咬牙切齿的低吼: “都聋了吗?带走!还有她——” “等等!” 有人突然从房间里出来,制止道:“徐处长,你想祸及家人吗?” 徐处长一个激灵,这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这次事情的主角,甚至可以说,自己也在怀疑名单中——他都自请审查了,怎么就被气糊涂了! 他赶紧说道: “刘侍从官,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来人,带张夫人去别处休息。” 刘侍从官看着张安平被押送去后院的背影,道: “徐处长,我想知道一件事:他说的是真的吗?” 徐处长愣了愣,尴尬的问:“刘侍从官问的是?” “你们以通共的名义又抓过他?” 这个“又”字非常的有灵性! 刘侍从官记得很清楚,民国25年的时候,自己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见过张安平,当时的张安平已经被打的失去了理智,嘴里一个劲的重复: “我表舅是忠于领袖的,你们别想让我污蔑他!” 徐处长干笑一声,他还以为刘侍从官是明知故问的问自己被打脸的那事呢。 “上海室前年抓过他……” “问出什么了吗?” “那是个误会,上海室的蠢货被共党耍了……”徐处长越说额头的冷汗越多。 刘侍从官仿若没看见,又问: “那这么说,对他夫人动刑也是真的?” 徐处长额头开始下雨。 “徐处长,这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慎重。”刘侍从官自顾自道:“张世豪毕竟是特务处的干将,领袖不止一次夸过他!” “这样吧,让特务处的人也介入调查,你觉得好吧?不行的话就算了。” 徐处长敢算了? 他现在敢算了,刘侍从官扭头就敢说党务处这是要逼死党国虎贲! “在下思虑不周,还是刘侍从官考虑的周到!” “我记得上海站的站长是郑耀先吧?就让他也参与到审查——徐处长,是审查,不是刑讯逼供,这一点您应该知道吧?” 徐处长不断点头,示意自己知道。 “我去安抚下张夫人,张世豪到底是不是通共还别有一说呢!没定罪前,他就是党国虎贲,他的夫人,可不能受委屈。” 刘侍从官话里有话的结束了交谈,只留下徐处长在原地继续用脑袋下雨。 老实说,这件事一开始就出乎他的预料! 他给戴处长发了一份情真意切、言辞陈恳的电报,目的不是拿下张安平,而是让戴处长知道: 这件事不是兄弟我无能,你看嘛,就三个人知情,我的随从没机会,我和张区长不可能是共党,可事情它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但戴处长一看这电报,根本将他言辞诚恳的话当放屁了——这封电报,在戴处长看来,是这够鈤的要甩锅我外甥啊! 那就查! 你徐xx不是要甩锅吗? 做梦! 查! 让侍从官介入,咱们查他个一清二楚! 来自戴处长对外甥的无限信任! 侍从官一插手,徐处长自然是只能“请”张安平过来了。 他本想先声夺人,然后好言相劝,让张安平配合,可谁想到闹成了这样啊! …… 张安平进了柴房。 蹲在柴房中,张安平好悬忍不住要笑疯了。 他停车的时候,就发现张家对面有人盯梢,立刻意识到所谓的父亲来了纯粹就是托词! 此时此刻,能用此托词将自己骗来的,除了姓徐的还有谁? 【姓徐的没这胆子弄我吧?】 张安平当时是很不理解的,姓徐的只要脑子没进水,就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抓自己! 直到进门后听到隐藏在屋子里的脚步声后,他才知道了原来姓徐的有这胆子,是因为有侍从室的人啊——侍从室他也跑了几趟了,当然记下了某些人的脚步。 是侍从室的人,还是两年前跟表舅一起“解救”自己的侍从室老人,确定了这点后,张安平自然要给姓徐的挖一个天坑。 这一次的事,钱大姐处理的如此完美,自己完全可以让党务处哭着回去了! 他将自己临摹的纸条从身上掏出来把玩起来,待会儿得当着姓徐的面烧掉…… “老徐啊老徐,希望你这一次别哭啊!” 张安平在柴房呆了没多久,就有特务进来,请他到一间厢房去。 厢房此时已经布置成了审讯室的雏形了,两张椅子一张桌子,给他留了个小马扎。 张安平瞥了眼屋内的两人,满不在乎的坐在小马扎上,一脸鄙夷: “多喊几个人,要不然没法逼我画押!”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的嘲讽,道:“张安平,这位是侍从室刘侍从官!奉领袖之命,彻查此次泄密事件,你不是认为你是无辜的吗?你完全可以向刘侍从官解释!” 张安平闻言,收起了满脸的满不在乎,沉默了下后,说道:“刘侍从官,我应该见过您——我相信您的身份,有疑问您可以提,我配合解答。” “张区长,根据徐处长的讲述,关于共党成员的信息,只有你、他和他的一位随从知情。”刘侍从官直接开问: “经过确认,他的那位随从一直紧跟着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可以排除泄密的可能!” “现在只剩下你和徐处长,徐处长也自请审查了——你如果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刘侍从官没有把话讲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你要是洗清了嫌疑,你可能会审查他! 张安平闻言意动,马上激动道:“刘侍从官,这件事根本就没有我需要解释的地方!” “嗯?什么意思?” “应该是5点多一点的时候,不超过5点10分,窑姐来我家的吧?” 徐处长黑着脸点头:“是!” 刘侍从官狠抓了下自己的腿,强迫自己别笑。 “我们之间说了应该有一刻钟的时间后,窑姐就走了——我离开家的时候,绝对不到5点半,窑姐你躲在店铺里看着了吧?承认不?” 张安平冷笑的看着徐处长。 徐处长继续黑着脸点头:“是!” 他没想到张安平居然看到他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正常,张安平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自己盯梢被发现,正常! “我从家里到特务委员会,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准确说,不会超过六点,按照门卫的登记习惯,差几分的话肯定会写六点整,这应该能在登记簿上查到!” 张安平说得信誓旦旦,但徐处长听到这里却冷笑了起来,等张安平说完,就把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刘侍从官,您看这是我的人偷拍的登记簿的照片,上面写的时间可不是六点,而是六点十五!张区长,你少说了15分钟时间!” 徐处长那叫一个得意啊! 真以为我党务处没有人才? 这点会想不到? 想不到我的人拍照了登记簿吧! 张安平却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徐处长看张安平傻眼,不由得意。 让你喊我窑姐,让你不尊重我! “张区长,你怎么解释?” 不理会窑姐——不对,不理会徐处长的话,张安平对侍从官道: “刘侍从官,我能看看照片吗?” 侍从官是直接起身,将照片交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一看,顿时就笑道: “假的!” 刘侍从官皱眉:“假的?” 他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这么说。 徐处长则冷笑:“我看你怎么编!” “76号看门的就三个人,他们的笔迹我都认识!这笔迹看似模仿他们,但这个车字笔顺不对,一看就是模仿的!这是模仿老范的笔迹——刘侍从官,76号有的是积压的登记簿,您可以想办法弄出来几份对照下!” “实在不行,我可以把老范喊来——他是我特二区的人!是我安插在特二区的钉子!” 张安平说的轻松,但心里却骂娘了。 麻辣隔壁的,这是故意要坑我啊! 姓徐的没那么白痴,不会干这种事,所以,真相特么的只有一个: 明楼! 是明楼在坑他! 张安平气抖冷! 好你个明老大,好你个明老大,这一刀子捅的真特么的……狠! 但你不知道吧,三个门卫都是我安插进去的人! 刘侍从官不置可否,道:“这件事暂时略过,我会查证的——继续说。” 张安平心里憋火,明楼狠狠的捅了自己一刀子,自己接下来还要给明楼打掩护。 憋屈! 等以后能表明身份了,一定要摁着明楼揍一顿! “我进去就喊的明诚和汪曼春,他们出发应该是六点半左右。” 徐处长打断:“六点半?张区长,你开什么玩笑!” 刘侍从官疑惑的望向张安平。 “这……”张安平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刘侍从官,您应该知道,我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吧?’ “知道。”刘侍从官面无表情,心里是却暗暗佩服张安平的胆气——特务处上海区特二区的区长,跑伪政权的特务大本营当老大,这操作他做梦也想不到! “因为特务委员会是我们的敌人,我自然要好好的‘培养’他们,做事效率方面,所以就比较的……迟钝。” 张安平用到了迟钝两字。 侍从官暗暗吐槽,这叫迟钝么? 徐处长却备受打击,特么的,被张安平养成猪的特务委员会,居然把第二次刚刚组建的上海室一锅端了! 张安平说的对,投降的共党分子,真的是不能重用啊!! “所以在集合时候,是各种拖延……而且因为我的布局,特务委员会目前的分红减少,收入锐减,很多汉奸都无心工作,所以才这么慢。” “嗯,我确实有耳闻,没想到是张区长故意所为,这一点在下佩服!”侍从官由衷赞叹。 他不怎么喜欢特务,但张安平的这种操作,真的让他大开眼界了! “六点半左右,特务委员会出动抓人的,最近的十来分钟,最远的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张安平继续讲道: “但是,他们到的时候,共党都跑光了!” “而根据调查,最早的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完成了撤离!” “最晚的,也在抓捕前10分钟左右完成了撤离。” 徐处长反驳: “不对!最早的是在十几分钟前完成撤离的!最晚的只有几分钟!” 张安平已然猜到是明楼“告”的密,听到徐处长的话,嗤笑道: “为了坑我,还真是不遗余力!” “但是,这种事你能统一众口么?当时残余抓捕的汉奸起码两百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 刘侍从官打断张安平的话,问:“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说明什么?” “侍从官,从这个时间点判断,共党最早应该是在六点就开始撤离的!”张安平解释: “这就证明共党获取情报的时间,最少要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五点半,而通常来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更早,可能是五点二十或者五点十分,亦或者……五点之前!” “因为按照共党的组织构架,没有人可以掌握这么多地下党高层的住址信息,十三个共党高层,至少得四个人才能掌握他们的住址。” “而这四个人,至少要两个共党才能联系到他们!” “而联系到至少的这两个共党,一个人倒是可以——据体的流程应该是:向第一层的共党示警,第一层的共党向第二层的四个共党示警,第二层的四个共党向这十三名地下党示警,即便整个过程全部使用电话,也得十几分钟!” “而事实上,这个过程根本不能全部依靠电话!” “最最保守的估计,也得是超过半个小时!” 张安平解释完毕后,冷眼望向徐处长:“窑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徐处长这时候有些懵。 他之所以怀疑是张安平,也是根据这个时间推断的——在完美的理论基础上,张安平恰好满足。 但这个的前提是: 共党是跟特务委员会擦着躲过了抓捕! 可如果这个时间前移,张安平就没有时间完成这一切了! 他想到内线送出的情报,反问:“如果是你故意模糊了这个时间呢?你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有能力做到!” 张安平冷笑道:“我之前说过,足足两百人参与的行动,你不可能封了他们所有人的口,我也不可能封了他们所有人的口!” “所以我一直自认为这件事跟我毫无干系!我以为你不敢见我,是你自己身边出了问题不好意思见我!没想到徐处长是谋算着坑我啊!” “呵,时间在这儿摆着,查一查就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个可能:”张安平嘲讽的看着徐处长: “我是上海地下党最高的负责人,我知晓他们所有人的地址,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他们,这样的话,我就没话可说了!” 徐处长不理会张安平,转身对侍从官说道:“刘侍从官,这只是张安平的一面之词,我觉得需要查查,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事等郑站长来了再说吧!”刘侍从官可不傻,让你们党务处查,我能知道真正的真相么? 张安平听到这句话,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变数,这特么不就是变数么! 老徐啊老徐,你可真是宋江啊! “刘侍从官,”张安平这时候又道:“我能恳求您一件事吗?” “你说!” “帮我照看下我夫人——”张安平含恨看了眼徐处长,说道:“党务处做事没底线,我怕他们拿我夫人做文章。” “放心吧,张夫人暂时就住在我隔壁,由你的人照看,不会有事的。”刘侍从官看了眼张安平,意味深长道: “你是领袖亲口称赞的党国虎贲,两次冒险搭救领袖,没有人可以冤枉到你!” 张安平闻言做感谢状。 他心里嘀咕:侍从官在,这假纸条看样子是不能烧了,再等等! “徐处长,张区长是否通共还未可知,现在关于柴房不适合吧?” 此时的侍从官,已经不由自主的偏向了张安平。 无他,主要是他了解到了张安平这段时间在上海具体的功绩。 他本能的将徐处长的行为,当成了党内的倾轧。 而张安平的说辞,也证实了这点。 徐处长嘴角抽搐。 张安平,你可真是巧舌如簧、口吐莲花啊! “侍从官说的是——来人,把隔壁收拾下,让张区长暂时居住。” 张安平这时候主动起身,冷声道:“窑姐,你要是审完了就走吧,我现在看不得你这张脸!” “假模假样!” “恶心!” “下贱!” 徐处长强忍怒火,冷哼一声站起来就走。 张安平朝侍从官致歉道:“让刘侍从官看笑话了,不是我不讲道理,实在是他太过分了!” “三次!足足三次了!” “上海室一事无成,两次全军覆没,自觉丢脸就想拉别人下水!呵,之前还求我帮着重建上海室,我看在全国抗战的大环境下,想着一笑泯恩仇,便答应了下来,没想到他转头就又反手捅我一刀!” “太可恨!太可恨了!” “自古最难防备的,果然是背后的暗箭啊!” 张安平越说越憋屈,越说越愤怒。 刘侍从官不由露出同情之色。 张安平的战绩太彪炳了。 在一个鬼子中队就能追着国军一个团的时候,他手上覆没了多少个中队了? 日本人、汉奸们,在他手上吃了多少亏? 对上日本人、汉奸乃至共党,都是从无败绩! 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党务处算计,确实憋屈啊! 张安平幽幽的叹息一声后,道:“让您看笑话了。” 侍从官感叹道: “张区长,公道自在人心!” 张安平做出感激状。 这时候一名特务进来汇报:“特使先生,郑站长来了。” 侍从官看了眼张安平,道:“请郑站长进来吧。” “侍从官,我回避下吧。老郑跟我关系不错。” “嗯——来人,请张区长回去休息。” 张安平出来的时候,正好和郑耀先碰面。 郑耀先主动打招呼,张安平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在不经意间,他手指敲动,发出了几个摩斯码。 郑耀先自然收到了,翻译出来后心里却懵了。 往死坑我?! 张安平居然要让自己往死里坑他? 为何? 但此时张安平已经走开了。 在和侍从官打招呼之际,郑耀先心念也在急转。 终于,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决定: 按照张安平的意思来! 张狐狸这是又要挖坑了吧? 你小子可别把我坑进去啊! ———— 终于在12点前写完了,7000字!今天算1.8w了! (本章完) 第96章:这该怎么收场啊!(求订阅!) 郑耀先对张安平的信任是无限的! 没有和他做过敌人,就体会不到张安平这头千年狐狸的恐怖。 而没有和他做过战友,更不能体会到抱大腿的幸福和舒心。 而恰恰,郑耀先两种角色都担任过——徐百川都对张安平无限信任,更遑论还是同志的他了! 所以,重新确定了张安平给他发的摩斯码就是“往死坑我”后,在侍从官询问张安平有没有通共倾向后,郑耀先故作犹豫了一阵后,道: “他不可能是共党。” “但是……” 侍从官神色一肃,刻意赶来的徐处长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郑耀先斟酌用词:“他对共党的态度……有些扭转。” 在党国如何坑死一个官员? 说他通日本? 不! 说他通共! 说他同情共党! 侍从官沉声问:“扭转,为什么这么说?” 郑耀先道: “安平在抗战之前,对共党的态度非常的坚决,毕竟共党利用上海室那帮蠢——那帮人,把他算计折磨了六天,就连他老婆曾墨怡都被用过刑。” 老郑可不是好人,坑党务处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所以,他对共党向来是无法容忍的,去年,国共洽谈合作之际,他暗中准备过一个‘除草计划’,想要将狱中的共党全部处决!不过因为出了内奸,计划曝光,这件事作罢了。” 郑耀先话锋一转,道:“但淞沪会战爆发,全国抗战后,他就一改对共党的强硬态度——淞沪会战结束后,他失踪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就在共党的游击队中,还指挥游击队伏击消灭过一个日军中队。” “从那以后,他对共党的态度就暧昧了起来。据我所知,他手里的别动队和共党的关系也偏向亲密,双方合作过多次。” “还向共党游击队提供过武器!” “还有一些学生愿意去共党控制区的,他在知道后并没有进行干扰,而是采取了放任态度。” 徐处长听完,立刻说:“郑站长,这可不是态度扭转,这最起码也是同情共党!” 侍从官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这是领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不是同情共党!”郑耀先摇头否认:“他是觉得都是抗日力量,在抗日是头等大事的前提下,没必要内耗而已。” “学生这件事我是知情的,他当时的原话说:去国统区也好,去共党的地盘也罢,都是为抗战出力!任他们去吧!” “要是说他同情共党就是上纲上线了。徐处长,张区长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非得给他按一个同情共党的名头?” 徐处长语塞。 我特么不想啊! 可你们特务处非要逼得我这么干的! 我现在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但徐处长毕竟是老狐狸,在尴尬之后,马上道: “郑站长,既然你这么护着他,为什么又要主动提这件事?” 说完,徐处长又加了一句: “我还听说伱和张区长关系非常好!” 郑耀先笑了笑,道: “我不提的话,我怕有的人心怀恶意的提起来,那时候可不是光说张区长同情共党,而是会说张区长通共!” “至于说我和张区长的关系,确实非常好!但郑某人的身份先是党国军官、领袖耳目,其次才是张区长的至交!我拎得清轻重!” “刘侍从官,张区长这些事做的是光明正大,并没有刻意藏着掖着。” “如果他真的有鬼,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刘侍从官点头,认可了郑耀先的说法。 这其实也是郑耀先的高明之处。 张安平要让他“往死坑我”,肯定不是为了找死。 张狐狸嘛,挖坑一绝!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为了坑对手,这种情况下,他既要保证自己的客观,还要坑张安平,自然不能无脑黑。 用一种堵漏的方式黑张安平,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他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查马上就能查出来。 但是! 他郑耀先可是张安平最亲密的战友——额,排在曾墨怡之后,额,排在钱大姐之后,额,排在岑庵衍之后…… 好吧,他排在第四。 但他是知道张安平手里的【冬藏计划】的。 有【冬藏计划】兜底,张安平所有的行为都能得到完美的解释! 这便是默契战友的神配合。 而郑耀先也借此秀了一把自己: 我可是党国的大忠臣! 刘侍从官很满意郑耀先的态度,心道: 党国若都是郑耀先这样的忠贞之士,何愁日寇不灭、何愁共党不灭? 话说,党国要都是郑老六,那还有党国什么事啊! “郑站长,我这里有些东西,需要你调查一下——”刘侍从官就将自己记录的需要调查的内容交给了郑耀先: “你看看需要多久?” 郑耀先接过看了起来。 “一天。” 刘侍从官诧异:“一天?” 不是太长了,而是一天太少了! “刘侍从官,主要是是这么回事——”郑耀先笑道:“张区长不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吗?托他的福,上海站在特务委员会里安插了不少的人手,这些东西很容易查出来。” “哦,那就好。对了郑站长,有件事我还有疑惑,你能指教指教吗?” “指教谈不上!您请说!” “共党从伪政府特务委员会逃走的事你知道的,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泄密的话,需要多久才能全部转移?” 郑耀先略作思索后,道:“不出意外的理想状况下,最少半个小时起步。” “不过凡事不可能这么顺利,正常来说,至少一个小时!不过可以将时间按照到40分钟来算,这也是做我们一行的规矩,习惯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算。” 郑耀先心里暗笑,如果真的这么查下去,你们会发现张安平还没知道消息呢,江苏s委就已经开始转移了! 到时候你们更懵逼! “我知道了,这上面的事还请郑站长尽快调查完毕。” “是!” 郑耀先离开后,徐处长道: “刘侍从官,其实我挺赞同郑站长的话。” “赞同?徐处长这是何意?” “张区长不可能是共党,也不可能通共!” “但是……” 侍从官看着徐处长,心道果然有但是! “张区长有可能是不愿意看兄弟阋墙……” 侍从官点头,并没有否认这种可能,他甚至认为这种可能还不小。 这大概是以己度人。 此时全民抗战,侍从官也是这种心态——他很不喜党务处和特务处联手借刀杀人的事。 但不喜归不喜,防微杜渐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心里暗暗道: 希望不是这种可能,张安平此人是对付日寇的利刃,就此折断的话,太可惜了! 徐处长生怕这眼药上的不够,又道出了一件事: “前不久特二区攻克了特高课,营救是几十名被特高课关押的抗日志士,这些人中共党不可少!” “我要查一个对共党极其重要的人,想将这些人全都接管,但张区长就是不给。 协商到最后,直到我搬出了戴处长,他才同意将可能涉及到我要查的这个神秘共党的人交给我,其他的共党份子,说什么都不愿意给我!” 侍从官听完,不置可否。 …… 此时的张安平正在默默盘算。 老郑和自己是有默契的。 且老郑是个老六,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而他之所以要郑耀先这样做,目的很明确: 这便是他期待着的变数! 姓徐的可是预定了齐思远营救出的一波同志呢! 钱大姐的意思是交人,事后组织想办法将人从党务处手里要回来。 张安平虽然答应了,但却一直惦记着这些同志——把自己的同志交给党务处,他本能的抗拒! 但三十万的利诱之下,他肯定是不能拒绝的。 可这件事张安平一直惦记着。 而现在,他就要当着姓徐的面,玩一招偷天换日、铁树开花、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哼哼,到时候老子要理直气壮的把人放了,还要恶狠狠的找党务处的麻烦! …… 徐处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 他要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把张安平这家伙钉死! 【突破口只能是同情共党!】 【如果说他是共党,肯定不会有人信!】 【而说他同情共党,这就是自有心证的事了,而且他还真的有诸多行为……】 【但关键是该怎么让他主动承认同情共党……】 他思索着办法。 此事他在侍从官这里已经失分不少了,必须想办法搬回一些印象分,否则他的口碑就坏了。 咦? 我是被张安平这厮骂的失了理智后开始丢分的! 徐处长一想到自己被张安平辱骂,怒火又蹭蹭的上来的同时,心里有了计较。 人失了理智就容易昏头,就容易胡说,那就让张安平也失理智,让他也胡说八道,从而在侍从官这里丢分。 【老戴啊老戴,你拿侍从官压我,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压得了谁!】 一想起老戴徐处长就火大。 自己明明是好心提醒,让老戴多注意点张安平,别到时候这小子真的发展到同情共党的程度。 老戴真特么不识好歹! 【我一定要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了计较以后,徐处长立刻行动起来。 他开始命人暗查张安平帮助共党的所有事,哪怕是捕风捉影的事也要记录。 别看上海室没了又建、建了又没,看上去党务处在上海没有了力量。 但在特务处上海区内部,党务处还是有好些个眼线的。 党务处建立的初衷便是对政、警、教育界、文化界、新闻界的监察,特务处虽然隶属军界,但同行是冤家,比特务处更早建立的党务处当然要暗暗的掺沙子。 郑耀先的调查还没有结束,徐处长便通过启用隐藏在上海区内部的沙子,获得了他想要的情报。 情报到手,徐处长顿时乐了。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可真的是胆大妄为!】 他没想到张安平居然在暗地里和游击队见过面——而且还带着郑耀先! 【郑耀先昨天之所以在侍从官面前提及这个,是为了防止我拿这件事说事?】 徐处长猜测张安平之所以带着郑耀先,是为了怕被泼污水、说不清,所以带着郑耀先,以免被人依次为由攻讦。 【官字两张口!当我说你同情共党的时候,你所有和共党有关的举动,就全都是疑点!】 【哪怕有人给你作证!】 徐处长笑了,拿着这份汇总的情报就去找刘侍从官。 三人成虎,我搞一堆你和共党不清不楚的事,同情共党的罪名我看你怎么拿掉! 哪怕最后给共党通风报信的事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你干的,但你终究是有嘴也说不清的! 见到侍从官,徐处长客套了两句后便直接将杀手锏祭了出来: “刘侍从官,您看这个。” 刘侍从官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越看他的眉头皱的也越紧。 别的事还好说,但秘密去共党游击队驻地和共党代表密会这件事…… 刘侍从官皱眉问:“秘密去共党游击队驻地这件事,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 “我觉得应该是捕风捉影吧。” “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问问他吧!” “您也知道,下面的人做事,有时候是真不经过大脑,什么风传都敢当做真事报过来!” “我觉得张区长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出格到这种程度。” 徐处长这段话简直是坏透了。 侍从官想了想,觉得还是问问张安平的比较好,便点头答应下来,徐处长这时候图穷匕见,道: “侍从官,这件事让下面的人去问吧——他看到我就失态,一个劲的骂!我好歹是长辈,被他这样无理的骂来骂去,面上无光啊!” 刘侍从官想起张安平动不动喊徐处长【窑姐】的画面,强憋着笑点头同意。 但他不放心党务处的这帮鸟人,道:“那我在暗处旁听吧。” 徐处长心道: 我还就怕你不旁听呢! “这是自然。” …… 张安平又被带到了“审讯室”。 看到坐在主副审讯位置的两个喽啰,张安平笑了: “你们徐处长这是没脸见我了?现在赶着你们上架?” 这是他故意为之。 因为他进来就听到窗户后面有呼吸声,仔细分辨,应该是姓徐的和刘侍从官。 【很好啊!我还想着怎么把党务处的其他人牵连进来,没想到你倒是主动把一帮替死鬼丢出来了!】 “张区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如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这是要打弱势牌啊!】 张安平呵笑一声,倒是没有继续为难下去。 他不能给侍从官造成飞扬跋扈的印象。 审讯开始。 两名特务自然是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只不过白脸的话一般都是绵里藏针,没有明目张胆的针对,但每句话都暗戳戳在挖坑,在嘲讽,也在不断的透露着一个讯息: 你张安平通共! 张安平在审讯开始就知道了这两人的目的,无非是不断的撩拨自己。 看样子是有大杀器啊! 张安平暗笑,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杀器是神马玩意! 唱白脸的特务不断抛出一件件张安平做过的“亲共”事。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要请张安平解释下; 一会儿后,就是张区长这事你有亲共嫌疑; 再一会儿,就变成了张世豪这件事你说不清楚,你就是亲共! 这种循序渐进的得寸进尺,一次次挑衅着张安平,让张安平回答的时候越来越强硬,脾气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终于,在感觉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他话锋一转,冷笑道: “张世豪,你一直说你没通共,但秘密去共党游击队地盘和共党特使密会的事你怎么解释?” “我看你就是共党!” 这句话后,张安平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直接站起来一脚踹开了两人面前的桌子,爆喝: “放你妈的屁!” “老子忍你忍很久了!” “先是让我解释,接着说我亲共,后面又说我通共,现在给老子扣帽子,说老子是共党?” “我去你妈的!” “老子就是共党怎么着!让徐蒽赠这个王八羔子给老子滚进来!他都不敢说老子是共党,他手下的几条野狗也配给老子扣这顶帽子?” “姓徐的,给老子滚进来!” 张安平红着眼睛愤怒的吼叫,择人而噬的目光让两个撩拨了张安平半天的特务胆颤心惊。 暗中的徐处长差点笑死。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上钩了吧! 此时因为张安平突然的发难,好几个特务持枪冲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张安平。 徐处长低语:“刘侍从官,我进去看看,免得张区长鲁莽。” 刘侍从官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徐处长演给自己看的,不过他是真的特想知道张安平去共党游击队驻地密会共党的缘由,便点头让其进去。 徐处长暗喜,随即绕到门口,跨步进入屋子。 “都干什么?都干什么?枪放下!张区长是自己人,你们拿枪指着他,是不是找死?张区长,贤侄,息怒,息怒——有话好好说。” 徐处长态度放的很低。 “有话好好说?”张安平红着眼睛,怒道:“你们想整死我,还让我好好说话?” 张安平愤怒的又一脚踹到倒地的桌上,咆哮道: “都特么给老子扣上共党的帽子了!你让我好好说话?!” “姓徐的,不要欺人太甚!” “一而再再而三的整我,不要逼我!” 徐处长看张安平都要失去理智了,心里越发开心,装模作样的询问审问的两名特务:“怎么回事?怎么能给张区长扣这么一顶帽子?” “处座,不是我们要扣帽子,实在是……张区长在这件事上太可疑了!跑到共党的地盘密会共党特使……” “东北军的那位,以前就是这么干的,然后就有了那件事……” 特务小声而又“隐晦”的用了【那件事】,但所有人都清楚,所谓的那件事,自然是双十二大酬宾。 这扣的不是帽子,而是一口棺材啊! 听到这句话,张安平心里暗乐。 党务处的“同志们”都是好人啊! “老子先弄死你!”张安平二话不说就冲到说话的特务跟前,一个大逼斗后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开。 动手之后他更不解气了,看到徐处长后双目冒火,抡着拳头就要打。 党务处的特务们当然要保护他们处长,一群人涌上来将张安平控制了起来。 “世豪贤侄,”徐处长轻声说道: “你不要以为你歇斯底里就能蒙混过去——” 他这时候声音放大:“你去共党游击队那里和共党特使密会,这事你得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楚,你真的是通共!” “到时候你表舅可保不住你!” 火候到了! 张安平终于等到了火候,闻言怒吼: “我解释你妈的头!” 他咆哮道:“共党【盐】【安】那里的保卫处外保科副科长是我的人策反进去的!” “二保小的国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是我安插进去的!” “教导队第三区队的副队长是老子的学生!” 张安平进入癫狂状态,挨个报着自己在“盐安”的卧底。 徐处长真的懵逼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张安平已经咆哮的报出了七个卧底的身份、职位。 徐处长这遭真的吓坏了。 这种事能说出来吗? 他忙冲上去就要捂住张安平的嘴。 控制着张安平的这帮党务处特务也吓懵了。 这种绝密信息,是他们能听的吗? 看到处长上来要捂张安平的嘴,他们本能的退后。 当特务,脑子很重要。 不该知道的事绝对不能知道! 发现没人控制自己了,张安平可暗中乐坏了,眼见徐处长扑过来要捂自己的嘴巴,张安平二话不说就是挥起拳头对着徐处长的老脸轰出去。 一拳,又一拳! 再来一拳! 再来一拳! 别看徐处长是党务处的头子,是未来中统的老大,但他还真是个文弱书生,张安平的四拳直接把他干趴下了。 可张安平一副失去了理智的模样,直接骑在了他身上,吼道: “老子布局一年半,往共党那边派了几百号人,成功塞进去了三十四名卧底!” “你特么居然给我扣老子是共党的帽子想整死我?!” “想让我死,你也去死吧!” 一帮特务眼见张安平骑着自己处长当沙包要揍,又不得不一拥而上把张安平拉开,这过程中也不知道把倒霉的徐处长踩了多少脚。 也可能有人是故意如此…… 反正混乱的情况下,谁说得清? 被扯开后的张安平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想要继续咆哮。 刘侍从官这时候也冲了进来,厉声喝道:“把他的嘴堵上!” 特务们这才手忙脚乱的将张安平的嘴巴堵了起来。 但张安平依然发疯般的在扑向徐处长,十来个特务都险些拉不住他。 刘侍从官见状,赶紧扶起哎呦着惨叫的徐处长往外跑,他看得出来,张安平这是真的被气疯了。 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家处长被救了出去,死命拉扯张安平的特务松了口气,不由放松了对张安平的控制。 他们不傻,自然知道张安平都爆出这些猛料了,绝对不可能是共党的——这时候还把瘟神当犯人,以后瘟神会弄死他们的! 可这一放水,张安平就挣脱了,二话不说就又要往外冲,特务们见状只好再次拉扯,终于又一次把张安平控制了。 但特务们也哭了。 这位爷,真的气疯了! 堂堂特务处的上校,都开始用到抓、咬等方式了…… 屋外,徐处长双手托着嘴巴哎呦的惨叫,吐字不清的道: “他疯了!他纯粹疯了!” “连我都敢打!无法无天!无法无天!” 这时候的徐处长其实非常的冷静,之所以这般,主要是卖惨。 看见没,我堂堂党务处处长,被打成猪头了! 刘侍从官苦笑道:“徐处长,你还是先躲躲吧,这位是真的被你气疯了!” “你的人……确实太过分了!” 徐处长边哎呦边辩解:“刘侍从官,我的人也是一心为了党国,他……” 刘侍从官打断徐处长的辩解:“徐处长,你还认为他是共党吗?” “你还认为他有通共嫌疑吗?” 徐处长语塞。 他老脸都丢干净了! 不,不止是老脸都干净了,老脸都被打肿了! 物理意义加精神意义上的双重打肿。 此时正好听到里面的张安平像野兽一样挣脱控制,吓得徐处长一个激灵: “咱们换个地方说,咱们换个地方说!” 他执掌党务处开始到现在,真没碰到过这么浑的人。 连他都敢打,太丧心病狂了! 刘侍从官想起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刺杀名单,心道张安平这小子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你自己找揍怪谁? 老实说,他也有点发憷,怕张安平疯起来连他也打。 见徐处长要换地方,他二话不说就扶着徐处长离开。 好巧不巧,他俩刚到主屋的会客厅坐下,郑耀先居然来了。 郑耀先一进来就看到徐处长被揍成猪头的惨样,也看到徐处长浑身是土,震惊道: “天啊!出什么事了?” 徐处长现在看到特务处的人就来气,再加上羞耻万分,哼哼的别过脸,不想让郑耀先看见。 但郑耀先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徐处长,刻意跑到徐处长跟前,关心的问: “徐处长,出什么事了?怎么成这样了?” 老郑其实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是谁干的,心里佩服张安平的鲁莽的同时,暗自也在琢磨这事怎么收场。 打了党务处的处长…… 党务处处长和戴老板平级,这不等于打了戴老板吗? 嘶…… 这可咋收场? 虽然心里提心吊胆,但热闹是必须要凑的! 不为别的,就为两个字: 解恨! 这狗日的干了多少坏事! 多少同志惨死在党务处手上? 刘侍从官终究是个好人,为了维护徐处长的脸面,忙道:“郑站长,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郑耀先这才“放过”姓徐的,汇报道:“刘侍从官,这事没必要查了。” “嗯?” 郑耀先解释道: “今天我收到了一个情报,昨天大概是四点四十分左右,共党江苏s委开始紧急撤离,所有的地下党高层除了一人外都撤离。” 四点四十? 刘侍从官愣了,这个时间,徐处长还没找上张安平呢吧! 被打成猪头的徐处长自然竖着耳朵偷听着郑耀先的汇报,听到四点四十这个时间后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他也不顾不上疼痛了,火急火燎的问:“你说的除了一人外是什么意思?” 郑耀先轻描淡写的道: “哦,一个叫向思述的地下党高层被杀了,没撤走。” 徐处长懵了。 向思述,正是那个提供了共党信息的内应! 内应死了就死了吧! 可这岂不是说…… 这事和张安平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一直想用这顿揍翻盘的徐处长,彻底的懵逼了。 这……还怎么收场啊! 刘侍从官不在乎死的地下党高层怎么回事,咳嗽一声后,道: “徐处长,看样子这次的事,真的和张区长无关,我……应该是完成任务了。” “我的任务也都完成了,我这就……走。” 刘侍从官可不傻! 徐处长非要把戴处长的外甥弄成同情共党的泄密者,结果被戴处长的外甥给打成了猪头。 这事吧,必然会引起两个情报机构的冲突! 自己是领袖身边的人,这浑水不能趟,绝对不能趟! ———— 七千八! 12点之前还有一章,我赌绝对六千字以上! (本章完) 第97章:别说话,睡觉! 刘侍从官是真的想跑了。 这件事侍从官他看得很“明白”: 发生了泄密事件后,徐处长为了甩锅,把责任推到了一脸懵逼的张安平身上。 结果,武汉的戴处长炸了——手握多名潜伏在共党心脏特工的外甥,怎么可能通共! 所以,他被牵连了进来,让他查个明白,给张安平一个清白的同时,然后再借故收拾下党务处! 意识到自己玩砸的徐处长,打算把张安平逼成共党——逼成同情共党也行,这样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不说,还能借此收拾下特务处。 但他算计来算计去,没算计到张安平亲共,其实是为了给共党掺沙子! 最后的结果是把张安平气疯了,口不择言的曝出了真相。 如果事情到这一步,徐处长摆出输了挨打的姿势,一切都能过去——注意,这里的挨打的姿势,指的是利益面前的挨打,可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挨打! 可问题是气疯的张安平,打了徐处长一顿,把堂堂党务处的处长,揍成了猪头! 张安平,上校区长——特务处的上校区长。 徐处长,党务处处长! 刘侍从官也不是刚出茅庐的小子,其实明白徐处长是非常乐意用这顿打和特务处扯平的。 但是,他是党务处处长啊! 他如果息事宁人了,党务处以后怎么可能在特务处跟前挺直腰杆? 试想一个画面: 【党务处和特务处起争执了,剑拔弩张的时候,特务处来一句: “你们处长被我们的人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就你们几个怂包还敢跟爷硬顶?” 这时候党务处的人该咋办?气势先输一半啊!】 所以,徐处长必须要和特务处杠起来! 但特务处占理啊! 堂堂上海区特二区区长,立下了无数的功勋,就连领袖都救过两次——嗯,虽然第一次只是一厢情愿的徒劳,可忠心可鉴呐! 这样的标杆人物,党务处三番五次的诬陷,这一次更是处长撸着袖子直接上场,要是不发声,以后特务处还用不用混了? 打了党务处处长咋了? 活该! 打得轻了! 不用想,特务处一定要硬顶着要一个说法! 两边都不能退一步,这时候他留在这里,当和事佬? 开玩笑! 无法后退的两方,他这个侍从官可没本事! 所以,刘侍从官就想抽身事外。 可徐处长怎么可能让其抽身事外? 他一把拉住刘侍从官,着急忙慌的道: “刘侍从官啊,你不能走!伱要是一走,准出事!一定出事!” 刘侍从官快恨死徐处长了。 我一走就出事? 这火是我点起来的吗? 我他妈还不是被你给牵连进来的! 一旁的郑耀先见状,立马道:“刘长官,我先退了。” 这一次他都没带搭理徐处长的——很符合一个特务处高官的反应。 【张狐狸真是好算计啊! 这一次,啧啧…… 他九成八是能把姓徐的白揍一顿了! 解气!太特么解气了!】 听了两人对话,再加上对张安平极为了解,他已经确认这一次张安平如愿了! 他又一次心服口服。 能在党务处身上这么无限制的占便宜,整个特务处也就张安平了吧? 以前算计党务处还是拿自己做饵受罪,现在进步了啊,不仅打了党务处的脸,还双重意义的打了党务处当家人的脸! 牛逼! 怀着对张安平的无限膜拜,郑耀先打算找正主通气。 结果,等看到正主的时候傻眼了。 一群党务处的特务在“围攻”张安平? 这特么还了得! 郑耀先二话不说,抡着拳头就上去——至于说他是不是真的误会了那就不好说了。 党务处的特务被突然冒出来的郑耀先打蒙了,但又不敢还手,被郑耀先接连放倒了五个人后,其他人不敢拉扯张安平了,自保要紧啊! 张安平一脱困,二话不说就红着眼睛往外冲,还吼道: “郑耀先,跟我去弄死姓徐的!” “郑站长,快拦下张区长啊!” “郑站长,快拦住!会出事的!” 郑耀先看上去有些懵,拦在张安平面前试图问清楚,但张安平红了眼了,看到郑耀先要拦自己,怒吼: “你他妈也要拦我?你他妈跟姓徐的沆瀣一气要污蔑我是共党吗?我弄死你!” 说着就向郑耀先挥拳。 郑耀先真的没防张安平,于是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挨到了,半个脸直接给麻了。 张安平继续挥拳,老郑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疼的差点骂娘。 可张安平却认准了他是敌人,扑过去继续暴揍。 一个细弱蚊声的声音却在郑耀先耳边响起:“下……重……手……打……我……” 郑耀先没愣,听到这话后愤怒的就还手了,边还手边愤怒的咒骂: “你他妈有病啊!连我都打!” “你疯了是不是?”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莫名挨了一顿胖揍的郑耀先下狠手了,失去理智的张安平哪是郑耀先的对手,三五下就被郑耀先打倒,也不知道是伤了哪了,一口血哇的一声就吐出来。 这可把郑耀先吓到了,不仅不敢再出手了不说,还赶紧检查起了张安平的情况。 可能是被打伤的缘故,张安平似是恢复了些理智,双目中的血红褪去,喘着粗气,也不顾满嘴的血迹,咬牙切齿的道: “郑耀先,马上带我走!带我走!” “你怎么回事?你他吗怎么连我都打?嘶——王八蛋,疼死我了——喂,你没事吧?” 郑耀先正抱怨呢,张安平的脑袋一歪直接没动静了,差点没把郑耀先吓死,着急忙慌的感受了下鼻息,发现没嗝屁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都愣着干什么?把人抬床上去——喊大夫、艹,不能喊!去个人,告诉我的人,把站里的大夫接过来!要快!” …… 郑耀先的脸也成猪头了,倒是和徐处长挺相配的,可这两人都没心情搭理对方。 徐处长是好不容易把刘侍从官拦下了,可张安平疯魔的样子让他胆颤心惊,生怕张安平醒来又揍他一顿——把张安平放了吧,他不敢,他怕张安平不管不顾的带着特二区的人杀过来。 他现在脑子很乱。 这事,怎么解决呐! 这时候,上海站的大夫终于出来了。 侍从官、郑耀先和徐处长一齐围住了大夫。 大夫倒是见多了这种阵仗,不慌不忙的道: “我检查了下,应该是内脏受了些损伤,不过问题不大——站长,下手的人有点狠!” 大夫是上海站的人,他的站长在,自然不怕说真话。 但这话说完,郑耀先的神色就尴尬了起来。 刘侍从官则问:“大夫,他的精神……” “我不擅长,不过能确定的是他应该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我特意给他打了镇定剂,醒过来后应该能恢复过来。” 徐处长长出一口气,能保持冷静就行,就怕这小子发狂六亲不认啊! 徐处长问:“他多久能醒来?” “我注射的镇定剂剂量有些重,最早得到明天了。” “那麻烦大夫你了。”徐处长示意手下给钱,结果大夫硬邦邦的来了一句: “我是特务处的人,这钱烫手不敢拿——站长,我回去了。” “去吧。” 被呛的徐处长皱眉道:“嗯?郑站长,你不走?” 郑耀先也硬邦邦的道:“昨天我走了没留人,来的时候张区长差点被你们折磨死了,我敢走吗?刘长官,抱歉,是我说话不注意。” “留下也罢——”刘侍从官不在意郑耀先的态度,反而赞同其留下。 徐处长叹了口气,道:“那就留下吧。” “散了,都散了吧!” …… 郑耀先现在守在了张安平的门口,说什么也要在戴处长赶来前护住张安平的周全——没错,戴处长真的要来了。 刘侍从官命人用上海站的电台将这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戴处长,戴处长只回了八个字: 数日即到,待我处理。 问心有愧的郑耀先,自然要守着戴处长的外甥,生怕等戴处长来了交不了差。 徐处长对此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只不过,他们谁都想不到,被大夫注射了过量镇定剂的张安平,这时候却清醒的一塌糊涂,还偷摸的跟郑耀先说话呢。 “老郑,你下手有些狠啊!” “靠,”郑耀先压低声音,惊疑道:“老贺可不是我们的人,他不可能说谎!你……你怎么没事?” “切,常规操作而已,一个特工要是被镇定剂干趴下,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 郑耀先瞥了眼外面,低语: “你想坑人了?” “聪明!” “怎么操作?” 张安平笑眯眯道:“你守好我就行,晚上别让人钻进屋子里看到我不在就行!” 郑耀先担心问: “你……你身体吃得消吗?” “他们六天的刑讯都没打垮我,这点伤算什么?”张安平不以为意,道:“我说你记,晚上找机会把情报送出去,镇东有个王记药铺,你去那把情报传出去,接头暗号是……” 张安平快速将接头暗号和要传递的情报告诉了郑耀先。 郑耀先听完傻眼了。 七个隐藏在【盐安】的卧底,还是你安插进去的卧底?! “记得,让明早动手,把这七个人全抓了!” 郑耀先懵逼:“你……你想干什么?” 他不知道张安平之前将七人“暴露”的事。 郑耀先认为此时抓人,不就是暴露张安平自己吗? “我要给党务处扣一顶棺材!” 张安平冷笑道:“放心好了,牵连不到我的!” “我之前故意把这七个最有价值的钉子说出来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今晚要干什么吗?” “我今晚啊,要‘带’着一个党务处的特务逃跑!” 郑耀先听完后倒吸冷气。 我艹,我艹,我艹! 这特么太狠了! 白天当着党务处的面暴露了七个亲手安插进去的钉子,晚上就把党务处的人“偷走”一个,第二天就把钉子拔掉…… 这口黑锅,党务处就是把黄河水全部舀上来也洗不清啊! “真不会牵连到你?” 张安平反问: “怎么牵连我?” 郑耀先看着张安平,想了半天也想不到牵连张安平的可能——人是张安平安插进去的,他有嫌疑么? 如果说张安平为了诬陷党务处故意为之——拜托,张安平被注射了镇定剂,还是过量的镇定剂,这种情况下他能醒来? 看了眼精神奕奕的张安平,郑耀先很肯定的道: “牵连不到睡死的你。” 张安平满意一笑,然后道:“还有一件事——姓徐的身边有个左撇子,你注意到了吗?” “注意到了,不过这厮好像在故意伪装,故意用右手呢——这家伙跟你一样阴险!” “他应该叫‘邱原’,大概就是这个发音,你传递情报的时候让咱们的人查查这个‘邱原’,把他家的情况打探清楚,如果有条件的话,把他家人接走!” “接走?”郑耀先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慎重的点头后,问道:“他是左撇子,你能冒充?” 张安平悠悠道:“很巧,我也是。” “嗯,再告诉他们,准备好接收尸体的准备,我会把尸体送过去,到时候埋在药店院子的花园里。” …… 徐处长把刘侍从官留下了,但目前还有一件棘手的事等着他呢! 七个卧底! 一想到这个徐处长就蛋疼。 特么的,张安平这小子真能干啊,我辛辛苦苦往【盐安】派了多少人? 可才有几个卧底成功了?! 这小子不声不响,居然埋了这么多钉子! 就连二保小(额,我怀疑这个时候还没有二保小,不过是嘛,乐呵下不用追究了)都塞进去了——那可是八路军军官的子弟学校啊! 羡慕到蛋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则是徐处长有些不放心,怕消息从自己这边走漏了。 当时可是有11个党务处的特务在场,张安平喊得那么大声,说不准还有其他人也听到了。 这如果泄密…… 但这些人可都是他精挑细选的心腹,他相信他们的忠诚! 即便是不信,这时候也不能表露出来啊! 可也不能不闻不问,他不得不把几个头目招来,告诉他们注意下手下人,千万别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他没有明说,但手下又不是笨蛋,岂能不知道他们的处长这是担心有人泄密? 上面一句话,下面一座山。 徐处长虽然交代的隐晦,但这几个头目可不敢把这件事当做小事,回头就严厉的警告了手下: 保持警惕,相互监督! 防的是什么,他们各个清楚。 这晚,徐处长哎呦喊疼的慢慢睡了过去,睡梦中,他梦到自己逮着张安平一顿猛揍,把张安平揍得喊自己徐爷…… …… 徐处长正在做美梦的时候,张安平“诈尸”了。 一直没睡的郑耀先悄声道: “现在行动?” “嗯。”张安平换上了一身和“邱原”相近的衣服,又检查了下衣服,确定不会出现掉扣子之类的乌龙后才道: “我会从咱们这边翻墙离开,我跳下去以后你直接开枪!” “开枪?” “嗯!放心吧,彭浦镇这一亩三分地上,什么事我的人能压下去,你别让人闯进来发现就好!” “放心吧!” “看好戏吧!”张安平低笑一声,随即从屋内敏捷的出去,根本不像是受了一丁点伤的样子。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郑耀先暗自嘀咕: 这家伙……浑身上下全都是底牌啊! 幸好张安平是自己的同志! 要是这小子是自己的对手,郑耀先认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姓徐的这次,这口黑锅估计能让他念叨一辈子! 敏捷如狸猫一般在院内穿行的张安平,悄然来到了“邱原”居住的屋子。 邱原是一个头目,之前都是孤身一人居住的,但白天听到不该听的东西后,再加上徐处长隐晦的交代,他也怂了,刻意将一个平日和自己不对付的头目喊来,两人住在了一起。 邱原的目的很明显,我俩有私仇,不可能沆瀣一气吧? 但巧合的是张安平正好选中了他! 最顶尖的刺客悄然的进入了屋子,两个大男人正呼呼大睡着。 大概是白天都折腾累了的缘故,两人看上去睡得很香。 张安平悄然走近,二话不说先对邱原下手,直接拧断了邱原的脖子,令其在睡梦中安然死去。 对方很警觉的,拧断脖子的声音惊醒了他,本能的侧翻,但这种警觉在张安平跟前就跟小孩子的把戏一样,没有一丁点的用! 张安平直接用双手抱住了他的脑袋,用力往左一扭便了事了。 随后刻意将尸体摆放整齐,做睡觉状,又刻意将邱原睡觉的地方伪装了一番,摆出有人睡觉的样子,随后将邱原背在了身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捆结实。 这才悄然离开。 如约定那样,他要从郑耀先那边离开。 郑耀先自然一直关注着动静,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对方很是轻松的爬上了两米多高的墙后转身,露出了两个脑袋。 老郑被吓了一跳,好在马上就发现所谓的两个脑袋,是因为张安平背着一个人所致! 【靠,这小子生猛啊!背着一个人跟玩一样,我特么都没看出来!】 老郑嘀咕中,张安平给他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紧接着张安平便顺着墙滑了下去。 看到张安平滑下去,郑耀先立刻大声喝道: “谁?” 紧接着二话不说就对着墙开了一枪。 枪声打破了张地主家的宁静,特务们纷纷扑了过来,但郑耀先却举枪对准了这帮特务,怒道: “你们想杀人灭口?” 面对愤怒的郑耀先,特务们不禁后退了一步,有人忙喊道: “怎么回事?” “是不是误会?” 郑耀先怒道:“误会你妈的头!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顺着墙走?误会?” 特务们面面相觑。 徐处长和刘侍从官也被惊动了,披着外套也赶了过来。 徐处长厉声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 郑耀先冷笑着不解释,枪口反而对准了他。 “郑站长,到底怎么回事?”刘侍从官这时候怒问。 “刘长官,刚才有人顺着墙走,被我发现后翻墙跑了!党务处这是要干吗?” 郑耀先怒问。 徐处长闻言大惊,喝道:“查!看谁不在!” “邱科长呢?” “咦,李科长也不在!” 徐处长闻言大惊失色,着急慌忙的就往两人所在的屋子跑去,到屋子后掀开被子,看到了纹丝不动的李科长和冒充人睡觉的一堆衣服…… 徐处长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自己信赖的邱原,居然…… 有特务上前探了探李科长的鼻息,惊道:“李科长死了!” “追!趁他还没跑远!追!追啊!” 徐处长发疯似的下令:“一定要追上他!一定要追到他!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彭浦镇的地形张安平背的是滚瓜烂熟,很快就挑小路来到了镇东的药店,蒙着脸的他对上暗号后丢下尸体就走,抄着小路再度返回了张地主家。 此时的院内空虚无比,张安平就差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入了。 悄无声息的回到了郑耀先把守的屋子,张安平衣服一脱,悠然的躺在了床上就要睡觉。 提心吊胆的郑耀先看着自己的同志居然这么悠哉的睡下,不满道: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视我?” 张安平打着哈欠:“别说话,睡觉!累了!” 郑耀先无语的看着这厮,心道: 你能不能更嚣张点?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姓徐的被气成什么样了吗? —— 没想到七千字的剧情,让我用五千八写完了,真想注水一千二呐! (本章完) 第98章:来自徐处长的阳谋:一根刺! 张安平这一觉睡的特踏实。 毕竟,守门的郑耀先。 话说让老郑守门照看睡觉,这待遇表舅都没有吧? 他是睡踏实了,但徐处长却快崩溃了。 邱原没找到! 黄金半小时内没找到邱原,其实能找到的可能已经没了。 可他不死心,又让手下人找了两个小时,然后果然是没有找到。 听着手下追捕无果的汇报,徐处长只想一个人静静! 白天时候发疯的张安平,醒来后会不会又发疯啊! 徐处长一想到这小子发疯的样子,心里一咯噔,生怕这小子这次把他给搞到刺杀名单上面! 话说这画面徐处长特熟悉——七年前就已经上演过一次了。 那件事以后,徐处长赌咒发誓一定不会让这样的悲剧重演,没想到七年之后,当着他的面,这样的熟悉的一幕,又上演了。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 有手下突然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打断了正在一个人静静的徐处长的思绪,他带着激动说道: “处座,处座!共党可能没有跑!” 徐处长激动:“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们勘查了李科长的尸体,发现了一件事——李科长是被人往左拧断脖子的!这证明凶兽有很大的可能是个左撇子!” “邱原不是左撇子!” “这说明真凶另有其人!” 手下很激动。 他觉得这个发现太了不起了,一定会被徐处长夸奖的。 徐处长闻言,更丧气了。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手下一愣:“处座,咱们不……” 徐处长怒道:“我让你退下——邱原就是个左撇子!现在知道了吧?他就是个左撇子!在我的授意下,一直装正常呢!!” 手下仓皇闪人。 【我……怎么老是做这种瞎眼的事啊!】 …… 张安平睡醒了。 郑耀先看着睡眼惺忪的张安平,怒道:“伱他妈居然真的能睡着!” “我睁着眼守了你一夜!” 他以为张安平是装的。 没想到这货是真的睡着了,还特么睡的贼香的那种,而他却不得不傻乎乎的守夜——堂堂国军上校守夜! 张安平一本正经道:“就是因为你守了一夜,所以我才睡得格外香!” 老郑本就没多少的气突然间就全没了。 张安平活动着身子,阴恻恻道:“该去打党务处的脸了!” “还来?” “当然不用了,毕竟是搞情报的,动不动失去理智的话,人设就崩了!偶尔来一次就可以了。” 张安平说着话就往外走,本来脸上还带着笑,但等到出了房间后,脸上的寒霜就能用刀子刮下来三斤了。 郑耀先二话不说就跟上了。 他可不是凑热闹,他是要防止张安平打姓徐的——嗯,没错,他就是为了保护姓徐的。 张安平“出世”了。 然后,整个张家大院的温度好像都降低了几分。 党务处的特务看到冷着脸的张安平,不由自主的就让路,有忠心耿耿的特务远远的看到张安平后,二话不说就往回跑。 “处座,处座,不好啦,张区长来了!张区长又来了!” 徐处长挺着他的猪头和刘侍从官唉声叹气,听到手下的呼声后,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我去躲一躲!” 刘侍从官心中好笑至极,堂堂党务处的处长,居然被吓到了这一步? 丢人不! “徐处长,昨天是他失智了,今天不会!绝对不会!”刘侍从官拦下徐处长:“毕竟是搞情报的,张区长这点自控能力还是有的!” 徐处长心道我当然知道了,可我不装可怜的话,我怎么在你这儿获得同情分? 一大早的我就找你,不就是为了这茬吗? 徐处长“胆颤心惊”的坐下。 还没坐稳,张安平就阴沉着脸进来了。 虽然他确定张安平不会脑子进水再对他动手,但看到黑脸的张安平后,徐处长的心还是颤了一下。 想杀他的人多的去了,可谁能够着? 但眼前的这混小子,是真的能够着! 张安平却不理他,朝刘侍从官招呼:“刘长官。” 随后自顾自的坐到了一边。 像一尊寒冰打造成的雕像似的,隔着七八米都能感觉到冷意。 刘侍从官见状,主动开口: “张区长,关于……” 瞥了眼徐处长,刘侍从官继续道: “关于审查你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共党撤离,是发生在徐处长找你之前的事,这件事的泄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安平平静道: “郑站长已经都告诉我了。” “刘长官,昨天是我失态了,还请刘长官见谅。” “理解,理解。”刘侍从官道:“张区长一心为国却蒙受如此不白之冤,失态是难免之事。” 徐处长嘴角抽了抽,说的跟我是个大坏人一样。 张安平不接这茬,反而问道:“刘长官,我听说昨晚有人跑了?” 刘侍从官顿了顿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徐处长,有这回事吗?” “有——张区长,这件事……” 嘭 张安平猛的拍桌站起,吓得徐处长一个激灵,外面的一帮特务更是赶紧往进来冲,但看张安平没动作,又全都停在了门口。 “姓徐的,我在问你吗?” “天天抓共党,天天说这个是共党,说那个是共党,结果共党又特么在你眼皮子底下藏着!” 张安平指着徐处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特么看你就是隐藏在党国内部最大的共党!” “我告诉你,跑掉的这个要是共党,打乱了我的布局,我特么炸了党务处!” 徐处长当然被人指着鼻子骂过,但那些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眼前这厮呢? 昨天打了他一顿,今天还拍桌子指着他鼻子骂来了? 这怎么行! 他可是党务处处长! 嘭 徐处长同样猛拍桌子,怒道:“姓张的,别给脸不要脸!你什么身份在我跟前龇牙咧嘴?!” “要不是你脑子进水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你安插的钉子,能有这回事?” “别说你的人现在还没有被共党拿下,就是拿下了,那也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自曝的!” “我看呐,纯粹就是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张安平气笑了:“好一个自作自受!” “这件事……没完!” 张安平强忍着怒火:“党务处堂堂处长,居然和共党沆瀣一气从我嘴里撬去了潜伏名单!” “我就不信偌大一个党国没有说理的地方!” “混蛋!”徐处长破口大骂:“我什么时候和共党沆瀣一气了?纯粹就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喊出来的!” “你党务处要是没共党,这事能传出去?好嘛,白天从我嘴里撬出潜伏名单,晚上就暗地里给共党通风报信!不亏是司职党务的党务处,不亏是专门对付共党的党务处!” 张安平一个劲的把脏水往党务处泼。 他就是一副我要甩锅的表现——这表现也合情合理,昨晚邱原跑了,哪怕是再白痴的人也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什么。 这个时候的张安平自然要甩锅! 不只是你党务处会甩锅! “二位,二位,这事呢咱们暂时不谈,如何?戴处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这件事等戴处长来了再处理——张区长,昨晚的枪声动静有些大,今天已经有人打听来了,你得出面平息一下!” 刚还表示自己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的刘侍从官劝慰起来。 张安平哼哼了几声后,选择了以大局为重。 一旁的郑耀先早就看呆了。 我尼玛,当着少将侍从官的面给党务处处长拍桌子,指着党务处处长的鼻子骂娘,这事也就张安平能干出来吧? 关键是还这么的理直气壮! 换一般人——就是换他郑耀先,这时候多半也该凉了! 霸气、硬气、提气! 还特么出气啊! …… 戴处长三天时间就到了上海。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彭浦,而是悄然联系了徐百川,然后命徐百川再查一查特务委员会抓捕共党泄密的事。 而且,不止是徐百川在查,他带来的随从也通过特殊渠道查了起来。 在上海,特务处的力量可不止上海区的三家,别忘了戴处长还掌握着一支直属的走私力量,除此之外,法租界巡捕房也隐藏着戴处长的一支力量,只不过因为上海区做的很好,法租界巡捕房的力量从未动用过。 他人到了上海,自然要动用隐藏的力量。 这件事查起来很简单,一天不到就有了答案。 徐百川给他交出的答卷和郑耀先汇报的一致,特殊渠道获取的信息也验证了这一点。 【看样子郑耀先的报告没问题!】 【既然这样……姓徐的啊,你这一次不掉几块肉怕是说不过去了!】 还不知道又出了事的戴处长,满怀得意的前往彭浦。 他让刘侍从官介入审查张安平,不就是为了让姓徐的吃个大亏嘛! …… 彭浦,张家大院。 看到戴处长后,徐处长三步跨作两步就迎了上去,用一种戴处长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激动,说道: “老戴啊,你可算来了!” 戴处长被整不会了。 姓徐的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 他看着脸还浮肿且有淤青的徐处长,心道: 安平这小子不会是把姓徐的给打傻了吧? 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徐处长手里抽回,戴处长向侍从官招呼: “刘侍从官。” 他以眼神询问侍从官,这货脑子没事吧? 刘侍从官边回应,边微微摇头。 戴处长放心了,他还担心姓徐的来一出假痴不癫的戏码呢! 他扫了眼周围,问道:“世豪呢?” “喝药去了。” “嗯?”戴处长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徐处长,徐副局长,你说什么?” 他以为张安平是受伤了。 徐处长愤愤道:“我说他是因为骂我骂的嗓子说不出话你信不信?” 骂你? 看了眼脸上还有严重淤青的徐处长,戴处长倒是信了。 他刻意拉开了徐处长的距离,愠怒道:“徐处长,别的事先不说!你党务处三番五次的欺负我外甥,真以为我这个做舅舅的是死人吗?” “戴某为了抗日,和党务处冰释前嫌,你党务处把戴某人当什么了?” 戴处长原以为自己这故作愠怒的话能让徐处长怒怼,没成想徐处长居然脾气特好的道: “戴处长,你先坐!这件事我捋一捋!” 戴处长不知道这厮葫芦里卖什么药,冷笑着坐下,一副我静静听你狡辩的样子。 “审查张区长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但我也是出于公心——算我失礼。” “审讯中,我的人过了线,给张区长扣帽子是不对,算我失礼。” “但张区长自个控制不好情绪,喊出了在共党中潜伏的人员,这事的责任我有,但主要还是在张区长,这责任,我三他七,不为过吧?” 徐处长一件件的掰扯。 他最初不是这样想的。 但被张安平折磨了四天后,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这件事解决——上海这破地方,我这辈子再也不来了! 戴处长皱眉,姓徐的吃错药了? “等等,你说的潜伏人员是怎么回事?” 徐处长一摊手: “你问刘侍从官,我说什么你都要打折扣。” 刘侍从官心里暗骂徐处长混蛋,解释道:“戴处长,这件事吧,其实怨不得张区长,他呢,是真的被气疯了,所以口不择言……” 戴处长的脸色阴沉的问道:“他到底泄漏了什么!” 刘侍从官叹息道:“七个潜伏在【盐安】的高级卧底。” 戴处长眉头皱成了“川”字,强忍着怒火问:“然后呢?” 刘侍从官望向了徐处长,示意你讲。 徐处长也叹了口气,道:“老戴,是我御下无方,当晚有人跑了。” 嘭 戴处长猛拍桌子,喝骂:“混蛋!” 徐处长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你以为你很能拍桌子吗? 你知不知道你外甥这几天拍了n次的桌子了! 戴处长怒不可遏的看着徐处长,想要问到底泄漏了哪几个卧底的身份,但话到嘴边忍住了。 “你继续说!” 徐处长继续道:“我虽然失礼,但张区长殴打我这个党务处处长,即便我有错,他张安平算什么东西?老戴,就冲这一点,你特务处撤了他不为过吧?” “还有呢?” “我的人里面有共党,是我管教无方,失职所致,但张区长口不择言的曝出卧底,这事也不能说他没责任,七个卧底暴露,我担一半责任。” “事情的经过,大致便是如此。” 徐处长摊手道:“虚的那套我也没心情弄,你说个方案,该占的便宜你占!但该挣的面子,我必须挣!” 戴处长一脸怀疑的看着徐处长。 你徐蒽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 只要面子不要里子?! 徐处长疲乏的起身,道:“这四天,太累了——老戴啊,你那外甥,真不是个东西啊!” “真!不!是!个!东!西!” 说罢,他便一副心若死灰的样子起身离开。 戴处长看懵了。 姓徐的是出了名的石头里面榨油的主,身在武汉的他听到徐处长被张安平打了以后,就知道坏事了,自己可能不好从姓徐的身上咬下一块肥肉了。 但谁能想到,姓徐的居然就这么认怂了? 看戴处长不解徐处长为什么这么轻易认怂,刘侍从官道: “戴处长啊,你去找找张区长就明白了!徐处长啊,他要是早知今日,绝对不会碰这颗牛皮糖。” 这是把安平唤做牛皮糖了? 安平这是做了什么,让徐处长躺平摆烂了? 带着满腹的疑惑,戴处长去找张安平了。 …… 后院。 戴处长找上张安平的时候,张安平正皱着眉头喝药,而郑耀先则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老张啊老张,你说你何必呢?” “人家好歹是一个处长啊,你跟个牛皮糖一样死粘了足足四天!这下好了吧,人姓徐的没啥损失,你倒是成哑巴了!” 张安平不搭理郑耀先,继续喝着苦涩的中药。 咳咳 戴处长咳嗽两声,随即掀开门帘进入了屋子。 看到是戴处长后,郑耀先立刻起身:“处座!” 张安平也撂下药碗: “出、坐。” 声音很小,且像是鸭子一般。 戴处长一愣,一边往张安平跟前走,一边示意郑耀先别站着了。 他关切的问:“你嗓子怎么回事?” 张安平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戴处长立刻用他的大眼睛锁定了郑耀先。 “处座,世豪他是……是……伤了嗓子。” “姓徐的干的?” “不是。”郑耀先连忙摇头,小声道:“这四天徐处长不让世豪离开,世豪堵着门骂了徐处长四天。” 戴处长有些懵:“骂?” 骂四天能把自己骂成哑巴? 郑耀先道: “一天他最少骂14个小时。” 14个小时? 还是最少? 戴处长无语的看着张安平,心说难怪姓徐的成这幅模样了。 “他……他能忍住?” 戴处长不由脑补这个画面,心道换做是他,谁敢堵着自己骂半小时,不把他抽筋扒皮才有鬼呢! 郑耀先伸手,掀开了张安平的衣服,露出了身上绑着的手榴弹,差点没把戴处长吓死。 戴处长都忘了喊化名了,尖声道: “张安平,你疯啦!” 张安平讪讪一笑,沙哑着说了句人听不懂的话,把手榴弹解开丢到了床上。 看着床上的手榴弹,戴处长怒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低声说了句话,但别人却听不见,无奈之下只能让郑耀先当这个嘴替,郑耀先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解释说: “世豪心里憋火,又不能拿徐处长怎么样,就想到了这招——手榴弹是假的,假的!” “处座,不是世豪发疯,实在是党务处太过分了,总是逮着世豪一个人欺负,世豪越想越气,又不能真的弄死他,就用这种方式出气。” 戴处长无语。 难怪姓徐的刚才走的时候,明明摆出了一副面若死灰的样子,最后非得咬牙切齿一句你外甥真不是东西。 难怪他快成猫熊眼了。 戴处长能怎么办? 他只能指着张安平的鼻子骂道: “胡闹!胡闹!你也不制止他!” 一向会卖弄嘴皮子的张安平这一次只能委屈的哑火,一旁的郑耀先赶忙退了几步,生怕自己又受无妄之灾。 “行了,你看着他好好喝药吧!真是气死我了!” 戴处长黑着脸离开,才走了两步,他又折回来,怒冲冲道:“假的那玩意拿过来!我去解释清楚——脑子没坏,还知道用假的!用个真的,我他妈的也保不住你们!” 等他脚步远去,张安平和郑耀先相视,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四天前。 “姓徐的不让我们出去,这是死等老戴的节奏啊!安平,你说姓徐的这次想怎么整你?” 面对郑耀先的疑问,张安平呵呵冷笑,道: “姓徐的这一次也是被那位给算计了!” “他现在就等着卖惨反咬回来!肯定在憋大招!” 习惯了张安平嘴里蹦出来新鲜词汇,郑耀先听懂后苦笑道: “你比谁都看的清楚,怎么就想出了揍他的馊主意?虽然很解气,但你真的太鲁莽了!” “鲁莽?这才哪到哪!”张安平阴笑道:“那位既然要算计他,我这个做外甥的当然得帮忙!你看我怎么整姓徐的这家伙!” “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你别瞎胡闹了!昨天你打了他就够了,可别再整幺蛾子了!” 张安平咦了一声,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不会!但我得好好折磨一番他,免得这老小子总是想着把我打成共党——虽然我就是。” “你别胡来!” “放心吧,这次纯粹就是心理上的折磨——待会悄悄的做几颗假手榴弹。” 郑耀先大惊: “你要干嘛?” “干嘛?当然是绑身上了!哼哼,手榴弹往身上一绑,我就堵着姓徐的骂他!我要把他喷成神经衰弱!” 郑耀先不由脑补出这个画面,顿时……跪了。 这小子太坏了吧? “不会出事吧?” “不会!”张安平肯定道:“放心吧,有人给我擦屁股呢!” 给他擦屁股的自然是戴处长。 “你确定?你可别忘了,你干什么了!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你见我打过没准备的仗吗?”张安平不乐意了,老郑你居然怀疑我的能力? “你看着办,老戴这波赢麻了!” “骂呢,我肯定是躲不了的,但不会有屁事,顶多来个撤职,然后继续负责特二区——老郑啊,我跟你说,做特务,还是要嚣张点的!” 嚣张? 你这是小母牛坐飞机了好吧! 你是不是对嚣张两字有什么误解? 虽然吐槽着张安平,但他还是配合张安平做出了几枚假手榴弹,然后张安平将手榴弹往身上一绑,搬了个小凳子就去堵徐处长了。 他是真喷! 而且还是专门揭徐处长的伤疤。 什么老牛吃嫩草,什么手底下养了一帮共党…… 徐处长最开始还能忍住,到后面怒了,让手下人冲过来把张安平弄走。 张安平直接把衣服掀开,指着自己身上绑着的东西说: “假的!上来啊!” 眼看张安平将拉环紧绷,特务们哪敢冒险啊! 尽管张安平一再强调这是假的,可特务们真的不敢冒险。 徐处长能怎么办? 只能任由张安平堵门,然后被生生“炮”轰了四天! 第一天,徐处长咬牙切齿: 等姓戴的来了,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要把这王八蛋关进监狱! 第二天,徐处长杀意冲云霄: 等姓戴的来了,我要亲手打残这王八蛋! 第三天,徐处长打着瞌睡: 你能不能小点声! 第四天,徐处长呆滞的看着房梁: 累了,毁灭吧…… 于是就有了戴处长初来时候徐处长直接摊牌的话。 以前,徐处长是打算少丢点里子的。 现在,徐处长只有一个念头: 里子随便丢,面子必须要挣回来! …… 戴处长拎着一串假手榴弹找上了徐处长。 他将假货丢到地上,解释: “假的。” 徐处长一脸平静: “我知道。” 戴处长奇道:“那你还能忍着?” “不忍着,接下来他就敢绑真的!” 戴处长想起张安平的胆大包天,心道还真是如此。 “我说你是自找的你不生气吧?” 徐处长瞥了眼说话的戴处长,冷冷的道:“不要想着再激怒我了,被他堵着门骂了四天,你这点话我还忍得住。” 戴处长乐了,笑呵呵道:“那就说正事?” 徐处长咬牙道:“你算计的很好!很好!说吧,我看你这刀子能砍多少!” “以后河道的缉私权,你别争了,我的。” “邮检处要改建,你就别插手了,继续由我的人负责。” “运输统制局的监察处,你的人撤走,以后就是我的后花园。” “兵工署那边的警卫稽查处,你塞进来的钉子撤走——我早早在兵工署布局了,这桃子你就别想着摘了!” 戴处长幽幽的说着条件,每说一条,徐处长的脸色就黑一分,四条说完,徐处长的脸直接黑成了煤炭。 这四条里面,其实只有兵工署警卫稽查处和邮检处是特务处完全掌握的,是党务处眼馋之下伸手要分一杯羹的,河道缉私权和运输统制局监察处,那可是两家一直争话语权的目标啊! 徐处长咬牙切齿:“你太狠了!” “狠?” “泄密的事,十有七八是你们党务处!”戴处长冷笑:“结果你倒打一耙,推到了安平身上!” “后面的事,纯粹就是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我以为我们能化干戈为玉帛,携手抗日防共!”徐处长叹息道:“没想到你逮着机会就给我挖一个大坑!” “老戴啊老戴,论算计,我不如你!” 戴处长当然不会承认自己阴谋算计了,冷笑道:“我可没算计你!是你先甩锅我外甥的!” 呵,我发的那么长的电报,说得不够明确吗? 装什么装! 徐处长懒得再斗嘴,索性问: “里子你有了,我要的面子呢?” “你想要什么?” “撤职、查办!” 戴处长闻言果断拒绝:“不可能!” “撤职,三年内不准升迁!”徐处长看戴处长又要反对,马上道:“里子我给你了!这点面子你不给我,那咱们就闹下去,闹下去对我是没好处,但这些里子你可就别想直接拿到了!我们继续争!” 戴处长犹豫了下,道:“好吧。” 这其实是他的底线。 不过他觉得也还行,外甥现在才21岁,要不是平时顶着张世豪的名头外加虚报的31岁的年龄,上校确实太惹眼了。 徐处长叹了口气,道:“告诉你外甥,上海室……他还是顾问!” 戴处长一愣,警惕的看着徐处长: “你不会是想跟我抢人吧?” 徐处长冷笑,我有病啊敢把这尊瘟神往党务处引进! 戴处长想了想倒是释然了,看老徐都快要闭上眼睛了,便道:“那你歇着,我走了。” 他刚走到门口,徐处长却道: “老戴,你外甥比你更狠!” “他更适合干这一行!” “你什么意思?” 徐处长悠悠的道: “什么都敢当筹码,够狠!” 戴处长顿了顿,假装没听懂就离开了。 徐处长的意思,他怎么可能没听懂? 徐处长这次认怂,除了被张安平折磨的神经衰弱外,其实和七名要被拔掉的钉子有关。 这事如果闹到最上面,徐处长得吃排头了! 说不准还没到手的中统局的副局长位子都得没了。 可是,张安平真的是气疯了之后口不择言吗? 刘侍从官信了。 但徐处长可不信!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要以此来坑他——哪怕他手下没有共党,这个消息最后也会传到共党耳中,这七个钉子终究会暴露! 到时候,说不清的依然是党务处! 所以,徐处长才对戴处长说你外甥够狠,比你还狠! 真他妈适合干这一行! 当然,这也可能是徐处长故意埋的一根刺——真以为徐处长是个怂包? 那可是执掌了党务处多年的老特务! 不管这是不是猜测,这根刺可都留在了戴处长的心里。 戴处长又何尝不明白这是徐处长的阳谋? 可阳谋就是如此,堂堂正正! 出了徐处长的房子,戴处长站在院子里,轻声呢喃: 【安平啊安平,如果我问你到底是不是刻意所为,你……会怎么说?】 【你会选择瞒我呢,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 这根刺,扎进戴处长心里了。 —————— 八千字,欸,本来打算继续两更1w起步的,但作者君爆更的能力就三天,三天一到自动进入冷却状态…… (本章完) 第100章:张安平的一亩三分地 徐处长现在总感觉有个人在自己耳边喷个不停。 他怀疑是这里的风水不好,即便是戴处长挽留,他也不给面子,不管说什么,反正就是马上就走。 赢家嘛,自然要大气点,戴处长便要送徐处长离开。 但徐处长临走前却提要求了:“把【不是东西】给我喊过来!” 戴处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徐处长口中的【不是东西】指的是自己的外甥。 “你就别想不开了!”戴处长好言相“劝”。 徐处长冷冷的看了眼戴处长,呵,嘴上占点便宜有意思么? 真男人从不会在嘴上占便宜! “他手里有我的东西!” 徐处长可不会忘记张安平手里还有自己的“笔迹”呢——反共可做不可说,这混球要是把纸条发给报社,那他可就得被新闻界喷死! 戴处长吩咐手下:“去把他们俩喊过来,送送徐处长!” 徐处长冷哼一声,少给我虚情假意! 送送我? 呸! 咦,谁特么又在我耳朵里没完没了的念经?! 张安平和郑耀先一道过来了,看到张安平后,徐处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东西呢!” 张安平看都没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纸,打开展示给他看,然后对郑耀先道: “……” 没声音,再好的戏他也出不来! 好在老郑聪明,果断的拿出了打火机,当着徐处长的面点燃了。 看到纸张燃烧殆尽后徐处长才恨恨的扭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走字后,带着党务处的众人离开。 早就想走的刘侍从官也提出了离开,戴处长假模假样的挽留了几声后便让人开车送其离开。 张安平因为发不出声,便拦下要送刘侍从官的特务,将自己的车钥匙交给了他,并衷心的再度和侍从官握手,表示了对对方的感谢。 侍从官笑着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张区长是个有趣的人。” 说罢,便上车离开。 也不知道是他看懂了张安平所为的意图还是单纯的觉得张安平有趣。 张安平倾向于前者。 直到徐处长【仓皇而逃】,戴处长都不敢相信这次的事情会这么轻松的解决。 坑呢,是他刻意给徐处长挖的。 棋子就是他的外甥。 可在张安平打了徐处长以后,戴处长觉得自己要达成目的,可能没那么容易了。 但谁能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是这般的容易达成了他的目的! 哈哈,老徐啊老徐,从今往后,党务处……跟在我后面吃屁吧! 但等他转过身后,脸上的笑意就没了,只剩下冷峻。 因为张安平和郑耀先此时正不安的站在他的身后。 “堂堂党务处的处长,被逼成这样了——张安平,你可真是无法无天!今天你能把他逼成这样,明天,是不是也能把我逼成这样?!” 戴处长瞪着硕大眼睛,眼珠子中全是愤怒的火焰。 张安平垂首,一副老实立正待挨打的样子。 “算了,伱嗓子都成这样了,别说话了,先休养休养——我也累了。明天,明天我跟你好好算账!哼!” 戴处长一副不忍心批评的样子。 等戴处长离开,张安平露出一抹难言的笑意。 随着自己的地位越来越高,老戴在自己跟前,表演的成份也越来越多了啊。 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这样的表演! 欸,大家都是演员,大家都是影帝,都不容易呐! 随着党务处的人撤离,张家大院的其他“演员”们也都又归位了,被安排着和“演员”们一道禁闭的曾墨怡也回到了大院。 但因为大院里多了一尊处长,所有人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显然,戴处长的威慑力可比张区长恐怖多了。 次日,张安平终于能发声了,确定他能发声后,戴处长便将张安平唤到了书房。 昨天还说明天要跟你好好算账,但今天将张安平拉到书房后,亲手将张安平摁在凳子上,叹息说道: “这一次你受委屈了。” 张安平用沙哑的声音回答: “不委屈。” “你这是对我有怨气呐!”戴处长坐到张安平对面,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看懂了我的布局。” “这确实是我给姓徐的挖的一个坑。但这前提是我相信你和共党不会有牵连,否则,我就不是挖坑,而是给自己掘坟了!” 面对戴处长打出的感情牌,张安平脸上终于浮现惭愧,他小声道: “我理解您。” “可我就是憋屈!三番五次被党务处找碴,所以……” 张安平犹豫了下,道:“所以,我就假装被气疯,揍了姓徐的几拳。” “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戴处长失笑道:“你啊,还是太冲动了。” “打个几拳能出什么气?真正的出气,是从他身上割肉!” “这一次托你的福,我呢在他身上割了不少的肉!从今往后啊,咱们面对党务处屈居下风的局面再也不会出现了!” “比起这个,你打他几拳算得了什么!” 张安平受教,道:“是我鲁莽了,还请处座责罚。” “欸,你这一次啊,对特务处有大功!可……可你终究是打了他,姓徐的现在不要里子,就要面子,我也为难啊!你……你怎么就这么鲁莽呢?” 戴处长很无奈的叹息,一副我真不想这样的模样。 “处座,其实我动手的时候就想好了结果。” “既然都从他身上割肉了,一点面子就给他吧!” 张安平态度诚恳道:“任何处罚,职部这次绝无怨言!” 处罚结果戴处长早就有了,但他当然不会现在现在就说,犹豫了下,他叹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吧!” “你说你怎么就动手打他呢?” 面对一味强调“你怎么就动手”的戴处长,张安平心里呵笑,要没有我这操作,你有这么容易让姓徐的屈服?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纯洁啊! “表舅,我是真憋得慌!”张安平换了称谓,委屈道: “你不知道这孙子有多可恨啊!” “前一天还跟我赌咒发誓不会再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第二天就把我骗过来扣屎盆子了!” “我回国三个年头,一个党务处整了我三回!” 戴处长也是无语。 自家这外甥确实和党务处犯冲,民国25年回来,一年两次,民国27年又是一次…… “放心吧,这次以后,他党务处想动你,真得三思而后行了。”想到徐处长的惨样,戴处长心里暗乐。 老徐啊老徐,你做梦也想不到会被“狂轰乱炸”吧! 对于老徐挨揍,戴处长不怎么激动。 区区几拳而已,对他们这些好权之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可想起张安平持续四天、每天不低于14个小时的轰炸,他就非常的可乐。 让你党务处处处压我一头,让你党务处从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行了,你出去吧——脸拉下来!” 张安平哦了一声扭头就走。 看着外甥的背影,戴处长慢慢收敛了所有的表情。 他不怕张安平捅娄子! 哪怕是打了徐处长,哪怕是闹出刺杀名单这样的事,他都敢给外甥兜底! 可是…… 我视你为最信任的人,你若有私心开始学会了瞒我…… 戴处长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安平啊安平,你这一次瞒了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目光刚刚变冷,走远的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戴处长立即收起目光中的冷意,直勾勾盯着门口。 张安平的半个脑袋从门口探了出来。 戴处长没好气的呵斥: “贼眉鼠眼的,干什么!” “表舅,我……我……”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话?进来说!” 张安平小心的进屋,犹豫了下后,才道:“我说件事,您……您别生气。” “说吧,我还气不死。” “那我说了啊——我、我……”张安平吞吞吐吐,最后下定决心了,快速道: “关于卧底的事,其实是我故意喊出来了的!” 戴处长心中一松,但脸色却阴沉了起来: “你混蛋!” 说着抄起桌上的镇纸砸了过去,张安平没敢躲,任凭镇纸砸在了自己身上。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戴处长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张安平吓坏了,上去不断拍着戴处长的后背。 戴处长终于缓了过来,寒声道:“张安平,你给我解释清楚!说不清楚,这件事……没完!” “他们可都是党国精英!数百人里面,就他们潜伏了下来在共党那边出头了!” “你现在告诉我,他们是你故意出卖的?” “张安平,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安!” 张安平退了一步:“处座,职部认罚。” 戴处长怒不可遏的吼道: “滚!你给我滚!” 张安平:“处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保重身体啊!” “给我滚!” 张安平不得不退出书房。 戴处长起身,狠狠的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后,脸上的怒意也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小子……不吓吓他,以后说不准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倒是坦诚。】 【臭小子不错,该狠的时候能狠下心来!】 张安平暴露了这些卧底,性质严重吗? 严重,但也不严重! 更何况张安平是为了坑党务处! 如果没有这些卧底的暴露,他想从姓徐的身上割肉,还真没这么的容易——相比特务处拿回的这些利益,这些卧底暴露的代价还真的可以小到忽视! 还是那句话,张安平做了什么不重要,他都敢兜底——除非惹了他根本惹不起的人。 但张安平对自己的坦诚很重要,做了错事能告诉他,那就行! 干特务,能力很重要。 但作为他戴处长嫡系中的嫡系,忠心比能力更重要! 张安平很不错,能力逆天,忠心也是没得说,这样的事,终究都没有隐瞒他, 啧,张安平把他表舅盘的真滑溜。 …… 郑耀先胆颤心惊的找上张安平,曾墨怡主动去放哨后,他道: “这次怎么收场?我听声音不对劲啊!” 何止是不对劲,他加入特务处六年了,还没见过戴处长哪次这么生气呢! 张安平撇了撇嘴:“老郑,你把心收回去吧!” “这可是那位!” “放心好了,我比你更了解他!有时候动静越大的生气,越不是真正的生气!”张安平笑道:“说不准他现在还很高兴呢——我不仅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还给他送上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还没有成长到完美状态的郑耀先不能理解张安平的话,但看着张安平一脸轻松的模样,便放下了担心。 无他,惟信任尔! 但他还是叮嘱: “以后别搞这种玩火的事!” 他突然想明白了钱大姐为什么交代他要【照看】点张安平了。 这小子……真的得让人好【照看】看啊! “你以为我想啊?可不整点幺蛾子,这是我的人设吗?” 张安平也是郁闷。 郑耀先无语,你特么还有理了!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刺激,贼他妈刺激! …… 戴处长接下来就没有给张安平好脸色。 甚至连张家大院也不呆了。 阴沉脸,戴处长向张安平提出要求: “带我去看看特二区现在的情况!” 这是要检查工作的节奏。 张安平惴惴不安的同意,在离开彭浦后,一个劲的找戴处长说话,将担惊受怕的状态演绎的非常好。 戴处长一路冷哼,一点好脸色都没给张安平——这甥舅两,都沉浸在自己演绎的角色中,无法自拔。 一个赛一个专业。 张安平先带着戴处长去了新亚饭店。 饭店自然没进去,在外面晃了一圈后,张安平解释:“伪维新政府的高层就在这里面办公。” “我担心有人认出你,咱们还是不要进去了。” 黑着脸的戴处长怒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您不是要看特二区的情况吗?” “什么意思?” “林楠笙情报组的总部就在这里。” 戴处长听得【牙疼】:“你是说,你的一个情报组的总部,就在这里面?” “嗯。”张安平带着点“害羞”: “藤田机关的机关长藤田芳政在服务员里面塞了不少特务,林楠笙的人负责给那些特务做培训。对了,还有些林楠笙的人,因为表现优异,被藤田机关吸纳成为了外围的情报员……” “因为这个缘故,伪政府的官员很喜欢让他们服务。” 戴处长本来想黑脸到底的,但这个时候他也黑不了脸了——敢信吗,一帮子汉奸就在我的人眼皮子底下办公! 这特么还保密个毛线! 但作为领导嘛,总能找到不满意的理由,比方说现在的戴处长,他说:“所以,你就用攻占特高课的方式,应付我交给你的差事?” 张安平能怎么办? 只能一副我不得不如此的样子。 戴处长忍着高兴,拉着脸问道:“你手下还有几个情报组?” “以前我记得你有个情报组控制着盐关、烟草公司、人力车行,现在都怎么样了?” 上海沦陷,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动的特二区,总不可能继续控制着盐关吧? 烟草公司、人力车公司、运输公司这些掩护身份,上海沦陷后肯定得丢弃吧? “还有三个。”张安平老实汇报:“一个是李伯涵情报组,一个是余则成情报组,一个是我直属的后勤组,另外还有一个锄奸队和一个行动队。” 戴处长记性不错,记得李伯涵以前是负责烟草公司、人力车公司和运输公司的情报组,上海沦陷后,这个情报组应该没什么起色,便道: “去看看李伯涵行动组吧——这个组主要负责什么?” “是。” 于是,张安平开着车载着戴处长来到了盐关。 “这不是盐关么?” “上海沦陷前,李伯涵情报组就放弃了掩护身份,重新布局。” 张安平解释道:“他先是在虹口活动,组建了一张情报网,后来我和云老二合作,吞下了盐关。云老二死后,我又和日本人合作,左捣腾右收拾,把李伯涵给弄进来和刘凤奇合作共占。” “后来刘凤奇被锄奸队给杀了,刘凤奇和曲元木共占了盐关。” “不久前,李伯涵‘攀’上了冈本平次,把曲元木挤走了。” “这边现在是李伯涵单独负责。” 戴处长听得嘴角抽搐,弄来弄去,盐关特么还在你小子手上? 难怪你小子一直这么有钱! 盐关在手,以私盐经销商为骨干的情报网必然是又组建了。 曲元木:这剧本我咋感觉已经拿过一次了? 戴处长自然不会进盐关视察,便示意张安平驱车离开,路上他又问: “余则成情报组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是叫薛景宗?” “薛景宗我撸了,现在由余则成负责,他手下主要是青浦班的学生,目前主要负责渗透刚组建的伪军部队。” 张安平没说的是余则成之前负责的是人力车夫、运输公司这样的情报网,目前这两道情报网还在运行,不过张安平不打算要了,准备哪天卖给老徐——老徐现在这么配合,该给个甜枣让这小子吃一下了。 做人嘛,不能太独。 戴处长这时候的笑容已经压不住了。 上海的位置很重要。 所以他才搞了特一区,又把特别组升格为特二区了——即便这样,他一直不放心上海。 上海不容有失啊! 但自家外甥做的太好了! 给他的感觉是: 没有变化! 就像上海没有沦陷似的…… 再也板不住脸的戴处长笑眯眯问:“你说的这三个情报组,应该不包括你以前落下了那么多的棋子吧?现在这些棋子怎么样了?” 张安平道: “有一些最近我安排他们进特务委员会了,还有一些依然是混在帮会中,我打算过两三年再启用他们!” 过两三年? 戴处长显然又想起了张安平对局势的看法,想了想便没有做指示——情报方面外甥是个天才,他真没必要做指示。 “安平啊,”戴处长语气变得柔和下来:“今天呢,我本来是很生气的。” “以前的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可当我知道你为了私利居然连打入共党内部的兄弟都可以做筹码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生气。” “我都打算把你撤回本部了。” “但特二区的做的非常好!在你的领导下,特二区能做到这般优秀,我实在是舍不得把你撤回去!” “但你这次做的事太出格了!” 戴处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叹息说道: “我若什么都不做,你让我如何面对这些为党国出生入死的弟兄?” “正好姓徐的也要在我这儿争一个面子。 这样吧,我暂时先撸去你特二区区长的职务,不过在特二区不设区长。你呢,还是实际上负责特二区事务,但有实无名,你觉得可以吧?” 张安平心里呵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你以为我傻啊! 说了这么多,给姓徐的输一个面子才是真话吧! “表舅,”张安平难掩激动:“我、我、我……” 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以后遇事一定三思后行,绝对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戴处长严肃的告诫: “错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已经错了两次了,不能有第三次,知道吗?” 张安平肃然回答:“是,职部以后如有此类的念头,定当先请示处座!” 戴处长满意,听懂了我的话就好。 他故意要视察特二区,不是为了找借口撸张安平,而是为了“保”张安平。 结果特二区比他想象中的更优秀,能得到这般满意的结果,他当然要“摊牌”了。 事实上张安平的态度也让他满意,做了事不隐瞒他,这一点就非常好了,就冲这一点,特二区就是做的不好,戴处长都得夸特二区做得好! 更何况张安平还真做的这般优秀! 张安平看这场戏舅甥两人都演完了,便说道:“处座,既然您撸了我,那您回去的时候,最好把‘我’带上。” “把你带上?你是说替身?” “对!让张世豪先消失一段时间!” “可以。对了,我这次来还带了个人,我想你一定很乐意看到他。”戴处长卖起了关子。 张安平装作好奇:“谁?老王吗?” 事实上,他不用猜都知道是谁了。 岑庵衍! 老岑这次也跟着戴处长来了。 “你小子嘴里总是没大没小,还老王——天风可对你感官不错,去年还愿意为你打掩护挂虚名呢!” 戴处长嫌弃一句后,揭开了谜底: “是岑庵衍。” “他今后就是特务处驻宣传站负责人,负责敌后宣传、对外宣传事宜。” “他是你的老师,也是你一手推荐的,他来了你就多照看点,明白不?” “表舅,您也就是把老岑送来了,换个其他人过来,你看我鸟不鸟他——上海的宣传工作可都是我一手负责的,也就老岑能在我碗里抢食。”张安平翻着白眼。 “你小子……”戴处长无奈的摇头,这小子过了关以后,马上就固态萌发了。 “行了,去三联饭店吧,你把我送那就行了,然后你就去这个地址找岑庵衍,对接一下工作。宣传之事,是因你而起的,岑庵衍也做的不错,他出了成绩少不了你的!” 张安平暧昧一笑:“表舅,你是想找胡蝶小姐?” 戴处长板着脸:“长辈的事,你个小毛孩少打听!” —— (先立个g:今天保证最少再更8000!) (本章完) 第101章:“鸟兽计划” 将戴处长送到三联饭店后,张安平就按照戴处长给的地址,去了岑庵衍所在的饭店。 三联饭店对比岑庵衍所在的联合饭店,两者的差距虽然没有丽晶大酒店和丽晶宾馆的差距大,但档次差了好几筹。 以至于张安平见到岑庵衍的第一句便是: “咱们不至于经费紧凑到这一步吧?” “你经费自给自足,不知道后方紧吃到什么程度了。”岑庵衍笑着道: “咱们正在扩招,你们外勤还行,本部的单位的经费砍了不少,我这……还算是超标。” 张安平想到自家表舅在三联饭店的大手笔,呵笑道:“看来穷庙只有饿死的小沙弥,方丈是饿不死的。” 岑庵衍请张安平坐下,倒了一杯茶后说道:“方丈能不能饿死我不知道,但小沙弥这次真的快要饿死了。” “不吃大户,我这个小沙弥,没法活了。” 张安平奇道: “不至于吧?你好歹算我线上的人,我家老头子能亏伱?” “张科长倒是没亏我,但你家那位可不然。”岑庵衍笑道:“我琢磨他打的主意就是打你这个土豪。” “啧,从我碗里刨食不说,还得我出钱养这个宣传站?还真是……柿子专挑软的捏!” 张安平吐槽起来,岑庵衍好奇询问怎么个软柿子法,张安平便原原本本将自己遭到的“不平等”待遇告诉了岑庵衍。 嗯,其实就是将这几天的事一股脑的做个汇报。 岑庵衍越听越傻眼,听到最后,整个人都麻了。 汇报完毕的张安平看着发呆的岑庵衍,没好气的推了推他: “老岑,老岑,你这是什么表情?” 岑庵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幽幽的道: “我来之前和钱大姐交接了一下工作,她跟我说你做事越来越稳重了。” “还特意夸了你,说你很有进步。” 张安平喜滋滋道:“还是钱大姐了解我。” “了解个屁!”岑老师爆粗口:“你这是玩火!” “党务处处长你都敢打!” “还敢绑着手榴弹去堵人家,一口气骂四天!” “你疯了吗?!” “还是你活腻味了!” 岑庵衍又惊又怒。 离了个大谱的! “嗨,这算什么!我给你讲讲里面的门道你就知道了!” 张安平笑吟吟的开始说起了这次事情几方的算计。 说真的,岑庵衍还没涉及过这种权谋,要不是张安平跟他分析,他还真理不清里面的条条道道,听完张安平的分析后,他算是明白了张安平这么“牛气”的原因了。 “你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式?” 张安平笑道:“过瘾啊!” “张安平同志!”岑庵衍怒了。 “不开玩笑了。”看岑庵衍生气,张安平也不敢吊儿郎当了,解释道: “第一,是为了坑党务处。军统局分家在即,党务处必须要削弱下。” “第二,我埋的钉子比我想象中的更优秀,我怕再这样下去,他们的密级提高,咱们这边又不好找理由,一旦出现损失就是追悔莫及了。” “第三,让党务处投鼠忌器,毕竟我谋算着揍姓徐的一顿呢,不丢点炸弹,那老小子逮着理可就跟我没完没了了!” “第四,反间计呗,暴露的七人中,有一个被咱们感化后主动自曝身份的,正好借机把人弄过来,等关键时候了捅我刀子。” “第五……” “行了,行了,行了!”岑庵衍无语了,你是不是能给我整到第十去? “你不要忘了钱大姐的嘱咐,悠着点!安平,我见过不少潜伏的同志,没有人像你这么浪的!” 开玩笑,哪个卧底敢把党务处处长揍一顿啊! “放心吧,我做事向来是最靠谱的——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个马甲,要不要?” 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岑庵衍。 岑庵衍心头一震,又来? 这小子第二次找自己的时候就给自己挖坑了,自己的一世清名都被这小子给毁了,到南京时候,看似安排了个报社的工作,结果一转头就把自己拉进了特务处——这次又准备了什么? 想起张安平的头衔,岑庵衍板着脸问:“你不会是给我也准备了一个汉奸的身份吧?” “看你自己经营呗,这马甲你套上,想当汉奸的话,那可是日本人的座上宾!” 岑庵衍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 “什么身份?” “名侦探南柯知道吗?” 岑庵衍惊讶: “你写的?!” 他知道张安平的文采很好,要不然也写不出畅销的【蓝星动物国】,但没想到在日本人中反响热烈的【名侦探南柯】居然也是张安平写的! “淞沪之前准备的马甲,打算上海沦陷后套上,到时候混在日本人中。”张安平用略带自恋的口吻说道: “谁知道我这块金子到哪都发光,一不小心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大汉奸张安平了。” “套了个这身份,这个马甲就不能要了,只能暂时先挂着。” “这个马甲倒是适合你,不过你得经营一段时间,我顺便把最早的痕迹抹除下。” “行——既然你是名侦探南柯的作者,那八卦报的主编温伟是你的人?” “嗯,他是个爱国青年,自己给自己选了一条注定要背骂名的路。”张安平感慨万千。 这个时代,汉奸横行,但爱国者一样到处都是,有的人仅凭着爱国的一腔热血,就敢选最艰难的一条路! “那我暂时先投奔他吧,如果方便的话,以后把他的关系转到宣传站吧。” “行。” 两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自然不墨迹,岑庵衍马上带上了行李,乘坐张安平的车前往了虹口的八卦报驻地。 路上,张安平询问岑庵衍: “老岑,组织上有没有任务给我啊?我怎么怀疑这是把我给忘了!我算算啊——我去!” “怎么了?” “老岑,过分了啊!”张安平一脚刹车刹停后,面色不虞的看着岑庵衍: “我想起来!” “从我加入组织起,组织就没有给我派过一个任务!” “我所有的活计,可都是我自己折腾出来的!要不是我能折腾,我都得成死子了!” 岑庵衍没有上当,反而冷着脸说: “张安平同志,我刚接手你的关系,你就给我整这出?” 张安平讪笑起来,启动汽车,赔笑道: “老岑啊,我这不是想找点活干嘛!” 岑庵衍故意板着脸,心累的想道: 这小子越来越活泼了…… 一想到以后经常要面对这个孙猴子,他更心累了。 八卦报报社。 张安平停车后直接带着岑庵衍上楼,结果人还没上去呢,一股冲天的臭味就迎面扑来。 岑庵衍懵逼:“这是?” 张安平轻蠕嘴唇:“我!干!的!” 岑庵衍一头的雾水,跟着张安平进入报社所在的二楼后终于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被泼粪了! 进入报社,看到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戴着口罩无视着味道,岑庵衍心道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张安平拿衣服捂着鼻子,一路嫌弃的直闯温伟的办公室,见到温伟后,大着嗓门喊道: “温主编,又被泼了?要我说,你还是搬家吧,直接到我们76号旁边来,到时候我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这么干!” 温伟幽怨的看了眼张安平,随后道:“是该搬了。” 他说完便关起了门,随后装作不熟的道:“张主任,这位是?” “自己人,新成立的宣传站站长,以后跟你混了。” “岑庵衍。” “这位是八卦报主编,温伟。” 张安平给两人相互介绍。 “你好。” 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后,温伟请两人坐下,随后幽怨的道:“张主任,你这也太踏实了!” “一个月泼了21次,就不能少几次吗?” 张安平一直有将八卦报报社迁走的意思,但贸然迁走太引人瞩目了。 所以他签署了一条针对【文化汉奸】的打击活动。 打击的手段很简单,泼大粪。 反正是一群整天宣扬屎臭的文化汉奸,泼大粪还真符合他们的所作所为。 但这就苦了隐藏在【文化汉奸】中的自己人了。 就如温伟。 他现在总感觉自己被屎臭腌入味了…… “气氛到了搬家就好,搬家就好。”张安平讪笑,随后介绍起了对岑庵衍的安排。 听到打算让岑庵衍负责穿【名侦探南柯】的马甲,温伟长舒了一口气,道: “这身份总算有人领了!你们可不知道我承受的压力有多重!” “好多日本人都想一度作者的真容,不乏驻沪日军的高层,我好几次都想自己穿了!” “可就怕穿起来露馅!” 张安平道:“你俩商量下,把口径对一下,先别着急暴露身份,过段时间把老岑往76号送一趟,到时候可以借这个由头暴露下身份。” “好。” 温伟没意见,岑庵衍也……没意见。 这家伙坑老岑坑上瘾了! 温伟想起了昨天的见闻,道: “张主任,有件事我想汇报下,昨天我去藤田机关采访,无意中听到藤田机关里成立了一个‘鸟兽计划’室,具体的信息不太清楚,但藤田机关内部挺重视这个的,他们的这个室直接拉起了铁栅栏,禁止非内部人士进入,门口另有卫兵把守。” 鸟兽计划? 张安平不由想起了针对自己的“狐工作”。 “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想办法查查,你尽快把报社搬到76号跟前。” “嗯。” 张安平又交代一番后,离开了报社。 鸟兽计划!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鸟兽计划是一系列分化瓦解中国计划的总称。 这个情报必须重视起来。 事关藤田机关内部,他当然得找姜思安和许忠义。 …… 姜思安和许忠义目前分家了。 确切的说,叫翻脸了! 许忠义在特高课和藤田机关的支持下另起炉灶。 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操作的,居然撬走了冈本会社后面三分之一的股东,又联合了一帮挤不进冈本会社的日本商人,并勾搭了一帮背后站着各路头面汉奸的公司,成立了【日中联合贸易】。 许忠义本身自带腐蚀属性,又有一口流利的日语,也不知道是怎么打进日本军队中的,他和驻沪日军将领的关系非常密切,才几天的功夫,这个日中联合贸易就运行的有模有样——只要价格足够,啥都敢卖的那种。 张安平到朱宅的时候,姜思安的手下正在给姜思安汇报目前的损失——因为日中联合贸易的出现,高速发展、日进斗金的冈本会社收入锐减,一帮子日本人都叫嚣着要给【日中联合贸易】一个好看。 张安平打过招呼后就去了会客厅,假装闭目养神实则听日本人叽哩哇啦的汇报。 越听越觉得有趣,他还真低估了许忠义能力了呐! 汇报持续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姜思安打发了手下,高傲的来到了会客厅,等张安平毕恭毕敬打过招呼后门一关,开始把张安平给他的尊敬连本带利翻倍奉还。 他可不是整天喊着张扒皮的许忠义。 “许忠义对你的影响不小啊。” “我虽然有准备,但真没想到忠义他这么能干。”姜思安只有苦笑,他以为自己能撑下这一大摊子,没成想面对许忠义的异军突起,他居然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张安平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吟吟道: “你俩动静闹大点,过段时间最好干几仗!” “干几仗?” 姜思安不解。 “嗯,干几仗!上海最近的秩序有些恢复,你跟许忠义好好干几仗,让上海乱起来,多干几仗,日本人之间也就该相互间有矛盾了,有了矛盾就有了机会!” “不要怕损失,你们两家最好是打红眼,相互间往死里打!但切记不能死掉一家!你俩暗中做好沟通,最好一直势均力敌的斗下去,明白吗?” “学生明白了。”姜思安暗暗咋舌,老师就是狠啊。 两家背后牵连的人可不少,一直斗下去,这乐子可就大了。 “我找你是打听一件事——藤田机关里是不是新开了一个部门?” “是的,名字叫‘鸟兽计划’室,密级相当高。” “你能打探到确切的情况吗?” “能!” 姜思安笑道:“他们这几天一直在求我呢,不过我一直故意晾着他们。” 张安平眼前一亮:“求你?是不是为了你接手的那张情报网?” “对,我不打算交给他们。” 姜思安犹豫了下,道:“不过他们可能忍不住了,我估计要清出藤田芳政了。” 张安平交代过他,这张情报网是用来进行木马计划的,所以姜思安没答应。 但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张安平大喜,还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你先查一查这个‘鸟兽计划’的大概内容,我估摸着就是为了策反和针对,你确定下内容,到时候我往你的情报网中塞几枚钉子,正好协助下【木马计划】。” “是!” ———— (还有一章,估计得两点多了,这章先凑合看吧,过渡章节。) (本章完) 第102章:二号情报组(上) 张安平从姜思安的朱宅离开后就去找顾慎言了——他得先把【木马计划】塞给这位同志,要不然等自己的处罚下来,老顾可能会谋求特二区区长的职位。 到时候自己是收拾他呢还是不收拾他? 不收拾,瘟神的名头可就保不住了。 收拾,以自己背后的江山系力量,老顾怕又得背一个贪污的罪名了…… 还是趁早把木马计划丢给老顾。 话说现在不用在特务委员会装象了,这空闲时间还真多,“失踪”了五天也没见有找,开着车想找谁就找谁。 啧,真滋润。 特二区秘密据点。 张安平骤然出现在顾慎言眼前的时候,顾慎言还真吓了一跳。 说起来老顾这两天还真挺担心张安平的——大特务张安平背刺差点坑了江苏s委,紧接着内线就传来消息,张安平被审查。 顾慎言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要不坐实张安平通共嫌疑,把这家伙送走。 但联系了上线后,对方却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原因很简单,在地下党眼中,张安平在抗日方面实在是太优秀了,虽然过去时候对我党态度残酷,但淞沪会战后,还是释放了善意——此时就该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岂能像国民党一样排除异己? 要不是怕反奶,地下党这边都想证明张安平是无辜的了。 然后,反转来了。 张安平口不择言,泄漏了潜伏名单。 【盐安】方面根据电报揪出了内奸后,上海这边的地下党懵了。 原以为这狗特务因为抗战,知晓团结同志了,没想到居然包藏祸心,一个劲的往【盐安】安插内奸! 这消息才传来,后续消息还没出现呢,咦,张安平居然马上站在了他眼前——顾慎言是真的吓了一跳。 好在他一直在刀尖上跳舞,心理素质是强大的,马上堆笑: “区长,您来了,快坐坐——之前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您被……” “小道消息还是挺准的。”张安平叹了口气:“被党务处坑了一波,算了,不说这个了。” “老顾,我这一次过来,是专程找你的。” 顾慎言毕恭毕敬: “区长,您吩咐。” 张安平扫了眼周围,确定无人后,轻声道: “冈本平次,你知道吗?” “知道——”顾慎言眼角一跳,他的第一反应是张安平打算刺杀冈本平次。 “他真名叫姜思安,是我的人。” 张安平的声音很轻,但在顾慎言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真名叫姜思安,是我的人? 他真名…… 顾慎言的心理素质极佳,但此时此刻依然被这句话给吓到了。 冈本平次是谁? 冈本会社的负责人,将无数日本人拉进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的大亨,带着无数日本人发财的财神爷! 可以不夸张的说,在上海的日本人,可以不知道宪兵司令部的司令是谁,但一定知道冈本会社的冈本平次是谁! 可现在,张安平却告诉他,冈本平次,是他的人! “区长,厉害!我很少服人,但对区长您,我现在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说,你听。”张安平摆摆手,老顾啊老顾,伱少用糖衣炮弹轰我,要不是钱大姐再三叮嘱让我不要暴露身份,我都想给你丢枚核弹了! “南田洋子活着的时候,一直主持着一项工作,国民政府被她渗透的挺厉害的,淞沪会战期间揪出来的黄珺就是例子。” “她死了以后,这张情报网落到了姜思安手上。” “你呢,从现在起负责利用这张情报网塞钉子!” 顾慎言有些迷糊: “塞钉子?” “对!日本人喜欢策反,那你就遂他们的意,让这些钉子以被策反的名义投靠日本人。” “区长,这样的话,我们可能得给日本人提供情报啊!” “放长线钓大鱼吧!这件事你负责主持,度你自己把握,如果有麻烦了找我——如果不方便找我的话,你就去找处座,让他帮忙协助。你放心好了,处座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个计划的优先权很高。” 顾慎言凝重的点头,这个任务可不轻松啊! “区长,时间上您有限制吗?” “两年吧!两年时间,你能塞多少钉子就塞多少钉子。” “区长,那这个人手……” 张安平干咳一声,道:“钱你需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物力你需要多少,我给你支持多少!” “但这个人手嘛……” “你得自己想办法。” 顾慎言有些懵的看着张安平。 没人? 没人塞个毛线啊! “老顾啊,”张安平无奈的道:“特二区的人手肯定是没法给你的,这一点你得理解。” “本部那边呢,现在有个临澧班,但受训的都是一帮学生,他们太嫩了,干不了这活。” “我觉得这种钉子,起码得三十岁左右,而且拥有长时间政府工作的经验,但你知道,这种人在咱们特务处基本没有。” 对于张安平提及的要求,顾慎言略作思考后也觉得在理,可关键是他上哪找这样的人去? 通常来说,这样的人一般都是老油条,且还有家庭拖累,这种人他即便招到,人家也不愿意去去干这么危险的活计啊! “你去找政府机构中招人,然后在临澧班名下多挂几个培训组,分开培训。当然,把关得严格些。” 张安平拍着顾慎言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这个活计不好弄,但这关系到我未来的布局,希望你不要被眼前的困难给吓到。” 顾慎言无奈道:“区长,那我就硬着头皮上了。” “我相信你。” 张安平对这个计划的支持力度还真不是说说,当场就给顾慎言批了三十万的经费,并保证道: “这只是首批经费,以后差经费了你直接说,管够!” “不要害怕花钱,为了这个计划,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这种情况下顾慎言能说什么啊? 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等张安平走了,他反倒是乐了。 钱管够? 计划又这么受重视,那我…… 还等什么,赶紧找上级汇报啊! 顾慎言本来是市委这条线上的,但去年结束审查被重新派到上海后,他的组织关系便迁到了钱大姐的情报组——不是单独的迁关系,而是连同他的上级【渔夫】一并转入了钱大姐的情报组。 他的上线【渔夫】,很多时候都肩负的是交通员的角色,也就是因为这段时间钱大姐撤离,新的情报组负责人还没有来,【渔夫】纪中原才肩负起了领导角色。 顾慎言见到纪中原说明情况后,道: “中原同志,张这一次给我的权限很大,我想在经费上面做做文章。” 纪中原很震撼。 冈本平次居然是张安平的人! 那么,现在和冈本平次打擂台的许忠义,十有七八也是张安平的人——这家伙让两个他的人打擂台…… 这操作骚啊! 压下了心中的震撼后,纪中原反问: “你觉得这个【木马计划】的初衷是什么?” 初衷? “从他的要求上看,是为了给伪政府中掺沙子。” 纪中原摇头: “用这种方式掺沙子,成本太高。根据我对张的研究,他不会做这种高成本的事,而且还将冈本平次的身份告知你——这其中的风险你考虑过吗?” 顾慎言点头说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 纪中原想到了一个可能,惊道: “会不会是对你的试探?” “应该不是——重新回到上海后,因为钱大姐的要求,我没有为组织提供过任何情报,也没有在经费、物资方面上下其手。”顾慎言摇头: “我觉得他八成是另有打算,只不过我们站的太低,看不清他布局而已。” 纪中原闻言思索一阵,倒是认同了顾慎言的判断,他看了眼时间,道: “待会儿是我跟上级的见面时间,上级正好有见你的打算,咱们一起先过去见见面,这件事你向上级汇报下,让上级给咱们把把关。” “行!” 顾慎言自然没有意见。 纪中原一直认为顾慎言是情报组的王牌,毕竟顾慎言现在的身份是特二区的副区长,这身份在整个特务处都勉强算得上高层了。 所以事关顾慎言安危的事情,他不敢轻易拍板。 倒不是推卸责任,而是钱大姐交代过他,顾慎言现在要做的就是潜伏。 顾慎言这一次接手了【木马计划】,看样子又有心借机渗透,这样的事他真不敢拿主意。 所以才决定带顾慎言找新的上级,也就是岑庵衍。 话说此时的岑庵衍正头疼呢。 钱大姐真的太看得起他了,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了他——可他一接手工作,就感觉到了头疼。 真头疼! 因为他刚刚和明楼见面了。 明楼汇报了这段时间的工作,并将诬陷张安平的事告诉了他。 虽然张安平见他的时候就嘀咕过自己是被明楼坑了,可当他真从明楼口中知道真相后,还是忍不住头疼。 一想到手下还有上海正副站副站长、还有特二区副区长,岑庵衍顿时头大的要命。 要不是张安平和郑耀先相互知道身份,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怎么展开——闹来闹去,都是同志算计同志,因为这个又导致同志付出代价,他这个负责人如何面对啊! 正头疼呢,纪中原和顾慎言来了。 “中原同志,慎言同志——慎言同志,真是久仰大名啊!” 顾慎言惊诧,没想到新的负责人,居然会是特务处宣传科科长! “想不到!真想不到啊!” 岑庵衍笑道:“我也没想到啊!” 三人寒暄后,岑庵衍主动问:“你们俩联袂而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顾慎言说道: “是这样的,今天张安平找了我……” 岑庵衍做耐心聆听状,心里却思索: 安平这是故意让顾慎言为组织“贪污”些经费啊! 钱大姐在交接工作的时候,交代的非常的详细,并专门提及了顾慎言的心态—— 顾慎言是过过“苦日子”的,无时无刻都想利用职务之便给组织提供各种便利。 特二区又是真的肥的流油。 但钱大姐却禁止顾慎言这样干,明面上是为了保护顾慎言,实则是为了隐藏张安平——以张安平对内贪污的零容忍,顾慎言伸手了张安平能不知道? 次数多了,顾慎言这种聪明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张安平故意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她干脆从源头掐断了这个可能。 所以,等顾慎言汇报完毕,岑庵衍便道: “经费就不要动了,张安平这个人我了解,他对贪污是零容忍的态度,一旦察觉你便有麻烦了!” “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个木马计划,倒是可以利用下——中原同志,这件事你上点心,好好给慎言同志打打下手。” “是。” 三人很快便结束了见面,分别后岑庵衍疲惫的揉起了脑门——累,真累! 而顾慎言和纪中原在离开后,顾慎言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 “中原,你有没有发现,上级对冈本平次的身份,好像并不意外。” 纪中原点头认可,道:“我也注意到了,可能是上级另有渠道吧。” 另有渠道? 顾慎言寻思,冈本平次是张安平手上的王牌,自己作为副区长都不知情,上级能知道,莫不是在本部——不对,这种事本部能知道的,除了戴不会有别人。 所以,是张安平身边有自己的同志? 想到这个可能后,他马上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除。 不想、不想、不能想! 这件事必须遗忘! …… 张安平来到了明家。 话说张区长现在也有点心累哈。 以前吧,自己老是给钱大姐“挖坑”,但钱大姐反手就把坑给平了,顺便还警告自己一番。 但是现在,好挖坑的自己,得主动帮填坑了! 所以他不得不来明家当这个恶客。 换做以前,他先找钱大姐: “钱姐,我被明楼坑了,要不我和他认了吧!” 现在呢? 他要主动去找明楼,把这个漏洞给补上。 ———— 白天更的理由。 (本章完) 第103章:二号情报组(下) “你猜安他不会找明楼挑明身份?” “不会。” “嗯?不会?” “不会!” “你可是一直说这小子总是撺掇着要和其他人相认么?” “这小子是有个依靠就想莽!没人依靠的话,就比谁都冷静!” “这可跟你经常抱怨的不符!” “我也是慢慢才发现的!这小子要真是个一莽到底的性子,伱觉得他能在特二区区长的位置上坐稳?要知道特务处这么多区站,就这小子手里的特二区,基本是靠自己一手发展起来的! 最关键的是,这小子既是咱们的人,又是特务处的人,还是披了一重汉奸的身份,但你看他把哪个身份没演好? 真要是个莽人,您觉得他能做到现在这一步?” “那我就等等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看走眼了!” …… 明家。 “张安平来了?” 听着明诚的汇报,明楼心中一咯噔。 夜猫子进宅了! 亲手坑了张安平的明楼,这会心虚了。 他觉得张安平这一次再怎么说,也得拖个十天半月,说不准还得去武汉。 但谁能想到才五天不到,这货就又来了! “我去见见他吧。” 明楼不确定张安平的目的,但思来想去,他也不觉得张安平是为了诬陷他的事来的。 毕竟,他还没有去特务委员会报到,这意味着他查都没查! 自己好歹是上海站副站长,他没凭没据,能把自己怎么着?! 会客厅。 张安平优哉游哉的坐在沙发上,明楼出现了,人还没到,声音先来: “张主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明楼走近,道:“明主任,你是不是少说了四个字?” “嗯?” “恕罪恕罪!” 明楼苦笑着道:“恕罪恕罪!” 啪 听到这句话后,张安平却猛拍桌子,怒声道:“我恕你大爷的罪!” “姓明的,敢给我背后捅刀子,你他妈吃熊心豹子胆?!” 明楼一怔,随即冷下脸,冷声说道:“张安平,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给你背后捅刀子?你专程跑我家是来行凶的么?” 张安平冷笑一声,跨步逼近明楼,明楼冷着脸目视张安平纹丝不动。 张安平见状贴近明楼,寒声说道: “党务处从76号拿到的假登记簿、假情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没数么?” “两个可能,要么是你捅了我一刀,要么是共党捅我一刀!” “共党要是捅我,不至于后面没有动作!” “而如果是你,这一切就顺理成章了——姓明的,你敢背后捅我刀子,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么?” 明楼冷漠无情的看着张安平,心念却在急速运转: 他猜到是我干的,但没有想过我的身份有问题! 对,他和我不对付,还坑过我家近六万块的法币,我有足够的理由背刺他! 想通了这点后,明楼心中有了计较,怒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呵,”张安平呵笑:“欲加之罪?” “那你觉得是谁?特务委员会里,又有谁知道我的身份?” “汪曼春?李力行?还是日本人?亦或者共党?!” “你想要证据么?” “三个门卫,都是我的人!我现在找他们问问掉包登记簿的事——你觉得他们会一无所知?” “还是让我去党务处查查他们到底是接到了谁泄露的消息?!” 面对张安平咄咄逼人的质问,明楼终于退了两步,顺势坐在沙发上,道: “是我做的。” “是你逼人太甚了!我只是想给你一点教训。” 张安平一脚踹倒沙发,怒声道: “教训?” “你他吗是想把我弄成共党!” 明楼不甘示弱,一巴掌拍在茶几上,低吼: “那你是怎么算计我的?” “因为你一句话,我就得掏近六万保释一堆毫无相干的人!” “是我加入了特务处,不是明家——张安平,你要当活菩萨,凭什么撒我明家的钱?!明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小子不错啊,找到切入点了哈,不枉我陪你演戏。 张安平闻言脸上的寒意褪去几分,道:“散点财就算积阴德了,反正你明家家大业大——这件事是我失理,但你算计我,配合党务处差点把我打成共党,这事……” “没完!” 这是提条件来了么? 明楼心道这恐怕才是张安平此行来的目的! “你想怎么样?”明楼看着张安平:“提条件吧!” “补偿。” “你想要什么?” “矿!码头!” “做梦!”明楼愤怒。 “要么一座矿,要么一个码头!没得选!不然的话……”张安平冷漠的看着明楼:“特务处能保住你明家,也就能让你明家烟消云散!” “或者,你去投靠日本人!” 明楼愤怒指责:“张安平,你还不如去抢!” “我就是在抢!算计我……如果没丁点代价,那我成什么了?” “肥羊么?” “张安平,我是上海站副站长!” 张安平针锋相对: “如果你不是上海站副站长,我会让明家烟消云散!” 明楼被这句话气的脸都涨红了起来。 “我不介意向你展示下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张安平幽幽道:“希望你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代价!” “我要找处座告你!” “好啊!处座现在就在上海,你去告诉他,你明楼在76号设计,差点让党务处将我弄成了共党!” 明楼的怒意在一瞬间消散了。 沉默一阵后,他道: “一座铁矿,年产值铁矿不低于50万法币。” “过几天我让人和你交接——明大少爷,手里有刀是好事,但捅错了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楼咬牙切齿道: “说完了么?说完的话,那就慢走不送了。” 张安平“猖狂”大笑,像极了嚣张的反派,等着被主角打脸——可惜这里没人打他的脸。 “对了,以后的上海区,没有人能听调不听宣!我说的,上帝来了也是我说的!” “希望明副站长能习惯做一个合格的副站长。”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保存实力、寸功不建!” 张安平说完便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个嚣张跋扈的背影给明楼。 待他离开,明诚从暗处出来,不甘的问: “大哥,真的要给他吗?” 以前他内心还是挺尊敬张安平的,毕竟是他的老师。 但今晚张安平展现出来的贪得无厌,让明诚终于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给,为什么不给?”明楼幽幽的道:“但矿给他了,矿上的人,还是我们的人。” “正好出了事他顶锅。” 明诚恍然,心道这倒是一个隐藏自己的好办法。 但他马上想到了一件事: “大哥,那大姐那里怎么交代?” 明楼瞬间苦恼起来,看了眼小祠堂,小声道:“你去准备两个棉垫子吧。” “啊?” “再藏点点心之类的,半夜里吃。”明楼叹息道:“准备跪祠堂吧!” …… 从明家出来,张安平就收起了获胜者的猖狂之色。 啧,不是说当坏人特爽吗? 怎么我感觉不到一点爽劲呢? “欸,又得准备给明家一个赚钱合同了,哪有像我这样的‘恶霸’呐!” 张安平叹息。 明楼这一次行动真的太草率了。 如果自己不是同志的话,他这一关过不去的!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明楼,因为明楼当时还不知道组织撤离的具体情况,也是为了洗清自己走漏风声的嫌疑而转移注意力的。 【不过和明楼保持这种敌视的关系还不错嘛!这样一来不管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他出了问题,都不会影响到另外一个人!】 张安平想到这又乐了起来。 开车,回家。 …… 张安平“索贿”的第二天,钱大姐就收到了明楼的情报。 “咦,他真的没有表明身份!我还以为他会仗着岑庵衍刚来的机会,和明楼表明身份呢!” “这小子是个有担当的!” “我早说了安平同志不会自以为是的。”钱大姐乐道:“首长,您输了!” “你是跟着咱们这位同志学坏了!我怀疑你这是在算计我!” 钱大姐可不承认: “首长说笑了。” “你啊……” 沉吟一阵,他道:“我去找岑庵衍同志谈谈吧!这件事还是要听他的意见。” “岑庵衍同志我很了解,他一定会赞成的。”钱大姐自信满满道:“首长,老实说啊,我带着他们都有压力!” “咱们这些同志,是真的一个比一个厉害,不长个更厉害的人,确实不能发挥他们最大的战斗力!” “你说的有道理!” “嗯,张安平同志这次也证明了自己,他确实不是鲁莽的性子——说真的,要不是他现在这几重身份,我是真想把他调到身边啊!” “行了,不说这个了,咱们去找岑庵衍同志。” “希望庵衍同志能理解。” …… 岑庵衍没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本该在根据地的钱大姐。 “大姐,您这是?” “庵衍同志,”钱大姐向岑庵衍介绍身边的人:“这是咱们首长。” 岑庵衍震惊。 震惊过后,他回过神来,小声道:“首长,钱大姐,我是不是哪里犯错了?” “你没犯错,你做的非常好——我就是想了解了解你履任这几天来的感触。” 岑庵衍闻言,略作思索后说道: “如临大敌,如履薄冰!” “首长,钱大姐,你们别笑话,我说的是真的。” “咱们的这些同志,一个赛一个的优秀,可他们交流起来,我是真的如履薄冰!” “就拿张安平同志来说,因为他涉及到的层面问题,他的某些布局我根本看不懂,要不是安平同志给我解释缘由,凭我的见识,我唯一能要求他的就是低调、别招惹是非。” “可这样的要求,对安平同志来说,简直跟束缚一样——就好比是身上绑着绳子和敌人战斗!” “我都感觉给安平同志拖后腿了!” 岑庵衍直言不讳的道出自己的感触。 他是老地下党没错,但以前接触的层面确实不高,后期虽然成了宣传股副股长、股长,但接触的也就是中层。 见识真的有限! 成为二号情报组的负责人后,这份见识真的局限了他的思维——况且就是见识跟上去,他也觉得自己的魄力不够。 想想二号情报组都是些什么人啊! 要带这么多的顶级特工,真的是难上加难! “庵衍同志,实不相瞒,我也是有这考虑才特意来找你的!” “首长,您是要钱大姐回来吗?那真是太好了!”岑庵衍兴奋,他这是由衷的兴奋,没有一点做作。 地下工作,一个疏忽就是不可挽回的损失,作为一个老地下,这种觉悟他是有的! “不是!” “岑庵衍同志,你觉得让张安平同志作为二号情报组的负责人,怎么样?你觉得他能胜任吗?” 岑庵衍并没有第一时间作答,而是在沉思一阵后,道: “我觉得张安平同志完全有能力担此大任!” “首长,以前我觉得安平同志行事过于激进,但我后来想明白了,这其实是他处事风格和我一贯的风格不同,是我从未接触过的一套,所以才会将其认作是激进。” “但安平同志和我处的环境是不同的,且他的背景也不是一般人所拥有的,所以他行事才会如此。” “但安平同志在地下工作方面,确实是值得放心的,就拿身份这件事来说,他在上海还没有沦陷的时候,就已经在给自己准备身份了,要不是阴差阳错下成为了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相信他所准备的身份,依然能让他在日本人中吃得开。” “所以,我觉得让他做这个负责人,比我要合适十倍甚至百倍!” 岑庵衍一口气说了很多,首长和钱大姐都在认真听着。 钱大姐也是感同身受——自己给张安平当上级,其实在张安平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如眼界、如格局。 张安平布局,从来都是冲着几年后去的,就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的深谋远虑! 首长听完后,问道:“岑庵衍同志,那么,从今晚后,你愿意做二号情报组明面上的负责人么?” “你要知道,如果你选择这样做,你将只是张安平同志的替身!” 岑庵衍毫不犹豫道: “首长,我愿意!” 钱大姐微微一笑,早知道老岑就是这样的人! “好!那这件事就由你向张安平同志传达了!” “是!” 又聊了一阵,钱大姐和首长提出告辞,岑庵衍嘴上说我送你们,但脸却不由涨红起来。 钱大姐一眼就看出岑庵衍这是有话要说,便问:“老岑,你有话要说?” 岑庵衍有些结巴道:“首长,我、我听说您喜欢喝茶,我这有两盒茶叶您带去喝吧!” “哈,这都是谁传出来的啊!” “那茶叶我就拿走了——喏,这是茶叶钱。” “不要钱,这是……” “庵衍同志,你要是不要钱的话,这茶叶可就成糖衣炮弹了!” “我、我、我拿着吧。”岑庵衍由衷道:“首长,我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敬仰您!” “我知道。庵衍同志,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我走了,等以后你回咱们家了,我好好招待你一顿!” “好!” …… 张安平这两天倒是清闲的很。 只不过才这清闲的日子到头了——刚刚,藤田芳政打来了电话,让张安平来藤田机关。 曾墨怡吓了一跳: “安平,他找你不会有事吧?” “有事的话就不是他找我,而是特务找我了!” 曾墨怡还是担心: “你昨天从明楼那里‘讹’了一座矿,会不会是他……” “你得相信咱们同志的操守!” “明楼虽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但就凭我特二区区长的身份,他也不会把我卖给日本人!放心吧,他不会做这种仇者快亲者痛的事,估计藤田芳政这家伙是又想启用我了吧!” 张安平琢磨,自己这贪生怕死、不沾因果的人设,藤田芳政应该不喜欢吧? 难道是看中了自己搞钱的能力? 啧,有种把汪曼春他叔赶走,我来当这个财神爷! “我去找这老小子,看他有什么事,电话里也没催着我,估计不是紧要事。” 他才换完衣服正要出去,电话又响了。 是岑庵衍,电话里说八卦报要搬迁,想找张安平帮忙。 老岑主动来电话,张安平怕有重要事情,便决定先找老岑。 在八卦报报社见到老岑后,老岑以吃饭为名将张安平约到了一家饭店,专门要了个包厢。 张安平一看平日里抠抠搜搜的老岑居然要了包厢,感觉非常不妙,进门后就小声道: “老岑,我可不是乌鸦嘴啊!” 他前两天才叫唤组织没有主动给他派过任务,自己的任务都是自己折腾出来的——现在老岑摆出这阵仗,张安平第一反应是: 出事了! 岑庵衍是个老实人,可不知道张安平想到哪去了,还道: “咱们不信这个!” “咦,看样子是没出啥大事!” 张安平松了口气。 岑庵衍这才反应过来,无奈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生活本来就够正经了,闲来无事就得找点乐子——比方说下次我再去你家……” 老岑的脸瞬间黑了起来。 你还来?! 一向文雅的老岑,真想骂一句他妈的! 为啥? 因为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调查他,把他在上海的风评带到了特务处,自那以后,同僚要寻欢总会叫他这个老司机。 他又不能拒绝。 可去了风月之地后,他不能放弃底线,一次两次还好说,次数多了,姑娘们可就歪嘴了。 老岑某次被一个姑娘逼的没办法,咬牙承认了自己有花柳之病…… 姑娘们保密的能力那是杠杠滴,第二天,同僚们就知道了…… 这名声,差点把老岑整自闭! 看老岑黑脸,张安平也不敢开玩笑了,毕竟是上级嘛。 “放心,我已经不女装了!我都大半年没有女装过了!” “哼!”老岑怒气难消的哼了一声,随后将负面情绪下压,谈起了正事: “昨晚,我见到钱大姐和首长了!” 张安平收起玩笑状,凝声道:“真出事了?” “没有,首长对咱们组内部做了人事调整。” 张安平松了口气,随后沮丧着脸道:“我错了,我接受组织批评,我愿意检讨……” 这一套虽然有段时间没用了,但他张安平熟啊! 岑庵衍突然后悔了。 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个鸟样! “安平同志,接下来我要传达的是组织上的人事任命!” 张安平立刻坐正。 来吧,俺老张向老李同志学习! “张安平同志,”岑庵衍低声道:“从现在起,你将接任二号情报组负责人的职务,二号情报组所有决策,由你全权负责!” “嘛?” 张安平愣了。 “我?负责人?钱大姐那关能过得去?” 岑庵衍无语,你还知道你在钱大姐心中的形象啊! “其实,这件事是钱大姐力推的——安平同志,对二号情报组,你有什么安排?”岑庵衍询问。 张安平想了想,道:“一切都照旧吧——老岑,这件事说起来是你受了委屈,这样吧,我向组织反应下如何?你毕竟是老同志,做事稳妥点,我呢给你打下手敲敲边鼓就可以了。” 岑庵衍笑了。 “你啊,果然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谋其政的典范。” “这件事是我同意的,首长跟我说的时候,我是最赞同的!” “放心吧,正因为我是老同志了,所以该有的觉悟我都是有的!” 岑庵衍很开心,自己和钱大姐没有看错张安平啊,这小子只要接了差事,就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反而是上面有人顶着的时候,做事就不靠谱! 瞅瞅,刚刚还吊儿郎当呢,结果任命之后,马上代入了角色,说话都有水平了! “那行吧。”张安平倒也不矫情,说道:“老岑,我的身份有些特殊,钱大姐一再强调我不能和组内的其他同志产生横向联系。” “你呢,就多担待些,对其他人,你还是二号组的负责人,行么?” “首长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他就是提议,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考虑,你毕竟是负责人——没想到你和首长考虑的一样。”岑庵衍彻底放心了。 “身份不一样了,考虑的方向就不一样了。”张安平无语,自己其实也喜欢抱大腿啊! “我给你介绍一下组内的情况吧。”岑庵衍不理会张安平的抱怨,主动进入正题,说起了二号情报组的情况。 和张安平知道大致的一样,二号情报组所属的核心成员有:张安平、郑耀先、顾慎言、吕宗方、明楼、姜思安。 不过整个组是多条线的运行方式,基本是一个核心成员一条线。 比方说明楼,他手上就有一个独立的情报组,明诚、明台等都是这个组的,就连明镜,现在也安排到了明楼组。 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有一点和原时空不同,林楠笙本来是吕宗方线上的人,但后来单独列为了一条线。 和他类似的还有姜思安。 除了核心成员外,二号情报组还下辖两个行动性质的情报组,不过因为核心成员组太逆天,这两个情报组并无建树。 但这不意味着这两情报组就是水货。 水手情报组就是其一! 至于水手情报组的能力如何,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我知道了。”张安平并没有太惊讶,听完具体的情况后,道:“老岑,你呢还是负责主要事务,拿捏不准的再找我——咱们俩可能得有一个交通员,让墨怡担任如何?” “正好把她从76号撤出来,让她在报社工作!” “行!” 岑庵衍没有意见。 “那就这样吧,藤田芳政这老小子找我呢,估计没啥好事,后天我安排墨怡到八卦报上班,到时候有事你可以通过她联系我。” (本章完) 众筹写书! 江旭这个角色大家有印象吧? 虽然认领者失约了,至今没有讲出他的故事或者事故…… 还有就是昨天的一章,本来写岑庵衍的反应,是为后面做的铺垫,但【egbert】书友马上提及了老岑工作能力差。 狗作者一看,咦,这又是一个剧情啊! 所以,想要众筹的书友可以来此嗨皮了! 写出你想要的角色、人设。(字数越多,狗作者也能根据设定编的更丰满!) 汉奸(往这里写,写出你好基友的名字吧!); 双重身份的卧底(往里写,写出你想要的角色和人设吧!);(被张安平故意暴露的7个内奸中,有一名是反向安插的卧底,谁来认领?) 特务: 爱国志士:(如黄剑侠,忘了是哪位书友要的龙套,作者君自己丰满了这個人物,下一章就要出现了。) 76号城管处赵处长(至今光有姓没有名字,顺便认领了。) 来吧,众筹写书,让我好歹能抄一抄啊! 《影视剧中的王牌特工》众筹写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4章:鳄鱼的眼泪 所谓的藤田机关,其实这是一个统称。 在沪的各类日本情报机构,被纳入了藤田芳政管理后形成了这么一个所谓的藤田机关。 当然,藤田机关也是有直属力量的,这股直属力量所在的位置地方,便是藤田机关的驻地——上海东体育路7号。(根据影佐机关编的哈,影佐机关成立于39年8月。) 张安平到达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了,但藤田机关内的人员并没有下班的征兆。 张安平被堵在藤田芳政办公室门口,秘书告诉他: “机关长正在会见贵客,还请张君稍等。” 狗腿张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不过他也不是老老实实呆着的性子,见状便到处溜达了起来,自来熟的和里面的忙碌的鬼子套近乎。 大多数鬼子都是这知道张安平这尊财神爷的——特高课的福利可是他们羡慕的对象,此时见到了这位财神爷,当然要叽哩哇啦的和张安平闲扯。 不要以为特务的警惕性就高的离谱,言语间不是试探人就是在试探人的路上,大多数特务其实就是领工资的正常人,哪来的那么多警惕性,张安平三言两语间就收获了不少关于楼上【鸟兽计划】室的相关情报。 期间还和【鸟兽计划】室的室长认识了一番。 正和一帮日本人聊的嗨皮,藤田芳政的秘书走了过来,向张安平道: “张君,您可以进去了。” “各位,我先找机关长汇报工作了,下次我做东,到时候还请各位务必赏脸。” 一群鬼子笑呵呵的应是: “张君相邀,必定赴约。” “一定。” 秘书敬佩道: “张君真的是受欢迎。” “谁叫我是皇军最好的朋友呢?” 秘书笑了笑没接茬,但眼中的鄙视却是非常明显的。 藤田办公室。 藤田芳政正在和冈本平次再叙师徒情谊。 冈本平次的态度很低,浑然不像在外呼风唤雨的冈本大佬,藤田芳政的态度也很亲切,也不像过去那样端着—— 但师徒两人都清楚,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张安平就是在这种气氛中进来的,他进来就点头哈腰: “机关长您好,咦,冈本君您也在啊,您节哀。” 藤田芳政带着笑容点头回应了张安平的问候,冈本平次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藤田芳政和声道: “张桑,听说你最近很少去特务委员会上班?” “唉,”张安平叹了口气后道:“我就是个生意人,这一行确确实实是干不来的。” “看样子张桑志不在此啊!” 藤田芳政惋惜一声后说道: “张桑,目前正在筹备上海日中友好促进会,你有没有兴趣来这里为日中友好奔波?” 张安平婉拒:“机关长,您是知道我的,我就是个生意人,这些事我真的不擅长——我虽然这段日子没有上班,但终究是挂着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头衔,这段时间一直在想着如何开辟财源让76号自给自足。” “哦,是吗?那张桑有没有眉目?” “略有眉目——我正打算找冈本君商量商量。” 张安平心道老子好不容易从76号脱身,你个够鈤的又想拉我去做招牌?良心真是大大滴坏啦! “是吗?那倒是不错,伱本是平次的合作伙伴,平次正好在现在商业上遇到了点问题,有张桑的帮助,确实相得益彰——”藤田芳政似是话里有话。 冈本平次马上接茬道:“张君确实是优秀的商人也才,既然愿意再度和我合作,真的是荣幸之至!” “平次,你不是还有事么?” “是的。老师,那您先忙——张君,若是有时间,请到我家找我,我们可以谈谈合作事宜。” 张安平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等姜思安离开后,张安平立刻道: “机关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事。”藤田芳政和声道:“雏鹰长大了,总是想自己去飞。” “机关长您放心,不管如何,我都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张桑真的是皇军最好的朋友,可惜张桑想的总是有点多——张桑请稍等,我换件衣服,你陪我出去一趟。” 张安平有些纳闷,这老小子喊自己说出一趟? 不会是要学云老二请自己吃花酒吧? 请自己吃花酒的代价可是有些高呦,你老小子扛得住么? 藤田芳政换了一身日本和服后出来了,道:“张桑,请跟我来。” 跟着藤田芳政出了特务机关,他没有上自己的车,反而上了张安平的车,并示意秘书将自己车上的礼品拿过来。 张安平疑惑: “机关长,您这是要去?” “我去见见老同学。” “您说的是黄主任?”张安平一愣。 藤田芳政的老同学自然是他在市政府混日子时候的顶头上司黄剑侠。 这老头一开始对自己挺看重的,但后来自己和冈本平次越走越近后,就疏远了自己。 淞沪抗战期间,躲在档案室混日子的黄老头却“诈尸”了,活跃在募捐一线,为国军募捐。 上海沦陷前,市政府组织过一次撤离,老头也在撤离名单中,也不知道老头是怎么想的,拒绝了撤离。 “对。知道他住在哪吗?” “知道。” “开车吧。” 张安平怯怯道:“机关长,抵抗份子活动有些频繁,咱们就这么走?要不……唤些保镖吧。” “除非张桑是抵抗份子。否则我不会有危险的,张桑,你是抵抗份子吗?” “机关长说笑了。”张安平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不是在试探自己,一咬牙便启动汽车。 黄剑侠居住在内城的梅家弄。 此刻,老头踩着饭点回来,老妻看他回来后就喊他吃饭。 老头边洗手边说道: “今天要喝两盅。” “喝两盅?”老妻奇道:“打上海沦陷起,你可就滴酒不沾了,怎么今天想起了喝酒?” “有好事。” “什么好事?” “天大的好事。”黄剑侠哈哈大笑,但并没有向老妻解释缘由,老妻见状也不追问,便去酒柜拿出了半壶酒。 黄剑侠倒酒时心情大好,边吟诗: “剑外忽传收蓟北——” “白日放歌须纵酒——” 跳着念了两句诗后,老头却幽幽的叹息一声,再次吟道: “王师何日复中原……” 老妻看着自己的老伴,叹道: “你啊!” 黄老头看了眼端起的酒盅,索然无味的放下,道:“不喝了,不喝了!” “这酒,且留着吧!” 老妻见状又将酒盅内的酒倒入酒瓶,边收拾边说道:“我最近看了不少传单,传单上都是日本人吃瘪的消息,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的。” “还有更好的消息呢,国军在台儿庄歼敌数万,听说日本人的尸体都铺了整整的一地!恨不能见此美景呐!” 老头说完又心情大好起来:“我还是喝两盅吧!国军能取得这第一胜,第二胜、第三胜还会远吗?” “就当是提前庆功了!” “区区东瀛小丑,必将被我神州儿郎皆斩于马下!” “你还是别喝了,伤身!”这次却轮到老妻反悔了,老头不高兴了,但又不敢惹老妻生气,正琢磨该怎么把酒骗来,却听到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你去看看是谁——酒我收吧。” 忽悠老妻出去后,老头赶紧又把酒倒入了酒盅,美滋滋的抿了一口。 正感受着美酒在口齿间的醇香,下一秒,老头却愣了。 因为一个让他憎恶的人影,正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还开口唤他一声: “老主任。” “您猜谁来看你来了?” 这人自然是张安平。 可惜他的卖关子没成功,黄剑侠听到他的话后,脸上上黑了起来: “晦气!” “多好的日子,居然见你了,晦气!真晦气!” 张安平无语。 自己头上的这顶汉奸帽子,自带友军友好度降一百的负面buff啊! 藤田芳政这时候也进来了,亲手拎着礼物的他,进屋后便笑哈哈的招呼: “黄桑,好久不见!” 去年和老同学藤田芳政见面,黄剑侠表现的还算热忱,但这一次再见藤田芳政,他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抹的高兴,甚至都没有起身。 “藤田啊,你应该知道的,我不欢迎你。” 张安平心道真是个倔强的老头啊,让你走你不走,现在见了日本人连场面话都不说,何必呢? 他狗腿般的将凳子搬到了藤田芳政的身边:“机关长您请坐,东西给我——老主任,机关长一直惦记着你,可是专门来看你的。” 黄剑侠鄙夷的看着张安平,嗤笑道: “夜猫子上门,准没好事!” 藤田芳政叹息一声: “黄桑,何必呢?” “我记得你留学之时,曾羡慕感慨帝国的崛起和强盛。” “现在,帝国愿意帮助中国,你却又恨起了帝国,这是何必?” 黄剑侠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下来,止住笑声后,道: “藤田,你说的帮助是在我中国的国土上烧杀抢掠吗?” “你说的帮助是在我中国的首都,制造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吗?” “你说的帮助,是要让我中国成为日本人的殖民地吗?” “这是帮助吗?” “既然是强盗,就不要干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事!” 黄剑侠的脸上布满了冷峻: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 “我黄剑侠没什么大本事,但祖宗还是认的!你想让我做一个数宗忘典的汉奸?” “两个字:没门!” 藤田芳政脸上也布满了冷意,在沉默一阵后,道: “黄桑,我是一片好意。”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又精通日语,我不愿你浪费你的才华,国民政府有眼无珠,一个档案室主任便安置了你。” “只要你愿意出山,市政府内职务你随意挑——即便是市长也没有问题。” “市长?呵,我黄某人一生从未追逐过权力,当初跟着中山先生,也不过是为了中华之兴盛!” 黄剑侠大笑道:“我虽然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性子,但也受过先辈教诲,一身华夏傲骨,岂能折腰为区区东瀛蛮夷效力?” “为虎作伥之事,妄想!” 藤田芳政幽幽的道: “黄桑,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看在老同学一场的份上,还请不要拂了我一片好意。” “中国有句古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指向张安平: “你向我介绍的这个年轻人很不错。” “他懂得变通,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哪怕是当了76号的掌权副主任,也一直特立独行,从未深陷其中。” “但他知道做皇军的朋友才是在上海的生存之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黄桑,你以为呢?” 张安平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被藤田芳政这老小子带过来了。 合着就是为了当这个背景板和例子啊! 狗腿张赶紧表忠心:“机关长,我对皇军可是一片真心,您说笑了。” 藤田芳政不理会张安平的表忠心,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黄剑侠。 黄剑侠直接向张安平呸了一口: “以前我觉得你是个有抱负有才华的青年。” “可没想到你的骨头如此之软!” “藤田,中国太大了,败类太多了。” “但不是所有人都想、都要做败类的。” 藤田芳政的声音转冷: “黄桑,请不要拂了我的一片好意!” 面对这般的威胁,黄剑侠怡然不惧,傲然道: “知道我为什么不走么?” “因为……中国,总得有几个殉国者。” “藤田啊,你觉得我会怕你的威胁么?” 藤田芳政听到这里,也意识到再说下去只是白费力气,起身鞠躬道:“黄桑,实在是失礼了。” 黄剑侠冷笑,日本人这套我实在是太了解了! “告辞。” “不送!” 藤田芳政转身的时候,黄剑侠喊道: “君子不饮盗泉之水,藤田,东西拿走吧!” 张安平打圆场:“老主任,这是藤田长官的心意。” “你住嘴!”黄剑侠大声呵斥一声,随后道:“藤田,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你我仍旧是同学。” “但这是国战。” “你我同学情谊抵不过国仇家恨!东西带走吧!” 藤田芳政转头,幽幽的看了眼黄剑侠后,对张安平做出了一个点头的动作,张安平又将带来的礼物拎起,小声嘀咕: “不识好歹!” 随后跟着藤田芳政头也不回的离开。 老妻关门后回到屋内,黄剑侠悠悠道:“以藤田的性子,你我……怕是在劫难逃了。” 老妻含笑坐下:“我知道。” 老头看着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妻,叹息道:“连累你了。” “你当初不走,我就知道你有此心。你要赴国难成仁,我做妻子的自当相随。” 老头微叹,道:“此生只恨不能见饮马富士山啊!” 黄家外。 藤田芳政上车后,脸色阴沉的可怕,张安平发动汽车后,小声道:“机关长,我送您回去?” “张桑,你听过‘投名状’吗?” 意识到藤田芳政话里有话的张安平心中破口大骂,面上则赔笑道:“机关长,我对皇军是忠心的。” 藤田芳政不理会张安平的话,自顾自道: “皇军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但你却从没有把皇军当做朋友。” “洋子因为你救了平次可以原谅你的私心,但我不行。” “你既然做了皇军的朋友,那就只能做皇军的朋友,如果你想着给自己留后路,那么……” 藤田芳政冷漠的道: “你就不是皇军的朋友了!” 藤田芳政虽然还没说出目的,但张安平已经猜到了这老小子要让他干什么了。 原以为是让自己当背景板,没成想还有让自己当刽子手的心思! “藤田长官,我对皇军可是忠心耿耿!我永远是皇军的朋友,您一定要相信我对皇军的忠心!” “张桑,忠心,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张安平哭丧道:“藤田长官,您想让我做什么?” 藤田芳政没有明说,而是悠悠道: “我的同学黄桑,他是同盟会早期的会员。虽然后来他刻意远离了政治,但在国民政府中,依然拥有不小的声望和人脉。” “这便是我多次请他出山的缘由。” “可惜他对帝国怀有浓浓的恶意。” “张桑,你觉得对这样的一个人,该怎么办?” 张安平为难的看着藤田芳政,犹豫了半天道:“机关长,我推荐让李主任……” “张桑,我在问你!” “藤田长官,我……我这人心善啊!” 藤田芳政的声音越来越冷:“张桑,我的耐心是非常有限的。” 张安平无奈的叹息,一脸无奈的说道:“应该抓起来。” “为什么?” “既然他在国民政府拥有不小的声望和人脉,那抵抗份子一定会想办法救他,我们可以借此对抵抗份子进行打击!” 藤田芳政满意的看着张安平:“张桑的的确确是个聪明人,那这件事我就交给张桑了。” “机关长,”张安平急眼了:“不带这样的啊!这种事我干不来,再说了,他还是我曾经的上峰,在中国,做这种事可是要坏了名声的!” “是吗?那张桑就不怕失去皇军的信任么?” 藤田芳政逼迫道:“张桑可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皇军最信任的朋友之一!帝国信任张桑,张桑难道就这样对待帝国的信任么?” “或者说,张桑从头到尾,都在和皇军虚与委蛇?” “这样的朋友,可就不是朋友了,而是心怀鬼胎!” 张安平被逼到了悬崖边上,脸色不由狰狞起来,沉默一阵后,他咬牙道: “我干了!” “藤田长官,您想让我怎么做?” “按你的想法去做——我知道张桑是个聪明的人,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如果你需要帮助,请尽管去找李主任和木内课长。” 藤田芳政笑道:“我只要看到结果。” “是。” 随后藤田芳政示意开车。 张安平通过后视镜,看到这老小子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让一抹悲伤爬在了脸上。 【鳄鱼的眼泪么?】 ——— (第一更。12点前卡点下一章。) (本章完) 第105章:张安平要夺权? 一路上,张安平都在思索一件事: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不会是怀疑自己吧? 话说自己的身份,确实越来越不保险了。 特务处本部知道的人估计在十来人左右,党务处这一次一闹,那些特务肯定得知道了。 除此之外,明家三兄弟也都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是走漏了风声吗? 但张安平又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高。 特务处本部知道自己身份的都是高层,他们除非叛变,否则是不会泄露的。 党务处姓徐的虽然恨自己恨的牙痒痒,但他不会做这种事——这种事他要是做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原时空中这厮又没有做汉奸,所以不存在这种可能。 吃了一次亏,他不至于不约束手下人,应该不会让消息走漏。 所以,这是藤田芳政不满自己人设后的搂草打兔子? 根本目的是对【抵抗份子】设局,对老同学下手和让自己出手,只是搂草打兔子——这老小子既然要算计【抵抗份子】,肯定不会靠自己,所以自己只是站在明面上的! 【老小子有点黑啊!】 张安平心中叹息,自己好不容易从76号抽身,结果这老小子又一把将自己摁到这浑水中了! 【看样子得再准备一个马甲了——现在就开始准备吧,这套身份看样子用不了多久了。】 回新亚饭店的路上张安平一直琢磨着,将藤田芳政这老混蛋丢到新亚饭店后,张安平并没有去找黄老头,而是直接回家了。 黄老头是真的倔强。 因为对方的身份,张安平在淞沪会战结束后,没少收到本部的命令,要求将这老头转移。 但特二区多次派人去请,老头都不愿意离开上海。 再看看老头对藤田的态度,张安平自然意识到老头这是心存死志了——总有一些倔强的人,做一些在旁人看来很不理解的选择。 但这可能就是老头一辈子追逐的“道”吧。 就像他对高官厚禄不屑一顾,宁愿窝在档案室当一个小小的主任一般。 曾墨怡一直等着张安平,看到张安平回来后明显松了口气。 可是张安平并没有久待,而是换上了张世豪的面貌后翻墙离开。 得找表舅了! 不找不行啊,黄老头太倔强了,自己总不能真的对老头下手吧? 同盟会中仅次于早期百名会员的资格,自己要是背上这名头,上海汉奸榜的【状元】就得换人了! 况且老黄的两个儿子在军中还有实权,以后哪怕是胜利了,这锅也足以让两个虎将对自己起杀心! 三联饭店。 戴处长刚刚结束和胡小姐的见面,脸上还带着春意。 张安平见到自家表舅的时候,戴处长脸上的春意还没有散去。 【老戴啊老戴,你也是真够无情的!】 话说老戴的夫人毛秀丛就在租界的一家医院里治病,张安平都去看望过好几次,但这位来了上海,却都想不起看看原配——有时间找明星聊天,也没时间看看住院的夫人! 看到张安平,戴处长颇意外道: “安平,你有事?” “事不小。”张安平叹了口气,道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戴处长听完后也愣了。 日本人要对倔强的黄老头下手? “不应该啊,黄老头早年留学日本,他的不少同学现在都是日本的军政高官,老头现在等于是闲居,藤田芳政脑子有病啊要收拾他!” 戴处长觉得奇怪。 “藤田芳政是想请老头出山当汉奸的,老头一直不愿意。今晚藤田芳政专门去了老头家,老头一顿骂骂火了藤田——估计他早有杀心,这一次被骂火了,就下了决心。”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猜想,又说道: “而且这家伙这一次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面上让我借此钓鱼,实际上我猜是拿我当饵——老小子挺坏的,算计人环环相扣。” 藤田芳政第一次算计张安平,差点让张安平嗝屁了,八支汤姆逊啊! 要不是张安平是个挂逼,铁定嗝屁! 这一次更黑,直接以张安平为饵钓张世豪——老小子,你怕是不知道我老张分身无数吧! 戴处长问: “伱想怎么做?” “表舅,我想给你结个善缘。” “嗯?什么意思?” “老头毕竟是元老,虽然无心政治,但人脉可不少,又没有惹恼过领袖,我觉得您可以出手将他救下!” “救下?”戴处长思索起来,觉得这主意不错。 戴处长问:“怎么个救法?” “这个嘛……”张安平犹豫了下,道:“我说了您可别打我!” “说!” “人呢,我先拿下,放出风声后您得暴露下行踪,到时候藤田芳政必然会将注意力集中到你身上,到时候咱们把阵仗弄大些,将黄老救出来!” “你小子,这是要拿我当饵啊!”戴处长无语的看着张安平:“你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整个特务处,估计也就你小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张安平嘿笑:“这老小子拿我当饵,我拿您当饵,咱们舅舅外甥以前一起打地铺,现在一起都当饵,多好!” “好!”戴处长大笑,道:“那你舅舅我这一百来斤肉可就交给你了!我这一次要看看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子,算计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厉害!” “您放心吧,这一次要让藤田芳政这老小子哭!” 张安平信心满满的表示。 话说张主任心里其实很腻味的。 藤田啊藤田,你张叔都决定给你一个面子,老老实实潜伏一段时间了,你小子不识好歹,非要撩拨我。 你怕是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吧? 你把握不住的! …… 次日一大早,张安平就上班了。 76号的众人大为诧异,咦,张副主任居然来上班了,居然还没有迟到? 莫不是有天大的好事?! 张主任下车后就随便招来几个特务,说道:“去,通知一下汪处长和明处长,对了,顺便把明副主任喊过来,开会!” 特务们一愣,其中一人道:“主任,李主任也在。” 张主任非常的霸气: “不管他!” “是!” 张安平自然是故意的,这一次自己是奉藤田芳政的命令行事,且自己本身的影响力不弱,特务委员会上下自然不敢不阳奉阴违。 但这般嚣张,必然会惹恼掌权的李力行。 新官上任本就要清除前任的影响力,自己又这般“嚣张跋扈”,李力行哪怕是无心和自己为敌,都得在以后针对自己。 哼哼,到时候自己正好借此抽身。 话说张安平的算计还真算到了李力行的心坎上了。 以投降身空降特务委员会,短暂当了副主任后就一跃成为掌权副主任,李力行自然是想着要将权威竖起来。 但是,他努力几天发现,自己下个命令,底下人都阳奉阴违,还经常阴阳怪气的说“张主任在的时候如何如何”“张主任肯定不会这样吧啦吧啦”。 他就是对张安平心存善意,也都因为特务委员会到处张安平的印记而心里上火。 上次自己不在,张安平扑过来就调兵遣将,万幸是没有抓到共党,要不然自己这个掌权副主任颜面何存? 这一次这孙子更不讲武德,居然大刺刺来特务委员会后就召集核心力量开会! 这可把李力行气岔气了——我尼玛,老子才是特务委员会的掌权主任!! 头上顶了个许忠义这孙子就算了,现在被撸掉了掌权主任的你又来,真以为我李力行是泥捏的吗? 第一个投靠李力行的处长赵处长这时候煽风点火道: “主任,张安平这是不把您放眼里啊!” 城管处以前是油水最足的一个处,当时的赵处长也抱紧了张安平的大腿。 但保护牌制度被破坏后,赵处长的城管处瞬间就不香了! 而张安平又降职了,花了足足一万块才买到处长职务的赵处长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就投靠了李力行。 结果,他才获得李力行的信任和看重,掌权时候都摸鱼的张安平,居然大清早跑76号来了,一来就召集骨干开会。 赵处长一看,难道张主任这是要雄起? 一想到自己投靠了李力行,赵处长马上慌了——张主任那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要是重新掌权,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清算他。 以张安平的作风,又得破财呐! 于是,赵处长立刻找到了李力行,汇报了张安平的事。 “德汉啊,你能找我,我很高兴,说明你是真把我当这个主任了。”李力行安抚赵处长: “你放心好了,他张安平的能力如何,日本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他现在就是蹦跶,也蹦跶不出什么浪花了,来,随我来,咱们一起去看看咱们这位张主任,到底在闹什么幺蛾子!” 赵处长闻言心中一慌。 他虽然投靠了李力行,可终究还是借着张安平上位的,直面张安平的话…… 李力行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处长: “德汉,你不愿去?” 赵处长一惊:“属下愿为主任赴汤蹈火!” “那就好,待会看我眼色。” “是!” 赵处长心中叹息,我只是煽风点火来的,怎么说着说着,我成了打头阵的? 会议室。 张安平进来后,习惯性的坐到了主位上,没一阵,明诚、汪曼春便来了,紧接着明楼也进来了。 “三位都到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张安平清清嗓子,刚要说话,明楼就阴阳怪气道: “张副主任,你降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以前不靠谱么?这是想将功赎罪么?” 靠,不就要了你一座矿吗?你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明楼啊明楼,你……怕是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吧! 我是你在特务处的上峰! 我还是你的同志兼上峰! “明副主任,你有异议等我说完,如何?” “师哥。”汪曼春赶紧给明楼使眼色。 张安平是不挨鞭子不拉磨的性子,这么早来拉着他们开会,肯定是有事! “哼!”明楼哼了一声不吭气了。 张安平这才满意,刚要继续说,会议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李力行小秘密的进来,开口:“张副主任,你来了也不说声——咦,汪处长、明处长、明副主任都在?这是在开会?” 他的声音从“热切”转换为“惊诧”,没有一丝丝的做作,浑然天成。 得,又是一个顶级的影帝啊! “嗯,就是开会。李副主任你先忙,这边忙完了咱们再谈谈。”张安平佯装没看懂、听懂的样子。 李力行笑意不变,却给身边的赵处长使了个眼色。 赵处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道: “张副主任,李主任才是咱们特务委员会的掌舵人,哪有开会避着当家人的?” “德汉,你这话就不对了!”李力行假装恼火的教训:“张副主任毕竟是前任掌舵人,他开会做交接怎么就不行了?” 张安平翻白眼,行了,我听得懂,你就别强调了! “李主任,你要是想听就坐——这是藤田机关长亲自给我布置的任务,你以为我乐意啊!” 李力行也不尴尬,道:“既然是机关长的指示,那我便冒昧旁听了,要是有需要动用特务委员会的,李某定当鼎力相助!” 张安平不理会李力行的强调,来了招打狗不看主人: “赵德汉啊,你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有些快——你就出去吧,碍眼。” 赵德汉心知惹火了张安平,但他心里更委屈,自己不就是为了保住处长的位置嘛! 李力行则道:“让赵处长听听吧,他也是特务委员会的处长,说不准还能帮到什么!” 赵德汉心想还是李主任扛事,以后我就是李主任的一条忠犬了! “李主任这面子我倒是要给——那你坐那旁听吧!”张安平示意赵德汉不要上桌,差点气死赵处长,心中对张安平的愧疚也彻底消失了。 你张安平不把我赵德汉当人看,那我就好好当李主任的狗,咬死你个贪心的王八蛋! “说正事——” 张安平这一次终于能说正事了:“藤田芳政机关长的命令,让我负责抓捕一名国民党元老。” “听机关长的意思,他是要借此钓抵抗份子上钩,所以呢,你们几个参谋参谋,这事怎么弄!” 明楼心道:藤田芳政这是多眼瞎啊,让张安平钓抵抗份子上钩? “主任,”汪曼春特立独行,当着李力行的面也唤张安平为主任,丝毫不给掌权主任一点面子:“您说的这位元老是谁?不会是黄剑侠吧?” “就是他!” 嘶—— 这话一出,参会众人纷纷倒吸冷气。 明楼都傻眼了。 你张安平活腻歪了,连这位都敢动? 李力行后悔死,自己脑子进水了趟这浑水?! 这些当官的关系错综复杂,可不像他们这些卖命的一样——维新政府很多高层都和黄剑侠相熟,黄剑侠虽然是一块又臭又硬的大石头,但资格真的老,这种人怎么敢动啊! 不说动了黄剑侠后招来的反噬,光维新政府中一帮高官就不好应付! “主任,他……他可是同盟会仅次于前百会员的老资格啊!”汪曼春心惊道:“动了他,麻烦不小!” 张安平义正辞严道:“这个人不给机关长面子,不愿意为皇军效力不说,还辱骂皇军,该杀!” “况且咱们也不是杀他,只是把人请过来!杀不杀那是藤田长官要考虑的事,明白吗?” 几人沉思起来。 汪曼春道:“主任,既然咱们的目的是钓鱼,我觉得没必要把人直接逮到76号,不如这样,我们直接将其监禁在家?” “然后我们放出风声去,就说要请黄剑侠出山,如果他不出山,我们就把他咔嚓掉!” 汪曼春做出一个杀人的动作,随后道: “这个消息只要传到那边,和黄剑侠相熟之人必然会想办法营救!” “特务处在上海干了不少大事,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给特务处施压,届时张世豪就是知道这是个陷阱,他也必须要硬着头皮跳进来!” “要不然,他可就得罪了国民政府的一帮子元老!以他的身份,得罪这么多的元老,可没有好果子吃!” 张安平心道: 不愧是我暗中培养的对手啊,这思路,完全顺着我的意思来了! “汪处长这主意不错!明副主任,你觉得呢?” 明楼心道: 当着张安平的面算计张世豪,我觉得挺好。 “可行。” “明处长,你认为呢?” 明诚表态:“汪处长的主意不错。” 张安平这时候才望向李力行:“李副主任,你觉得呢?” 李力行又气又恼,我才是掌权主任,你个王八蛋不先征求我的意见,最后才问我,什么意思? 但这事不掺和最好,他便说道:“这件事张副主任定夺,需要什么帮助尽管开口!” 张安平满意,望向了赵处长。 赵处长都准备好台词了,结果张安平道:“你我就不问了,反正是个草包。” 赵处长差点气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张安平,我迟早要咬死你! 张安平总结道:“具体怎么布置,汪处长和明处长,你俩商量着来,不过我有个要求,一定要多派人!我可不想真的让抵抗份子把人劫走,明白吗?” —— 张安平:两更万字,狗作者打报告,老爷们批月票。 (本章完) 第106章:整事,整大事! (万字大章!真·万字大章!意不意外?颈部惊喜?!) 梅花弄。 黄家外面。 张主任带着一帮特务杀了过来,有特务想踹门进入,被张安平阻止。 “先别动,这老头倔得很,昨晚指着藤田机关长的鼻子骂娘,说不准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先进去看看——听到我喊喊你们再进来!” “是!” “汪处长,明处长,你俩带人到周围邻居家逛逛,跟他们商量下让他们暂时换个地方住——这地方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态度好点,赔偿什么的就算了,好话就是钱。” “不听好话就是不收钱,该咋办你看着办!” 汪曼春心道主任就是主任,不管啥时候都是一毛不拔。 黄家。 黄剑侠穿着笔直的中山装,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盅美酒。 往常打扮朴素的老妻,这一次也穿上了儿媳给她定做的旗袍,和黄剑侠在桌前对坐。 桌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都已经加满,但茶杯上没有一缕热气飘逸。 显然,茶已经倒了很久很久了。 终于,门被推开了。 听到推门声,老妻下意识的将属于自己的一杯茶往身前挪了挪。 黄剑侠却纹丝不动。 他很好奇,藤田芳政这老小子,会让谁上门,是他自己还是指派人来? 沙沙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人踏入了屋内。 是张安平。 看着这个曾经自己还觉得极有前途的青年,黄剑侠笑了。 临死,能让一个狗汉奸惶惶不安,挺好! 黄剑侠一改之前对张安平的痛骂,像张安平还没投靠日本人前一样说话: “是伱啊,我以为是藤田芳政亲自前来。” 张安平看着精心打扮后的两人,心中一突,直到看到桌上还没有喝掉的茶水后才放心下来。 他就是怕出现这种事,才一个人进来的。 没敢往前走,他停在了门口,苦笑道:“老头,你真的想坑死我啊!” 黄剑侠闻言叹息:“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这么聪明——”他说话间手已经触碰到了茶杯: “你能送我,挺好。” “等等!”张安平急眼了:“黄老头,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完再喝行吗?” “哦?你要诡辩什么?”黄剑侠饶有兴趣的看着张安平: “你能说出花儿来么?” “老头,你能不能别捣乱!”张安平气呼呼道:“我三番五次派人要接走你,你就是不走!” “为了让你乐呵,我专门给你弄了一个情报组,负责给你转达各种战报——你以为是你的人格魅力啊,天天碰到抗日份子宣传?” “你倒好,却想着拿你的命坑死我!” “不带你这样的!” 黄剑侠愣了。 他知道茶馆里那几个经常给自己讲事的青年是特务,也知道那些青年是上海区派来的,但没想到和眼前的这小子有关。 “你说的可是真的?” “废话,除了我谁闲着没事干给你开这样的小灶?我要不是没那个胆子,早就把你绑走送重庆了!” 张安平故意翻白眼,随后道:“您两位先把茶杯放下行吧?小子的小命可都在您二位手上,别把我这个好心人给坑死!” 老妻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的老伴。 黄剑侠凝声问:“你到底是谁?” “打酱油的……别冲动!老头,你别冲动啊!”看黄剑侠作势又端起了茶杯,张安平哭笑不得,道: “我知道您老的想法,无非是想用残躯化作柴火点燃更旺的抗日烽火对吧?” “但现在的关键是我的人入局了啊!” “您两腿一蹬倒是悠哉了,可我、我的人就白干了!” “到时候我还得吃不了兜着走——您真忍心?” 看着像在市政府时候一样跟自己没大没小的张安平,黄剑侠搁下茶杯,问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张世豪是我……哥。” “真的?” “千真万确!”张安平打包票后又道:“您老这一次看戏,看我哥怎么收拾这帮小鬼子,行不行?” 关于张世豪的事,黄剑侠知道的不少,清楚这位可是出了名的能算计,听到张安平的话后,振奋道: “张区长既然愿意用我这老朽身躯为饵,我自当是配合的——可我拿什么信你?” “不需要您老相信,您老这段时间受点委屈,就在家里呆着,坐看我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总成吧?” “就在家呆着?” “对!” 老头怀疑的看着张安平。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的打算是让特务委员会动手,把你关起来,因为您老的身份,特务处必须想办法营救,到时候特务委员会就是饵。” 张安平解释:“我哥呢自然是看懂了藤田芳政这老小子的布局,所以决意顺势为之,再狠狠收拾不长记性的小鬼子一通!” “我就是被他丢出来当汉奸的倒霉蛋,他具体的部署我不太清楚。” 张安平说得委屈吧啦的。 “那老头子我就信你一次——我该怎么配合你?” “您两位还是继续骂我狗汉奸就成,以前啥样现在继续啥样就可以。” “行!” 看这倔老头终于答应,张安平小心翼翼上前,道:“老头,这东西危险的很,我给你倒掉吧——你准备继续骂我吧!” 说着张安平就挥动胳膊将茶壶加茶杯甩落到了地上,随着瓷器清脆的碎裂声,老头嘴角一抽,心疼道: “我养了几十年的紫砂壶啊!” 张安平翻白眼,老头你可真是搞笑啊! “赶紧骂我——来人!快来人!”张安平大吼了起来。 …… 就在张安平耀武扬威的将黄剑侠夫妇拿下的时候,藤田芳政也来到了特高课。 “机关长!” 木内影佐鞠躬问候。 藤田芳政坐到了木内影佐常坐的地方,开门见山的问道: “影佐,张安平有没有找你?” “没有。” “呵,”藤田芳政笑了起来:“中国人,果然是只可利用,不可信任啊!” “机关长,他难道背叛帝国了?” “没有。我让他将我的老同学控制起来,并让他找你寻求帮助——很明显,他只听了我一半的话。”藤田芳政笑着说道: “真是一个聪明人啊!” 很显然,藤田芳政看出了张安平的用意: 不想背负更多的污名了,哪怕是招惹了不得的人,他也不愿意背负更多污名。 木内影佐道:“机关长,此人既然不想真心和帝国交朋友,那我就让他从特务委员会离开!” 藤田芳政摆手: “不不不!影佐,你错了,这是中国人的处世哲学,叫做明哲保身。” “如果让他离开特务委员会,岂不是如他所愿么?” “而且你要记住,用中国人,就得制衡!” “洋子就是不懂这个道理,才让张安平一个人在特务委员会独大,最后导致特务委员会不可用!” “不能让李力行成为第二个张安平!所以,张安平不能从特务委员会抽身,而且还要给他更多的权力——比方说财权,你懂了么?” 木内影佐受教,由衷道:“机关长扶植许忠义,也是为了制衡之道吧?我懂了!” “言归正传。” 藤田芳政道:“黄剑侠在国民政府拥有不凡的声望,你觉得张安平抓了黄剑侠以后,国民政府会做什么?” “一定会让让上海区解救他!”木内影佐眼前一亮,随即却担心道: “以张世豪的算计能力,张安平恐怕会被他肆意玩弄吧?机关长,这件事为什么不交给我们的人去做?” “或者说我们可以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方式,暗中算计张世豪一次?” 木内影佐说完便合计起来,越想他越觉得这个方式不错——明面上让特务委员会出现,特高课暗中狩猎,张世豪即便算计,也不会料到暗中还有自己。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有行动,必然能将其重创! 张世豪所率领的特二区虽然力量强大,但他毕竟是暗中的毒蛇,只要暴露必然能让他伤筋动骨! “影佐啊,你还是低估了我们的这个对手。”藤田芳政叹息道:“这就如同下棋,咱们自认为一步看三步,但我们的这个对手,却是一步看十步!” “你以为你这样的布置他就算计不到么?” 木内影佐回想着张世豪的种种战绩,同样一声叹息后说道:“确实,南田课长是您亲手带出来的。在来上海前,她和川岛芳子并称,但来上海后却屡屡受挫。” “不是她太差劲,而是她的对手太强悍了!” 藤田芳政赞同:“所以,面对张世豪此人,要多留心眼才行——这一次,我们务必要将过去的耻辱一并洗刷!” “机关长,您有算计?” “这一次,我们要比张世豪多算一步!” 藤田芳政信心满满的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张世豪这一次会怎么布局,但他的目的是营救黄剑侠。” “我们只要抓住他的目的,不管遇到什么干扰,都要保有绝对的力量优势——只要他的人敢救黄剑侠,我们便要用雷霆之力将其歼灭!”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木内影佐若有所思,犹豫一阵后道:“可如果被他看破我们的算计呢?” “看破?” 藤田芳政大笑道:“放心吧,这一次他不可能看破我们的算计——因为在中国,还有句古话叫做将计就计!” …… 藤田芳政从特高课出来没多久,就收到了手下的汇报: 特务委员会于早晨去了梅花弄,将黄剑侠夫妇软禁其中。 藤田芳政很意外这个词: “软禁?” “是的大佐。根据了解,接下来一段时间,特务委员会的人将一直将其软禁在家。另外特务委员会放出风来,言称如果黄剑侠一直不和帝国合作,将会对其处以极刑。” 听着汇报,藤田芳政的自语道:“我还是小瞧了张安平的聪明啊!” 事情呢是办的漂漂亮亮,也将自己摘了出来——选择在黄家软禁黄剑侠,如果特高课这边不满,那就把人带走,这事就和他没关系了。 如果特高课不放心,那就将主动权甩给特高课,特务委员会将从主导变成协从。 好算计,好算计! 藤田芳政甚至怀疑张安平已经看清了自己的谋划,知道特务委员会是自己丢在明面上的诱饵。 “真是个聪明的中国人!” “可惜……我是不能让你如愿的!” 藤田芳政摇头冷笑,心中更是有一个想法: 张安平这般的善于明哲保身,那我要是真的将他彻底的收服呢? 我想,这一定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吧! “告诉木内影佐,立刻派两支行动队去梅花弄潜伏起来!告诉他,没有我的命令,行动队绝对不能撤出来,也绝对不能暴露!” 下令之后,藤田芳政道:“去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部在之前唤做宪兵队,前不久才升格成为驻上海宪兵司令部。 宪兵司令是一名大佐,但因为接受藤田机关指挥的缘故,宪兵大佐见到藤田芳政后便是以属下见礼的。 “佐藤君,我需要两个小队。” “是!”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需要这两个小队隐蔽在梅花弄周围的民房中。你交代下,他们的伙食会有专人负责,他们不能离开藏身的民房——你去准备下,今晚我会让人带他们过去,记住,到时候不要穿军服,一切行动要保密。” “一定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佐藤虽然不知道藤田芳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作为下属还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命令。 他向藤田芳政保证: “请机关长放心,帝国军队的服从性是冠绝世界的,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 梅花弄里鸡飞狗跳。 居住在这里的十几户人家算是倒了血霉,特务委员会的特务们挨家挨户的上门,要求他们临时搬走,有不从者就会招来一顿拳脚。 再加上黑洞洞枪口的威胁,这些居民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离开。 只一个上午,整个梅花弄就只剩下黄剑侠夫妇和近六十多名的特务。 中午的时候,张安平惯例要下班,结果却被木内影佐堵了个正着。 木内影佐身边通常只带着长谷川雄一人,但今天很意外,居然还带了一人——而这个人张安平还恰恰认识。 徐天! 不过徐天并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是站在几十米外的巷口。 木内影佐带着长谷川雄过来,拦下张安平: “张君,你这是要走?” 张安平解释:“木内长官,这不是到了下班的点了吗?” 木内影佐没说话,长谷川雄却黑着脸道: “张君,你难道不知道你的任务非常的重要吗?” “你这样的做事态度,我很不满意!” 张安平无语,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吗? 他呛声道:“长谷先生,您大概是不知道我的处事风格吧?实话跟你说啊,我今天没有提早下班,已经是非常重视这件事了!” 长谷川雄大怒:“八嘎!” 木内影佐拦下长谷川雄:“长谷,张君再怎么说也是特务委员会的的副主任,麻烦你给他一点面子。” “张君,这件事帝国是很重视的,希望你也能重视这件事——我希望下次不会再看到你擅离职守!” “是。”张安平无精打采的应是。 木内影佐冷笑着靠近张安平,在他耳边低语: “张君,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做事只想着惜身。” “但我不是南田洋子!如果还有下次,那咱们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我想,你不会想看到这样情况出现吧?” “毕竟,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帝国的朋友,要么……做帝国的敌人!” 面对这样的威胁,贪生怕死的张主任能怎么做? 张安平毕恭毕敬道:“木内长官教训的是。” 木内影佐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完后他拍着张安平的肩膀夸奖:“张主任果然是个聪明人!” “我带来了两队行动队员,未来一段时间他们都要在此隐藏,麻烦你安排一下他们。” “对了,记得要保密——我知道特务委员会现在就是一个漏风的筛子,但这件事我不希望走漏任何消息,具体怎么安排就交给张主任了,我只要结果!” 额头能看见汗珠的张安平急忙道: “木内长官,这不好办啊!” 木内影佐在张安平耳旁说道: “这便是考验张主任的时候,如果张主任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便是废物,废物……是没有任何价值的。” 木内说完哈哈大笑着离开,长谷川雄走到张安平面前,放肆的哈哈大笑起来,学着木内影佐般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后,依然保持着大笑离开。 这一幕被很多的特务看在眼里,习惯于追高踩低的他们,马上意识到了一件事: 张安平张主任,失去了日本人的尊重! 张安平直到两人走后,脸才黑了起来。 “看什么看?干活!” 张安平呵斥周围不敢吭气的特务,随后黑着脸折返。 回去后,他的眉头不由紧皱。 自己的伪装,【失效】了! 木内影佐和藤田芳政都不好糊弄啊。 【他只是为了故意戳破我表现的明哲保身?还是别有所图?】 【这应该不是为了打击我在特务委员会的声望——作为特高课课长,木内影佐可以轻易把我踹出特务委员会,没必要用这种手段吧?】 算无遗策的张主任,首次被日本人给拿捏了! …… 特高课的两支行动队以平民打扮正在分批进入梅花弄,木内影佐、长谷川雄和徐天坐到了车上。 徐天疑问道: “影佐,张安平毕竟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你这么做似乎是在故意打压他?” “对,我确实是在打压他。”木内影佐笑道:“不这么做,他搞不清楚他的权势是来自何方!” “明明就是投靠了皇军,却非要以明哲保身的方式应付皇军,这种人……必须让他知道离开了皇军,他什么也不是!” 木内影佐可不是笨人,他的笨,也仅仅展现给藤田芳政看。 “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让他离开特务委员会!” 木内影佐摇头:“他终究是个有本事的聪明人,而且还善于搞钱。离开他,特务委员会的运转就会成为问题。” “用中国话来说,这个叫调教。” 徐天闻言,淡淡的道:“对我,也是这样?” 木内影佐道:“不!你不一样!你和我是朋友——徐天,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我会让长谷配合你。有长谷在,张安平不会对你阳奉阴违。” “我和他认识的。” “我知道,他曾租过你家的房子。不过这个人不是讲情义的性子,我想你肯定是知道的。” “好吧,不过你是知道我的。” “我知道你晕血。但我看中的是你的脑子。”木内影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你的脑子才是无价的。” 徐天不咸不淡的道: “承蒙夸奖。” 他之所以会给木内影佐效力,是因为木内影佐直接找到了他的药店。 木内影佐告诉徐天,田丹的父亲可能和地下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你不想让你喜欢的女人成为孤儿,那你就做我的助手。 可以说徐天是“被迫”成为木内影佐的幕僚的。 不过徐天这个幕僚是真的给力,从今早特务委员会汇报说张安平主动带走了情报处和行动处的干将,他就推测出这不是张安平的个人行为,而是有人授意张安平这么做的。 而能授意张安平这么做的人,除了藤田芳政,再无别人。 在之后李力行的汇报果然证实了徐天的猜想! 徐天又结合黄剑侠的身份,猜出了藤田芳政的布局——唯一没猜到的是藤田芳政这一次是局中局。 但即便这样,木内影佐还是极其激动的。 所以,他才让徐天负责这里——这一次事情结束后,徐天便拥有上位的资历,届时自己就可以将其推荐进入特务委员会担任副主任。 至于徐天表现出来的冷淡,木内影佐不怎么在意。 日久见人心嘛! 当然,木内影佐也并没有完全信任徐天,或者说他听进去了藤田芳政的话,对中国人是可以用之,但不会绝对信任之——所以,这次的局中局,他从未向徐天说起。 …… 梅花弄。 徐天主动找上了张安平,两人就梅花弄的保密工作进行了商议。 然后,徐天转头就将木内的话告诉了张安平。 听到木内这是在调教自己后,张安平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小鬼子居然想调教自己? 麻辣隔壁的,不带这么作践人的! 徐天并不知道调教二字在后世的意味,反而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怀疑日本人还有别的谋算。” “我听影佐说过,藤田重回上海后至今,天天都在研究你指挥的多次行动。” “我觉得他不会就这么布局的。” 张安平无所谓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看吧。” 徐天深深的看了张安平一眼,没有从张安平的脸上看到自以为是后才放心。 两人不适合呆太久时间,徐天说完便离开了。 张安平琢磨了一阵,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但此时自己无法抽身,他打算下班后派人暗中蹲守,看日本人是不是会往梅花弄周边悄然布置人手。 下午,长谷川雄宣布了一条规定: “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余人等在未来一段时间禁止离开梅花弄!如果有事要离开,必须最少三人同行、相互监督,发现同伴有任何可疑行为,必须上报!” “否则,一旦发现知情不报,将按照同谋处理!” 这番话让习惯了放羊摸鱼的特务处众人怒极。 可他们不敢找喜怒无常的长谷,所以只能找张安平。 张安平只得好言安抚,并承诺事情结束后,所有人都按照时间发放格外的补助,这才让特务们喜笑颜开。 果然,没有什么是加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继续加钱。 下午到了下班的点,张安平要走,但却被长谷拦下了: “影佐课长来电话了,说今晚提前犒赏一下所有人,他已经派人订了酒楼的宴席,张副主任,你吃完再走吧!” 张安平只得等着。 但紧接着梅花弄周围警戒的人便大换岗。 特务委员会的人被特高课的人全部换上,虽然美其名曰是替岗,让辛苦了一天的“帝国朋友”吃顿好饭,但这样欲盖弥彰的举动,却无不在说明一件事: 有鬼! 【会有什么鬼?】 张安平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 日本人要在周围布置人手,怕走漏风声,故意将特务委员会的人先堵起来。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张安平想清楚后露出了莫名的笑意,这老小子做事确实老辣,比南田洋子更谨慎啊! 【可惜我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强攻!】 【到时候……不知道鸡飞蛋打后这老小子会不会气死!】 当晚的宴席,张安平吃的自然是倍香。 木内影佐也参加了宴席,期间他甚至破格放开了禁酒令,让特务们喝个够。 因为木内影佐的刻意劝酒,张安平自然免不了饮酒。 他的酒量非常的稳定,半斤之后就倒。 木内影佐观察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确认张安平是真的醉酒后,这才让长谷开车送张安平回去——这场持续了三个小时的宴席在展开的同时,两个小队百来名宪兵司令部的日军,乔装进入了梅花弄周围多处房屋隐蔽了下来。 …… 张家。 被长谷川雄送回来的张安平,在长谷走后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了。 曾墨怡对张安平的“诈尸”毫不意外,而是笑声道:“表舅来了。” 她才说完,脚步声就响了起来,紧接着戴处长就似笑非笑的进来了。 张安平其实在被长谷扛进来的时候察觉到了有第四个人,不过他全程不动声色,此时看戴处长现身,才做出讶然状: “表舅,您怎么来了?” 戴处长闻言没好气的道:“你动作这么快,我能不来吗?” “你上午菜放出的风声,下午六点我就收到了电报,要求想办法将黄老救出来!” 戴处长其实也是很惊讶的,他之前一直以为黄剑侠虽然是元老,但混在市政府当个档案室主任,肯定是没啥大人脉的主。 之所以同意为饵,主要是想向那帮没实权却影响力惊人的元老卖个好,让他们少说几句特务处的坏话。 没成想张安平上午软禁的黄剑侠同时放出了风声,下午他就接到了大队长的电令,让他务必将黄剑侠解救出来—— 戴处长因此连称呼都变了,从老头改成黄老了! 也就是因为电令的缘故,戴处长才火急火燎的来找张安平了。 大队长的命令,戴处长从来都是不打折扣且快速完成的。 张安平苦笑道:“表舅,这得需要点时间。” “你给我个大概的时间,我好向上面交代。” 张安平沉吟一阵,道:“最少20天。” “这么久?不能快点吗?” 张安平便说起了日本人的布置,听到日本人除了在明面上布置了特务委员会外,还在暗中布置了特高课的人手,在梅花弄周围可能还布置了伏兵后,戴处长瞬间感觉到棘手了。 随即他好奇问:“你到底有什么主意?” 之前他只是想看看张安平是怎么布局算计日本人的,但现在大队长来电令了,他的心态可就变了! “我一开始做了两手准备。里应外合的强攻或者挖地道。” 张安平无奈道:“现在看来只能挖地道了,我估计最少得二十天才行!” 戴处长怀疑道:“挖地道?靠谱么?” “我在上海的所有安全屋,都是有密室的——因为一直要干这种事,所以我手下有一支专门的挖掘队,由他们专门负责挖地道。” 张安平将戴处长请到了书房,拿出了上海地图,指着梅花弄说道:“这里就是梅花弄,因为是个巷子,日本人在外围有伏兵,也顶多是两头堵死。” “阜民路和梅花弄是并行的,日本人不会在这边有安排,我们可以从阜民路这边找合适的地方开始挖。从阜民路到黄家,这一块区域内,最远的直线距离不超过六百米!” “四个挖掘组,日夜不停的挖,再考虑到新土转运,二十天足够了!”(参考的是盗墓贼四个月挖了两公里地道的算法。) 戴处长皱眉:“你是不是想得过于简单了?” “挖地道是摸黑干活,你确定在地下能挖一条直通黄家的地道?中间可能涉及到拐弯等等,如果没有上面的配合,我觉得不可能不出问题的直接挖到黄家。” 张安平笑道:“表舅,您肯定是小看盗墓贼这一行了!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种事对干这一行的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张安平网罗的挖掘队全都是盗墓贼出身,四个组12个人,清一色的盗墓贼。 张安平一直用高薪水养着他们呢。 能为国效力,还拿得是高薪水,又没有生命危险,这12个盗墓贼在张安平手下干得可舒服了! 戴处长释然:“原来是摸金校尉啊!那确实没问题!” 张安平继续道: “当然,咱们不整点明面上的动作,藤田芳政反而不踏实。” “既然上面都有了电令,那这出戏更好演了——后天我想办法让这条消息传到藤田芳政耳中,到时候您出现更合情合理了。” “藤田芳政这是料定了我不管耍什么花枪,最终的目的都是救人,所以我猜他会配合我演戏,然后在梅花弄磨刀霍霍的等着我。” “这一次表舅用了表舅您的名号,咱们就整点大的,免得落了您的威风!” 整点大的? 戴处长好奇不已,问道:“你打算整多大的?” “像攻下大道政府那样?还是像拿下特高课?” 这两件事可以说是上海区干得最大的两件事了,也是整个特务处自淞沪会战后,干得最出彩的两件事。 张安平嘿笑道:“我觉得可以更大点!” “别卖关子了!说说!” 张安平将手指向了陈家港:“这个港口在两月前被日本人征用了。征用之后,日本人专门在这里卸军火。” “往北几百米就是陈家桥,日本人在这里建了一个巨大的军火库群!源源不断的军火在陈家港卸下来后就会转运到陈家桥军火库群,然后源源不断的送到南火车站。” “因为最近的战事,陈家桥军火库群屯放的军火数量远超设计的屯放量。” “您说我要是炸掉这个军火库的话……” 戴处长闻言倒吸冷气。 这个军火库他知道。 可以说是华中派遣军最大总的军火库,如果把这里炸了,华中派遣军没几天就得变成哑巴! “这里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新建伪军,想炸掉这里,难于登天吧!” 显然,戴处长是了解过这里的,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说出陈家桥军火库的守备力量。 “对,确实是有一个大队的日军,他们负责核心区域的守卫,外围则是由伪军防守。” 张安平道: “这个军火库修建的时候,给总设计师打下手的是我的人。” 戴处长懵懵的看了眼张安平。 你的人给设计师打下手? “除此之外,施工过程中,我的人也有限度的残余了,留了些后门。” 戴处长无语。 张安平在上海的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深啊! “你有信心?” “当然有了,其实我一直谋划着搞掉这个军火库。”张安平道:“本来我打算是慢慢渗透这个伪军团的,不过现在机会难得,而且您都亲自出马了,要不是不整点大动静,排面不够啊!” “你个臭小子!”戴处长虽然嘴上嫌弃着张安平,但心里却非常受用。 不愧是自己的外甥啊! 看了眼口嫌体正直的表舅,张安平道:“具体我还得再谋划谋划,不过敲掉它的可能性应该不小。” 送日本人见他们奶奶,一直上张安平追求的事。 截止目前,最过瘾的莫过于虹口货场了,一声巨响,几百万化的军火为乌有不说,还让不少小鬼子当晚见了他们的奶奶。 戴处长摩拳擦掌,激动的不行。 比起张安平的大胃口,自己手下的其他人,简直就是饭桶! 这种事,他们想都不敢想有木有! “安平啊,这个军火库群要是被爆掉的话,可不亚于在战场上干掉一个日军旅团!” “你大胆放心的去谋划!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干掉它!” 戴处长被其中巨大的利益彻底的吸引了。 “嗯,我一定会好好谋划的。” 张安平自然是满嘴保证。 他可是将表舅盘的…… 不能想,不能想! 戴处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思绪从yy中拔出来——他是一个挺冷静的人,但张安平描述的蓝图太他妈吸引人了!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后,戴处长道: “对了,我找你是还有一件事——共党那边遣人协商了,想要换人。” “换人?”张安平装愣,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因为这事就是他一手操盘的。 “上次你拿下特高课,不是救出了一帮共党吗?共党愿意拿他们揪出的7个弟兄换他们,你怎么想的?” “换!”张安平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然后羞愧道:“这件事是我这个做老师的对不起他们,于公于私,我都要把他们换过来。” “他们在那边还都位置不低,换过来以后还能有益于我们加深对共党的了解,表舅,您看呢?” 戴处长道:“你觉得可以换那就换吧。” 张安平能同意,不出他的预料。 他甚至怀疑张安平最初敢暴露这些打入的钉子,心里大概就是有着可以交换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有说破,毕竟张安平被审查,他其实才是幕后的推手——外甥成功为特务处争取到了这般巨大的利益,换又如何? “那我就让人通知共党,在上海这边展开洽谈吧。” 张安平继续保持羞愧的样子,心道真特么刺激啊! 戴处长挥了挥手,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你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整事,交换的事我来操刀吧,免得你又被人说是和共党不清不楚。” 张安平自然要做感激涕零状。 (本章完) 第130章:鱼目计划 (每次开启新剧情,作者君难产,读者老爷养书!掉200追定,好桑心,就一更了!哼!) 既然不知道对方闹什么幺蛾子,那就查呗。 张安平一方面准备名单,一方面又借曾墨怡过来的机会,让曾墨怡转告姜思安,看能不能查一查藤田机关到底在搞什么。 名单方面,张安平思索再三,除了林夕外,并没有动用其他隐藏的钉子——他担心这其实是个局,就是为了查“妇好”而设定的局。 林夕是赵德汉的人,赵德汉死后被卡在了情报处一直未能被调走,顺水推舟送出去,即便是出现日后有收获,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被怀疑。 而如果是其他人,只要有了泄密,必然是第一波的怀疑对象。 不过,张安平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子,给自己神神叨叨的来这么一手,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如何自称张世豪? 不是要查【妇好】吗? 那就给王擎汉和李力行一个天大的惊喜! 【赵德汉就是“妇好”!这个惊喜怎么样?】 【除此之外,“妇好”也可以是汪曼春——当每个人都可以变成“妇好”后,我看你们怎么查!】 张安平开始为这个方案做起了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和汪曼春“商量”一下名单。 “主任,您找我?”汪曼春再次来到了张安平的办公室,进门她便看到了张安平刚刚收起的餐盒,神采奕奕的目光,顿时暗了一分。 张安平示意汪曼春坐下,随后道:“李力行说的内保中队,人选你定下了吗?” 汪曼春在人选上拿不准,她想将情报处中的“混子”一股脑的塞过去,但想到会上李力行的表情,她又不敢这么做,于是问道: “主任,您的意思是?” “对半吧——”张安平沉吟下说道:“我担心藤田机关长要人有大用,如果在人选上搪塞,会引来机关长的不喜。” 汪曼春点头示意明白: “主任,这件事机关长也没有告诉你吗?” “涉密的事,能不打听就不打听。”张安平一脸淡定道:“这种事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 汪曼春没有吭声,主任还是有些佛系,估计要不是李力行步步紧逼,现在也不可能“诈尸”,果然,咸鱼才是张安平的本色。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份名单,瞅了一眼后就下面的一份交给了张安平: “主任,那您看这份名单如何?” 张安平接过名单,林夕的名字赫然就在首位,他佯作不关心的搁下:“伱办事我放心——这段时间注意下情报处的动静,别让李力行和王擎汉乘机掺沙子。” “我会注意的。” 汪曼春走后,张安平思索: 【这件事……到底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 李力行拿到了张安平派人送来的名单。 看着警卫处和情报处的名单,李力行笑了。 能干事的和混子对半么? 倒是把中庸这套玩的顺溜啊! “可惜,你想不到这是我的连环腿吧!” 李力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76号是你重建的,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招式了么? 正暗自得意,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力行喊了一声进来后,秘书带着王擎汉进来了。 “力行兄。” “擎汉兄,你也是送名单的么?” “我还得等一等——行动处目前的情况还没理顺,等我理顺以后,我把不合作的都送过来由力行兄操练。” “不急,先操练操练情报处和警卫处送来的人。擎汉兄,这上面的人我让人配合你做个调查筛选下,虽然是为了削弱张安平,可真不能把有嫌疑的送过去负责安保。” “我明白。”王擎汉点头,顿了顿,他用不确定的口吻道:“力行兄,这件事你我皆知,藤田长官却不告知张安平,是不是藤田长官对张安平有疑心?” 王擎汉从前晚在藤田芳政口中知道了这个计划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他怀疑藤田对张安平不怎么信任。 可看李力行的表现又不像——如果张安平没有藤田的信任,李力行怎么会如此束手束脚? 毕竟在王擎汉看来,能用出这种连环计削弱对手的李力行可不是小白,这种人不可能被一个不得日本人信任的政治对手压迫。 有疑心就好了! 李力行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相反,藤田芳政对张安平的信任反而超乎自己! “藤田长官我心思我不知道。”他摇头,随后肯定道:“但藤田长官能将这件事告诉我俩,说明我俩还是得藤田长官信任的!” 你说了个屁! 王擎汉暗暗诽谤一声,做激动状:“藤田长官如此信任,王某必不负藤田长官重托!” 李力行很是认真的点头,发出了同样的感慨,随后叮嘱: “汪曼春这个人,要多查一阵。” 在李力行看来,汪曼春不可能是抵抗分子的,但是,汪曼春这个疯女人太碍眼了,多次蛮横顶撞他,既然王擎汉将汪曼春作为了第一个调查对象,那就好好磨一磨汪曼春这个疯女人的锐气。 王擎汉笑着回了句这是自然,心道: 姓李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 特高课被宫恕的锄奸队真的打自闭了。 哪怕是宪兵司令部派了一个中队的守卫,也没改变特高课被锄奸队摁在地上摩擦的结局——好穿日本军服的特高课,最近一段时间出门,可都是便装,甚至都不敢表露身份。 所以,搬家的事,被暂时无主的特高课当做了头等大事。 张安平谈下了地皮后,本来的意思是要进行一番装修后让“太君”们再搬,但岂料汪曼春刚将这个消息转告,特高课的几个佐官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视察”了。 李力行一听特高课的太君们来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陪同,结果吃了一鼻子的灰——因为这些佐官只要张安平一个人陪。 王擎汉懂了。 合着张安平在特高课拥有广泛的人脉啊! 难怪李力行没有明着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就张安平在日本人中这种基础,藤田怎么会怀疑他啊! 言归正传。 张安平陪着特高课的几名佐官视察了他用76号的钱买下的院子。 “各位,我打算将这里改建一下,作为地牢使用。” “这里改建一下,作为审讯部门的驻地。” “这栋楼的内装有些旧,我的意思是重新装修下。” “这里……” 张安平叽哩哇啦的讲述着自己的打算,听得这帮佐官眼冒金光。 都要是改建一下,确实不错呐! 然后,一名中佐道:“张君不愧是帝国最忠诚的朋友,但是……” 转折的但是之后,这名中佐道:“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作为武士,享乐是不重要的!” “我们搬迁而来,主要是为了能在业务上帮助特高课,装修的事就算了。” 虽然这名中佐说的大义凛然,但其中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赶紧搬过来让76号保护啊! 特高课之前有大量的行动力量,但在南田洋子后期和木内影佐时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行动力量除了保安系外折损殆尽,剩下的要么是内卫,要么是负责文化、教育等思想方面的文职特务,这种特务危害更大,但没啥行动能力。 关键是他们要经常外出,保护特高课驻地宪兵中队又不能跟着,所以这些佐官都恨不得马上就搬过来——这样一来,他们外出的时候,就能合情合理的调76号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了。 张安平自然知道这些佐官的小算盘,马上恭维:“各位真的是楷模,既然这样,我马上命人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和小泉君对接,商量下搬迁事宜!争取两天内完成搬迁!” 小泉君指的是小泉次郎(犬次郎太不正经了哈),此人是特高课负责安保的班长。 张安平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这批过来的鬼子佐官中,小犬次郎(咳咳)并不在其中——按理说,搬迁事宜,负责安保的小犬次郎说什么都得露面的。 一名少佐道:“和我对接吧。小泉君最近接受了藤田机关长的命令,正在筹备安保小队,以后估计也不会来这边上班了。” 张安平一脸遗憾道: “小泉君不在特高课工作了?” “以后就是挂名,他另有重要任务。”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张安平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送走了这帮鬼子后,张安平立刻盘算起来。 安保小队? 内保中队? 这两者应该有联系。 他借故到八卦报内逛了一圈,让曾墨怡给于秀凝下达一个命令: 去小犬次郎的住所盯梢,看小犬次郎目前在哪上班。 张安平给特高课的日本人每月有分红,这些分红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给,所以,很早之前就掌握了特高课军官的住址信息。 有这样的信息,盯梢查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的难度。 次日中午,李力行将成立的内保中队带走的同时,张安平也知道了小犬次郎新的工作信息。 共和新路的八柳营路交汇处往北,有个未建成的体育场,目前该体育场已经被翻修了,小犬次郎就在此地上班——他招募了一批日本人,分发武器,将改建后的体育场经营了起来。 但具体是在干什么,还有待调查。 收到曾墨怡转来的情报,张安平思索起来。 那个体育场他知道,虽然没有建成,但规模可不小,按照一个小队五六十人的算法,这些人手未必够! 难不成李力行筹建的内保中队,也将会被安排在这里? 从李力行提取的物资和准备向人事准备的档案来看,内保中队的规模应该会在七八十人的样子,再加上鬼子,这就得是上百人的安保力量了——这里会做什么值得这般重视? 【我或许该和小犬次郎见见面,探一探底了!】 但直接碰面的话,显然太刻意了,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伦敦路上的安全屋,到时候借抓捕抵抗分子的机会,和小犬次郎碰碰头,顺便打探下情况。 张安平马上在暗中进行了布置。 一天后,负责在公共租界排查的人发现了抵抗分子的一处安全屋,在搜索安全屋的时候,发现了伦敦路上一家点心店特有的包装纸。 有特务认出后,立马张安平——按照正常流程,这种事应该转给李力行,毕竟负责沦陷区排查的是李力行。 但争功嘛! 这一点,76号的汉奸们贼熟,应该争到功,张安平从不吝啬奖励。 张安平立刻兴冲冲带人去伦敦路那一块排查。 果然,在距离点心店不到三百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抵抗分子据点,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枪战,要不是关键时候有人来援,说不准张安平都得交待在这里。 只想揪出一个安全屋的张安平“吓坏”了,对来援的友军致以万分的感谢,当场就要送钱,“没想到”友军的长官是个熟人——原特高课安保班的班长小犬次郎中佐。 这下,张安平说什么都要请这位救命恩人喝一顿好酒。 小犬次郎对于张安平的邀请自然不会抗拒,两人晚上便去了日料店痛饮。 张安平惯例又是醉的不省人事,被醉醺醺的小犬次郎派人送回家后,他便神色凝重的“诈尸”了。 小犬次郎没说自己目前在干什么,这个问题被他遮掩了过去,保密意识极强。 但终究是不经意间就给张安平提供了极其有用的信息: 法币以后可就不好用了! 他不是这么说的,但在接过张安平奉上的五百块心意后,小犬次郎说了句: “这钱呐,只有黄金才算钱!法币啊,不算了!”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感慨,却让张安平了然了小犬次郎负责的工作。 伪钞! 很明显,只有在见过大量的法币后,才会有类似的感慨。 而历史上的日本人,可是印刷了近40亿法币。 【不对,日本人应该是在本土制造法币的,不应该是在上海——如果在上海,40亿规模的法币,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安防力量吧!】 【而且这么大动静的印刷,也不可能在城市,虽然体育场那边算郊区了。】 张安平觉得不应该是印刷法币的工厂,可小犬次郎的感慨又作何解释? 【假钞?】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 此时中国流通的法币总额不到20亿,且国人的防伪意识也极差,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分辨法币的真假——如果是印刷假币,这就说得通了! 以大量的假币冲击法币的信用,并借用假币大肆购买非沦陷区的物资? 这倒是像藤田芳政的手笔! 但这到底是事实还是自己的推测,还需要其他证据来佐证。 张安平决定监控体育场,通过对进出体育场的物资来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 就在张安平命人在体育场进行监控的时候,姜思安这里,却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前不久姜思安接到了曾墨怡转达的命令后,就暗中开始了调查。 但根本查不到具体信息! 准确的说,他确实查到了藤田芳政在进行一项秘密计划,可具体的信息却根本查不到。 就在姜思安灰心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藤田芳政开保险柜,顿时有了主意。 在故意送了几份有价值的情报和一份孝敬后,暗中观察的姜思安很快就确定了保险柜的密码。 他特意和许忠义上演了一出争执后,官司打到了藤田芳政这里,专门挑了个藤田芳政人不在的机会,跑到藤田芳政办公室告状。 作为藤田芳政的学生,姜思安理所当然的等在了办公室里,利用秘书不在的功夫,由许忠义放风,他亲自开了保险柜,快速的拍摄了保险柜里面的文件。 藤田芳政回来后自然是和稀泥,争端解决,两人离开后,姜思安立刻清洗照片,从拍摄的照片中,找到了一份名为【鱼目计划】的报告申请。 于是,这份计划的报告申请,出现在了张安平的案头。 鱼目计划,取自鱼目混珠之意。 在该报告中,藤田芳政将以伪维新政府的名义,印刷大量的伪造法币——这些法币会用来从非沦陷区购买物资,借此冲击国民政府的金融体系。 这份报告,已经在十来天前获得了华中方面军的同意。 “假币?” “鱼目混珠?” 张安平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意。 好你个藤田芳政啊,你居然想来这一手是吧? 假币! 哼! 非得让你赔了夫人再折兵! 张安平暗暗发狠,够鈤的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非要坑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本章完) 第107章:这不是鱼饵! 戴处长离开了张家后,便前往和王天风碰头。 王天风是随戴处长一起到上海的,但除了戴处长自己,根本没人知道王天风也跟着带人上海来了! 事关他自身的安危,戴处长自然是连张安平都要瞒的。 这也是戴处长的习惯,每一次敌后的行动,都要做万全的准备。 毕竟,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又岂能不将自身安危置之不理? 面对深夜出现的戴处长,王天风也不惊讶,毕恭毕敬的见礼: “处座。” “两件事,这两天你去办妥。” 王天风做聆听状,戴处长伸出手指: “第一,三天内想办法放出风去,就说我到上海了。” 王天风虽然不解戴处长为何这样做,但并没有感觉到惊诧——别看戴处长还有点名气,但他的照片,日本人到现在还没有呢。 日本人即便收到相关的情报,想在上海找到戴处长,不亚于大海捞针。 “第二,你做我的代表,跟共党接洽下,商量下交换的事宜——这件事要保密。” “是。” “安排一下,我明天出城找别动队,上海这边就留一个替身吧。” “是。” 戴处长可不会做以身犯险的事! 以他为饵没问题,但他的真身可不想真的当饵。 即便操刀的这个人是他的外甥,那也不行! 而戴处长之所以要去别动队,是因为最近他对别动队有了其他安排。 淞沪会战后,别动队基本被打散了,在上海的残部被张安平组织了起来,成立了以谭忠恕为总队长的上海别动队。 当时戴处长就来过别动队一次,并推动了观察团的成立——观察团的成员是其余别动队的军官,来上海别动队学习上海别动队的作战经验、作战模式。 虽然期间出现过观察团团长叛逃、成员有内奸的事,但观察团并没有受影响,截止目前已经一连组织了三期。 其中第一期已经回归了部队。 经过上海别动队开眼界的第一期观察团成员,还真像模像样的组织过多次对日军的袭扰,战果虽然没法和上海别动队比,但还是有效迟滞了日军的行动、破坏了日军占领区域的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戴处长当然要将别动队的规模扩大。 忠义救国军! 这是他为别动队新起的名字,这一次既然来上海了,他就要以上海别动队作为实验对象,然后打报告,将这支敌后的游击力量扩大。 他学习的榜样自然是中共的游击队。 …… 就在戴处长到别动队后着手进行改编试验的时候,一条又一条的消息接踵而至,让藤田芳政有些目不接暇。 首先是抵抗份子活动异常。 短短两天内,特高课、特务委员会还有警察局,都收到了抵抗份子异常活动的情报,警察局甚至还端掉了三个抵抗份子的据点——虽然一个人都没有抓到。 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的情况类似,总有抵抗份子会被特高课发现,然后就是短暂的交火或者追击,虽然依然没有捞到抵抗份子。 但短短两天内,就记录了足足四十多名的抵抗份子,在画师的努力下,也拥有了这些抵抗份子的素描画像。 面对这样的结果,藤田芳政不由仰天大笑:“我们的对手他急眼了!” “哈哈,他急眼了!” “他正在想办法让我的注意力从梅花弄转移!” “影佐,你信不信,未来两天,肯定还有别的收获,我怀疑对方甚至会给我一个难以拒绝的诱饵!” “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目光从梅花弄转移过来!” 木内影佐拍马屁道:“都是机关长布局英明!” 藤田芳政倒是没被这样的马屁拍晕,而是笑道: “相信我,我们的对手他一定知道这是个阴谋。” “但面对来自国民政府最高层的命令,他是没有选择的!” “这一次我们即便是胜了,那也是胜之不武!” 藤田芳政貌似遗憾状,但让他不这么胜之不武的话,他也不干呐! 可能连老天爷都要给藤田芳政装13的机会,他的感叹发出没多久,一名藤田机关的情报官员就走了进来,汇报道: “机关长,昨天,我们在国民政府中的内线传来消息,特务处处长戴春风,疑似来沪。” “经过我们的查证和内线消息的辅助,在三联饭店的登记簿上,发现了疑似戴春风的人,对方化名‘张叔平’,在公共租界三联饭店住过两天。” 戴春风? 藤田芳政有些懵。 怔了许久后,他问:“是他本人的可能性有九成?有没有可能是冒充的?” 情报官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 “‘张叔平’在三联饭店内见了即将前往香港的女明星胡蝶,我们的人花钱买通了胡蝶身边的人,确认这个‘张叔平’就是戴春风!” 藤田芳政倒吸冷气。 他知道张世豪会丢出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诱饵,但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丢出“戴春风”这个饵。 【如果拿下此人、策反此人,那国民政府所有的情报网,就得瘫痪了!】 想到这个可能,藤田芳政的心瞬间火热了起来。 木内影佐和藤田芳政想到了一块,面对这样的诱惑,整个人都像是要燃烧似的。 藤田芳政冷静下来,似是告诫自己又似是对情报官和木内影佐说: “这是个饵。” “可这……真是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饵啊!” 情报官茫然的看了眼藤田芳政,不明白机关长为什么肯定这是个饵,但看藤田芳政没有解释的意思,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情报官才退下去,木内影佐便迫不及待的道:“机关长,这是个饵,可我们未必不能吃下这个饵!” 藤田芳政眼神变得锐利:“那就查!大张旗鼓的查!” “张世豪一定会给我们线索的,然后通过线索不断的引导我们不断查下去,然后通过各种方式来吸引我们的人手——影佐,伱有信心能在不断的引导下,保持你敏锐的洞察力,在张世豪故布疑阵的层层迷雾中,找到戴春风吗?” 木内影佐沉默,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徐天的那张脸,咬牙道: “机关长,我可以试试!” “影佐君,”藤田芳政拍着木内影佐的肩膀,柔和着声音道: “这件事不要有太多的压力,但你必须做出全力以赴的样子,如果中间遇到了什么事需要你分兵投入,不要犹豫,尽管去分兵!” “如果一个饵实在太大,你甚至可以将梅花弄的人手抽出来,明白吗?” 木内影佐道:“嗨伊!” …… 接下来的几天,负责追查的木内影佐,果然顺着线索追查下去,遇到了越来越多的线索,而他需要投入的人手也因此越来越多。 而这段时间的抵抗份子也越发活跃了起来,因为特务委员会和特高课精华的力量被牵制在梅花弄,导致多次在和抵抗份子的较量上,警察局、特高课还有特务委员会居然处于下风。 在又一次抓捕抵抗份子失败且折损了四五个人手后,木内影佐再也无法“忍受”人手不足的困扰,暗中将梅花弄的人手抽调出来了一半。 大家都在落子、都在布局,但最终的结果没有出来前,很容易有自己是棋手,对方是猎物的错觉。 新亚饭店。 化妆后的张世豪出现在了这里。 嗯,是在张世豪的基础上化妆的。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戴处长似是深谙此道,这几天居然堂而皇之的居住在新亚饭店。 来到308门前。 敲门,四长两短的敲门。 门开。 一名客商打扮的中年男子开门:“你找谁?” “我找张老板,谈点布匹染色生意。” “老板有多少布要染?” “800匹!” “请进!” 略作伪装后的张安平进入,但里面并没有戴处长。 对方盘查身份:“您是?” “张世豪。” 屋内的几人顿时肃然: “张区长。” “处座呢?” “在208。” 张安平无语,表舅这一套还真行啊,这防备方式真高端。 在308呆了一阵后他才离开,随即通过楼梯来到了2楼,找上了208。 开门的居然是王天风! 张安平算是明白为什么经常深入敌后的表舅,从没有遇到过危险了——就这种狡兔八窟的防备,能出问题才有鬼呢! 进屋后,看到坐那的“表舅”后张安平愣住了。 “表舅”想装模作样的说两句,但张安平却已经大刺刺的坐到了沙发上,没个形象的将脚放到了茶几上: “老王啊,来上海了也不跟兄弟我吱一声,太不够意思了!” “表舅”还想说两句,王天风却直接摆摆手,示意对方进去,等替身进入套间后,王天风不理会张安平的打趣,直接问道: “你怎么找这儿来了?” “日本人追查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我估摸后天他们就该顺着我留下的线索查到这里了,我想请处座先离开了——既然老王你做了万全的准备,我就不操心了。” 张安平说到最后的时候,摆出了一副懒散的样子。 王天风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到时候要不要我通知?” “不用。” “好嘞。”张安平收回脚,笑眯眯道:“喝两盅?” “出任务,禁酒。” “怕什么?这里你老大我老二,谁还能给处座打小报告?是吧,郭骑云!” 被张安平直接道出名字的是王天风的副官,对方听到张安平的打趣后,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王天风瞥了眼张安平,道:“你该走了。” 张安平不理会王天风的驱赶,笑眯眯打趣郭骑云:“小伙子,是不是有对象了?” “报告,没有!” 张安平笑着说道: “声音别这么大——虽然这里的隔音不错。小伙子,我跟你说啊,我有小道消息,以后咱们处可能要禁止在战时结婚了,你要是有对象,三下五除二先把婚结了,免得到时候想结婚都结不了。” “别像咱们老王一样,习惯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王天风怒了:“你,滚。” “好嘞,我滚——过两天联系我,兄弟我带你吃一波鬼子过过瘾。” 张安平拿起礼帽滚蛋。 张安平走后,王天风的神色阴沉了下来。 他问郭骑云: “你见过他?” 郭骑云回答的很肯定: “没有。” 回答的很肯定,但郭骑云心里却琢磨起来,自己是不是真需要跟女友谈谈结婚的事——可是,才确定关系,这就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没有? 那么,故意跟我跟前跟郭骑云说话,就是在说: 我调查你了! 【这小子,心眼真小!】 王天风心中无奈,“策反”路桥山(额,才发现,路桥山、陆桥山我经常写混,在这说声对不起。)不是我闲着无聊,是处座要求我在你手下找一个钉子,怪我咯? 从新亚饭店离开的张安平心里暗暗得意,老王肯定心里难受吧? 哼哼,让你在哥们手下安钉子! 他知道老王是无辜的,决策者肯定是表舅,但有意见肯定不能向表舅说啊,只能向老王吐槽下,拐弯抹角的朝表舅说道说道——顺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再收拾下二五仔。 嗯,这也是证明下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是白痴…… 这也是他最近的感悟,藏拙的时候,不能一个劲的藏拙,要不然很容易被人认定为居心叵测——自己在特高课藏拙失败,被藤田芳政揪出来就是血泪教训! 也幸亏自己表现的人设就是想明哲保身,要不然肯定会被怀疑的。 同理,自己要在表舅眼皮子底下表演一出大戏了,要是还装聋作哑,倒是显得自己没脾气了…… 啧,做卧底真难。 张安平发出这句感叹的次日,就收到了一个特务委员会的通报: 特高课在新亚饭店发现了一伙抵抗份子,抓捕过程中抵抗份子引爆了手榴弹,一共造成包括三名抵抗份子在内的六人死亡。 收到消息后,张安平很懵的。 因为他昨晚就跑过去示警了,而且在新亚饭店的还是王天风——以王天风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提前的示警,又怎么会轻易被特高课咬到? 【老王真狠呐!】 很明显,王天风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自己昨晚在308见到的三个人,被当做弃子了。 张安平暗暗的叹了口气。 其实完全没必要的啊,这个障眼法,敌人是知道的,又何必罔填人命啊! …… 相比张安平的叹息,木内影佐就懵了。 喂,我知道你是在故意钓鱼的,你这莫名其妙的来这么一下,我有些接受不了啊! 他派人在现场收集有用的东西,一边思索起来张世豪这么做的用意。 张世豪是个很“小气”的人,通常来说,他是不会用人命做代价的。 可这一次,为什么偏偏这么做了? 而恰恰手下在爆炸后的文件碎片中,找到了半夜残片。 这尽管是残页,但还是能从内容推断出这是一份维新政府高层会议的记录! 木内影佐本能的认为这是局,但一想到维新政府就在头顶上办公,便下令: “查一查怎么回事!” 他刚安排人去查,负责摸排的手下便来汇报:“课长,有服务员说308的客人和208的客人似乎认识,但在平时见面都是装作不认识的。” 木内影佐立刻带人去了楼下的208,但岂料已经是人去楼空,只不过从房间内尚有高温的茶水来判断,人也是才离开的。 他立刻找来服务员询问。 询问之后,木内影佐差点炸了。 戴春风! 是戴春风! 208居住的,居然是戴春风! 就在三楼爆炸的时候,戴春风带人悄然撤离了新亚饭店! 如果…… 如果我能封锁整个新亚饭店…… 木内影佐的心态直接崩了。 但偏偏像是要和他作对似的,正在后悔的时候,去维新政府高层办公处的特务回来禀告: “课长,我拿着这半份文件上去调查的时候,一名速记员服毒自杀了!” “速记员?” 木内影佐惊骇欲绝。 这不是饵! 这绝对不是饵! (抱歉啊,卡文了,更新不理想,见谅下。努力写第二章。) (本章完) 第108章:这次一定!这次一定! 当人拥有了一个答案后,很多的线索,如果不合心意,在梳理过程中,这些线索会被认为是故布疑阵。 此时此刻的木内影佐,现在就陷入了这种状态。 【张世豪给我的线索,不是引诱我往新亚饭店查,是我和徐天在经过抽丝剥茧后,发现了他的疏漏,才查到了新亚饭店!】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戴春风,既然让我逮到了一次你的尾巴,那么……我还会逮到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抓到了!】 此时的木内影佐不仅走出了失败的阴影,而且还信心十足了起来——张世豪也是人,他一样有算计不到的地方,而自己现在已经抓到了他的套路! 【再给我几天,我一定会让机关长大吃一惊的!】 …… 阜民路。 这是一处属于张半城的房产,不过明面上这处房产属于财政局的一位官员——准确说是一名汉奸。 据说这名汉奸不满意这座房屋的布局,正在进行翻修,院子已经被围了起来,每天都有十几个工人出出进进的忙碌着。 但任谁都想不到,这些所谓的工人,其实都是特二区的人——所谓的翻修,其实是为地下的工程打掩护。 只不过特二区很专业,即便是演戏,这帮习惯拿枪的特务,也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干活。 所以,这晚赶来工地来视察的甲方爸爸张世豪,对部下专业的素养提出了肯定和表扬,让带路的路桥山乐的合不拢嘴吧。 不枉他这几天装包工头辛辛苦苦的干活呐! 夸完路桥山后,张安平自然就去见了负责掘地工作的挖掘队。 挖掘队队长汇报: “区长,估计还要十天才能挖通!主要是这边离江比较近,地表水(潜水含水层)多,需要做排水和地道支撑,工程量比较大。” (打个补丁,上海的地下水水位确实高,但不至于连地道都没法挖。一二八抗战后,国军在上海城区内暗中修建半地下工事,就遇到过这种情况,解决办法是用混凝土。上海潜水含水层,深度一般在0-12米。) 十天? 这倒是没超过张安平的预计。 “慢几天的工期问题不大,兄弟们的安全是第一位,明白吗?” “区长放心,兄弟们就是做这一行的,不会出事。” 关心之后,自然就是现金奖励。 张区长在这一方面确实大气,当场先给挖掘队每人发了50块的奖励,并保证任务结束后,每人再发五十块。 但张区长的心里的决定是: 这一次挖掘结束之后,挖掘队得撤离,几个组需要分散撤离回到重庆,战争不结束,他们绝对不能离开重庆。 原因很简单,特二区在上海的所有密室,可都是挖掘队的四个组挖出来的,一旦任何一个组的任何一个人出事,就意味着四分之一的密室要被废弃。 如果挖掘队全员出事,得,特二区的所有安全屋就得全部遗弃了。 挖掘队本就是特二区最大的软肋,这也是明明才12人,张安平为什么会将他们分成四个组的原因。 但这一次通力合作后,挖掘队四组人见面,被抓后牵出全队的风险大增,所以自然要将其撤离——这也是敌后战线最无奈的地方。 可为了安全起见,又不得不这么做! 【招募新的挖掘队的工作得马上进行了!】 视察完阜民路的工作后,张安平马不停蹄的赶往了双龙园街。 这里是郑耀先和徐百川联合设立的指挥部。 之所以暗中将指挥部设立在这里,是因为此处顺着半淞园路往东右拐花园路能抵陈家桥军火库群,往北沿着周望路可右拐车站前路、车站后路抵南火车站。 张安平到指挥部的时候,两人正在商量布置对车站的攻势——在张安平的计划中,要率先对南火车站发动进攻,吸引陈家桥军火库的守军,等守军分兵后对军火库群下手。 “你小子可算是来了!” 见到张安平终于露面,徐百川和郑耀先终于松了口气。 两人对张安平可是一肚子的怨气。 说好的上次行动之后大家可以喘口气了,整个上海区进入潜伏期,结果呢? 才几天的功夫,你丫又策划出这样的大行动! 徐百川抱怨道: “伱小子的胃口太大了,这一次的行动我是心里一点谱都没有!南火车站有日军驻军,江南造船所有日本海军陆战队驻军,陈家桥、陈家港都有日军驻军。” “你说佯攻要打出主攻的架势,得多少人?” “车站路这边要阻击陈家港、陈家桥的鬼子援军,周望路这边要阻击江南造船所的鬼子援军,我们俩家就是把家底掏出来,能撑多久啊!” 郑耀先感同身受的道:“这几天为了配合你,我们两家暴露了至少六十个潜伏的成员,这些人又不能往这边调,我俩就是把家底压上,撑死了凑出两百人。” “两百人,也就勉强够在南火车站用!” “这两路阻击怎么打?除非你把别动队调进来,但日本人现在加强了水陆封锁,别动队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 郑耀先知道张半城在上海有无数的安全屋,根据他的了解,如果每个安全屋满负荷的情况下,藏千来人不是问题! 但在西起局门路、东至国货路、北至车站后路这一块,能有几个安全屋? 估计把特一区和上海站参战人员藏起来都够呛,跟别说还有参战的特二区了,别动队要是进来,一旦暴露以后,那可就是瓮中之鳖了! 面对两人的担心,张安平悠然的道: “如果有足够的重武器呢?” 两人一惊,问道:“足够的重武器?都是什么武器?” “轻重机枪管够,火箭筒管够的那种。” 靠! “你他码到底藏了多少家底?”郑耀先骂骂咧咧,这小子的好东西多的掏不完吗? “自来水厂的经理是我的人,我在自来水厂有个不大的军火库,里面有几挺重机枪、几挺轻机枪,还屯了几支火箭筒。”张安平说得很低调。 水厂属于重要的民用设施,日军在这里是有驻军的,人数不多,就一个分队。 但偏偏水厂的经理很会做人,跟这帮日本兵的关系特别的好,好到日本兵被他腐化成整天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正事一点都不干。 而在日本兵的眼皮子底下搞一个军火库,可谓是安全安全极安全的事——毕竟,正常人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会在日本兵的眼皮子底下有军火库! 徐百川忘了张安平说话需要“灌水”这件事,失望道:“几挺?你不是说管够么?” “最小是三,后面再加个零!” 噗 刚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的郑耀先直接喷了。 “你开什么玩笑?” “我像是开玩笑的吗?mg34通用机枪,从飞将军手里流出来的,被我一锅端了,全屯这里了!第二批新到的火箭筒也都在这里!” 张安平提到这个就一肚子气。 淞沪会战结束后,撤退变成了大溃败,有人趁机大发国难财,什么都敢卖! 飞将军所部的后勤掌管的德械物资,更是被人丧心病狂的丢黑市大肆甩卖。 盯着他们的特别组当然不会放过这波肥羊,因为没扳倒飞将军,张安平也懒得将这件事捅上去,于是便悄无声息发财了。 这也和大名鼎鼎的mg34通用机枪还没有被战场校检有关,通用机枪这个概念还没有被世人所知,所以飞将军所部就是按照轻机枪将其甩卖的。 “这机枪带上三脚架就能当重机枪使唤,5个50发的弹链连接起来,这火力没谁了吧?两个阻击点各布置八挺,就这火力,日本人少说得半个小时才能突破吧?” “打火南车站,机关枪加二十挺50发弹链的机枪,再加火箭筒,这阵仗、这火力,你说不是主攻日本人都不信吧!” 不是张安平吹啊,这些火力要是给李云龙,别说平安县城了,就是太原他都敢打! 面对张安平的这般言语,徐郑两人面面相觑,听起来……太他妈靠谱了! 张安平担心两人还不放心,便又说道: “至于武器的操作你们就放十万个心吧,别动队那边已经开始了培训,到时候会支援过来30名机枪手!” 郑耀先没话说了。 徐百川道:“怎么打军火库群,你自个决定,但我们两家怎么撤?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地隐藏的话,未必安全吧!” 张安平道: “所以南站必须拿下!” “拿下南站,撤离的时候可以通过火车撤离。”张安平的手在地图上划拉一下,画出了撤离路线:“乘坐火车沿铁路往西,到小木桥路前拐到煤站,然后渡过黄浦江经唐水泾完成撤离!” “沿途我的人会做好接应准备。从南站抵达煤站全程不超过十分钟。十分钟时间,日本人反应不过来的,他们就是围堵,也会在铁路更西的方向围堵,不会在黄浦江南岸围堵。” 对于张安平安排的撤离路线,徐百川和郑耀先琢磨一阵后都觉得没有问题。 “你看,我就说吧,咱们俩没必要在这费脑,这小子一来,什么都给安排的明明白白!”徐百川这时候向郑耀先说道。 老徐这个挂件,还显摆上了…… 嗯,他确确实实是躺平了,跟着张安平混,就是嘘服哇! 郑耀先无语,老徐你以前可是很有上进心啊,怎么现在躺平成这样了?! 郑耀先无视徐百川的显摆,问道:“陈家桥军火库你打算怎么爆?” “南站的战斗打响,日本人不可能将军火库的大部分力量调去支援!大部分力量还是会在军火库这边守卫,你怎么打?” 徐百川也支棱起耳朵听起来了。 他和郑耀先之所以一直没找张安平诉苦,主要原因是特二区要啃最硬的骨头。 说白了,他俩是配角,主角是特二区! 他两为了打南站都这么费力,要不是张安平安排的明明白白,两人可都发愁这仗怎么打呢,相比南站,陈家桥的军火库群难度更高! 一个大队外加伪军一个团,即便是支援一部分去南站,惊动后的军火库守军随随便便上千人,怎么混进去爆破? 张安平卖起关子,道:“这你俩就别瞎操心了,到时候陪咱们处座好好感受地动山摇就行。” 两人相视一笑,郑耀先道:“老徐,你输了!” 得,明显是两人拿张安平的反应打赌了,徐百川又押错了…… 三人说笑了一阵后,徐百川道:“这一次闹完,咱们三家——不对,我跟老郑两家在上海可就真腾不出人手了,你小子倒是难说!” “这次结束,总得缓一阵吧?” 上上次说好的打完休息,结果没几天就又是大动作! 上次也是这样说的,说好的打完要沉寂一阵,结果,才几天就要搞大动作了! 这次特一区和上海站是真的没“油水”了。 行动结束,两家真得歇火了。 再动手的话,两家可都得动用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力量了! 张安平讪笑:“这次一定,这次一定!” 两人怀疑的看着张安平,总觉得这小子的话不能信! “这次结束别说你们了,我的人也都要撤走,到时候真的就没有余力发动新的行动了。” 张安平又解释一遍,心道: 是真的该缓两个月了,下次就得是七七一周年行动了…… 【我一搞情报的,愣是搞成了城内游击队……也真的太不容易了!】 (本章完) 第109章:胜负手,已定! 这是戴处长在别动队的第十天。 两天前,他发报呈准js委员会,申请将“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改编为“苏浙行动委员会忠义救国军”,这份申请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回应。 于是,他立即在别动队驻地进行了上海别动队的改编事宜。 淞沪指挥部就此成立。 外甥张世豪被他任命为淞沪指挥部总指挥,为了完成对徐处长的许诺,在任命张世豪为淞沪总指挥的同时,又免去了其特二区区长的职务——但并没有新蛇区长,算是给徐处长一个掩人耳目的交代。 郑耀先担任淞沪指挥部副总指挥,徐百川出任参谋长,这两人外加担任总指挥的张世豪完全就是挂名,真正的指挥其实是担任副总指挥的谭忠恕。 淞沪指挥部淞沪纵队下辖两个支队和一个行动总队:京沪(南京、上海)支队、沪杭支队(上海、杭州)、淞沪行动总队。 除此之外,戴处长还在淞沪指挥部下面成立了游击干部培训二班,负责游击干部的培训任务。 整编完成的当日,为庆祝淞沪指挥部的成立,淞沪指挥部决定在沪杭铁路、上海西站以西展开大规模的袭扰行动。 短短三天,就拔掉了多个日军前突的据点,让日军不得不龟缩在铁路附近——为保证铁路的通畅,日军又不得不从浦东、市区内调兵增援,以确保铁路的通畅。 就在谭忠恕带兵和日本人在沪杭铁路附近对峙的时候,戴处长则带着一干行动精锐,离开了大部队,沿着沪杭铁路南下,最终渡过黄浦江来到了浦东。 …… 藤田机关。 看着战报,藤田芳政不得不感慨: “淞沪区域的抵抗份子,成大气候了!” 上海明明已经落入了日军之手,可在离开城市的区域,抵抗份子依然活动猖獗,甚至出动了近两千余人,在铁路附近和日军对峙起来。 当这股力量集结后,作为特务机关长,藤田芳政确实感到了无比的棘手。 木内影佐则道:“机关长,这也说明张世豪为了在梅花弄救人,已经是拼命了!” “确实如此,我们的对手向来是个低调发展、高调做事的性子。上海外围的游击队年后便没有集结过,此番集结和皇军在铁路以西对峙,一定是他迫不得已所为。” 藤田芳政含笑道:“他知道一旦集结亮明了家底,必然会招来帝国军队秋风扫落叶般的打击,所以一直将游击队分散,这一次主动集结,证明他确实是急眼了!” 木内影佐闻言建言:“机关长,这也是个机会,不防我们两边通吃?” 游击队最头疼的是分散在广袤的区域内,一旦去围剿就逃之夭夭,此番破天荒的集结和日军对峙,木内影佐觉得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如果能将其一网打尽,自此上海可就安定下来了。 藤田芳政看了半天地图,最终摇头:“不行!” “我们如果出动的人少了,一旦正面接战,他们肯定化整为零逃之夭夭,不能将他们歼灭。” “可目前徐州的战事正值紧张之际,我们的军队又在台儿庄吃了亏,这时候难以集中兵力。” 但木内影佐却觉得此时机会难得: “机关长,我觉得不需要太多的兵力,一个大队就足矣——我们可以从陈家桥调兵!” “不行!” 藤田芳政厉声呵斥:“陈家桥和南站负责着军火的供应和保障,绝对不能出一丁点问题!宁可让抵抗份子在铁路以西招摇,也绝对不能调动陈家桥的守军!” 木内影佐急忙认错,但心里却觉得藤田芳政过于小心。 在他看来,完全可以让江南造船所的海军陆战队前往陈家桥守卫军火,将陈家桥军火库群的守卫大队调出来,正面击溃游击队,再以铁路线守军佐以皇协军,追击溃散的游击队,将战果扩大。 但藤田芳政不同意,他这个特高课长也没办法。 …… 在梅花弄接连打卡上班了13天后,张安平终于“挺不住”了。 他开始请假了。 特高课在梅花弄的人手抽调出了一大半,长谷川雄也不在这里蹲着了,张安平这个副主任自然是最高长官,他请假他自己批准,有问题么? 当然没问题! 所以,他正大光明的将梅花弄的事交给了汪曼春和明诚,自己则回家养病了。 张安平副主任能休息,但被撸掉了区长职务的张总指挥可没法休息,回家后他就匆匆以张世豪的身份“诈尸”了。 他要去沪杭铁路那边。 够鈤的藤田芳政跟吃了秤砣的王八一样,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无视,宁可在铁路一线对峙,也不出兵围剿——既然这样,那他就去添一把火! 淞沪纵队临时指挥部。 张安平一进来,几个出身青浦班的特务便敬礼: “区长好!” “我现在不是区长了。”张安平矫情了一句后,很自然的坐到了指挥部的上位——老子不是区长了,但上海区、淞沪指挥部还是我张世豪说了算! 谁不服? 还是谭忠恕有眼色,匆匆赶来后看到上位的张安平,立刻毕恭毕敬的见礼:“总指挥。” “说正事——你怎么一直没有在这边有大进展?”张安平带着责备的口吻询问。 按照他的要求,淞沪纵队需要给铁路线造成极大的压力才行,最好是能让铁路线停运。 谭忠恕解释道: “总指挥,日军在铁路沿线聚集的兵力超过两千,还有一千多伪军协助,铁路上又有他们的装甲列车,他们可以在短时间内集结优势兵力,我怕贸然动手的话,会被咬住。” 之前就说过,别动队看似战斗力不错,但也就是小规模战斗中,可以凭借火箭筒和日军打个不分上下,但如果规模增大,到连(中队)营(大队)级别的战斗上,就只有被日军压着打的份了。 毕竟别动队的重火力是短板,而且经过消耗,首批火箭筒的库存已经见底。 之前能将日军中队级别的部队消灭,别动队是利用伏击优势以多击少,可从来都不是正面硬撼! 所以谭忠恕只能利用日军不便出击的短板,一直在铁路线一带运动、骚扰。 但这不是张安平想要的。 必须要让日军体会到切肤之痛后,才能将陈家桥军火库的守军调出来! 面对谭忠恕的叫苦,张安平只能祭出绝招: “我带来了15挺mg34通用机枪和50支火箭筒,这些东西能不能填补下短板?” 谭忠恕大喜过望:“能!” 他心中狂喜,有这样的总指挥,简直是邀天之幸呐! “我还有个情报——南站那边,有一辆满载军火的列车,将于下午六点驶出,经西站后走京沪铁路前往前线。” 张安平问:“今天,能不能突破日军的防线将这辆列车解决?” 谭忠恕看了眼时间,盘算了起来,许久后道:“总指挥,我担心咱们的人手不足。” “人手不足?”张安平一愣,一千七百多人,你担心人手不足? 谭忠恕解释: “想要解决这辆列车,就必须调走保护的装甲列车。要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佯攻西站才行。” “但西站一线,日军有一个大队的守军,想要达到让敌人紧张的程度,起码得三倍敌人的兵力。” “日军西站外围有大量永固工事,短时间内是很难突破的,一旦被缠上,日军集中兵力两侧迂回包抄的话,我们可能会被全歼。” “所以进攻的时候必须掩护两翼,即便无果,也能安然撤离。” 随着谭忠恕的解释,张安平倒是明白了。 他不是不懂军事,但懂的就是小规模的战斗,这种数千规模的战斗他确实不懂。 听完谭忠恕的解释,张安平也觉得在理。 简单的说: 袭击军火列车,起码得四百人吧? 佯攻西站,如果兵力少就是挠痒痒,兵力多了又没有掩护,反而会成为送人头的行径。 而谭忠恕手里能动用的也就一千七百多号人,要不是利用铁路线的漫长能机动,根本不能对守卫的日军造成威胁。 而他如果不将装甲列车调走支援西站,那么即便集结全部力量,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啃下有装甲列车保护的军火列车。 如果不能啃下,西站的守军会沿着铁路线支援而来,不管在哪打伏击,都会无功而返不说,还有可能会被聚而歼之! 日军在铁路沿线,兵力是处于优势的,之所以会被谭忠恕打的只能防御,是因为铁路线太长——可日军的优势是能借助铁路线短时间内完成调兵! 理清了这些后,张安平也瞬间明白了谭忠恕的意图——这家伙不是不想打,而是想找人帮忙! 他道破谭忠恕的目的: “你想让中共的游击队帮忙?” “总指挥英明。”谭忠恕也没藏着,解释说: “那边看我们在铁路线对峙,也将人手调集了过来,我们负责西站以北段,他们负责西站以南段,如果将他们喊来帮忙,让他们策应我们的两翼,这仗打起来绝对没有问题!” 红心·张犹豫了一阵,道:“那就请他们帮忙——这样吧,如果他们愿意出力,拿下军火列车的任务就交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只负责我们单翼的策应即可!” 明面上,张安平自然是不想啃最难啃的骨头,但实际上,他是想给游击队送物资。 拿下军火列车,这得多少军火啊! 谭忠恕道:“是!我这就亲自去游击队那边协商。” …… 对于谭忠恕上门谈合作的事,游击队这边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原因很简单,游击队眼馋一列车的武器装备啊! 不过对于和张世豪的合作,游击队这边还有不同意见的。 从上海撤入游击队的袁农表示: “张世豪此人歹毒至极!原以为他是因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放下芥蒂,可谁能想到他却利用我们对他的友善,在咱们根据地安插内应,破坏我们的革命!” “此人对我们恶意极深,如果这一次他是抱有别的目的呢?比方说借日本人之手对付我们?” 袁农的担心不能说是没道理。 但游击队方面的首长再三思索后,决定还是履行约定——如果张世豪真的心存不轨,他们也可以及时抽身,不会被咬住。 毕竟,张世豪的人直面的是西站完善的守备工事,论艰苦,西站的仗才叫不好打呢! 游击队统一了认知后,马上开始向王家井一带运动,同时分出一部分人手赶往西站,准备支援别动队(忠义救国军),在西站以南的铁路线上,只留下了少两人充作疑兵虚张声势。 …… 下午六点,火车南站。 一辆满载军火的列车,在一阵污污污声后开始启动。 在这辆满载军火列车的前后,分别跟着一辆共八节车厢的94式装甲列车。 往常这种军火列车只有一辆装甲列车护送,但最近几天游击队在铁路线活跃频繁,日军不得已加强了重要列车的护送火力。 (94式装甲列车的火力配置:车厢八节,重机枪10挺,105加农炮两门,八八高射炮两门。) 就在军火列车出发的同时,一封电报也发到了谭忠恕处。 6:30分,军火列车经过了火车西站,继续向北。 6:50分,天色暗了下来,三颗信号弹升空,紧接着在火车西站两公里外,无数的别动队队员冲了出来,对西站外围的日军工事展开了进攻。 日军仗着有完备的防御工事,根本不将抵抗份子放在眼里,但在交火后十分钟,日军懵了。 抵抗份子哪来的这么多攻坚武器? 他们苦心经营的永固工事,在一发发拖着尾焰的的神秘炮弹的打击下,一个接一个被突破,自诩为铁打的防线,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接连失守,不到20分钟,最坚固的第一、第二两条防线被接连突破。 日军急眼了,火车西站虽然没有南站囤积的物资多,但也是重要的枢纽,如果被抵抗份子拿下破坏,最少十天半月就不能向前线支援物资。 原以为是例行的骚扰作战,谁能想到这是抵抗份子全军压上的一次行动啊! 不得已,日军立刻收缩铁路沿线的兵力,紧急支援西站,同时还将可以动用的装甲列车唤来支援。 防守的日军指挥官也火了,中国军队居然敢打我?那我就把伱们吞吞吃掉! 就在火车西站的战斗进入到白热化的时候,王家井铁路线附近,刚刚抵达不到一个小时的游击队,终于看到了猎物。 “打头是装甲列车,后面跟着的是装军火的——同志们,做好战斗准备!” “火箭筒小组,抵近!” “准备!” “开火!” 一声令下,十几枚火箭弹就拖着尾巴扑向了正在均速前进的装甲列车。 装甲列车的主装甲厚度是10毫米,防备游击队的子弹是绰绰有余的,但这一次游击队不讲武德,开局就用十几枚火箭弹招呼,能轰破坦克装甲的火箭弹,面对10毫米的列车装甲,简直跟吃豆腐一样的容易。 装甲列车在第一时间就趴窝了,关键是它趴窝的地点距离后面的军火列车足足一公里多,这个距离上重机枪也没用了。 车载的高射炮和105毫米的加农炮,因为是重点的招呼对象,只剩下一门还可以发挥作用,但仅仅咆哮了三声,就被三枚火箭弹干哑巴了。 失去了机动、失去了火炮的装甲列车,就是一堆废铁,在隔着一公里多的距离上,根本支援不到军火列车。 日军指挥官见状,组织士兵下车支援,可才出来就遭到了火箭筒的打击——白天时候火箭筒还容易被日军关照,但晚上火箭弹小组打完就换地方,日军根本就没招! 装甲列车没法支援,军火列车上只有一个分队的押送士兵,面对超过三百名游击队员的全方位进攻,根本就应付不了,不到十五分钟便被全歼。 然后,游击队的懵了。 整整一火车的弹药、轻重机枪、步枪、掷弹筒和手榴弹啊! 还说什么废话,搬! 往空搬! 能搬走多少算多少! 因为西站吸引了绝大多数日军的注意力,日军在第一时间根本无法过来,游击队因此获得了足足一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来转移这些装备和军火。 他们起先的效率还不高,毕竟才堪堪三百来人,可后面的半小时,动员的百姓赶着驴车、马车和牛车来了,这效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可惜终究是时间有限,依然有一大半的武器弹药没法运走。 眼看着鬼子的支援就要来了,游击队只能忍痛爆破。 轰 一声巨响后,无数的枪支弹药在爆炸中化为了昂贵的垃圾,装甲列车的日军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后,二话不说就拿着军刀进了装甲列车。 西站。 经过四十余分钟的激战,谭忠恕指挥着手下打到了距离西站还有八百米的地方,眼看着就能够到西站,但手下却匆匆来报: “谭指挥,左翼和敌人交火了!右翼那边也传来了枪声!” 面对近在咫尺的西站,谭忠恕下令: “撤!” 随着这一声撤,参战的各部开始了有序的撤离。 此役,淞沪纵队兵锋逼近西站,中共游击队炸毁满载军火的列车一辆,令日军上海警备司令部震怒,于次日调集大量兵力,开始对淞沪纵队和游击队进行清剿。 尽管这一决定遭到了藤田芳政的激烈反对,但特务机关终究是无权干涉警备司令部的决策,只能不甘的作罢。 当得知日军纠集了两个大队的兵力出城“剿匪”后,坐镇梅花弄的张安平,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 胜负手,已定! (第一更,应该还有两更。) (本章完) 第110章:意想不到的人! 戴处长是抵达浦东后才知道淞沪纵队干了这事的。 然后,他就开始骂张安平了。 不带你这么坑表舅的!我辛辛苦苦在淞沪纵队呆了那么久,忙着整编、忙着人事、忙着奏请js委员会! 我辛辛苦苦的忙完了,才走你小子就给我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你倒是早一天或者早那么一会会啊! 戴处长很生气——手下的人干出了这样的大事,差点收复上海火车西站,结果,身在上海的他,却偏偏没赶上? “找这小子去!接下来的事要是甩开我,得让这小子知道谁才是处长!” 戴处长“怒不可遏”的跨过黄浦江,前往公共租界找张安平了。 现在唯一的遗憾是徐处长不在这里,要不然,戴处长不介意将这出戏的前因后果、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经过一股脑的告诉他,让他好好理解理解什么叫情报战线! 果然,身临附近和远在后方看到同样的电报,那可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啊! 就在戴处长气呼呼的找张安平的时候,在藤田机关,藤田芳政也在大骂警备司令部的猪头。 “如果这时候抵抗份子在上海搞事情,就凭上海现在的驻军,能解决问题吗?” “这帮愚蠢的家伙,如果上海出了什么事,他们全都是帝国的罪人!” 在上海西站和军火列车没出事前,藤田芳政总觉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哪怕是木内影佐这时候因为不断查出收获,已经膨胀到想当然的认为自己能逮到戴春风,藤田芳政依然有个清晰的认知: 这些都是张世豪的算计。 所有的行动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营救黄剑侠! 但此时此刻,他却隐隐不安起来。 阵仗太大了。 大到藤田芳政总觉得不对劲。 张世豪的目的是成功的。 随着大队被集结出动,上海内的驻军严重短缺了,警察局不得不将取消所有休假,所有警员都开始上街,特务委员会、特高课所属的力量,也不得不全部上街。 梅花弄那边,明面上现在就剩情报处的几十号人——就连行动处的人也都抽调了出来! 如果说张世豪是为了营救黄剑侠,这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上海区现在只需要消灭几十号情报处的人就能将黄剑侠救走!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不管他怎么布局,营救黄剑侠是必须的目的,百余名帝国战士堵在了梅花弄的两端,他只要入局便是瓮中之鳖!】 尽管这样的安抚自己,可藤田芳政就是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藤田芳政一遍遍算计着上海区的实力,可不管怎么算计,他都想不出张世豪还有别的方式。 思来想去,藤田芳政脑海中突然生出了大胆的想法。 …… 藤田芳政谋生了一个大胆想法的时候,正要出门的张安平却被戴处长给堵了个正着。 “表舅,您怎么来了?” “屁话!我还不能来找伱?我找你还碍你事了?”戴处长大怒,噼里啪啦的一阵数落,反而让张安平一头的雾水。 表舅这是到更年期了? 还是自己运气歹,碰到了男人每个月都不束缚的那几天? “您消消气!喝茶,喝茶。” “这是想堵我的嘴?我说几句话就让你张总指挥不舒服了?消气?我哪来的气?!”就差在脑门上刻着我他妈很生气的戴处长愤怒的质问张安平。 张安平赔笑,献殷勤似的道:“表舅,这次又干了波大事,小鬼子这下急眼了!” 这是老一套的“盘舅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功劳显摆显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本打算消消火的戴处长更怒了: “不就炸了一列军火吗?这算屁的大事!” “带上共党帮忙,小两千人打不下一个火车西站,还有脸在我跟前显摆?看把你能耐的!” 这一通骂下来,张安平终于明白表舅的怒气是出在哪里了…… 合着是生气自己没带他“玩”啊! 张安平哭笑不得,这事给整的,分明是你自己走的,我哪知道恰好你前脚走我后脚来呐! 再说了,我这也不是没在现场吗? “是是是,表舅您放心,这一次确实不算大事,下一次一定能在您的亲自指挥下,搞一波更大的事!” “哼!”戴处长冷哼一声,心里嘀咕:算你小子有眼色。 不是戴处长矫情或者没见识,实在是迄今为止,最酣畅淋漓的胜利只有刚刚结束的台儿庄大捷,多少带兵的将军都没有在鬼子跟前占到便宜,自己要是能露个脸…… 他甚至都想好了场景: 在漫天的火光中,他戴处长背对着照相机,孤寂而伟岸的身影在这一刻定格…… 那面子刷刷刷的就涨起来了有木有! 只能说,张安平自创的战地打卡,太吸引人了。 摸清楚了表舅的小心思后,张安平马上有了主意,贼兮兮道:“表舅,您要是有空的话,跟我去见个人?” “见谁?牌面这么大?还有,你小子这一次就不该给共党这么大的甜头!要不是看在这一次毁了一车军火的份上,这小辫子啊,够让你喝一壶了!” 戴处长最后一句话纯属掩饰,他事后也分析过情况,知道外甥这是迫不得已——只要取得了胜利的结果,手段神马的不重要! 自己不追究,谁敢追究?! 张安平委屈的辩解:“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表舅,咱不说这糟心事了,咱们去见见这个人吧。” “到底是什么人?” “您到了就知道了。” 看外甥这么卖关子,戴处长也好奇了起来,便没有再问,只是示意自己随时出发。 张安平本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略收拾后就以张世豪的“绝世容颜”现世,然后拉着表舅翻墙离开——拉着未来中国的特工之王翻墙,这恐怕是张安平独有的成就吧? 就问服不服! 拉着戴处长,张安平从公共租界出发,一直往南市方向走。 路上,戴处长道: “你小子一直在营造钓出梅花弄内敌人的局面,异常活跃的行动、‘我’的行踪,今天又搞了这么一出,可以说想要的局面基本达成了。” “但在陈家桥那边,你一直没有太大的动静。” “今晚神神秘秘的去找人,十有七八就是为了军火库那边的布局。” “一直临到头才找人,这说明对方必然是你的人!” “而这个时候能找对方,显然是对方对你布局炸毁军火库群极有帮助的人——所以,你要见的人是警备3团的?” 警备三团就是负责军火库群安防的伪军团。 面对戴处长轻易得出的结论,张安平叹服道:“表舅不愧是老特工!” 戴处长略显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 “说说吧,对方是什么身份?这么重要,又有相对自主的时间可以和你见面,至少得是个连长!嗯?按照你的性子,这连长有些低了,难不成是营长?” 张安平“羞涩”一笑:“表舅,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团长?” 戴处长闻言直接愣住了。 许久,他涩声道:“团长?警备三团的团长李杏雨?!”(我的龙套、配角章节被起点吃掉了,呜呜呜,没截图,呜呜呜……)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点头。 戴处长麻了。 靠,日本人把守备军火库群的大队调走了,从造船厂那边调了一个中队的海军陆战队,现在军火库的主要防备主力就是警备三团! 你告诉我说警备三团的团长是你的人? 戴处长算是明白张安平为什么非要让刚组建的淞沪纵队强攻西站了! “李杏雨在警备三团只有一个营的嫡系,另外两个营不怎么听他的命令,他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也没有在这两个营中发展嫡系。” “我的打算是到时候在南站掀起动静,李杏雨到时候会让一个营去支援南站,剩下的一个营就比较好解决了,届时我的人再出动,可以将军火库夷为平地。” 听着张安平讲述自己的计划,戴处长第一次觉得万无一失这个词就是为张安平打造的。 戴处长哭笑不得道:“你小子……” 有李杏雨这张牌,你为什么不早早的动手? 难道就是为了稳一手? 这其实冤枉张安平了。 张安平本来是打算等武汉会战的时候捅这一刀的,无他,就是为了在大队长跟前再露一次脸! 要知道,武汉会战的总指挥可是大队长啊! 咳咳,虽然自己现在也是个总指挥,但总指挥和总指挥是不一样的。 这个军火库群明显不是短时间就会荒废的,武汉会战也没多久要开始,到时候打对战亲自挂帅,自己关键时候来这么一下,啧,又是党国虎贲的点名褒奖啊! 张安平不由幽怨的想:表舅啊表舅,你知道我为了盘顺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吗? 戴处长干咳一声,道:“咳咳,那啥,我最近应该没事干。” “巧了,我觉得这次行动太过重大,我年轻没经验,正想找您帮衬帮衬呢——表舅,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这几天就委屈您屈就,指挥一下?” 戴处长假模假样道:“这事一直都是你负责筹划,临了我指挥的话……” “毕竟是要协调三家,我人微言轻,您出面才合适。” “那行吧。”戴处长故作无法推脱,心里却嘀咕: 老徐啊老徐,不是我要爽约,实在是我外甥太能干了,这次结束,无论如何,他都得官复原职啊! 你的面子,终究是没有领袖询问优先级别高啊! 毫无疑问,这一次要是真的干成了,他肯定得给领袖显摆显摆,到时候领袖问起来了,他能说自己的外甥不是特二区的区长吗? 一路无话。 期间经过南市区域的时候,遍地的疮痍仍旧没有被清理干净。 南市保卫战才是淞沪会战上海最后的战场,两个团外加上海警察总队,在这里血战近十日! 张安平的心情莫名的悲凉。 此时上海的盛世和疮痍依旧在相互交织,而日寇的铁蹄,却在远东的明珠上肆意的践踏。 而距离战争的结束,还有七年之久啊! 见面的地点是沪军营路上的一处酒馆,张安平跟戴处长进去的时候,李杏雨已经和几名心腹喝得二麻二麻了——看到张安平后,李杏雨微微的摇头,示意先等等。 张安平带着戴处长来到了酒馆后院,没多久,酒馆老板便急匆匆来了,一改卑微之色的酒馆老板肃然站在张安平跟前: “老师!” “加点料,让李杏雨脱身!” “已经加料了,他们得醉一宿了。” “去警戒,有动静立刻吱声。” 打发走了酒馆老板后,张安平为戴处长解惑:“他是青浦班的学生,李杏雨是他堂哥,算是他一手策反的。” “策反?” “李杏雨本来就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他的家人在淞沪保卫战期间撤离,被日本兵杀了。打那以后和日本人有生意往来的李杏雨就想背刺日本人。” 张安平介绍起了李杏雨的背景: 说起来终究是时代的悲剧。 曾经的李杏雨,因为军阀混战脱离了军队的普通人,后来结识了日本人后和日本人关系密切,发了点小财。 时代的一片絮,轻飘飘的落下来,压在个人的身上,却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 家破人亡后,李杏雨只剩下一腔的仇恨,机缘巧合下投身伪军,期待能在有生之年为妻女报仇,最终阴差阳错下,成为了特二区的暗子。 戴处长微微点头,认为这种人是值得信任的。 李杏雨摆脱了喝醉的部下,来到了后院。 “区长。” “杏雨,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明天我就送到酒馆。” 张安平点头,随即介绍起了这一次行动的详细计划。 “计划定于四天后开始。” “南站交火后,你只要让2营或者3营出去救援即可,等派出一个营后,你就到负责在西边一带接应咱们的人……”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说起了计划,李杏雨仔细的聆听着张安平的方案,听完后表示自己全都明白了。 “记住,未发动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即便是你最信任的手下党常林,也不要透露,明白么?” “我明白。” 交待一阵后,张安平才让李杏雨赶紧出去,免得让人怀疑。 随后他和戴处长离开酒馆,在回去的路上,戴处长问: “你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如果——我说的是万一这个人有问题呢?” 张安平只用一句话就让戴处长再无疑问: “我刚说到的党常林,是他手下的一营长,也是他最信任的人。” “而党常林,是我的人。” 戴处长彻底无语。 这小子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精明! 不愧是自己的外甥啊,前一秒还在叮嘱不要信任党常林,下一秒就告诉自己,党常林是他的人。 这一手,真六啊! 李杏雨身边有这么一个钉子,即便是不可靠或者出了问题,党常林也会随时叫停。 …… 藤田芳政决定躲一躲了! 八一三那次的亏,是他藤田芳政这辈子以来吃过最惨的亏了。 从那以后,藤田芳政就不断告诉自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得意的时候,往往是要遭的时候。 这一次,最大的对手张世豪,所有的算计都没有逃脱自己的反算计。 他该得意! 可西站的战事让他不安,但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哪有纰漏的藤田芳政,再三思考以后,决定躲一躲! 如果自己的反算计被张世豪反反算计了,那自己不在上海,出了事背锅的便是执行人! 如果自己的反算计算计到了张世豪,那自己即便是不在上海,这功劳少不了他这个机关长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藤田芳政,终于下定决心要躲一躲了。 去哪? 去前线汇报工作! 于是,藤田芳政立刻行动起来,通过自己的人脉,找了一个汇报的绝佳借口: 论如何剿灭活跃在占领区的武装力量! 第二天,华中派遣军司令部一纸命令就下来了,藤田芳政立即动身前往前线。 临走之际,他告诫木内影佐,张世豪一定会救黄剑侠夫妇的,梅花弄那里一定要时时关注。 沉迷于抓戴春风行动的木内影佐,拍着胸口表示绝对万无一失! 只要抵抗份子敢救黄剑侠夫妇,一定会让他们折戟沉沙。 (第三章大概到一点了。) (本章完) 第111章:开胃菜! 木内影佐觉得自己快要抓到戴春风了! 因为新亚饭店的教训,木内影佐在之后,不管找到什么线索,都会按捺着抓捕的欲望,不断暗中盯梢,寻找着机会。 终于,在藤田芳政离开后的第三天,他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现在盯梢的对象,就是戴春风的明组(明面上掩护的一组)——只要找到和明组有联系的人,就能顺藤摸瓜将戴春风揪出来!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抓到戴春风了,木内影佐的心不由万分的火热起来。 自己,马上会成为特工界的神话! 木内影佐火热的时候,王天风却正在一脸冷漠的用望远镜看着跟踪明组的特务。 老实说,这些特高课特务的业务能力还真不错——都是从日本本土和占领区调来的精锐,跟踪能力没得说。 但偏偏他们跟踪的对象,暗中有人盯着,哪怕他们业务能力再强也没用啊! 这种降维打击,老实说,还真他妈的过瘾。 王天风看到盯梢的特务又换班后,开始思索再一次转移的方案。 说真的,在特务的盯梢下,一明一暗两个组要转移、还要确保不会被特务动手,还要确保要被特务盯上,这活计不是一般的困难。 也就是王天风这样的人,勉强才能做得来,换张安平上去,绝壁会想着怎么坑死特务,才不会老老实实牵着特务的鼻子走。 “老板,”郭骑云这时候轻步走近,在王天风耳边说道:“张区长传来命令,今晚可以动手了。” “他还派人问需不需要支援。” 今晚可以动手了? 王天风舒了口气,这段时间跟日本人玩这种“游戏”,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告诉他,不用!”王天风平静道:“这点麻烦,我们自己解决!” 开玩笑,他王天风是保护戴处长来的,同行的可都是特务处的精锐,还需要上海区帮忙? 这不是丢总部的脸吗?! “今晚快速解决战斗,然后去新亚饭店,我要去那里祭奠下死去的三位兄弟。” 郭骑云听到后一凛。 他知道所谓的祭奠,是自家长官血腥的报复。 为了大局,自家长官硬着心牺牲掉了明组的三个兄弟,但他知道这根刺一直扎在自家长官心里呢。 现在,任务终于要完成,自家长官一定是要在三个兄弟罹难的地方,用敌人的血祭奠他们的! …… 梅花弄。 张安平就要下班了。 但长谷川雄却又一次堵住了他。 “张……君。” “你又要早退了!” 长谷川雄对张安平意见很重。 你不过是我们的一条狗,做主子的我一直守在这里,你居然每次都无视我提前下班?! “长谷君,我家里有事。” “我不要听伱的理由!”长谷川雄冷着脸:“今晚,你陪我在黄家值班!” 早就把长谷川雄当做死人的张安平一愣,喂,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就要祭天了,你居然想让我陪你? 张安平为难的看着对方: “长谷君……” “就这么定了!”长谷川雄一把夺过张安平的钥匙。 张安平无奈,只能道:“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吧。” 他只能来到黄家,用黄家的电话给76号隔壁的八卦报社打去电话,告诉曾墨怡,自己今晚要加班,让她回家就不用等自己了。 曾墨怡闻言马上下班,立刻将这一情报通过电话报告给了摩拳擦掌的戴处长,戴处长闻讯回了句知道了,挂断电话后感动的差点落泪。 外甥为了自己,布局这么久,关键时候都愿意不露面,实在是太贴心了! 这一次,他还真是误会了。 不过张安平肯定是不会解释的…… 曾墨怡回家后自然是不放心张安平的,专门做了几个菜后来到了梅花弄送饭。 见到张安平无事后才放下心来,张安平无事人似的叮嘱一通,派人将曾墨怡送回了家,随后向长谷川雄吐槽: “我好好的老婆不陪,陪你这个男人,实在是冤得慌!” 长谷川雄虽然为人残暴,但见张安平和曾墨怡这般的相濡以沫,忍不住道: “张君,我倒是真的羡慕你能和尊夫人双宿两飞!” 张安平得意一笑。 可能是因为见了张安平专情的一幕,长谷川雄倒是收起了对张安平的鄙夷,干脆让张安平把夫人送来的饭菜拿出来共享,又将黄剑侠的好酒拿出来非要跟张安平喝。 张安平没招,只好陪长谷川雄喝起了酒。 被软禁在客房的黄老头听到两人痛饮自己的美酒,气的肝疼——自己都被软禁了十七天了,张安平这臭小子口中的“且待”着要到什么时候啊! 长谷川雄的酒量和张安平半斤八两,半斤白酒量一到,张安平果断进入了醉酒状态,开始胡说八道,一个劲的为自己叫苦,说自己要不是被青帮的地痞流氓所迫,是绝对不会当汉奸的。 长谷川雄则大着舌头鄙视张安平,一会儿日语一会儿汉语,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张安平突然脑袋一歪,直接栽倒到了酒桌上呼呼的睡了起来,长谷还在一边没完没了的说着,直到看到张安平的脑袋栽倒在菜油中半晌都不动弹后,才结束了醉酒状态。 “来人,把张副主任抬下去休息——等等,把他的脸擦一擦!” 一直听着客厅动静的黄剑侠惊呆了。 这小鬼子居然是装醉? 等张安平被抬下去,长谷川雄便自语道: “果然像课长说得一样,张安平就是一个滑头!” “哈哈哈哈……” 他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中国人实在是聪明过头了,然后,就只能当他们的狗! 你不甘心又如何? 躺在床上的张安平听着外面长谷川雄猖狂的大笑,脸上没有起一丝的波澜。 但他心里却在权衡。 自己被长谷莫名其妙的留宿,今晚就要动手了,自己该怎么办? 彻底舍弃张安平这个马甲? 还是等等? 午夜12点。 张安平突然从床上坐起,仔细聆听周围确定没有异样后,小心的起床,推开屋门后来到了黄剑侠夫妇所在的屋子。 张安平的动作很轻,即便黄剑侠夫妇的睡意很轻,依然没有被惊动。 走近床前,张安平悄悄捅了捅黄剑侠,小声道: “黄老头!黄老头!” 黄剑侠骤然被惊醒,借着月光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张安平后,瞳孔本能急缩——咦,你小子不是喝醉了吗? 合着醉酒的两个人都是装的?! 张安平轻声说道:“注意地下,两个小时后我……哥的人会在这里冒出来,到时候跟他们走!” 走? 黄老头想犟,他才不走! 要是走的话,淞沪会战的时候他就走了! “你不走,我就暴露了!” “你不走,我的人就暴露了!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你忍心因为你的缘故,他们都死在日本人的枪口下?” 面对张安平丢出来的道德绑架,倔强的老头妥协了。 他一把老骨头,死了没事,可因为他连累一帮年轻人,不值得啊! 倔老头无奈的点头,示意自己会走。 张安平这才满意,悄声道:“您老好好活着,看我们怎么打退小日本!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罢,张安平悄然离开了屋子。 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身影,老头的脑海中,一时间全都是对未来的畅想。 …… 凌晨两点。 阜民路。 李伯涵看了眼时间,对身后的几人做出一个点头动作。 随后,李伯涵步入了改建的房屋,直接钻入了地洞。 他身后的几人紧跟着李伯涵步入地洞。 走在地道中,李伯涵不由想起张安平的话。 “伯涵啊,这次要救的人是同盟会的元老!你呢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做老师的护不了你一辈子,你和他若是能搭上关系,一个救命之恩,关键时候就能救你一命,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和这老头拉拉关系,明白吗?” 每当想起老师的这段话,李伯涵就热泪盈眶。 老师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很快地道就走到头了,两个挖掘组的六个人看到李伯涵过来,轻声道:“上面就是关押黄老夫妇的客房。” 李伯涵不放心的问: “不会错吧?” 挖掘组的一人确定道:“不会!稍微捅两下,就能把客房的地面打穿。” “捅吧!” 听到李伯涵下令,挖掘组的一人立马将支撑木板的柱子拿开,另一人用工具捅了起来,没几下就有砖头落下,他们赶忙停止了动作,将一盏调到微亮的油灯通过事先准备好的洛阳铲挑了出去。 油灯上还贴着一张纸,写的是: 黄老莫慌,我们是来救你的! 这是怕他们突然出现吓到老头呢。 得到张安平通知的黄剑侠自然是没有被吓到的——虽然地上的砖块突然消失冒出一个洞的画面,确实挺吓人的。 他悄悄下床,将油灯拿起后熄灭。 地下的几人自然知道这是上面人的回应,赶忙将出口上的砖块挨个捅下来,不一阵子就出现了一个直径六十厘米的洞口。 李伯涵率先从洞口爬了出来。 “黄老,您好,我奉张长官之命接您出去!” “辛苦你们了——老太婆,咱们下去吧。” “嗯。” 在李伯涵几人的接应下,黄老夫妇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软禁了他们足足十七日的屋子,到他们离开,黄家中住着的特务,包括长谷在内无一人发现。 而就在黄老夫妇被接应出去的同时,一直盯梢明组的特务,发现一名明组的成员,悄然离开了饭店。 木内影佐很快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定是要和戴春风见面了!” 木内影佐大喜过望,立马命令手下暗中全程盯梢。 2:13分。 这名明组的成员走入了距离饭店不远的一家民居。 “这一定是戴春风藏身的地方!” “戴春风啊戴春风,你可真是会藏身啊,明面上留一组人示警,自己就藏在他们附近!” “可你这个孙猴子,是逃不过皇军的五指山的!” 木内影佐激动的想要长啸了,不枉他这十来天一个劲的追查! 强忍着喜意,木内影佐命令行动队集合——他怕戴春风从眼皮子底下溜了,身边一直保持着一个二十人的行动队随时待命。 如果是其他人,木内影佐会想着等一下,但此时此刻面对的是戴春风,他生怕这一耽搁戴春风就转移。 毕竟对方是一手打造了特务处的男人,一个手下张世豪就让上海不得安宁。 所以,他果断下令:“行动!” “一定要活捉!” 二十人的行动队立刻进入战斗状态,三个两人小组负责封锁周围,两个四人小组掩护,两个三人组进攻。 但七个组才就位,才要展开行动,突然从周围民居的墙上出现了多名枪手,他们照着正在背对他们的日本人就开始扫射。 懵了! 日本人直接懵逼了! 他们不是猎人吗? 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猎物?! 四个组十四人一个照面就被撂倒了将近十个,剩下的人仓皇逃命,但才堪堪跑出了几步,就被破门杀出的枪手全部开枪扫倒。 枪手们上前挨个补枪,专业的一塌糊涂! 这可是特务处最精锐的行动力量,又是蓄谋已久的伏击,关键是敌人还傻乎乎的背对着他们,这不是送人头吗? 当然得笑纳! 王天风从院子里出来了。 看了眼地上的伏尸,他面无表情道:“去东亚饭店,我要祭祀殉国的三名兄弟!” 没有人回答,但枪手们却紧跟王天风的脚步,杀向了九百多米外的新亚饭店。 仓皇躲起来的木内影佐,这时候终于探出了头,看着扬长而去的枪手队伍,木内影佐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八嘎!” 他压抑不住愤怒,咒骂出声。 辛辛苦苦查了十几天,每天睡两三个小时,结果到了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候,一棒子砸下来了! “八嘎!我要你们死!我要你们死!” 这位特高课课长真的受刺激了。 自己辛辛苦苦追查了这么久,居然……居然是个圈套! 这怎么能是圈套呢? 此时的他,根本还没意识到这才只是开胃菜! 急促而又隐约的枪声传到了五公里外后,已经隐约不可见了。 但睡梦中的长谷川雄,依然被惊醒了。 “怎么回事?” 他快速的站到院子里呼喊起来,喊了好一阵后才有人跑出来,他们一头雾水的看着长谷川雄。 “枪声!刚才的枪声怎么回事?!” 特务们纷纷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长谷川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突然间他眼神一凝: “不对!” 黄剑侠夫妇的睡意是很轻的,稍有动静就会惊醒,但自己呼喊了半天,客房的灯都没开! 意识到不妙的长谷川雄冲向了客房,一头撞进去后直接懵了。 床上没人,地上,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八格牙路!” 一声愤怒的咆哮从长谷川雄口中发出,这一刻,这头经常猖狂大笑的鬼子,真的变成了一头野兽。 他看守的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这是个饵啊,鱼钩明晃晃的就在饵后面串着,可是…… 饵没了! 鱼钩却没有发现! 抓狂的长谷川雄掏出手枪,砰砰砰砰的清空了弹匣,愤怒的咆哮: “给我进去!给我找!找啊!” 但愤怒如他,却浑然不知道,这……真的只是开胃的小菜。 (本章完) 第112章:大餐之反正篇 南火车站。 淞沪会战后期,这里一遍又一遍被日本人的航弹轰炸过,但在日本人掌控了上海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南站重修。 此时的这里,是日军重要的心脏。 源不断的物资从这里发出,通过一条条铁路线源源不断的抵达日军兵锋所在,再通过日本人的枪口、炮口,将一枚枚子弹、一颗颗炮弹,化为侵略者的贪婪,射向这片饱经风霜的大地。 凌晨2:15。 几队巡逻的日军在沉寂下来的车站附近悠哉的巡逻,时不时的躲到一边和困意做会斗争,然后又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巡逻。 突然,巡逻的日军看到了几名在夜色下行走的中国人。 困意浓浓的鬼子们相视,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别样的意味: 长夜漫漫,虐杀几个中国人过过瘾? “呦西!” 随后,一名鬼子兵用蹩脚的汉语喊道:“喂,中国人,你们滴,过来!” 距离鬼子还有百来米的几名国人听到这喊叫后不由面面相觑。 “队长,他们喊我们过去?” “我听到的也是这个。” 队长懵了: “还有这好事?” 他们正愁怎么接近日本人呢,结果日本人喊他们过去? 队长边往前走边叮嘱:“都别激动啊!都别激动啊!我说打就开枪!” 苦力打扮的几人纷纷应是。 日本兵们看到这几个苦力打扮的中国人过来后,笑意更浓、目光中的凶残也越更甚了。 为首的日本兵明知故问:“你们,大半夜在干什么?” 这一带经常有苦力半夜三更才干完活下班,作为巡逻队的他们见多了,而现在之所以这样的问,无非就是找一个借口——日本人太讲究礼仪了,杀人前也要由衷的来一句对不起,然后狞笑的开始虐杀。 队长本打算走近后暴起,用冷兵器解决战斗,但日本兵眼中闪烁的残忍他太清楚了——他就亲眼看到过上一秒几个日本兵还在这般询问无辜的苦力,下一秒就用刺刀将人挑杀的画面。 怒气再也按捺不住了。 “太君,我们是……干你老母的!” 干?我?老母的? 日本兵品味着这句话,还没有意识到这是骂人呢,队长就率先掏出了手枪,砰砰砰的开火。 他身边的几人马上将藏起来的武器掏出来对准日本兵开火起来。 一顿枪声的咆哮后,六个还在幻想着该怎么虐杀眼前中国人的日本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带着虐杀的念头,彻底的永坠了黑暗。 “队长,我以为伱会用刀子解决他们!” 队长掏出衣物包里藏着的机关枪,咆哮道: “刀什么刀?掏家伙,干他娘的日本鬼子!” 枪声便是信号! 随着这边的枪声响起,多支正在潜入的行动队员,纷纷掏出了机关枪,开始对日本人的巡逻队下手。 有心对无心,外围巡逻的日本兵在第一时间就遇到了惨重的损失,残存的鬼子慌忙朝南站退却。 鬼子起先以为是抵抗份子的袭击,打了就跑的那种,但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 抵抗份子在车站内的日本兵出来后,不仅没有撤离的迹象,反而人越来越多了。 最让他们惊疑不定的是抵抗份子的火力——天照大神在上,抵抗份子哪来的这么多重机枪? 看守火车南站的日本兵,根本没有配备重武器,仅有的支援武器就是轻机枪,可歪把子机枪在加装起三角支架、弹链五联后供弹量250发的mg34通用机枪,无数量比不过、火力比不过,就连弹量也差了十来倍! 完全就跟灰孙子似的! 更何况抵抗份子时不时的还来一发火箭弹,日本兵的沙袋工事在火箭弹面前,跟纸糊的有什么区别? “我们遭到了大量武装分子的袭击!我们遭到了大量武装分子的袭击!请求战术指导,请求战术指导!” 日军中队长发疯似的通过电话呼唤援兵。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传的很远。 陈家桥军火库群,外围伪军驻地。 一直未曾合眼的李杏雨听到枪声后从床上翻起: “哪儿打枪!哪儿打枪!” 李团长装模作样的吼叫着,随后命令手下的士兵纷纷起床戒备。 几分钟后,三个营长全都到了李杏雨的指挥部,同时送来的还有情报: “报告团座,是南站!抵抗份子正在进攻南站!” 李团长一副为日本人立功时候到了的激动状,叫嚣: “这些抵抗份子活的不耐烦了吗?敢打日本人重兵把守的南站?集合所有兄弟,咱们去南站给皇军帮忙!” 一营长听后连忙劝阻: “团座,小心这是抵抗份子的声东击西!咱们是给日本人守军火库的,要是全都走了,这里出了问题,我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团长从谏如流:“有道理——这样吧,我带2营去吧。1营跟3营丢下看守,不要让抵抗份子钻了空子!” 2营长一听就不乐意了,这可是给日本人雪中送炭的美事,行李的你跟着过去,不是要抢我露脸的机会吗? 二营长马上道:“团座,军火库职责事关重大,您不能擅离职守!再说了,杀鸡焉能用牛刀?这事我去就行!” 李团长一副确实如此的模样,但还是交代道: “记得给日本人说说,是我主动让你支援的,明白吗?” 二营长连连点头,心说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吧! 随后二营长便从从离开了指挥部,李杏雨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下令:“命令所有兄弟都起来执勤!一定不能让抵抗分子钻空子!我会随时抽查的,知道吗?” “是!” 将手下打发后,李杏雨便带着自己的卫队到处巡逻。 首先来到的是军火库西边区域,警卫队长看李杏雨要离开前哨所在的位置,急忙阻拦:“团座,不能再走了!” 李杏雨却突然问道:“山魁啊,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和你妹妹一道来的上海,你妹呢?” 面对李杏雨突然的提问,唤做山魁的警卫队长沉默了起来。 只有通红的眼眶,证明他始终忘不了。 “我查过,是日本人干的。” “你,想报仇吗?” 山魁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眼中的这个汉奸。 “想的话,就跟我来!——卫队,在这等等!” 山魁迟疑几秒后,咬牙跟上了李杏雨的脚步。 两人在黑暗中沉默穿行的时候,一群皇协军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李杏雨赶忙表明身份: “自己人!我是李杏雨!” “区长呢?我要见区长!” 人群分开,一名身着中山装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走到了李杏雨面前。 这人李杏雨前几天在酒馆和张安平碰面时候见过。 中年人开口: “我是戴春风,这一次的行动由我负责。” 戴春风? 戴春风! 李杏雨大惊,随后激动道:“处座!” “张区长另有任务,这里由我负责,李团长,你准备好了吗?” “报告处座,准备好了!” “好!咱们进去!” “是!” 李杏雨带路,后面百来名“伪军”相随。 有李杏雨这张脸带路,又有团长的卫队,沿途碰到的岗哨怎么可能怀疑,反而统统在李杏雨的命令加入了这支“巡逻队”。 警卫队队长山魁看着这壮大的队伍,心里莫名的澎湃。 终于,能向天杀的日本人捅出这一刀了么? 李杏雨并没有带人直接去手下各营,而是让直属连也加入到身后,直属连长是他的堂弟,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带人加入其中。 “山魁!” “到!” “你去把3营和1营所有连长以上军官喊这里来!” “是!” 相比于以下级军官为主的起义,一个团的团长要率队起义,难度真的不大。 列队等候了十几分钟以后,3营长和1营长各自带人匆匆而来,看到李杏雨摆出这阵仗后,他们还都以为是日本人有什么命令。 “团座!” 看到两营的军官赶来,李杏雨正打算将自己的小本本翻出来,杀人祭旗,没想到几个日军军官却急匆匆赶来了。 看到小鬼子过来,李杏雨立刻止住了心里的杀机。 之前军火库内部的守备部队是陆军的一个大队,但前不久被警备司令部调走剿“匪”了,军火库内部的防务暂时由一个陆战队的中队负责。 这帮在淞沪会战初期硬顶了国军的海军陆战队,骨子里就瞧不起中国人,更不用说是伪军了。 他们是见防御出现了漏洞,才急匆匆派人过来询问的——而带队的正是中队长。 此人人还没有过来,咆哮的声音就先响起: “李团长,你的人不分散布防,为什么要集中起来?” “混蛋!你难道就不怕抵抗分子借机闹事吗?” 说话间,此人已经到了李杏雨的眼前。 之前不是没有伪军反正的事,七七事变期间,就有不愿意成为日本人帮凶的伪军反正过,甚至还弄死过不少佐官。 但这帮日本人,平日里真的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伪军又向来对他们点头哈腰,不由养出了他们这种目中无人的心态。 区区几个人就敢过来! 而且,看对方这架势,分明是上前就要给李杏雨一耳光的节奏。 李杏雨先发制人,鬼子大尉的耳光还没有过来,他就率先一耳光打了下去。 “去你妈的!” 鬼子大尉懵逼了。 眼前的这条狗,居然敢打他? 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事! 眼见鬼子大尉要掏自杀都卡壳的南部手枪,人群中的戴处长便抬起胳膊压了下去。 一群“伪军”二话不说,就端起了枪突突了起来,鬼子大尉和跟随而来的鬼子,什么事都没搞清楚就被弹雨给淹没了。 是真的淹没的那种! 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除了百来名“伪军”外,其余人全都懵了。 和皇军称兄道弟的李团长,干死了皇军? 他……干死了皇军? 天要塌了! 三营长反应最快,扛着一身的冷汗喊道: “日本人丧尽天良,我们跟着团长反啦!” 这一声呼喊后,其余人才反应过来,有人狂热的呼喊干死日本鬼子,有人犹犹豫豫却不得不加入呐喊。 只有党常林有些懵,自己还没策反团座呢,团座怎么就自个反正了? 面对部下的呼喊,李杏雨并没有因此迷失,反而朝天连开数枪,压下了伪军们的喊叫。 他一改往日对上日本人的卑躬屈膝,满脸的杀气的冷冽,在手下停止喊叫后大声道: “牛山魁!” “道!” “三营长姜浒,八连长陈亚强,勾结日本人,罪无可恕!杀之以正国法!” “是!” 三营长姜浒听到这话后吓懵了,连忙高呼:“团座,我愿随你一起抗日!团座饶命啊!” 八连长也跟着表忠心了起来,但牛山魁见李杏雨无动于衷,便二话不说掏枪朝两人射击,一人一枪,一枪一个。 “兄弟们,咱们以前不晓事,为一口吃的投靠日本人,为虎作伥、欺压国人!” “但大多数都是有底线的,不像刚刚毙掉的这两个畜生一样毫无道德底线,为了巴结日本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能干出来!” “但出卖祖宗给日本人当狗,终究是被人不齿的!” “日本人占我国土、杀我亲人、烧我家园,在我们头上拉屎撒尿,凭什么?” “我们都是一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他日本人凭什么?” “是他们刀枪不入?” 李杏雨指着地上的尸体,愤怒的吼道:“不是!他们一样会死!一颗子弹下去,耀武扬威的他们就会死!” “是他们特别能打?” “不是!上海区的张区长,带着上海区的兄弟们,从上海沦陷开始,杀了多少鬼子?日本鬼子在上海死了几个将官!” “因为国人还没有给日本人沉痛的教训和打击!” “因为国人中有太多像我们这样面对日本人只会卑躬屈膝的软蛋!” “正面战场上,在国民政府的指挥下,台儿庄一地,歼灭日本鬼子数万之多!他们不可战胜的神话在正面战场上被打破了!” “敌后战场,张区长更是杀日本鬼子如砍瓜切菜!” “而现在,我们要向那些软胶的人做一个例子!” “我们要告诉他们:是中国人,就应该和日本人血战到底!” “我们要让自己的儿孙知道,他们的父亲、爷爷,都是敢和日本人血拼的好汉!不是见了日本人就被日本人扇耳光的软脚虾!” “愿意随我一起打日本人的兄弟,撸起你的右手的袖子!让我们,一起告诉日本人——” “这里是中国的土地!” “日本鬼子,要么死!要么滚!” 下面的伪军们听到这话后,忍不住一起咆哮起来: “日本鬼子,要么死!要么滚!” “日本鬼子,要么死!要么滚!” 就连伪装成日军的特二区成员,这时候都忍不住跟着呐喊起来。 这不就是他们投身军旅、潜伏敌后的目的吗? 日本鬼子,要么死,要么——滚! 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中,这帮人完成了从伪军到抗日战士的蜕变。 呐喊声逐渐停止,早就按捺不住的宫恕,大喊道: “兄弟们,今天由我们特二区打头阵!跟在我们后面,看我们是怎么收拾这帮小鬼子的!” (本章完) 第113章:大餐之正餐篇 在徐百川指挥的进攻南站的战斗打响后,郑耀先就带队堵在车站路和车站前路的路口。 在他们制定的计划中,这个位置可能要面对至少两个鬼子中队和一个伪军营的进攻,为此,郑耀先的行动队,特意加强了八个机枪组、十多门火箭筒。 要知道,这八个机枪组,可不是轻机枪,用的可是mg34通用机枪——加上三脚架、弹链五联后,那可就是弹链二百五十发的重机枪! 这可是给两个中队的鬼子准备的大礼。 可郑耀先等来等去,预想中的鬼子两中队没有来,来的只有一个营的伪军。 面对这么点的伪军,老郑只有一个念头: 气氛都烘托到这一步了,结果……就这? 他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 老郑叹息,早知道就让老徐守在这里了。 “站长,伪军上来了!” “通知兄弟们,做好追击准备,把这帮伪军往军火库赶,咱们去支援下处座!” “是!” 话说老郑也被张安平带坏了,以前的老郑,对戴处长是保持应有的尊重,但现在嘛…… 张安平这小子都敢对大队长刷忠诚度,我向戴处长刷刷忠诚度怎么了? 二营长带着的伪军还不知道他们即将被希特勒的电锯“它爹”收割(mg34的升级版mg42被誉为“希特勒的电锯”),急于向日本人刷忠诚度的二营长为表现自己还跑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他大概是想到时候跑得气喘吁吁了,好向日本人证明自己的忠诚。 但他毕竟不是刷忠诚度专家张安平。 跑得太快的他,马上就引起了暗中的机枪手的兴趣,好几个机枪组的主射手不约而同的将其列为了第一猎杀目标。 于是,在照明弹升腾、汽车开启灯光的第一时间,三个机枪组,同时将愤怒的子弹射向了这个跑得最快的伪军。 其实在照明弹照亮的那一瞬间,伪军的二营长就懵了。 他是个老兵,怎么会认不出机枪阵地? 可是……就这么宽的一条马路,汽车上、马路上、建筑上,这么多的机枪阵地,你们礼貌吗? 这可是机枪阵地啊! 可惜就在他本能的要规避的时候,一条条火舌就爆发了。 在一瞬间,他就被几十颗子弹给击中了,整个人直接被打成了几截,在意识消散的时候,他还在想我何德何能,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区别照顾啊! 伪军二营长的死只是一个开始! 八挺机枪的火舌,开始肆意收割起了这些急匆匆要去支援日本人的伪军,短短十秒钟的时间,就有超过五十个伪军被机枪轻易的收割。 甚至还没轮到机关枪和火箭筒发威呢! 伪军直接被吓疯了。 “跑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这么喊了一嗓子,也可能是郑耀先埋伏的人这么喊的,被吓懵的伪军们马上就听了进去,枪一撂就往回跑。 龙文章曾说过,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此时的伪军就是这么情况,出现了第一个伪军往回跑的伪军后,其他人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似的就狂奔起来。 一转眼,所有的伪军都开始跑了! 郑耀先立刻下令: “追!” 于是,不到八十人就赶在这些伪军后面追了起来,伪军一看后面有人追,跑得更快了,此时的他们只有一个念头: 往回跑,跑到军火库,那里有大部队! 一追一逃。 但这可苦了机枪手了。 老子把五个弹链联装起来,结果只打了一个弹链就结束了? 看其他人追的欢,他们也想追。 可几十斤重的子弹,几十斤重的机枪拖累着他们,追个屁啊! 好在郑耀先还没冲昏头脑,让人留下了汽车,这些机枪组拼命把机枪塞上了卡车,这才追了起来。 这些恨爹妈少生了一双腿的伪军跑回去,正好一头扎进了3营的防区,三营的伪军一看这阵仗也慌了,有人试图阻击,但只开了一枪就遭到了无数冲锋枪的压制,瞬间就成了马蜂窝。 其他人一看哪还敢阻拦,纷纷跟上了溃逃的2营。 此时要是3营长还在,说不准还能组织部队抵抗一波,可偏偏三营长被李杏雨唤走了,不仅3营长被唤走了,就连三个连长都被唤走了。 根本无人能阻止溃败! 3营被2营溃兵裹挟溃逃的时候,李杏雨刚好弄死了日军大尉,当2营3营的溃兵冲击向一营的时候,李杏雨正好喊完话,宫恕刚喊“特二区打头阵”。 等宫恕带着人冲向1营,打算快速收编1营壮大声势的时候,没有连级军官坐镇的一营,正好被冲溃,被溃兵裹挟着狂奔。 但在宫恕的眼中,却是这帮伪军吃了豹子胆向他们冲来! 宫恕怒了! 八一三当天,老子深入虹口,干废了日军的特、情体系,现在更是大名鼎鼎的燕双鹰,我砍你们的日本主子像砍瓜切菜,你们这帮伪军,没有连级军官坐镇的伪军,居然敢向我发起冲锋? “兄弟们,杀!” 宫恕大吼一声,端着冲锋枪一马当先,以反冲锋之势冲向了这帮敢向自己冲来的伪军。 砰砰砰砰 机关枪的火舌不断喷吐,冲的最快的伪军,眨眼间就倒下了一大片。 伪军们懵了,前面也有? 再借助闪光弹一看,我艹,这不是前面也有,而是前面有一大大大片! 那还跑个毛线,投降,必须坚决的投降! “投降!我投降!” “爷爷们,不要开枪了,投降啦!” “投降,我们投降啦!” 伪军们在片刻间就降了一大片,剩下的人只有选择从众,也跟着纷纷跪地投降。 正想用反冲锋打垮伪军的宫恕懵逼了。 这就……全降了? 我都打算杀穿了,伱们就降了? 后面追击的上海站行动队也懵了,兴冲冲的追过来,结果,乌压压的千来号人,居然都降了? 等郑耀先和懵逼的宫恕碰头才知道为嘛这些伪军全降了。 合着是被前后夹击了所致啊! 可这……也太不经打了吧? 宫恕反应过来后,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郑耀先:“郑站长,你……不是应该打阻击吗?” 郑耀先也有些懵的道: “我说我是打阻击打到这的你信不?” 我真的只是打阻击,然后……然后好像是想刷刷戴处长的忠诚度,对,就这样——就这样把李杏雨等着用大势裹挟的伪军,给全歼了? 戴处长这时候快步赶来: “你们俩别愣着了!把这些伪军组织起来,那个2营放第一梯队,3营第二梯队,1营第三梯队,郑耀先,带你的人做督战队,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宫恕,其他人跟在后面,拿下军火库!” “是!” 领命的两人心中发寒,处座才是真的冷血啊! 两人也不敢耽搁,赶紧带人重新组织这些伪军。 因为有李杏雨和1营3营的连级、营级军官,倒是很快就组织了起来。 随着戴处长的一声令下,组织起来的四个梯队向军火库群方向压了过去。 走在第一梯队的2营伪军,这时候快吓傻了,本就吓破胆的他们此时还被当做炮灰,是个人都不敢走快。 戴处长见状,直接命令身边的一个机枪组开火。 一串子弹下去,倒下了七八个伪军后,2营的伪军不得不强压着恐惧,嘶吼着冲向了军火库。 这个军火库群目前除了一个中队的陆战队守军外,里面还有百来个当保管员的日本人,在李杏雨反正的时候,日本人就确定伪军叛变了,此时已经将所有人武装了起来,准备依托军火库进行抵抗等待援军。 “战场上,我们一个中队可以撵着国军的一个团跑!” “而这里,我们有最精锐的海军陆战队一个中队,还有上百个英勇的帝国军人,我们有两百多人!一千个造反的皇协军就是个笑话!” “帝国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将这群该死的中国人,统统杀死!” 军火库的日军负责人正在做着动员,乌泱泱的人影就冲了过来,守在第一线的日军陆战队不急不躁,等到伪军冲到两百米距离后,才发射了照明弹,然后有条不紊的开始了收割。 两百米距离,在照明弹点亮的黑夜中,日本人的命中率高的吓人! 但伪军们身后却有机枪的压阵,在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的情况下,他们只能拼了命的往前冲,期待能博取那么一丁点的生机! 伪军太多了,多到日本人不得不将所有的火力点暴露。 可即便这样,伪军依然很快便冲到了他们阵地跟前。 日军虽然重视这个军火库,但毕竟是在上海,平日里一个大队外加外围一个伪军的团,这种严密的安防下,日本人怎么可能把军火库外围修成野战工事啊! 没有栅栏、没有钢丝网、没有路障和壕沟,当伪军冲到跟前的时候,日军只有起身玩起肉搏战。 但源源不断的伪军像潮水一样被驱赶进来,日军不得不且战且退,当陷入到军火库内的“巷战”的时候,他们的三八大盖却远不如机关枪——而宫恕指挥的特二区行动队、锄奸队,却装配了百余只这样的机关枪。 戴处长激动万分的下令: “宫恕,往前压!爆破组,准备爆破!” …… 在周望路跟车站前路路口,上海站也有一支用来阻击的部队,这支部队带队的正是吕宗方。 这支阻击部队要阻击的是从江南造船所过来的日军援兵。 但吕宗方望眼欲穿的等到了凌晨两点四十,也没有看到鬼子援兵的影子。 援兵呢? 援兵呢! 终于,他派出去监视江南造船所的探子过来汇报: “副站长,江南造船所在听到枪声后根本没派人出来,而是戒备自守了起来!” 吕宗方闻言,一向不骂娘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妈的!” 其实不是江南造船所的日军不出来,而是整个江南造船所只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南站是重要的地点,但对海军来说,你们陆军马鹿的事关我屁事? 他们必须优先保证江南造船所的安全! 更何况一个中队已经派去军火库群了,已经对得起你们陆军马鹿了! 吕宗方骂完之后,咬牙道:“立刻向南站转移!支援徐区长拿下南站!” 戴处座今晚亲自指挥,他吕宗方还指望在老戴跟前留个好印象呢,结果倒好,马勒戈壁的没有鬼子过来! 这时候不跑到南火车站凑凑热闹刷点功劳,那成什么了? 于是,吕宗方带着四十余名手下,直扑火车南站。 火车南站。 徐百川有些怀疑人生。 日本鬼子不是挺厉害的吗? 日本鬼子不是一个中队就能打败国军的一个营吗? 为嘛我手里的百来人,却压着一个中队的日本鬼子在狂揍? 再给我半个小时,我好像能拿下火车南站? 徐百川这一刻迷茫的很。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是来打佯攻的对吧? 我佯攻火车南站,老郑和吕宗方阻击江南造船所和陈家桥方向的援兵,处座拿下陈家桥军火库群——没错,就是这么个方案啊! 可是,我怎么感觉我马上就能拿下火车南站了?! 老徐看着南站广场上堆积如山的物资,一咬牙,下令道: “告诉兄弟们,拿下南站,我向处座给咱们一区请赏!” 老徐内心由不得火热起来。 拿下南站,特一区独立完成拿下南站的壮举,这可就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功劳了! 尤其是处座在亲临指挥战斗的时候,这贼他妈露脸啊! 正幻想着战后处座夸奖呢,突然间,一支生力军从西边杀了进来,协助特一区开始对日军展开进攻。 靠,这是要抢我特一区的功劳? 老徐大怒,正要去找吕宗方说道说道,就听见吕宗方在朝自己喊: “徐区长,一道拿下南站,速战速决!” 老徐叹息一声,心道老吕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们上海站欠我一个人情! 吕宗方部的加入,可不仅仅是四十多号人那么简单,还意味着三挺通用机枪、七只火箭筒的加入! 本就岌岌可危的日军防线,这一下子再也没希望了! 不到十五分钟,南站所有的残敌就被肃之一空。 “快!准备炸药!这里的物资统统炸掉!统统炸掉!” 老徐心里快美死了,张安平不就炸了一辆装军火的列车么? 看我! 都来看我! 我现在要炸掉最少五列火车的物资了! 玩爆破,上海区所属的三支力量,哪家都擅长这个,很快就布置了起爆装置,在所有人撤离完毕后,爆破手准备摁下开关引爆之际,徐百川却突然阻止: “等一下!” “区长?” “照相机!照相机!”徐百川大吼起来。 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个美妙的画面: 在起爆后,烈焰腾空的时候,用照相机将这一幕定格下来——这是多么美好的宣传照片啊! 至于照片上出现他的背影,那就是个意外,对吧? 徐百川内心火热,心道安平啊安平,老哥哥我这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战地打卡是你发明的,但老哥我这一次可给你发扬光大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这类照片,一定是最优质的宣传资料,啧啧,我徐百川虽然作为特务不能正面示人,但我的背影,必将随着宣传被国人所知! 值了! 太值了! 上海区的特务们可都是见识过特二区宣传的,自然知道战地打卡的高端操作,徐百川喊照相机的时候,就有机灵人拿着相机冲过来了。 眼见徐区长没有躲避的意思,机灵人又岂能不知道区长想干嘛? 他当即做好抓怕准备:“准备好了!” 爆破员压下了开关。 轰 轰 轰 轰 一堆堆物资被引爆,烈焰闪烁、蘑菇腾空。 徐百川感受着强劲气流的冲击,心道: 用安平的话说,这张照片一定是帅呆了! …… 军火库。 日军的陆战队虽然骁勇,但在超过十六挺通用机枪、超过三十支火箭筒的打击下,再骁勇也被猛烈的火力打哭了。 然后,他们就被逼迫的伪军冲上来,一顿库库库的乱杀给送走了。 “真舍不得这么多的物资啊,光这里的武器,起码能武装五万国军吧?!” 戴处长面对着军火库的库存,发出了“幽幽”的感慨。 听到处座的这话,负责拍照的几个特务又加紧了拍照的速度——区长可是教过,能做事没啥了不起的,了不起的能做事的同时,还要会做事! 这些拍照的特务,干的可不就是会做事的活计嘛! 不把这些物资拍下来,没有这个证据,宣传起来别人还说咱虚假宣传呢! “报告处座,爆破工作准备完成!” 戴处长闻言,立刻下令:“撤!” 一听要炸掉这里,感觉打完仗可以休息一阵的伪军慌了,潜能大爆发,又没命的开始往安全地带撤离。 所有人撤到了安全地带后,戴处长喊道: “照相机,准备好!爆破以后,把画面都拍下来!” “准备好了!” 兼职拍照的特务们并没有多想,但郑耀先却灵机一动,从一人手里要来了照相机。 戴处长虽然是干特务这危险行当的,行动看似经常弄险,但实际上他对安全非常的重视,他可不打算在爆炸的时候拍照,所以立刻下令爆破兵引爆。 在八分前,传来过惊天爆炸声,那是车站方向的爆炸。 但现在,更大的爆炸要发生了! 随着戴处长一声令下,爆破兵压下了引爆器的开关。 紧接着,整个世界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轰 轰 轰 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像春节时候的鞭炮一般炸响了起来,持续不断。 纵然隔着近乎五百米,依然能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炽热的气流从身上头顶掠过,整个世界仿佛被投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的。 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嗡嗡的作响,就是有人在耳边大喊大叫,也都听不见。 在爆炸声终于停止的时候,戴处长不顾身体的不适、脑袋的晕眩站了起来。 “拍照!” “把我拍进去!” 他声音喊得非常大,但近在咫尺的【摄像师】们,却没有一个人听到! 好在郑耀先是个有眼色的人,他看到戴处长站起来,强忍着不适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尽管没听到声音,但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赶忙举起照相机,砰砰砰砰的开始连拍起来。 感受着身后的镁光灯,背对相机的戴处长嘴角扬起一抹怎么也抹不掉的笑意。 我,戴春风,干了一票非常非常大的买卖! (本章完) 第114章:大餐之餐后水果篇 时间线往回拉半个小时。 新亚饭店。 这是新亚饭店自维新政府入驻以来,前所未有的空档期——隶属特高课的特务,大半都被木内影佐调走参与追捕“戴春风”了。 能打的,在刚才的伏击中,全部死于背后射来的子弹。 这段时间饭店内只有隶属维新政府的一些警卫力量和特务委员会的十几名特务。 而特务委员会的成员,向来是出了名的能摸鱼,像夜班这种苦差事,他们才不会干呢! 他们早早的就下班走人了,只留下值夜班的警卫。 所以,当王天风带着特务处最精锐的行动力量杀到新亚饭店后,需要面对的,只有寥寥十来名值夜班的警卫。 这无疑是碾压局。 重新装修的308。 王天风面无表情的将三炷香插进了香炉,在外面持续不断的枪声中,把黄纸点燃,平静的看着黄纸在地面上快速的燃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郭骑云来了。 他拖着一具还没有死透的尸体进来,将还在抽搐着的尸体扔到了香炉下面。 “长官,这是伪财政司的一个副司长。” 王天风看了眼尚未死透的汉奸,慢慢的蹲下后,缓缓抽出了匕首,然后快若闪电的猛扎下去。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气力,匕首刺头了汉奸的身体,将其牢牢的钉在了木制的地板上。 汉奸经此一刀,彻底的毙命。 “该走了。” “是!” 郭骑云快速退出308,指挥行动队快速撤离。 当这支行动队撤离了十五分钟以后,才有心惊胆战的伪征服警卫被逼着出来打探情况。 在一番调查后,伪政府的高层们,终于知道为什么新亚饭店半夜会被袭击了—— 袭击者的目的是来308祭祀! 而财政司的一名副司长,成为了祭品! 当警卫将308的情况汇报以后,强作镇静的汉奸们,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 恐惧在疯狂的漫延。 祭品! 有人把他们视作祭品! 最受冲击的莫过于林楠笙。 他一直以为自家老师够狠、心眼够小,下手也够黑。 可他的老师,啥时候干过这种事啊! 用一个伪政府财政司副司长做祭品…… 这种无声而又残酷的威胁,太狠了! …… 一处隐蔽的安全屋中,黄老头不甘心的来回踱步。 “这小子骗了我!” “这小子绝对是骗了我!” “还说会闹出大阵仗,有个狗屁的大阵仗!” 老头骂骂咧咧没完没了。 老头是真生气。 张安平这小子说的好听不? 拿老头子当饵,狠狠收拾日本人! 可结果呢? 一条地道就把他们夫妇救走了! 哪有什么大动静,哪有什么收拾日本人——都是骗老头子的! “臭小子,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黄老头很后悔。 如果他真的只是为活下去,淞沪会战前、淞沪会战中、淞沪会战后,他都有足够的时间离开上海。 可是他没有走! 他就是要像一个顽固的小老头一样,守在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一杯毒酒了却残生,让人们知道,有同盟会的元老,不愿意在国家被践踏的时候为敌人卖命! 让人们知道,有同盟会的元老,愿意为这个国家赴死。 像“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一样,用自己的命去激励人们: 打不走日本,毋宁死! 可是现在的他,却跟小丑一样。 白白辛苦一帮热血报国的年轻人,挖着地道将他从软禁之地救出来! 他绝对会成为老友们的笑话…… 想到这个可能,老头就后悔的捶胸顿足。 自己怎么就听了张安平这臭小子的花言巧语啊! 李伯涵看黄老从来到安全屋后就不断的度步,不断的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小声道: “黄老,您……歇一歇吧。” 老头看了眼李伯涵,怒冲冲的要发火,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最后化作悠悠的一声长叹。 欸,一世英名不在啊! 突然,大地似乎是颤了一下。 “地震了?” 黄老头一愣,过去了好几秒后,一声声闷雷从南边传来。 “春雷?” “不是春雷!”李伯涵兴奋道:“一定是我们的人炸了陈家桥的军火库!” 老头先是大笑,但笑着笑着笑声却被突然“掐住”,老头怒道: “你也想哄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家桥军火库的规模,那地方要是被炸了,怎么可能这么点响动?” 李伯涵顿时尴尬起来。 确实如此啊,陈家桥军火库群规模那般的庞大,真要是炸了,隔着几公里,声音不可能这么的小吧? “可能……可能是还没炸完?” “哼!” 老头傲娇的冷哼一声,但心里却道: 这动静应该不小,欸,老头子当饵,勉强算是有点用吧。 我这是高看了张小子,还以为他能整出多大的动静呢! 不过这会的老头心情还算好些了,张小子没有忽悠他,算是收拾了下日本人。 勉强能在老友跟前犟两声了——虽然老友肯定不会提这一茬。 看老头的状态好多了,也不骂骂咧咧了,李伯涵赶紧招呼着老头睡下,刚要替老头关上房门的时候,大地又晃起来了。 先是动了动,震了震,紧接着整个大地都在剧烈的晃动。 地震! 李伯涵扑上去就要抱着老头跑,但黄剑侠却在他扑过来的时候从床上下来了。 “快跑!” 老头大喝一声,就要往隔壁老妻那里冲,李伯涵见状赶紧拦住老头,示意老头先走,自己去救老夫人,结果才冲到屋前,就听到轰隆隆的雷声。 这一次的雷声可不像几分钟前。 而是像过年时候的鞭炮一样,明明声音大的要命,但却又像鞭炮一样持续不绝。 足足十七八秒,声音从戛然而止。 声音停止后,黄老头和李伯涵面面相觑。 许久,李伯涵说:“我说这是炸了军火库您老信不?” 老头不答,几秒钟后,却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笑的那叫一个舒畅。 李伯涵也跟着大笑起来。 确实……舒畅! …… 有人笑,那自然是有人哭。 木内影佐就在哭。 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想哭了。 抓戴春风的精锐,被一个照面全都反杀了,那些抵抗分子还不死心,竟然去新亚饭店了! 木内影佐在愤怒过后,就去找援军,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支日军武装后,他便火急火燎的冲到了新亚饭店。 结果…… 抵抗分子早就没影子了! 最惨的是饭店方面,死了几个高级别的汉奸,死了近十个警卫——还有一个财政司副司长被抵抗分子当做祭品钉死在刚刚装修的308了。 看着被陆续抬出来的尸体,木内影佐暴怒的想要带着人去抵抗分子还在进攻的南站,但这时候一众汉奸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还美其名曰怕抵抗分子杀个回马枪。 木内影佐冷静下来,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以张世豪的谋算,如果新亚饭店空虚,还真会被他趁机再来一波。 若是伪维新政府的高层全都嗝屁了,那皇军的脸往哪搁啊! 到时候他这个特高课课长,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到这,木内影佐便放弃了去火车南站将功赎罪的心思。 结果,没几分钟,大地便震了震。 紧接着爆炸声就传来了。 看着南边被点亮的天空,木内影佐的心沉了下去。 火车南站失守了! 那里的物资被抵抗分子全炸了! 木内影佐知道自己这一次肯定是要下课了,但他心里还暗呼侥幸: 幸好炸掉的只是火车站的物资,要是陈家桥的军火库…… 【那里不会出事!那里绝对不会出事!那里有警备三团防守,还有陆战队的一个中队!陆战队的一个中队就能顶住一个团的国军,区区上海区的特务,怎么可能将军火库炸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在不到十分钟后,木内影佐的侥幸就被彻底的粉碎了。 南边亮起了冲天的火焰,半个世界仿佛被点亮了似的。 紧接着大地动了,然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持续不断。 面对这样的旷世奇景,木内影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几分钟后,木内影佐换上了一身日军军装,提着军刀走入了新亚饭店的一间客房。 再然后…… …… 木内影佐【剖腹产】失败没有顺利产子的时候,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大佐,穿着白衬衫拎着军刀,在屋内切腹……失败。 然后,参谋长仁慈的补上了一刀,砍掉了这倒霉蛋的脑袋。 …… 至于张安平,不管是第一轮爆炸,还是第二轮爆炸,他都“一无所知”。 事实上,第一轮爆炸的时候,特务委员会的人认为这是地震,几个特务将张安平扛了出来。 但醉酒的张安平是怎么也叫不醒的,以至于第二轮的爆炸和冲天的火光,这样的美景他都没欣赏到。 对此,张主任暗中表示无所谓啦,未来的烧烤狂欢节和蘑菇博览会,他是一定要参加的,那才叫良辰美景! 这一夜,是张安平自淞沪会战以来睡得第二舒服的一夜,第一舒服的一夜……咳咳,不提也罢! 一大早神清气爽的醒来,身处特务委员会的张主任懵逼了: “我怎么睡在这?长谷呢?” 张主任新一天的演员生涯,又开始了…… 这一天,张主任就没闲过。 木内影佐死了,警备司令部的司令官大佐死了,警备三团叛变了,火车南站又一次化为了废墟,陈家桥军火库没了,南站的无数物资没了…… 相比这些大事,新亚饭店死几条狗,还真没资格上头条。 至于黄剑侠失踪,这样的事更是提都没人提! 日本人、特务委员会、特高课、警察局、伪军疯了一样的满世界抓抵抗分子,但昨晚行动之后,参与行动的抗日志士便安然撤离了,日本人顶多抓个寂寞…… 人心惶惶! 这种情况下,日本人自然要把派出去“剿匪”的部队唤回来安定人心。 谭忠恕大怒: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门!” 于是,淞沪纵队便和日军攻守移位。 日军撤,淞沪纵队追! 日军但凡露出点破绽,淞沪纵队就上去狠狠的咬一口。 日本人有掷弹筒,但淞沪纵队有火箭筒啊! 除了在炮上面略差一些,淞沪纵队的武器可是不输于日军的,而且百米距离上的火力更是日军望尘莫及的—— 这段回撤的路便成了日军的噩梦,两个大队,用了三天才折返回来,等他们回来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说,还战损了高达两百人。 两个大队回撤回来,这场由藤田芳政主动发起、张安平被迫应战却用高超布局完美反杀的战斗算是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上海区以碾压的优势赢得了这场战斗的胜利,甚至导致了一个大佐一个中佐的切腹。 从前线匆匆赶回来的藤田芳政,面对着这种结局,彻底的无言以对。 他…… 他真他妈是太聪明了! 【好危险!如果我在上海,这一次背锅的就是我了!】 【幸好我不在!】 藤田芳政后怕不已。 他复盘着这一次的战斗,越看越恼火——明明是以黄剑侠为饵,可为什么会起这样的连锁反应? 关键是黄剑侠居然被人从眼皮子底下救走了! “查!到底是谁出的这个主意!软禁黄剑侠,为什么要选在黄家!” 藤田芳政一肚子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发泄完毕后,藤田芳政自知现在就要做出成绩,要不然这个机关长的位置,岌岌可危了! 这一次躲过去了,但下一次呢? 下一次上海区还这么嚣张的行动呢? 他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对着堆积如山的资料,思索起了对付张世豪的方法。 张世豪必须死! 他必须死! …… 戴处长的上海之行,圆满的完成了。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老徐了,说好了要撸掉张安平特二区区长的职务——话说他真的撸掉了,但外甥太出色了,出色到自己前脚撸掉了区长的职务,后脚外甥就又把这帽子给挣回来了。 戴处长脑补了一个画面: 雨农呐,你这一次做的太好了! 饭桶,他们都是饭桶! 几十万上百万大军,还顶不上伱一个特务处! 饭桶! 一个个都只会“枪毙”! (“强辩!” 啥?枪毙? 腿哆哆嗦嗦,大汗满头。 回家准备后事…… 嗯?枪毙的人怎么不来?难倒放过我了? 回头一打听,靠,合着是“强辩”啊!) 戴处长乐不可支了。 看我特务处,不管是淞沪会战之前还是淞沪会战之后,哪一次丢过大队长的脸? 正暗乐中,门被敲响,戴处长立马恢复了往日肃然的样子。 门开,进来的是张安平。 “表舅,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走了。” 戴处长看着自己的福星,强忍着喜意,板起了脸说道: “安平啊,这一次官复原职后,你呢就不要再给我整幺蛾子了!” 他心道: 安平啊,我又给你官复原职了,这样的幺蛾子,你要是还能再给我整一堆,我能激动疯了! “经此一役,上海区的八成的力量都见光了,未来一段时间就是想要搞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表舅,您就放心吧。” 啊? 戴处长微微点头。 他心里无比失望。怎么就不搞事情呢? 怎么就不搞事呢? 要不,我把特务处的主力都给你,你只要隔三差五能整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就行! “这我就放心了。”掩盖真实想法的戴处长满意的点头,随后似无意的将一堆照片放到桌上: “安平啊,这一次的胜利,是我们特务处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所以,宣传方面一定要尽心尽职,一定要字字如剑,这是打军火库时候拍的照片,你选几张做宣传照片吧——” “宣传的声势一定要大!” “上海这边宣传的动静大起来,后面我才能发力,明白吗?” 张安平不太理解戴处长为什么一定要强调这个,上海宣传站老岑不是负责么? 不过他从来都是重视戴处长交代的性(人)子(设),自然不会推脱。 拿过照片,看到上面的第一张后,张安平马上明白了戴处长的意思。 合着是表舅想上头条了! 没问题,安排! 戴处长看到张安平谨慎的将照片收了起来,便明白外甥这是领会了自己的精神——自己是领导嘛,这种事得矫情些,有个善解人意的外甥真好! “行了,我就和黄老走了,要不要去送送黄老?” “算了,我不太方便,老头看到我肯定得絮絮叨叨。” “你啊,对黄老尊重些——黄老有什么爱好?” “老头喜欢茶和酒,嗯,现在最喜欢的是听痛揍小日本的事。” 戴处长若有所思,这题材,自己貌似很多嘛! 还都是上海区的! 不错,安排上。 又交代了几声后,戴处长终于离开了让他赚足了好处、刷足了成就的上海…… 戴处长才走,徐百川这厮便偷摸的来了。 “处座走了?” “走了——你打听这个干吗?老徐,你不会是想……”张安平故意用意味深长的话语开玩笑。 徐百川吓了一大跳:“安平,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会死人的!” 张安平笑道:“看把你吓得——有事?” “安平老弟,这一次特一区没掉链子吧?佯攻愣是打成了主攻,还拿下了火车站,炸了那么多物资!” 面对老徐这样的表功劳,张安平有些不适,莫名其妙的看着徐百川: “老徐,你没病吧?这种事你找我舅啊!跟我说干吗?要不我大手一挥,给你给民国的上【龘】将军衔?给你你敢要吗?” “你倒是给一个试试!”徐百川嘴犟一句,随后拿出一张照片,笑眯眯道: “安平老弟啊,这一次的宣传,能不能把这张照片放上去?让我们特一区也露一把脸?” 又是照片? 张安平翻白眼,接过照片后顿时惊了。 “我去,拍的这么好?” 真别说,这张照片抓拍的绝了,爆炸的瞬间被记录下来,而如山岳一般的背影占据了画面的五分之一,面对爆炸纹丝不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般的逼格扑面而来! 尤其是这寓意,真是绝了! 徐百川美滋滋道:“我也没想到手下能抓拍到这瞬间!” “这背影好熟悉——是你吧?啧,为了拍照,你胆子也真大啊!”张安平感慨不已,换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干。 “凑巧,凑巧——老弟,你就说这照片能不能上宣传?” “能!要是上了宣传,我估计一定会火!到时候大江南北甚至全世界,可能都要转载这张照片!” “真的!”徐百川惊喜,虽然不能正面示人,但如果这他妈也太爽了吧! “老弟,你可真是我的亲弟弟呐!” 张安平同情的看了眼喜笑颜开的徐百川,道:“可是,我不能拿你的这个做宣传照。” 徐百川懵了,随后哀求:“什么?老弟,不带你这样的!咱们兄弟……” 张安平叹了口气,将一叠照片放到了桌上。 “我舅专门给我的,让我好好宣传,你自己看吧,看懂了……就认命吧!” 张安平拍了拍老徐的肩膀,一脸的同情。 冒这么大的风险拍照想嘚瑟下,结果遇到了更想嘚瑟的主,关键是还是顶头上司…… 真可怜! 徐百川拿起照片端详,慢慢的理解了张安平的意思。 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老徐莫名的叹息。 欸…… 欸…… 欸…… 三声叹息,道尽了职场。 将可怜巴巴的徐百川扔在办公室里,张安平正打算离开,却看见于秀凝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老师。” 张安平阴沉着脸: “出什么事了?” 于秀凝是自己直属组的组长,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跑据点找自己的。 于秀凝沉声道: “江杰失踪了!” 江杰失踪了? 张安平的脸顿时就黑了。 江杰是挖掘队三组的人,而今天是挖掘队撤离的日子! 他失踪了?! “怎么回事?” “挖掘三组的兄弟说,江杰要找人告别,他们出于义气就保密了这件事,但早上出去后,江杰就一直没有回来!” “草!”张安平忍不住骂出声来。 挖掘三组,参与过19处安全屋密室的挖掘,其中还有现在这个区办公据点的密室挖掘! 最关键的是挖掘队前不久合兵一处参与过营救黄剑侠的地道挖掘,鬼才知道这些人聚在一起,会不会将各自挖掘过的地方无意中说出来! “挖掘队转移了吗?” 于秀凝回答: “转移了。但没走撤离路线,而是派人带他们去纵队那边了。” 张安平赞许的看了眼于秀凝,这丫头做事越来越靠谱了。 “告诉谭忠恕,把挖掘队的其他人分开审,一定要问出挖掘梅花弄地道期间,他们说过的所有话——还有,马上安排这个据点的兄弟撤离!” 张安平思索着下令: “代号乙3、丙6、9的三个安全屋,离开放弃!” (本章完) 第115章:人间百态 江杰以前是个盗墓贼。 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盗墓贼在民国的生存条件远没有后世那般的“富足”,虽然安全性更高,但赚取的钱,还真不多。 江杰又是个大手花钱的性子,再加上他在青楼有个相好的,时常为钱所困——于是,他因为盗窃被抓了。 在监狱中服刑的时候,有人突然找到了他。 “从今晚后,改掉你的小毛病,不偷不抢跟我干——每个月我都给你足够的钱,如何?” 于是,江杰就跟着这个自称是“张世豪”的人,离开了监狱。 从那以后,江杰就老老实实利用自己的老本行为张世豪工作了。 期间他也经过了多次的考验,尤其是财物诱惑的考验——江杰的表现都非常的完美。 江杰也有意借此混个正式的编制。 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谁能想到,突然间他就接到了撤离的命令——从上海撤离,撤往重庆。 面对这个命令,江杰犹豫了。 离开上海,从此不用再担惊受怕,这是好事。 可自己的姘头怎么办?! 替她赎身,让她跟自己一道去重庆! 有了这个想法后,江杰立刻盘算自己这一年多时间挣到的钱。 还别说,这一年多时间他真挣到钱了。 保底的工资、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奖励、赏赐加起来,这一年多时间,他居然攒下来足足六百块钱(按照特务12块的基本工资计算的)。 钱肯定是够赎身了,毕竟他的姘头郭怡颖也不是什么头牌。 眼看中午就要转移,江杰大清早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同组的两个兄弟,三人一起相处了一年多时间,又都是混过江湖的,自然要讲义气,两人答应替江杰保密后,江杰离开了住所,来到了姘头所在的青楼。 江杰也算是这个青楼的熟客,里面的人知道是来找郭怡颖的,自然让其进去了。 江杰见到姘头后便直截了当的道出了目的: “阿颖,我替你赎身!跟我走吧!” “赎身?”郭怡颖惊喜的看着江杰,随后挥着拳头就又笑又骂的砸江杰: “死鬼,我等伱这句话等了几年了!” “收拾一下东西吧,咱们今天就走!” “好!” 郭怡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带着憧憬道:“死鬼,咱们以后在租界整一个营生,你呢以后也别干这一行了——还有,这地方以后你绝对不能来了!知道吧?” “不来了!死都不来了——阿颖,咱们不在租界呆,咱们去重庆好不好?在那边我能弄个公职,咱们啊就在那边好好的生活……” 江杰也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憧憬。 重庆? 公职? 郭怡颖听到这句话后愣住了。 她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早已习惯上海的繁华,去重庆那个山沟沟? 还有,江杰不是盗墓的吗?他怎么有门路在重庆谋求公职? 郭怡颖突然想起了一年多前江杰说过的话——我已经不干盗墓这一行了! 当时她还以为是江杰故意哄骗自己,现在看来…… 但江杰并没有注意到郭怡颖的动作,还在说着对未来的畅想。 郭怡颖试探的问:“死鬼,你有这方面的门路?” 江杰回答的很肯定:“有!其实……其实我已经有了安排了,是在市政中,专门负责防空洞建设的。” “你是……”郭怡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轻声说:“抗日份子?” 江杰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点头承认了身份。 此时他早已经将规矩抛之脑后,见郭怡颖明显震惊于自己的身份,便道:“我在这边的任务现在完成了,所以要撤回去了——这件事千万别声张,明白吗?” 如孔雀一样,每个男人都喜欢在女人面前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 江杰经过一年多的熏陶,从骨子里认为抗日是一件光祖耀祖的事,面对自己的这个“女人”,他想让她看到到自己优秀的一面。 可惜,他不知道他为此,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郭怡颖连连点头,但心里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恩客的话: “藤田长官现在有命令,要是能抓一个抵抗分子,一千块的现金奖励!” 除了钱,郭怡颖也想起了那位恩客说过的特务委员会怎么对付抵抗分子的手段。 想到那种听到就让人不寒而栗的手段,郭怡颖顿时怕了! 江杰只是她的恩客,恩客之一,可不是她的所有,她干嘛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陪他去山沟沟? 更何况他这一年多才找了自己几次?明显就是不如以前有钱…… 她想: 既然这样,那我为何不挣那一千块的奖励? 这样,我还不用担惊受怕! 她瞬间有了决定,便催促道: “死鬼,你就别愣着了,赶紧去找妈妈把卖身契买回来——你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咱们赶紧走,免得夜长梦多。” 江杰拍着胸膛:“够!你放心吧,足够!” 随后江杰在郭怡颖的催促下离开了狭窄的房子,在江杰走后,郭怡颖不断的深呼吸,最终做出了决定,闪身离开了屋子…… 十分钟后,花了四百八替郭怡颖完成赎身的江杰兴冲冲的回来了郭怡颖的屋子。 他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的阿颖。 以至于进门时候他都没看屋内。 于是,几个壮汉就成功从四下扑了过来,将江杰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天堂和地狱,往往就隔了一扇门。 (刺杀杀手之王的军统特务中,核心的陈亦川,建国后落网被枪决。而他落网的方式吧,和这个江杰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我劝读者老爷们要明白逢场作戏的道理哈!) …… 前来抓江杰的是赵处长的手下。 城管处现在收钱越来越难了,必须挨家挨户“强收”才能收到每月的安全牌费用,这也导致赵处长越来越心虚了。 这也是迫不及待的就投靠李力行的原因。 在投靠李力行后,之前对抵抗分子从不上心的赵处长,便对手下下达了满世界找线索的命令——他的手下也有相当程度的危机感,即便是喝花酒的时候,都不忘宣传下。 这也是郭怡颖为什么会知道的原因。 此时,赵处长正在和郭怡颖的另一名恩客,询问郭怡颖。 赵处长问: “你确定这个人是抵抗分子?” 郭怡颖快速道:“他就是!他亲口承认的,说还要带我去重庆咧!对了,他应该是去年年初加入的!” 答完,郭怡颖又露出职业笑:“长官,这人真的是抵抗分子,赏钱是什么时候能给人家?” 赵处长眼珠子一转,道: “孙维,去把那小子拎过来,咱们就在这当场审——只要承认是抵抗分子,马上敲锣打鼓的把钱给这位……小姐!” 这也是赵处长刚刚想到的主意。 悬赏之说确有其事,钱是日本人直接给的——赵处长琢磨自己干脆今天就在这演一出戏,让人们都知道我老赵言出必行! 到时候有线索了都得找我老赵! 用张主任的话说,这叫广而告之。 呸呸呸,狗屁的张主任,张安平、姓张的! 郭怡颖的另一个恩客孙维,马上狗腿似的出去,招呼人将五花大绑的江杰带了进来。 江杰也是老江湖了,从被抓的时候就意识到怎么回事了,心里早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这个女人,此时此刻被人带进来,看到郭怡颖正挂着妓女的标笑对着一个发胖的男人,怒火再也憋不住了。 “臭【表字】,我弄死你!” 嘭 孙维直接几拳砸在了江杰身上,随后一脚踹到了江杰的膝盖窝,令江杰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赵处长的胖脸上挂着笑: “听说你是抵抗分子?我瞅着怎么不像?” 江杰对76号也是了解的,再加上是因为被郭怡颖出卖,情知嘴硬没用,直截了当的承认道: “哼!你江爷爷效命于张世豪张区长麾下——狗汉奸,别想从我嘴里套出有用的情报!” “老子眼瞎没看清这个蠢女人,活该被抓!” “但想让我出卖志同道合的兄弟?没门!” 赵处长笑了:“真是抵抗分子,还是张世豪的手下!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孙维,派人把他带去本部,交给刑讯科好好招待!是不是硬汉,刑讯科说了算!” 随后他支使郭怡颖:“去把你们老鸨叫过来,爷有事交代!” 很快,老鸨就扭着屁股来了,见面就是赵处长最喜闻乐见的那几句话,只不过今天赵处长没这心思,权力和女人之间,九成九九的男人会选择前者。 “敲锣打鼓,把人都给我往这里聚——顺便把郭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有大事宣布!” 老鸨为难的看着赵处长:“赵爷,这个……这个嘛……” “今日个我要给郭小姐发一千块的悬赏,大头我都出了,我还在乎你这点小钱钱?” 老鸨嘿笑一声,马上扭头去安排。 半个小时后,xx楼一大票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再加上鞭炮齐鸣、敲锣打鼓,倒还真是吸引了一大堆的人围观。 赵处长看气氛烘托到位了,便大刺刺的出现在了高台上,朝喧嚣的人群喊道: “诸位静一静!” “静一静!” “鄙人特务委员会赵德汉赵处长,今日个要表彰一位为皇军做出出色贡献的小姐——郭怡颖小姐!” “在郭怡颖小姐的举报下,一名抵抗分子被我们抓到了!” “藤田长官有令,凡提供有用线索抓到抵抗分子者,少则奖励一千,多不封顶!” “今天,我代藤田长官在此,嘉奖郭怡颖小姐一千块钱!” “各位同胞,皇军不远万里来中国,是为了帮助中国的!” “抵抗分子不识好歹,妄图和皇军作对!罪无可恕!” “各位同胞切记,但凡提供有用线索抓到抵抗分子者,最少奖励一千块!提供张世豪有用线索者,奖励五万!但凡能提供线索抓到张世豪者,奖励五十万!” 赵处长越喊越嗨皮,到最后直接瞎编了起来。 但当然将厚厚的一千块钱双手奉上交给乐开花的郭怡颖后,下面围观的百姓,却统统都信了。 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赵处长一结束讲话,就将郭怡颖手里的钱夺了过来,噼里啪啦的数了十张一百块后甩给了郭怡颖,剩下的钱干脆利落的揣进了口袋。 【表字】爱钱,一千块钱转眼变一百,郭怡颖马上疯了,张牙舞爪的就要和赵处长拼命,赵处长掏出手枪往桌上一拍: “臭【表字】,给你脸了是不是?” “信不信老子让你有命拿没命花!” 拍在桌上的枪口让郭怡颖反应了过来,撒泼也变成了哭哭啼啼,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将一百块装进了旗袍——就是装进了旗袍。 “道一声【表字】无情……” “说一声戏子无义……” 赵处长哼唱着起身,不理会擦着眼泪的郭怡颖,大步走出了房间,随后唤来孙维: “带七八个兄弟悄摸的守在周围!肯定是有人要杀这娘们的,这娘们救不救无所谓,行凶的可一定是抵抗分子,到时候能逮就逮,不能逮的话——打伤打死都行!” 孙维露出大拇指: “处座,高啊!” 赵处长得意一笑。 我其实一直都是这么高的,只不过以前觉得守着城管处的金窝窝,没必要和抵抗分子冲突。 但现在不行了,他必须要做出成绩才成——说不准他就是情报处的处长了! “道一声【表字】无情……” “说一声戏子无义……” 赵处长摇头晃脑的离开了青楼,哼唱的他可能不知道,无论是无情者还是无意者,他们比起汉奸,都要高尚无数。 就如青楼中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老鸨带着几个粗壮的妇人找到了郭怡颖。 老鸨直接拉着脸伸手: “钱呢!” 郭怡颖强笑着:“妈妈……” “钱呢?别逼我动粗!” “妈妈,那个傻货已经给我赎身了。” “呸!”老鸨直接一口口水吐到了郭怡颖的脸上:“把钱给老娘!” “赎身?” “放你妈的屁!” “卖身契在老娘手上,你哪只眼看到他给你赎身了?” “把钱给老娘!” 眼看几名粗壮的妇人撸着袖子就要上前,郭怡颖只能哭哭啼啼的将带着体温的钱从“旗袍”的口袋里掏出来。 老鸨惊讶,居然还真给了100? “就100?其他钱是不是私吞了?贱货!” 老鸨愤怒的骂出声,然后示意身后的仆妇动手打! 噼里啪啦的一顿收拾,几名仆妇这才在老鸨的喝声下作罢,一人撕扯着郭怡颖的头发,让其直面老鸨。 啪 啪 啪 老鸨不顾打人不打脸的青楼规矩,照着郭怡颖的脸上连扇几个耳光,打完还不解气,一口浓痰吐在了郭怡颖的脸上后才愤恨的说道: “贱货!” “安排下去,以后让她接最便宜的客!” 老鸨这才气哼哼的离开。 出了门,便将一百块从楼上撒了下去,大喊道:“姑娘们,撒钱啦!” “这钱,老娘看不上!” 但视财如命的青楼女子,却无人将眼神往那钱上瞥一眼。 老鸨看到这一幕,状若癫狂的哈哈大笑起来。 世上竟然有如此蠢货! 哈哈哈! 道一声【表字】无情,说一句戏子无义,岂不闻卖国者,无情无义无廉无耻! 郭怡颖因自己的愚蠢,初尝代价的时候,江杰已经因为自己的愚蠢,尝到了惨重的代价。 只不过他哪怕是被打的死去活来,哪怕是一直嚎啕大哭着不停,也一直没有招出特务们想知道的内容。 直到过了中午以后,江杰终于松了口气。 他终于挺过了区长“设置”的安全时间。 江杰内心自嘲,原以为自己是条硬汉,但现在才知,原来……自己真的就那么回事啊。 幸好自己熬过了被捕的安全时间。 【我不是叛徒!】 内心咆哮后,他无力的道: “别打了……”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都说。” 主训的特务闻言冷哼: “哼,真是个贱骨头!” “说,你在特二区的职务?你的上线是谁?” (本章完) 第116章:大意了没有闪 江杰招了的代价便是明诚的行动处倾巢而出。 江杰一共交代了11处秘密安全屋,明诚的行动处人手不够,暂时还没有情报处长的情报处被拉着凑数,才凑足了11队人马。 11队人直扑江杰交代的11处地点。 但和明诚预料的一模一样,这些安全屋,全都是未曾启用过的——但每队人都根据江杰的交代,在密室中搜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战利品。 食物、炸药、武器子弹、药品,11处安全屋搜刮出来的物资之丰富,超过特务委员会成立至今所有的收获! …… 特务委员会。 高层会议。 明诚正在拿着稿纸汇报缴获的物资: “11处据点,累计查获汤姆逊式冲锋枪107支,各类手枪超过80支了,各式手雷超过100颗,另外还有超过八千发子弹和总数不低于1000斤的炸药,另外还缴获了短波电台三部。” 听完明诚念出的缴获数据,参会的76号高层全都面露振奋之色,就连一向很少参会的张安平,这时候都率先鼓掌: “明处长,居功甚伟啊!此番缴获,是我特务委员会自成立至今,前所未有的大捷!” 张安平的夸奖让明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明诚的内心已经惶恐起来。 自家这位老师,语气不善呐! 可是……这不怪我啊! 明处长心里很是委屈。 李力行手指敲了敲桌子,笑道:“要说居功甚伟,我觉得应该是赵处长——德汉,听说你自掏腰包奖励了提供线索的女子一千块?” 赵处长“羞涩”道:“为皇军效力,为维新征府效力,是我的荣幸。别说一千,就是五千,我也是当仁不让!” 李力行笑道:“欸,不能这么说,这便有些公私不分了,不能让为皇军办事的人流血又流汗,张主任,你说呢?” 张安平一脸笑意:“主任说的是,这一千块钱,我马上批给赵处长。” 李力行替代了张安平的掌权主任后,自然是权力一把抓,但面对越来越少的账面资金,李力行也愁的不行。 正好藤田芳政和当时还没嗝屁的木内影佐有意让张安平制衡李力行,李力行便痛痛快快的将财权交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再不想,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不认,藤田芳政和木内影佐真的会让走不出76号! 李力行则再次说道: “张主任,赵处长这次为咱们可谓是挣了脸,这没奖励说不过去吧?” 张安平依旧笑着: “主任说的是,那我再批一千给赵处长。” 李力行满意了。 哼哼,小子,谁才是76号的老大,你小子看明白了么? 我才是! 两笔批款榨了下张安平本就不宽裕的钱袋子后,李力行将目光在参会众人中扫了一圈后,道: “各位,汪处长的情况伱们都知道,她现在就是从特高课脱身,也不适合执掌行动处了,我建议由赵德汉担任情报处处长——毕竟这一次的线索,就是赵处长找来的,而在此之前,我特务委员会从未有如此大捷。” “由此可见,赵处长的能力是不容小觑的。” “我这提议,大家谁不赞成?” 说完,他特意用警告的眼神看了眼张安平。 你张安平若是不乐意,那我便彻底掏空你的钱袋子,我让你这个管财务的副主任彻底的坐蜡! 张安平“识趣”的没吭气。 明楼瞥了眼一脸惊喜的赵德汉后,道:“李主任,若是汪处长安然无恙的从特高课出来呢?” “我的老师汪先生,虽然不喜他的侄女在特务委员会工作,但毕竟是将汪处长视作亲闺女的!” 李力行慢吞吞道: “那就让汪处长担任情报处副处长,明主任,汪处长毕竟是惹藤田长官不喜了,咱们不做表示的话,也太不把藤田长官放在眼里了吧!” 明楼也没意见了: “行。” “谁还反对?” 面对李力行的再一次“征询”,其他人聪明的表示毫无意见。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张主任,德汉升任情报处处长,城管处暂时空下来没人管了,就得麻烦张主任暂时先管管,如何?” 李力行的枪口又对准了张安平。 谁都知道安全牌现在已经不具备“安全”的保障了,想要收钱是难上加难,曾经炙手可热的城管处现在废了。 这个包袱甩给张安平,摆明了就是为难他。 来自一把手对二把手的打压。 参会众人无不偷瞄张安平,看张安平如何反击——曾经的一把手现在的二把手,是要硬刚呢还是硬刚呢? 但出人意料,张安平居然没有硬刚,而是接下了这个包袱: “既然主任这般吩咐,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了。” 面对这般老实的张主任,其他人在这一刻才恍然,张主任现在真的是张副主任了,他再也不是特务委员会中那个说一不二的存在了。 这一刻,这些原本还不敢站队的人,纷纷有了决定。 前一秒看上去还像只舔狗的赵德汉,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简直聪明的不能再聪明了! 李力行很满意张安平识时务的样子,他扭头看了眼明楼: “明主任,你讲两句?没有议题的话,咱们就散了?” 显然,这句话中,后面的一个“疑问句”才是重点。 明楼摇头表示:“我没有议题。” “那就散会吧!” 参会众人起身,毕恭毕敬的目送李力行离开。 赵德汉得意洋洋的看了眼众人,二话不说跟上了李力行的脚步。 其他人见状,小心的瞥了眼两位“失败者”后,纷纷散场。 这一次的会议,李力行借助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捷,将张安平的权威一脚彻底的踹飞,并利用不嘉奖行动处的方式,也扇了明楼一耳光。 “一脚”外加“一耳光”,他在特务委员会的地位,现在已经明确的确立了。 特务委员会,正式宣告从张安平时代进入了李力行时代。 看着只剩下三个人的会议室,张安平突兀的笑出声。 明诚看到张安平的笑,只觉得这笑好冷。 再一想前两天眼前这位悄无声息的做出的大事,明诚默默为赵德汉和李力行默哀。 你们以为你们赢了么? 不,你们两个的霉运,现在要开始了! 张安平笑完后,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道:“有点困了,明主任,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眯一阵了!” 明楼心道:我真不想见你! 但他清楚,张安平这是说反话了,就等着跟他谈话,只能道: “张主任,方便的话咱们去你办公室坐坐?” “鄙人不甚荣幸。” 明诚看着假模假样的两人,心道这境界我暂时还达不到呐! 张安平办公室。 三人进入后,明诚果断去门口蹲着了,只留下总喜欢假模假样的两人在里面。 张安平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收起了平常的慵懒,自嘲道: “这次的亏,吃的有点大。” 江杰还是有操守的,只报出了11个安全屋。 已经撤离的据点和三个启用的安全屋都没有交代。 但剩下的密室,江杰是捂不住的——刑讯科会不断压榨着他的价值,直到江杰无可交代! 而最关键的是,他到现在还不确定江杰到底掌没掌握其他安全屋的信息! 江杰能撑多久? 张安平不太乐观。 毕竟已经撂了。 明楼安慰道: “有胜有负,是正常的。” 张安平不理会明楼的安慰,眼中一抹杀机闪过: “必须让他闭嘴。” 明楼叹道: “李力行这人不简单,他恐怕正守株待兔等着我们上钩。还有赵德汉这个人,以前不显山不漏水,倒是小看他了。” “他手下的孙维和几个特务都不在76号,我怀疑是守着那个出卖江杰的女人等着我们上钩。” 听到明楼提及赵德汉,张安平是真的有些憋屈。 他从没有将赵德汉放在眼里。 他姘头的弟弟被汪曼春枪决了,这小子也没啥动静,肥头大耳就一副贪官样——张安平等着这小子肥了以后杀之过年呢。 没想到这家伙急眼以后,居然给了他狠狠的一刀! 11个安全屋啊! 自己准备了近八十余处安全屋,可是为八年的抗战准备的——租界还没有沦陷,上海区的处境还没有到最危险的时间,结果就要有四分之一的安全屋废掉了。 更别提这些物资的损失了! 而且,张安平一直认为江杰这一组挖掘组是最稳妥的,所以物资都在江杰组挖出来的密室中存放。 好嘛,这下怕不是得被一锅端了! 张安平心疼的要命。 明楼其实也心疼的要命——这么多的物资,要是落到组织手里…… 咦? 这批物资…… 明楼计上心来,不动声色道:“我觉得应该除掉赵德汉!” 张安平点头:“必须除掉他!” 他是真的恨死了赵德汉,物资、安全屋的损失他能忍下,可正得意之际,被赵德汉这王八蛋当头一棒,老张是真的不能忍啊! 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一个从未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小卒子一棒子敲晕,这不能忍! 张安平这会满是恨意,虽然有思路,但深知不可怒而兴兵道理的他,绝对不会在这时候布局。 为将者怒而兴兵,往往就是失败的开端——经常利用对手这种心态算计对手的张安平,绝对不会蹈这种覆辙。 于是他问:“你有什么思路么?” 明楼道: “赵德汉这个人贪婪成性,咱们……能不能通过这些物资做个局?” “然后名正言顺的弄死他?!” 张安平的心现在和戴处长的有得一拼了,闻其言而知其微旨,立马猜到了明楼的打算——这是要给组织谋福利啊! “这件事你去办,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给我一个名正言顺弄死他的借口便行——我要亲自弄死他!” 张安平咬牙切齿的样子让明楼暗喜。 “是——”明楼应是后,小声在张安平耳边道:“张区座,这活我接了,我希望下一次有美差的时候还请记得我,别光顾着把难搞的事丢我。” 嗯,这也是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张安平点头,道:“放心吧,下一次有这样的好事,必然不会忘了明站长。” “那便好。” 明楼起身,轻声道:“另外,我建议你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可我担心,这一次的后遗症,可能比我想象中的更糟。” 明楼不解: “更糟?” 可能是为了佐证张安平的话,明诚突然开门进来: “藤田来了!” 藤田芳政这时候来,绝对是冲着安全屋来的! 张安平起身,道:“希望这老小子能蠢点。” 虽然这样说着,但张安平已经确定,自己最担心的最糟结局来了! 还是刚才的会议室,特务委员会的三名副主任集体到场。 只不过,上一次会议坐在主位上的李力行,换成了藤田芳政。 看到三名副主任到场后,藤田芳政直接道: “诸位,我很失望。” 李力行、明楼和张安平三人面面相觑。 佯作迷茫的张安平,心里却幽幽叹息,果然是个老狐狸啊! 该死的老特工! “没有等到我的夸奖,很意外么?”藤田芳政失望的看着三人: “我以为你们会扩大战果,没想到你们居然鸣金收兵了!” “三位,我很失望!” 李力行忍不住道:“藤田长官,我们正在加紧审讯,相信马上就会有收获的!”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藤田芳政摇头道: “一个人就能交代出11处配备了密室的安全屋,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么?” “我们的对手张世豪,从来都不是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性格!” “这绝对不会是他手里的所有安全屋!真实的数字,可能要乘以三或者四!” 张安平心道:藤田啊藤田,你个老小子还是保守了。 李力行保证道: “藤田长官放心,我一定从江杰口中再掏出其他安全屋!” 藤田芳政眼中闪过失望,李力行此人,终究是不堪大用啊! “张君,你怎么看?” 张安平摇头:“我觉得江杰就是有保留,也不可能保留那么多,这明显是行不通的——机关长,您是有别的思路吗?” “明主任,你怎么看?” 明楼自然要维护自己的人设:“在下愚钝,还请机关长明示。” 他可是从政府那边调过来的,专门负责特务委员会的日常事务,这种事关他屁事! “三位,张世豪是前年十月份才来到上海的!”藤田芳政恨铁不成钢,他现在倒是怀念自己的学生了,如果南田在,绝对可以领悟到自己的意思! 中国人,就是愚钝! “他要准备安全屋,自然是从去年十月份才开始!” 藤田芳政冷声道: “你们为什么不调取从去年十月开始的房屋交易记录?然后和警察局协作,挨家挨户的排查?!” “有这十一个被查出来的安全屋密室,你们难道无法掌握密室的入口隐藏方式么?一家一家的查,一户一户的搜,将张世豪手里的安全屋,一个不漏的都给我揪出来!” 听完藤田芳政的话,三人一副恍然状。 见三人马上要拍马屁,藤田芳政怒道: “都别废话了!你们三人,划区亲自负责这件事,一定要将张世豪手上的所有安全屋,全都给我揪出来!” “明白吗?” “是!” 三人大声应是。 张安平心中幽幽的叹息,果然,藤田芳政这老小子不蠢啊! 这一次,要大出血了。 想到至少要被揪出一半的安全屋,张安平的心直接滴血起来。 大意了啊,大意了啊! 往常,每个挖掘组身边都隐藏着一个行动组,关键时候可以将挖掘组灭口,以确保人不会落到敌人手里。 这一次大行动,迫不得已将所有人手集结,结果,偏偏出了问题。 真特么操蛋呐! ———— (抱歉,随着字数的增多,每结束一个剧情就得趴窝一天,容我今天缓口气。 所以,今天就一更了,明天,明天试试三章吧。 抱歉了啊,毕竟都110多万字了,大家理解下。) (本章完) 第117章:谁是内鬼(上) 藤田芳政这老小子太鸡贼,一爪子下去就打到了张安平的“七寸”。 而李力行这王八羔子也不是好鸟,这老小子反手就做了安排: “张主任,你带人去公共租界,查一下前年10月开始的房屋交易记录,然后想办法逐个排查,没问题吧?” 张安平: 你老小子没完没了了是吧? “是。” “明主任,法租界那一块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明楼能怎么办? 当然是只得答应了。 “其他区域大点,就由我来负责吧。”李力行一副吃了亏的样子,张安平和明楼不做理会,转身离开。 …… 张安平没有急于离开。 明楼有明诚控制的行动处,李力行有赵德汉控制的情报处和城管处,他呢? 只有财务处。 而李力行像是故意遗忘似的,并没有给负责公共租界调查事务的他配备人手——毫无疑问,这是一把手对二把手的调教。 【调教我?李力行啊李力行,伱怕是没睡醒吧!】 张安平对此呵笑。 论调教,老张我连老戴都敢下手,连大队长的好感度都敢刷,你算哪根葱想调教我? 你怕是对财神爷的钞能力一无所知吧! 不过此时的他,还不急于展示一番钞能力让土鳖们开开眼。 他现在首先要弄清楚的是江杰到底是什么情况——江杰必须要闭嘴了,再被刑讯科挤牙膏似的挤下去,鬼知道还会交代什么! 张安平思索起来。 思来想去,张安平终于有了一个计划。 他首先通过小镜子反光,通知了在八卦报社的曾墨怡,让曾墨怡来找自己。(八卦报社因骚扰“被迫”搬迁到了76号隔壁。) 随后,通过曾墨怡之口,给于秀凝下令,让于秀凝使用被特务委员会最早盯上的电台发报。 二区财大气粗,最惊心动魄的电台侦缉和反侦缉环节,被二区愣是给搞成了“遛狗”,即: 在特务委员会装备了电侦车后,二区所有的发报单位,都保持一部电台使用数次后搁置重新换地方、换电台的发报方式。 一个情报组十部电台轮着使用,电侦车每次刚刚能确定电台的大概位置就会发现这部电台消失。 以至于造价不菲的电侦车,从装备特务委员会以来,就没有发挥过一次用途。 这也是张安平主持特务委员会期间,电讯处的存在感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缘由。 而这种土豪似的玩法,也只有张安平的二区才能玩得起。毕竟,其他单位想要这么做,即便有这么多的电台,也没有这么多的房产。 (一区和上海站,他们在得知特务委员会装备电侦车后,直接将电台搬到了租界,加强了电台的守卫和转移的频率。 这样的好处是暂时不会被特务委员会怎么样,可一旦租界沦陷,发电报就会成为棘手的活计。) 而无论是房产还是电台,对张半城来说,是问题么? 特务委员会电讯处。 一名负责电侦的特务突然闯进了电讯处长宫烨的办公室: “处座,04号电台有动静了!” 在特务委员会存在感不强但地位却无可撼动的宫烨听到这句话后刷的站了起来: “传我命令,所有的电讯车往4号区域赶!” “命令守在真如区供电所的兄弟,做好分区拉电的准备!” 来到特务处后从未在电侦中做出过贡献的宫烨,此刻此刻激动万分。 他赌对了,抵抗分子手里的电台是有限的,自己只要锁定三部暂时弃用的电台,终于能等到对方将其重新启用! “这一次,你们无路可逃了!” 宫烨异常激动,急忙去找李力行汇报。 正在准备带人去市政府的李力行听到汇报后,急忙问: “这一次确定能抓到抵抗份子吗?” 宫烨不带犹豫的回答: “能!” “只要发报超过十分钟,他插翅难逃!” 发报超过十分钟? 李力行琢磨,上海区此时发报,一定是汇报目前的情况,用时一定会超过十分钟! “那我就让情报处出动!” “宫烨,告诉赵德汉,抵抗分子狡兔三窟,为了发报员的安全,一定会备有逃生的地下通道,抓人的话一定要封锁周围的邻居家——算了,我亲自去!” 眼看要叮嘱的越来越多,李力行直接改了主意。 他打算向日本人好好表现一波了。 此时的汉奸,在投靠日本人后可谓是全心全意为日本人服务的,因为他们看来日军在战场上气势如虹,国民政府是毫无胜算的,所以绝大多数的汉奸都是卖力的给日本人卖命。 宫烨见李力行亲自要去,自然是大喜过望,当即带着李力行离开了特务委员会。 刚上任情报处处长职务的赵德汉,带情报处绝大多数力量随行。 从窗户中看到李力行、赵德汉带着情报处的骨干离开后,张安平立即朝后院的刑讯科走去。 此时的刑讯科,被警卫处和一个日军分队隔绝了起来,特务委员会的其他人是没法过来的。 但张安平嘛…… 警卫处长苦笑的拦下张安平,赔罪解释: “主任,李主任有要求,禁止任何人过来,您就别让小的为难了!” 张安平嘿嘿直笑,却不作答。 警卫处长还想说话,日军的军曹却走了过来,看到张安平居然被警卫处长拦下后,顿时怒道: “八嘎!” “你居然敢阻挡张主任?混蛋!” 军曹二话不说走上前扇了警卫处长两耳光。 警卫处长哪敢还手——驻扎在76号内的两个日军分队,地位极其特殊,名义上是保护76号的,但却凌驾在大部分汉奸之上。 也就是如情报处、行动处这样的负责人,他们才能稍微收敛点。 警卫处,说白了就是保安大队,他这个处长,日本军曹还真不将其放在眼里。 而张安平和这帮子日军关系贼好,是他们的挚爱亲朋、狐朋狗友,不给张主任面子就是不给他们面子的那种。 军曹教训了警卫处长后,打脸似的说道: “张君,你们中国人太现实了!我记得以前,他可不敢拦你!” “是啊,太现实了。”张安平感慨一声,随后笑眯眯道:“不过,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为了升官嘛!” “不过,76号现在三百八十多号人,能升官的吧,估计也就二三十号吧——我这人没本事,没法带这些人升官了,小野君,不过我这人能带着人发财,你说呢?” 军曹听后笑的跟花儿一样: “没有人会怀疑张君您带人发财的能力——请吧,不用理他们。” 他感慨着说:“这些人可真是没点眼力啊,财神爷都敢不当回事!” 张安平哈哈大笑起来,跟着军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快要进去的时候,他突然转身,灿烂一笑后问身后警卫处的一众汉奸: “机要处的分红……补上了吗?” 机要处的分红? 警卫处的一帮汉奸顿时冒起了冷汗,机要处因为杀千刀的刘瑾,被停了分红,刘瑾死后这分红也没跟他们发,而等到张安平被撤掉掌权副主任的职位后,新上任的掌权副主任李力行面对这没进项的窘境,很自然的“遗忘”了要给机要处发分红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76号所有人的分红都大打折扣了,可总还是还有进项的,而机要处……毛都没有! 想到这,警卫处的汉奸们顿时将怨恨的目光汇聚到了警卫处长的身上。 草拟大爷的,你想往上爬,别祸害我们那微薄的分红呐! 警卫处长也是冒起了冷汗。 他……他还真没往上爬的心思啊! 他不过是执行李力行的命令呐! 可感受着手下那要吃人的目光,他知道解释没用了。 【今晚一定要去张主任家赔礼道歉,哪怕是大出血都行!不能让张主任惦记,绝对不能让张主任惦记!】 审讯室。 张安平在日本军曹的陪同下进来后,审讯科科长二话不说就把人集中了起来。 刚才的一幕他可是都看见了。 外勤如情报处、行动处还有城管处,都是有油水可捞的,但他们刑讯科可没有任何的油水! 除了死工资,就是每月的分红! 之前他还觉得张安平要凉了,可看到刚才的那一幕后,审讯科长才意识到,我尼玛,这位是财神爷啊! 他掌管着分红呐! 不,现在经费、工资、补助都在这位爷的手里啊! 在审讯科长的带领下,审讯科的一众人大声朝张安平问好: “主任好!” 张安平点点头,显然对审讯科的态度非常的满意。 “你们审讯科不错,起码还有点良心,不像警卫处的这帮白眼狼,喂不熟——我张安平自问对兄弟们都不错吧?没想到我人还没走呢就彻底的茶凉了!” 审讯科长赶紧道: “主任,您永远是我们的主人,哪有人走茶凉之说!警卫处大部分兄弟都是念着您的好的。” 来自审讯科长对警卫处的背刺。 警卫处平日里就地位低下,此时因为审江杰的缘故,为保密警卫处还将审讯科隔绝了起来——审讯科长也不满意警卫处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尼玛,老子除了开个会就不能出去了? 我他妈是审讯科科长,我会是抵抗分子吗?连我他妈都要防! “不提他们,不提他们,恶心人!”张安平摆摆手,然后笑着道: “这一次能不断挤出抵抗分子的安全屋,兄弟们可以说是居功甚伟。” “李主任虽然说大功是赵处长的,但我觉得这一次的头功,非你们莫属!” 张安平的话可是说到了审讯科的一众汉奸的2心坎上。 对啊,明明是我们撬开了抵抗分子的嘴,明明是我们一点点的从其嘴里掏出了有用的信息——凭什么就赵德汉那个软蛋拿了头功,我们提都不提? 看一众汉奸们都露出忿忿之色,张安平话锋一转,道: “大家放心,皇军是不会让效劳的忠志之士吃亏的——我是代表皇军来给你们发奖励的!” 说着他便掏出一叠钱交给审讯科长,郑重道:“每个兄弟都有份,每人两百块!” 审讯科人均工资17块,两百块,一年的薪水! 汉奸们激动起来,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外面警卫处的人一听,就知道张主任这是动用钞能力了,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一个个默契的恨恨的朝警卫处长的背影吐了浓浓一口口水。 审讯科一众人激动的排队,从审讯科长手里接过两百块的奖励,简直就要乐疯了。 一旁的日本军曹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为张安平竖起大拇指: 张君不愧是皇军的好朋友啊,即便发奖,也要以皇军的名义进行…… 等到奖金发完,张安平招呼审讯科长:“侯科长,咱们进你办公室喝杯茶?” 审讯科长心道果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发钱! “主任,您请。” 两人进了办公室后,张安平直接坐到了主位上,笑眯眯的看着审讯科长:“侯科长,猜到我干吗找你吗?” 审讯科长犹豫了下,说道:“知道。” “当初让侯科长顶上江旭的空缺,我就知道侯科长是个聪明人——”张安平说着又掏出了一叠钱,直接丢到了桌上: “这钱有点烫手,侯科长敢不敢拿?” 审讯科长目测了一眼,预估起码有两千。 “主任的赏赐,小的哪有不敢拿的道理,谢主任!” 两千,只要不是送命的差事,他什么都敢干! “两件事。” 张安平道:“第一,我要比姓李的先知道里面的抵抗分子招了什么,最少提前十分钟!” 审讯科长略一琢磨,双腿一并回答道:“是!” 张安平满意的笑了笑,道: “第二件,从明天开始,审讯科的人手借我一半——每人每天一块钱的外勤补助!” 审讯科长反倒是不敢直接答应了,疑惑道:“借人?主任,你是想?” 张安平怨愤道: “姓李的让我查公共租界的抵抗分子窝点,一个人也不给我派,想让我求他——呵,他算什么东西?我云老哥亲手创建的特务委员会,我接手从二十来个残兵败将又发展到如今地步,还要求他?” “他李力行算什么东西!” 审讯科长放心了,原来是这样啊。 “一半太少了!”他马上表示道:“现在审讯科也就这一个抵抗分子,留两三个人不断压榨他即可,剩下的人全凭主任安排。” “不过,我担心到时候姓马的作妖。” 审讯科长对警卫处长的怨气不小,这时候还不忘背后捅刀。 “放心吧,他不敢了,今晚他就得求我……”张安平呵呵一笑。 “但求不求是他的事,可原不原谅他,那就是我的事!” 审讯科长心里叹服。 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位啊,看来传言没错,以前的这位是总想着明哲保身,现在嘛,被姓李的逼到了墙角,不得不给日本人效劳了! 张安平漫不经心的说道:“先借我两个人,待会我有用。” “是!” 审讯科长没有多想,他连一大半的人手都敢借给张安平,两个人算什么? 而这,才是张安平真正的目的。 …… 张安平并没有去见江杰。 这时候他若是见了江杰,江杰一死,不管和他有没有关系,李力行百分百会把他牵连进来。 卧底嘛,绝对不能被怀疑一次,因为第二次的时候,就不需要证据了。 自己又不是许忠义,别看藤田芳政一口一个张君,要是他有两次被怀疑,藤田芳政绝对不会有一丝犹豫的解决自己——这老小子现在绝对会这么果断。 带着两名审讯科的成员出来,肩负安保禁止审讯科成员出入的警卫处的众人,默契的将脸别到了一边,假装没有看到。 警卫处长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拦,毕竟李力行交代过他要切断审讯科成员的外联途径。 就在这时候,几名警卫处的成员有意无意的挡在了他的面前——警卫处长敢保证,只要自己敢动,他们绝对会把自己拦下! 苦笑一声,警卫处长别过了头,假装自己也没有看到这一幕。 这样的画面张安平尽收眼底,不由心中哼笑。 堂而皇之的带着审讯科的两人离开,张安平边走边问话,两人对张安平本就不设防,又是有意表现自己,张安平很快就套到了想要知道的消息: 江杰现在的状态就是只求一死,但想死太难,又熬不过刑讯,像被挤牙膏似的,一点点一点点的被挤着知道的情报。 这才是张安平的核心目的。 确定了这一点,后面的事,也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 (本章完) 第118章:谁是内鬼(中) 李力行带人去抓人了; 李力行带人又回来了。 因为他抓了个寂寞…… 赵德汉也委屈的回来了。 原因很简单,人没抓到。 赵德汉委屈的向李力行解释: “主任,我真没想到这条地道会这么长啊!” 李力行呵斥: “闭嘴!” “主任……” “闭嘴!” 赵德汉终于闭嘴,心里有那么点怀念张安平掌权的岁月。 那时候,抓不到抵抗分子也不会被呵斥——虽然他那时候不负责抓抵抗分子。 回到76号后,李力行敏锐的感觉气氛不对,之前还朝他摇尾巴的不少汉奸,这时候居然对他表现出了一种古怪的疏离感。 就仿佛是他刚掌权时候一样。 不对劲! 李力行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今天在会议上把张安平和明楼都给“收拾”了一通,这些人只要不傻,就能知道自己才是特务委员会的老大,怎么又疏离自己了? 他不动声色,朝留守的几名心腹使了个眼色。 回到办公室后,赵德汉还要狡辩,却被李力行再度呵斥: “先别说话!查一下我们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赵德汉一脸懵。 离开了不到一个小时,能发生什么事? 正要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随着李力行的允许,一名跟随李力行从党务处叛变过来的特务进来了。 “主任。” “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张主……张安平去了趟审讯科,期间被马处长(警卫处长)阻拦,马处长被小野太君扇了耳光,张安平还威胁警卫处不发分红。” 特务小声道:“现在,人心惶惶,我听到有人嘀咕说……” 特务不敢说了。 “说什么了?”李力行皱眉问。 “说……说您只能给极少数人升官,想发财还得靠张主任。” 赵德汉一听就怒不可遏:“干他妈的!” 李力行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赵德汉怒道: “主任,姓张的欺人太甚!” 李力行本就被张安平这一刀捅懵了,听到赵德汉的话后,怒声道: “我能怎么办?姓张的掌管财权!这是日本人为制衡我故意整出来的,我能怎么办?” 赵德汉闻言无语。 自己捞私财还行,可要为特务委员会捞公财,还真没辙——有这思路,变成私财不香吗? 像张安平这二傻子一样为大家谋福利? 脑子不是有坑吗! 李力行气呼呼的,但张安平这一手钞能力他没招,只能含恨认命。 李力行这时候注意到了盲点: “不对,他去审讯科干吗去了?” 心腹回答: “不知道。他还从审讯科带出来了两个人,这两人正在和人暗中接触,他们都避着我们这帮人。” 和人接触? 李力行顿时有了答案——张安平你行啊,不老老实实到我跟前来要人,私底下招兵买马? 哼! 我他妈管不了财务,我管得了人事啊! 李力行暗暗发狠。 赵德汉以己度人,突然道: “主任,他去审讯科,会不会是想截胡向日本人表忠心吧?以前这小子对抓抵抗分子不感兴趣,只想着明哲保身,现在日本人对他的信任降到了冰点,又被赶下了主任的位置,这小子不会是想翻身吧?” 截胡? 李力行恍然大悟,没错,这小子就是想截胡! 李力行和赵德汉都急了: 张安平要是重新翻身,那自己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想截胡?做梦!”李力行怒道:“德汉,马上带情报处的人,把江杰从审讯室带出来,直接关到情报处——你有心腹吧?用你的心腹把人看守起来,不要让张安平接触到!” 赵德汉马上应是:“是!” 这一点,他和李力行的利益是一致的! 赵德汉马上就下去安排,看赵德汉离开,李力行对心腹道: “赵德汉这个人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可以利用不可以重用,我呢还是相信咱们这帮老兄弟的。” “伱组织下咱们的老兄弟,配合赵德汉看守好江杰,明白不?” “明白。” …… 张安平端着一杯茶,悠然的望着窗外。 当他看到赵德汉气势汹汹的带人去了审讯科后,一抹笑意不由浮现。 不错!不错!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原因很简单——在审讯科,他想要让江杰解脱,实在是没有办法。 因为审讯科,就没有他的人! 审讯科都是一帮变态,以折磨人为乐子的变态,如果将人打入其中,折磨百姓、折磨自己人的勾当,干还是不干? 干,那这种人留不得! 不干,这种人能在审讯科呆吗? 所以张安平一直没有往审讯科掺沙子。 李力行用日本人和警卫处阻断了外人进入审讯科的通道后,想要送江杰解脱,这种事只有自己亲自动手。 但这样的话太明显了,哪怕自己洗脱嫌疑,一次怀疑就足以要命! 日本人可不是党务处、特务处,党务处和特务处,总归是要点证据的,哪怕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只要逻辑行得通,才会动手。 可日本人不然,再加上藤田芳政现在就是输红眼的赌徒,一旦自己有嫌疑…… 这也是张安平不敢亲自动手的原因。 张安平这个马甲得丢,但总得合理些,不能背着怀疑。 否则,自己的布局可就全没了! 所以,张安平才大费周章的“敲山震虎”“打草惊蛇”。 果然,李力行上当了! 而且还是让赵德汉去领人! 审讯科他没有掺钉子,但在情报处、城管处,自己掺的钉子可不少。 尤其是城管处! 这些钉子还有几个是赵德汉的心腹。 …… 审讯科。 赵德汉怒气冲冲的带人闯了进去。 侯科长面对不速之客,冷声道: “嗯?赵处长,带这么多人是来劫狱的么?” “劫狱?嘿,还真是劫狱!”赵德汉针锋相对:“再不来,怕审讯科得换人了——姓候的,我奉李主任命令,接管此人!” “你!有!意!见?” 岂料侯科长直接摊手:“既然是李主任的命令,那人你便带走。反正是你赵处长抓的人!” “算你识相!” 赵德汉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他都做好审讯科不给人便乘机收拾姓候的一通的打算了。 没想到姓候的居然这么识相! 其实,侯科长这时候狠松了一口气。 为嘛? 因为这是他巴不得的事,即便没有这一出,侯科长都得想办法让李力行知道张安平来说了什么,顺便把烫手的山芋送出去。 最上面的两尊神仙打架,他小胳膊小腿的,扛得住吗? 正好脱身! 为日本人效力,是为了图钱,又不是为了给日本人卖命,两尊神仙想打架,他这个小科长,脑子没病,才不会瞎掺和! 既能拿钱,又不用深涉其中,何乐而不为? 李力行很快便知道了审讯科长的态度,因为张安平钞能力而升起的忌惮和不安,也消散了几分。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以为所有人都会因为你有财权就会义无反顾的站在你旁边么?不!他们是既要钱,还想要权!】 【你既然想和我争,那咱们就争一争!】 【看我摁死你,还是你翻身!】 哼! …… 情报处。 赵德汉安排自己从城管处调来的心腹将江杰看守了起来,为了稳妥期间,还多布置两圈安全网,内圈由李力行派来的心腹负责,外圈则由情报处向他输诚的一个队长带人负责。 为了防张安平,他还专门叮嘱三个管事的: “除了我跟主任外,任何人都不准进来!尤其是张安平!” “是!” 这下子,赵德汉觉得万无一失了。 【哼哼,就是孙悟空来了,他也别想闯进去见到江杰!】 …… 一名由城管处跟着赵德汉转到情报处的特务,上厕所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 特务大惊,马上就要反抗,却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道: “今天没下雨,你带伞干什么?” “万一下雨呢?” “我懂气象,未来三天都不会有雨!” 对方接连说了三句话后,特务停止了挣扎。 自己人! 因为这暗语是唤醒自己的切口! 确定这名卧底不会挣扎后,对方才松开了控制卧底嘴巴的手,轻声道: “你在看守江杰?” “嗯。” “你口袋里有颗药丸,想办法让江杰吃下去!三个小时后江杰会毒发身亡,你必须在毒发前一小时撇清嫌疑。” 卧底愣了愣,低声道:“长官,我又不傻。” “什么意思?” “我以前是学医的,没这种延时三小时的毒药——能不能再给我一颗?我怕我扛不住酷刑。” 这下轮到身后的神秘人吃惊了。 “我不会骗你!” “没有这种药。”卧底相信自己的所学:“放心,从潜入开始,我就做好了殉国的准备。我只是不想死前受点苦头,给我一颗吧!” “毒药外面包了一层不容易被胃酸分解的成份而已,大概需要三小时才会被胃酸分解。” 卧底这才相信了,想要道歉,对方却道:“别废话了,这次扣你一个月薪水!” 卧底闻言一愣,他怎么觉得后面的人是老师? 好像只有老师喜欢用扣薪水“威胁”人。 但他没敢相认。(谁要认领这个角色?) 他示意自己明白,随后离开了封闭的坑位——由始至终,他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确定对方离开了厕所后,张安平才从厕所里出来,低语一句: “这臭小子,想得倒是多!” …… 卧底回到了关押江杰的地方后,无事人似的又到一边参与了牌局。 但他一直关注着江杰的动静。 江杰一直被几个人轮流“伺候”,每当不堪折磨后,他才挤牙膏似的交代一些事。 卧底暗中观察,确认此时江杰的神志已经不清了。 确认这点后,卧底觉得机会来了,故意连输四把后臭着脸说道: “草,不玩了,上了个厕所没洗手,他妈的老输!” 其他人大笑起来,卧底顺势腾了位子,晃荡了一阵后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到来到审讯江杰的几人旁边,努嘴道: “你们悠着点,别折磨死了!” 几名汉奸本就有这样的担心,经卧底提醒后,心里也是发虚——这小子挤牙膏似的一点点挤,看样子还有不少存货呢,整死了可就是个麻烦。 “说的也是,让这小子缓缓,让夜班的伙计继续掏吧!走走走,另支一摊打牌去!” 卧底一看人都要走,便喊道: “喂,倒是留一个人看着他啊!” “老弟辛苦下,你先看会,我们过几把瘾了找人换你!” 卧底骂骂咧咧: “草,那麻利点!” 等几人去了旁边后,卧底便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晃悠了起来。 他时不时的故意从江杰眼前晃过,外面打牌的人看了几眼后也就不加注意了。 几次三番之后,卧底抓住机会,悄然将药丸捏到手里,做检查江杰状态的样子,将药丸塞进了昏睡过去的江杰嘴里。 本想拉开江杰的嘴巴让江杰咽下毒药,却不料江杰这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睛。 卧底惊了,本能的就要上前捏碎江杰的咽喉。 江杰却微微的摇头,随后努力的吞咽,将嘴里的药丸吞了下去。 卧底这时候才注意到江杰眼神中没有一丝的迷茫,只有无尽的冷静和一抹感激。 装的! 之前的不支和神志迷糊,都是装的! 江杰吞下药丸后,闭上了眼睛,嘴巴轻蠕: “对……不……起……” 卧底愣了愣,尽量平静的走到了一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 “应该是我说。” 江杰不理会,自顾自的轻声道: “我……不是……叛徒。”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叛徒!你不是叛徒!” 江杰挤出了一抹笑意。 他没抗住残酷的刑讯,但他真的不是叛徒。 “帮……个……忙……给我……报仇!” 纵然江杰已经认命,但想到自己被出卖的缘由,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卧底狠狠的点头。 “谢……谢了……” 卧底长呼吸一口气,道: “兄弟……走好!” 江杰没有回答,闭着眼再也不出声了。 卧底不忍的别过了头。 想了想后,他说道:“你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江杰微微点头。 两人间再无交流。 一阵后,卧底假装不耐烦,去了牌桌附近,硬生生拉了一个人过去看守,自己则以要翻本为由,加入了牌局。 一个多小时后,白班结束,负责夜班的人接班。 卧底悄无声息的看了眼佯装昏迷的江杰,离开了这里。 夜班的特务们换岗后,开始了对江杰新一轮的折磨。 这一次,江杰什么都没说。 因为什么都没招,汉奸们自然要用酷刑来折磨他。 当肚子的绞痛像潮水一样袭来后,江杰笑了。 快死了么? “我……我说……” 动手的特务呸了一声,嘀咕了一句贱皮子,随后示意江杰交代。 “我知道……知道内鬼……” “他……他叫……明……明……明……” 江杰挣扎着说话,他有机会说出下一个字,但却一直“明”个不停。 直到黑暗彻底吞没了他的意识,他也没有说出“明”后面的字眼。 黑血从江杰的嘴角渗出。 一个汉奸上前摸了摸江杰的脉搏,随后惊道: “死了!” 死了? 一众汉奸懵逼,随后,他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119章:谁是内鬼(下) 张安平端着碗,目光却死死的盯着电话。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心里有事,但看着丈夫半天不吃一口,便柔声道: “安平,先吃饭吧。” 张安平嗯了一声,但并没有往嘴里扒拉一口。 看丈夫如此,曾墨怡顿了顿,道:“如果有一天换做是我,我也希望你能这样做的。” 张安平苦笑一声,道: “我知道。” “但我总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欸……” 他以为他是个挂逼,可以不用做这种事的。 尹黎明、左秋明,他都用了假死药,完美的避开了这种事。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却终究是用毒药送走了被捕的兄弟。 曾墨怡知道张安平不好受,便搁下碗走到了张安平身后,轻轻抱住了张安平,柔声道: “你说过的,未来是很美好的。” “可现实却是很残酷的。” “我们都是为了美好的未来,在地狱中披荆斩棘的拓路人。” 张安平闻言,又是一声的叹息。 你们才是! 我、我是生于光明亲历光明,在黑暗中的地狱中,循着伱们的脚步前行的挂逼而已。 当当当 敲门声传来,曾墨怡一怔。 “去开门吧。” “嗯。” 曾墨怡开门之际,张安平快速的快速的扒拉起了碗里的米饭,等曾墨怡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大半碗的米饭已经进了张安平的肚子。 来人正是警卫处长,他挂着讨好的笑站在正屋的门口: “主任。” 张安平慢悠悠的放下饭碗: “哦?马处长,您大驾寒舍,有何指教?” “主任,我是向您来认错的。” “认错?”张安平嗤笑道:“马处座啊,上次……上次不是这里,不过还是我家,你当时怎么说的?” “你唯我马首是瞻!” “结果呢?你马处座看到我失势,转头就把我不当颗葱了!” “现在又来认错?” 张安平森冷一笑: “是不是又想转头捅我一刀?!” 马处长连道不敢,并表示自己就是张主任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会忘本。 张安平这才作罢,刚要开口让马处长吃两口表示下原谅,电话铃就急促的响了起来。 来了! 张安平等待了许久的电话终于响了起来,但在马处长跟前,他却一副被打扰的模样,慢吞吞的起身,走到电话跟前拿起了电话。 “喂!” “知道了——大半夜的不让人安宁!” 张安平吐槽一声后才挂断电话,一脸晦气的道: “姓李的不知道发什么疯,喊着所有人开会——你会开车吧?” “会。” “先去热车,我换个衣服一道过去。” “是。” …… 在张安平接电话之前,明诚就接到了特务委员会的电话。 明诚放下电话后,明楼问: “怎么回事?” “李力行唤我们开会。” 明楼二话不说就起身: “走!” 两人驱车直往特务委员会,路上,明诚疑惑道: “大哥,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明楼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平静道: “从江杰被赵德汉带出刑讯科开始,我就知道今晚要来电话。” “嗯?” “因为江杰死了!” 明诚一惊: “死了?” 明楼笑道: “李力行把江杰从审讯科带出来,就是一招昏棋!” “在审讯科,张安平肯定没辙。但出了审讯科,哪怕是在李力行眼皮子底下,江杰也一定会死!” 明诚恍然道: “他是故意打草惊蛇!” 明楼点头: “对。李力行被算计的死死的。这次人死在赵德汉的手里,我倒是要看看李力行该怎么办!” “如果不直接拿下赵德汉,我的计划,一定会更轻松的执行!” 明楼心中感慨不已,自己这一次算是跟在张安平后面占大便宜了。 希望等这些军火被“毁”以后,张区长不会太生自己的气…… 运筹帷幄的明副站长,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车刚进特务委员会,就被特务们重重包围了起来。 明楼和明诚两人的第一反应是: 暴露了? 明楼低声嘱咐明诚: “不要慌!” 随后他满脸怒气的从车里出来,怒声道: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话音才落,李力行就从一众汉奸中走了出来,他阴沉着脸,道: “明副主任,明处长,麻烦你们两人先把枪交出来——有一件案子,需要你们协查。” “协查?”明楼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力行,这就是让我协查的样子么?” “你不要太过分了!”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吗?” “明副主任,”李力行语气平静道:“有人指认你是抵抗分子。” “你确定要抵抗吗?” 明楼的神色大变,怒道:“胡说八道!” 他心里也惊了,出问题了! 自己的身份,张安平知道、郑耀先知道,除此之外,就只有本部寥寥几人知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李力行半是威胁半是劝慰道:“明副主任,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但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劝你最好不要做出会让人误会的行为。” 明楼一脸狠色,道:“好,我倒是要看看谁要诬陷我!阿诚,枪丢下,出来!咱们看看李主任倒是要唱什么大戏!” 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是高级卧底必备的心态,不管明楼还是明诚,都清楚这时候配合才有几率生还,如果反抗,那还真得冤死! 明诚缓慢掏出配枪,丢到了副驾驶后缓慢打开车门出来,紧接着一堆特务一拥而上,将两人控制起来开始搜身。 这一幕正好被才来的张安平看到。 明楼暴露了? 张安平大吃一惊,明楼怎么会暴露?怎么可能暴怒? “这是……”开车的警卫处长有些懵逼的看着这一幕。 他的惊语惊醒了张安平,张安平电光石火间就做出了符合人设的应对。 “倒车!” “快!” 马处长赶紧倒车,才停下的汽车像伴随着轰鸣后退,退到门口后马处长一脚刹车刹住,张安平快速打开车门从车里面跃了出来,朝门口戒备的日本兵大喊: “小野君,救命!” 别人喊个救命,这帮日本兵肯定要先琢磨琢磨这是怎么回事,但张安平喊救命,日本兵们二话不说就持枪围了过来,将张安平保护了起来。 这位可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挚爱亲朋、财神爷呐! 值勤的小野军曹不解道:“张君,怎么了?” “鸿门宴!狗日的李力行要给老子来鸿门宴!”张安平怒气冲冲大骂:“这王八犊子居然给我来鸿门宴!” “干特码的!” “小野君,麻烦你带人跟我来!” 面对张安平这样的请求,小野军曹和一帮日本兵没怎么考虑就跟上了张安平。 虽然他们不懂鸿门宴是什么东西。 76号院子。 李力行看着张安平的汽车轰鸣着倒出去,嘴角不由露出一抹讥讽。 很好,就是要让你张安平看到这一幕! 但一眨眼,他就傻眼了。 因为张安平带着卫戍的日军分队,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张安平抢过马处长的手枪,朝天射击。 没动静…… 意识到这是保险没开后,张安平赶忙将枪抽回,极不专业的用另一只手打开了保险,本打算继续朝天开火,但想了想,他便将枪口直接对准了正打算将明家兄弟带下去的一众特务。 特务们吓得连连后退。 这位爷不会玩枪,走火了会死人的! 李力行的嫡系心腹看到张安平拿枪指向他们,纷纷掏枪对准了张安平。 张安平身后的日本兵一看,哎呦卧槽,活腻味了么? 他们纷纷拉动枪栓,咔咔声中,三八大盖的枪口一齐对准了汉奸们。 这下子这帮汉奸马上怂了,不由自主的纷纷放下了武器。 见到这一幕,张安平马上扬眉吐气的破口大骂: “李力行,我草你大爷!” “给老子摆鸿门宴?” “你个王八蛋可是真行啊!” “草拟大爷的!” 张安平一副气疯的模样,拿枪的手都在抖,吓得被枪口所指的特务们不断躲避。 小野军曹看到这一幕也是皱眉,他寒声道:“李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要造反吗?” “小野先生,这是个误会——”李力行尽管很想让人打死张安平,但面对小野的质问,他不敢不解释,忙说道: “有人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所以我才要控制他们。” “张主任误会了,误会了。” 张安平听后冷笑:“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 “呵,你说他们是就是?马处长,你上次跟我指认李主任是假意投降来着?有这回事么?” 警卫处长懵了。 我……我…… 他很想摇头否定,但看着张安平望过来的冷冽眼神,他只好道: “怀疑,我只是怀疑。” 张安平马上接腔: “怀疑?姓李的,你总不会也是怀疑吧?” 李力行恨的牙痒痒,但他明白张安平是误会自己了,这时候如果不能说清楚,鬼才知道这孙子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 “被抓的抵抗分子江杰,指认的他们——张主任,换你是我,你怎么做?” 江杰指认的? 张安平愣了。 江杰指认明家兄弟是抵抗分子? 明楼和明诚也懵了,江杰在二区的地位,怎么可能知晓他们的身份? 【张安平在借刀杀人?】 明楼本能的浮现这个念头,但随即否定,张安平没这么傻,这么借刀杀人,他就不怕自己一口咬死他?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马上把江杰拎出来,我要亲自审讯!”张安平警惕的看了眼李力行,缓和语气道:“如果是真的,我负荆请罪。” 李力行故意四周环望一眼,道: “张主任,咱们回去再审江杰,如何?” 李力行的表现张安平尽收眼底,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便倔强道: “就在这审!” 张安平戒备的模样气的李力行脸都疼起来了,但江杰已经死了,为了诈明楼和明诚,他自然不能将这个消息让两人知道,便和声道: “张主任,咱们不要让人看笑话了,进去再审,成吧?” “看笑话?我看你就是等着找机会也给我扣这顶帽子吧!”张安平寒声说道: “要不是我运气好,进来就碰到你带人抓明家兄弟,我特么是不是也要落你手上?到时候你想怎么扣帽子就怎么扣帽子?” “李力行啊李力行,你可真行啊!排除异己而已,用得着扣这种要命的帽子吗?” “不愧是党务处出身,歹毒!真他妈歹毒!” 小野军曹这时候也听懂了,张安平说完,他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李力行: “李主任,我觉得张主任说的对,你可以把人带出来指认。” 面对日本人的要求,李力行不好含糊其辞了,摊开手示意自己没带枪后迎着枪口走过来,将张安平和小野拉到了一边: “他死了!” 张安平惊讶道: “谁死了?!” “江杰!被人灭口了,在死前他指认了明家兄弟——张主任,请你先保密。” 张安平一脸惊诧:“你别跟我开玩笑!” 李力行恼火道: “这么大的事,我能开玩笑吗?” 张安平迟疑了一阵,咬牙问道:“你真不是想着阴我?” 李力行怒道:“张主任,我李某人没有藤田长官的同意,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哼!这谁说的准呢——小野君,江杰死了,这事非同小可,我先上去了,如果我不下来的话,麻烦您到时候接我。” 小野点头示意明白,又刻意将张安平拉到一边: “张君,这事有些诡异,用不用我通知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 “先等等,我先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苦张君了!” 看着张安平和小野在那嘀咕,尤其是小野用警惕的眼神撇过自己后,李力行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安平这孙子,和日本人的关系忒好了! 要是自己能做到这一步,这小子就不敢在我跟前蹦跶了!!! 明楼和明诚,默不吱声的看着这一幕,心里恍然—— 江杰死了! 只有江杰死了,李力行才忍气吞声的要将张安平拉到一旁解释。 明楼甚至猜到了这场闹剧的原委: 江杰临死前,故意咬了自己一口! 对此他心中哭笑不得——江杰肯定是想着临死前拉个垫背的,赵德汉、李力行肯定没法拉,张安平又是出了名的不管事,拉起垫背也不好操作,只有自己最适合! 【江杰啊江杰,你……你可真是会拉垫背啊!】 …… 张安平虽然没有让小野陪自己进来,但还是喊了一票人做保镖,摆明是对李力行的不信任。 李力行的怒气快压不住了。 除了对张安平的愤恨外,还有对特务委员会中张安平嫡系的震惊: 想不到啊想不到,好些人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候哪怕当着自己的面,张安平一声令下,居然不鸟自己,跟着张安平和自己对着干! 【好,我记下你们了!】 李力行暗暗咬牙,心道以后一定要打压张安平的这些嫡系。 殊不知张安平也在暗乐。 自己的这些“嫡系”,可都是名副其实的汉奸,你打压的话正好,打压这帮人,肯定得扶持另一帮人,哼哼,到时候我的人可就全部明目张胆的上位了! 关键是这些人可都是李力行一手扶持的,出了事也找不到他张安平的头上! 会议室中,两帮人泾渭分明的对立。 张安平坐下后,直截了当的问: “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他是怎么指认明家兄弟的?” “江杰死于氰化物中毒,死前他说有卧底,说明家兄弟都是。” “氰化物中毒?”张安平皱眉道:“药是谁给的?” “正在查。” “赵德汉呢?他的人都是白痴吗?这么多人轮流看着,能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吃毒药死亡?!” 面对张安平的质问,李力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德汉真他妈是头猪啊! “现在关键是明家兄弟!”李力行转移话题:“江杰死前指认他们是卧底!张主任,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张安平哼哼道:“纵然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也能猜到两个可能!” “要么这两人真的是卧底!” “要么,就是抵抗分子临死前故意攀咬!” 李力行叹息道:“是啊,我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上报藤田长官——张主任,如果上报藤田长官,我怕明家兄弟死路一条。” “但兔死狐悲啊!” “如果这是抵抗分子攀咬,那咱们的人还怎么卖命?张主任,我希望你顾全大局,这件事上不要再整幺蛾子了!” 李力行说的是实话。 他已经审问过看押江杰的特务了,通过他们的口供,李力行觉得江杰攀咬的可能极大。 但江杰说出来了,他必须要查! 他原本的打算是借此整一整明楼——让你跟张安平走的太近! 但张安平闹出这一番动作后,他反倒是不能再整了。 再整下去,张、明反倒是要抱一团了! 至于说杀明楼,他没这个打算。 就如他所说,如果每一个抵抗分子都能用攀咬的方式咬到一位同僚,那必然人心惶惶。 人心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更何况,有张安平在,没有实锤的证据,杀明楼难度太高了——汇报给藤田,藤田也未必会信! 藤田是老特工,不会这么轻易做决定的。 他之所以说汇报藤田明家兄弟就是死路一条,完全就是故意罢了。 除非藤田不打算要76号了,否则绝对不会轻易杀了明楼。 张安平现在跟他表舅一样,连头发都是中空的,怎么可能听不出李力行意思? “李主任,闹幺蛾子的是我么?”张安平嘴上自然是不认的,紧接着他道: “明家兄弟的事得查,必须要有交代。” “但江杰的死,也必须查!”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 李力行不动声色道: “你怀疑是赵德汉?” “赵处长不至于,毕竟人是他抓的!但他手下的人可就说不准了——李主任,你查明家兄弟的事,我查抵抗分子的死,如何?” 张安平提出条件。 李力行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缓缓点头,道:“好!” 他不确定张安平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救盟友还是别有所图。 但毫无疑问,这一次他是被张安平抓到把柄了。 就如刚才张安平说的那句话: 人在审讯科一点事都没有,被赵处长提出来以后,一晚上都没熬过去,这事太过蹊跷! 这话,可是暗暗指向他的。 【张安平啊张安平,希望你不要……不识时务!】 李力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张安平面无表情,心里却寻思破局之法。 明楼明诚,自然是不能出问题,不管在哪边,自己都是明楼的上峰嘛! 但如何破局? 【李力行的态度,最初其实是想先声夺人,然后让自己服软后息事宁人的!】 【只不过他错估了我的反应,让我反借日本人之手逼他难看,先声夺人不成。在我展露了力量后,选择了“推心置腹”。】 张安平对李力行的态度看得很明白,所以才提出了互查的方式。 用这种方式回应了李力行的“示好”。 但这样,就能保证明楼的安全么? 不好说,毕竟,明楼是真的有鬼。 虽然不一定能查出来什么。 怎么破局? 【江杰啊江杰,你啊……】 张安平暗暗叹息,这家伙用自己的命赎罪,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乌龙,太坑了! 【我自身又不能牵涉太深,否则明楼有朝一日暴露,我的身份也将存疑,届时即便我“死”了,我的安排也会遭到清洗!】 突然,张安平的眼前一亮。 有个人,一定会还明楼一个“清白”! 汪曼春! “来人,去情报处接手所有的嫌疑人——单独关押审讯!” “备车!” …… 陈家桥军火库被爆破后,日军的警备司令部大佐和木内影佐背了锅,切腹顶罪了。 藤田芳政因此逃过了一劫,但这老小子明显就是憋了一肚子火,在确认是汪曼春提议将黄剑侠留在黄家后,直接将汪曼春关到了特高课。 通常来说,进了特高课只有死路一条——几乎可以板上钉钉的肯定汪曼春要嗝屁了。 但这是明面上的情况。 实际上呢? 汪曼春在特高课内只是被限制了自由而已! 这是姜思安打探到情况——藤田芳政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将汪曼春从旋涡里暂时提出来以后,看特务委员会高层到底有没有问题! 而关注这一切的人,就是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的汪曼春。 这也是张安平和明楼,一直在为汪曼春奔走的原因。 而现在,张安平要去找藤田芳政讨要汪曼春了——理由很简单,汪曼春对特务委员会极其熟悉,正好可以揪出内奸,戴罪立功。 新亚饭店。 藤田芳政的专属房间。 关于特务委员会内发生的事,李力行以为自己没上报藤田芳政就不会知道。 可惜他错了。 藤田芳政用中国人做事,从来就没有给足过信任,既用又防才是他的手段。 在江杰死后的第一时间,他便收到了汇报。 只不过他冷眼旁观,想看看有没有人跳出来。 但让他意外的是,张安平居然来了! 藤田芳政道:“让他进来!” 张安平被秘书请进来后,便毕恭毕敬的站到了一边,藤田芳政故意处理文件不做理会,看张安平有何反应。 对这种手段,张安平门清,自然是不动声色保持毕恭毕敬的态度,直到藤田芳政忙完。 藤田芳政很满意张安平的态度,将文件交给秘书,抱歉道: “处理点急事,张君久等了!” 张安平不接这话,直接汇报道: “藤田机关长,江杰死了。就是那个被抓的抵抗分子,他死了。” “他死前指认明家兄弟是隐藏在特务委员会的内奸。” “纳尼?”藤田芳政故作震怒:“八格牙路!” “请机关长息怒。” “张君,我很失望啊!”藤田芳政深呼吸的做作一番后,道:“我以为你们能借着这个抵抗分子,重创上海的抵抗力量,没想到他连一天都没熬过来,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更没想到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居然会是抵抗分子安插进来的卧底!” “这是奇耻大辱!” 张安平惶恐道: “机关长,明家兄弟这件事还有待查证,李主任已经着手调查了!一定会给机关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希望如此。” 藤田芳政问:“江杰,到底是怎么死的?有没有揪出内鬼?” “机关长,我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我和李主任约定,由我负责调查内鬼,他负责调查明家兄弟。” 藤田芳政疑问:“既然是你调查内鬼,为什么找我?” “机关长,我斗胆想向您借个人。” “借人?借谁?!” “汪曼春汪处长。” “混蛋,你难道不知道她有抵抗分子的嫌疑吗?” “藤田机关长,汪处长不可能是抵抗分子!”张安平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希望您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戴罪立功!” 藤田芳政阴沉着脸: “我记得你上次就说过,汪曼春不可能是抵抗分子,这一次你又这么保证——张君,你可知道这是作保!如果汪曼春有问题,你难辞其咎!” “我知道。” 藤田芳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道: “既然你这么愿意给她作保,那我便答应你。” “我希望卧底之事,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朗声回答:“请机关长放心!” 藤田芳政立刻手写了一道命令,交给张安平:“去特高课把汪曼春带出来吧——” “张君,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是!” 张安平离开后,秘书轻声道:“机关长,看样子张安平是值得信任的。” “不!没有一个中国人是值得信任的!”藤田芳政幽幽的说道: “只不过可以相对的信任些。” “张安平这个人,呵,太滑了,现在是被逼的没办法,如果稍微松一下压力,他便故态萌发、明哲保身。” 藤田芳政吐槽。 虽然这般吐槽,但他真的挺看重张安平赚钱的能力,所以才不断给张安平压力——现在的效果很好嘛! 作为秘书,自然是很清楚老板的心思,便替藤田芳政说了一句话: “这个人知道用汪曼春,证明对帝国还是忠心的!” 藤田芳政微微颔首,表示确实如此。 “机关长,那您觉得明家兄弟……” “假的!”藤田芳政摆摆手:“江杰的级别不够!如果明家兄弟真的是抵抗分子,这种事他不会知道——不过也不能大意,告诉‘孤狼’,从现在起潜伏明家,盯紧明家兄弟!” “我可不希望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真的是该死的抵抗分子!” “是!我这就去办!”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悠悠的道: “张世豪,是你动手了么?” “我不着急,这一次,我不着急!” “谁是内鬼,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 ———— (7600,就一章了。) (本章完) 第120章:狠!(八千字,求订阅……) 特高课。 木内影佐自切后,上海特高课课长成为了危险职业。 短短一年半的时间,一任课长被发配,一任被乱枪打死,一任自切——这种情况下,想要找个合适的课长人选都难。 其实不止是课长的人选是高危,就连上海特高课成员都成为危险职业。 敢信吗,一年半的时间,上海特高课37个中层职位,死了69个人! 敢信吗,上海特高课满编174个人(日籍,非日籍不算),死了178个人! 敢信吗,一年半时间,上海特高课9个翻译职位,死了13个人! 这还仅仅是死亡的,重伤导致离役的还不算。 最关键的是,在南田洋子手上,特高课的死亡率其实没这么离谱,也就是八一三那次,让特高课的中层被一窝端了。 木内影佐接任后,先是在租界货场吃了血亏、特高课总部失守,之后便是前两天的惨事——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支精锐行动队被吃掉,木内影佐自切。 这种惨事接连发生,特高课可以说是被打的自闭了。 这两天来,特高课更是禁闭大门,到处布置着警卫架着机枪,活脱脱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 至于说执行任务神马的,别想了! 愣是把一个特务机构,搞成了一处戒备森严的战略要地。 张安平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但特高课这边,却依然灯火通明——外围十米左右,用灯泡拉了一圈照明网,还有三个探照灯拖着长长的灯柱,来来回回的扫荡。 这种情况让张安平很不好意思,宫恕这小子太坏了,你不能总逮着特高课薅羊毛啊,瞅瞅把一个特务机构给整成什么样了? 正琢磨要不要给宫恕提议,用汽车炸弹慰问一下特高课,免得这帮小鬼子白白准备了这么森严的防备,两道探照灯的灯柱便牢牢将张安平的汽车锁定,紧接着就是日语紧张的质问声。 “是我,张安平——我奉藤田机关长之命过来的!” 张安平赶紧表明身份。 别的名字在特高课不怎么受欢迎,但财神张安平之名在特高课挺响,尤其是张安平离任时候使坏,拿掉了给特高课上供的账本以后——李力行根本不知道给特高课分红这回事,导致他这段时间没有给特高课送钱。 自报家门后没多久,一名唤做坂田树里的日军少佐便出来迎接张安平: “张主任,见笑了。” 张安平安慰道:“主要是抵抗分子太嚣张了!” “坂田君,你们受苦了!” 坂田树里闻言,立刻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他们“委屈”——木内影佐自切后,抵抗分子就疯了似的找他们麻烦。 “光是今天白天,我们就遭到了四次袭击!” “抵抗分子狡猾狡猾滴干活!他们现在发射火箭弹都不需要用火箭筒了!只要揣着一枚火箭弹摸过来就能袭击我们!” “防不胜防呐!” 张安平“惊讶”道: “啊?都不需要用发射装置了?” 咳咳,这自然是张安平的杰作——作为一个穿越的挂逼,他怎么能不把后世的火箭弹发射方式搞出来? 不需要火箭筒,不需要发射架,一块电池激发,没有电池也没问题,稍一改装一根火柴也能点燃发射,虽然准头差点,但两三百米内,落点大差不差就行。 还别说,这种袭击方式,城市内运用起来还真是过瘾。 坂田树里愤怒的道:“是啊!他们只要在方圆三百米内,就能随时随地的对我们进行袭击,可我们却始终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就不是武士!” “他们根本不和我们真刀真枪的对决!耻辱!” 张安平故意四下打量一番,道:“坂田君,主要还是这地方不好,给了抵抗分子可乘之机。” “是啊,我都想建议将驻地搬到城外,到时候抵抗分子想袭击,帝国的武士一定会让他们知道厉害!” 张安平“好心”的建议:“其实没必要去城外啊,坂田君,你们完全可以到76号办公。” “嗯?到76号办公?” “对啊!”张安平使劲的推销:“76号周围就一个八卦报社,抵抗分子想用这种方式袭击都没门,最关键的是到了76号以后,伱们也可以随时随地的监督他们!” 监督? 坂田树里若有所思。 如果去76号,以后有苦差事,完全可以交给76号的特务们。 “不行,我们大rb皇军是来帮助你们的,不是来奴役你们的!”坂田树里摇头:“如果我们在一起办公,传出去会说我们欺压你们的。” 妥妥的当了【表字】还他妈立牌坊! 藤田机关可不仅仅是针对抵抗分子的特务机关,还有监视、监控、掌握伪维新政府的任务,伪政府部门中,管事也不是这“长”啊那“主任”之类的,而是一个个挂着顾问头衔的日本人! “坂田君大可不必担心这个!” 张安平道:“如果怕非议,可以把76号后面的地拿下来,凿通即可。” “好主意!” 坂田树里大喜过望,这可真是个好主意啊! 张安平也是暗喜,我这么照顾你们,不就是为了让你们搬过来嘛! 他之所以这般干,主要是为了安插钉子。 栗山英树死后,特高课内他再也没有成功安插过钉子。 但张安平明显就不是会被困难击倒的人,所以他想出了这招——特高课一旦和76号在一起办公,他就不信特高课的日本鬼子能在一帮汉奸的带领下还能保持“守身如玉”。 等见识到小钱钱的妙用后,总有人会被拖下水! 拿栗山英树刷出来的口碑可是实打实的,到时候看他们动不动心! 坂田树里琢磨该怎么说服上面管事的,看到张安平还陪着自己后,一拍脑袋,笑问: “我都忘了张君是无事无登三宝殿!” “张君,你肯定有事!” “哈哈,我还真忘了——喏,这是藤田机关长签发的命令,让我带走汪处长,坂田君,你们没虐待汪处长吧?” “张君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放心吧,汪处长在这里,可是好吃好喝的招待的,走,我带你去找她。” …… 被“囚禁”的日子,让汪曼春看清了很多人的嘴脸。 比方说自己在情报处的一干得力的嫡系心腹…… 但也让她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对她很在乎的。 比方说她的师哥明楼,再比方说她的主任…… 一想到张安平,汪曼春就心绪复杂。 她和张安平除了工作,没有太大的交集,工作上,张安平很支持她,也是因此,她经常站在张安平这边——作为一个女性,她很清楚,换任何一个领导,都不会像张安平这样的支持她。 但内心里,汪曼春还是很看不起张安平的。 用最常用的一句话说,就是: 【当了(表字)还立牌坊!】 明明都投靠日本人了,还想着明哲保身——这算什么?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囚禁”后,于情于理都该放弃自己、撇清关系的张安平,却发动了在特高课的人脉照顾自己! 从坂田树里等人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后,这几晚的梦中,师哥明楼和张安平,居然会轮着出现…… 这让汪曼春慌了神。 我只喜欢师哥,我只喜欢师哥,我只喜欢师哥! 她不断的告诫着自己,但越是告诫,张安平在梦里出现的次数越多。 甚至有一次的梦中,当她的盖头被揭开的时候,看到的是一身喜服的张安平。 她彻底慌了。 所以,她今晚一直没睡,宁可看着枯燥的情报分析,她也不敢睡。 生怕在梦中再一次出现这样的场景。 但心里有事,情报就看不进去。 她烦躁的将眼前的情报推到了一边,闭目想让自己沉思,但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张安平在躺椅上懒洋洋的画面。 连忙晃头,将画面驱除,不断回想着明楼和自己的美好回忆,然后,明镜那张可恶的脸就充斥了整个记忆: “有我明镜在明家一天,你们汪家的人,就别想迈入明家一步!” 嘭 汪曼春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 “明镜!!” 这一刻,什么张安平啊,什么明楼啊,统统在脑海中消失,只剩下对明镜刻骨铭心的恨意。 江旭? 江旭什么鬼啊! 一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他配么? 门被推开了,一名身着和服的女子进来: “汪小姐,坂田少佐找您。” “现在?” “嗯。” 汪曼春皱眉,示意自己知道了,待rb侍女出去后,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将丢在一旁的手枪装进了口袋。 她这才离开了屋子。 只是让汪曼春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她见到的不止是坂田树里,还有张安平! 看到张安平的瞬间,汪曼春神色有刹那的恍惚,随后故作平静道: “主任。” 张安平敏锐的察觉到了汪曼春的恍惚,但并没有细想,还以为是关了几天再见故人后的激动。 朝汪曼春点了点头后,他对坂田说道:“坂田君,那我就带汪处长走了。” “我派人送张君吧,免得张君被抵抗分子骚扰。” “求之不得——汪处长,跟我回去吧,这里的东西就不要拿了,晦气!” 张安平自然是“不知道”汪曼春在这里并没有享受囚徒待遇的,所以合情合理的说出了这番话。 汪曼春迟疑了下:“是。” 回去的车上,张安平向汪曼春介绍着76号目前的情况,也道出了自己捞她的目的,说完后,张安平问: “汪处长,查江杰死因的事,没问题吧?” 没有回音。 “汪处长?” “汪处长!” 直到张安平再三喊出声后,汪曼春才一个激灵,然后用一种罕见的慌张回答: “没、没问题。” “汪处长看来的是累了,也是,毕竟吃了好几天的苦头了。这样吧,我让人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你再来上班吧。” “是。” 汪曼春回答的干脆,但心里的一股失望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看她下车后张安平唤来保护他的特高课特务: “不用送我了,送汪处长回家!” “是。” “辛苦了——这点钱给兄弟们买烟。”张安平塞出一叠钞票,rb特务也不客气,一脸笑意的从张安平手上接过了钱。 他们干吗抢着要送张安平? 真以为是把张安平当挚爱亲朋? 看着汪曼春乘车离开,张安平的目光变得古怪起来。 【这娘们,不会是移情别恋到我身上了吧?】 张安平心里倍觉古怪,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不会要移情别恋吧? 关键是对象还是自己! 【可……笑!】 张安平露出一抹嘲讽。 在这个民族被日寇蹂躏的年代,所谓情爱,什么都不是! 开车,回家,然后找老岑去。 …… 张家。 曾墨怡瞪大眼睛:“你又女装?” 咦,为什么要说又呢? 她看着绝美的丈夫,又受打击了。 为什么你女装之后这么的漂亮呢? 张安平用娇媚的声音回答:“大半夜找老岑,不女装难道男装?” 曾墨怡听得一阵灰心丧气,自己就不会这种娇媚的声音,丈夫一变女装就会——他是不是喜欢听这种声音? 张安平朝曾墨怡抛了个媚眼: “妹妹,姐姐走了哦。” 等确定张安平离开后,曾墨怡鬼鬼祟祟的回到屋里,学着“张姑娘”的模样,试了试娇媚声音。 然后,她马上从屋里跑了出来。 噫,太难听啦! 因为女装的缘故,他肯定不能翻墙,只能小心翼翼的从正门离开。 巷子里的一户人家住的是张安平的保镖,不过这些保镖显然是很不专业的,张姑娘离开的时候,根本没人来查看。 来到藏车的院子,开车,直奔老岑家。 …… 老岑没睡。 因为他心焦的根本没法睡。 2号情报组他是名义上的负责人,情报自然会先到他跟前。 刚刚收到的情报是: 明楼被抓了! 这件事发生了好几个小时了,但他在76号的内线,才将这份情报传过来——对方不将这份情报当回事,主要是认为和地下党没关系,没必要冒险传递。 可对岑庵衍来说,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按照纪律,被捕就得按照变节处理。 他应该马上转移。 但他不能转移! 一旦转移,张安平暂时没法联系他,2号情报组的决策就等于中止了。 除非张安平向其他人透漏身份,但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时候他也不能向张安平主动靠拢,因为明楼一旦变节,他地下党的身份就暴露了,这时候和张安平有联系,反而会暴露张安平的身份。 所以,他只能焦急等待张安平联系他。 终于,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岑庵衍心中大喜,边过去边喊: “谁啊!” 娇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岑老板,是我,晓莹啊!” 岑庵衍愣住了。 两年前的一幕再次从脑海中浮现。 他真想将人拒之门外,但…… 一脸复杂的开门,果然,门口呆着一个娇媚的女子,像狐狸精似的妖艳! “你……” 狐狸精娇滴滴的道:“岑老板,我想死你了!” 说着便带着浓浓的香风从外面进来了,屁股扭的那叫一个勾人心魂。 才进门,娇滴滴的狐狸精就没个形象的躺在了椅子上,两腿一蹬,高跟鞋就甩到了一边,张安平的原声响了起来: “我艹,夹死我了!” 岑庵衍看张安平不像急的要吃人的样子,自然知道明楼被抓没大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神色也变得异常复杂。 艰难的将门关上,他痛心疾首的说道:“为什么啊!” 你丫为什么又要女装? 张安平以为老岑是问明楼的事,甩着脚苦笑道:“这事纯粹是乌龙!我在那边的一个人死前,故意攀咬了明楼这家伙,欸,这乌龙搞的……” 看张安平说起了正事,岑庵衍便将心里的惆怅收起,皱眉道:“那他能脱身吗?” “应该问题不大。咱们的敌人又不是傻子,不会轻易上当。麻烦的是我得准备些诬陷明楼的材料,要不然藤田这老小子反而会怀疑。” 岑庵衍点头:“那你注意点火候,别弄巧成拙。” “放心吧。”张安平笑道:“啧,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呐!” “这小子之前还给我泼脏水呢,看,马上就被我泼回去了!” “回头得好好笑笑这小子!” 岑庵衍无语,你能不能稳重点?二号情报组真正的负责人啊,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你应该还有事吧?” “嗯。”张安平正色道:“明家的生意得转移了。” “转移?为什么?” “他这次即便能安然过关,以后有事也会被怀疑,一旦出事,偌大的明家产业,极有可能便宜了日本人。” “还不如趁现在转型迁移出去,嗯,一部分往重庆那边迁移,一部分往美国迁移。” 张安平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在嘀咕: 明楼啊明楼,这可是个大人情呐! 就当是补偿你的吧! 这倒不是张安平多虑,而是只要进了怀疑名单,就是重点的监控对象,卧底这一行,不被关注的话还好说,被关注到的话,被查出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除非明楼和自己一样是挂逼。 岑庵衍略作考虑后,道:“我会跟明镜同志交代的,但……明家这么大的家业,怕是不好迁移吧?” “我来安排吧,到时候你转达就行了。” “行!” 张安平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是担心原时空的一幕重演。 江杰的临死指认,他虽然有足够的把握替明楼洗去嫌疑,但种子却已经种下了,明楼的身份未必能一直保密下去,既然这样,还不如早早做好准备。 早些将明家“掏空”,关键时候要走,也不会被明家的生意羁绊。 “你考虑的很周全。”岑庵衍夸奖后,神色古怪的反问:“但为什么到你身上,你却从不当一回事?” 前年,在南京被党务处刑讯过一次,在上海又被党务处刑讯过一次,让多少书友骂骂咧咧的走人了——怎么到别人身上,他比谁都想得多,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一个字: 莽! 张安平对此只有嘿笑。 其实我是个挂逼,我不怕这个? 看张安平没话要说了,岑庵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到了床上,然后冷冷的看着张安平: “你是不是可以走了?” 张安平一脸的莫名其妙:“你坐床上干吗?” 看了眼时间:“九分钟,嗯,差不多了,我走了哈!” 最后四个字恢复了娇滴滴的女声,但找鞋的动作还是和娇滴滴的声音不般配,但等到高跟鞋套到脚上后,“她”气势一变,又成了狐狸精。 屁股一扭,【张姑娘】娇哼一声,走人。 岑庵衍看着时间,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最后,只能化为愤愤的叹息声。 遇到这么个同志,让人……欲哭无泪啊! …… 第二天,张安平驱车刚进入76号,就看到院子里,跪了11个人。 而在这11个人的后面,还躺着九具依然在流血的尸体。 死去的,全是昨晚看守江杰的汉奸,跪着的,全是白天看守江杰的汉奸——包括卧底林夕。 而李力行,则黑着脸带人和一脸冷意的汪曼春对峙着。 持枪对峙! 事情还要从今早汪曼春上班说起。 汪处长上班,自然不像张安平这般以卡点上班为早到,八点半上班,她八点就出现在了特务委员会。 虽然赵德汉顶上了情报处处长的座位,但当女杀神出现的时候,情报处立马就重新回到了汪曼春的手里——就连赵德汉也不敢跟汪曼春哔哔。 “被抓的抵抗分子江杰,是怎么死的?在哪里死的?死因是什么?身边当时有谁看守?” 汪曼春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直接选择了在主楼前的院子里问话。 尽管没指名道姓的说让谁回答,但情报处的人还是自觉地按照调查方向,将四个问题一一进行了回答。 在众目睽睽下死的; 死在了情报处; 死因是氰化物中毒,过量的那种; 看守的人有情报处的,也有城管处的,一共九个人。 “处座,”当着赵德汉的面,情报处的成员依然唤汪曼春为处座:“没有在这九个人身上查出问题来。” “高浓度氰化物致死时间不超过20秒。”汪曼春面无表情的说道: “所以说,这九个人都有嫌疑?” 情报处的官员头皮发麻的一致道: “对。” “那就不用查了!”汪曼春冷漠的说道:“把人都带下来!” 别人杀人的单位是“个”,但汪曼春杀人却是论“茬”——情报处泄密事件出现了三起,她亲手处决了三茬,就连赵德汉姘头的弟弟,都在第一茬的时候被汪曼春亲手处决了。 所以,将人带下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赵德汉慌了。 这女杀神要割开始第四茬? 关键是,这一茬人里面,有自己的嫡系,也有李力行塞进情报处的钉子——那可是李力行的嫡系呐! 可让他这个处长和挂着副处长名头的汪曼春硬钢,他没那个胆子。 他只能一边让情报处的人墨迹时间,一边疯狂给李力行打电话。 千拖万拖,可算是在李力行来的时候,这第四茬的人才“到位”。 结果一到位,汪曼春冷冽的一个眼神下去,押送的人就每人踹向各自目标的后膝盖,一个个跪倒在地。 汪曼春掏出手枪,就要上前一个个解决的时候,李力行大喝一声: “汪曼春,你要干什么?!” 汪曼春瞥了眼急眼的李力行:“杀人。” 赵德汉搞得那点小动作,她当然是看得见的,但这也符合她的预期——就是要当着李力行的面杀人! “谁让你杀人的?” “他们中有抵抗分子。” 李力行怒道:“他们不可能都是抵抗分子!” 汪曼春冷笑起来:“我没那个闲时间一一的甄别!” “给江杰毒药的人,就在他们中间。” “都杀了,总有一个是抵抗分子!” 看汪曼春抬起了手枪,李力行愤怒的咆哮: “你给我住手!” 汪曼春嘲讽的看了眼李力行,二话不说就扣下了扳机。 砰 枪响,一个跪着的特务倒在了地上。 砰 砰 汪曼春一枪又一枪,子弹打完后直接夺过手下的枪继续,当着李力行的面,九个人被她一一击毙。 从头到尾,汪曼春的眼皮都没眨一下。 李力行看得又气又惊。 气的是这女人太疯了,比张安平还凶残! 张安平只是和他怼来怼去,顶天了骂他一句操你大爷,可这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接二连三的喝止后,依然开枪杀人。 惊的是这女人好狠啊! 九个人啊,就是九头猪,一般人杀起来总有点情绪波动吧? 这疯女人,一丁点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啊! 杀完人,汪曼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紧接着道: “白班看守江杰的人也给我拖出来!” 这话一出,现场就有人直接跪下了: “处座,饶命啊!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啊!” “处座,不关我们的事啊!江杰没有死在我们白班!” 汪曼春不为所动,看手下居然没有动静,叱责道: “都聋了吗?” 情报处的人一个激灵,赶紧动手抓人,哪怕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在这里,他们也要硬着头皮造次。 张主任不杀人、李主任不杀人,但汪处长,是真的会杀人啊! “汪!曼!春!” 看着又被踹着跪下的十一个人,李力行这下退无可退了。 死了九个了,还要杀?! “你是不是要把人都杀光?” 汪曼春冷漠的针锋相对:“宁可枉杀一千,也决不可网露一人!” 李力行愤怒的吼道:“来人!” 随着李力行的怒吼,他的人手纷纷举枪,瞄准了对面的汪曼春。 李力行咬牙切齿道:“谁再开枪,杀!无!赦!” 他是真的被逼到了墙角了。 汪曼春皱眉:“李力行,你要包庇抵抗分子?” 李力行被气笑了。 包庇? 自己这是包庇?! “汪曼春,我做事轮不到你教!” 汪曼春冷声说道:“你敢保证说他们中没有抵抗份子的卧底吗?” “人在审讯科好好的,是你的人非要将人带出来,然后死了——你真觉得看守的人里面没有卧底?” “卧底既然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出手,一定有洗清自己嫌疑的方式!” “你觉得真能查出元凶?” 汪曼春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但道理再多,也不是一口气杀20个人的理由——更何况这二十个人,都是他的人,这要是都被汪曼春杀了,他这个主任也就不用当了,谁他妈还敢跟着他干啊! 李力行怒道: “夜班看守的九人已经被你杀了!” 汪曼春绝不退让:“白班的人就没有嫌疑吗?我看未必!说不准真正的卧底就在白班!” 事实上,汪曼春认为卧底不在白班。 氰化物是剧毒,在江杰被捆绑的情况下,白班是没有可能将毒药交给江杰的——含在嘴里或者吞下去更不可能,如果含在嘴里,夜班审讯时候肯定会发现。 吞下去就更不可能了,因为氰化物是剧毒,吞下去就死,即便外面有保护层,也不可能经得了胃酸一个多小时的侵蚀。 卧底必然在夜班。 但汪曼春就是要扩大打击范围,狠狠打李力行的脸。 这一点,李力行也是明白的。 所以他是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退,他这个主任就没必要当了。 可不退,他也输了,被一个副处长逼到这一步,他输的稀里哗啦的惨啊。 【够鈤的张安平,你真狠!真狠啊!】 原以为张安平是打小报告了,李力行对此自认为还有应对手段,没想到张安平这混球,居然是放这头妖物啊! 而这个疯女人,还真刺到了他的软肋。 李力行决定快刀斩乱麻,先把这11个人带下去再去,正要强硬的下令,一辆汽车如昨晚一般出现了…… 昨晚,这辆车看到两方对峙、明楼被抓后,二话不说就倒车跑了,然后“拎”着一票日本人来了,今天,这辆车倒是没倒着跑掉。 张安平一脸苍白的下车: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本章完) 第121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上) 其实张安平“请”汪曼春出来,目的就是让汪曼春快刀斩乱麻。 汪曼春甄别卧底,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直截了当的杀光嫌疑人。 夜班的九个看守之死,根本就是在张安平的预料之中的事。 但张安平失算的是,汪曼春不仅杀了夜班的九个看守,就连白班的十一个看守都想杀。 好在李力行拦下了。 李力行看着脸色苍白的张安平,对汪曼春一直强忍的怒气怒发了,寒声道: “张主任,你……很好!很好啊!” 李力行这时一肚子的愤怒。 但这怒火他没法朝汪曼春这个疯女人发泄。 这就是个疯子! 但疯子的后台太铁了,财政局局长的亲侄女,进了特高课还安然无恙,身后肯定还有日本人的背景。 自身又是个头铁的疯女人,他没法、也不敢对她发泄。 生怕这女人一言不合就继续大开杀戒,这11个人要是当着自己的面死了,这主任就没法当了。 而要是杀了汪曼春,他……可能命都保不住! 张安平的出现,正好可以发泄怒火——嘴上发泄下。 张安平则是一头的雾水状:“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剑拔弩张的,要是擦枪走火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汪曼春闻言,不给李力行指责的机会,率先道:“主任,这十一个人有抵抗分子的嫌疑,李力行试图包庇他们!” 汪曼春从来都不是一个笨蛋,真要是笨蛋,她也绝对坐不到情报处长的位置,虽然现在是副处长。 这顶帽子不管李力行戴不戴,她都是要扣下去的。 “放屁!”李力行被汪曼春颠倒黑白的话气炸了:“照伱的逻辑,特务委员会所有的人,都有成为抵抗分子的嫌疑!” “你是不是要把他们统统枪毙?” 汪曼春毫不犹豫的回答: “只要有嫌疑,该杀!” 李力行咬牙切齿:“好!既然有嫌疑该杀,那我先毙了明家兄弟!” 这话李力行早就想喊了,但没人治得了汪曼春,他不敢喊——他喊那是说说而已,可汪曼春这疯女人会做什么他真的不敢保证。 所以他一直没敢说,也就是现在张安平在,他才敢说。 张安平听到李力行的威胁,心道:好戏要开始了! 果然,汪曼春直接“炸”了,手枪直指李力行: “你敢!” 之前两拨人针锋相对的时候,不管是汪曼春还是李力行,其实都被对面的人刻意避开了枪口。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李力行咆哮: “放肆!” “汪处长,枪收、收起来,会出事的。”张安平不得不充当和事佬,虽然他挺乐意两边火拼的。 本以为汪曼春会犟两句,没想到汪曼春居然二话不说就收了手枪,并说道: “主任,李力行就是包庇抵抗份子,排除异己!” “一个一直需要用刑逼供才能一点一点交代的抵抗分子,吞毒临死前的话能信吗?” “我就不信他真的连这点都看不明白?” 汪曼春说这话,根本不在乎李力行在不在自己身边。 她本来就是个跋扈的性子,从进入特务委员会以来,除了明楼,能入她眼的也就梁仲春和张安平。 张安平早知道汪大小姐的性子,一直都是你爱干啥就干啥,除了任务我不命令你,就这还一直被汪大小姐鄙夷,后来习惯了,倒是对张主任还算尊敬——主要是张主任能弄钱、还放权。 梁仲春是一直顺着她,手下有摩擦也是主动退一步。 特务委员会的其他人汪大小姐就从没有放在眼里! 李力行这种三姓奴才,她更看不上! 做为当事人的李力行那叫一个憋火啊。 就连张安平都有些同情他——这主任当的,确实憋屈吧? “你……” “你……” 李力行“你”了半天,终于将后面的话挤了出来道: “你不可理喻!” “我怎么做,要不找你说——张主任,上来开会!” 他也不提杀不杀明楼了,也不说保不保人了,扭头就走。 主心骨一走,倒向李力行的其他人自然只能将枪口放下。 正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张安平当掌权主任的时候,谁敢炸刺? 虽然张主任不管事,但一声令下,谁敢炸刺? 再看看李主任,这主任当的窝囊啊! 昨晚被张安平指着鼻子骂,今天就被汪曼春枪口指着鼻子骂,这主任,不靠谱啊! 一些中层的汉奸此时那叫一个后悔啊! 早知道就不向李力行输诚了! 看着李力行一系的人作鸟兽散,汪曼春露出一抹得意——她就是故意要打李力行的脸,哈,让你撸我的处长位置! 张安平松了一口气,走到汪曼春跟前,道: “汪处长,这九个杀了就杀了吧,这些……别杀了,要不姓李的就得发疯!” 汪曼春很给面子的道: “是。” 随后呵斥跪地的11人,道:“还不快滚?” 跪地的一众汉奸赶紧撒丫子跑路,这种在鬼门关前晃荡一圈的滋味,着实让人害怕啊! 张安平故作头疼道: “你啊……” 汪曼春却笑道:“主任,我陪你上去再会会姓李的?” “别!千万别!姓李的现在快气炸了,见了你指不定会咋样呢——你去情报处逛逛,别让赵德汉把你的人全拉拢过去。” 汪曼春轻笑着道出了四个冷飕飕的字: “他们不敢!” 汪曼春只要人到,哪怕是副处长,情报处还得是姓汪! “那把这里收拾下——你下次想处决人,换个地方!” “我上去和姓李的吵架去。” 张安平一副头疼的模样。 汪曼春点头。 又是会议室。 张安平进去的时候,偌大的会议室中只有阴沉着脸的李力行一人。 “张主任,”看张安平独自一人进来,他低沉的说道: “这就是你调查的结果吗?” 张安平无辜道:“我哪晓得汪处长杀性这么重!” 李力行暗暗握拳,恨不得一拳直接轰在张安平的脸上。 你去找藤田芳政将汪曼春放出来,难道就没想过这种结果吗? 狠! 你才是真的狠! “张主任,明人不说暗话,这一次我输了——”李力行控制着自己的怒意,沉声道: “我一介降将,被日本人提拔至此,也不是非要和你为难!收权也好,立威也罢,都是迫不得已。” “我希望张主任能就此罢手,再这样下去,无非是鱼死网破!” “日本人信任你的时候,你明哲保身!现在你即便斗倒我,日本人未必会将主任之位给你——张主任,你我本应携手,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李力行装模作样的叹息起来。 接过了张安全的权柄后,李力行确实没打算为难张安平,毕竟经过他的调查,张安平弄钱的本事人尽皆知,何必闹的对立? 但张安平几次三番不将他放在眼里,日本人又有意用张安平制衡他,李力行才决定好好“调教”下张安平。 目的很简单,他要收服张安平,让张安平老老实实当这个副主任,明面上制衡他即可。 但怎么也想不到,张安平这人太邪性了! 有种玩意叫弹簧,压的越狠反弹的越厉害——可这小子比弹簧还夸张,属于那种扇一巴掌马上就能还一刀的角色。 李力行这才生出了和张安平握手言和的心思。 这才有了明人不说暗话…… 张安平突然间理解了一句话: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李主任,实话说吧,我对特务委员会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我更在意的是挣钱。” “如果不是你步步紧逼,又何至于此?” 张安平也玩起了场面的这一套。 “张主任,汪曼春我可以不追究。”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力行是咬牙切齿的,但他终究是个老狐狸,对利益看得比脸重要: “这件事就此作罢!” 张安平耸肩,道:“没问题。” “但明楼的调查才开始,藤田长官已经知晓了,没有证据,我不能放他。” 张安平提出条件: “让汪处长参与调查吧。” “好!” 李力行答应下来,随后话锋一转,道:“汪曼春我不追究,但情报处的处长,不能随意更换。赵德汉这次是有功的,没道理随便拿下他情报处长的职务,还请张主任理解。” 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李力行——其实没什么意味,就如昨天李力行深深看他一眼一样,纯粹就是某种不可言明的心态。 “好!” “不过,情报处究竟是谁做主,还是各凭本事吧!” 李力行缓缓点头。 “李主任,既然没事了,那我就走了——我还要负责公共租界的排查,这可是李主任亲自交代的任务,我可不敢置之不顾。” 张阴阳大师说完就起身离开。 李力行目光深邃的看着张安平离开。 张安平离开没多久,赵德汉就讪讪的摸了进来,看李力行目光深邃的凝望着大门,他小心翼翼道: “主任,我……” 李力行收回目光,打断了赵德汉的话,问道: “德汉啊,你说张安平为什么要反弹?” 赵德汉一愣,反弹? 什么鬼? 李力行自顾自道:“他掌权时候,如果有现在的心态,日本人是不可能撤他的!” “按理说,撤职应该是他最乐意接受的结果,可为什么撤职以后,他反而露出了獠牙?” 李力行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打算踩着张安平立威的。 但谁能想到张安平的反弹力度居然这么大! 以汪曼春为刀杀九人的这一手操作,更是让李力行意想不到! 狠,这才是真的狠! 汪曼春的狠,比起操刀人张安平的狠,差了好几个档次呢! 这也是李力行“认怂”的原因。 但他不能理解,张安平不是为了明哲保身么? 为何又要亮剑! 赵德汉琢磨一阵后,不确定的道: “是不是他不愿屈居人下?” 不愿屈居人下? 李力行闻言闭目琢磨起来。 他回想着对张安平的调查。 上海沦陷后,张安平并没有第一时间利用和日本人相熟的优势,而是在妻子被绑架后才进入警察分局…… 在他妻子被绑架之前,南田洋子和冈本平次联袂而来,都没有让张安平“出山”! 屈居人下? 再度品味着这四个字,李力行若有所思的道: “权力就像鸦片,沾染过后,就不愿意放下了。” 他觉得这应该是最正确的答案,掌权之时,张安平明哲保身,但大权旁落,被自己“调教”后,张安平体会到了落差,又怀念起了权力的滋味! 【果然,所有的和谈,都是为了下一次的战争做准备!】 李力行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随后锐利缓缓消散。 经汪曼春这么一闹,他反而认清了现实,自己虽然是特务委员会主任,但真正的嫡系太少了! 他不该盲目树敌的,应该先积蓄力量,然后以雷霆之势扫平其他! 【下次……下次……】 李力行暗暗发誓,下一次自己只要亮剑,一定要让张安平坠入地狱! 赵德汉在一旁看着李力行的神色不断变化,心里琢磨姓李的这是玩变脸呢吧? 有了决断后,李力行决定暂时当一段时间的忍者神龟,收起了心思后,他和声问赵德汉: “德汉啊,你找我有事?” 赵德汉想起自己的目的,忙道:“主任,汪曼春既然回来了,我、我是不是该把情报处长的位置让出来了?” “为什么?” 赵德汉讪笑道:“我是怕主任为难。” “我不为难。”李力行看着赵德汉,平静道:“难为你有心了!” “你就安心的当你的情报处长吧。” 赵德汉打的什么主意李力行太清楚了! 这王八蛋肯定是怂了! 可你有没有考虑我的面子?! 李力行心中愤怒的咆哮,你卸职,我这个主任,脸往哪搁?! 烂泥扶不上墙! “辞官”失败,赵德汉差点哭了。 他是真的怕了汪曼春啊! 那个疯女人,是真的敢杀人、敢杀自己人啊! “辞官”失败,他就决定以后在情报处就当一尊佛像,绝对不招惹疯女人。 有了这个决定后,赵德汉骤然浑身一轻,可紧接着一股不甘就涌上了心头。 我他妈都当情报处长了,居然没捞到钱?! 钱! 那可是我的命啊! 一想到钱,赵德汉的脑子就极其的灵光,有了! “主任,”赵德汉马上恢复狗腿状,建言道:“张安平这小子之所以能无视您的权威,我觉得就一个原因。” 李力行好奇的看着赵德汉,示意继续说。 “钱!” “因为他能弄到钱,下面的人觉得有前途,才会跟他!” 李力行颔首,赞同道:“你说得对——德汉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我觉得主任您也应该想办法搞钱,只有有了钱以后,咱们才能硬着腰杆!到那时候,手下的人自会作出选择!” 李力行示意赵德汉继续。 “上海的有钱人可不少!”赵德汉嘿嘿的说道: “这些有钱人,以前腰杆子硬,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可现在嘛……现在可是日本人的天下!” “咱们呢,是专门抓抵抗分子的!只要给他们扣一顶抵抗分子的帽子,这些有钱人,可就任由我们鱼肉了!” 赵德汉因为当过城管处长,对上海的实业届可谓是非常了解,但让他老老实实挣钱,他真没这个能力,所以便想到了这种方式。 李力行闻言深思起来。 越想,他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啊! 赵德汉还只在第一层,他却看到了第二层——有钱人大多是有实业的,赵德汉抓人榨油,自己可以伙同日本人侵吞对方的实业,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搞到钱,还能发展人脉! 张安平之所以嚣张,除了能搞钱外,在日本人中有极深的人脉也是自己忌惮的原因! 如果自己在日本人中有广袤的人脉…… 想清楚这点后,李力行神色越发“和蔼”了,他对赵德汉说道: “德汉啊,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我呢,在76号里,能信得过的人没几个,最信任的是你,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如何?” 赵德汉出这个主意,当然是为了自己谋利,听到李力行的话后,二话不说就道: “为主任赴汤蹈火,是德汉的荣幸!” “嗯,那你就去办——城管处,以后就改名侦缉处,你呢继续兼着侦缉处处长的职务,这件事办妥了,你就是特务委员会最大的功臣!” “德汉一定不负主任期望!” 赵德汉拍着胸口保证。 “嗯,你下去准备吧!” “是!” 赵德汉兴奋的离开。 看着赵德汉忘形的后影,一抹冷笑缓慢的浮现在了李力行的嘴角。 赵德汉打的什么主意,他岂能看不见? “猪……养肥了才能宰!” 李力行轻声呢喃了一句。 这种事,做起来很遭嫉恨的,赵德汉既然愿意做,那就让他去做,等民怨沸腾以后,他便可以将其丢出来平息众怒! 【张安平啊张安平,我就暂忍你一段时间!】 此时的李力行还不知道,他放出了一头什么样的怪兽。 魔窟之名,自此而始! 为了让赵德汉作死,真的绞尽脑汁了,差点崩溃的时候,终于想起了76号最出名的事——四年不到,三千多起血案! 额,就一更了。 插旗:明天努力一万三! (本章完) 第122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中上) 明楼单独关在一间屋子内,淡定的翻着特意从自己办公室里送过来的金融书籍。 时不时会传来翻页的声音,但【聚精会神】看书的他,思绪却从没有沉浸在书籍当中。 【都说贼咬一口入骨三分,这一次被“自己人”咬的够深啊!】 明楼暗暗叹息,他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暴露,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会暴怒的场景,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这样的原因,被敌人发现! 这一口……咬的深啊! 回想起之前自己还借助党务处的手诬陷张安平是地下党,明楼不由心里再叹一口气——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针对赵德汉的布局,不知道是不是展开了……】 【张安平啊张安平,希望你不要挟私报复啊!】 【希望组织上能约束下大姐,千万不要让大姐想着疏通之类的……】 再次叹气,这事闹的! …… 张安平明目张胆的翘班了。 嗯,这不叫翘班,这叫因公外出。 此刻的他,来到了公共租界,正在和工部局总办处的处长,一个名叫卡拉斯的英国佬吃饭。 吃饭是噱头,真正的目的是从对方身上获取36年10月起公共租界的房屋转让存档——张主任要查张区长的安全屋! “张先生,这是工部局的重要资料,是不能让外人……”卡拉斯这个英国佬直接打起了官腔。 一根小黄鱼直接摆到了桌上。 看到小黄鱼,卡拉斯眼皮都不抬一下: “张先生,这里是租界!” 又一根小黄鱼摆到了桌上。 “我是一个有职业操守……” 第三根小黄鱼摆到了桌上。 卡拉斯不由吞了吞口水。 在租界工部局的雇员中,除了中国人外,所有的外国人工资都严重偏高,但再怎么偏高,三根小黄鱼都不是小数目。 他犹豫了起来。 看卡拉斯犹豫,张安平又掏出了两根小黄鱼放到了桌上。 “张,我觉得……” 张安平笑了笑,这次没掏,反而拿掉了一根。 五根小黄鱼,变成了四根。 “卡拉斯先生,这忙,你……帮还是不帮?” 看着四根小黄鱼,卡拉斯肉疼了起来,自己的一根小黄鱼就这么没了? “张先生,你应该……” 张安平抬手,就要再拿掉一根小黄鱼的时候,卡拉斯慌了,不顾所谓的绅士形象,趴在了小黄鱼身上。 “我答应!我答应!” “卡拉斯先生真讲义气!”张安平笑眯眯的将抽回的金条揣进了口袋:“那么,请卡拉斯先生下午时候开个方便之门,让我的人进去抄录一下,没问题吧?” 卡拉斯将小黄鱼一根根的收起来,果断的回答: “可以。” “这事保密。” “张,伱要相信一个英国绅士的操守!” 张安平起身,伸手道: “合作愉快。” 将小黄鱼全都揣进口袋的卡拉斯很不满的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愉快,除非你把另一根……” 张安平笑而不语。 卡拉斯只好和张安平握手,随后恋恋不舍的说道: “下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非常愿意为您效劳——当然,前提是小黄鱼管够。” 张安平笑吟吟道: “那是当然。” 结束这次会面后,张安平目的达成,很满意的离开了西餐厅,但在出门后,他的神色就冷漠了下来。 卡拉斯是吧?我记住你了! 希望租界被日本人侵占后,你能提前离开上海! 而餐厅内的卡拉斯,在看到张安平离开后,也悠然的起身,走向了一旁的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喂,请转告藤田先生,张安平通过中间人找我了,并用了两根金条收买我。” “嗯嗯,合作愉快。” 挂断电话,卡拉斯得意洋洋的自语: “张,你敢拿走我的金条……我看你怎么交账!” 同一时间,藤田机关藤田芳政办公室。 秘书敲门进来: “机关长,卡拉斯来电话了。” 藤田芳政闻言,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那公共租界这条线就不用跟了。” “是——机关长,那法租界这条线呢?明楼现在不能查,是不是通知李力行换人?”秘书请示。 “不,继续盯着就行。李力行那边呢?他有没有着手调查?” “他去市政府沟通过了,但还没有派人调取房屋交易存档。” “知道了,继续盯着就行。” “是!”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自语道: “张安平还是有能力的,看样子是体会到了失去权力的滋味!” “李力行啊李力行,希望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信任!” 藤田芳政跑特务委员会下达了任务后,并没有就此搁置,而是“监视”起了相关的渠道。 这样做的目的,一则是确认特务委员会有没有认真做事,二则是看看特务委员会高层到底有没有问题—— 他目前的答案是: 李力行待定,明楼待定,张安平……还是值得信任的。 因为这三人中,只有张安平在昨天下午接到分派的任务后,就通过中间人联系公共租界总办处的负责人并着手调查了。 明楼没有联系法租界公董局总办处的负责人; 李力行联系了大道政府方面相关的负责人,但到现在还没开始查! 相比之下,曾经明哲保身的张某人,现在的态度确实非常好。 …… 公共租界一处二区的秘密安全屋。 张安平进来后没多久,还穿着西餐厅侍应生衣服的于秀凝就进来了。 看到张安平后,于秀凝毕恭毕敬的道: “老师。” 四天前,她无意中碰到了曾墨怡——当时的曾墨怡和张安平正要上车,于秀凝看到后,本能的认为曾墨怡这是执行什么任务。 比方说色诱张安平? 张安平发现她后,犹豫了下后索性将人直接唤了过来,在车上表明了身份——于秀凝是他直属情报组的组长,既然这一次碰到了自己和曾墨怡在一起,肯定不免怀疑。 所以他索性将目前的身份告诉了于秀凝。 彼时的于秀凝,异常的震惊。 不是震惊张安平混成了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而是年龄! 22岁啊! 带着他们从无到有,从特别组到特二区,在上海闯下了偌大威名的老师,虚岁居然只有22岁! 这可比老师就是大特务张安平更具冲击! 不过于秀凝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适应了真正的张安平,也成为了第三个知晓张安平本来面貌的学生。 而前两个,分别是许忠义和姜思安。 “我离开后卡拉斯做了什么?” 于秀凝毕恭毕敬道: “您离开后,卡拉斯打了一个电话……” 她原封不动的将卡拉斯打电话时候的原话告诉了张安平。 听着于秀凝的汇报,张安平不由用手指敲动桌子。 从藤田芳政刻意来特务委员会,让他们查36年10月起交易的房屋,张安平就感觉有些古怪—— 这种事,特务委员会不是不能做。 但特务委员会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只是rb在沪情报的补充。 毕竟,藤田芳政手里可是有多个日本人自己的情报部门、组织的。 这种有线索的情报,日本人自己查起来,未必比特务委员会慢。 可为什么偏偏要交给他任务委员会? 是因为特务委员会是地头蛇? 可特务委员会从他接手以来,基本没做成一件大事! 这很不科学! 联想到藤田芳政的老六属性,张安平琢磨这八成又是一次试探。 果然,于秀凝伪装成侍应生,在自己走后听到了卡拉斯给藤田芳政的人汇报! 【藤田啊藤田,你可真是有心!】 张安平暗暗感慨,幸好自己做好了准备,也打算给藤田芳政暴露一些安全屋,否则,这一次估计得钻进藤田芳政的圈套里啊! 看张安平在思索,于秀凝不敢打扰,老老实实坐到了一边,直到张安平再度问话: “那件事办妥了?” 于秀凝汇报: “办妥了,信件和准备的【机密材料】都放在了工部局西边的安全屋。” “据点交给陈朋来守吧,你让他机灵点,别真让我的人给抓住!” “是!” “嗯,那你回去吧!” “是!” 于秀凝走后,张安平再度推演了一番自己的布局,没有发现漏洞后,长舒了口气。 【明楼啊明楼,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太意外了!】 …… 张安平忙碌着在公共租界排查的时候,赵德汉带着人,闯进了上海民报报社。 一帮凶神恶煞的特务,二话不说就往主编的办公室闯。 砰 办公室的大门被野蛮的推开。 正在整理新闻的王绍洲愕然的看着闯进来的特务,怒道:“你们什么人?要干什么?” 带着礼帽斜挎着盒子炮的赵德汉往门口一站:“你是王绍洲?” 王绍洲扶了扶眼镜:“你们是什么人?” “76号!” 赵德汉嘿嘿一笑:“姓王的,我怀疑你是反日分子,和抵抗分子有牵连——跟我走一趟!” 王绍洲闻言惊声道: “这里是租界!你们没有权利抓我!” “租你大爷的界!76号办事,我还管那帮外国佬?带走!”赵德汉大手一挥,几名特务冲进去就要拿人。 王绍洲试图反抗,但文弱书生的他,又岂是特务们的对手,吃了两拳后就没气力反抗了,被两名特务夹着就要往外走。 有几名报社的职员壮着胆子试图将人拦下,赵德汉狞笑一声,掏出了盒子炮,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后,意图拦路的职员马上识趣的让路。 赵德汉嚣张的朝报社内的职员们喊道:“敢和皇军作对,别以为躲到租界就平安无事了!” 撂完狠话,赵德汉才和手下一道离开了报社,将抓到的王绍洲塞进车里,赶在巡捕房的巡警抵达前,汽车一溜烟的就跑没了踪迹。 这样的事在同一天上演了四次,包括王绍洲在内一共有三名报社的主编被抓,还有一名主编正好外出不在躲过了一劫,但赵德汉带着的特务却在报社一顿打砸,撂下狠话: “以后再敢刊登对诽谤皇军的新闻,这就是下场!” 被抓的三名主编,是不是抵抗分子赵德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们所在的报社,都是刊登过对日不利的报道的,赵德汉便借着这个由头抓了人。 人被带回到特务委员会后,并没有送进刑讯科,而是由还没有正式成立的侦缉处直接负责。 当天晚上,三名特务就去了被捕的三人家里,将一封勒索信丢了进去。 大致内容是:三天时间,钱到放人,过时先断脚趾、再断手指。 勒索的金额,从四千到七千不等。 …… 张安平当天晚上就知道了这件事。 听闻张世豪的头号黑粉王绍洲被抓了,张安平只能无奈的叹息。 不过张安平知道王绍洲不是抵抗分子,估摸着特务委员会顶多就是教训教训他,不会冒着被新闻界抨击的风险杀人,所以也没在意。 接下来的几天,他索性没有去76号报道,而是缩在公共租界,指挥着手下逐个排查36年10月起交易的房屋。 三天时间,摸排了五百多处房屋,一共查到了4处抵抗分子的安全屋——全都是配备了密室的那种。 李力行的进展也不错,这三天他亲自督促这件事,在伪警察的配合下,三天找出来5处安全屋,其中有两处还存放只搬走了一小半的军火。 藤田芳政对此非常兴奋,特意派人来嘉奖了张安平和李力行,让两人再接再厉,争取在一个月内将所有目标排查完毕。 九处安全屋,再加上江杰最开始交代的11个安全屋和后面又被挤出来交代的3处安全屋,一共23处之多! 老实说,这样的损失确实肉疼的要命,可没办法,为了其他安全屋能继续隐蔽下去,这是必须要暴露的! 事实上,张安平准备暴露的安全屋,是总数的一半之多! 这也是张安平早就准备好的。 不管是租界还是日占区,张安平早就将另外一半安全屋的房屋交易存档给抽走了——八年抗战呐,张安平怎么可能不处处留一手、稳一手? 咦?剧透了? 张安平打算在第四天的时候,让手下查到工部局西边的安全屋,将明楼“投靠”国民政府的信件搜出来,来一波反向操作证明明楼的清白。 但一个消息却让他不得不在第四天去特务委员会。 卢小岩被抓了! 嗯,他又被抓了! 卢小岩本是上海人,在上海有家化工厂,去年特使黄庭和【全球贸易】洽谈军火采购的时候,看到曾经的老同学卢小岩,黄庭很是开心,转头就指使张安平将人给抓了。 黄庭打算将卢小岩整的家破人亡。 张安平当时一个反手操作坑死了黄庭后,将卢小岩救了出来,并和对方合伙开化工厂,将化工厂迁到了重庆。 这一次卢小岩来上海,是要谈原材料采购的,不成想和朋友会面的时候,朋友被赵德汉带人给抓了,他去阻拦的时候被特务推开,不小心露出了包里的大额汇票——这下子,连他也没逃过赵德汉的毒手。 幸好和卢小岩一道来上海的采购是张安平派过去的,对方是青浦班毕业的学生,被张安平安排进了合伙的化工厂,对方直接找上了于秀凝求助,于秀凝才将消息转到了张安平这里。 看着于秀凝转交的勒索信,张安平的脸直接绿了: “一万五?” 明码标价一万五,钱到放人! 张安平气的肝疼,勒索到老子头上来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找赵德汉,连甩几十个耳光。 静下心后,他却意识到坏了—— 这三天,赵德汉抓了十六个人了! 如果每个人都采取这种勒索方式的话,那得是多少? 张安平倒吸一口冷气,自己拿捏李力行的就是财权,要是李力行能有这么恐怖的进账,再加上李力行掌权主任名头的加持,以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有奶便是娘的性子,那自己分分钟钟变光杆司令啊! 最关键的是要是76号尝到甜头,那原时空中不足四年时间制造了三千多件惨案的76号,会再度出现! 自己以身饲寇,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个情况的出现吗? 艹! 张安平坐不住了,以张世豪的身份连夜去找埋在赵德汉身边的林夕,询问具体情况。 …… 因为一腔热血而加入青浦班的林夕,自从成为了“汉奸”以后,唯一一次的唤醒,还差点连命都搭进去——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从汪曼春的枪口下侥幸逃生后,林夕就“迷”上了喝酒,用他的话说,就是: 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在张安平找上林夕的时候,林夕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然而,在见到张安平后,他马上就恢复了清明,一丁点醉酒的样子都没有。 林夕很惊讶,他的上线可不是张安平! “老师!” 张安平颔首,道: “我听到汇报了,你做的不错。” 林夕悄悄的瞥了眼张安平,他一直怀疑那天在厕所里碰到的就是张安平! 但张安平既然这样说,他也只能将疑问藏起来,低声道:“为党国效力,义不容辞!” 张安平摆摆手,自己可不喜欢听这一套! 他直入正题: “这几天赵德汉做的事你给我说下。” 林夕低声汇报了起来。 听完汇报,张安平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目光却阴冷的可怕。 自己大意了啊! 三天抓了16个人,已经有5个人交了“赎金”,而五份“赎金”的总数是: 19000! (下一章三点左右吧,必须八千字!别等了!) (本章完) 第123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中下) 一万九! 毫无疑问,这个数字,足以让罪恶之门彻底的打开了——做什么买卖能有这么赚钱? 李力行只要拿出九千分下去,自己这个财神主任马上就会被抛弃的! 关键是赵德汉很鸡贼,所选的目标都是和日本人不合作的! 这种情况下,不管是伪政府那边还是日本人那边,都不会制止赵德汉的所作所为! 甚至还会在暗中推波助澜。 张安平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尽快解决掉赵德汉了——原来打算是让明楼布局弄死赵德汉的,但现在明楼暂时还被关着,而赵德汉现在已经打开了罪恶之门,等不及了! 强忍着杀意,张安平对林夕说道: “我知道了——你注意点你的处境,如果觉察到危险,可以随时做主撤离,安全第一,明白吗?” “是!” “嗯——”张安平犹豫了下,指点道:“你可以试着暗中和汪曼春接触下。” 林夕本就是聪明人,听话听音,马上就意识到张安平这是要收拾赵德汉了。 “老师,如果要对付赵德汉的话……” 张安平摇头,叮嘱道: “伱不用做什么!记住,作为卧底,在一次行动后,最明智的方式是沉寂一段时间!” “永远不要小瞧了你的对手,明白吗?” “是!” …… 回到家的张安平,并没有直接睡去,而是将自己关到了书房里,思索着解决赵德汉的办法。 不仅是要解决赵德汉,还要扳倒李力行! 否则,打开了罪恶之门的两人,一定会不断做恶,最终的结果必然是重演原时空中76号的恶行。 如果换作是之前,要解决赵德汉,难度真的不大,随便找个理由毙了都不成问题。 但现在不行,赵德汉抓到江杰立了功,又为李力行敛财了,如果没有李力行无法拒绝的理由,李力行一定会死保赵德汉! 理由? 张安平在纸上写下了这两个字,认真琢磨了起来。 半晌后,张安平终于有了详细的计划。 将方案列到纸上后他一字一字的推敲,不断推演着计划,寻找着疏漏和破绽。 终于,在即将天亮的时候,方案彻底的敲定! 将写满了简体字的七张纸连同三页空白纸张一起点燃,看着燃烧的火焰,张安平慢慢收敛了眼眸中浓浓的杀机。 书房的门被推开,穿着睡衣的曾墨怡步入,看着燃烧的火焰,曾墨怡忙将窗户打开通风,道:“你一宿没睡?是不是很棘手?” 张安平摇头,道:“已经有计划了——待会你先别上班,去找下姜思安。” “你去告诉他……” 张安平仔细的嘱咐了起来。 曾墨怡认真的听着张安平的话,不断的点着头。 …… 次日,张安平惯例是迟到上班的——往常是故意迟到,今天迟到,则是因为他找了趟于秀凝,给于秀凝交代了一项任务。 张世豪区长要给张安平主任一份滔天的大礼! 当然,这份大礼张安平主任是收不到的,因为会有人代他“签收”。 在张安平的汽车驶入76号的时候,李力行和赵德汉两人,正悠然的站在窗口上看着他。 三天收了一万九的赵德汉,现在腰杆子很硬,看到张安平后,他马上建言: “主任,我觉得您应该现在就该教这小子该怎么做一个下属!” 以前,李力行是没钱收买人心。 但现在,他赵德汉能弄来钱! 三天一万九! 今天和明天还有入账,尤其是昨天抓的都是大鱼,不是穷酸的新闻界人士,这些人身上随随便便敲他个五六万,再加上八个新闻界的主编,啧,随随便便破十万。 十万啊,三百多人的特务委员会,每人每月30块的分红,那也得七八个月! 这些消息只要放出去,他张安平算个屁啊! 李力行理解赵德汉的心态,但他可不想这么早就动手——张安平跟日本人的关系太好了,76号顶头的特高课里,大部分日本人都只认张安平不认他,现在动手,一脚踩不死张安平的! “德汉啊,凡事不能急躁!” “且让他先嚣张吧,等咱们出手的时候,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压的他翻不了身!明白吗?” 赵德汉拍马屁道:“主任高见!” 他心里却嘀咕:高个屁! 此时的他,一股野心在滋生——三天十万,这钱却不是自己的。 这对于一个视财如命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 一想到李力行可以用这钱收买人心、用这钱结交日本人,赵德汉就不由冒出一个念头: 为什么我不能? 【我赵德汉没本事吗?有!要不是我,76号怎么可能连端二十多个抵抗分子的安全屋?怎么可能查到这么多的军火?】 【凭什么你们能做这个主任,而我不能?!】 【用公家的钱结交人脉,我也会!】 李力行可不知道赵德汉所想,他示意赵德汉跟自己过来,回到自己座位后,他将桌上的钱拿出了一叠——整整八百块! “这些钱给兄弟们分了吧!” 赵德汉接过钱,感激涕零的道:“我代兄弟们谢谢主任!” 李力行摆摆手,又从中拿出三百块:“这份,你拿着,辛苦你了。” “多谢主任!主任您对我太好了!” 赵德汉激动的都要流泪了——因为桌上放着五沓钱外加一箱大洋、多根小黄鱼和两根大黄鱼,总价值一万九! 这些钱,都是他刚刚交给李力行的。 而自己,分到了……三百块! 三百块! 赵德汉心中愤怒的咆哮: 李力行,你比张安平还黑啊!! 毕恭毕敬的感激后,赵德汉点头哈腰道: “主任您休息,我先下去了。” “去吧。” 李力行摆摆手,等赵德汉离开后,他终于能不掩饰的将目光望向桌面上的财物。 深呼吸一口气后,李力行压下了心中的贪婪,将两根大黄鱼揣进了兜里,剩下的一股脑的放进了保险柜。 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三根大黄鱼,相当于千来块的样子,自己这个主任拿一千多点,他赵德汉单独分三百,够给他面子吧? …… 张安平拿着侦缉处的勒索信,找上了赵德汉。 此时的赵德汉,刚将五百块的奖金分下去——咦,五百块? 正心疼呢,就听手下禀告说张主任来了。 赵德汉想装腔作势一番,结果还没说让他候着这句装逼的话呢,张安平就已经笑眯眯的进来了。 虽然心里不止一次的咒骂过张安平,但张安平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赵德汉还是忍不住发憷,不敢装模作样了,赶紧起身: “主任,您来了,您坐!” 张安平是保持着笑眯眯的表情,道:“坐就免了!您赵大处长坐着就行——您坐着,我站着!” 赵德汉不由赔笑,刚要分辨几句,张安平就摆手道: “别跟我废话,我不喜欢听!” 赵德汉被呛的脸都黑了,他想坐着,但没那个胆子——张安平毕竟是主任,哪怕不如从前了,可依然是指着李力行鼻子开骂的主,他真惹不起。 张安平收起笑脸,啪的一声,将勒索信拍到了桌上: “赵德汉,不错嘛,下手挺狠的,一万五!啧,我要是有你这胆子……啧!” 赵德汉瞥了眼勒索信,心中各种念头闪过。 “主任……你这是?” “别给我装糊涂!”张安平冷笑一声:“我呢也不当你发财的路。” “是有人找到我,求我多给点时间好筹钱——十天!十天后见钱放人!” 一听到张安平只是让他宽裕点时间,赵德汉倒是怂了口气,他还以为抓到张安平的亲朋身上了。 他赶忙答应:“好说,这个好说。主任您发话了,十天没问题。” 张安平看着赵德汉的表演,突然笑出声来,随后道: “德汉啊,好好干啊!” “听过一句话吗?猪养肥了过年杀!” “不懂吧?不懂就对了!” “哈哈哈哈……” 张安平大笑着离开。 赵德汉僵在了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不懂? 不,他懂! 第一天抓人,他瞄准的是新闻界报社里面的主编,且这些报纸都是发表过反日言论的——为何? 因为他体格不够大啊! 赵德汉从来都不是一个蠢人,否则,在城管处的时候,他完全可以利用安全牌为饵,抓些抵抗分子! 不是只有张安平会明哲保身,他也会! 他能不知道这般大肆敲诈勒索是招人恨的事么? 他能不知道一旦出事,光一个李力行是保不了他的吗? 他知道! 但财帛动人心,而且他也是没有选择了——如果没有这个建议,他现在就是被架空的情报处长,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被汪曼春这个女疯子给弄死! 张安平的话深深刺痛了赵德汉的心。 【必须要早做打算,一定要在日本人中建立足够的人脉网,这样才能不会被当做弃子,甚至还能借此翻身做主!】 这一刻,赵德汉无比的渴望翻身。 …… 张安平的目的达到了。 勒索信只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就是那句话! 赵德汉是个聪明人,相信他会明白的——这时候如果有日本人向赵德汉伸出橄榄枝,那赵德汉会接吗? 如果伸出这根橄榄枝的人是赫赫有名的冈本会社的社长呢? 为了这根橄榄枝,赵德汉恐怕连祖宗都敢当垃圾卖掉吧! …… 赵德汉又要“干活”了。 他这次的目标,是那些财力一般的中小商人。 这种商人虽然一次性能吃到的肉不多,但胜在安全嘛! 但才带人从76号离开,正行驶在马路上,两辆汽车就拦住了赵德汉的去路。 赵德汉吓了一跳,以为是遇到了刺杀,赌咒发誓回头要去【全球贸易】那里买一辆防弹车,结果没想到从这两辆汽车上下来了几个日本人。 对方敲了敲车窗:“赵桑?” 赵德汉赶紧示意手下把枪收起来,点头哈腰的回应日本人: “是我,太君您是?” “我们社长想见你!” 社长? 赵德汉小心翼翼道: “你们社长是?” 日本人傲然的道: “冈本会社。” 嘶—— 赵德汉倒吸冷气,这可是一尊大佛啊! 他二话不说就上了日本人的车。 一路上赵德汉思索着冈本平次见他的目的,但始终没有头绪。 待来到了由日本兵站岗的冈本会社的总部后,赵德汉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抱紧这条大腿!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冈本平次接见,但没想到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被人请了进去——纵然等了这么久的时间,赵德汉也不敢有一丝的怨言,见到冈本平次后,毕恭毕敬的问候,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对方。 “赵桑,你这几天做的事非常的棒,我很欣赏你。”冈本平次操着一口别扭的中国话,说话的同时,为赵德汉倒了一杯茶。 赵德汉慌忙两手接住茶杯,道:“为皇军效力,是在下的荣幸。” “我找你是有两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冈本先生请吩咐,在下一定竭尽所能!” 冈本平次将一份名单交给了赵德汉: “这上面都是同情抵抗分子的中国人,我希望你你能好好的查一查他们,看他们有没有利用他们的工厂为抵抗分子提供帮助!” 为抵抗份子提供帮助? 赵德汉马上想到了刚见面时候冈本平次的话: 你这几天做的事非常的棒,我很欣赏你! 他马上明白了冈本平次的意思——抓名单上的人、敲诈勒索! 很明显,冈本平次是想借机低价吞并这些人的产业! 赵德汉大喜过望,强忍着激动道: “在下定不会让冈本先生失望!” 冈本平次颔首,又道: “第二件事,我听说特务委员会缴获了一批抵抗分子的武器?” “是的冈本先生,确有其事。” “听说之所以能缴获这批武器,赵桑是首功——赵桑有没有处置这批武器的权利?如果没有,我去找李主任。” 赵德汉心中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冈本先生,冒昧的问一句,您要这批武器是?” 冈本平次奇怪的看了眼赵德汉:“我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敢!不敢!” 赵德汉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意思是如果是冈本先生自用,我可以做主将这批武器无偿给您使用。” 赵德汉做梦都想搭上这条大船,又岂能容忍冈本平次去找李力行? 这要是一找李力行,还能有他什么事? “既然赵桑有处置的权利,那非常好——你抽空将这批武器送过来吧,放心,我不会白要的。” “这是缴获,哪能收冈本先生的钱啊!请冈本先生放心,我这几天就将武器送过来!” “呦西!赵桑果然是帝国最好的朋友!”冈本平次露出笑脸,大有深意的道: “这茶,现在就一分热了,赵桑嫌弃吗?” 赵德汉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看了眼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急忙表示不嫌弃,并忍着烫一口喝了下去。 “赵桑,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了,放心吧,我是不会亏待合作伙伴的!” 赵德汉大喜过望,自己成冈本先生的合作伙伴了? 这四个字,让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从冈本会社离开后,赵德汉马上就按照冈本平次提供的名单,一天之内就抓了四个人——为了抓人,在法租界还和一个叫铁林的巡捕发生了冲突,被对方一口气扣了八个人! 但这些代价是值得的。 因为在第三天,赵德汉收到了一笔钱——是冈本平次派人送来的,一千三百块。 收到这笔钱的赵德汉懵逼了,没搞明白冈本平次为什么派人给他送钱,一送还是这么多,他用两根小黄鱼贿赂了送钱的日本人后才搞明白了缘由: 赵德汉抓到的人中,有人为了筹钱甩卖了工厂,冈本平次派人接手了——这笔生意,冈本平次省下了一万三。 省下的钱一成分给了他! 赵德汉惊了,原来那句话是这么个意思啊! 合作伙伴! 赵德汉兴奋的差点晕过去,大腿他抱到了! 自己要是一直能给冈本先生带来利益,那岂不是说以后没人敢动自己了? 想明白这一点的赵德汉,恨不得满世界嚷嚷下,让人都知道自己以后就是冈本平次的人了! 激动之后,赵德汉想起了冈本平次交代他的第二件事,下定决心要马上办好! 【只是,这军火怎么才能弄出来呢?】 赵德汉发愁起来,他虽然给冈本平次拍着胸膛保证自己能做主,但他能做主个毛线! 【或许,我可以扯虎皮当大旗?】 赵德汉有了主意。 …… 时间往前回溯两天。 姜思安磨刀霍霍的将赵德汉唤走的时候,有人拿着四千块走进了76号。 这是张安平安排的人,是为了捞王绍洲。 他一开始没打算捞王绍洲的,毕竟在他看来,王绍洲通过刷自己这个副本,刷到了主编,应该是有点钱的,四千块的勒索虽然多,他应该能东拼西凑的借出来的。 但三天下来,王家却拿不出这钱捞人。 张安平派人暗中一查,惊呆了! 作为主编的王绍洲,每月虽然有上百块的薪水,但这人却只留下了家里的花销,其他钱都通过各种渠道肉包子打狗了——准确说,是捐给了国民政府用来抗战。 可国民政府是什么德性? 淞沪会战激烈的时候,民众勒紧裤腰带捐的物资,转头就能出现在黑市! 民众砸锅卖铁捐的抗战资金,能变成武器的撑死了有十分之一(实际比例可能更低,毕竟,捐款的账目是最容易动手脚的!)。 看到这份报告后,张安平只能默默的叹息,然后花钱找人将王绍洲捞出来——好嘛,他花钱捞自己最大的黑粉! 侦缉处虽然贪婪,但收钱就放人,四千块收到入账3500块后,马上就将人给放了。 张安平站在窗前用尊敬的目光目送狼狈的王绍洲离开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张安平接起电话,警卫处长激动的声音传来: “主任!我们在工部局西边这里找到了一个抵抗分子的据点!” 张安平漫不经心道:“不就一个安全屋吗?” “主任,是据点!据点!里面有三个抵抗分子,我们敲门时候他们跑了!我们在里面发现了密室,还发现了一堆机密文件!” 在租界中,特务委员会是没有执法权力的,因此是以青帮的身份活动——因为日本人的强势,租界这边也不愿意和日本人对上,对这种行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张安平听后佯作惊讶道:“你确定?” “确定!主任您快来吧!” “好!” 挂断电话,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明楼啊明楼,最激动人心的时候要来了,就问你怕不怕! 玩笑,这自然是玩笑。 事实上,明楼已经收到了张安平的信号,知道马上会有“实锤”他投靠国民政府的证据出现——他的冤屈,将会由汪曼春来洗刷!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江杰在最后的时候咬了明楼一口,如果不出来点实锤明楼的证据,就太假了! 真要是没这个,藤田芳政恐怕反而会怀疑明楼。 张安平简单收拾后就离开办公室,到门口看到有人后,支使道:“去通知下汪处长,让她跟我出去一趟。” 汪曼春收到这份“邀请”后愣了。 她知道张安平喊她肯定是公事,但鬼使神差的居然墨迹了十分钟后才去外面汇合——这十分钟,她把自己打扮了一下,还特意喷洒了些香水。 汪曼春没有上自己的车,反而上了张安平的座驾:“主任,咱们去干吗?” 张安平的鼻子和狗鼻子有得一拼了,自然闻到了汪曼春喷洒过香水,心里一顿卧槽的同时,他不动声色的说道: “马处长说在工部局附近发现了一处抵抗分子的据点。抵抗分子跑的太急,遗留了很多机要文件。” 汪曼春大喜:“据点?不是安全屋?!” “马处长强调说是据点。” “太好了!这可是我们首次逮到抵抗分子的据点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的缘故,一路上汪曼春说个不停,对待手下高冷只有在明楼跟前显得弱智的汪曼春,突然间在自己跟前变得叽叽喳喳,把张安平都给整不会了…… 幸好本书是谍战文,不是后宫文,要不然这剧情都没法继续了…… 公共租界。 刚查获的抵抗分子据点。 马处长(来个名字,禁止马邦德)将排查的人手全部聚集了起来,高度戒备着,生怕抵抗分子再来一波偷袭——因为在半个小时前,也就是他刚给张安平打过电话没多久,抵抗分子就来了次回马枪。 万幸他做事谨慎,发现这是个据点不是安全屋后,就将人手集结了起来,才没被抵抗分子得逞。 即便这样,他手下也死了三个,伤了五六个,还惊动了巡捕。 万幸这里靠近工部局,工部局中一名日籍董事出面才让巡捕离开。 等张安平到的时候,马处长已经对发现的文件进行了分类,看到张安平的车后他一脸沉重就跑来汇报,结果看到汪曼春从车上也跟着下来了。 马处长赶紧将发现的密信藏了起来。 谁都知道汪曼春是明副主任的小迷妹,当着女疯子的面,他可不敢将信拿出来——汪曼春连李力行都不放在眼里,敢拿枪指着对方,他这个警卫处长,在汪曼春眼里算个屁啊! 汪曼春看马处长欲言又止,情知是有机密事汇报,便以探查为借口走开了。 马处长松了口气,神色凝重的道: “主任,可能要出事了。” “天塌不下来!”张安平边打量着这座据点边说话——张区长心疼死了。 这本是不应该暴露的预备据点啊! 为了捞明楼,不得不暴露了! 马处长拿出信,凝重道: “明副主任,他……他真的是抵抗分子!” 张安平不信: “你开玩笑吧?” “主任,您看这个。”马处长将信交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一脸怀疑的将信展开。 他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嗯,这是一封明楼向国民政府投诚的信,在信中明楼大谈家国情怀,表示自己人在曹营心在汉,愿意为国民政府效力…… 信的原稿是张安平写的,文采必须很棒! 看完信,张安平恨恨的出声: “知人知面不知心!” “主任,怎么办?这信要不就当没看见?”马处长小心的看着张安平。 他知道明楼是张安平的政治盟友。 “你想死啊!”张安平低喝:“他是抵抗分子了,你还想瞒?你想害死我啊!” “去把汪处长喊来,让她先确定下这是不是明楼的笔迹!” 马处长提醒:“主任,汪处长和明副主任的关系……” “放心吧,汪处长晓得轻重!去把人喊过来!” —————— 8000四舍五入是一万。 6900四舍五入也是一万! 所以…… 实在写不动了,就六千九吧! (本章完) 第124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下1) 汪曼春被马福安喊过来后,张安平便将信交给了她: “你看看是不是明楼的字?” 汪曼春奇怪的接过信,她知道这是从这个据点里查到的信,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确确实实是明楼字! 当她看清信的内容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真想不到啊,明楼居然会投靠国民政府……”张安平感慨道:“该说是犯傻呢还是脑子进水呢?” 汪曼春死死的看着信,像是没听到张安平的嘀咕一样。 许久,她犹豫道:“主任,我觉得这信有问题。” “嗯?”张安平怀疑的看了眼汪曼春,随后放缓语气,道:“汪处长,我知道你和明楼关系匪浅,但……这是铁证!” “不对劲,不对劲!” “我总觉得这份信有问题。” 汪曼春依然不信明楼会给国民政府写一封这样的投诚信。 张安平道:“汪处长,信的事暂时先放一放,抵抗分子跑的太急,在这里了不少机密文件。” “你先去看看这些文件,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东西。我去找机关长汇报下这封信。” 汪曼春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主任,能不能先不要上报藤田机关长?” 张安平凝声提醒: “汪处长,伱过界了!” “主任,我去本部一趟,回来咱们一起去找机关长汇报行吗?” 一贯要强的汪曼春,这一刻居然用上了哀求的口吻。 这下轮到张安平犹豫了,沉吟了几秒后,他咬牙道: “好——你马上去本部,我在机关长那里等你!” 汪曼春露出狂喜之色: “谢谢主任!” 说罢,她转身就跑,张安平见状喊道: “车钥匙!” 汪曼春又掉头跑回来,感激的接过钥匙。 警卫处长马福安望着汪曼春消失的背影,感慨道:“汪处长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张安平瞥了眼这家伙,道:“给我备车!” “是!” …… 76号。 两个特务拦下了汪曼春:“汪处长,主任有令……” 汪曼春眼睛怒瞪: “滚!” 两个特务无奈,只能让路。 汪曼春冷着脸走进了圈禁明楼的屋子。 推门进去后,汪曼春道:“师哥。” “曼春?你来了?坐。”明楼依然保持他的风度,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看汪曼春脸上带着急迫,便笑着问道: “曼春,你这是有急事?” 汪曼春凝重道:“师哥,说实话,你和国民政府那边有没有联系?” 明楼失笑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李力行让你来的?” “不是——师哥,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和国民政府有联系?” 明楼摇头:“没有!” “曼春,我的身后是明家,明家的基业在上海,我不可能冒着家业被毁的风险,投靠那边。” 听到明楼的解释,汪曼春缓缓的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明家的家业在上海,在日本人手下讨生活,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明楼疑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查获了一个抵抗分子的据点,发现了你亲笔写给抵抗分子的投诚信。”汪曼春死死的盯着明楼,不想放过明楼任何一抹的反应。 明楼失笑道:“曼春,你就别诈唬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又没写过这东西,李力行让你来诈唬我的吧?” “师哥!我没开玩笑!”汪曼春气的跺脚。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明楼皱眉,肯定说道:“我就没写过这种东西,投诚信?我又不傻,这时候和国民政府扯上关系不是找死吗?再说了,我就是真的要投靠那边,何至于用投诚信的方式?” 汪曼春没从明楼的反应中看出异常来,再次问道: “你真没写?” 明楼认真的点头,道:“我确定没有写过!” 他琢磨着说道:“这怕是抵抗分子诬陷我的手段吧?昨天被反咬一口,今天就翻出我的投诚信,这也太巧了……” 汪曼春长舒一口气,道:“师哥,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明楼犹豫了下,喊道: “曼春……” 汪曼春驻步,转过头看着明楼。 “注意安全。” 汪曼春嫣然一笑:“放心吧。” 目送着汪曼春离开,明楼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许久,明楼又有的叹息一声。 他对汪曼春不是没有感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唤着师哥的丫头。 但那时候的汪曼春,不是现在的汪曼春! 【对不起……】 …… 藤田机关。 张安平正在和一群日本人侃大山——张主任抓抵抗分子很拉,但和日本人扯关系,可不比他的大徒弟许忠义差。 只不过张安平现在是“悠着”,毕竟,他怕自己搞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后,不由自主的被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没过多久,汪曼春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各位,下次再聊,我和汪处长先找机关长汇报工作。” 有日本人提醒道:“张君,你注意点,机关长最近的脾气不太好。” “多谢乃木君提醒,我会注意的——有空喝酒。”张安平用一个男人都懂的笑作为了感谢。 两人走在长廊中,张安平轻深问:“你去问明楼了?” 汪曼春犹豫了下,道:“嗯。” 张安平边走边说:“他不会承认的。” 汪曼春坚定的道:“师哥是不会骗我的。” “铁证如山!” “笔迹是可以伪造的。” 张安平停下脚步道:“汪处长,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真一口咬定这是假的,可能会热机关长不快。” 汪曼春轻声道:“主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张安平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两人来到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和秘书沟通后获得了马上见到藤田芳政的殊荣。 进了办公室,藤田芳政率先出声: “张君,汪处长,希望你们两个能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张安平讪笑道:“机关长,要不……我等明天再来汇报?” “看样子你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说吧,我听着!” 张安平正色道: “机关长,我的人今天在距离工部局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抵抗分子的据点,抵抗分子很谨慎,看到我的人后就跑了。” “但在这个据点内,我的人发现了一些机密文件,还有一封信。” 藤田芳政奇道:“信?” “对,是明楼亲笔书写的信。”张安平毕恭毕敬的将信拿出来,秘书接过信转交给了藤田芳政,但藤田芳政却并没有看信,反而是边把玩边问: “张君,你怎么看?” 张安平组织了下措辞,道:“我觉得这是铁证。” 藤田芳政没有接话,反而望向了汪曼春: “汪处长,你跟着张主任一道过来,怕是有话要说吧?” “机关长,我认为这是抵抗分子的诬陷,这信的内容,极有可能是假的。” 汪曼春在藤田芳政面前,自然是不会摆出目中无人的姿势,她毕恭毕敬道: “我想请机关长给我一段时间,容我彻查这件事。” 藤田芳政追问:“如果是真的呢?” 汪曼春深呼吸一口气,道: “我愿亲手杀他!” “汪处长对皇军果然是忠心耿耿——那这件事就交给汪处长了,我相信汪处长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藤田芳政很是赞许汪曼春的态度,紧接着道:“如果确定明楼先生是被诬陷的,我一定亲自将明楼先生请出来!” 汪曼春大喜过望: “多谢机关长!” 张安平犹豫的想说话,藤田芳政却堵了他的嘴:“张君,这件事就交给汪处长吧!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让你失望,如何?” “是!” “张君,你最近的表现非常不错,再接再厉,帝国一定不会辜负朋友!” “是!” “好了,你们回去吧——这封信汪处长拿着,等你有了想尽的调查报告后,我再看。” 由始至终,从未将信打开的藤田芳政打发二人离开。 秘书送走了两人后回到藤田芳政办公室,不解道: “机关长,您是不是太相信汪处长了?” “不。”藤田芳政笑道:“不是我相信她,而是我从始至终,就相信明楼是冤枉的。” “冤枉的?” “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的攀咬,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藤田芳政大笑道: “更何况咱们的老对手,迫不及待的就丢出这样的证据来证明。” 秘书奇道:“既然这样,您为何还要汪处长调查?” “不这样做,我们的对手可就不跟牌了!”藤田芳政笑着说: “得让我们的对手多跟几次牌。跟牌是有代价的,呵,小把戏而已!” 秘书似懂非懂的退了出去。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扔下笔,悠悠的叹道: 可惜,这终究只是一个小赌局而已,输赢是无关紧要的。 【张世豪啊张世豪,我等着你继续出大招!】 …… 离开藤田机关后,汪曼春突然驻步,凝视着张安平道:“主任,谢谢。” “谢就不必了。”张安平摇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主任,”汪曼春深呼吸一口,道:“您觉得我是不是很傻?” 张安平看着汪曼春,没有回答。 汪曼春自顾自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傻。” “可我终究是不甘心。” “或者,这次之后,我可能会释怀吧。” 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三句话,随后又重复: “主任,谢谢。” 张安平一副疑惑的样子,汪曼春也没有多加解释,嫣然一笑后就转身上了张安平的车,汽车启动后才摇下车窗: “主任,车晚上还你!” 说罢,驱车离开。 张安平望着离开的汽车,脸上的疑惑慢慢的消散。 他其实听懂了。 【靠!!】 他的心情就这么一个字,上车后将古怪的心绪压下,一抹凝重浮现。 【藤田这老小子,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明楼是被“冤枉”的!】 【这老小子……真他妈的会玩啊!】 藤田的打算张安平看得明明白白! 这厮是要借此沾点小便宜啊! 【不能跟牌了,得放出风声去,就说是故意冤枉明楼的——】 【明楼啊明楼,看样子你得再受几天的罪了!】 张安平无奈,最讨厌和这种聪明人玩心理博弈了。 藤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借这个机会,让上海区为了诬陷明楼多准备点“证据”,借此多破获几个据点,然后占便宜似的将明楼无罪释放。 藤田的心态大概就是这样: 张世豪,你以为你算无遗策么?不!从一开始我就是陪你玩的!傻眼了吧! 嗯,这也是挑衅的一种方式,聪明人之间的挑衅方式——隔空对话,棋局对话。 张安平当然得维持张世豪的人设,这一次之后,马上得“澄清”: 明楼不是抵抗分子;他没有投靠抵抗分子! 浑水摸鱼、提前解套并恶心一番。 只是,这么一来就苦了明楼了——因为,他就是这盘棋上唯一的棋眼。 …… 对明楼的调查,由汪曼春全权接手了。 这倒是把李力行给解套了。 腾出手的李力行一边督促手下人满世界找抵抗分子的安全屋,一边则挥舞着钞票,开始在日本人中寻找靠山。 思来想去,李力行决定将冈本平次作为自己的大靠山。 根据他的了解,冈本平次是个情痴,南田洋子死后,此人便绝了女色。 而他李力行再怎么说也是南田洋子的人,天然契合! 其次,冈本平次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但经营的关系网太庞大了,在上海的军政商特中都有广泛的影响力,又是藤田芳政的弟子,且传闻在东京都拥有极大的人脉。 所以,他便将冈本平次列为了要攻略的目标。 这一晚,他提着【礼轻情意重】的礼物,敲响了冈本平次的家门。 在李力行敲响冈本平次家门的同时,有个人也急眼了。 没错,他正是赵德汉。 赵德汉急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李力行购置的礼物,是吩咐他准备的——李力行更是直言不讳的说他要去找冈本平次。 这下,赵处长不能忍了。 冈本先生要是收了你,我赵德汉就成什么了? 合作伙伴? 李力行这个主任可比他这个处长更适合合作! 更何况冈本先生这人讲诚信,说一成就一成,这样的大腿,他怎么舍得让给李力行? 必须自己牢牢紧抱! 【冈本先生托付我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完全的商业合作,即便合作下去,也没有私谊之情!】 赵德汉看的很清楚,如果第一件事中冈本不给他钱,那就是私谊! 自己就可以自称冈本先生的门下走狗了! 可冈本给钱了——那便是合作关系,这种关系最不稳固,且他也没有资格稳固。 能把私谊稳固的,便是第二件事。 给冈本先生办私事,不图钱的办私事,那才能正儿八经的说自己是冈本先生的门下走狗呐! 【可是这些军火……】 赵德汉想妥善的办好这件事,但问题是他这个侦缉处长,是没有权力处置这批军火的,要是经过李力行的话,那自己有存在的必要么? 他一直思索着方法,甚至生出过干脆我花钱买下来的心思。 嗯,这就是个想法,花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去做这种事! 眼见方法他没想出来,李力行反倒是要去巴结冈本平次了,赵德汉真的是急眼了。 最后,他决定赌一把! 先斩后奏! 李力行今晚不是去找冈本平次了吗? 那我就带着军火先斩后奏,将李力行堵在冈本先生家里,直言军火要交给冈本先生处置了——这事我办妥了,你李力行除非想惹冈本先生不快,否则只能笑哈哈的默认! 不过,这样做的话,等于和李力行直接撕破脸了! 【我有冈本先生撑腰,张安平也好,李力行也好,他们不敢拿我怎么着!】 【这件事有冈本先生兜底,谁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下定决心以后,赵德汉就带上心腹去“搬库房”了。 李力行的手下都知道赵德汉是第一心腹,见赵德汉要搬走这些军火,声称是主任的交代,便也没有阻拦,不过看守军火的人倒是尽职的要给李力行打电话。 赵德汉提前卡点: “主任去冈本先生家了,他等着我把军火送过去呢!” 但看守军火的特务还是尽职的给李力行打电话了。 接果,接电话的李力行老婆明确的告知: 李主任去了冈本先生家! 这下,负责看守的特务没话说了。 赵德汉暗喜,催促着手下赶紧装车。 没多久,这些军火便装满了两个卡车,从76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几名日本人打扮的地下党,出现在了冈本平次家的附近…… 领头的“日本人”交代道:“同志们,待会要凶狠点,明白吗?” “一定要把日本人的跋扈表现出来!” 一名队员不安的道: “队长,要是人家不上当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上当的!”队长表现的很有信心,但他心里还真是没底。 【上级交代的这个任务……我反正觉得有点太那啥了……】 (本章完) 第124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下1) 汪曼春被马福安喊过来后,张安平便将信交给了她: “你看看是不是明楼的字?” 汪曼春奇怪的接过信,她知道这是从这个据点里查到的信,不由就皱起了眉头。 确确实实是明楼字! 当她看清信的内容后,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真想不到啊,明楼居然会投靠国民政府……”张安平感慨道:“该说是犯傻呢还是脑子进水呢?” 汪曼春死死的看着信,像是没听到张安平的嘀咕一样。 许久,她犹豫道:“主任,我觉得这信有问题。” “嗯?”张安平怀疑的看了眼汪曼春,随后放缓语气,道:“汪处长,我知道你和明楼关系匪浅,但……这是铁证!” “不对劲,不对劲!” “我总觉得这份信有问题。” 汪曼春依然不信明楼会给国民政府写一封这样的投诚信。 张安平道:“汪处长,信的事暂时先放一放,抵抗分子跑的太急,在这里了不少机密文件。” “你先去看看这些文件,看能不能找出有用的东西。我去找机关长汇报下这封信。” 汪曼春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主任,能不能先不要上报藤田机关长?” 张安平凝声提醒: “汪处长,伱过界了!” “主任,我去本部一趟,回来咱们一起去找机关长汇报行吗?” 一贯要强的汪曼春,这一刻居然用上了哀求的口吻。 这下轮到张安平犹豫了,沉吟了几秒后,他咬牙道: “好——你马上去本部,我在机关长那里等你!” 汪曼春露出狂喜之色: “谢谢主任!” 说罢,她转身就跑,张安平见状喊道: “车钥匙!” 汪曼春又掉头跑回来,感激的接过钥匙。 警卫处长马福安望着汪曼春消失的背影,感慨道:“汪处长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张安平瞥了眼这家伙,道:“给我备车!” “是!” …… 76号。 两个特务拦下了汪曼春:“汪处长,主任有令……” 汪曼春眼睛怒瞪: “滚!” 两个特务无奈,只能让路。 汪曼春冷着脸走进了圈禁明楼的屋子。 推门进去后,汪曼春道:“师哥。” “曼春?你来了?坐。”明楼依然保持他的风度,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看汪曼春脸上带着急迫,便笑着问道: “曼春,你这是有急事?” 汪曼春凝重道:“师哥,说实话,你和国民政府那边有没有联系?” 明楼失笑道:“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李力行让你来的?” “不是——师哥,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和国民政府有联系?” 明楼摇头:“没有!” “曼春,我的身后是明家,明家的基业在上海,我不可能冒着家业被毁的风险,投靠那边。” 听到明楼的解释,汪曼春缓缓的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明家的家业在上海,在日本人手下讨生活,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明楼疑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查获了一个抵抗分子的据点,发现了你亲笔写给抵抗分子的投诚信。”汪曼春死死的盯着明楼,不想放过明楼任何一抹的反应。 明楼失笑道:“曼春,你就别诈唬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又没写过这东西,李力行让你来诈唬我的吧?” “师哥!我没开玩笑!”汪曼春气的跺脚。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明楼皱眉,肯定说道:“我就没写过这种东西,投诚信?我又不傻,这时候和国民政府扯上关系不是找死吗?再说了,我就是真的要投靠那边,何至于用投诚信的方式?” 汪曼春没从明楼的反应中看出异常来,再次问道: “你真没写?” 明楼认真的点头,道:“我确定没有写过!” 他琢磨着说道:“这怕是抵抗分子诬陷我的手段吧?昨天被反咬一口,今天就翻出我的投诚信,这也太巧了……” 汪曼春长舒一口气,道:“师哥,这件事就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说罢,她转身就要离开。 明楼犹豫了下,喊道: “曼春……” 汪曼春驻步,转过头看着明楼。 “注意安全。” 汪曼春嫣然一笑:“放心吧。” 目送着汪曼春离开,明楼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许久,明楼又有的叹息一声。 他对汪曼春不是没有感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会想起那个唤着师哥的丫头。 但那时候的汪曼春,不是现在的汪曼春! 【对不起……】 …… 藤田机关。 张安平正在和一群日本人侃大山——张主任抓抵抗分子很拉,但和日本人扯关系,可不比他的大徒弟许忠义差。 只不过张安平现在是“悠着”,毕竟,他怕自己搞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后,不由自主的被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没过多久,汪曼春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各位,下次再聊,我和汪处长先找机关长汇报工作。” 有日本人提醒道:“张君,你注意点,机关长最近的脾气不太好。” “多谢乃木君提醒,我会注意的——有空喝酒。”张安平用一个男人都懂的笑作为了感谢。 两人走在长廊中,张安平轻深问:“你去问明楼了?” 汪曼春犹豫了下,道:“嗯。” 张安平边走边说:“他不会承认的。” 汪曼春坚定的道:“师哥是不会骗我的。” “铁证如山!” “笔迹是可以伪造的。” 张安平停下脚步道:“汪处长,希望你想清楚——如果你真一口咬定这是假的,可能会热机关长不快。” 汪曼春轻声道:“主任,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张安平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两人来到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和秘书沟通后获得了马上见到藤田芳政的殊荣。 进了办公室,藤田芳政率先出声: “张君,汪处长,希望你们两个能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张安平讪笑道:“机关长,要不……我等明天再来汇报?” “看样子你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说吧,我听着!” 张安平正色道: “机关长,我的人今天在距离工部局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抵抗分子的据点,抵抗分子很谨慎,看到我的人后就跑了。” “但在这个据点内,我的人发现了一些机密文件,还有一封信。” 藤田芳政奇道:“信?” “对,是明楼亲笔书写的信。”张安平毕恭毕敬的将信拿出来,秘书接过信转交给了藤田芳政,但藤田芳政却并没有看信,反而是边把玩边问: “张君,你怎么看?” 张安平组织了下措辞,道:“我觉得这是铁证。” 藤田芳政没有接话,反而望向了汪曼春: “汪处长,你跟着张主任一道过来,怕是有话要说吧?” “机关长,我认为这是抵抗分子的诬陷,这信的内容,极有可能是假的。” 汪曼春在藤田芳政面前,自然是不会摆出目中无人的姿势,她毕恭毕敬道: “我想请机关长给我一段时间,容我彻查这件事。” 藤田芳政追问:“如果是真的呢?” 汪曼春深呼吸一口气,道: “我愿亲手杀他!” “汪处长对皇军果然是忠心耿耿——那这件事就交给汪处长了,我相信汪处长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藤田芳政很是赞许汪曼春的态度,紧接着道:“如果确定明楼先生是被诬陷的,我一定亲自将明楼先生请出来!” 汪曼春大喜过望: “多谢机关长!” 张安平犹豫的想说话,藤田芳政却堵了他的嘴:“张君,这件事就交给汪处长吧!我相信她一定不会让我、让你失望,如何?” “是!” “张君,你最近的表现非常不错,再接再厉,帝国一定不会辜负朋友!” “是!” “好了,你们回去吧——这封信汪处长拿着,等你有了想尽的调查报告后,我再看。” 由始至终,从未将信打开的藤田芳政打发二人离开。 秘书送走了两人后回到藤田芳政办公室,不解道: “机关长,您是不是太相信汪处长了?” “不。”藤田芳政笑道:“不是我相信她,而是我从始至终,就相信明楼是冤枉的。” “冤枉的?” “一个将死之人,临死前的攀咬,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藤田芳政大笑道: “更何况咱们的老对手,迫不及待的就丢出这样的证据来证明。” 秘书奇道:“既然这样,您为何还要汪处长调查?” “不这样做,我们的对手可就不跟牌了!”藤田芳政笑着说: “得让我们的对手多跟几次牌。跟牌是有代价的,呵,小把戏而已!” 秘书似懂非懂的退了出去。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扔下笔,悠悠的叹道: 可惜,这终究只是一个小赌局而已,输赢是无关紧要的。 【张世豪啊张世豪,我等着你继续出大招!】 …… 离开藤田机关后,汪曼春突然驻步,凝视着张安平道:“主任,谢谢。” “谢就不必了。”张安平摇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主任,”汪曼春深呼吸一口,道:“您觉得我是不是很傻?” 张安平看着汪曼春,没有回答。 汪曼春自顾自道: “其实,我有时候也觉得我傻。” “可我终究是不甘心。” “或者,这次之后,我可能会释怀吧。” 她莫名其妙的说了三句话,随后又重复: “主任,谢谢。” 张安平一副疑惑的样子,汪曼春也没有多加解释,嫣然一笑后就转身上了张安平的车,汽车启动后才摇下车窗: “主任,车晚上还你!” 说罢,驱车离开。 张安平望着离开的汽车,脸上的疑惑慢慢的消散。 他其实听懂了。 【靠!!】 他的心情就这么一个字,上车后将古怪的心绪压下,一抹凝重浮现。 【藤田这老小子,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明楼是被“冤枉”的!】 【这老小子……真他妈的会玩啊!】 藤田的打算张安平看得明明白白! 这厮是要借此沾点小便宜啊! 【不能跟牌了,得放出风声去,就说是故意冤枉明楼的——】 【明楼啊明楼,看样子你得再受几天的罪了!】 张安平无奈,最讨厌和这种聪明人玩心理博弈了。 藤田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借这个机会,让上海区为了诬陷明楼多准备点“证据”,借此多破获几个据点,然后占便宜似的将明楼无罪释放。 藤田的心态大概就是这样: 张世豪,你以为你算无遗策么?不!从一开始我就是陪你玩的!傻眼了吧! 嗯,这也是挑衅的一种方式,聪明人之间的挑衅方式——隔空对话,棋局对话。 张安平当然得维持张世豪的人设,这一次之后,马上得“澄清”: 明楼不是抵抗分子;他没有投靠抵抗分子! 浑水摸鱼、提前解套并恶心一番。 只是,这么一来就苦了明楼了——因为,他就是这盘棋上唯一的棋眼。 …… 对明楼的调查,由汪曼春全权接手了。 这倒是把李力行给解套了。 腾出手的李力行一边督促手下人满世界找抵抗分子的安全屋,一边则挥舞着钞票,开始在日本人中寻找靠山。 思来想去,李力行决定将冈本平次作为自己的大靠山。 根据他的了解,冈本平次是个情痴,南田洋子死后,此人便绝了女色。 而他李力行再怎么说也是南田洋子的人,天然契合! 其次,冈本平次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权力,但经营的关系网太庞大了,在上海的军政商特中都有广泛的影响力,又是藤田芳政的弟子,且传闻在东京都拥有极大的人脉。 所以,他便将冈本平次列为了要攻略的目标。 这一晚,他提着【礼轻情意重】的礼物,敲响了冈本平次的家门。 在李力行敲响冈本平次家门的同时,有个人也急眼了。 没错,他正是赵德汉。 赵德汉急眼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李力行购置的礼物,是吩咐他准备的——李力行更是直言不讳的说他要去找冈本平次。 这下,赵处长不能忍了。 冈本先生要是收了你,我赵德汉就成什么了? 合作伙伴? 李力行这个主任可比他这个处长更适合合作! 更何况冈本先生这人讲诚信,说一成就一成,这样的大腿,他怎么舍得让给李力行? 必须自己牢牢紧抱! 【冈本先生托付我的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完全的商业合作,即便合作下去,也没有私谊之情!】 赵德汉看的很清楚,如果第一件事中冈本不给他钱,那就是私谊! 自己就可以自称冈本先生的门下走狗了! 可冈本给钱了——那便是合作关系,这种关系最不稳固,且他也没有资格稳固。 能把私谊稳固的,便是第二件事。 给冈本先生办私事,不图钱的办私事,那才能正儿八经的说自己是冈本先生的门下走狗呐! 【可是这些军火……】 赵德汉想妥善的办好这件事,但问题是他这个侦缉处长,是没有权力处置这批军火的,要是经过李力行的话,那自己有存在的必要么? 他一直思索着方法,甚至生出过干脆我花钱买下来的心思。 嗯,这就是个想法,花钱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去做这种事! 眼见方法他没想出来,李力行反倒是要去巴结冈本平次了,赵德汉真的是急眼了。 最后,他决定赌一把! 先斩后奏! 李力行今晚不是去找冈本平次了吗? 那我就带着军火先斩后奏,将李力行堵在冈本先生家里,直言军火要交给冈本先生处置了——这事我办妥了,你李力行除非想惹冈本先生不快,否则只能笑哈哈的默认! 不过,这样做的话,等于和李力行直接撕破脸了! 【我有冈本先生撑腰,张安平也好,李力行也好,他们不敢拿我怎么着!】 【这件事有冈本先生兜底,谁也不敢拿这件事做文章!】 下定决心以后,赵德汉就带上心腹去“搬库房”了。 李力行的手下都知道赵德汉是第一心腹,见赵德汉要搬走这些军火,声称是主任的交代,便也没有阻拦,不过看守军火的人倒是尽职的要给李力行打电话。 赵德汉提前卡点: “主任去冈本先生家了,他等着我把军火送过去呢!” 但看守军火的特务还是尽职的给李力行打电话了。 接果,接电话的李力行老婆明确的告知: 李主任去了冈本先生家! 这下,负责看守的特务没话说了。 赵德汉暗喜,催促着手下赶紧装车。 没多久,这些军火便装满了两个卡车,从76号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几名日本人打扮的地下党,出现在了冈本平次家的附近…… 领头的“日本人”交代道:“同志们,待会要凶狠点,明白吗?” “一定要把日本人的跋扈表现出来!” 一名队员不安的道: “队长,要是人家不上当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一定会上当的!”队长表现的很有信心,但他心里还真是没底。 【上级交代的这个任务……我反正觉得有点太那啥了……】 (本章完) 第125章:张安平:你打报告,我批条子(下完) 时间再往前移三天。 姜思安见到了曾墨怡。 来到书房后,曾墨怡便直接道出来意: “这里有一项你老师布置给你的任务。” 姜思安恭敬道:“请师娘吩咐。” “特务委员会的赵德汉,现在正在大肆朝无辜之人下手敛财,你老师想除掉他2——接下来伱……” 曾墨怡巴拉巴拉的说起了张安平的安排。 张安平的具体计划是: 姜思安假装要和赵德汉“勾结”,对其诱之以利,并利用赵德汉接手特务委员会缴获的那批军火。 “勾结”之事为真,真正的杀招,其实是军火。 赵德汉送军火的时候,将采取“半路截胡”的方式将军火拦截,然后声称接收到军火——几乎没有任何的难度,主打一个吃干抹净不认账。 以冈本平次的身份,吃干抹净不认账,哪怕别人知道这是诬陷,也不会追究。 说白了,就是利用赵德汉急于巴结到冈本平次的心态,坑死他! 赵德汉“丢”了军火,李力行怎么护他? 护赵德汉,就意味着要跟冈本平次为敌,李力行会傻到这么做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 姜思安对这种任务自然是没有太上心的——但是,当他了解到这批军火的数量后,却“动心”了。 清一色的美制汤姆逊,超过一百五十支,外加数万发子弹,数千斤的炸药和若干的手雷。 折算成钱,对姜思安来说,不多。 但他没有这么好的机会给组织送这么多的武器和装备啊! 所以,他立马找到了自己的上级,向岑庵衍汇报了情况后,建议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截胡这批军火!” 岑庵衍摇头拒绝,道:“这件事是张世豪亲手操刀的,若截胡给组织,会暴露你的!” “我有主意!”姜思安兴冲冲道: “我手下有几个汉奸,有个人非常的坏,这一次我可以将其当做‘内奸’,让他背这个名头!” 说着他便讲起了自己的计划。 岑庵衍不动声色的听着,心里却无奈的叹息——这件事由张安平负责,你小子瞎操什么的心啊! 别忘了你的身份是潜伏! 其实这批军火,张安平早有安排了,游击队最终会拿到,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但这种安排他又不能给姜思安说,且为了保证张安平的安危,任何一点安排都不能透漏。 听着姜思安汇报自己的安排,岑庵衍心里盘算一通,倒是觉得可行,只不过他更倾向于张安平稳妥的方案,为了不打击姜思安的积极性,等姜思安说完后,他道: “这件事我得研究一下,明天我给你答复,如何?” 姜思安没有从岑庵衍的脸上看到喜色,心知以这位上级一心求稳的性子,怕是难同意了。 但姜思安又是真的眼馋! 机会难得嘛! 他琢磨自己干脆先斩后奏吧,到时候即便因此背一个处分都没关系。 组织能得到实惠就行! 岑庵衍可不知道姜思安的想法,他本来打算第二天通过传递信号的方式直接否决,没想到当天晚上张安平就来了。 “老岑,姜思安有没有找你?” “找了,他……”岑庵衍将姜思安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张安平。 张安平听完就乐了:“行啊,这小子算是出师了!” “这主意不错!” “行个屁!你明显有更稳妥的方案,何必让他冒险?”岑庵衍大怒,前两天还夸你稳重,怎么今天就这么冒进了? “再说了,按照正常的逻辑来说,如果这批武器落到我们的手里,张世豪能不怀疑他吗?” 张安平笑道:“老岑啊,你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以为别人都会跟你一样?我琢磨这小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反正搁我,宁可背一个处分也要这么做——这小子说不准抱得跟我一样的心思!” 岑庵衍不悦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这件事我觉得还是算了。” 张安平坚持道: “让这小子做主一次吧!” 见张安平坚持,岑庵衍也不好说什么,也没说保留意见,只是道:“既然你认可,那我就让他行动,但这种事不能惯着——不能都跟你一样!” 张安平哼哼一声没说话,心道:谁敢跟我一样,我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其实他找岑庵衍,就是为了这件事! 姜思安的起了“贪念”不出他的预料,更准确的说,姜思安能起“贪念”,他反而非常的开心。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 他没有因为身处花花世界而遗忘自己的身份,没有想着得过且过,反而宁愿冒风险也要给组织“输血”。 这证明自己的这个学生就是坚定的共产党人——做老师的,能不高兴吗? 岑庵衍通过标记的方式,通知姜思安同意了他的计划,并且由岑庵衍专门成立了一个行动组,用来配合姜思安的计划。 …… 时间回到现在。 游击队长唤做张浩,他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至于说行动—— 张浩从头到尾都是懵逼! 因为上级给的命令是: 守在xx位置,一旦有人给你们闪三下红灯,那就以日本人的名义拦住过来的卡车。 嗯,具体是以冈本先生之名。 为此,上级还给他准备了日式汉语的话术。 这个任务是张浩干革命以来,最懵圈的一次任务——其实不只是他懵圈,就连给他下达任务的上级也是懵圈的。 不过作为队长,张浩自然要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一名过路的行人,突然向拿出了手电筒,用红布蒙起了灯头,在距离他们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就这么闪了三下灯? 【我的个乖乖,我还让同志们注意四周的房屋,没想到信号居然就在跟前闪起来!】 张浩打算上去和这名同志交流下,但路口拐弯的地方,车灯亮了起来,“行人”见状立刻闪身离开。 张浩熄灭了和这名同志问话的念头,低喝: “同志们,准备干活!” 说话间,汽车已经从路口拐了过来。 两辆卡车! 张浩二话不说就带人走到了路中间,做出了拦车的动作。 因为一行人全都是日本浪人的打扮,两辆卡车可谓是招手即停。 张浩率先过去,敲了敲车门,车玻璃放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带着讨好笑意的。 张浩按照话术,用日式汉语道: “是给冈本社长送的吧?” “对对对。” “下车,去找冈本先生,车和车上的东西交给我们了——等我们卸完货,到时候把车给你还回去!” 卡车内,赵德汉听到这个要求后一愣——他很快便想起了冈本平次的身份。 冈本会社名义上是做生意的,但作为76号的人,赵德汉哪能不知道冈本平次干的真实勾当? 这是为了避人耳目吧! 想明白这点后,赵德汉麻马上示意司机下车。 “好好好,诸位辛苦了。” 赵德汉点头哈腰,目送拦车的几人上车,待两辆卡车一溜烟的离开后,赵德汉掏出五块钱,道: “兄弟们今天辛苦了,拿去喝酒!” 几人感激涕零的接过钱,等赵德汉大摇大摆的离开后,纷纷暗骂够鈤的赵德汉抠门,陪你干这种勾当,就给五块钱? 平均每人一块! 真他妈好意思! 开走车的游击队员们没想到会这么的顺利——他们辛辛苦苦背了一天的话术呢,没想到基本都没开口就把车接手了! 开了一段路后,张浩示意停车,下车后到车斗中查看装的是什么。 这一看,张浩直接懵了。 崭新崭新的机关枪?还不是太原兵工厂的货,正宗的美国货! 这么多! 还有这么多的子弹! 看张浩愣在车斗里不动弹,有队员好奇道: “队长,装的啥东西?” 张浩一个激灵,赶紧从车斗中下来,飞快的奔进驾驶室: “开车!快开车!开去卸货点!” 队员好奇道: “啥东西吗,把你紧张成这样!” “枪!崭新的机关枪!最少一百支!除了枪就是子弹——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听到最少是一百支机关枪和配套的子弹后,司机也懵了,紧接着就死命的轰油门。 这他娘的就发财了? 这么的容易?! …… 张浩和游击队员开车死命狂奔的时候,赵德汉一脸激动的敲响了冈本平次的大门。 冈本家,李力行正在谨小慎微的陪着冈本平次说话,突然听到管家向冈本平次汇报: “赵德汉来了。” 李力行不由皱眉,赵德汉来了? 他来干什么! 冈本平次却不奇怪,示意道: “让他进来。” 没多久,管家便带着赵德汉进了会客厅。 赵德汉当然知道李力行在,且他就是专挑李力行在的时候来的。 看到两人后,赵德汉马上问好:“冈本先生晚上好,主任好。” 冈本平次缓缓点头,道:“赵桑,你大晚上的过来,莫不是又有和我可以合作的生意?” 李力行闻言眉头一跳,赵德汉和冈本有合作? 我则怎么不知道! 【够鈤的赵德汉,难道是抱上冈本的大腿了?瞒的好深啊!他今晚故意挑我在的时候来,莫不是为了炫耀?还是别有图谋?!】 他决定坐着看——这狗日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赵德汉含笑道: “冈本先生,军火我送来了。” 这一刻,赵德汉表现的非常有风度——他要在曾经的靠山面前,另立山头啦! 我,赵德汉,从此也将是76号的一座山头,再也不是你们的狗了! 什么张安平,什么李力行,算个屁! “嗯,不错。”冈本平次颔首,随即道:“来人,去把东西接收一下。” 接收? 赵德汉没多想,赶紧说道: “冈本先生,刚刚您的人已经把车开走了。” “嗯?”冈本平次一脸的诧异,随后道:“我知道了——去看看是谁接收的,让他送去五号仓库。” 一名日本人道了一声嗨以后出去了。 “赵桑,这件事麻烦你了——李桑,赵桑和我是合作伙伴,以后你要多多照顾他。”冈本平次很有担当的向李力行发话。 赵德汉闻言,不由露出一抹笑意。 哈哈,终于等到了! 果然,要给大腿办私事才能真正的抱到大腿啊! 李力行欠身,道:“赵处长是76号最会办事的人,能和冈本先生成为合作伙伴,是他的荣幸!也是我的荣幸!” 李力行心中却在咆哮,好你个赵德汉,拿76号缴获的军火巴结冈本平次啊! 二五仔! 不过李力行毕竟不是吃素的,言语间就强调了赵德汉和他的从属关系。 赵德汉也不傻,马上道:“李主任请放心,以后我一定竭尽全力为冈本先生服务。” 李力行笑道:“这是必须的,给冈本先生服务,就是给皇军服务。” 赵德汉语塞,李力行这老小子拍马屁的功夫不差啊! 他正琢磨该怎么说话才能显得自己更忠心的时候,刚才出去的日本人进来了,对方很诧异的看了眼赵德汉后,走到冈本平次跟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冈本平次听完后愣了,道:“真的?” “真的。” “我知道了——”冈本平次一脸不悦的望向赵德汉:“赵桑,你这么做就没有意思了。” “冈本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看赵德汉揣着明白装糊涂,冈本平次的脸色阴沉下去:“东西呢?” “交给您的人了。” “赵桑,你是不是觉得逗我很好玩?” “冈本先生,您这是?”赵德汉懵了。 “你说你把东西交给我的人了?可我的人并没有见到东西!赵桑,你以为你很幽默吗?”冈本平次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火焰。 刷 赵德汉的额头顿时冒起了冷汗。 “冈本先生,您……您别开玩笑!” “赵桑,你在拿我开玩笑!”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刚才在街角,您的人接手了两辆卡车,他们、他们……”赵德汉急眼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街角?你确定?” 赵德汉急切的说道:“确定,确定!冈本先生,我怎么可能拿这个开玩笑啊!” “我查查,可能真的是个误会,很抱歉。” 一旁的李力行这时候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两个字: 截胡! 这一手,很像江湖上的截胡招式啊! 他内心差点笑翻了,因为他很肯定,赵德汉十成是遇到干这种事的青帮分子了。 他遂和声问道:“德汉啊,冈本先生的‘人’在接收的时候,有没有说接收的是什么?” 赵德汉愣了愣,赶忙道:“说了,说了,他们说冈本先生让他们过来接收军火的。” 其实没说。 但赵德汉必须要说对方说了——因为李力行的话提醒了他,他也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中了江湖套路了! 可这个时候,他哪能承认啊! 李力行看赵德汉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撒谎! “冈本先生,这很可能是青帮惯用的诈骗伎俩,赵处长的军火,九成是让人给截走了!” 冈本平次不置可否,继续让人查是不是自己的人干的。 但结果显而易见——没有! 他的人没有接收这批军火! “赵桑,非常抱歉,不是我的人干的——李桑,让你见笑了。” 冈本平次的脸色很黑: “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李力行这时候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赵处长刚才说对方知道车里面装的是军火,看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冈本先生,如果对方早有准备的话,可能不是青帮的人干的!有可能是抵抗分子所为!” “不是,不是抵抗分子!”赵德汉急眼了:“他们不知道车里面装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 冈本平次的神色阴沉了下来:“赵桑,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冈本先生,请听我解释,我刚才是……” “够了!”冈本平次大喝一声:“赵桑,你现在2不太冷静,你需要冷静一会——李主任,还请你通知张主任,让他带人过来吧。” 李力行心绪急转,道:“是。” …… 张家。 电话铃如约而至。 接电话的是曾墨怡,张安平明明就在不远处坐着,非得用迷糊的声音来一句: “谁啊,大晚上的打电话!” 曾墨怡一正经的应着是,在挂电话的时候来了句“吵醒你了”——电话挂断,曾墨怡笑道: “按照你的剧本走起来了。” “是姜思安这小子的剧本——”张安平纠正了一下,然后道:“走了,今晚去杀只鸡。” 曾墨怡问:“这出戏挺费力的,李力行这人不简单,他会不会发现问题?” 李力行不是心血来潮要去冈本家,而是姜思安请他帮了个忙,李力行便借机上冈本家汇报情况——这都是姜思安魔改后的计划。 正是因为李力行要去冈本家,被几次吹风的赵德汉才不得不冒险将军火提出来送过去。 张安平笑道:“除非他怀疑冈本平次是卧底,但他会这么怀疑吗?” 不得不说,冈本平次的日本人身份是最大的保护色,李力行哪怕怀疑这是张安平布局的,也不会去想这是冈本平次挖的坑! 曾墨怡闻言笑道:“换我,我也不会怀疑。” “这就对了——好了,我该打电话了。” 说着他拿起了电话。 电话接通: “汪处长,集合你的人,去冈本先生家集合!紧急任务!” 电话那头的汪曼春疑问道:“主任,是哪个冈本先生?” “个头最大的那个——急事,不要墨迹。” “是!” 挂断电话,张安平接过曾墨怡递来的外套,正穿着呢,曾墨怡突然道: “安平,我这两天碰到了两次汪曼春。” “嗯?” “她特意和我套近乎的——是不是有问题?” 张安平犹豫了一下: “没问题。” “嗯?”曾墨怡不解的看着张安平。 “她十有七八是打我的主意呢。”张安平无奈道:“这女人,脑子有毛病。” “你先休息吧!我大概得12点以后才能回来。” 曾墨怡想说的话被张安平打断了,等张安平离开后,曾墨怡越想越不对——打他的主意? 等等,安平说的这个主意,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曾墨怡张大了嘴巴,难怪安平说这女人脑子有毛病…… 如果汪曼春是别的身份,曾墨怡必须要吃点醋,可一想到汪曼春的汉奸身份,曾墨怡一丁点的醋意都没有,反而倍觉好笑。 安平啊安平,你这汉奸装的太像了! …… 冈本家。 汪曼春比张安平更早到,但她并没有直接过去,反而是带着人在距离冈本家三百多米的地方等着张安平。 张安平的车过来停下后,她直接上车,问道:“主任,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琢磨着说道: “没说清楚,好像是冈本的什么货让人给劫走了,姓李的说冈本点名道姓的要我查——姓李的这孙子不会是想坑我吧?” “应该不是,咱们进去看看?” “嗯。” 张安平启动汽车,示意汪曼春的人跟上。 进到冈本家后,张安平直接带着汪曼春去找冈本。 冈本平次的脸色很黑,看到张安平后挤出一抹微笑: “张君,你来了。” 张安平直入主题: “冈本君,怎么回事?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劫你的货?” “应该是抵抗份子。” “我身边或者是赵德汉身边,一定有抵抗分子——”冈本平次瞥了眼汪曼春后,含恨道: “张君,这件事麻烦你彻查下!” “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将人揪出来!” “是!” “具体你可以向赵处长和李主任打听,有结果我的话请告诉我——我等你的结论。” 汪曼春听得一头的雾水,从冈本的书房出来后,她疑惑道:“主任,他怎么说的云里雾里的?是因为我在不想声张吗?” 张安平若有所思的道: “我想,他可能是向我们在传达一个态度。” “态度?什么态度?” “不想声张。”张安平说完摆摆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妈的,这家伙越来越端着呢!哼!” 张安平一副我有怨气的模样。 汪曼春不由想到张安平和冈本之间的“爱恨情仇”,轻声道:“主任,小心隔墙有耳。” 张安平咳嗽两声,示意自己明白了。 两人跟着管家来到了下人居住的副楼。 才进去就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张安平啧了一声,汪曼春却没有丁点的反应。 “李主任就在这里,详细的经过,请两位询问李主任。” 管家交代一句后就走了,张安平用脚踢开门,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 “姓李的,你行啊,好事记不得我,棘手的事第一个想着把我丢出来顶雷是吧——说说吧,这次想怎么坑我?!” 李力行无语的看着张安平。 他知道张安平来肯定有怨气,但没想到怨气这么重。 “找你是冈本先生的意思。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可能拖你下水!” 张安平哼了一声,随后问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李力行顿了顿,道:“赵德汉将咱们缴获的军火……”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 张安平听得露出了古怪的笑意,不等李力行说完,便道: “难怪我进来就看见你的神色不太对,合着是你掌管的军火送给抵抗分子了啊!啧啧,胆子真大,胆子真大啊!” 张安平啧个不停。 李力行却没发火。 因为他在后面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这事他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起先他还真是抱着我吃瓜我快乐的想法。 但后来他意识到自己这次糟了! 因为,军火归他管! 是,这是赵德汉假传命令所致,但一万句解释也抵不过一句自由心证——换做是谁,都会想到这是自己的意思。 李力行没好气道:“张主任,能不能让我说完?” “能!继续说——等下,我再笑一阵!” 李力行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 咬着牙等张安平不笑了,他才继续讲,等他讲完,张安平漫不经心道: “这种事好查啊!赵德汉跟前的人,冈本跟前的人查一查就知道是谁泄密了!” “不过,我估计军火肯定是找不来了!” “毕竟,军火可是李大主任负责的。”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只有一个意思: 扣帽子! 张安平一副我很开心的样子——他这次是吃定李力行了! 很简单,因为赵德汉是李力行的人。 甭管他怎么舔冈本,赵德汉就是李力行的人——且军火也是李力行在管,这事,李力行脱不了干系! 显然,李力行也是明白自己的处境的——从冈本让他喊张安平,他就知道冈本信不过他跟赵德汉,甚至他都怀疑冈本就是想撇清自己。 李力行不动声色道: “张主任,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你想查的话,请自便。” “汪处长,这件事交给你了,我和李主任坐会。” “是!” 汪曼春离开后,张安平又笑了起来,道:“老李啊老李,啧,啧,你运气还挺衰啊!我以为你马上要一脚踢死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听到张安平的这话,李力行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就怕张安平打太极,这件事如果捅到藤田芳政那里,他就有麻烦了! 还是那句话,赵德汉是他的人! 这事查起来,他脱不了干系——藤田芳政不可能找冈本的麻烦,自然要拿他问责! 所以,对他来说最好的结果是这件事内部消化了,不要捅到藤田芳政那里。 他刚才悄无声息给张安平发出了谈谈的信号,就是那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不可能拖你下水”。 深呼吸一口气,李力行道:“说条件吧。” 张安平装傻:“什么条件?” “冈本不想让这件事闹大,所以才让你接手——对不对?” 李力行沉声道:“当然,你也可以无视冈本先生的要求,非要捅到机关长那里,我可能没好下场,但你可就恶了冈本先生,值不值?” “你可以选择对你更有用的方案,你好我好大家好。” 张安平笑道:“听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有道理——不过,我提什么条件呢?” 面对张安平贱兮兮的笑容,李力行强忍着憋屈,道:“张主任,还是那句话,你我本该同舟共济!” “呵,同舟共济?你抱得什么心思我不知道?”张安平嗤笑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要说聊斋了!” 李力行语塞,他……确实磨刀霍霍呢。 他咬牙道:“财权归你!” “本来就是我的!” “我是说,以后只要有进项的财权,都归你!” 张安平眼睛一亮:“包括侦缉处的小金库?” 李力行痛彻心扉的咬牙点头。 他明白自己要是不出血的话,张安平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 张安平大笑道: “可以。” 李力行长舒了一口气,道:“张主任,日后咱们精诚团结,同舟共济,如何?” “呵,这种事,靠说没用!得看行动——别废话了,侦缉处那边,依旧是让赵德汉管,不过管钱的得换人。” 李力行闻言,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机: “赵德汉胆大妄为,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想鲸吞这批军火!” 张安平惊道: “嗯?我去,你这是想弄死他?!” 李力行阴沉着脸: “他不是一条好狗。” 李力行很生气。 如果赵德汉没有背叛他,他保一保赵德汉是没问题的,但赵德汉噬主啊! 这种人,留不得! 正好让赵德汉完美背锅,对冈本平次也有交代。 话说,冈本平次极有可能就在找背锅侠——李力行甚至有过这么一个猜想: 这些,其实都是冈本平次自导自演的! 原因很简单,他可能要卖一批军火给抵抗分子! 76号端了这么多的安全屋,查获了这么多的武器,抵抗分子极有可能现在没武器了,而冈本平次干得就是这种生意,完全有可能这么做。 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出戏! 这是猜想,但也有可能是真的。 但不管真假,李力行是不敢查的,水太深,他体格太小,没资格查。 张安平一副盘算的模样,心中却很满意现在的结果——李力行有什么猜想他猜得到。 思索后,张安平犹豫道: “不过,这家伙毕竟是个处长,随随便便的死了,恐怕……” “那就让抵抗分子杀了他!”李力行冷声道:“这件事,大家要的都是一个交代,查下去,没意义!” “好吧,反正我也看他不顺眼,噬主的狗,留着确实没用,不如烹了——”张安平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即笑道: “老李啊,你说的是财权都归我,对吧?” 李力行点头。 “那——你就打报告吧,抚恤报告你打,条子我批。” 张安平嘿笑道:“抚恤金我先批下来,再杀狗!” 李力行不置可否。 而在此时的赵德汉,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汪曼春诉说着自己的委屈,浑然不知道他的抚恤金,已经被张安平批下来了。 咳咳咳,本来合计的就是上中下三个大章解决剧情,结果……愣是逼得我祭出了分章大法! (本章完) 第126章:李力行:张安平,你他吗不讲武德! 汪曼春将赵德汉撇到了一旁,开始审问五个只拿了一块钱酒钱的倒霉蛋——话说他们也是真可怜,辛辛苦苦替顶头上司干私活,结果就拿了一块钱不说,还没跑到酒馆呢,就被冈本平次的人气势汹汹的压回来了。 一回来就是各种审问,现在又被76号赫赫有名的女杀神给审上了。 76号内部有句话: 宁进审讯科,别遇汪杀神! 进了审讯科,大概是要被折磨一番的,但活下来的可能至少一半吧。 但遇到汪杀神…… 抱歉,死亡率几乎是八成! 而现在,这五个倒霉蛋就被汪曼春给审上了,为了自证清白,这五个人不仅仅是有问必答,还动不动就把同伴扯进来——必须要实锤一个内奸才行,要是都被怀疑,那结果只有一个! 团灭! 汪曼春自然很容易就拿到了口供,随后就去找张安平汇报。 “主任,这五个人中,有三个人两天前就知道了这件事——赵德汉找他们商量过。” “如果有内奸的嫌疑,就在这仨身上。” “不过……”汪曼春犹豫了下,看了眼李力行,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李力行暗骂这女人看人下菜碟,随即又暗暗八卦: 这女人不是爱死了明楼吗?怎么对张安平言听计从? 莫不是有一腿? 张安平则道:“说吧,老李这一次暂时和咱们合作了。” 汪曼春这才道: “我怀疑泄密的源头不是他们——他们虽然早就知道,但今晚运军火,是赵德汉临时起意。他可能是看李主任要来拜访冈本先生,故意为之。” 汪曼春上眼药水的功夫不差,哪怕李力行没有对赵德汉生出杀星,这番话下来,李力行也得有杀心了。 “我怀疑内奸可能在……” 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枪响。 张安平一个“激灵”,马上就躲了起来,汪曼春快速掏出手枪,站到了张安平的身边。 同样躲起来的李力行见状,心道: 这狗男女绝对有问题! 汪曼春才持枪警戒,半晌没有等到枪声后,小心翼翼掀起了窗帘的一角查看起来,看到外面冈本平次的人并没有进入战斗状态后才放松警惕。 她道: “不是刺杀。” 张安平骂骂咧咧的起身: “靠,大半夜打什么枪,吓死我了!” 汪曼春道: “我去看看。” “不要亲自去——”张安平叮嘱一声,汪曼春闻言后,脸上犹如绽放的花儿一样布满了笑意。 李力行:狗男女! …… 枪是冈本平次的保镖开的。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汪曼春带着76号的人审问赵德汉和他手下的时候,冈本平次也派人在内部查了起来。 负责查证的保镖,很快就给冈本平次一个答案: “先生,有人昨天看见潘业成神神秘秘的打了个一个电话。有人向他询问,他支支吾吾的没有解释,要不要把他抓起来审一审?” “潘业成么?”冈本平次神色一动,低语道:“我来处理——记住,消息不是我们这边走漏的。” 保镖点头表示同意。 冈本平次道:“去把潘业成喊过来,不要露出马脚。” “明白。” 很快,冈本平次麾下的头号汉奸潘业成就被喊了过来,潘业成过来后,冈本平次朝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远点。 待保镖走到一边后,冈本平次和声道:“潘桑,昨天我让你打的电话,你没告诉任何人吧?” 潘业成点头哈腰道:“您放心,我没告诉任何人!” 昨天的电话,是冈本平次让潘业成打的,是向一家青楼打的——潘业成作为冈本平次的保镖之一,自然知道这种事是不能说的。 “嗯。”冈本平次微微点头,随即道:“对了,我给你的枪伱有没有用过?我需要检查一下。” 潘业成不解其意,但还是一边应是一边掏枪。 在他掏枪的瞬间,冈本平次就骤然变了脸色,怒喝:“八嘎!” 潘业成一个激灵,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听得一声枪响,紧接着心口位置就出现了一个血洞。 他愕然的看着胸口的血洞:“冈……” 到死,他都不知道为什么。 几个保镖扑了过来,将冈本平次牢牢的保护在身后,冈本平次却愤怒的推开保镖,一记耳光扇在了开枪的保镖脸上: “八嘎!谁让你打死他的!” 保镖能怎么办? 只能垂头: “嗨!” 冈本平次气呼呼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道: “抱歉,铃木君也是为了救我——抱歉,是我刚才太激动了!” 挨打的保镖激动道: “这不是先生的错,是我……” “行了,你去找管家支一千块钱,这是奖励——他,是被铃木君走火误杀的,明白吗?” “明白!” …… 汪曼春很快就问清楚了枪响的缘由,一脸古怪的回来向张安平汇报: “主任,问清楚了,是冈本先生的一个保镖走火误杀了同伴。” 张安平和李力行闻言面面相觑。 走火? 谁信啊! 李力行心道: 看样子走漏风声的是冈本的人,冈本这家伙是杀人灭口啊! 他望向张安平,果然,张安平正用同样恍然的眼神望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装作“我信了”的样子,张安平道:“咱们去看看冈本先生?” 李力行不动声色道:“好。” 两人遂结伴去主楼找冈本,但却被冈本的保镖拦下,并告知: “冈本先生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先生让我转告二位,真正的内奸一定在赵德汉的人里面,希望二位能处理妥善。” 【草!冈本这小子真他吗会推卸责任啊!】 李力行心中咒骂着,却点头哈腰的告诉保镖,76号这边一定会妥善处理的。 被拒之门外的两人从主楼离开后,张安平淡然的问: “该怎么处理?” 李力行犹豫了下,道出了一个字: “炸。” 张安平倒吸一口冷气: “你太黑了!” 老实说,张安平还真没这么想过——所谓的炸,自然是平账的手段。 正好将赵德汉一道处理掉。 而炸的目标,只能是仓库。 可既然要炸,里面的其他东西不可能白白浪费,所以张安平才说“你太黑了”。 “如何?” “你想钱想疯了吧!”张安平骂了一句后,紧接着道:“八二?” 李力行愤怒,你才是想钱想疯了! “六四!” 张安平哼哼几声,道:“各退一步吧,七三!我七你三——这是你的锅!” “七三可以,但这件事必须要让冈本平次收尾——东西只能贱卖给他!” 李力行目光灼灼的望着张安平。 两人各怀鬼胎,不把强势的冈本平次牵连进来,说不准张安平反手就把他给卖了! 冈本平次会参与进来吗? 这根本无需考虑,本就是替他收尾,又能落一大堆物资,哪怕是先斩后奏,冈本平次也是乐意的。 “好——”张安平嘿嘿一笑,道:“这位爷可就是干这个的,他肯定能吃下!” 李力行暗骂:草,这小子很有经验啊! “让汪曼春亲手处理吧——你我给出半成让给她?” “好。” 张安平自然同意。 两人轻描淡写间,就达成了具体的协议。 之后的操作就很简单了,张安平负责“解决”汪曼春,李力行负责忽悠赵德汉。 汪曼春这边很容易解决,张安平道出了两人的协议后,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钱她不怎么看重,但主任的事,她亲自负责又如何? 但汪曼春还是担心李力行靠不住,提醒道: “主任,小心与虎谋皮!” 张安平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看张安平了然,汪曼春便不再多语。 另一边,李力行正在忽悠赵德汉。 赵德汉跪下求李力行的庇护,并保证以后对李力行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李力行心软道:“德汉啊,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件事冈本先生很重视,张安平又死咬着不放!欸!” 一声叹息在赵德汉的耳中,却是惊雷般的提醒。 “主任,我、我、我家里有几个古董,有行家说那是仿品,您给我掌掌眼?” 赵德汉那叫一个肉疼啊! 李力行犹豫了下,道:“行——我接下来尽量保你,但你的手下肯定得有人顶罪,你明白吗?” “我懂,我懂!”赵德汉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行,汪曼春这疯女人要去仓库那边调查,我陪你一起去吧,你学乖巧点,别惹这个疯女人,知道吗?” “我明白,多谢主任!主任大恩大德,德汉没齿难忘!” “难忘就免了,以后啊……做事要谨记自己的本分,明白吗?” 听着李力行的敲打,赵德汉觉得这茬算是过去了,装作惶恐的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忘记本分了。 【可惜你没机会了!】 76号的仓库。 李力行差不多是和张安平一道来的,他装模作样的道:“张主任,赵处长这一次是无妄之灾,他的初衷是好的,希望你能留情。” 张安平撇了撇嘴,都到这了装什么装? “赵德汉,下辈子记得不要总想着噬主,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觉悟。” 张安平的话让赵德汉意识到了危机,生死关头,他的狠劲还真上来了,扑过来就要挟持张安平。 但汪曼春的枪却比他更快! 砰砰 两枪正中。 赵德汉倒地,嘶吼道:“李力行……” 砰 这一枪却是李力行开的。 随后他和汪曼春两人,默契的朝五个一脸无措的汉奸齐齐开火,五人直到倒地,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力行会和汪曼春“狼狈为奸”。 “啧……”张安平啧了一声,别过头不想看这血腥的场面。 李力行暗自诽谤: 虚伪! 随后的事就简单多了,汪曼春的手下直接负责搬仓库,各种物资噼里啪啦的装车开走后,一声轰响,整个仓库就夷为平地了。 这活干的忒粗糙,只要查一下,就能知道这是一起百分百的粮仓失火案。 但是,谁查? 一把手和二把手联手设计的场面,冈本平次这尊大佛还被牵连进来,谁敢查! 能查的也就是日本人。 可76号向来是自负盈亏,日本人又没有损失。 稍微遮掩下就能过去! 两个始作俑者站在远处欣赏通天的火光,看到76号的人蜂拥而至后,李力行道: “我要黄鱼。” “随你——我去找冈本了。” “嗯,我负责收尾。” 张安平驱车离开。 待张安平离开后,李力行唤来汪曼春,安排道:“汪处长,这里我盯着就行,你带人去赵德汉家查一查——这事你出马张主任也放心,免得他说我背着他!” 查一查等于抄家! 很明显,李力行看上的可不是赵德汉的几个古董。 汪曼春倒是没多想,点头同意,随后带人去了赵德汉家。 汪曼春刚走,李力行便让警卫处长马福安负责这里,他则去了主楼内休息——然后,李力行就从后门离开了76号。 【张安平啊张安平,不是我不够意思,实在是……你太讨厌了!】 【要怪,就怪你太贪了!】 李力行露出得意的笑,钱是赚不尽的,而只要继续掌权,钱就会像流水一样不断涌来。 让张安平失去日本人的信任,这权力不就稳了吗! …… 二十分钟后,亲自驾车的李力行,来到了藤田芳政所在的新亚饭店,声称有要紧事向藤田机关在汇报。 结果,秘书告诉了他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李主任您稍等等,张主任正在里面做汇报。” 李力行直接懵了! 够鈤的张安平,你他吗不讲武德! ———— (这么早更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本章完) 第127章:两只狐狸 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内,张安平正在汇报今天的事。 听完张安平的汇报,藤田芳政目光灼灼的望着张安平: “你意思是——这是平次做的?” “不是。”张安平连忙摇头:“应该是平次的手下有抵抗分子,对方泄漏了消息,冈本君不愿意被人耻笑,便将锅甩到了特务委员会身上。” 藤田芳政点点头:“我明白了——所以,你和李力行为了蒙蔽我,故意制造了军火爆炸的假象?” “是李力行的主意,他为了博取冈本君的信任……” 藤田芳政凝视张安平: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张安平躬身道: “我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理应向您汇报。” “好!”藤田芳政很是满意的点头,夸奖道:“张君,伱能看明白这点就非常好了——如果你早早的像这样,又何至于此!” 张安平埋头道:“是我的错。” “前事我便不计较了。你们中国有句古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张君,希望你再接再厉,皇军是不会亏待【它】的朋友的!” “多谢机关长。” “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让它烂在你的肚子里。” “我明白。” “好了,你下去吧!” 张安平躬身后转身离开,藤田芳政看着张安平的背影摇了摇头,心中好笑——中国人,果然是教训之后才能看清形势呐! 【你大爷的藤田老小子,这是摆明了要扶植李力行啊!】 张主任很生气,自己背盟灭誓跑过来给李力行背后捅刀了,你小子居然不识抬举,居然不收拾他? 草草草! 虽然张安平早琢磨藤田芳政可能不会因此动李力行,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很恼火——还是南田洋子好啊,藤田这老狐狸,手段太老辣了! 心里吐槽着藤田这货,张安平踏出了房门,看到外面候着的人后,顿时愣住了。 李力行! 张安平大怒,好你个李力行啊,前脚和老子结盟,后脚就跑来藤田芳政这里给老子捅刀子? 果然是三姓家奴,他妈的一丁点节操都没有! 李力行比张安平更生气。 我他妈都让了那么多利了,就连财权都交给你这个王八蛋了,这等同于都差不多摇尾乞怜了,你个够鈤的转头就卖我? 得亏了我留了个心眼啊! 李力行阴沉沉的开口: “张主任,你不是给冈本先生送货吗?” 张安平反问:“李主任,你不是在负责扫尾工作吗?” 哼!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看对方的眼神都仿佛是要吃人。 不讲信义的卑鄙小人! 两人同时给对方贴上了小标签。 秘书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忙道:“张君,我派人送您下去?” 张安平拒绝: “我还是等等李主任吧!我和李主任是最亲密的战友,等下一起离开。” 李力行恨恨的瞪了张安平一眼,我俩确实是最最亲密的战友啊! 秘书见状不再多语,请李力行进了藤田的房间。 话说藤田芳政这一次还真的是倍感惊奇,张安平不是说两人达成联盟了吗? 没想到两人居然一前一后跑来告密了! 中国人,果然是最善于内斗滴! 藤田芳政很高兴这种局面,认真听取了李力行的汇报后,表示这件事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处罚李力行,反而好言安慰一番,并表示自己很看好他,希望李力行在特务委员会掌权主任的位置上,能为帝国多多效力…… 说真的,藤田芳政任职机关长后,就怕手下的中国人相互勾结,欺上瞒下,所以才多次敲打张安平,又大力支持李力行。 现在特务委员会的两位主任赌咒发誓的结盟后反手就能出卖对方,这种局面让藤田芳政非常非常的满意——这才是使用中国人的方式呐! 藤田芳政对特务委员会彻底的放心了,他相信有这俩主任在特务委员会,特务委员会的事的确不需要他操心了——自己当好这裁判即可。 很好,非常好。 李力行也很满意这次的汇报。 虽然没有坑死张安平,但总比被张安平一刀给捅死的好啊! 悬,真他妈的悬! 出了藤田房间的门,李力行看到门口坐着的张安平后,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 “我最亲密的战友还真是够意思啊!” 张安平微笑道:“那是当然——李主任这是汇报结束了?一起回?” “一起回。” 李力行哼了一声,两人一路都忍着没有吐槽对方,但到了停车场后,看到对方的车都没有司机后,李力行的火气又上来了: “张安平,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姓李的,你觉得你是个东西?” 哼! 又是一致的冷哼。 “咱俩以后还是别谈合作了——李主任啊李主任,你是真的狗!” 李力行怒气冲冲道:“姓张的,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姓李的,别想着食言而肥!答应我的事要是做不到,咱们俩就往死里斗,你就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呸,我李力行说话算数!” “害臊不?”张安平冷笑,看李力行握拳,他却赶紧上车,一副生怕被李力行捶一顿的表现:“守本部去吧!我回家睡觉了!” 李力行冷哼一声,你不回家你就是孙子! 张安平一脚油门驱车离开,车上,他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 还真是小瞧了李力行了,这家伙是真的一点点节操都没有啊! 既然没节操,那就去姜思安那里堵这老小子! 【有意思,真特么有意思……】 …… 冈本家。 管家汇报: “先生,特务委员会的张先生又来了。” 姜思安听到汇报后不由心中一咯噔,自己的这位老师,连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住吗? “去请进来,让他来书房。” 打发掉管家后,姜思安又琢磨了一遍自己的计划,心道: 说辞天衣无缝,不知道他能不能信? 事到临头,姜思安终究是有些心慌。 人的名,树的影,谢文东——咦,串场了。 自己的这位老师,不管是在国民政府还是伪政府,都能混的如鱼得水,不是省油的灯呐! 书房。 管家离去后,姜思安收起了刻意摆出的傲慢,小声道:“老师,是我这边出了纰漏。” 张安平心中好笑,影帝呐,都是影帝呐! “到底怎么回事?” “我手下有共党的钉子,是我疏忽,一直没有发现。”姜思安愧疚的说道:“老师,对不起。” 张安平用冷冽的目光打量着姜思安,满眼的冷冽缓缓消散后,他皱眉问:“为什么直接毙了?不顺藤摸瓜?” “他有个动作引起了我手下保镖的误会。老师,是我管教不周。”姜思安继续承认错误。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算了,本就是被缴获的物资,便宜共党就便宜共党吧——这件事到此为止。” 姜思安小心的打量着张安平的神色,小声道:“要不我想办法……” “不用!你的安全最重要——这件事要引以为戒,你的身份不同以往,身边的人成份必然复杂,一定要多加甄别。” 姜思安肃然道: “是!” 他长舒了口气,这茬终于过去了。 “李力行这个人,反复无常,是个祸害,偏偏藤田这老小子对他还颇为信赖,我估计他马上就来告的黑状了,你可以尝试和接触,以后可以将脏活都扔给他——要是需要的话,可以反手捏死他。” “我明白。” “嗯,那我就走了——送过来的四车物资你低价收了吧,我没记错的话,里面有不少还都是从你跟前拉过去的。给个成本价的一半就行。” “好!” 张安平这才离开,姜思安毕恭毕敬的送到了书房门口后又摆出了冈本平次的架势。 从主楼出来,张安平就看到了李力行。 候着的李力行自然也看到了他。 【好小子!】 李力行这次倒是不生气了——他来的时候听管家说冈本正在会客,就怀疑是张安平。 果不其然,还真是这狗! 李力行哼道: “张主任,原来你家在这啊!” 捷足先登的张安平冷哼道: “李主任还真是一刻都不闲呐!” 李力行微笑着走近,看张安平被自己逼退了两步后露出一抹得意,在张安平耳边低语: “姓张的,听说你对冈本先生有救命之恩?” “可惜……你被冈本先生甩掉了!” “好马不吃回头草,看样子张主任你不是一匹好马!” 张安平脸上闪过一抹愤恨,随后冷冷的道: “李主任,抱大腿的时候注意点,别把阎王错当靠山!” 李力行直笑,不理会明显泛酸的张安平,径直走入了冈本家的主楼。 张安平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他心道: 【多多巴结下姜思安吧!】 李力行则心道: 张安平啊张安平,你处处抢先又如何?这一次,你可是在冈本先生这里失了分啊! (本章完) 第128章:又来一只狐狸 张安平早有意让特二区进入休眠状态了。 毕竟,特二区成立的太晚了,底蕴有限。 (特一区、上海站:???) 但从上海沦陷开始,一桩事就连着一桩事,每次说要进入休眠,结果每次都比前一次闹的大。 陈家桥军火库群炸掉、江杰被捕一个又一个的安全屋被拔掉后,张安平就决定这一次就是天王老子来了,特二区都要休眠! 为此,他都忍痛将一半的安全屋暴露——暴露一半的目的是隐藏另一半。 这么多安全屋暴露,就是本部那边来任务,特二区也能名正言顺的用一句无力再战搪塞过去。 当然,作为戴处长麾下的头号战将,张安平自然要先把自己对未来的局势判断悄悄的递上去——明面上要强硬点,背地里嘛,当然是能有多软就多软。 要是有脑子不清楚的想学张安平,肯定会品尝到戴处长的铁拳…… 此时,党务处已经彻底从军事调查统计局独立了出去,成立了zy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特务处已经开始了规格扩充,未来大名鼎鼎的军统,即将正式登场了。 张安平悄咪咪的向手下的一众核心透漏了一个消息: 需要改档案的赶紧找他,未婚改已婚,过时不候…… 咳咳,这当然不是跟戴处长唱反调,反正抗战期间禁止结婚的家法现在又没出现不是? 还别说,这个消息透露出去,真有人眼巴巴的来找张安平改【婚姻状况】,比方说林楠笙、比方说徐天…… 林楠笙的结婚对象是朱怡贞。 两人本就有好感,张安平早早的成人之美将朱怡贞放到了林楠笙组,促成了两人——主要的原因是林楠笙因为左秋明“之死”,对张安平彻底的失望,通过朱怡贞的介绍,完成了从特务到地下党党员的蜕变。 两人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幕后的“黑手”张安平通过岑庵衍又通过纪中原,向两人传达了伪装成夫妻的要求,两人顺势倒是真的打了结婚报告,得到同意后才向张安平提交了结婚申请——弄来弄去,反正都得张安平亲自批准。 (说句题外话,叛逆者结局的时候,朱怡贞喊了一声林楠笙,本来觉得挺好的结局,结果看了一个up主的解说,说结局的朱怡贞打着光,这分明是牺牲了——艹,美好的结局瞬间不香了!) 徐天和田丹的结婚反而是水到渠成的事。 “早跟你说了,加入特务处,包分配媳妇。” 张安平向在特高课坐冷板凳的徐天挤眉弄眼,天塌下来都是一副面无表情姿势的徐天,难得的出现了一抹尴尬——虽然他加入特务处,本质终究是被张安平时常提及的大义所动。 真不是因为分配媳妇…… 获得了张安平的批准后,徐天便着手准备婚礼。 他和田丹商量后,不打算操办。 一则是因为母亲被张安平送去了重庆不在上海,二则只想着和老丈人一起吃顿饭,将关系挑明即可。 二则是因为毕竟是特殊时期,他们曾以夫妻的身份开过药店,影佐虽然挂了,但徐天的关系锁在了特高课,操办的话容易露出马脚。 但老(gou)天(zuo)非(zhe)要(yao)做(tiao)对(shi),两人决定用一场家宴完成婚事的前一天,一个不速之客出现了。 刘唐! 田鲁宁老伙计的儿子,田丹的原未婚夫。 原时空中,刘唐是在上飞机的时候将未婚妻推下去跑路的,这个时空中,徐天在张安平的帮助下,让田丹看到了刘唐的渣男本质,上演了一出退婚流。 刘唐虽然当时没喊一句“莫欺少年穷”,但时隔半年后,他终究还是回到了上海。 上次他离开是在淞沪会战尾声,是以国民政府官员王擎汉学生的身份跑掉的,而时隔半年后的归来,且还是以王擎汉学生的身份。 只不过,这一次王擎汉的身份变了,从国民政府官员变成了伪维新政府上海的市政公署所属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于是,刘唐气势汹汹的杀到了田鲁宁家,上演了一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戏码。 (1938年4月28日,大道政府内改称:市政公署) 田鲁宁本来对刘唐是非常愧疚的,因为自己的女儿不检点,私自做主退婚不说,现在的丈夫还是个汉奸! 且对方还是自己逝去老友的儿子。 可谁能想到,刘唐这一次登门,居然一改往日的形象,变得异常的嚣张跋扈,在得知田丹已经嫁人后,当即就恶狠狠的表示: “我刘唐没得到的女人,即便是结婚了也要给我当姨太太!” 他恶狠狠的威胁田鲁宁: “十天内必须让田丹重新和我完婚!否则,我将会动用特务委员会的力量,将田家所有的生意砸烂——田家即便在法租界,也会让田家知道什么叫家破人亡!” 以前的刘唐,在田鲁宁面前表现的彬彬有礼、忧国忧民,没想到当了汉奸后,居然会坏的这么彻底! 田鲁宁差点被活活气死。 可气归气,总得想办法破局。 他的生意不能出问题,因为他还是地下党党员,自己的生意这条线,还是游击队重要的物资通道。 无奈之下,他只能喊来看着不顺眼的女婿徐天来商量。 这糟心的女婿,好歹是特高课的翻译——这也是他知道开药店的女婿当了汉奸后,捏着鼻子没有断绝关系的缘由。 徐天正好要请老丈人吃家宴,暗暗的完成婚礼,没想到在丈人家,居然得到了这个消息。 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徐天的思绪飞转起来。 【不能让特二区插手!】 徐天是主角模板,智商爆表,开药店的时候,通过田家从药店拿走的药品,就推测出老丈人是那边的人——他知道自家那个区长,表面上对那边态度转变、有所缓和,但实际上仍然敌视甚至暗中有布局。 他不敢保证如果二区介入会不会引起那位的恶意,这是自己的家人,他不可能让家人涉险。 【我在特高课坐冷板凳,一个翻译的身份,是无法让刘唐忌惮的。】 【除非……除掉他?!】 徐天否决了这个想法。 除掉刘唐,要么制造意外,要么刺杀。 制造意外,需要足够的调查,十天时间不够。 刺杀,无论成功与否,田家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一旦被查起来,田家必然暴露! 【既然不好动刘唐,那就从刘唐背后的王擎汉入手!】 徐天心里有了计较,向老丈人道: “我想想办法吧。” …… 没错,特务委员会又添了一名副主任。 王擎汉。 此人之前是特务处在上海另一条线的负责人——主要是负责为特务处赚钱(走私),和上海站没什么交集。 淞沪会战后期逃离了上海,但最后看日军势大,最终在日本特务的诱惑下选择了叛逃。 此人因为负责过特务处在上海的鸦片生意、走私生意,所以叛逃到上海后,就被藤田芳政安排进了特务委员会,担任副主任,主要负责行动。 很明显,这也是藤田芳政担心张安平和李力行斗得太狠误事,故意塞进来的平衡双方力量的——他一来就带着藤田芳政的命令,革去了明诚行动处处长的职务,亲自兼任了行动处处长。 自此,76号内的势力呈三足鼎立: 李力行、张安平、王擎汉。 在藤田芳政的构想中,这样的三足鼎立之态才更能平衡76号,李力行纵览全局,却有张、王二人制衡,张安平管财权,但因为76号的九成人手是他招募,必然会遭到李、王两人的打压。 王擎汉毫无根基可言,但兼任行动处长后,就有直属的力量,可以自成一派。 而快能被放出来的明楼,管的是日常的行政,没了行动处的支持,他也就是个大总管,他倒向任何一方,都可能会造成其他两方的联手。 藤田芳政认为这是非常好的制衡方式,可比李力行和张安平两人两花双绽要完美无数! 还真别说,王擎汉的突然入场,还真让张安平坐蜡了。 搞得他非常后悔之前干嘛接二连三的闹大动静,把南田洋子给坑死。 南田洋子那时候多好啊! 自己一言九鼎,摸鱼打酱油多香! …… 这晚是王擎汉的接风宴。 王擎汉很鸡贼,上来就跟李力行表忠心,一副唯主任马首是瞻的态度,而对张安平,则是要多冷淡就多冷淡。 李力行自然高兴能来一个和自己联手对付张安平的,那叫一个掏心掏肺,两人根本没有大佬的矜持,说着说着便一副相见恨晚状,就差烧黄纸斩鸡头拜把子了。 张安平一副自觉无趣状,很没风度的提前退场了。 回家的时候,张安平就寻思: 目前还不适合在76号抽身啊!一个李力行本来就够难缠了,现在又加一个王擎汉,我要是不在76号猫着,这俩王八蛋狼狈为奸,天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敌后工作,果然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欲歇而敌跳弹啊!】 张安平暗暗道:要是姓李的和姓王的勾搭起来乱蹦跶,信不信我一窝把大汉奸张安平和你们俩一道端了! 回到家,张安平难得搂着老婆早睡,没成想才有睡意,居然有人哐哐哐的敲门。 没舍得让曾墨怡去开门,张主任披着衣服就去迎客,没成想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李力行喝酒喝的二麻二麻就要拜把子的王擎汉。 但此时的王擎汉除了身上的酒味,看不出一丁点的醉意,见到是张安平开门后,拱手道: “张主任,深夜贸然来访,还请见谅!” 张安平:草草草! 果然,凡是喝酒易醉的狗特务,没有一个好东西! 张安平嘴角噙着一抹笑: “王主任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王擎汉自嘲的道:“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啊!张主任根深蒂固,可以无视李主任,在下却是初来乍到,不敢得罪啊!” “张主任,可否请我进去坐坐?” “进吧——”张安平自然得接受王擎汉的善意,示意王擎汉进来后,关门时候暗暗观察了下外面。 果然,外面有隐约闪动的人影。 这狗比真他妈谨慎! 进了会客的书房后,王擎汉将自己拎来的礼物摆在桌上:“张主任,大半夜的叨扰,实在过意不去。” 张安平一语双关: “王主任倒是有心了!” 王擎汉假装没听出来讽刺的意味,正色道:“张主任,我这人是个直性子,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你我都投靠了日本人,已经再无回头路可言了,甚至在军统那边,都挂上了名号。” “伱我可得联手携手同心啊!” “携手同心?”张安平失笑:“王主任,上一个对我这么说话的人可是李主任,两次,他这么说了两次,然后,每一次都是反手就给我来一记狠的!” 张安平伸头靠近王擎汉: “王主任这般说,莫不是也打算给我来个狠的?” “张主任误会了!”王擎汉摆摆手,道:“我是诚心想和张主任联手的——不知张主任听过一个代号吗?” “代号?什么代号?!” 王擎汉从嘴里挤出来了两字:“‘妇好’!” “‘妇好’?我听南田课长——额,我听人说过,不过毫无头绪。”张安平耸肩。 【妇好】的代号泄漏,是李力行干的! 姓徐的王八蛋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将【妇好】这个代号泄漏了出去,李力行变节后,这个1代号就传到了南田洋子的耳中。 但南田死了,另一个负责调查的川岛芳子,到现在还有一条腿的躺在病床上。 李力行因为被自己牵制,也没空调查——调查也没头绪可言! 但现在,这个代号,从眼前这个叛徒的口中出现了! “【妇好】,是军统特二区区长张世豪手里的一张王牌,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此人就潜伏在76号——”王擎汉紧盯着张安平: “我奉藤田长官之命,势要揪出此人!” 张安平点头赞同: “必须揪出来!” “等等,你给我说这个干吗?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就是‘妇好’吧?” 张安平乐了,笑着道:“王主任,你这还真是夜猫子进宅没好事啊!这顶帽子你朝我扣?” “张主任不要误会。”王擎汉连连摆手:“我意思是你我联手,一起查。” “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我就一管财务的,这事你该和汪处……”张安平说到这的时候神色突然一凛: “你是怀疑汪处长?所以找我联手?!” 王擎汉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道:“张主任,你觉得能否联手?” “你把话讲清楚!”张安平冷下脸。 王擎汉坦言道: “是不是汪曼春我不肯定,【妇好】这个代号直指女子,倒是真假难辨。但这个人找不出来,藤田长官说不准会选择更干脆的方式——张主任觉得呢?” 面对这个威胁,张安平的脸色阴晴不定起来,一阵沉默后,他道:“说吧,你想怎么联手?” “从汪曼春开始,一个一个的查!” “汪处长不可能是【妇好】,她手上沾染了太多……” 王擎汉打断:“张主任,汪处长好杀人!但她杀的人里面,真的有抵抗份子吗?有过一人被实锤吗?” 张安平一时间沉默了起来。 顿了顿,他道: “汪处长是南田课长的学生,我提拔她,是因为南田课长的缘故。” “我知道——张主任,现在不是分辨责任的时候,查出真正的‘妇好’才是关键!”王擎汉宽心道:“藤田长官也不是不讲理,汪曼春的背景复杂,即便真有问题,也不会责怪到你身上。” 张安平闻言舒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他表态似的说道: “王主任,如何查,我竭力支持!” 王擎汉满意的点头,放低态度,道:“有张主任的配合,查出【妇好】此人,指日可待!” 两人又假模假样的交流一阵后,王擎汉提出了告辞,张安平巴巴的将人送到了门口才作罢。 再次回到书房后,张安平忍不住自语道: 又是一只老狐狸啊! 王擎汉是真不简单啊! 接风宴上,低姿态的“巴结”李力行,以兼任行动处处长的身份这番作态,李力行必然会容纳他,不会轻易使绊子。 而明面上对自己,却是冷淡至极,背地里又以查【妇好】、查汪曼春为名找自己,又打又拉——他怀疑汪曼春是妇好可能是假的,但绝对能让自己投鼠忌器,不敢在他履任之初暗下绊子。 老狐狸啊! 李力行这一只狐狸就够难缠了,和自己都“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了,现在又加一个王擎汉——这还让不让人愉快的当卧底了? 【怀疑汪曼春是“妇好”……】 张安平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 他在权衡,汪曼春是不是可以当“妇好”? 他足够的把握让汪曼春成为【妇好】,但值不值得这样做? 南田洋子的案例还在眼前摆着,没了汪曼春,自己可就缺一个“得力”的助手啊! “不对!” 张安平突然警觉:“如果……他真正怀疑的是我呢?” (启动新剧情,惯例就一更了。) (卡掉更新哪家强……) (本章完) 第129章:新的幺蛾子 徐天是专门趁着夜色来找张安平的。 不过他没想到到了张安平家门口的时候,发现暗地里藏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张安平的保镖住在巷口的院子,能经过保镖的“安检”进入巷子,自然不会是走偏门的。 他隐于黑暗,暗中观察着这几个鬼祟的人影,最终在亮起点烟的灯火中,发现了一个“熟人”—— 刘唐! 他遂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来。 不一会儿,张家的门被打开,王擎汉从中走了出来。 徐天闪身躲到巷口旁边的门口。 一行人从巷口出来,大概是因为离了保镖能听到的范围,刘唐的声音响起: “老师,他怎么说?” “能怎么说?当然是认下了——呵,倒算是有脑子!” 声音慢慢的远去,等人影消失后,徐天这才从躲闪的地方出来,光明正大的向巷子走去。 保镖出来拦路,看到是徐天后便退了下去。 徐天走入巷子,敲响了张家的门。 刚走进书房的曾墨怡听到敲门声,嘀咕道: “又谁来了?” “我去开门,你去睡觉吧。” 张安平示意曾墨怡休息不用管了,出去开门后看到门口的居然是徐天后,道:“大半夜的找我准没好事——进来吧!” 其实在见到徐天的第一时间,张安平就想到了一个人: 刘唐。 原时空中,刘唐重回上海,就迫不及待的找田丹了,所以这个时空中,这货必然还会找田丹。 但原时空中,田鲁宁夫妇早已遇害,刘唐除了用强别无他法,但这个时空中,田鲁宁夫妇安然无恙,以刘唐没有下限的性子,肯定是威胁了田鲁宁夫妇——所以,徐天来找自己,八成是为了这件事! 但出乎张安平的预料,徐天坐下后,居然说: “我想带带中统上海室。” 张安平一愣,徐天这是讨官? 关键是,讨的还是这个差事! 上海室是姓徐的交给张安平的,让张安平以顾问的名义负责操练,目的是别再像前两次一样还没开展工作就嗝屁了。 现在人员已经到位了。 不过张安平正在等姓徐的诚意——钱不到位,和中统仇深似海的张安平,可不会主动担负责任。 没想到徐天居然想替自己分这个忧,张安平好奇问:“你怎么想的?” 徐天的解释很符合他的性子: “最近在特高课很清闲。” 嗯,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我闲,所以我想带个情报组。 但张安平可是挂逼,不仅是n重身份的间谍,还是一个穿越者。 他马上就想明白了徐天主动要官的缘由——刘唐、王擎汉! 田鲁宁是地下党,虽然不是2号情报组这条线的,但作为挂逼的张安平,可是知道原时空的事。 【看样子徐天还是为了田鲁宁夫妇而来的——这小子察觉了老丈人的身份?怕我介入后发现,所以才请缨的?!】 啧,不愧是【红色】的主角啊,还没怎么和我党接触呢,就已经开始向着我党了!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道:“中统是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是不要和他们有牵扯的好——这样吧,正好上面分来了一些临澧班毕业的学员,伱就负责带他们组建一个情报组。” 徐天心中暗喜,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但面上还是不悦道:“带中统的上海室可以随时抽身。” 言下之意是我不是为了揽权来的。 “这是国战,没人可以独善其身。” 徐天闷闷的道:“我知道。” “别不乐意了——你一身的本事不用来抗击日寇是浪费。等等,我给你写一下他们的联系方式,你明天找他们把班底组起来吧。” “你说吧,我记得住。” 张安平见状,索性撂下笔,说起了这些菜鸟的联系方式,一个说一个听,就堪堪一遍,徐天便表示这些自己已经记下来,不需要重复。 “需要什么物资支持了找于秀凝——让余则成和左蓝到你这边来吧,一帮菜鸟,多两个老人也好带些。” “嗯。” “还有事么?”张安平下逐客令了。 徐天犹豫了下,道:“长谷最近行踪叵测,我暗中试探过一次,但他什么都没说。我怀疑他在秘密调查什么。” 长谷便是长谷川雄,此人是木内影佐的死忠,木内影佐自切后,此人就仿佛失踪似的。 “他交给你了!”张安平不在意道:“此人现在就跟疯狗一样,如果条件允许,你负责情报,让宫恕的锄奸队除掉他!” “是。” 长谷是不是在查着什么徐天其实不清楚,甚至有没有调查他都不知道。 他之所以有这一说,是为了埋下伏笔,免得骤然动了王擎汉以后,不能有正当的理由。 徐天此行目的达成,便提出了告辞。 送走徐天后,张安平暗暗思索后,不禁想到: 有朝一日,我正大光明的在特二区召开党支部会议的时候,这帮家伙会不会惊死? 呵,一个个都以为蒙得了我张世豪?! …… 次日。 76号。 李力行通知所有中高层10点开会,张安平赶在九点半才悠然的上班来了,似乎并不受昨晚李、王两人携手把酒言欢的影响。 张安平没受影响似的,但汪曼春却很生气。 所以她在大院子里就堵住了张安平的车,大声汇报道:“主任,赵德汉家查抄完毕了,我给您汇报下?” 汪处长这是故意打李力行的脸呢。 谁都知道赵德汉是跪舔李力行的狗,现在狗不仅死了,连狗窝都被端了,这脸打得够狠吧! 张安平自然知道汪曼春的意图,道:“来我办公室说下吧——有事跟你说。” 汪曼春不知道张安平为何“认怂”,便乖巧的等着张安平停好车后跟随张安平进了办公室。 王擎汉和李力行在窗前看着这一幕,李力行道: “王兄,这疯女人是跟定他了!” 王擎汉轻笑道:“张副主任好歹算是76号的重建人,有三瓜两枣的心腹也是应当的。” 李力行瞥了眼王擎汉,心道: 好嘛,现在就开始和稀泥了? 哼哼,等下一定要让你站在这个女人的对立面! 张副主任办公室。 待张安平坐下,汪曼春便递过来一张清单:“主任,这是查抄清单,您……” “你直接说折价后的总额吧。” “大约在六万八千块左右,不排除赵德汉还另有小金库的可能。” 张安平安排道: “六万八么?拿出两千给参与查抄的兄弟,你拿五千,给李力行送过去一万,新来的王擎汉,给他送八千,给我留一份,另外给日本人准备一万五,剩下的充公吧。” 汪曼春丝毫不意外,答道:“是。” “主任,那我下去安排了。” “等等——”张安平犹豫了下喊住汪曼春。 汪曼春期待的望着张安平。 张安平用略带愧疚的口吻道: “你可能有些麻烦了。” “麻烦?”汪曼春眉头一挑:“主任,出什么事了?姓李的想对付我?” “不是,是王擎汉。”张安平坦言道:“他奉藤田机关长的命令要调查【妇好】,昨晚他悄悄找我了,声称你是第一个要调查的对象。” 查我? 汪曼春闻言不由冷笑起来,看张安平正望着自己,忙收起冷笑,轻声道:“主任您放心吧,让他尽管查好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花儿来!” 张安平凝声道:“待会儿的会,可能会针对你,你忍忍吧——这件事后面有藤田机关长的意志在,你我只能忍着。” 汪曼春信心满满的道: “主任,这件事您不用担心,交给我好了!” 张安平皱眉:“不要大意!” 汪曼春见状,解释道:“放心吧主任,查【妇好】的可不仅是他!” 言下之意,是她也在查!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略作思考后,道:“特高课那边有意搬迁,位置就定在了咱们后面,这两天你先把手上的工作放一放!” 汪曼春知道张安平这是暂时让自己交权的意思,她本想反驳,但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又道:“那我师哥……” “明主任的事先缓缓吧,这件案子是机关长亲自交予你的,任何人都没权接手!” 得到张安平保证后,汪曼春才舒了一口气: “主任,那我先走了。” 张安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算不准一个人了。 特立独行、嚣张跋扈、心狠手辣的汪曼春,听话的有些过分,由此可以证明这女人打他的主意——可提起明楼,这女人又坦然的过分。 【难不成是想脚踏两只船?】 张安平恶寒,心道民国虽然风气开放,但不至于这样吧? …… 十点,76号的中高层全体会议召开。 三位主任、一堆处长副处长全部到场,除此之外,还没有在76号挂任何职务的刘唐也到场了。 会议一共三件事: 第一,刘唐将出任侦缉处处长。 第二,由王擎汉负责审查,对76号的所有中高层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审查工作——从汪曼春开始审查。 第三,自情报处、警卫处、行动处抽调精干人员,组成一个临时的内保中队,执行一项机密任务——该任务由李力行亲自负责。 第一件事,没人反对。 第二件事,没人敢反对。 但第三件事却遭到了汪曼春的极力反对。 “李力行!”汪曼春惯例是直呼其名:“现在上海抵抗分子活跃异常,你这时候从情报处调人,是何居心?” 在汪曼春看来,这分明是削弱情报处、削弱张安平的手段! 警卫处在李力行上台后,先是跪了。 但随后在张安平二选一的逼迫下,马福安连夜到访,算是彻底的摆明了立场。 从情报处、警卫处调人,分明是为了削弱张安平的力量! 而从行动处调人,完全可以将明诚的嫡系调走,这样更便于王擎汉掌控行动处。 汪曼春自然要大力反对。 张安平却是心中一凛——李力行是个老狐狸,接连吃亏后,会做这种一定会被强烈反对的事? 如果自己不点头,警卫处、情报处他别想调走一个人! 正思索李力行的用意,李力行却无视了汪曼春近乎打脸的质问,而是慢悠悠的问张安平: “张主任,你也反对么?” 张安平问: “李主任,这是机关长的意思?” 李力行闻言暗骂: 草! 这小狐狸真不是省油的灯! 原本想打脸张安平呢,没想到这货居然察觉出了这个陷阱! 李力行只好道: “对,是机关长的意思。” “那我同意。”张安平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心里却盘算起来,藤田让李力行成立一支临时的“内保中队”的目的。 看着一副胜券在握状的李力行,张安平心里反而更感觉不妙了。 王擎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由眯起了眼睛。 这件事,他是亲历者。 前天晚上,在藤田芳政的办公室中,王擎汉第一次见李力行时候,藤田芳政要求李力行抽调人手,配合他的人进行安保工作。 李力行顺势内保中队的方案。 这件事,是藤田极其重视的一件事,藤田也交代王擎汉,称这个“点”,一定会成为抵抗分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他好好利用这各“点”调查【妇好】。 李力行明摆着是借此给张安平挖坑,没想到张安平根本没上当! 王擎汉暗道: 果然啊,能混到这一步的都不是省油的灯!传说中干啥啥不行的张安平,警觉能力远超想象啊! 见自己的坑没有装下张安平,李力行也不恼火,笑眯眯道: “那接下来张主任就把名单给我。” 这一刀更狠。 名单你给我,要不是精干人手,你就等着被藤田训斥吧! 要是精干人手,少则三月,多则半年这些人见不到人影,到时候张安平在特务委员会里,可就没多少话语权了! 张安平自然是看懂了这个阳谋。 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可疑——什么事,能让李力行能这么笃定的吃定自己? “李主任,什么时候要名单?” “越快越好!” “那我下午给你。”张安平说完便进入泥塑状态,李力行暗笑一声,宣布了散会。 散会后,张安平回到办公室中,满脑子都是李力行得意洋洋的表情。 吃定自己、阳谋、藤田芳政亲自交代? 思索着关键词,张安平的头脑风暴一直没有停过——藤田芳政这是又要整出幺蛾子了? 会是什么幺蛾子? 张安平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刺眼的阳光撒在脸上,但他没感觉到温热。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非同小可。 【这几天藤田芳政安静的有些可怕,安全屋的事从始至终都没有调动起藤田芳政的兴趣,这说明他谋算的事不小啊!】 容我狡辩一声: 本想着展开剧情,但准备的几条线愣是没对上,薅断了好几根头发后,终于联系到了一起…… 然后,就更这么点了。 (本章完) 第130章:鱼目计划 (每次开启新剧情,作者君难产,读者老爷养书!掉200追定,好桑心,就一更了!哼!) 既然不知道对方闹什么幺蛾子,那就查呗。 张安平一方面准备名单,一方面又借曾墨怡过来的机会,让曾墨怡转告姜思安,看能不能查一查藤田机关到底在搞什么。 名单方面,张安平思索再三,除了林夕外,并没有动用其他隐藏的钉子——他担心这其实是个局,就是为了查“妇好”而设定的局。 林夕是赵德汉的人,赵德汉死后被卡在了情报处一直未能被调走,顺水推舟送出去,即便是出现日后有收获,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被怀疑。 而如果是其他人,只要有了泄密,必然是第一波的怀疑对象。 不过,张安平也不是挨打不还手的性子,给自己神神叨叨的来这么一手,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如何自称张世豪? 不是要查【妇好】吗? 那就给王擎汉和李力行一个天大的惊喜! 【赵德汉就是“妇好”!这个惊喜怎么样?】 【除此之外,“妇好”也可以是汪曼春——当每个人都可以变成“妇好”后,我看你们怎么查!】 张安平开始为这个方案做起了准备。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和汪曼春“商量”一下名单。 “主任,您找我?”汪曼春再次来到了张安平的办公室,进门她便看到了张安平刚刚收起的餐盒,神采奕奕的目光,顿时暗了一分。 张安平示意汪曼春坐下,随后道:“李力行说的内保中队,人选你定下了吗?” 汪曼春在人选上拿不准,她想将情报处中的“混子”一股脑的塞过去,但想到会上李力行的表情,她又不敢这么做,于是问道: “主任,您的意思是?” “对半吧——”张安平沉吟下说道:“我担心藤田机关长要人有大用,如果在人选上搪塞,会引来机关长的不喜。” 汪曼春点头示意明白: “主任,这件事机关长也没有告诉你吗?” “涉密的事,能不打听就不打听。”张安平一脸淡定道:“这种事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 汪曼春没有吭声,主任还是有些佛系,估计要不是李力行步步紧逼,现在也不可能“诈尸”,果然,咸鱼才是张安平的本色。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份名单,瞅了一眼后就下面的一份交给了张安平: “主任,那您看这份名单如何?” 张安平接过名单,林夕的名字赫然就在首位,他佯作不关心的搁下:“伱办事我放心——这段时间注意下情报处的动静,别让李力行和王擎汉乘机掺沙子。” “我会注意的。” 汪曼春走后,张安平思索: 【这件事……到底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 李力行拿到了张安平派人送来的名单。 看着警卫处和情报处的名单,李力行笑了。 能干事的和混子对半么? 倒是把中庸这套玩的顺溜啊! “可惜,你想不到这是我的连环腿吧!” 李力行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76号是你重建的,你以为我就没有别的招式了么? 正暗自得意,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李力行喊了一声进来后,秘书带着王擎汉进来了。 “力行兄。” “擎汉兄,你也是送名单的么?” “我还得等一等——行动处目前的情况还没理顺,等我理顺以后,我把不合作的都送过来由力行兄操练。” “不急,先操练操练情报处和警卫处送来的人。擎汉兄,这上面的人我让人配合你做个调查筛选下,虽然是为了削弱张安平,可真不能把有嫌疑的送过去负责安保。” “我明白。”王擎汉点头,顿了顿,他用不确定的口吻道:“力行兄,这件事你我皆知,藤田长官却不告知张安平,是不是藤田长官对张安平有疑心?” 王擎汉从前晚在藤田芳政口中知道了这个计划后,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他怀疑藤田对张安平不怎么信任。 可看李力行的表现又不像——如果张安平没有藤田的信任,李力行怎么会如此束手束脚? 毕竟在王擎汉看来,能用出这种连环计削弱对手的李力行可不是小白,这种人不可能被一个不得日本人信任的政治对手压迫。 有疑心就好了! 李力行心中暗暗叹息了一声,相反,藤田芳政对张安平的信任反而超乎自己! “藤田长官我心思我不知道。”他摇头,随后肯定道:“但藤田长官能将这件事告诉我俩,说明我俩还是得藤田长官信任的!” 你说了个屁! 王擎汉暗暗诽谤一声,做激动状:“藤田长官如此信任,王某必不负藤田长官重托!” 李力行很是认真的点头,发出了同样的感慨,随后叮嘱: “汪曼春这个人,要多查一阵。” 在李力行看来,汪曼春不可能是抵抗分子的,但是,汪曼春这个疯女人太碍眼了,多次蛮横顶撞他,既然王擎汉将汪曼春作为了第一个调查对象,那就好好磨一磨汪曼春这个疯女人的锐气。 王擎汉笑着回了句这是自然,心道: 姓李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 …… 特高课被宫恕的锄奸队真的打自闭了。 哪怕是宪兵司令部派了一个中队的守卫,也没改变特高课被锄奸队摁在地上摩擦的结局——好穿日本军服的特高课,最近一段时间出门,可都是便装,甚至都不敢表露身份。 所以,搬家的事,被暂时无主的特高课当做了头等大事。 张安平谈下了地皮后,本来的意思是要进行一番装修后让“太君”们再搬,但岂料汪曼春刚将这个消息转告,特高课的几个佐官就迫不及待的过来“视察”了。 李力行一听特高课的太君们来了,屁颠屁颠的跑过去陪同,结果吃了一鼻子的灰——因为这些佐官只要张安平一个人陪。 王擎汉懂了。 合着张安平在特高课拥有广泛的人脉啊! 难怪李力行没有明着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就张安平在日本人中这种基础,藤田怎么会怀疑他啊! 言归正传。 张安平陪着特高课的几名佐官视察了他用76号的钱买下的院子。 “各位,我打算将这里改建一下,作为地牢使用。” “这里改建一下,作为审讯部门的驻地。” “这栋楼的内装有些旧,我的意思是重新装修下。” “这里……” 张安平叽哩哇啦的讲述着自己的打算,听得这帮佐官眼冒金光。 都要是改建一下,确实不错呐! 然后,一名中佐道:“张君不愧是帝国最忠诚的朋友,但是……” 转折的但是之后,这名中佐道:“我们是大日本帝国皇军,作为武士,享乐是不重要的!” “我们搬迁而来,主要是为了能在业务上帮助特高课,装修的事就算了。” 虽然这名中佐说的大义凛然,但其中的意思是很明显的——赶紧搬过来让76号保护啊! 特高课之前有大量的行动力量,但在南田洋子后期和木内影佐时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行动力量除了保安系外折损殆尽,剩下的要么是内卫,要么是负责文化、教育等思想方面的文职特务,这种特务危害更大,但没啥行动能力。 关键是他们要经常外出,保护特高课驻地宪兵中队又不能跟着,所以这些佐官都恨不得马上就搬过来——这样一来,他们外出的时候,就能合情合理的调76号的力量来保护自己了。 张安平自然知道这些佐官的小算盘,马上恭维:“各位真的是楷模,既然这样,我马上命人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就和小泉君对接,商量下搬迁事宜!争取两天内完成搬迁!” 小泉君指的是小泉次郎(犬次郎太不正经了哈),此人是特高课负责安保的班长。 张安平是故意这样说的,因为这批过来的鬼子佐官中,小犬次郎(咳咳)并不在其中——按理说,搬迁事宜,负责安保的小犬次郎说什么都得露面的。 一名少佐道:“和我对接吧。小泉君最近接受了藤田机关长的命令,正在筹备安保小队,以后估计也不会来这边上班了。” 张安平一脸遗憾道: “小泉君不在特高课工作了?” “以后就是挂名,他另有重要任务。” “哦,那真是太遗憾了。” 张安平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 送走了这帮鬼子后,张安平立刻盘算起来。 安保小队? 内保中队? 这两者应该有联系。 他借故到八卦报内逛了一圈,让曾墨怡给于秀凝下达一个命令: 去小犬次郎的住所盯梢,看小犬次郎目前在哪上班。 张安平给特高课的日本人每月有分红,这些分红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给,所以,很早之前就掌握了特高课军官的住址信息。 有这样的信息,盯梢查起来实在是没有任何的难度。 次日中午,李力行将成立的内保中队带走的同时,张安平也知道了小犬次郎新的工作信息。 共和新路的八柳营路交汇处往北,有个未建成的体育场,目前该体育场已经被翻修了,小犬次郎就在此地上班——他招募了一批日本人,分发武器,将改建后的体育场经营了起来。 但具体是在干什么,还有待调查。 收到曾墨怡转来的情报,张安平思索起来。 那个体育场他知道,虽然没有建成,但规模可不小,按照一个小队五六十人的算法,这些人手未必够! 难不成李力行筹建的内保中队,也将会被安排在这里? 从李力行提取的物资和准备向人事准备的档案来看,内保中队的规模应该会在七八十人的样子,再加上鬼子,这就得是上百人的安保力量了——这里会做什么值得这般重视? 【我或许该和小犬次郎见见面,探一探底了!】 但直接碰面的话,显然太刻意了,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伦敦路上的安全屋,到时候借抓捕抵抗分子的机会,和小犬次郎碰碰头,顺便打探下情况。 张安平马上在暗中进行了布置。 一天后,负责在公共租界排查的人发现了抵抗分子的一处安全屋,在搜索安全屋的时候,发现了伦敦路上一家点心店特有的包装纸。 有特务认出后,立马张安平——按照正常流程,这种事应该转给李力行,毕竟负责沦陷区排查的是李力行。 但争功嘛! 这一点,76号的汉奸们贼熟,应该争到功,张安平从不吝啬奖励。 张安平立刻兴冲冲带人去伦敦路那一块排查。 果然,在距离点心店不到三百米的位置,发现了一个抵抗分子据点,双方进行了激烈的枪战,要不是关键时候有人来援,说不准张安平都得交待在这里。 只想揪出一个安全屋的张安平“吓坏”了,对来援的友军致以万分的感谢,当场就要送钱,“没想到”友军的长官是个熟人——原特高课安保班的班长小犬次郎中佐。 这下,张安平说什么都要请这位救命恩人喝一顿好酒。 小犬次郎对于张安平的邀请自然不会抗拒,两人晚上便去了日料店痛饮。 张安平惯例又是醉的不省人事,被醉醺醺的小犬次郎派人送回家后,他便神色凝重的“诈尸”了。 小犬次郎没说自己目前在干什么,这个问题被他遮掩了过去,保密意识极强。 但终究是不经意间就给张安平提供了极其有用的信息: 法币以后可就不好用了! 他不是这么说的,但在接过张安平奉上的五百块心意后,小犬次郎说了句: “这钱呐,只有黄金才算钱!法币啊,不算了!” 只是很简单的一句感慨,却让张安平了然了小犬次郎负责的工作。 伪钞! 很明显,只有在见过大量的法币后,才会有类似的感慨。 而历史上的日本人,可是印刷了近40亿法币。 【不对,日本人应该是在本土制造法币的,不应该是在上海——如果在上海,40亿规模的法币,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安防力量吧!】 【而且这么大动静的印刷,也不可能在城市,虽然体育场那边算郊区了。】 张安平觉得不应该是印刷法币的工厂,可小犬次郎的感慨又作何解释? 【假钞?】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 此时中国流通的法币总额不到20亿,且国人的防伪意识也极差,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分辨法币的真假——如果是印刷假币,这就说得通了! 以大量的假币冲击法币的信用,并借用假币大肆购买非沦陷区的物资? 这倒是像藤田芳政的手笔! 但这到底是事实还是自己的推测,还需要其他证据来佐证。 张安平决定监控体育场,通过对进出体育场的物资来验证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 就在张安平命人在体育场进行监控的时候,姜思安这里,却取得了重大的进展。 前不久姜思安接到了曾墨怡转达的命令后,就暗中开始了调查。 但根本查不到具体信息! 准确的说,他确实查到了藤田芳政在进行一项秘密计划,可具体的信息却根本查不到。 就在姜思安灰心的时候,他无意中看到了藤田芳政开保险柜,顿时有了主意。 在故意送了几份有价值的情报和一份孝敬后,暗中观察的姜思安很快就确定了保险柜的密码。 他特意和许忠义上演了一出争执后,官司打到了藤田芳政这里,专门挑了个藤田芳政人不在的机会,跑到藤田芳政办公室告状。 作为藤田芳政的学生,姜思安理所当然的等在了办公室里,利用秘书不在的功夫,由许忠义放风,他亲自开了保险柜,快速的拍摄了保险柜里面的文件。 藤田芳政回来后自然是和稀泥,争端解决,两人离开后,姜思安立刻清洗照片,从拍摄的照片中,找到了一份名为【鱼目计划】的报告申请。 于是,这份计划的报告申请,出现在了张安平的案头。 鱼目计划,取自鱼目混珠之意。 在该报告中,藤田芳政将以伪维新政府的名义,印刷大量的伪造法币——这些法币会用来从非沦陷区购买物资,借此冲击国民政府的金融体系。 这份报告,已经在十来天前获得了华中方面军的同意。 “假币?” “鱼目混珠?” 张安平的目光中闪过一抹冷意。 好你个藤田芳政啊,你居然想来这一手是吧? 假币! 哼! 非得让你赔了夫人再折兵! 张安平暗暗发狠,够鈤的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非要坑你个生活不能自理! (本章完) 第131章:汪曼春的算计(上) 内保中队首波成员被李力行派去不知道到哪整训去了。 说的跟火烧眉毛似的要急死了,结果呢? 就从警卫处和情报处调的人,行动处压根一个没调! 暂时没从行动处调人,不意味着不从行动处调人,这反而成了悬在行动处成员头上的一柄利剑。 要是配合王擎汉对行动处的彻底收编,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要是不配合,呵,那就做好打包的准备——到现在都神秘兮兮的内保中队去吧! 在这种情况下,王擎汉收编行动处,简直快得离谱,仅仅两天过去,明诚的心腹就被撇到了一边,其他人全都转投到了王擎汉帐下。 明诚对行处队的成员其实挺好的,换在部队中,差不多足矣让人卖命了——毕竟明诚身后是明家,行动处的红利他一般都用来收拢人心的。 但是,行动处的成员连汉奸都敢当,谁特么还讲义气啊! 这时候不抛弃还在圈禁的明诚,难道等着发配到前途未知的内保中队? 此时的76号内部气氛很古怪。 李力行上位之初,很多人便转投了李力行——因为他们认为张安平是不会跟李力行起争执的,以张安平的性子,肯定巴不得离开76号。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但岂料藤田芳政将张安平锁在了76号,逼得张安平不得不刷存在感。 张安平利用警卫处马福安杀鸡骇猴后,转投李力行的汉奸们犹豫了——张安平这人邪乎,以前当咸鱼的时候看似啥都不管,但整个76号都在掌控中,又和日本人关系密切,现在要雄起了,李力行怕是扛不住吧? 这帮转投李力行的汉奸马上怂了,又转头添起了张安平。 其中表现最优异的就是电讯处处长宫烨,舔的张安平那叫一个酸爽。 张安平也果然如他们所料的那样,和李力行争起来以后,掌权主任的优势全无,逼得赵德汉“殉职”了,逼得李力行将刚刚掌握的财路不得不上交了。 张安平的盟友明楼被圈进都没影响到张安平对李力行的绝对碾压! 但这一切,随着王擎汉的入局和内保中队的成立改变了! 行动处易主,李力行以内保中队之名,抽走了情报处和警卫处一半的人手,这时候的汉奸们琢磨起来: 李主任是真的有两把刷子,这次的反击打在了张主任的软肋上,再加上一个新来的王主任,张主任怎么看好像都没有胜算哈! 这……是不是要换着舔一下李主任了? 就在汉奸们犹豫的时候,李力行的另一记杀招祭了出来。 招人! 76号最初是云老二成立的,在那时候,大多数人对国民政府还是有一定敬畏的,即便是想当汉奸,也得犹豫犹豫。 这一犹豫,反倒是救了他们一命——76号最初的班底几乎全军覆没,就连云老二都在无人的巷子里死翘翘了。 张安平这时候“临危受命”、死马当作活马医的被扶植成了掌权主任,最终将76号经营成了高待遇高福利的机关,这才让76号满编——这时候的76号已经成了这些汉奸欲进无门的存在。 等李力行上任后,他不是没想过通过招人的方式来培养嫡系,但管钱的张安平却以满编为由,绝不为新人发工资,李力行无奈只得放弃这个念头。 但内保中队的成立,让李力行有了光明正大招人的理由。 现在的情况是,不招人,情报处和警卫处就不满编,招人,这些人必然会成为李力行的嫡系——张安平无法反对,只得同意招人。 李力行当然要借此机会培养嫡系! 想进76号当差? 可以! 先过我这一关! 至于怎么过,自然要看这些人的表现了。 短短三天的时间,李力行就招到了一百五十人,但这些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安排进来,而是由他亲自任教官,进行两个月的集训。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特务,二来则是为了让这些人全都成为他的嫡系——这些人,才是李力行立足76号真正的依仗。 至于那些墙头草? 呵…… 李力行非常的开心,一旦自己的这些嫡系完成训练进入76号正式工作,那自己的地位将无可撼动,到时候够鈤的张安平跪还是不跪? 对于李力行招人这招无解的张安平,这时候比李力行更高兴! 无他,因为自己早早安插的钉子,这一次终于全都名正言顺的进入了76号! 之前掌权时候,别看他大肆收人,但根本不敢将自己早早安排的钉子招进来——原因很简单,一旦自己出事或者暴露,那这些人都将会被怀疑,甚至可能全都被踢出76号! 所以他始终压着这些钉子,不让他们跟着的青帮头头进入76号。 以至于不少钉子反应: 再熬下去,他们就要做掉跟着的老大自立门户了。 而现在,这些人在李力行的“调查”下,全都进了76号了! 即便自己暴露,这些人的身份也都将天衣无缝,无人怀疑! 可算是完成了早在36年布下的棋子的最后一步——两年啊,足足两百多章呢! 而就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王擎汉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 王擎汉是带着查“妇好”的使命加入了76号。 他加入76号的第一刀,斩向的就是汪曼春。 将汪曼春情报处副处长的职位暂时拿掉,要不是顾忌汪曼春跟汪芙蕖的叔侄女关系,汪曼春都要被看守起来审查了。 这也算是王擎汉的立威吧。 原以为立威到位后,王擎汉就会结束对汪曼春的审查,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审查的第四天,王擎汉突然将圈禁的明楼和明诚,直接带到了审讯科。 这明显是要动刑的意思。 而在之前,不管是李力行还是汪曼春,可都没把明家兄弟当阶下囚,也仅仅是限制了两人的自由而已。 这下子,张安平坐不住了。 明楼不仅是军统上海站的副站长,更是中共2号情报组的高级情报员,自身还掌管着地下党的一个情报组,这是他真正的同志,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拦? 张安平确实能拦下来,但如此一来,和明楼的绑定就过于深了,在卧底且相互知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绑定这么深,这可是情报这一行当最大的忌讳! 但要是不拦,明楼就得遭罪了——一旦遭罪,除非彻底解决掉王擎汉,否则明楼大概率是不能回到副主任的位置了。 王擎汉不可能让一个和他有仇的副主任重新官复原职! 就在他思索破局之法的时候,明楼和明诚,已经被王擎汉带到了刑讯科。 从窗户中看到这一幕,张安平不由握紧拳头。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了一脸幽深后,静静的等待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敲门声响起。 “进。” 进来的是汪曼春: “主任。” 站在窗前的张安平本能的皱眉,道:“你是为了明楼来的吧?汪处长,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张安平开口直接拒绝。 “不是——”汪曼春只说了两个字就被张安平打断了。 “汪处长啊,王擎汉这是要立威啊!他放过了伱选择了明楼,你觉得能顶掉他吗?” “顶掉他,你让他颜面何存!” 张安平语重心长的说道:“更何况现在的证据对明楼很不利——咱们有明楼投靠国民政府的证据,现在抵抗分子又放出风声,欲盖弥彰的称明楼不是他们的人。” “我知道你会说这是抵抗分子玩的把戏,但藤田长官会信吗?” 汪曼春赶紧说道:“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压低声音,说道: “前几天,我就秘密抓捕了一个人,他是专门玩笔杆子的,经过审讯,他已经承认前不久替人模仿过一封信,并且我还让他多写了几封。” 这是于秀凝早就留下的“后手”。 张安平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坑死明楼,诬陷之初就给明楼准备了翻身的关键证据——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汪曼春居然悄无声息的将证据找到了后一直没有声张! 张安平目光一凛: “你什么时候抓到的?” 他可不相信是前几天这个说辞。 汪曼春犹豫了一下,道:“我接手的第三天。” 那就是王擎汉还没有上任之前? “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张安平怒道。 但这时候的张安平心里却在咋舌。 这娘们真的变了,为情所困的情报处长,居然……居然能忍着? 草,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面对愤怒的张安平,汪曼春忐忑道:“我、我本来想借此算计李力行的。” 她不止是想算计李力行,还想羞辱明镜。 当初明镜是怎么说的? 只要她在一天,你汪曼春就别想踏进明家的门! 她要让明镜求着自己,求着自己踏进明家的门,然后,再一脸嫌弃的说: 明家的门,不踏也罢! 不过这份心思并没有告诉张安平的打算。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张安平无奈的摇头:“你现在拿出来这证据来,你让我搭把手还是不搭把手?搭把手,我和姓王的就彻底撕破脸了!” “他跟李力行要是穿一条裤子,我挡得住么?” “主任,那就让王擎汉彻底和我师哥结死仇!”汪曼春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师哥一旦出来,他就会跟王擎汉死磕到底,我师哥虽然丢了行动处,但他毕竟是明家的大少爷,人脉之大可不是王擎汉可以媲美的!” “我师哥是迫于无奈才和你结盟的,可一旦他和王擎汉结了死仇,你就只能站在你这边了——李力行即便是拉拢我师哥,王擎汉和他之间只能二选一!” “他只能选王擎汉!” 汪曼春脱口而出的打算让张安平面露思索。 他心中却一顿卧槽——这女人不为情所困了,算计起来可真是狠毒啊! 让王擎汉和明楼结死仇,方法只有一个,就是让王擎汉对明楼用刑! 这…… 这肮脏的心,和自己有得一拼了啊! 话说这该不会是学自我自己的吧? 这要是让我操作…… 张安平一顿思考后,道: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刑讯科的那帮家伙下手没个轻重,明主任娇生惯养,扛得住么?” 汪曼春终究还是对明楼有情分的: “我这就去找藤田机关长说明情况,主任您能不能到刑讯科看着点?别让我师哥真的被他们打出事。” “嗯,这倒是可行。” 张安平答应下来。 他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比自己算计的要好多了,自己还打算让明镜出马,先用钱砸王擎汉,然后“引爆”后手,将明楼彻底的洗清嫌疑,顺便还能坑王擎汉一马,将其打造成一个图谋明家财产的野心家。 王擎汉八成是有这个心思,否则也不会轻易去动明楼的。 汪曼春走后,张安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娘们移情别恋的速度有些快啊,而且还这么的偏执…… 算了,不想了,先拖了拖时间,让明楼少吃点苦头吧。 …… 汪曼春堂而皇之的离开了76号。 但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找藤田芳政,而是去了明家。 没错,她是先去了明家! 其实,自打明镜知道汪曼春负责明楼调查后,就让明台想办法和这位联系联系,但汪曼春却不搭理明台,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可把明镜给急坏了,她不得不托人向汪曼春带话,只要能放明楼出来,她什么条件都会考虑—— 这可把汪曼春气炸了,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矫情是吧? 那我就继续耗着,看谁耗得过谁! 要不是王擎汉的动作,汪曼春还真要耗下去,让明镜也体会体会当初自己的绝望。 但王擎汉逼得汪曼春不得不先吭声了。 明家。 明台正端着酒在二楼的阳台上假装发愁。 相比于不清楚明楼身份的明镜,他是很清楚这件事的原委——自从大哥不得不向自己暴露真正的身份后,明台就知道了张世豪便是张安平。 所以他很确定,张安平不会真的对大哥不利。 所以他很淡定。 可大姐就惨了,两个弟弟身陷囹圄,整天茶不思饭不想的,眼看着人都瘦了一圈了,明台心里可难受了。 可难受又能如何? 走上了这条道,有些东西,却是必须要承受的。 “欸,等下想个法子得逗逗大姐,要不然……” 明台正在嘀咕,一辆汽车却停到了明家的大门口。 当他看清从车上下来的明艳过人的汪曼春后,顿时嘀咕道: “这女人居然找上门来了?嘶——不能让大姐知道!” “我先去会会她!” (本章完) 第132章:汪曼春的算计(下) 明台堵到院子外的门口: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我大姐在家!”明台赶紧道:“汪姐,求求你赶紧离开吧,免得又气着我大姐。” 汪曼春冷哼一声,扯着嗓子喊道: “明镜!明镜!你给我出来!” 别墅内,明镜站在窗前——汪曼春驱车过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换做以前,她二话不说就得过去赶人,但现在她却心惊肉跳,生怕汪曼春带来的是坏消息。 看到明台屁颠屁颠的过去,明镜松了口气,但两人没说几句话,她便听到汪曼春扯着嗓子喊自己了。 犹豫了下,明镜一咬牙,就往外走。 门口,明台急眼了,顾不得男女之防就想捂汪曼春的嘴巴,汪曼春见状一个闪身躲开后,冷声说: “伱要是不想你大哥出来,就堵我的嘴!” 明台僵在了当场,最终再没敢有动作。 【完啦,大姐要出来了,要爆炸啦!】 汪曼春的冷脸突变,变成了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明台不用回头就知道肯定是大姐来了。 “呦,明镜,你这是来赶我了?” 汪曼春笑吟吟道:“也好,那我走啊!” 看到汪曼春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明镜知道这肯定是有关明楼的事,深呼吸一口气后,她尽量和声道: “来者是客,既然来了去家里坐坐吧。” “咦?我怎么记得你当初说过,只要你明镜在一天,我汪曼春就别想踏进你明家的门一步?”汪曼春带着刻骨的怨毒,刻薄的说道: “你这是求我进来吗?” 明台看不得大姐受辱,咬牙切齿怒道:“汪曼春!” “明台,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明镜愤怒的呵斥一声,随后屈辱的说道:“我、我、我求你进来。” “哈哈哈……” 汪曼春大笑起来,昂首挺胸的跨步进了明家的大门。 明台红着眼睛拉着明镜:“大姐,你、你、你……” 明镜摇摇头,示意明台不要说话了。 她跟着汪曼春进了曾发誓都不让汪曼春跨进一步的家。 明台看着大姐的背影,愤怒的攥紧拳头,最终愤恨的一拳砸在了墙面上,然后咬着牙跟上了大姐的步伐。 汪曼春跨入明家,一股大仇得报的舒畅感油然而生,走到沙发处她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带着畅快淋漓的笑,说道: “明镜啊明镜,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恐怕我早几年前就得天天恭恭敬敬的跟着师哥喊你大姐吧?” 明镜的脸涨红涨红的,但为了明楼和明诚,她却不得不忍着愤怒。 “曼春,以前是我的错,只要你放过明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想八台大轿明媒正娶的进明家的门呢?” 刚刚跨进来的明台毫不犹豫的吼道: “不可能!” 汪曼春和明镜同时呵斥: “闭嘴!” 明镜接连深呼吸。 换做明楼刚被抓的时候,她不可能答应,哪怕是虚与委蛇都不可能。 但明楼和明诚已经被圈禁了七八天了,她每天都要梦见数次血淋淋的场面,一想到这个噩梦,她曾经的固执和仇恨,都仿佛是笑话一样。 明镜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个字: “好!” 明台吃惊的看着大姐,不敢置信。 汪曼春大笑了起来,越笑越是癫狂。 许久,她止住了笑,抹去了笑出的眼泪:“明镜啊明镜,可惜……我不愿意!” “你明家的门,对我来说,屁都不是!” 汪曼春的脸色渐渐转冷,她直视着明镜,一字一字的说道: “跪、下、求、我!” 明台彻底的炸了: “汪曼春,你找死!” 明镜的怒气也按捺不住了。 汪曼春似是早有预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跪下求我,我会把这封能证明明楼没有通国民政府的信交给日本人。” “否则……” 她冷冷的看着明镜:“明楼就是抵抗分子!” 明台红着眼睛:“汪曼春,你想害死我大哥吗?” “以前我不会,但现在……我会!”汪曼春轻声呢喃:“以前太傻了,执念太深了。” “现在……我没有执念了。” 明镜伸手拦住了明台,轻声说:“你说的是真的?” 汪曼春反问:“你觉得呢?” 明镜闭眼,随后身子一软,屈辱的跪到了汪曼春的面前。 “大姐!!” 明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他不敢相信大姐居然真的会跪倒在眼前这个疯女人的面前。 纵然是汪曼春,也瞪大了眼睛。 她也不敢相信,这个在明父死后,挑起明家家业的女人,会真的跪倒在自己面前。 明镜垂首:“曼春,是我的错,我错了。” 她真的很要强。 父亲离世,十几岁的她便挑起了家业,面对一个个吃人的老虎,她没有妥协过。 她像一座山,庇护着三个弟弟,抚养他们长大。 她像一座山,从没有垮过的山。 但她终究是大姐啊! 长姐如母! 她真的怕梦中的画面出现,她真的怕自己的两个弟弟,从此天人永隔。 汪曼春起身:“我会让明楼无罪。”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但走到门口后,她又转过身来: “汪家和明家的仇,和我无关。” “我……” “我也不会纠缠明楼了。” “明镜,你如愿了!” 这次她真的走了。 可没有一丁点胜利者的快感。 汪明两家结仇的时候,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而现在,她亲手埋葬了曾经的幻想。 汪曼春走了,明台跪倒在了明镜面前嚎啕大哭:“大姐!” 如山如母的大姐,跪了。 他恨啊! “不要哭。”明镜露出笑容,轻轻拂去明台的泪水:“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满意了。” …… 刑讯科二号刑讯室中。 针对明诚的刑讯开始了。 几鞭子下去,明诚就中气十足的惨叫起来,并伴随着明诚的哀求: “你们要我招什么?我都招了!别打了,我都招了!” “说,你们是不是特务处的?” “是,是是,我们就是特务处的。” 审讯的特务大喜过望:“你都给特务处送过什么情报?” “我不知道——别打了,我说,我说——你们要我说什么啊!” “妇好是不是明楼?” 明诚一脸的疑惑,一鞭子下去后,他马上惨叫连连的改口:“是明楼,是明楼。” 透过单向透光镜观看的王擎汉见状,将监听的耳机直接丢到了桌上,无奈道:“行了,别问了,这就是个软骨头,没必要屈打成招了——给他收拾下,我去见见张安平。”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的冤枉! 王擎汉原想着看能不能从明诚口里掏出些东西,但看到明诚这软骨头的样子,就知道没必要了。 口供可以定生死。 但那也只是针对没背景的普通人,干特务这行的,谁不晓得屈打成招的事? 现在张安平堵门了,屈打成招的事闹到到藤田跟前,影响自己在藤田心中的地位,所以他停止了对明诚的用刑。 主要是还是明诚的表现太拉垮了,根本就没有半点的节操…… “莫名其妙”的就结束了受刑,一副痛不欲生模样的明诚心道: 就这? 还没关王庙培训班的“毕业礼”的一分功力! 张安平悠悠的等在刑讯室的休息室中,无视着明诚的惨嚎和交代声,一脸的云淡风轻。 反刑讯嘛,关王庙培训班的毕业课程,明诚要是连这点都眼不下去,怎么可能毕业? 果然,没多久刑讯就停了,假装自己不在的王擎汉也出现了。 等了许久也没闹腾的张安平,起身迎了过去,但步履间没有丝毫的急迫感,看到张安平这稳如老狗的样子,王擎汉心中一突—— 这家伙应该是保明家兄弟的,可为什么一点都不急? 他率先道: “张主任,你这是……” 妥妥的恶人先告状。 张安平笑眯眯道:“我说我就是想看看王主任的手段,王主任信么?” “张老弟就别开玩笑了。” “王老哥,”张安平祭出了“老哥”大法:“我还真是保人来的。” 浑然没意识到危险的王擎汉闻言,笑道:“老弟,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是么?那我就不保了。”张安平二话不说就要告辞。 这下反而是王擎汉懵了,这就不保了? “老弟,你这肯定是话里有话!” “老哥公务繁忙,我还是不叨扰了。” 王擎汉越发不安了,不对劲,不对劲! “老弟,我可没做对不起老弟的事!你就别卖关子了!” 你是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但你这只老狐狸想左右逢源; 但你这个老狐狸敢对我的同志下手; 但你这个老狐狸非要唤我老弟! “汪曼春去找藤田长官了。” 王擎汉失笑道:“告状?老弟,说实话,我还真不怕……” “不。”张安平摇头:“她是送证据去的。” “证据,什么证据?” “明主任投靠国民政府的证据啊,她找了个人,用明主任的笔迹写了七八封投诚信!” 王擎汉一愣,这他妈哪是送证据,分明是替明楼洗清嫌疑去的啊! 王擎汉怒了: “她什么时候掌握的?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张安平笑眯眯道: “王老哥,有没有可能是汪处长给李主任挖了个坑呢?结果,你傻乎乎的跳进去了!汪处长走之前,可是叮嘱我,只要不把明楼打死,就让你随便用刑的!” 王擎汉的脸色变得晦暗不明。 他意识到了汪曼春的险恶用心,这分明是逼明楼和自己做死对头呢! 张安平本是来卖好的,结果被自己冷落了? 这货故意不闹动静,怕是也乐见这样的事吧! 艹,76号还真是应了自己打听的那句话:处处是坑啊! 半晌,王擎汉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庙小神仙多,水浅王八多啊!” 得亏了自己没有对明楼动刑,否则这死仇是结定了! “我呢,好人也做了,你自己看着办。” 张安平笑眯眯的离开,只留下王擎汉在原地凌乱。 …… 藤田芳政办公室。 “藤田长官。”汪曼春毕恭毕敬的问候。 藤田芳政头也不抬的道: “你来了?是因为被王擎汉调查的事么?” “不是。” “哦?”藤田芳政这才抬头:“汪处长,看样子你是有别的消息,说说吧。” 汪曼春将一叠信掏了出来,毕恭毕敬的放到藤田芳政的办公桌上: “机关长,这里有几封信,都是按照明楼笔迹写出来。” “看样子汪处长找到了证明明主任清白的证据啊!” “既然这样,那我便写一份手令,你回去将明主任放出来吧。” 藤田芳政依然像之前那样看都没看信——他从一开始就猜到这是诬陷! “是。” 汪曼春其实也有类似的猜想,所以她一直不急不躁。 其实她真正的算计不是这样的。 她的算计中,要等到李力行憋不住,从自己手上抢走调查权——然后她会暗示明镜给李力行不断送礼,造成李力行要真正目的是侵吞明家的假象。 等时机成熟,将证据转呈藤田芳政,将大帽子给李力行扣死! 可王擎汉却意外的打乱了她的算计。 好在她也出了一口恶气,也放下了多年来的执念。 藤田芳政一直不认为明楼会是抵抗分子。 无他,就因为明家在上海。 他认为明楼有明家这个羁绊,是不会做出不理智的选择。 之所以一直不动声色,就是想看看张世豪能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看能否顺腾摸瓜。 但从搜集的情报来看,张世豪并没有因为过激的举动。 先是用一封信实锤明楼“投靠”的事实,之后又故作玄虚的来一波否定,此后再无动作。 果然很张世豪啊! 所以,他也没有继续关押明楼的心思了。 毕竟,明镜这段时间托了不少关系,明家家大业大,和日本商人也有牵连,说客不少。 汪曼春见状就要离开,藤田芳政却唤住她: “汪处长,这几天76号内部如何?” 汪曼春一愣,疑惑道:“机关长,您是说?” “内保中队的事,有人反应异常么?” “机关长,我被审查了,这几天没有关注这个。” 汪曼春借此告了一状——她之前被藤田芳政故意关到了特高课,名义上关押,实则是调查,这任务一直在呢。 藤田芳政摆摆手: “回头我会告诉王擎汉,停止对你的审查——你关注下内保中队,如果有人在暗中调查,不管是什么人,包括张安平,你都要如实禀告我。” 汪曼春不解其意,但还是应是。 她心中自然也怀疑起了内保中队到底涉及到了什么——难怪主任说这种事越少掺和越安全。 藤田芳政又交代:“内保中队的任务会很重要,是一定不能出纰漏的,我看过内保中队的名单,有你的人——以后你可以和他们继续联系,一定要确保内保中队的纯洁性,不能让抵抗分子混迹其中,明白吗?” “是!” “行了,你去吧。” 藤田芳政打发走了汪曼春后,陷入了深思中。 内保中队是他布下的饵。 但现在,好像至今没有一条鱼动这个饵。 【体育场那边,也没有可疑的人进行刺探。】 【张世豪,你究竟在想什么?】 【这一次,不管你多谨慎,这饵,你咬定了!】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笑意,我就不信你真的不急。 或者说,你在等着内保中队上岗?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把内保中队、76号渗透成什么样子! 【鱼目计划,鱼目计划!鱼目混珠,鱼目混珠!】 (本章完) 第133章:“巧合” 明楼和明诚被放出来了。 明楼官复原职,继续当他的副主任,主要负责的还是内部行政。 但明诚的位置却被王擎汉刻意的兼着呢——这本就是李力行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削弱张安平盟友的力量,哪怕是明诚再度放出来,也绝口不提让王擎汉卸掉专职的事。 “让明处长暂时先兼职行动处副处长吧!等擎汉兄完成了对【妇好】的调查后,由明处长接着接替擎汉兄。” 次日一早的高层会议上,李力行假模假样的说道。 这是明楼和明诚解除圈禁后次日的会议,参会者除了四个副主任外,只有脸上还有一道鞭痕的明诚。 明诚故意用恐惧的眼神看了眼王擎汉,然后飞快的摇头,一副怕了王擎汉的表情。 行动处他的嫡系都被王擎汉给打发到所谓的内保中队了,他去行动处,估计连狗都不如,再加上还要被王擎汉防备、监视,真不如不去。 明楼阴沉着脸:“李主任,这件事以后再说。” “我只想问问,阿诚到底做错什么了,需要被王擎汉拉到刑讯室受罪?” 嘭 明楼愤怒的一拍桌子,起身指着王擎汉道: “你很了不起吗?你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 “抵抗分子做不到的事,伱王擎汉倒是统统都做到了!” 王擎汉一副唾面自干状,也不和明楼辩解,这件事确实是他操之过急,他误判了形势,以为明楼失去了日本人的信任——还是瞄向了明家的家底,想勒索一笔。 但后来他想明白了。 明楼还真不能出事,一出事,就意味着藤田和张世豪的对弈中,藤田吃亏了。 本就吃亏的藤田,怎么能容忍这种失败? 可惜想明白的有点晚了,白白添了一个对头。 李力行打圆场:“明主任,这件事是王主任操之过急所致,让他摆酒如何?” 这当然是虚情假意的打圆场。 李力行巴不得特务委员会的其他三个主任彼此都是对头呢,只有这样,他才能稳坐钓鱼台。 明楼冷哼一声: “摆酒就免了——希望王主任不会伤害日本人的利益。” 他带着怒气坐下,缓和了一下语气道: “既然阿诚现在不是行动处的处长了,那就让他打给做个副手吧。” “这不是屈才吗?!”李力行摆手道:“既然明处长不愿意在行动处呆下去,不如这样,让他先去机要处?” 没说过话的张安平闻言心中一乐,姓李的这是想挑拨自己和明楼的联盟啊! 机要处处长被李力行安排去了内保中队当中队长,算是提拔吧,毕竟内保中队虽然是中队之名,但百来个人的规模,妥妥的一个处级的行动力量。 张安平顺势将金贵、曲元木两人推了出来,来了招二选一。 两人都是张安平利用当掌权主任最后的时间“火线”招收的,目前都没投靠李力行,明面上算是张安平的人。 曲元木还算正常些,但身上还是有张安平的印记,但金贵就直接以张安平的心腹自居了。 这段时间以来,哪怕张安平失势,金贵都是一副我是张主任死忠的态度。 李力行不乐意两人接盘机要处处长的位置,但官场的惯例是好处别一个人独吞,他的人已经升职,在76号绝非一家独大的情况下,这个位置自然得由其他人接手。 而现在,他顺势把明诚往机要处处长的位置上推。 哪怕是不能破了张、明的联盟,也能添点堵嘛! 张安平马上出声:“我反对!” “机要处处长的位置,本来就在曲元木和金贵两人之间选择,明处长不应该凑这个热闹——李主任、王主任,我觉得王主任要查【妇好】,和是否兼职行动处的处长没关系。” “明处长既然是被冤枉的,那就自然得官复原职!否则就成了发配了!王主任呢完全可以牵头一个调查组,专门负责此事,王主任以为如何?” 说话间,张安平给了明楼一个隐晦的暗示,明楼有些不明所以,但等张安平说完话,便道: “张主任说的有道理。” “查【妇好】这件事是藤田长官亲自安排的任务,张主任,只是一个调查组,不足以显示我们的重视。”李力行说得义正言辞,随后道: “不如这样,明处长去情报处吧?” 来了! 肉戏来了! 张安平早猜到李力行会有这一招,情报处现在没有处长,副处长的汪曼春一言而决,可要是把明诚塞进去,那就乐呵了。 所以李力行才先抛出了机要处长的职务,等张安平反对后再来这一招——第一次反对以后,要是还第二次反对,那就是故意捣乱了。 到时候告刁状即可! 可这件事要是达成,那等于让张系和明系产生直接的权力冲突——情报处是强力机构,汪曼春和明诚争权,等于两系不合! 明楼突然间明白了张安平刚刚那个隐晦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自从昨天回家被明台告知汪曼春逼着大姐下跪后,明楼就对汪曼春生出了冷冽的杀意,李力行的提议正中他的下怀——他必须为大姐出气。 明楼马上道:“我同意。” 张安平一脸怒意的看着明楼,一副没想到你会这样的表情。 王擎汉自然也乐见这样的场景,道:“我也同意。” 李力行笑吟吟的望着张安平: “张主任呢?” 张安平直接不吭气了。 三比一,说个屁——再者,你确定这不是我真正的目的? 李力行总结: “既然张主任不反对,那便这么定了吧。” 会后,张安平气冲冲的跟明楼去了明楼的办公室。 两人一见面就吵起来,声音的动静很大,一方说我保你出来,你跟白眼狼一样就反咬我一口,一方则说我这是为了弟弟的仕途考虑有什么错? 但实际情况是明楼快速用在桌上以手指为笔写道: 有监听吗? 张安平摆摆手后明楼才放心,借着吵架的掩护,他快速道: “你想跟我翻脸?” “嗯,以后你跟着李力行,我拉拢王擎汉。” 明楼心道:还是你张世豪会玩啊! 对此他没有意见,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他道: “汪曼春逼我大姐跪她了!” 态度很明确,我要收拾汪曼春。 “老情人,你真下的了手?” 明楼脸色阴沉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没敢继续开玩笑,而是快速低语:“先闹一闹就行,她我有安排的。” “嗯?” “放心吧,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等着。” 沟通完毕,架也自然“吵”完了,张安平气呼呼的摔门离开。 沟通很不顺畅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的李力行在暗中笑开了花,心道: 张安平啊张安平,现在才是开始!迟早会让你服服帖帖! 而王擎汉则是神色郑重起来,他心道: 如果明楼倒向了李力行的话…… 他在考虑这个可能。 自己已经和明楼结仇,李力行又出了这么一招,明诚和汪曼春以后肯定会因为权力而争斗起来,到时候张、明翻脸的可能性可不低! 如果到时候明楼彻底倒向李力行…… “不能让张安平倒掉!” “张安平要是一倒,以李力行的性子,接下来肯定收拾我,所以……” 王擎汉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 王擎汉是军统的叛徒。 他叛变后投靠日本人,见面礼就是自己知道的军统的走私通道。 藤田芳政根据王擎汉提供的线索,直接打掉了三条这样的走私线——还有两条线和冈本平次牵连太深,藤田芳政只能装聋作哑。 所以,军统反手就将追杀令下到了上海区。 但戴老板这一次格外的体恤下属,没有提及制裁时间,让上海区的三家自己决定即可。 嗯,戴老板这一次的通情达理,主要是因为上海区因为他的出现,三家联手表演的大戏太大了,他这个新上任的军统副局长(戴从始至终,都是军统的副局长,正局长不管事。)吃了这么大的好处,不好意思强逼。 毕竟,他也明白生产队的驴隔三差五都得四千字的躺平一段时间…… 所以,上海区暂时没有针对王擎汉布置刺杀。 老徐又在哼哧哼哧的往上海渗透力量,等待下一次被张安平翻牌子,等待把辛辛苦苦渗透的力量一朝做饵曝光…… 而老郑则在老老实实积蓄实力,顺便为军统的走私线呕心沥血。 理论上,王擎汉应该过一段悠哉的汉奸日子,直到上海区腾出手来,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杀鸡骇猴。 但王擎汉有个叫刘唐的学生,却非要作死的招惹徐天老丈人…… 徐天为了保护老丈人,决定铲除王擎汉。 典型的你敢惹我,我灭你靠山! 接手了十四名临澧班(关王庙学生迁移)毕业的学员,成立了新的情报组的徐天,开始算计起了王擎汉。 特高课搬到了76号的后面,打通了后墙后,两个特务机构暗中连在了一块,日本人自然时不时的要到76号来浪一圈,美其名曰指导工作。 徐天便利用这个机会,以翻译的身份为王擎汉和一名日军中佐创造了“添油加醋”的聊天通道,在徐天神不知鬼不觉的牵线搭桥下,两人倒是臭味相投,开始了夜间的酒馆交流。 机会成功创造! 随后,他故意利用翻译之间的争斗,让人取代了自己的工作,将自己抽身的干干净净! 距离刘唐十日之约还有两天的时候,徐天终于决定动手了! 伏击地点:两人常去的日料店。 伏击对象:王擎汉。 伏击时间:喝酒散场后。 但是很不巧,在徐天策划这次伏击的时候,八卦报的主编温伟,和他手下的第一笔杆子岑庵衍,也到了这家日料店。 其实,在最早的时候,张安平和温伟是以另一家日料店为“据点”的,彼时是为了在日后为张安平便是侦探【名侦探南柯】的作者为做准备。 但张安平从警又跳槽到特务委员会当副主任后,这个身份便不能用了——一集死一个日本人的名侦探南柯的作者,如果是特工身份,必然会是专业的特工! 这身份和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天然冲突。 岑庵衍到来后,这马甲便给了他,两人也开始换了一间日料店,开始故意多刷存在感,为以后岑庵衍“暴露”身份做准备。 这晚,两人又来到了日料店刷存在感。 在目前设定的【名侦探南柯】作者中,岑庵衍是主笔,但所有对日本的描述均来自温伟——为此两人准备了大量各种的草稿,力求将这份人设打造完美。 此时在日料店内,两人又在刷刷的制作草稿、剧情推演——现在的张安平只负责给他俩出创意,两人则模仿着张安平的风格进行故事续写。 岑庵衍之前就代笔过【蓝星动物国】,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文风,【名侦探南柯】的读者们,还真没人发现作者变了——也可能是故事太吸引人吧。 就在两人交流之际,两个人日本人和两个国人晃晃悠悠的闯进了包厢。 “哈,果然是温桑!” 一名日本人大笑着道:“我之前就觉得像温桑,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说话的日本人叫川村雅一,是特高课的一名中佐。 温伟赶忙起身: “川村君,请坐。诸位请坐。” 川村雅一摇摇晃晃的坐下,用日语说道:“我给温桑介绍一下,这位是小泉次郎,这位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王擎汉先生——咦,这位先生很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岑庵衍起身,用流利的日语道: “我是八卦报编辑岑庵衍,请多指教。” 川村雅一对醉醺醺的王擎汉道:“哦,难怪眼熟——王主任,这两位可都是咱们的邻居,你可认识?” 翻译将话翻译给王擎汉后,王擎汉摇头晃脑道:“见、见过,眼、眼熟——欸,两位这是干什么呢?我瞅瞅。” 王擎汉是故意装醉,看两人眼前一堆的稿纸,出于特务的本能,就想拿过来看,便装作醉酒不讲理的往过来掏。 温伟伸手阻止,但王擎汉已经抽到了稿纸,故意用醉眼熏熏的样子看了起来,因为稿纸上的信息比较散乱,他便读了出来: “江户川南柯说凶手就是……” “毛利小五郎……” 王擎汉故意读出来,看两人有什么反应。 岑庵衍和温伟只是面露不悦,没有被看穿的慌张和紧张,王擎汉便知道这不是什么情报,刚要放下,听到翻译解释的川村雅一却惊道: “温桑,这难道是最新一期的名侦探南柯的稿件吗?” “哈,请允许我先一睹为快!实不相瞒,我是名侦探南柯最忠实的读者,每一期的故事我都没有落下过!” 醉醺醺的川村雅一秒变清明。 另一边的小泉次郎闻言,也惊道:“最新的稿件?我也要看看!” 温伟悄然看了眼岑庵衍,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暴露机会,便道: “川村君,小泉君,不好意思,这不是最新的稿件,这只是新故事的细纲。” “细纲?” 两个日本中佐一脸的懵,干脆将稿件交给翻译,翻译看了一阵后,结结巴巴的用日语道: “确实是书写的细纲,川村先生,小泉先生,这……这是正在写的新章节——二位,你们难道是‘青山刚昌’?” ———— (今天去捶了一顿颈肩,感觉困扰了许久的颈肩毛病缓解了。嗯,先插旗:明天恢复两更试试。) (本章完) 第134章:老岑危险! 作为不要脸的挂逼,某些时候张安平还是有点穿越者操守的,比方说【名侦探南柯】的署名,他用的就是原作者的名字。 不过,现在这个名字归岑庵衍和温伟的组合了。 现场的两位日本中佐极其惊讶。 毕竟,八卦报连载的【名侦探南柯】,因为作者的名字是日本人、背景也是以日本为背景的,日本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们的人。 没想到作者居然是中国人! 不过温伟和岑庵衍对此的解释是两人仰慕日本文化,恨不得当日本人,所以才用了【青山刚昌】这个名字。 嗯,这也解释的通,毕竟温伟是出了名的文化汉奸,被人泼粪泼到搬到了76号门口…… 两个日军中佐,热烈的和两个“盗版”作者聊了起来,这一聊起来可就嗨皮的难以自制了。 清酒虽然只有十几度,但放开喝还真的容易不知不觉间喝醉,两个面对王擎汉装醉的日本中佐,因为碰到了传说中的【青山刚昌】,喝起来没把握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彻底的趴窝了。 就连温伟和岑庵衍两人,都脚步虚浮二麻二麻的——温伟是真的,岑庵衍则是装的。 此时的王擎汉也通过翻译之口,意识到了日本人对【名侦探南柯】是多么的推崇,知道这两人以后必然是日本权贵的座上客,便尽心尽力的为四个醉汉收场,将暗中的保镖全喊了出来,要将四人一一送回去。 日料店外。 徐天依然面无表情的在暗中盯着日料店。 他很清楚,呆的时间越长,说明目标喝醉的几率越高——他巴不得对方往凌晨喝呢。 但参与行动的菜鸟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几名伪装成车夫的菜鸟,不止一次的拉着车路过了日料店,还有一人甚至不得不被喝得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拦下,假戏真做的拉人。 不过他用了十来分钟就回来了,看样子日本浪人应该是被解决到其他位置了。 这个菜鸟似乎很得意,故意炫耀似的拉着车在另外几名伪装的同伴面前溜达了一番,以示自己成功“开荤”。 胆子很大,不适合干特务这行。 徐天在心中对其判了职业死刑,悄然让人将其唤回来,从人力车夫变成了他身边的随从。 这个叫罗展的傻大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长官不喜,成为了站在徐天身后的随从后,一个劲的低声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在一招内送小日本下地狱的。 徐天冷冷的看了罗展一眼,骤然出手,一击就让刚才还在眉飞色舞的罗展倒在了地上。 徐天没有说话,继续观察日料店。 被搀扶起来的罗展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但同伴却赶紧拉了拉这个傻大胆,低语: “这是在执行任务!你想找死吗?” 罗展这才一个激灵冷静下来,但目光中满是很不服气——这狗上司不讲武德,偷袭! 徐天可不理会这个浑人,他心里吐槽张安平怎么搞的,连这种浑人都弄过来了——这种人哪适合干特务这一行啊! 时间一点点1过去,终于,他看到了摇摇晃晃的一行人从日料店出来了。 “出来了!” “准备行动!” 徐天声音平静: “第一目标是王擎汉,第二目标是翻译官!” “杀完就撤!” 早已等待的不耐烦的菜鸟们,立刻做起了最后的检查——他们是刺杀的主力,但要打响第一枪的可不是他们。 几辆空荡荡的人力车看到有客人出来后,立刻拉着人力车跑了过去。 “几位先生,要去哪里?” 王擎汉正要向醉醺醺的温伟和岑庵衍问话,一名蹲身放下了人力车的车夫在站起来的时候,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支手枪。 王擎汉吓得魂飞魄散,二话不说就往保镖身后躲。 砰 车夫开火。 紧接着其他车夫也纷纷开火,王擎汉的保镖一个照面就倒下了三四个,剩下的人掏枪就要反击,砰砰砰的机关枪声音却在四下响了起来。 王擎汉当机立断,用一名保镖当自己的肉盾,身手敏捷的就往日料店内扑去。 也得亏了他反应快,在冲入日料店的时候只是腿上中了一枪,但被他当做盾牌的保镖可就惨了,几乎被打成了筛子。 杀手们在王擎汉冲入日料店后就扑了过来,对着照面就失去了抵抗的保镖们开始补枪,两个身着和服的日军中佐,这时候就是显眼包,杀手们不带犹豫的补了好几枪。 岑庵衍躲在一具尸体下面,中了一枪的他心中的懊恼简直跟黄浦江有得一拼了。 可这个时候,他又哪里敢表露身份? 他紧闭着眼睛,不敢有一丝的动静。 “日本人都该杀!”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紧接着就是几声毫不犹豫的枪响。 岑庵衍强压着恐惧和表明身份的冲动,纹丝不动的继续装死。 杀手们并没有翻看尸体,只是遗憾似的讨论道: “目标好像跑进去了!” “要不要杀进去?” “来不及了!撤!” 脚步急匆匆的越来越远,岑庵衍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就在这时候,一声脆响传来了。 岑庵衍睁眼一看,三魂惊掉了二魂,七魄惊飞了六魄——一颗正冒着青烟的手雷,被人丢到了自己跟前。 中弹的他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将顶在身上的尸体以前所未有的气力直接翻起压到了手雷上,紧接着便一咬牙扑到了尸体上。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手雷的旁边,还躺着中弹的温伟。 而此时的温伟,正用绝望的眼睛无能为力的看着冒烟的手雷…… 轰 一声爆炸,岑庵衍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 …… 日料店的刺杀发生后的第七分钟,张安平就接到了来自76号的电话。 “王擎汉遭遇刺杀了?” 张安平惊呼。 “啊?川村中佐和小泉中佐也出事了?” 张安平继续惊呼。 “啊?死了七个?” “我马上就来!” 张安平搁下电话后露出一脸的遗憾,啧,徐天啊徐天,你还真会办事啊! 可惜没弄死王擎汉! 张安平很是遗憾的叹息,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这是徐天所为——原因很简单,这几天王擎汉的动静张安平都看在眼里,徐天不动声色的牵线搭桥他怎么会看不见? 他选择了不闻不问。 徐天做成这件事,王擎汉死了,自己置身事外没影响。 做不成,以徐天的老道,也不会有损失——当初徐天的“死神来了”式刺杀,可是让日本人到现在都胆颤心惊呢。 只不过那时候徐天有整个上海做后盾,也不怕留下多少痕迹。 曾墨怡默默将衣服给张安平拿了过来,张安平边穿边道: “你睡觉吧,我去看下热闹。” 曾墨怡担心问:“我们的人没被抓到吧?” “徐天做事,我放心。” 对徐天很放心的张安平,夜里飙车赶到了出事的日料店。 此时的日料店已经被日本人和76号的特务团团包围,李力行正满头大汗的听着藤田芳政的训斥,张安平没有去触霉头,只是悄悄的唤来一名特务,小声询问事情的经过。 “王主任和六个伤员都被送去了陆军医院,啧,我看其中有两人是没法救了——对了主任,伤员中除了川村太君外,还有咱门口那个报社的主编,叫温什么来着?” 张安平脸色不变,心中却起了巨大的波澜。 温伟! 他怎么也在被袭击的序列? 张安平道:“温伟?” 汉奸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他还是唯一一个清醒者。” “知道了——我去医院瞅瞅,藤田机关长问的话,就说我去医院了,机灵点,藤田机关长心情不好,别触霉头!” 张安平一副担心触霉头状,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日料店,上车后便急迫了起来。 【温伟啊温伟,伱可千万千万要挺住!】 他生怕温伟坚持不到自己过去——只要自己过去,温伟就死不了! 张安平离开日料店的时候,藤田芳政正走到了一具尸体前,揭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小泉次郎! 藤田芳政的眼神中看不出情绪来,他看了一阵后,问身边的法医: “小泉君中弹几何?为什么还会有弹片的伤?” 法医回答: “机关长,小泉君一共中了8颗子弹,其中有六颗是打在要害的——根据现场勘查,应该是有人在手雷爆炸前用尸体覆盖了手雷,这具尸体就是因为吸收了大部分的爆炸威能才造成这般情况,如果不是用尸体覆盖了手雷,小泉君的情况恐怕会更糟。” 藤田芳政没有回答,目光却更深邃了起来。 勘查现场的一名中佐跑过来汇报: “机关长,这些抵抗分子的目标应该是王擎汉,小泉君和川村君应该是恰逢其会才被波及。” “川村什么情况?” “刚刚医院那边来电话了,川村君正在抢救。” 藤田芳政问:“中了多少枪?” “三枪。” 听到这个数字后,藤田芳政不动声色的问:“尸体中,中弹最多的是几枪?” “是小泉君,一共中了八枪。另外有一个中国人只中了一枪,不过他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手雷的爆炸让他受伤很严重,估计救不活了。” 藤田芳政并没有在意后半段。 小泉次郎中了八枪! 六枪致命不说,手雷还丢到了小泉身边。 小泉次郎的身份,是安保小队的负责人! 【这次的刺杀王擎汉,其实只是一个幌子!】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小泉!】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以为你做的很天衣无缝么?不,不,不!你的所作所为,根本逃不脱我的法眼!】 【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 陆军医院。 张安平见到了还在等待手术的温伟——此时是深夜,陆军医院能开始的手术只有一个手术组,自然是优先让川村雅一先手术。 张安平并没有急于和温伟“私聊”,而是先问候了一番腿部中弹的王擎汉,在得知王擎汉也在等医生后,二话不说就派人就近去各家医院抓“壮丁”,把能做外科手术的医生都“请”过来。 随后他才挨个查看起了伤员的情况。 除了温伟外,还有四个伤员。 当张安平看到第四个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岑庵衍! 张安平用了超乎寻常的毅力,才将震惊压住,只是惊奇道:“这不是八卦报的姓那什么的编辑吗?怎么他也是抵抗分子袭击的目标?啧,伤势看上去还挺重啊!” “这家伙真不知道说这家伙运气好还是坏,一共就中了一枪,属他中弹最少,还不是要害。” 看守的汉奸笑道:“但要说他运气好吧,我看呐也算是坏到了极点,手雷爆炸没怎么伤人,就他伤了——额,也不对,还有一个被炸的肚子稀巴烂。” “咦,还有这事,那运气也是够坏的——对了,这会估计也没医生做手术,你先把王主任推到这来,我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是!” 将汉奸打发离开,张安平立刻掏出一颗药: 保命药!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的保命药,只要有一口气在,服下去保证能熬24小时——不要问这可不科学,问这就是玄学。 将药塞入了岑庵衍嘴中后,张安平长呼了一口气。 老岑啊老岑,你…… 张安平心中都不知道骂谁,好悬! 真他么的悬啊,差一点点老岑就没了! 一脸萎靡的王擎汉被人推过来了: “张主任。” 张安平直截了当的问: “老王,你有没有有用的线索?兄弟我帮你报仇去!” 王擎汉郁闷的摇头:“太突然了,要不是我反应快,老弟你恐怕得对着我的尸体兔死狐悲了——老哥我这次是真悬啊!” 提起这个王擎汉一脸的心有余悸。 真的差一点点啊! 张安平不甘的问: “真一点线索都没有?” 王擎汉恼火道:“有线索我能不告诉你吗?我差点见了阎王!” “别激动,别激动!老哥你千万别激动!” 张安平赶紧安抚王擎汉,但看着气急败坏的王擎汉,一个念头从张安平心里浮现: 诬陷这厮一把? 正要继续套话,一名汉奸冲进来汇报: “主任,有大夫太君来了!” 张安平呵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王主任送过去做手术啊!” 王擎汉又被推走后,张安平这才有空去看温伟——他来的时候就打听了,温伟中了三枪,但都是不是要害。 张安平找上打着吊瓶等手术的温伟后,问看护温伟的特务道:“温主编意识清醒吧?” “迷糊着呢。” 张安平仔细观察了下情况,交代道:“下场手术让温主编先做,然后给那什么岑编辑做。” “是!” 伤员中还有一名王擎汉的保镖伤势不重,现在还保持着清醒,张安平这时候自然要过去了解具体情况。 他去的时候,此人正绑着绷带向金贵和黄凯汇报情况——金贵为了争机要处处长的位置,可是特拼命的在当汉奸。 “主任!” 看到张安平进来,金贵和黄凯赶忙起身问好。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两人继续,自己旁听即可。 保镖继续讲述。 他详细讲述着被刺杀的经过,说到中途,一脸感慨的道: “说起来我能活下来,还得多亏了岑先生啊!岑先生在关键的时候用阿蓝的尸体压住了手雷,自己又扑到了手雷上,这才压住了手雷爆炸的余波,要不然啊,我们可都得全部交代。” “这帮抵抗份子,下手真的是心狠手辣啊!” 对于这样的讲述,黄凯和金贵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可张安平却浑身一个激灵。 老岑危险了! (还有一章,预计两点。别等了哈。插了旗就要做到滴。) (本章完) 第135章:消除隐患! 黄凯是张安平故意埋在金贵身边的一枚钉子。 在黄凯的帮助下,金贵比原时空中更早的在法租界闯出了名头,也顺利的进入了76号。 而不是像原时空那样,在法租界夺取了仙乐斯,成为一方大佬后又和日本人勾勾搭搭。 但不管黄凯还是金贵,他们都不是职业的军人,难以理解面对手雷将尸体压上去自己再扑上去需要什么样的精神和军事素养! 可张安平太明白了! 这份报告一旦交上去,如王擎汉、如李力行这些老狐狸,马上就能意识到不同寻常! 一个搞文化的编辑,会有这种军事素养? 一旦交上去,老岑就危险了! 张安平保持不动声色的状态,心里快速的盘算着掩护老岑的方式。 要么老岑撤离,要么灭口。 灭口? 悄无声息的看了眼还在汇报的保镖和金贵,张安平有了主意。 等伤员汇报完毕,张安平示意金贵跟自己出来。 金贵像一只向主人摇尾巴的哈巴狗,点头哈腰似的道: “主任,您有何吩咐?” 张安平不动声色道:“我给你一件任务,做好了,机要处处长,非你莫属。” 金贵闻言大喜:“主任,您吩咐!我金贵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张安平没好气的道:“我让你做事,不是让伱拼命——你带几个兄弟,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管,就负责盯梢王擎汉的学生刘唐。” 金贵懵了:“盯刘唐?” “主任,这事……” 金贵为难的看着张安平,这种事要是没个名头,可是会出事的! “你放心吧,我会向姓李的说的——你不觉得有些古怪么?” 金贵一头雾水:“古怪?” “其他人,非死即伤,王擎汉一口咬定是冲着他来的,但你没听到刚才那个保镖说嘛,直面刺杀的时候,王擎汉可不在最后面!但他却是唯一一个几乎全身而退的人!”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我听汪处长说过一句话——特务这一行,不相信巧合!” 金贵一凛:“主任,您说的是……这是苦肉计?”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都需要查!王擎汉是个老狐狸,要查他你不行,但刘唐货色一般,用你监控他,杀鸡用牛刀!” “主任放心,我一定死死的盯着他!”金贵闻言大喜,拍着胸口保证起来。 张安平拍了拍金贵的肩膀,令其骨头都轻了三斤:“去吧,带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你那个手下黄什么来着?” “黄凯。” “黄凯是吧?让他先留着,既然是他负责的口供,待会儿我带他去找李力行。” “是!” 打发走了金贵后,张安平悄然将黄凯唤了出来。 黄凯认识张世豪,但不知道张安平便是将他从一名前途伟光正的大学生,变成混青帮的江湖人士的“真凶”。 面对赫赫有名的大汉奸张安平,卧底不到两年,却好几次都差点决定干掉老大自己当老大的黄凯,毕恭毕敬道: “主任。” 张安平用张世豪的声音道:“是我。” 黄凯一愣。 “我是张世豪!别说话!立刻把你刚才书写的口供改了!涉及到岑庵衍压雷的内容,改成岑庵衍翻开了压住自己的尸体要跑,起身后摔倒了在了压雷的尸体上!” 黄凯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安平。 “没时间了!藤田应该快来了!赶紧把口供改了,我会想办法让他赶紧进手术室——这件事做完你就去找金贵,盯紧他!我之后会联系你的!” 黄凯终于确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亲手把自己名声败坏的“元凶”,是把自己安排到金贵身边的老师。 看张安平说得很急迫,黄凯马上道: “我知道了。” 且不说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黄凯找了个无人地带改口供的事。 张安平赶到了手术室这边,假意询问目前的情况。 随后交代看守的特务,一旦有能做手术的医生过来就马上找自己。 张安平不确定其他三个伤员是不是也看到了岑庵衍压雷的一幕,所以打探起了看守的汉奸们对现场掌握情况。 正打听呢,藤田芳政过来来了。 张安平赶紧狗腿似的迎了上去。 “张君,情况怎么样?” 张安平汇报道: “目前只有两位大夫,川村君和王主任正在接受手术。我已经派人去附近的医院找外科大夫了。” “嗯,不错。”藤田芳政点头,对张安平的处置还算满意。 张安平故意鬼鬼祟祟的看了周围一眼,小声道:“机关长,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藤田芳政不动声色道: “蹊跷?怎么说?” “我刚打听了下,王主任他们出门的时候,王主任可不是走在最后,而是靠前的位置。” 张安平凝重道:“但袭击发生后,只有王主任是腿部中了一枪。” 藤田芳政的神色瞬间严峻。 张安平的意思很明显,苦肉计! 是苦肉计么? 藤田芳政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王擎汉的叛变,是他的人一手策划的——王擎汉的投名状也有,端掉了两条军统走私鸦片的线…… 嗯? 藤田芳政突然间心中一动。 张世豪! 张世豪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自诩为正义,对鸦片这些很反感,甚至在淞沪会战的关键时候,还整出过刺杀名单这种事。 自己的布局,上海区这边太平静了——平静到仿佛他们没有收到情报! 再结合今晚自己的怀疑…… 藤田芳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张君,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出于私心还是公心?” “机关长,我只是觉得有些太巧合。毕竟,抵抗分子的刺杀,失手的案例极其罕见,更遑论这种正主没死,其他人却全都遭殃呢?” 张安平继续道: “而且,最诡异的是没有追杀!根据我的了解,抵抗分子用时不到30秒就解决了店外的所有人,以现场的枪声来判断,抵抗分子的火力是非常强大的!” “料理店本身又没有护卫,如果抵抗分子真的有杀心,为什么连追进店内的行动都没有?” 藤田芳政缓缓的点头。 张安平的解析并没有错。 即便王擎汉不是双面间谍,那也佐证了自己最早的判断: 抵抗分子真正的目标,不是王擎汉,而是小泉次郎! 但王擎汉真的没问题吗? 藤田芳政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时候一名汉奸小跑着过来,喘着粗气汇报:“主任,主任,又来了一位大夫太君!” 张安平恨恨的瞪了汉奸一眼,就这么几步路,你装什么喘啊! “赶紧把13号病房的那个保镖送进去做手术!” “啊?那个岑编辑情况不是最危急的吗?”汉奸不解道。 “你傻啊,都炸成这样了,能活下来才有鬼,先把13号病房的送进去做手术!” “是!” 汉奸离开后,张安平向藤田芳政解释:“机关长,13号病房的保镖,之前说王擎汉出来的时候,站在第二排。我觉得他的话可能有用,才这么安排的。” 藤田芳政点头:“张君你做的对!你工作现在越来越认证负责了,既然这样,这里就由你负责吧——关于对王擎汉的猜想,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主任那里?” “也不要说。” “是!” “张君,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属下明白!请机关长放心!” 藤田芳政又交代了几句后转身离开了陆军医院——他现在要一个人静静,盘算下目前的局势。 在他的心里,不管王擎汉有没有问题,今晚抵抗分子的行动,针对的一定是小泉次郎,而针对小泉次郎的目的只有一个: 安保小队! 【你想要在安保小队负责人上做文章吧?】 【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会上演什么戏码!】 特高课出了一个栗山英树,就绝对不可能只有一个栗山英树! 这一次,藤田芳政自认为自己稳坐钓鱼台,一定能让张世豪体会到折戟沉沙的失败。 张安平目送藤田芳政离开后,暂时松了一口气。 幸亏自己发现的及时啊! 之后不断有日本医生出现,张安平做浑然不关心状,愣是将岑庵衍往最后拖,但一个日本大夫看不下去,查看了岑庵衍的情况后,认为此人还有救,便强势的否决了张安平的安排,将岑庵衍插队进行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参加手术的几个日本大夫一个劲的说这可真是一个奇迹——只要熬过术后的感染期,此人就算是彻底的救活了。 张狗子自然没脸没皮的夸奖日本大夫妙手回春,并诚恳的认错。 所有的手术都做完,伤员安排进病房后,张安平打算抽身离开,临走前他交代叮嘱了一番,乘机换掉了一名保镖需要注射的盘尼西林,并在其包扎的伤口处撒了些不可描述的神秘物质——此人的结局注定会是死于手术后的感染和并发症。 接下来,他就得时时关注剩下三名保镖的情况,他会在这三名保镖醒来的第一时间,诱导性的进行提问,让他们将一件既成的事实人为的进行扭曲: 岑庵衍不是主动扑雷,而是逃跑时候摔倒,恰好落在压雷的尸体上——至于压雷的尸体,是岑庵衍慌张起身逃跑时候掀到尸体上的。 当然,如果这三个人都是都陷入了昏迷没有看到,那就更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隐患是需要消除的: 金贵! 金贵必须死! 黄凯记录的时候,金贵就在旁边,黄凯的记录改了,但金贵的记忆可没法改,一旦金贵知道了这份记录和他的记忆不符,必然会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啧,没想到金贵会是以这种方式落幕。】 ———— 两更搞定,谁说这是画饼? (本章完) 第136章:藤田芳政的阴谋(上) 张安平很早之前,就想过未来的潜伏情报战,误杀、枉杀是免不了的。 但没想到首次的误杀,来自自己最倚重的徐天,而且还出手就非同凡响,差点报销了温伟和老岑。 不过,在慎重考虑后,他没有去找徐天。 情报工作开展的太好了,这样的事是免不了,因此苛责徐天的话,太没道理了。 更何况,这一次不管是温伟还是老岑,都算是因祸得福吧,尤其是老岑,只要自己帮他度过“难关”,以后绝对不会有日本人相信老岑会是抵抗分子——以青山刚昌为马甲,老岑以后说不准比自己获取的情报级别更高! 【不管怎么说,得立一个规矩——所有的刺杀,皆以刺杀名单为标准,不管是宫恕的“燕双鹰”锄奸队还是其他情报组,非刺杀名单之人,禁止刺杀。】 思索间张安平已经到了杨克成夫妇的住处。 杨克成是二号情报组的交通员,也是知晓老岑身份的,不过他并不和张安平产生直接的联系——在杨克成的认知中,老岑才是二号情报组的负责人。 抵达杨克成夫妇的住处后,张安平悄无声息的翻墙摸了进去,用特殊的敲门的频率,有序的敲击着房门。 屋内的杨克成被惊醒,识别出这一套特殊的敲门频率后神色大变,示意老婆李大姐别动,自己则跑过去开门。 门开,露出了蒙面的张安平。 “布庄赵老板要我……” 巴拉巴拉的对暗号——话说张安平现在掌握的暗号实在是多的离谱,特二区的、地下党这边的,暗号超过了六十套,要不是他属于挂逼,铁定得准备一个笔记本来记这些暗号。 暗号对上,杨克成放下戒心,问:“同志,您是?” “老岑出差了,你对外发出暂时‘沉默’的信号。” 杨克成闻言一惊,不知道这个“出差”是不是出事,他犹豫了下问:“我要不要撤离?” “不用!老岑以后会联系你的。” “好。” 深深的看了眼这位同志,张安平道:“我走了。” …… 回到家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蹑手蹑脚的没有惊动曾墨怡,张安平钻进了书房,开始思索起这次刺杀的种种。 【给王擎汉泼的污水,藤田不知道信没信?】 要是南田的话,还能当场看出反应,但藤田芳政是个老狐狸,张安平也摸不准他有没有相信。 但应该会暗中调查。 【话说,小泉死了?】 张安平心中一动,小泉应该是【鱼目计划】的一线的保卫负责人,现在小泉死了,鱼目计划的一线保卫负责人肯定要重新选择,能不能在这上面做文章? 【假钞是个复杂的工程,不像后世只要搞定凹版印刷机、变色油墨等,一个小团伙就能搞定!藤田要做伪钞,在这个年代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如果能从负责保卫的负责人下手,应该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于鱼目计划,张安平的态度是暂时不急。 因为他确信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法币是由英国和美国人制造的,流程和工艺保密。 日本人想要做的是假法币,不需要像真的那样能过得了银行这一关,但质量也不能太次,所以张安平打算徐徐图之。 等到快要功成的时候,彻底捣毁这个假钞窝点,让藤田芳政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也是他从获知这个计划后就一直没有布局的原因,现在逮到了机会,当然要落一子。 【这件事就交给姜思安办吧。】 做出决定后张安平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又反复的开始思索刺杀事件中的其他种种。 …… 姜思安在次日就收到了张安平的指示: 交好或者将安保负责人安插成“自己”人。 所谓的自己人,指的是冈本平次的人。 对这个任务,姜思安也不觉得有多难,毕竟他的身份决定这种事执行起来难度不大。 要知道他姜思安也算是上海日本人中的一座大山头呢。 但不管是张安平还是他,都没有想到,此时的藤田芳政,正手持钓竿稳坐钓鱼台,等待鱼儿的上钩。 姜思安以请教情报工作为名,开始频繁的找藤田芳政。 他手里有一张南田洋子留下的情报网,这张情报网潜伏于国民政府中,南田死后由他接手,成了他扩大生意的“销售”,但情报网本身的职能并没有变。 最近因为武汉会战的缘故,情报网是相当的活跃,姜思安以此为由找藤田芳政,这老狐狸倒也没有多想。 如此几日后,姜思安觉得时机成熟后,便用“不经意”的口吻道: “老师,特高课的课长一直悬而未决,您是不是有意吊着他们?” “你对这个感兴趣?” “您也知道我这生意,总是需要相关方面的照拂嘛。” “伱不用多考虑特高课那边了,他们不会成为你的阻碍。” 姜思安点头表示明白,又迂回道:“那……您能不能照顾下几个人,他们是会社的伙伴。” “特高课的?” “嗯。” 藤田芳政摆摆手:“暂时没必要。特高课目前不会进行人事变动。” 藤田芳政的回答跟姜思安设想的差的太远了,这让姜思安后面的话没法继续了。 姜思安偃旗息鼓,边汇报其他事,边琢磨新的方式,但藤田芳政听着听着,却突然问: “是不是有人从你这儿走关系,想要谋求特定的职务变动?” 藤田芳政是很信任冈本平次的——虽然他扶持了许忠义,但对冈本平次的信任从没有降低过。 这也是藤田芳政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系到安保小队的原因。 但突然间他反应过来,冈本平次接触的人成分复杂,绝对少不了有抵抗分子——说不准对方走的就是冈本平次这条线。 姜思安面对藤田芳政突然的严肃和质问,心里一突后,面色如常的回答:“算是吧。” 他本想说没有的,但自己问的虽然不经意,但总归是问出来了,说没有反而显得心虚。 藤田芳政立刻道: “是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姜思安就是再迟钝,这时候也意识到有问题了! 他组织了下言语,道出了两个日本少佐的名字,并有选择性的说出了对方巴结自己谋求职务变动的经过——一段话中九分真一分假,就是人来了当面对质也说不清楚! 听完姜思安的话,藤田芳政思索着说道:“平次,你注意下这两个人,如果他们继续找你,或者直接谋求安保小队的位置,你必须马上告诉我。” 安保小队? 从藤田芳政嘴里听到自己任务的核心后,姜思安的实在太震惊了,好在他毕竟是个老地下了,便故作诧异的道: “安保小队?这是……” “零号研究院的安保小队,在柳营路那一块——具体你不用操心,只要有人打听到这个位置或者谋求在里面任职,你一定要告诉我。” “是,老师。” 姜思安毕恭毕敬回复。 从藤田芳政这里离开后,姜思安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刚才的一番对话,如果自己稍有不慎,一定会“触雷”! 安保小队、零号研究院,绝对是藤田芳政最警惕的两个词语了。 幸好他没有直接涉及到安保小队,幸好他的身份是冈本平次,是藤田芳政的弟子,一个最不可能背叛日本的身份。 【这件事一定有问题!】 【藤田芳政太警惕了,他仿佛就在等着有人上钩!】 姜思安不敢耽搁,赶紧将这个情报转告了张安平。 …… 收到姜思安传来的情报,张安平也觉得好险。 从来都是自己预判对手的预判,这一次,居然被藤田芳政预判了自己的预判! 【是哪里不对?】 张安平不敢大意,开始一次又一次的复盘。 可任他怎么复盘,也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藤田芳政怎么会预判到自己? 屋漏偏逢连夜雨,脑海中不断复盘的张安平,突然接到了来自金贵的电话。 而金贵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安平的汗毛倒竖了起来: “主任,岑庵衍这个人有问题!” 张安平不动声色道:“哪里有问题?” “王擎汉的一个保镖大前晚的时候说过,他之所以能活下来,是因为关键时候岑庵衍把一具尸体压到了手雷上,然后自己扑到了尸体上,压住了手雷的爆炸。当时您也在场,您记得吗?” “是有这回事——这说明什么?” “我也是才反应过来的!”金贵炫耀似的说道:“岑庵衍是一个文人,这种事只有久经训练的军人才能本能的做到,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跑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反应?”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道:“你说得对——我早就注意到了这点,还让黄凯悄悄改了纪录!” “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您放心吧,我晓得轻重,没有告诉别人。” “金贵啊,这件事很重要,我正在秘密安排人查,你不要走漏风声——算了,我找你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金贵忙道:“我现在在陆军医院对面的安来旅馆中。” “嗯,你等我。” 放下电话,张安平的目光中闪过一抹杀机。 —————— (今晚没了,明天争取结束这个小剧情。) (本章完) 第137章:藤田芳政的阴谋(中) 张安平决意亲手解决金贵。 但他没有直接去找金贵,而是先给曾墨怡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中午不吃饭,不用送饭了。 接到电话的曾墨怡应是,叮嘱了几句。 电话那边的张安平立刻明白曾墨怡方便听电话,便飞快说道: “安排人去茶馆等我!” 挂断电话,随后向报社的同僚抱怨起自己丈夫的应酬多,等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给报社的一名员工发出了暗号。 对方会意,马上借口工作上的事找曾墨怡,曾墨怡趁无人的时候交代道: “去茶馆。” 这名报社员工领命,驱车前往茶馆。 等了没几分钟,张安平正好驱车赶到,两人悄然交换了汽车和衣服,张安平边换衣服边交代: “去陆军医院对面的安来旅馆,给我争取至少10分钟的时间。” “是!” 张安平简单的进行了伪装,通过衣内藏物的方式加宽了后背后,快速驾驶交换的汽车开往安来旅馆。 …… 金贵正带着四个人躲在安来旅馆盯着陆军医院。 王擎汉受伤,刘唐比孝子还要孝子,白天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方式守着他的老师。 所以金贵他们白天只好躲在旅馆中透过玻璃监视着病房中的刘唐。 这差事太无聊太清闲,清闲到这五个人只得吹各种牛打发时间。 金贵没发家前的经历没什么好吹的,于是便提起了自己掌握的日料店刺杀的情报,很自然的说起了岑庵衍凶猛的举动。 有个当过兵的汉奸听闻后,立马断定岑庵衍这个人有问题。 他解释了缘由和,金贵颇为认同,于是马上给张安平打电话请功——手下的功劳嘛,他自然是要昧掉的。 所以,他说是自己想到的。 汇报完后,金贵故意将四个手下打发到外面去监视,自己一个人在旅馆内等着张安平过来。 不多时,敲门声如约响起。 金贵赶紧跑过去开门: “主任,您来了,您坐!” 带着礼帽的张安平进门后,慢悠悠的将礼帽放下,问道:“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外面监视。” 张安平点头道:“去给我倒杯水。” 金贵转身正欲向热水壶走去,肩膀却被人拍了拍,他本能的回头,在回头的瞬间,一抹银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紧接着温热就从颈部传来,他想出声,嘴里却只能发出“荷荷”的声音。 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安平,金贵的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也想不到,76号的副主任,赫赫有名的汉奸张安平,他引以为大腿的存在,居然会用这么凶狠的方式杀掉他。 看着血液倒流灌入气管快速倒毙的金贵,张安平收起了左手的匕首,戴着手套将尸体搬到了客房中,随即又给自己贴上胡子,若无其事的离开了旅馆。 那四个金贵的手下同样要处理。 张安平太清楚76号中的规则了,金贵如果不是经人提起,他绝对不会意识到老岑压雷的行为是什么性质。 斩草自然要除根,所以,跟着金贵的四个汉奸必须死。 张安平在医院外面很快便找到了四人,悄无声息的接近后他低语:“跟我来,不要让人发现了。” 四人一看是张安平,二话不说就跟了过去,被带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后,张安平道: “你们四个有没有发现?金贵跟我说……” 正说着话,张安平突然道:“汪处长,你怎么来了?” 汪曼春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四人本能的回头,张安平快速从怀里掏出装着消音器的手枪。 噗噗噗噗噗 弹匣清空,四个汉奸全部倒地。 和金贵一样,四人到死都不敢相信,张安平会朝他们开枪。 朝每人心口补了一枪后,张安平捡起地上的弹壳,又将一把钱撒在了尸体周围,随后扶起一具尸体,将自己携带的衣服套在了身上后,装作扶人状将其带了出去。 刚将人搬到车上,开车的替身便来了。 两人在车内换回了各自的衣服,换衣时候替身说起了开车的路线,并告知在满洲路和蒙古路交汇处,他故意撞到了一辆人力车,丢给了对方五块钱。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并道:“想办法把车上的尸体隐秘的处理了,通知于秀凝,让她去金陵路156号,将王自如的家属带走,送到重庆吧,就让他们以军属的身份生活。” “明白。” 交代完毕,张安平从自己的车上下来,大步朝安来旅馆走去。 之前来他的时候,不仅脸上故意贴了胡子,就连衣服都故意撑大了,此时换回自己的装束,来到旅馆后,竟无一人认出他。 再次直奔208。 敲门,始终没有人开门,张安平最后掏出自己的证件,让旅馆的伙计破门。 破门的伙计随张安平进来后,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客房中的暗红,惊恐的尖叫: “杀人啦!” 张安平扑过去一看,顿时色变,随即颤抖着掏出手枪,冲出房间后快速下楼,跑到前台抢过电话就给76号打了过去: “马上带人来陆军医院对面的安来旅馆!出事了!” 而与此同时,小巷中的凶杀现场也被人发现了。 而现场的钱,却让发现者生出了贪婪,鬼使神差的将钱据为己有后便逃之夭夭,直到第二人发现,才唤来了伪警察。 …… 金贵的死,在76号激起了轩然大波。 就连藤田芳政都被惊动了。 不是金贵的级别高,而是他死的地方,是陆军医院外面,金贵和三个手下,死在两个地方,还有一个手下失踪——这种事很敏感。 张安平讲述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 “是我让金贵监视刘唐的。” “我之所以去找他,是金贵告诉我有机密事向我汇报,他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想来76号找我汇报,我让他在旅馆等我。” “但等我去的时候,金贵已经死了,还包括他的手下。” 李力行悄悄的瞥了眼陷入深思的藤田芳政,故意问道: “张主任,你为什么要让金贵监视刘唐?这种事,伱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 张安平看了眼李力行,没有回答,而是对藤田芳政说道: “机关长,我怀疑金贵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秘密被灭口的。” 藤田芳政思索着问:“你觉得会和刘唐有关吗?” “不好说。”张安平摇头,道:“机关长,我觉得其实还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张安平看向李力行,一副我要说绝密事情,你丫滚犊子的样子。 李力行大怒,瞪着张安平。 藤田芳政摆手道:“张君,你说吧,李主任不是外人。” “有可能是有人故意误导。” 张安平用前所未有的凝重道:“我觉得刘唐即便意识到自己被监视,也未必会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 藤田芳政不由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调查报道: 【金贵被割喉,是熟人所为——客房不是凶杀现场,旅馆的房间的客厅才是,凶手是趁着金贵转身的时候,突然下杀手。 被杀的特务不是三人,而是四人! 唤做王自如的特务,八成是死了,绝不是张安平认为的王自如所为。因为现场的血迹是四个人的,同时,根据现场的脚印判断,凶手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人。】 “张君,你为什么这么想?” “感觉。”张安平回答:“主要是死的太巧合了!” “金贵前脚跟我说有机密事汇报,后脚就被灭口了!” 李力行很“恰到好处”的开口:“其实还有一个可能,是张主任你泄密的——我不是怀疑张主任的衷心,而是觉得很可能是张主任无意中泄漏,恰好被抵抗分子所知。” 张安平顿时大怒:“姓李的,你怀疑我?” “不,不,不!我可没怀疑张主任,主要是我刚查了,张主任你在接到电话后,又向外打出去了一个电话,电话的地址正在查——可能是这个电话泄的密!”李力行说的是不怀疑张安平,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却都是怀疑。 藤田芳政望向张安平,等着张安平的解释。 张安平连忙解释:“我是给我夫人打电话的,让她不要中午给我送饭。” 李力行不吭气了,这事很容易查。 藤田芳政示意两人不要说话,他思索起来。 【杀金贵的人,应该是76号的人所为。熟人作案才能这么容易杀人。】 【王自如“死了”……可能是故布迷阵!】 【这一切的目的,是……诬陷王擎汉?!】 想到这个可能,藤田芳政的瞳孔骤缩。 一切都对得上了! 这才是张世豪惯用的手段,故意留下王擎汉未死,等着有人监视王擎汉师生的时候,故意制造某种“巧合”,让人误以为这二人和抵抗分子有染,然后杀人灭口,坐实这种可能! 【可惜,对方没有算到的是金贵没有在电话里讲清楚!】 藤田芳政思索着自己的判断,越想越觉得符合张世豪的性子——对方最擅长的是一石多鸟,既然布局了,肯定每一步都有深意。 张世豪:??? 【既然这样,那我就假装上当!】 想到这,藤田芳政道: “张君,李主任,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查下去!” “金贵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被灭口!” “他一定是看到了了不得的事,这件事不查清楚,我寝食难安——李主任,这件事交给你来查!张君,你一定要全力配合李主任的调查,明白吗?” 李力行暗喜,保证道:“属下一定不负机关长重托!” 张安平欲言又止,藤田芳政故意冷下脸来,张安平这才闷声道: “是。” “李主任,你先下去吧。” 李力行闻言,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下来似的——他刚刚还以为张安平引起藤田的不快了,没想到一转头,自己居然被赶走了! 恨恨的看了眼张安平,李力行心道: 这厮……为什么总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啊! (本章完) 第138章:藤田芳政的阴谋(下) 李力行离开后,藤田芳政道:“张君,有件事我想托付给你。” “请机关长吩咐。” “内保中队,我想交给你。” “啊?”张安平先是一愣,随即振奋道:“多谢机关长栽培!” 其实张安平的第一反应是: 糟了!这老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但他表现出的样子是振奋和激动,一副能从李力行碗里扒拉肉的得意。 藤田芳政紧盯着张安平的眼睛:“我还没告诉你内保中队的任务呢——张君,此事事关重大,我希望伱不要让我失望。” 张安平毕恭毕敬道:“机关长请吩咐。” “内保中队将在完训后进驻到柳营路靠北的体育场中,这地方已经被经济委员会征用,改建为零号研究院,内保中队将负责零号研究院外围的安保工作。” 藤田芳政悠悠的道:“这件事责任重大,一旦出事就是天大的事,届时,没有人可以保你,明白吗?” 张安平的神色垮下来:“啊?” “机关长,这事我不擅长,要不……还是让李主任继续负责?” “张君,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吗?” 张安平连称不敢。 “零号研究院,是负责印刷法币的地方。张君,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任务的重要性吧?” 张安平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机、机关长,这、这、这……”张安平语无伦次。 张安平真的被吓到了。 他猜想不管是王擎汉还是李力行,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他们顶多知道藤田芳政要一直保卫力量。 这两人都不知道的事,藤田芳政突兀的告诉自己,这事若是没鬼才有鬼呢! 法币的制造在英美,狗屁的经济委员会居然负责制造——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张君,这是帝国对你的信任,还请不要辜负帝国的信任!” 藤田芳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后离开,只留下张安平继续在原地冒冷汗。 等藤田芳政的脚步消失,张安平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擦去了冷汗后,他心道: 【这够鈤的,莫不是怀疑到我了?】 …… 将零号研究院的外保负责人交给张安平,是藤田芳政的突然间的念头。 但不是怀疑张安平。 而是因为他觉得张安平可能被张世豪算计到了,或者说张安平被“妇好”盯上了。 原因很简单,经过藤田芳政的分析,在他看来,暗杀金贵等人,其实是借着张安平之口借刀杀人——王擎汉应该是侥幸逃过了一劫,张世豪不甘心放过叛徒,所以才有此设计。 张世豪这么干,自然是将张安平算计的死死的,那么,张安平必然就是被其盯上了。 既然这样,他便顺水推舟,让张安平距离零号研究院更近一步。 但张安平并不知道藤田芳政的算计。 骤然将这么一个馅饼砸到了头上,张安平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示警: 有问题!有大问题! 干情报这一行,所有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绝对有毒! 但张安平想不通的是藤田芳政为什么要这么干——这个馅饼的毒到底在哪? 越是想不明白,张安平便越是谨慎,他随即下令停止所有针对体育场的调查、监视,同时让林楠笙从经济委员会下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几天,他便关注起了内保中队的集训。 必须要装模作样。 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 …… 揽到了调查金贵被杀案的李力行,则陷入了疑神疑鬼——内保中队说好的是他负责,突然又交到了张安平手上,这不就说明藤田芳政更信任张安平? 危机感瞬间爆满! 他不得不亲赴一线,调查金贵案。 两天后,李力行得出了调查结论,经过再三推敲确定没问题后,这才找上了藤田芳政进行汇报。 “机关长,金贵被灭口,应该是有人故弄玄虚……” 李力行的调查结论和藤田芳政推测的差不多,“关于王自如被杀”的勘测结果,李力行也得出了和藤田芳政类似的结论—— 王自如“失踪”和“被杀”,都是为了掩盖此人其实是真凶的原因,但现场还有第五和第六个人,他们是王自如的帮凶。 但结论只有这么多,抓人什么的是不用想的。 听完李力行的汇报,藤田芳政冷不丁的问: “日料店的刺杀案有没有眉目?” “有!” “说。” 李力行汇报道:“我们在距离日料店八百多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尸体,根据调查,这具尸体是日料店的一位客人,杀他的凶手是一名车夫。” “但对方不是为了谋财而害命,我亲自走访,发现有人见过这个车夫的真面目,我已经命人根据证人描述画下了车夫的样貌,正在秘密排查。” “李主任不愧是我看重的人,不错。”藤田芳政夸奖。 李力行急忙表忠心,然后又谦虚说自己完全是托藤田芳政的福。 马屁倒是拍上了。 “我听说你在秘密调查张安平,有收获么?” 面对藤田芳政灼灼的目光,李力行的腿不由一软,忙道:“我查张主任是为了查是不是在他那边泄密的。” “结果呢?” “张主任是清白的,消息不会是从张主任这里走漏的——不过我怀疑张主任可能知道些什么。” “说清楚些。” “我怀疑金贵在电话中告诉了张主任事情的大概,但张主任一直否认。” 藤田芳政问:“为什么?” “因为张主任是出了名的小心,王主任刚被刺杀,以张主任的性子,如果不是为了保密,他肯定不会独身一人……” 李力行来了招留白让藤田芳政自己思索。 藤田芳政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相信张主任是忠于帝国的。” 李力行气馁,这都没坑成张安平吗? “李主任,你继续去调查这两件案子,有结果了通知我。你下去吧。” “是!” 李力行走后,藤田芳政开始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 李力行的话可信么? 张安平,有没有隐瞒? 【算了,这事没必要想,张安平真有问题的话,这一次必然会露出马脚。】 藤田芳政将李力行带来的杂念从脑海中驱逐,正要继续办公,秘书却走了进来。 “机关长阁下,9号岛传来消息,所有人员和机械都已经就位了。” 藤田芳政露出一抹喜色:“全部到位了么?太好了!告诉长谷,九号岛事关重大,一定不容有失!” “是!” “对了,你去告诉张安平,内保中队可以去零号研究院执勤了——告诉犬养太郎,可以进零号研究院了。” “是!” 秘书退出去后,藤田芳政自语道: “零号研究院的大网,正式的张开了,张世豪啊张世豪,这饵我下的足够大,你动心么?” …… 张安平动心吗? 当然动心! 藤田的秘书转告了让内保中队前往零号研究院的命令后,张安平就陷入了深思。 太顺利了啊。 顺利到一切都是这么的水到渠成。 但不管如何,他都是动心的——法币现在还没有开始贬值,无尽的高仿假币一旦流入,对祖国的抗战事业伤害太大了! 哪怕是这是个陷阱,自己也得跳啊! “藤田啊藤田,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你技高一筹,还是我棋高一招!” ———— (不知道我写的大家能看明白不?即:假币制造是真的,但真正的位置不在零号研究院,而是在九号岛,零号研究院的假币制造,其实就是个局——一个输赢都是藤田芳政必赢的局。) (本章完) 第139章:密会(上) 陆军医院。 在“刺王”事件后的第四天,张安平终于来到了医院。 嗯,这不是张安平想要来医院探视,而是大名鼎鼎的侦探作家【青山刚昌】的身份曝光了。 狗汉奸张安平听到传说中的青山刚昌居然是岑庵衍后,心惊胆战的来医院探视——准确的说是赔礼道歉。 毕竟,狗汉奸当初可是认为岑庵衍没必要再救了,要不是日本医生秉承着恪尽职守、救死扶伤的医德,岑庵衍可能真的得挂掉。 张安平此番前来,自然是为了解掉梁子。 不过,他貌似低估了青山刚昌这个名字对日本人的吸引力了。 他来医院的时候,住着温伟和岑庵衍的特护病房内,前来探望的日本人络绎不绝,政、军、情、宪四个体系的日本要员,一波接着一波,就连住院的日军高级军官,都有不少。 张安平只能心虚的在走廊里度步。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主任,你这次怕是麻烦不小啊!” 张安平猛的回头,看到了刘唐搀扶着的王擎汉。 张安平无奈的说道:“王主任,这一次我还真是托你的福啊!” 王擎汉闻言轻笑,道:“张主任,要不要我从中撮合?” “王老哥愿意帮忙,小弟倒是求之不得。” “张主任,俗话说……” 张安平打断王擎汉的话:“呵,老王啊!你啊,还真是小家子气——找个地方聊聊?” “行。” “那谁,伱去帮我打一份饭吧。”张安平指派刘唐,刘唐望向王擎汉,看到老师微微点头后这才领命离开。 王擎汉道: “去我病房吧。” 两人来到王擎汉的单人病房,王擎汉开门见山道:“张主任,听说这几天,明副主任倒是和李主任走得挺近啊!” 王擎汉说这话的时候,口吻中有几分怨恨。 他从住院开始,李力行从没有来过一次,就连手下人都没有派来过——最可恨的是,趁着这几天,李力行大肆往行动队安插人手。 这些人手可都是李力行前段时间招募的,属于李力行绝对的嫡系,往行动处安插,目的如何是很明显的。 “老王啊,这事就没必要生气了!姓李的是出了名的狗脸,转身就咬盟友的货色,这种操作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王擎汉苦笑道: “看样子,你我倒是真的难兄难弟啊!” 张安平嗤笑起来:“我大概比你好点,起码内保中队又落到我手上了——老王,你知不知道金贵死了!” 他目光咄咄的望着王擎汉。 王擎汉皱眉,金贵死了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还知道金贵是死在陆军医院对面——很明显,这应该是盯着他的。 他本不想提起的。 没想到张安平主动提了起来,他沉下脸: “张主任,明人不说暗话——金贵是你的人,盯我的梢,应该是你的意思吧?为什么?” 张安平道:“那么多人,其他人都险死还生,就王主任你不轻不重的挨了一枪,像不像苦肉计?” “你怀疑我?” “何止是怀疑,我差点都以为这件事是你自导自演的!” 王擎汉反问:“现在不怀疑了?” 张安平一字一顿道: “因为金贵临死前的电话里告诉我,他看到你的学生刘唐,在医院里和一个疑似张世豪的人坐到了一起!”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丢到了王擎汉的面前。 照片上,刘唐正坐在医院院子里的长椅上抽烟,距离他两尺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个人,两人像是陌生人似的。 王擎汉仔细的打量照片后,道:“疑似?我不明白张主任的意思!” “金贵在前年的仙乐斯见过张世豪。” “他怀疑这个人是张世豪,所以打电话通知了我!日料店的刺杀事件后,我对你是有所怀疑的,金贵汇报后我便过来了,想确认这件事的真伪——然后,金贵死了!” 王擎汉的神色大变。 “张老弟,这事……” “放心吧!金贵一死,我就知道这是张世豪惯用的借刀杀人的手段!”张安平平静道:“所以,我悄悄把底片从相机中拿走了。” 王擎汉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日本人? 为什么要替我隐瞒? “明楼之前被咬了一口,要不是那只是临时起意,张世豪没有针对性的布局,估计他九死一生。” “你这一遭,我估计张世豪肯定是蓄意为之,真要是将这张照片交上去,日本人那一关你过不去的!正好可以达成他们的目的——和张世豪打交道这么久了,我太了解他了!” 王擎汉沉默一阵后,道:“谢谢。” 他是真的后怕。 但一个疑问从心中生出——张安平为什么确定我不是假投降?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张安平解释道: “金贵死的太巧合了。” “刚刚有重大发现就被灭口,且至关重要的底片还在照相机里,我不相信以张世豪的手段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破绽——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故意为之!” 王擎汉自然知道这是局,因为他清楚自己不是卧底。 但另一个猜想从他脑海中浮现,他深呼吸后说道: “刘唐……” “他不是。”张安平很肯定:“如果他是,我见不到照片,甚至我都未必能在这里跟你说话——张世豪既然有能力干掉刘唐他们五个人,多加一个我又如何?” 王擎汉默默点头,确实如此。 一阵沉默后,王擎汉苦笑道:“都说张主任是绣花枕头,驴粪蛋表面光,没想到张主任是难得的人间清醒啊!” 张安平此时展现出来的推理能力,可和“人畜无害”挂不上钩! 张安平耸肩道:“我其实是一个商人。” 如果他在三个月前展现这么个能力,像王擎汉这样的特工,第一反应是此人包藏祸心。 但三个月的缓冲期,张安平通过一次次和李力行的交锋,展现了极高的博弈能力,也将过去的人设改了——所有人都认为以前的张安平是为了骑墙头故意为之。 现在,再展现这种强大的推理能力,这种特工的素养,一点也不突兀了。 “有人想钱想权想疯了,会在最早的时间站队,以期望获取最大的收益。而我不需要——王老哥,你觉得呢?” 王擎汉心道:既然你觉得你不需要,为什么现在拼了命的要和李力行斗? 王擎汉恭维:“张老弟想得真够久远。” “王老哥,说实话,我是真的想跳出特务委员会这一摊子,我是怎么涉足这一行的你应该知道!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张安平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所以,我一直在谋求跳出去。本来快成功了,但被机关长一巴掌摁住了——我为了证明自己有用,不得不和姓李的斗来斗去,我为了不被姓李的坑死,也只能和他斗来斗去。” “李力行这人,典型的寡恩薄义,和他相谋,转头就能捅一刀。” “王老哥则不然!” 张安平凝视着王擎汉:“王老哥是个讲义气的,我觉得和王老哥可以携手。” 王擎汉心道:来了!肉戏来了! 张安平“好心”的保护自己,会别无所求? 怎么可能! 果然,这货想推着自己和李力行打擂台! 王擎汉悠悠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携手么?” 张安平暗道:这货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困在特务委员会,不是我的本意!”张安平诚恳说道:“王老哥,实话跟你说吧——” “那边在上海布置的力量太强大了,他们以租界为依托,奈何不了日本人,对咱们这些投靠日本人的人,却有的是办法。”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我不想有天被乱枪打的横死街头,所以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跳出特务委员会!” “人各有志,王老哥如果愿意在特务委员会发展,我走后,投靠我的那些人,都可以成为王老哥你的力量,而不是被李力行收编!” 王擎汉见张安平这般的坦诚,便道:“张老弟,我如何信你?” 言下之意便是:我凭什么认为你真的会跳出这个圈子? “王老哥,你可以看看我和李力行间的争斗——他掌权的时候,我有用过绊子么?” “没有!” “但李力行每次都是步步紧逼——每一次都是前脚达成协议,后脚就迫不及待的抽刀捅我!我是不得不战啊!” 张安平感慨道:“他这个人啊,格局真的不大。” 王擎汉颇为赞同的点头——说好的是盟友,结果看到他住院,立刻借机对行动处下手,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没错,但这般刻薄寡恩,真的好吗? “老弟,那老哥我就信你一次!以后,老哥唯你马首是瞻,咱们一同对抗李力行!” 张安平纠正: “不是马首是瞻,咱们是一个战壕的兄弟。” 王擎汉笑了起来。 张安平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颇有诚意的掏出了底片,一副我绝不以此为要挟的样子。 王擎汉收下照片和底片,也不问张安平手里还有没有存货——绝对有,换作是他,也绝对不可能把所有的底片交出来! 他心道: 这件事,必须找藤田芳政说清楚,不能让这件事成为张安平要挟我的把柄! 张安平请王擎汉找岑庵衍代为说和,这点小事王擎汉自然乐的帮忙。 于是,张安平获得了和岑庵衍、温伟正大光明见面的机会。 老实说,老岑刚醒来的时候差点吓死了。 他当时是本能——温伟这个人,在岑庵衍看来就是热血青年,不是特工,却甘愿背负罕见之名,利用自己在日本人中的影响力暗中为国效力。 所以他想都没想,做出了保护温伟的举动。 但他醒来后反应过来,这等于是暴露了自己啊! 所以在病房内无人的时候,温伟感谢老岑奋不顾身的救命之恩,老岑却用微弱的声音道:“安平有没有收尾?” “放心吧!” 老岑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 而很快,他就体会到了人在病床睡,情报天上来的“馅饼”。 上海陆军医院中有不少从前线伤退下来的佐官乃至将官,当得知【青山刚昌】就是岑庵衍后,很是兴奋的纷纷涌来探望。 这些军官知道前线的战况,言语间不经意间透露的消息,都是顶级的绝密情报,岑庵衍是个老特工,哪能不晓得这些情报的重要性? 他暗暗将零乱的情报都记了下来,但他伤重不能下床,温伟也没法下床,身怀这么多绝密的军事情报,却无法送出,差点急死岑庵衍。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张安平终于来了。 还是在王擎汉的“说和”下! 岑庵衍自然要给王擎汉一个面子,便拉着脸答应见张安平一面。 王擎汉不好呆着看张安平的笑话,在张安平进来后便离开了。 岑庵衍拖着虚弱的身体,道:“重要情报,我说你听!” “日军第27师团本间雅晴……” “日军第13师团……” “日本海军有个【大和计划】……” 他飞快的讲述着这些零散的情报,一旁的温伟都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和岑庵衍一起应付着来来往往的日本人,岑庵衍却在此期间分析获得了这么多的情报。 这下他决定以后和日本人见面,一定要带着岑庵衍! 张安平一字不漏的将岑庵衍收到的情报记下,等岑庵衍说完后,道:“老岑,你也注意点身体,你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 “我没事,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小麻烦,已经搞定了。”张安平没有告诉真相。 “老温,老岑,你们这次是因祸得福,以后啊,肯定不会有人质疑你们的身份——这段时间在医院里多躺一躺,要是碰到合口味的日本人,多交流交流,好好扮好这个文化汉奸的角色!” 交代一番后,张安平说自己以后隔三差五就会来巴结老岑,并让老岑多和日本人拉关系——他能不能从76号跳出来,就得看老岑了! 岑庵衍倍觉好笑,张安平这小子是真的会“玩”啊! 带自己“投靠”国民党,堂而皇之的将自己拉到了特务处的阵营,还收获了一波党国高官的关注,现在把自己安排到日本人这边,又给自己引来了无数日本人的友谊,啧,这小子真的是这一行里的异类啊! 交流一阵后,张安平提出告辞。 从特护病房里出来,王擎汉便送张安平离开。 等张安平一走,王擎汉马上吩咐刘唐:“去联系下藤田长官,我有重要事情向藤田长官汇报!” …… 张安平出了医院后,回味着岑庵衍告诉自己的情报,露出了笑意。 不是笑老岑这轻松的情报获取,而是笑所谓的【大和计划】。 这应该是日本人的战列舰计划,本打算制造四艘无敌的战列舰,最后一共下水了两艘,分别是大和号和武藏号这两艘大和级战列舰。 嗯,作为日军海军的“象征”,这两艘“无敌”的战列舰战果非常的感人! 关键是这两艘战列舰,平均造价1.2亿日元,合计此时的美元四千万左右——相当于后世的15.8亿美元! 想着两艘大和级战列舰的笑话,一个念头从张安平的脑海中浮现: 为嘛不能搞第三艘大和级战列舰? 美国人可不缺炸沉第三艘大和级战列舰的航弹啊! ———— 插旗:明天我要日万! (本章完) 第140章:密事(下) 在原时空中,日本海军搞出了两艘大和级战列舰,第三艘战列舰改建为信浓号航母,上演了一出出海沉的戏码——第四艘在纸上没有影子。 张安平想满足日本人的四艘大和号臆想。 “这个重任,就交给姜思安了!” 【这么一搞,姜思安是冈本平次这件事,估计得保密几十年了。】 挂逼的张安平想到这,终究是有些愧疚,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姜思安自己做决定。 他驱车来到了姜思安鸠占鹊巢的朱家别墅。 书房内。 从冈本平次快速完成学生状态转变的姜思安,毕恭毕敬道:“老师,您是有事?” 看着越来越像个日本人的学生,张安平叹了一口气,道:“有一件事我想让你去做。” “但做了这件事以后,你的身份,可能在几十年内都无法公开。” “但意义很大,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份功劳,比摧毁几个甚至十几个日军的师团更有意义!” 比摧毁几个、十几个日军师团更有意义? 姜思安眼前一亮,毫不犹豫的说道:“学生愿意!” 张安平提醒道:“但你的身份会因此几十年内不能暴露!” “甚至如果有人知道了以后,不会认为伱是卧底,而是会将你视作汉奸!” 姜思安面色平静道:“只要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我连生命都不在乎,更何况是名誉?” 张安平拍了拍姜思安的肩膀,沉默一阵后道: “日本海军,有一个【巨舰计划】。你有听过相关的讯息吗?” “我知道。” 姜思安的走私网络,和陆军、海军都有密切的联系,和日军海军交流中,他听过【巨(大)舰计划】。 去年11月,首舰开始建造,今年3月,第二艘也开始建造了——据说这种巨舰,满载排水量高达7万多吨! “日本人应该是要造四艘,不过我听闻他们内部有反对的声音,第三艘巨舰没有相应的资金——我想让你牵头,用募捐的方式为日本海军提供资金,建造第三艘巨舰!” 张安平的话让姜思安彻底愣住了。 募捐?让日本人建造第三艘巨舰? 老师疯了吗? 这不是资敌吗? 别说姜思安这时候懵,其实这个时代人,并没有彻底认清楚航空母舰的地位——巨舰巨炮依然支配着他们的作战思想! 直到二战的大规模海战爆发,才彻底让人意识到巨舰巨炮的时代已经被淘汰。 但此时,航母制胜的思想,还不是主流——各国海军,航母顶多算老二,浑身插满炮管的巨无霸的战列舰,才是真正的第一! “日军的巨舰计划,造的是战列舰!” 张安平解释道:“在这个时代,战列舰注定是要被淘汰的!” “以超过1亿日元的价格,造一艘无用的战列舰,这可是对日本人经济的剥削!” “日本国小民寡,多一艘无用的战列舰,就要少两艘航母!或者就要少上千架飞机!” (昨天的数据搞错了,所谓的1200亿日元,应该是折合现代,在当时也就是1亿多点。零式打火机的造价才十万日元多点。) 姜思安凛然,难怪老师说这可比摧毁几个甚至十几个师团更有意义! 至于怀疑? 开玩笑,张安平手下的学生中,就他跟许忠义这俩“反骨”学生最迷信老师! 姜思安问: “那我具体该怎么做?” “很简单,你搞一个巨舰筹建委员会,向在上海的日本人募集资金,你呢也可以带头捐款,正好把你的‘亏空’借此消弭于无形!” “另外,这种募集的方式,只要操作得当,也可以上下其手,获取到海量的资金!但要注意的是你募集的钱,是不能够这艘战列舰造价的,三分之一就是个不错的警戒线——剩下的钱你到时候派人回日本去造势,让日本本土募捐!” “如果够一艘了,那就想办法募捐第二艘!一定要和日军海军内部的巨舰派绑定,让这笔钱只能造巨舰!” “具体的操作,你可以询问下许忠义,他对这方面是门清,一艘巨舰的资金募集下来,说不准你还能从中摄取到一半的油水!” 张安平说着说着也上头了! 日本人侵华,是咬定了中国不堪一击,能通过占领来搜刮大量的利益,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 但中国的抵抗却超乎日本人的想象,导致美梦直接破碎,投入大于产出。 侵华变成了亏本买卖,所以最后不得已对英美法的殖民地动手。 这要是再通过巨舰募资的方式反捞回一波,啧,这“勤劳朴素”的日本人民,可就更早的“过上好日子”了。 张安平冷静下来,放弃了搜刮日本人反哺的念头,道:“这油水你少拿点没事,一定要给日本的权贵多塞点!到时候你既有不破的金身,还有更大的利益网在后面撑腰,到时候即便你承认你是卧底,日本人也不会说你是卧底!明白吗?” 姜思安差点跪了。 老师就是老师啊! 这一手太残暴了——他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张安平描绘的美景中。 一艘巨舰上亿日元,通过募资的方式,上下其手后就得是近两亿,这要是来两艘,可就是上亿日元的油水啊! 行得通吗? 太行得通了! 姜思安了解过此时日本国内的情况,日本人被军国主义洗脑,妻子为了能让丈夫安心侵略,都会割腕自杀——这种情况下,有人带头忽悠日本人募资,日本人就是砸锅卖铁、卖儿卖女都会狂热的拥护! 至于说是不是对日本的百姓太残酷——有中国的百姓惨吗? 这场战争,是日本人挑起的,是发生在中国本土的战争! 没有一个小日本是无辜的! “老师,我现在就操作这件事!” 姜思安强忍着激动,道:“我会带头捐出我所有的家产!一定要将声势造起来!”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日本人造出至少两艘巨舰。 这件事说完,姜思安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道: “老师,我觉得体育场的零号研究院,就是藤田布置的一个阴谋,他在等着你入局。” “我知道。”张安平笑着说道:“藤田这一次玩的是阳谋,所谓的阳谋,就是让你知道这是一个坑,你又不得不跳进去的那种。” “不过,没有人可以算计到一切,就连诸葛都不行,他藤田芳政想得这么美,可不一定有这好胃口吞下我!” 张安平告诫姜思安: “这件事你关注下即可,没我的命令就不要跳进来!” 做伪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时间还长呢,这一场“猎杀”,不到最后,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可说不准呢! …… 姜思安的执行力是杠杠的,下午就向上海的日本报纸放出风声: 我、冈本平次、要为大日本捐款造巨舰! 第二天,面向日本人的报社就将这个震撼的消息发布了出去,让无数的日本人都惊叹于冈本平次的大手笔。 而冈本平次月不负众望,在当日便到横滨正金开立了转向户头,并将全部身家折合日元300万存入其中,作为了募集的捐款。 受到了冈本平次的影响,在上海的日本人也纷纷效仿,将一笔又一笔的捐款送到了冈本平次手里。 冈本平次身后的利益网,也捏着鼻子认捐。 但表现最出彩的,反而是伪维新政府的中国官员。 他们开始通过各种关系鼓吹捐款、强制捐款,甚至巧立名目,设立了捐款项目,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便筹集了多达600万日元的“捐款”。 话说冈本平次的这种行为,引起了日本海军高层的注视,不少日本海军高层将冈本平次引以为挚友,并宣称这是一个道德无暇的完美楷模…… 看着冈本平次得到了日本海军高层的青睐,许忠义坐不住了。 因为他是中国人不好出面的原因,便推出了一名日本代表,令其摇旗呐喊号召捐款。 为响应号召,许忠义不甘示弱的将自己积累的19万日元的家产全部捐献——此举果然也得到了日本人的注意,称赞许忠义是大日本帝国最好的伙伴…… 募捐的戏码上演了十三天,十三天后,冈本平次在无数记者的见证下,将一张超级大的汇票模具交给了日本海军的代表—— 三千二百六十八万日元! 冈本平次称这是第一批的启动资金,在未来他一定为帝国多多赚取钱财,一定要为帝国捐出一艘无敌的巨舰。 日本海军代表庄重的向冈本平次保证: 这一笔钱一定专款专用,为帝国建造第三艘无敌的巨舰! 资金移交结束后,日本海军代表请冈本平次上军舰一起用餐——冈本平次第一次见识到日本海军伙食的丰盛。 超乎想象! 海军各级别的食物标准,让他这个走私大佬都大开眼界呐! 陆军马鹿将官的伙食标准,在海军这边顶多算第三等! 饭后的冈本平次激动的表示,以后一定会鼎力支持大日本海军的建设。 这一次的捐款闹得沸沸扬扬,在冈本平次的操作下,消息传回了日本国内,日本民众举国沸腾,冈本平次适时的在日本各大城市派代表设立了募捐处,号召日本国民“省一口吃的,捐一艘巨舰”。 募捐资金移交的当晚,冈本平次和许忠义鬼鬼祟祟的聚集到了一起。 嗯,自然是少不了真正的幕后黑手张安平的。 “老师,我不想走私了……”许忠义流着口水:“走私的利润,哪有搞捐款夸张啊!” 就连张安平最痛恨的鸦片生意和走私生意叠加到一起,都没有搞捐款这生意夸张。 “四千万啊!13天就搞到了四千万日元啊!”许忠义是真的被吓到了:“日本人实在是太疯狂了!” 也就是说,这次的捐款,冈本平次“赚”了七百多万日元——扣除掉他的300万和许忠义19万,挣了四百多万日元! 用未来出世的零式打火机做单位,这就是接近四十架的零式打火机! 第一次搞这个,全都是利润,不用打点之类的,纯纯的血赚啊! 关键是还挣到了名声、关系网,别说姜思安了,就是许忠义,现在在日本人那边,都是高层挂号的人,只要没有实锤的证据,只要没被抓到现形,76号的四个主任加起来都不敢说这小子是卧底。 这利润、这收获,比走私赚钱十倍不止啊! 张安平说道:“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日本是全民支持战争,有这样的疯狂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在日本募捐的资金,记得要多拜码头,不要怕花钱。” “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瞎双眼!” “这些钱,本质上是日本人从我国身上掠夺的财富,每一元的日元上,都沾满了我国百姓的血!” 面对张安平的告诫,被巨量的财富晃瞎眼睛的两人肃然应是。 姜思安问道:“老师,这笔钱您有什么安排吗?我想将这笔钱用来扩大关系网。” 其实姜思安是打算通过靠谱的渠道给组织提供一笔支援,但这必须要避开张安平。 张安平思索着道:“给我两百万日元吧,我打算在特高课收买日本人,花费估计得有点大。剩下的钱你来支配!” 张安平最开始收买过栗山英树,为了广告效果,愣是将收买栗山英树的钱用来“喂狗”了。 现在特高课和76号混在一起办公,可正是收买的好机会,两百万日元——额,不,是五百万日元,可是能收买不少日本人的! 嗯,报账必然是五百万嘛! 有栗山英树的例子在,这种帐还真不怕查。 姜思安没想到张安平这么大方,强忍着激动应是。 等张安平走后,姜思安很大方的分了五十万日元给许忠义,言称这是师兄你该得的。 许忠义也不客气,将五十万收下了。 而随后,一笔三十万日元的巨款存单,出现在了游击队队长张浩的面前。 送钱的自然是许忠义。 许忠义显摆道: “老张,我够意思吧?” 面对这巨款,游击队队长张浩都傻眼了。 这两人的交情产生于36年的年底——许忠义被张安平“坑”为贪污犯后,被于秀凝“放跑”,躲藏期间被受钱大姐指派的张浩“劫走”了。 彼时的许忠义,一副接受共产主义思想的样子,暗地里却给张安平不断传达情报,一度被钱大姐认为是不可救药的顽固派。 后来,许忠义被日本人获知了位置,为了保护那时候还不是游击队队长的张浩,许忠义站了出来,被日本人劫走,正式落草成为汉奸。 淞沪会战后,张浩成为了游击队长,前不久劫掠军火的任务结束,巧遇了已经是大汉奸的许忠义。 故人见面,张浩就想提枪杀贼。 但关键时候,张浩念及了许忠义终究是为了救自己主动跳出来被日本人带走,便没有开枪,而是告诫许忠义,当汉奸是没好下场的。 许忠义其实经过张浩的言传身教,对地下党是有好感的,思及地下党的不易,便委婉的告诉张浩,自己一直想抗日报国,现在做的又是走私生意,可以和张浩长期交易。 一来二去,两人倒是越发熟悉了。 这一次搞了这笔巨款,许忠义鬼使神差的便见了秘密潜入上海的张浩。 啪的一声,将这张巨款存单拍在了张浩面前。 为啥不是50万? 因为有19万是许忠义自己的钱啊…… 张浩不可思议的说道: “给我的?” “屁,给你们共产党的——嗯,就当是我的卖命钱了,以后日本人完蛋了,我落到你们手里,可一定要记得啊,我可是给你们资助过的,不是汉奸哈……” 许忠义说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理由。 他许忠义,可是堂堂国军少校欸! 算了,共产党是真的一心打鬼子,这钱取自日本人,用来打鬼子正好。 张浩怀揣巨款小心翼翼找上级汇报的时候,2号情报组交通员杨克成,收到了一笔巨款。 整整两百万日元! 这钱是姜思安送来的,同时还有姜思安的一个承诺: 未来半年来,他会为组织提供两百万日元的物资,组织方面有需求可以尽管提。 这神仙操作把过惯了苦日子的杨克成吓到了,赶紧用紧急联络方式联络了张安平,将这张巨额的存单火急火燎的转交给了蒙面的张安平。 钱太多了,多到杨克成这样的老地下,都不敢相信自己会不会生出贪婪…… 让杨克成意外的是,原以为张安平收到这张存单的承诺后会激动的失态,没想到张安平非常的淡定,一声我知道了就完事了。 嗯,张安平一点都不激动,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姜思安啊姜思安,你小子想不到吧?这钱你怎么交,最后都会落到你老师我的手里!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老师永远是你老师! 唯一可惜的是不能让日本人知道,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射向他们的子弹中有相当一部分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捐款。 不能虾仁猪心,实在是遗憾啊! (第一更,第二更会卡12点。怕更新拉垮插旗鞭策自己的作者,还有其他分号吗?) (本章完) 第141章:打草惊蛇(上) 时间再往前挪半个月。 刘唐化妆后,驱车带着王擎汉,秘密拜访了藤田芳政。 王擎汉将学生安排在外面等自己,见到藤田芳政后二话不说便将张安平交给自己的照片和底片交给了藤田芳政,并一字不漏的向藤田芳政汇报了张安平见自己的经过。 包括结盟对抗李力行,包括张安平隐瞒金贵透漏的讯息,包括张安平的推断。 一字不漏,不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藤田芳政。 他以为这件事汇报后,会加深自己在藤田芳政心里的地位,获取藤田芳政足够的信任。 但王擎汉还是太嫩了…… 如果是李力行,绝对不会这么想,他只会想: 这狗日的张安平是不是早就先一步找过藤田芳政了? 事实上,张安平还真先一步找藤田芳政请示汇报了,直言自己这也是对王擎汉的一次试探巴拉巴拉的。 现在,藤田芳政又等来了王擎汉的汇报。 藤田芳政这时候也有些懵了。 特务委员会四个主任,但凡有大事都会找自己汇报,他们各个都信不过其他主任,说明自己的牵制策略是非常成功的。 也说明他们都是可信的? 可信? 不好说! 藤田芳政反而不觉得了,只觉得这些中国人好狡猾,和他们打交道,得留十八个心眼才成…… …… 目光再放回到特务委员会里。 王擎汉医院养伤,行动处副处长刘唐近身伺候,行动处群龙无首; 张安平接手内保中队,大部分的精力被牵制; 明楼兄弟和张安平翻脸,经过拉拢后倒向了李力行; 而李力行这时候手握一百多名新招的特务,能牵制他的对头又一个都不在,只留下一个汪曼春。 这种情况下,李力行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 他二话不说就开始大肆安插亲信和嫡系,一言不合就将张安平和王擎汉的死忠往侦缉处塞。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李力行终于自认为达成了一个成就: 特务委员会实际掌控人! 此时的李力行拥有足够的底气了,他认为这时候就是张安平和明楼、王擎汉联手,在特务委员会中,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他磨刀霍霍,准备给张安平一个惊喜,让这个一直和自己过不去的混球知道谁才是特务委员会当之无愧的老大! 财权,除了日本人的拨款外,他准备全都拿回来!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趁着他大肆安插嫡系和心腹的机会,张安平借已经升为侦缉处处长的曲元木之手,释放了多名被关押的“肥羊”,包括已经被关了二十多天的卢小岩。 嗯,侦缉处自然是借此又捞了一笔。 这一切明面上当然和张安平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现在一心扑在内保中队的工作上,在体育场也就是零号研究所进行布防事宜。 可能是因为李力行在76号内的折腾,汪曼春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跑到张安平这里躲清闲,美其名曰帮忙。 要说帮忙,汪曼春还真是“帮上忙”了,她带着情报处的人,以零号研究院为圆心,对周围展开了大规模的安全排查,发现了两处可疑商铺,展开了布控。 张安平生怕这娘们误伤到自己人,暗中找老郑和老徐询问,想要弄清楚这是不是他们的据点,得到两人的否认后,他又通过交通员老杨,和上海的地下党进行联系,确认这两处不是地下党的据点。 【不是地下党也不是上海区的,更不是中统的——】 多面间谍张安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怕是日本人的据点! 日本人在假钞基地这里准备了两个秘密据点? 这是为何? 他索性全权授权给汪曼春进行处理。 果然,以汪曼春的性子,发现了疑似抵抗分子据点后,废寝忘食的便投入到了侦缉中。 就在汪曼春侦缉这两处据点的时候,亲自监督内保中队的张安平,发现了一件事: 这个假钞基地,已经能出产假钞了! 这件事还是林夕发现的。 林夕经是汪曼春之手进入内保中队的——按照他的人设,本应该是缓慢投靠汪曼春,但赵德汉死的太急了,林夕还没有和汪曼春建立联系,赵德汉就挂了。 林夕瞬间就成了赵党的余孽。 汪曼春利用内保中队将其踢了出去,因为是赵德汉的嫡系,理所当然的成了李力行的嫡系,内保中队中林夕还担任了官职。 但张安平接手后,就找了个由头将林夕的官职给罢免了,硬生生上演了一出打压异己的戏码。 坐了冷板凳的林夕,体会到了什么叫人走茶凉,什么叫世态炎凉,被人安排着整天干最苦的活计。 不过他出生中医世家,有中医手段,一次巧合中为几个研究院内的日本人治好了病,慢慢成为了研究院内的“红人”。 一次他给日本人看病的时候,发现一辆货车正在秘密装货,无意中看到了所谓的货居然是一叠叠钞票后,他马上便将这个情报告诉了联络员。 经过三层的转达,情报到了张安平的手里。 “居然已经开始量产伪钞了?” 日本人的速度惊到了张安平。 他马上命人开始搜集有关假币的讯息。 当搜集的结果摆到张安平案头后,把他吓到了。 市面上早在半个多月前就出现了伪钞,伪钞都是一块钱的面值——根据统计,一共出现了八波次的伪钞,一次比一次做工精良,第一版的假钞,几乎大部分人都能分辨出来。 可到了第八版的伪钞后,只有小部分人才能认出来,大部分人根本无法认出这种刻意做旧的假钞。 “老师,根据调查,已经出现了多起因为假钞自杀的事,但因为面额只是一块的缘故,还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 “但目前这第八版的假钞已经能骗过大多数人了,如果这个版本出现五块十块的面值,恐怕……” 于秀凝忧心忡忡的汇报。 张安平神色严肃。 他真的低估了日本人造假币的速度。 第八版的伪钞,已经这般厉害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第九版、第十版会是什么样? 有了这些造假币的经验,或者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造出真法币——大量的法币要是涌入还没有物价疯狂膨胀的国统区,这损失太大了! 必须尽快解决这个假币工厂! 张安平才下定决心,来自本部的电报就来了。 也是关于假币。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张安平自作自受——在他的建议下,中统开始重视政治、经济类的情报,上海便是试点。 中统的人更早注意到了市面上的假币,在第四版假币出来的时候,便将这件事上报了中统总部。 姓徐的很重视这件事,命令中统上海研究室的加大对假币的监控,当足以让大多数人分辨不清的第八版假币出来后,姓徐的便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一顿娘希匹的输出后,便让军统负责这件事的调查。 一级压一级,任务就这么到了上海区。 本部的要求是上海区务必尽快查到假币源头,将其消灭,不能任由假币肆虐,破坏法币的信用——伪维新政府本来就有推出新法币的念头,如果法币的信用被破坏,他们就能顺势推出伪版法币。 更何况上海即便是沦陷,那也是中西交汇的金融中心,一旦上海的法币失去信用,将导致整个法币体系遭受重创,届时本就难以为继的经济,会遭到雪上加霜的伤害。 所以本部的命令是用最快的速度查出假币窝点并摧毁。 电报的语气是极其严厉的,以至于老郑和老徐接到命令后,连夜悄摸就来找张安平商议。 张家,书房。 郑耀先和徐百川一脸凝重,徐百川问: “安平,这件事你觉得该从哪里入手查?” 他感觉上头有些为难人。 情报战,上海区玩命的搞就行,有张安平在,那都不是事。 可这是假钞啊! 这种事,上海区没经验啊! 他和郑耀先来,就是想找张安平,联名上报总部,请求总部支援——用日本人的方式说,就是战术指导。 但让徐百川没想到的是他才开口,后面联名发电报的话还没说出来,张安平就道: “不用查了,我知道窝点在哪。” 徐百川惊讶道: “嗯?你知道?难不成是很棘手?” 徐百川很清楚张安平的为人,这是一个狂热的爱国者,以张安平这种性子,既然知道地方,到现在还没有行动,肯定是另有缘由。 郑耀先也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索性展开地图,介绍道: “这里,被日本人建成了零号研究院,以伪政府经济委员会的名义搞的——这就是假币的工厂。” “里面的工人都是吃住在里面,预计有四十多人,除此之外,还有一支七十人的日籍警卫队以及一百七十人编制的保卫队。” “最麻烦的是在这里‘童家浜’,这里有一个大队的日军驻扎。一旦零号研究院出事,这一个大队的鬼子,步行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出现。” 张安平叹了口气,继续说:“就这种守卫力量,强攻没有一丁点成功的可能性!” 张安平之前觉得有足够的时间来布局,但没想到日本人的进展会这么的快。 没有足够的布局,想要拿下简直是痴心妄想! 郑耀先和徐百川看着地图,同样叹了一口气。 郑耀先皱眉道:“能不能想办法把这个大队的鬼子调走?” “藤田芳政很重视这里,前不久日籍的佐官死了,我想通过姜思安安插一个姜思安的人,但藤田芳政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人在鼓动姜思安——为此姜思安不得不演了一出戏,把两个日军佐官丢出去,目前藤田的人正在调查这两个日军佐官。” 张安平摇头,道:“以藤田芳政这般的警觉,如果这个大队真被我们调走,相信我,那肯定是陷阱!” “而且,藤田芳政这老小子一直在故意放出这里的消息,即便我现在没有发现这里,我确定只要我们注意到假币,一定会有无数的线索将我们指引到这里。” 棘手! 比想象中的更棘手。 这是郑耀先和徐百川听完后的反应。 “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以此造假币?要是他们尝到甜头加大规模……”郑耀先没有说完,但却本能的一个寒颤。 假币可以说是最低廉的财富掠夺方式了。 比战争还特么的低廉! 一旦大量真假难辨的假币进入国统区…… “我会想办法的。”张安平郑重道:“但两位还是做好迫不得已背水一战的准备吧。” 徐百川慎重的点头。 他是知晓轻重的。 郑耀先怀疑的看了眼张安平,总觉得这事难不倒张安平——可能是他对张安平太信任的缘故。 张安平表态: “目前咱们还可以拖一拖,等本部催得紧了再告诉本部发现了窝点,到时候还能争取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也会尽量想办法的。” 两人自然没有异议。 说完这件事,徐百川道:“安平,咱们三经历了不少事,以前吧,可能相互间勾心斗角,但一条战壕里相互扶持了这么久,我呢,也就有话直说了。” “你最近做的这件事,有些过火。” “这种事,不该做的!” 徐百川说的自然是姜思安的捐舰计划。 “姜思安就是退回来,也不应该搞这么一出的!” “我觉得现在让姜思安退回来,这件事还能过去,否则等以后,伱就脱不了干系了!” 徐百川是真拿张安平当兄弟才这么说的,换做以前,他绝对二话不说就先来一波小报告。 郑耀先也用一脸疑惑、不解的神色望向张安平。 但在他心里,却认为张安平绝对不会做资敌这种蠢事——一定有阴谋。 只不过他不知道阴谋是什么。 但他知道,二号情报组前不久为组织上缴了350万日元的经费,并还承诺了两百万日元的物资! 据说,只是据说啊——组织打算大规模向全球贸易采集火箭筒。 面对徐百川的真心相劝,张安平解释道:“这件事是我一力促成的——日本国小资源匮乏,往海军中多投一分,陆军就得少一分。” “放心吧,我不会做资敌的蠢事。我有分寸的。” 见张安平这般说,徐百川倒是放下心来,嘴上嘟囔道: “姜思安这小子捐了三百万日元,老实说我是真心疼啊!咱上海区三家加一起,也没这么宽裕吧?” 张安平耸肩,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你要这么想,用三百万撬动了一亿日元,这在战场上,可是叫以小博大!” 徐百川闻言笑了起来:“你啊,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这么一说,他觉得还真有道理。 只有郑耀先在一旁憋笑。 好小子,敢情钱是这么来的啊! ———— (专业卡点!两更九千三,不到一万,感觉很没面子,明天继续日万!) (本章完) 第142章:打草惊蛇(下) 伪钞窝点,这其实是张安平自从踏入情报这一行以来,最为难的一次。 以前的任何一次行动,张安平都能用各种办法调动对手,将自己真正的目的隐藏起来,然后一石二鸟、多鸟,取得辉煌的战果。 就以解救老黄的行动来说,他借题发挥,重创了本就受创的特高课,还炸掉了军火库、火车南站,最后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老黄从地道中接走。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犯难。 首先是行动力量。 经过上一次的大规模行动,上海区可以行动的力量几乎全部暴露,重新隐蔽需要大量的时间,在此时间段内如果妄动,很容易被伪警察发觉——至少八个月内,上海区无法组织像上次那样大规模的行动。 而如果要用精干的小股力量来达到目的,难度太高了!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一次藤田芳政的态度很明确: 我就死死的盯着零号研究院! 这种情况下,想要调动日本人,太难了。 张安平是真的犯愁。 最让他抓狂的是时间。 他本来的打算是熬着,在不断流逝的时间下,日本人总会有破绽露出的,到时候抓住破绽布局从而达成目的。 但日本人在伪币的研究上进步也太快了,他怕再熬下去,伪币就在沦陷区各个地方出现了。 到时候日本人顺理成章的推出军票来掠夺就麻烦了。 但,怎么破局啊! …… 内保中队。 张安平透过窗户,正在观察研究院的高墙。 最讨厌这种没技术含量但偏偏让人无法用技术破局的布局了! 张安平吐槽完毕刚要坐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当当的脚步声。 是汪曼春。 敲门声在几秒后响起。 “进。” 一身伪军军服的汪曼春进来:“主任。” “汪处长,坐——有事么?” “主任,是两个抵抗分子据点的事。”汪曼春坐下后说道:“我打算收网了。” “收网?”张安平好奇道:“查到下线了?” 张安平之前就确定这两据点是日本人的,根据地形判断,这两据点的用途,怕是用来监控内保中队的。 “没有。”汪曼春摇头道:“监控的这几天时间,发现了几次疑似接头的对象,但对方很警觉,我不敢让人靠的太近,几次都跟丢了。” “我打算趁晚上将据点拿下,到时候想办法策反一两个。” 汪曼春不知道的是,所谓的接头对象,其实是张安平派人所为,目的就是让汪曼春确信这是上海区的据点。 张安平点头:“既然你有决定,那就去做吧,尽量不要走漏风声。” “是!” 汪曼春应是。 待汪曼春离开后,张安平不由以手指敲击起了桌面。 他的目光缓缓变得冷冽起来。 前不久,日本人从军统获得了一份情报: 赵德汉被军统授予了勋章,追封了国军上校。 甚至有传闻称,赵德汉便是“妇好”。 不过,对这份情报,不管是76号高层还是日情报机关,都抱有严重的怀疑态度。 情报这一行,不是说获得什么情报就坚信不疑的,大家都是在尔虞我诈中沉浮的,谁还没点判断? 张安平也知道这样的诬陷是没有效果的,但那只是铺垫: 如果“妇好”是汪曼春呢? 因为张安平的调教,76号最擅长的便是“冒功”,汪曼春破获了“很多”抵抗份子,枪毙了很多“抵抗分子”,但实际上多是“冒功”。 这个潜规则,爱打小报告的三个主任,都默契的没有向藤田芳政汇报过——如果有一天,汪曼春被指为抵抗分子,那这些旧账就会翻出来,成为最好的佐证。 现在,汪曼春要对日本人的秘密据点下手了。 那么,打造汪“妇好”计划,正式启动了! …… 夜。 汪曼春带领着一支情报处的行动组,潜行抵达了编号为“贰”的据点。 监控小组的特务迎接并汇报:“处座,没有异常。” 汪曼春抬腕借着月光看了时间,等到了十一点后下令: “抓捕!” 一声下令,行动组的八个人从前后两面同时向这间商铺展开了潜入。 一分钟后,捷报传来: “处座,一共四个人,全部抓捕!” 同一时间,编号为“壹”的据点也上演了抓捕的一幕,据点内的三个人也轻轻松松被另一个情报处的行动组抓获。 行动很隐秘,一枪未发不说,还没有闹出多大的动静,随后汪曼春命人进入两处据点,一边搜查一边鸠占鹊巢,伪装成据点的“抵抗分子”。 被抓捕的七人被带到了情报处位于附近的秘密据点,连夜展开了审讯。 但随着审讯的展开,汪曼春一切尽在掌握的神色,慢慢变得晦暗不定了。 …… 情报处秘密抓捕过去了没多久,一辆轿车从零号研究院驶了出来,向着市区方向驶去。 这辆轿车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遇到了一队盘查的日本兵。 汉奸模样的翻译在一旁举着旗子示意: “停车!检查!” 轿车停下,翻译官和几名日本兵走近,司机摇下车窗,一边用熟稔的日语报着身份,一边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一名日本军曹推开碍事的翻译官,上前查看——截至这个时间段,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正常。 但异变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要接过证件的军曹,在接过证件的瞬间便抓住了司机的手臂,紧接着往下骤然猛掰,咔嚓一声,司机的手臂就被折断了。 同一时间,周围的日本兵用枪托砸碎了车玻璃,枪托一下又一下的猛砸向车内的其他人,短短十几秒钟,车内连同司机在内的四个人全被打趴下。 两辆轿车在黑暗中驶出来,四名日本人被押送到两辆汽车上,而与此同时,有“日本兵”打开了这辆汽车的后备箱,将车后面的三个行李箱拿了出来。 其中一个箱子被打开,借着手电筒的光束,看到了箱子中一叠叠的法币。 “是这个!” “撤!” 一声令下,这些“日本兵”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今晚的张安平没有回家。 换做以往,管你抓什么抵抗分子,张主任下班的时间那是一分钟都不能耽搁的。 但物是人非事事休,现在的张主任,工作态度极其认真,一直在等着汪曼春的消息。 终于,在张主任困意连连的时候,汪曼春回来汇报了。 眼瞅着就要睡着的张安平,看到汪曼春后神色一震: “汪处长,有人撂了?” 汪曼春的神色凝重,看了眼周围的几名汉奸后,小声道:“主任,出事了!” 张安平一脸茫然:“出事了?什么意思?” “这不是抵抗分子的据点,是日本人的据点!他们直接听命于藤田!”汪曼春有些慌,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抓抵抗分子,抓到了日本人头上! 起初她还不信,但等对了一遍口供后不得不信了——因为被捕的七人统一交代,他们是直属藤田机关长的情报组。 这下汪曼春傻眼了。 赶忙找张安平汇报。 “没搞错吧?他们怎么可能是藤田机关长的人?!” 张影帝一脸的不可思议。 汪曼春懊恼道:“确实如此,主任,这件事该怎么向机关长解释?” 张安平关心道:“没闹出伤亡吧?” “没有。” “那应该问题不大——我给机关长打个电话说一说,这就是个误会,这事他也没告诉咱们,不怪你。” 张安平安慰了汪曼春一句后,走向了电话,拨通了藤田芳政的电话。 等了一阵后藤田才接起了电话。 “机关长,是我,张安平!” “张君,伱最好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被吵醒的藤田芳政很愤怒。 “机关长,是这么回事——”张安平低三下四的解释:“汪处长这段时间排查零号研究院周围的商铺、民宅,发现了两处可疑的据点,经过几日的布控,在今晚展开了密捕。” 电话那头的藤田芳政愣住了,等张安平说完,他反问道: “你是不是想说抓错人了?” “是——机关长,这件事就是误会,误会,汪处长不是有意的……” 张安平噼里啪啦的解释起来。 藤田芳政打断张安平的解释:“我知道了——把人放了即可,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没有及时通报你造成的误会,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多谢机关长,多谢机关长!” 张安平连连致谢,挂断电话后,朝汪曼春道:“翻页了——机关长还是很讲道理的,汪处长……”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 另一边的藤田芳政放下电话,目光却变得捉摸不定起来。 特务委员会抓抵抗分子拖拖拉拉,抓他的人倒是麻利…… 【故意为之?还是情报处的人能力很强?】 藤田芳政琢磨起来,他感觉这事有些不合常理——情报处办事虽然不错,可短短几天就能将自己安插的两个据点查出来,这件事……怎么看都透漏着诡异! 他浑然没想过另外一个可能: 是这两个据点的日本人太嚣张了! 事实上,这两据点的七个日本人以为上海是他们的天下,将特工的操守全都丢在了一边——这种情况下,不被情报处汉奸们的狗鼻子嗅出来才有鬼呢! 就在思索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没完没了吗! 藤田芳政很是愤怒,拿起电话就要骂张安平,没想到传来的却是日语: “机关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从零号研究院出来的运钞车被劫了!四名我方的安保人员失踪,三箱钱失踪,车子被遗弃在共和路和中山路的路口!” “我知道了!” 藤田芳政的脸色在一瞬间就阴沉了下来,挂断电话的第一时间就重新打给了张安平。 “张君,汪曼春还在不在你跟前?” “在!机关长您……” “立刻把她控制起来!等我!” “啊?机关长,汪处长毕竟是一心为了皇军,您这样会寒了……” “闭嘴!马上把人控制起来!” “是!” 电话那头的张安平,“神情恍惚”的放下了电话。 汪曼春看张安平的神色,一股不祥的预感生出,问:“主任,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汪曼春,叹息道:“汪处长,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主任,您……?” “藤田让我把你控制起来——汪处长,这到底怎么回事?” 汪曼春一脸的疑惑:“他改主意了?” “那七个日本人确定没伤着吧?” “没有。” “那应该没什么事——藤田说他现在就过来,放心吧,我会解释的,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给日本人做事,又不是故意找事!” 张安平说完,声音极小的嘟囔了一句: “真他妈小心眼……” 汪曼春两眼放光的瞥向张安平,她就喜欢张安平这种有担当的样子,要是换其他人,李力行,不管是多亲的心腹,铁定先把人控制起来。 要是明楼,呸,呸呸呸! …… 一身日军军服的藤田芳政上车,让司机加快速度往零号研究院赶。 【汪曼春有问题!】 这是藤田芳政的第一反应,但随着冷静下来,这个念头却被他从脑海中驱除了。 如果汪曼春有问题,就不会这么巧了! 【以张世豪的布局能力,汪曼春如果真的是他的人,不可能做出这么“巧合”的事——应该是汪曼春的手下有内鬼,故意引导汪曼春发现了我的两个据点,同时对装伪钞的车下手。】 【这是要诬陷汪曼春么?】 藤田芳政的目光一冷,一个决定生出。 半个小时后,汽车抵达了零号研究院外围的内保中队驻地。 “机关长,”张安平适时的迎上去:“汪处长就在里面——您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藤田芳政驻步: “张君,你想说什么?” “汪处长是一心为皇军办事,这件事……罪不在汪处长身上,您不能迁怒汪处长。” 张安平说到这里,咬牙道:“这件事是我下的命令,您如果要罚,请处罚我!” 藤田芳政诧异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在他心里,一直是滑头的形象,没想到张安静这一次居然会这么说! 他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以示亲昵,随后道:“张君,很欣慰你能有这样的担当。”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迁怒,放心吧,我想清楚了,不会拿汪处长怎么样——进去说吧。” 张安平一脸疑惑的跟在了后头,心道: 果然…… 哼哼,藤田啊藤田,论玩心眼,你这个老小子跟我还差了好几个徐百川! 屋内,藤田芳政给张安平打了个眼色,张安平会意,让屋内的几名心腹离开,只留下了他、汪曼春和藤田芳政以及藤田的秘书。 藤田芳政坐到了张安平的位置上,目视着明显带着情绪的汪曼春,道: “汪处长,你是不是以为我因为你误查了两个据点迁怒你?” “属下不敢。” 藤田芳政敲了敲桌子,道: “就在你行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辆零号研究院的车,在马路上被劫了!” 他凝神盯着汪曼春:“车上的四名皇军和三个箱子,全都失踪了!” 嘶—— 张安平倒吸冷气。 汪曼春也呆住了,许久后,她涩声道:“机关长,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说不清了。 藤田芳政摆摆手,打断了汪曼春的话,道:“不用解释,我知道和你无关——你知道零号研究院是干什么的吗?” 汪曼春摇头:“属下不知,张主任告诉我说涉密,属下也不敢打听。” “这里是印刷法币的地方。”藤田芳政悠悠的道:“三箱子法币,被抵抗分子夺走了!” 印刷法币? 汪曼春第一反应是三箱子钱,好多啊! 但随后神色一变,震惊的望向了藤田芳政——法币是美国人和英国人印刷的,现在,这里也在印刷法币,岂不是说…… “汪处长,很明显,有人在算计你!你的人里面有内鬼——我需要你去做两件事。” “请机关长吩咐!”这一刻的汪曼春,非常的尊重藤田芳政——这种尊重来自于藤田芳政对她的信任。 “第一,控制参与行动的所有人,揪出内奸,另外,这些人我需要让他们闭嘴,不要向任何人透漏这两个秘密据点的事,你明白吗?”藤田芳政说得很隐晦。 但汪曼春不傻,马上明白了潜在意思。 这是要让她再来一次“杀一批”啊! 汪曼春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第二,我会撸掉你的职务——你挑选一些精干人员,从明天起,转入地下,秘密监察零号研究院,有问题吗?” “没问题!” “汪处长,你是帝国的朋友,我是相信你的——现在抵抗分子想诬陷你,我很乐意让他们看到这样的结果,但我更乐意看到汪处长用抵抗分子的血,来洗刷这一次的暗箭,明白吗?” “明白!” 一旁的张安平,这时候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在凛然。 这一次参与行动的情报处人手中,可是有他的人啊! 够鈤的藤田芳政真狠呐,居然想全部灭口——这两个据点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必须暂时先稳住汪曼春,不能让她动手!】 藤田芳政这时候看向张安平: “张君,汪处长的事还需要你多费心,明白吗?” “请机关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配合汪处长!”张安平拍着胸膛保证。 “这件事……保密。” “是!” 藤田芳政满意的点头,又交代一通后,转而去零号研究院内进行视察。 屋内只留下了汪曼春和张安平两人。 汪曼春提出告辞:“主任,我去处理点事情。” “汪处长,等等——”张安平阻止道:“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我不阻止你,但你能不能换个方式?” “主任的意思是?” “派他们去执行任务吧。”张安平叹了口气,道:“让他们死于抵抗分子之手,也好过你一直背这种嗜杀的名头。” 汪曼春一愣,随后她露出一抹的苦笑。 许久,汪曼春轻声说: “谢谢。”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你可以走了。 汪曼春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猛的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在屋外顿住了。 【我……其实没那么嗜杀,只是……只是我走的这条路啊……】 屋内,张安平神色平静起来。 这一次利用汪曼春来打草惊蛇,倒是找到了缝隙。 但不知道的是两枚钉子,有没有发现! 【如何救下他们呢?】 张安平思索起来。 ———— (第一章!还有一章明天看吧,我估计得三点才能码出来……这旗插我心窝了,好后悔啊!!!) (完啦,写不动了,三点没了,早上更吧,晕乎乎的,自打耳光三下,啪啪啪!) (本章完) 第143章::对……对不起! 王鑫是情报处的人,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 军统上海区特二区成员。 他在刚刚执行了一项情报处的任务——搜查一个据点。 据说这是抵抗分子的据点。 但在搜查的时候,王鑫却发现了很多古怪的地方。 因为这个以商铺为掩护的据点卧室内部的陈设,给他的感觉很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因为这是自己人的据点(搜查组事前不知道情况,王鑫没来得及通报上峰),王鑫搜查的时候很仔细——这么做的初衷,自然是为了将可能存在的重点信息隐藏。 还别说,他的这份仔细还真获得了回报。 他发现柜子的底部有一个暗格,他原以为这个暗格里藏着的会是电台,但出乎意料,当他打开暗格后愕然发现,这里面藏的不是电台,而是一部手摇式起爆机——就是工兵用的那种摁下去就能引爆炸弹的装置。 起爆机连接着电线,是接通状态,但电线具体通向哪里并不能确定。 王鑫吓了一大跳,看到没人注意自己后赶紧将暗格关起来,并恢复了原样,做出了没有发现的假象。 他怀疑这个起爆机是负责引爆这个据点核心。 【这个据点难道有隐秘?】 想到这个可能,王鑫生出了摁下去的冲动,但生存的本能却让他犹豫起来。 他心想: 这个据点暴露了,我可以将消息传递出去,没必要搭上自己的命——我能达到今天这地步,二区暗中动用的资源不少,没必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突然有同伴招呼: “王鑫,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听到同伴的声音,王鑫抑制了心中的犹豫不决,起身走到同伴跟前。 同伴将一本笔记本递给了王鑫,王鑫强忍着心惊胆战,接过笔记本后一看,顿时呆住了。 上面都是日文。 关键是这应该只是一份日记。 日本人? 王鑫一时间转不过脑,同伴注意到王鑫的异样,问:“你怎么了?你不是认识日文么?说说都是什么意思?” 王鑫犹豫了下,说道:“这是一本日记。” “伱别开玩笑了!” 同伴一脸的不可思议,看王鑫没有解释后也愣住了,真是日记? “找组长汇报下——一起去。” “嗯。” 两人找到搜查组的组长,将找出来的日语日记交给组长,王鑫道: “组长,这个是日语的日记,我刚看过,应该不是密码之类的,是正儿八经的日记,这人……好像是个日本人!” 涉及到日本人,组长也不敢大意,赶忙带着王鑫去找汪曼春,结果半道上得到命令: 暂停搜查,全员撤离。 两个搜查组直接懵了,但在情报处,还没人敢违背汪曼春的命令。 于是,他们在第一时间撤离了。 此时的王鑫,也没有想过另外一个可能:这两据点是日本人的。 不是他想不到,而是这个事实太超人想象了。 只不过,没多久小道消息就传来了,这个惊人的事实被两个搜查组的所有人知道了。 这居然是日本人的据点? 两个搜查组的汉奸们面面相觑,做狗的他们抓抵抗分子结果把狗主人给抓了? 这也太乌龙了吧! “肯定是上面沟通不畅的原因,就是有麻烦,日本人也只是找上面,咱们不过是办事的,能有啥?问题不大!” 汉奸们惊讶过后纷纷得出了这个结论,但见过了起爆机的王鑫,这时候却惊疑起来了。 据点是日本人的,那肯定用不到这种起爆机啊! 可为什么据点中隐蔽的格子里,会藏起爆机着呢? 事出反常必要妖! 王鑫决定回家后立刻找上峰汇报这个据点的这个可疑情报。 …… 汪曼春从张安平处离开后,就开始了相关的布置。 她告诉手下的人,她收到了一条密报,有抵抗分子要运一批药品出城,这一次自己被欺骗,就是抵抗分子故意为之。 现在,她要找回场子,要去截击这批药品——事成之后,所有人重赏。 这些汉奸自然不会怀疑,立马纷纷上车,一行人包括汪曼春在内24人,乘坐两辆卡车和一辆轿车,在夜色的笼罩下出城。 张安平自然是关注着汪曼春的动静,看到汪曼春这么迫不及待的就要带这些人出城,意识到汪曼春这是连一刻钟都不想等啊! 张安平脸色大变。 要杀的人多达二十多人,汪曼春一个人不可能做到,她应该会请日本人帮忙——从体育场往北,应该是去童家浜一带,那里有日本驻军的一个大队。 怎么办?! 张安平急了,他想稳住汪曼春,让汪曼春不要急于动手、自己想办法救两名卧底,没成想汪曼春这么的迫不及待。 但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还没想出办法,藤田芳政就结束了对零号研究院的视察又回来了。 张安平只能强忍心中的急迫,陪着藤田芳政。 “汪处长呢?” “汪处长获得了情报,带人去城外追查抵抗分子去了——是童家浜方向。” 藤田芳政秒懂,颔首道:“汪处长做事倒是雷厉风行啊!” “张君,你对这次的乌龙事件怎么看?” 张安平奇怪的看着藤田: “机关长,您不是下了定论了吗?” 藤田芳政重复:“我是问你怎么看?” 张安平想了想,道:“有人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所以才能轻易的利用到汪处长。”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的对手,已经将目光聚焦到这里了。张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会风平浪静,你要注意。” 面对藤田的叮嘱,张安平肃然道:“属下定不会让机关长失望!” “嗯。” 藤田芳政点头后就拄着刀假寐起来,张安平几次三番欲言又止,最终将话咽下,以打瞌睡的方式陪着藤田——此时此刻,他的心沉到了极点。 两个打入敌人内部的忠贞部下就要牺牲,自己近在咫尺,却无法救援。 无力啊! …… 汪曼春的车队抵达了童家浜的军营附近后便被戒备的日军截停,汪曼春示意部下在这里等待,自己去军营找日军大队长。 军营中,汪曼春见到了被唤醒的日军大队长。 此人汪曼春认识,还有过几次协同,所以见面后就直奔主题: “秋田中佐,我想请您帮一个忙。” “什么忙?” “请您派一个小队跟我的人出发,到地方后我希望能将我带来的人全部处决,并伪造成被抵抗分子袭击的假象。” 日军中佐惊了,还有这要求? “为什么?” “这是机密,藤田机关长的意思,请您理解。” “那没问题。” 军营外。 王鑫心里琢磨着汪曼春这是要去哪里截击,思索着有没有不暴露还能提醒友军的方式。 就在这时,三辆军卡从军营中驶了出来。 汪曼春请的援兵? 王鑫跟着一众汉奸迎了上去,点头哈腰的向日本兵行礼。 三辆军卡内的日本兵很是傲慢,理都不理会这些汉奸,汉奸们也不以为然,纷纷嘀咕这一次稳了。 就在他们要退到自己车上的时候,王鑫却突然听到一辆军卡内的日本兵日语的交谈: “乃木,你意思是我们待会儿听命令,杀掉这些中国人?那个领头的女军官呢?她长得挺漂亮的,是不是奖励我们之后再杀掉?” “混蛋!那个女军官是特务委员会的蛇美人,你想找死吗?” “死你马赛!” 很显然,车内的日本兵以为中国人不懂日语,所以才说得这么肆无忌惮。 浑然没想到,外面有一个懂日语的中国人,且对方的身份还是卧底! 听到车内的话后,王鑫僵在了当场。 这些日本兵,居然是为了杀他们! 这…… 王鑫浑身发冷,第一反应就是溜之大吉。 但冲动还是被理智压下去了。 自己一个人跑,跑不掉! 不如鼓动所有的汉奸一起跑? 告诉汉奸们,汪曼春要借这些日本兵之手杀他们! 他们会信吗? 为什么要杀我们?! 王鑫突然间想到了暗格中藏着的起爆机。 日本人一定是有什么阴谋,所以才在零号研究院外面准备了两个秘密据点,且在据点内暗自准备了起爆机——莫非就是奔着零号研究院? 他们闹出了这场乌龙,日本人担心走漏风声,所以才让汪曼春将他们这二十多人一齐灭口?! 一切都说得通了! 突然有人喊道: “王鑫,你墨迹什么呢?赶紧上车!” 王鑫连忙应声:“来了!” 上车后,王鑫一直在权衡利弊。 将真相告诉这些汉奸? 但他所在的这辆车,包括他在内只有十个人,即便是突然发难,也不一定能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跑出去。 而且一旦确定自己的卧底身份,也会引起极大的麻烦啊! 职业的本能让王鑫意识到跑未必能将情报送出去。 且还会有其他连锁反应。 可生存的本能,让他不甘心就这么死去。 但一想到日本人的阴谋,甚至不惜要将他们灭口都要保密的决心,他的不甘心消散了。 眼看着距离上海的灯光越来越远,生命倒计时在不断的缩小着,王鑫暗暗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老师,你说过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即便我们看不到那天,但我们的战友会替我们看到!】 【到了那天,你……一定要告诉我啊!】 在汽车晃动中,他悄然将手上的佛珠手串解下,揣进口袋的时候崩断了绳子,暗暗将一颗佛珠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在佛珠上刻起了字: 据、点、有、起、爆、机。 六个字,王鑫用匕首刻了许久,甚至还多次因为汽车的摇晃划伤了手指。 但王鑫却恍若未觉似的,将自己的生命化作了尖刀,雕刻在了这区区六个字和六颗佛珠上。 在最后一个字雕刻完毕的同时,行驶的汽车停了下来! 要来了么? 王鑫轻轻的在心里呢喃,趁着其他人下车的功夫,将带血的六颗佛珠,一一吞入了肚子。 【老师,我希望您能履行诺言,送一送被你打入敌人心脏的学生……】 【老师,您听到了吗?】 王鑫的面色变得坦然起来,将一颗空白的佛珠紧紧的攥在了手里,然后不动声色的下车。 带队的汉奸开始集合人手,日本兵也在集合,而汪曼春,则若无其事的走到了一边。 王鑫留恋的看着黑漆漆的夜色。 就在领队的汉奸点数的时候,走到一边的汪曼春,向日军小队长打出了一个手势。 日军小队长会意,马上向手下的军曹打出手势,这些军曹马上回到各自的分队,悄无声息的开始通知他们的部下。 举枪! 几十个鬼子,悄无声息的举枪。 就在点数完成的时候,日军小队长抬手猛的挥下: “射击!” 声音才落,砰砰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王鑫看着自己胸前突然出现的血洞,露出了一抹苦笑。 嘭 他没有像其他汉奸那样倔强的回头,想死个明白,而是毫无挣扎的倒了下去。 无神的眼睛看着生养过自己的大地,王鑫心道: 中华民族万岁! 抗战胜利万岁! 他想咆哮的喊出的,可卧底的身份让他连这样的喊叫都是奢望。 视线在逐渐的模糊,王鑫轻声说: “别……了……” 在意识消散的那一瞬间,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用尽了最后的气力。 【王鑫,有一个任务我想交给你。】 【老师,是什么任务?】 【我需要你放弃现在的身份,以汉奸的身份加入特务委员会。】 【是。】 【卧底,很危险。】 【我知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哪天胜利了,您一定要记得告诉我。】 【嗯。】 【老师,保重。】 【王鑫。】 【嗯?】 【我送送你吧。】 【算了——老师,如果哪天我要是死了,你再送吧。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我发誓,我一定会!】 …… 零号研究院。 打着瞌睡的张安平,突然间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枪声。 声音很轻,藤田芳政根本就没有听到。 张安平的身子出现了短暂的僵硬,紧接着又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打起了瞌睡,一阵后,他打着哈欠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张安平用满是困意的口吻说道: “机关长,我、我出去洗把脸清醒下。” 藤田芳政没有睁眼,只是微微的点头。 张安平这才出去,打了一盆凉水后,他将整个脑袋塞进了盆里,让眼中的湿润和盆里的水融为了一体。 【对……对不起!】 许久,张安平将脑袋从盆里拔了出来,无意识的盯着北方。 他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深呼吸一口气,擦掉了脸上的水珠,他又是张安平,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 (提前两小时祝大家元旦快乐!) (还有一章,元旦第一时间发!) (本章完) 第145章:佛珠(下) 安插一个卧底,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可能说是让你进去当卧底你就能做成卧底的。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方面要经得起审查。 首先身份要经得起审查。 以王鑫为例,他的身份经得起查——大学生,因保护女友致人重伤而被学校开除。 其次是履历。 王鑫有过读青浦班的经历,为了抹除这段经历,特二区还是做过不少工作的。 最后就是亲属。 孤家寡人是不可能进入特务委员会的——哪怕张安平是76号的主任,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否则就等于在额头贴一张纸: 我有问题,快来查我! 王鑫不是上海人,家属不在上海,所以张安平给他安排“妻子”——是青浦班的同学,不是他本来的女友。 当他选择了这一行后,为了不连累女友,王鑫提出了分手,将喜欢他的女孩从身边驱离。 这样一个有家的人,才能符合76号的条件进入其中。 王鑫的“妻子”唤做温盼。 工作夫妻中,有的人因为在敌后的携手并战,很自然的会走到一起,但也有“夫妻”哪怕共患难数年,也是相敬如宾,从不逾越雷池半步。 温盼和王鑫便是后者。 …… 温盼接到噩耗、在76号看到王鑫的尸体后,忍不住悲伤的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负责安抚的文职伪女军官,向温盼讲述着王鑫“英勇阵亡”的种种,讲述着抵抗分子的残忍和无情,温盼麻木的哭着,不断的回想着曾经相敬如宾的种种。 “我想把他带回去。” “王夫人,我们这边是集体下葬……” “我想把他带回来!” 温盼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她知道王鑫不想死后还要和一帮汉奸葬在一起的。 女汉奸见温盼态度坚决,只好道:“我去找上峰说说吧。” “上峰”自然是张安平,听到这个要求后,张安平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同意了,并安排人送尸体回去——家属的这种要求是很正常的,没有人感觉到古怪。 王鑫的尸体被送回家后,温盼就请周围的邻居帮忙操办后事,但邻里间相处热情的邻居,却无一人愿意帮忙—— 没有人愿意给一个汉奸去操办后事,哪怕汉奸家里掏钱都不愿意。 温盼没有多少的怨言,见无人帮忙,出生大户人家的她,只能自己笨手笨脚的去操办后事。 尽管她尽可能的简化了后事的流程,可依然忙碌到了傍晚,才按照记忆的种种布置了完毕。 点燃引魂灯挂在了门口后,驻步的她看到了邻居们无情的目光。 从回“家”后就没有哭过的她,突然间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拿着喇叭向四邻们呐喊: “他不是汉奸!” “他是英雄!” “他是抗日的战士!”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喊。 委屈、心疼、心酸,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一起爆发。 她哭的稀碎。 他是抗日的战士啊! 可他却要背着汉奸的骂名,在邻居们冷漠的目光中,完结生命的最后印记。 嚎啕大哭中,有人突然在她身边说道: “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红透了双眼的温盼愕然的抬头,看到了一个经常在照片上看到的人——那张照片,在无数个夜晚中一直陪着睡地铺的王鑫。 王鑫一直无法忘记却由他主动斩断了羁绊的恋人。 温盼看着对方,许久后摇摇头。 女子看着挂起了引魂灯的大门,目光复杂,她迟疑了许久,低声说: “节哀。” 说罢,女子转身就走。 温盼犹豫了下喊道: “林小姐。” 女子驻步转身,望着曾经恋人的夫人。 温盼抿着嘴唇,再三犹豫后,道:“你能看看他吧。” 生怕女子拒绝,温盼哀声道:“求求伱了。” 女子犹豫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正屋,林逸菲随着温盼进来后,看着停在屋内的遗体,双眼不由自主的发红。 许久,林逸菲低声道: “我能看看他吗?” 温盼连连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这对阴阳相隔的恋人。 林逸菲一步步走近尸体,揭开了盖在王鑫脸上的纸张,凝视着记忆中无法忘却的脸,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终于,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在屋内响起: “你……为什么要做汉奸啊!” 屋外,听着撕心裂肺的质问,温盼的心刺痛了起来。 他不是汉奸! 他不是汉奸! 他是英雄! 他是热血的英雄! 温盼想扑进去告诉她真相,但在门口出现的黑影却用冰冷的目光在注视着她,温盼几次嗫诺,最终没有进去。 她也不愿去看那个黑影。 屋内,林逸菲抹去了眼泪,轻声说: “这样也好。” “起码你……不能再做坏事了。” “下辈子,求你做个好人吧。” 她轻轻的为曾经的脸上盖上了脸上的纸张,起身后头也不回的选择了离开。 “王夫人,节哀。” 道完这句话,林逸菲转身就走。 “林小姐。” 温盼接连呼唤,林逸菲却没有再一次的停顿。 无力的看着林逸菲消失的背影,温盼无力的坐到了地上,不断的呢喃: “他不是汉奸。” “他不是汉奸。” 她想让他唯一记挂的人不要去恨他。 一个黑影缓慢的走到了温盼的身边,陪着她坐到了地上,默默的听着这样的呢喃,面无表情。 温盼猛的望向黑影: “老师,他不该背着骂名啊!” 黑影是张世豪打扮的张安平。 他沉默的看着温盼,许久后,轻声说: “这是我们这一行,很多人的宿命。” “他不该背着汉奸的名头啊!” 温盼还在重复这句话,张安平轻轻招了招手,暗中隐藏的于秀凝走了出来,轻拍着温盼的后背,安慰起了这个和王鑫并肩作战的女人。 张安平这才起身,走入了停放尸体的屋子。 解开盖着脸的纸张,看着脸庞上的湿润,张安平轻手慢慢的拂去。 他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救到你; 对不起,你已牺牲,我却不能给你牺牲者该有的待遇; 对不起! “等时机成熟的那天,我一定会告诉她,你不是不喜欢她了,你是……选择了最悲苦的一条路。” 张安平轻声的说完,缓慢的揭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轻轻的扶起了王鑫的右手。 他没有看错,确确实实是一颗佛珠。 他摸向了王鑫的口袋。 六颗佛珠和断掉的线被他掏了出来,算上手里的一颗,一共七颗。 而王鑫带着的这串佛珠,一共是十三颗! 张安平仔细打量着断掉的手串线,确认这是被用力扯断,而不是自然断掉的结果。 一个猜想浮现在了张安平的脑海中。 佛在心中? 他不敢确定,又走到另一边,仔细查看起了王鑫左手的伤痕。 左手上的伤痕很多,全都是利刃的切割伤,张安平左手拿起一颗佛珠,右手以指为刀,身体做摇晃状,模拟用刀在佛珠上雕刻的场景。 为刀的右手手指,一次次的触碰到了左手的几根手指。 张安平结束了模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确信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再度睁眼,看着王鑫的遗体,张安平跪了下来,接连磕了四个头,每一次都是额头触地。 他甚至不敢再朝王鑫说对不起了。 他轻声呼唤: “于秀凝。” 于秀凝闻声进来。 “带温盼下去休息,没我的命令不要过来。” “是!” 于秀凝应是,犹豫了下后说道:“老师,我先上柱香。” “嗯。” 上完香后于秀凝离开,哄着温盼去了别的屋子。 张安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深呼吸一口后,缓缓的解开了王鑫的衣服。 …… 二十分钟后,张安平静静的坐在地上,目光幽深的盯着摆放在王鑫身前的六颗佛珠。 每个佛珠上都有字,经过他的组合,排出了这句话: 据、点、有、起、爆、机。 王鑫是被藤田芳政下的灭口令,而之所以会灭口,是因为他们搜查过两个日本人的据点。 “有起爆机?” 张安平的目光更为深邃起来。 日本人会为了据点保密准备起爆机? 明显不可能! 因为上海被日本人占领,即便是保密据点,又何须起爆机? 能让王鑫至死都想着要传递,显然这起爆机是连接引线的——只要激活就能使用!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这两个据点是藤田的后手,目的是一旦零号研究院被攻破,摁下去后,就能将一切化为乌有! 是为了保密? 不! 是针对自己! 藤田不确定自己会用什么方式来达成目的,但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攻破零号研究院,所以他准备了这一招—— 关键时候,摁下后反败为胜! 不对! 张安平一个激灵。 藤田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话,他岂会没有后手? 要知道,这是一个伪币的制作窝点,一旦被摧毁,证明伪币工作也就彻底玩完了——藤田芳政既然准备的这么充分,岂会遇见不到这种结果? 【只有一个解释:还有一个伪币窝点!】 【或者说,这只是明面上的窝点,真正的窝点不在这里?】 不对,于秀凝昨晚主持的袭击,可是从这个窝点出去的车上缴获了伪币的! 【也有另一个可能,真正的窝点负责伪币的精造流程,半成品的伪币会运到零号研究院进行最后的加工,这样既能营造出是零号研究院是负责伪币制造的假象,还能将真正的伪币窝点隐藏起来!】 张安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大,甚至觉得这就是真相。 可如何验证呢? 张安平思索起来,觉得只能想办法排查进入零号研究院的车辆,只要能从中搜出半成品的伪币,就能确认自己的推测。 “藤田啊藤田,你还真的是高啊!” 张安平不由念叨起来。 说完,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王鑫,如果不是王鑫提供的情报,自己恐怕抓破脑袋,也想不到藤田芳政从一开始摆出来的棋眼,其实是一颗弃子! 话说回来,针对一颗弃子进行这样的布局,又有几人能看破真伪? “你救了整个上海区。” 张安平低沉的向王鑫讲述这个情报的价值。 如果没有这份情报,上海区包括自己,恐怕都会被藤田芳政一网打尽吧! 不敢想象,如果藤田芳政的阴谋得逞,上海还能再有声势浩大的抵抗么? “终有一天,我会向所有人宣告你的功绩。” “终有一天,我会向所有人宣告,一个身负汉奸骂名的战士,是怎么用生命传递出这种情报的!” “如果我死了,还会有其他人向世人讲述……” 张安平发誓。 …… 张安平将于秀凝和温盼请了进来。 他揭开王鑫的衣服,向温盼讲述了王鑫用生命为载体传递情报的事。 张安平看着这个为战友哭泣的学生,轻声说: “过段时间,我安排人送你回重庆。” “当有一天抗战胜利了,你一定要记得告诉世人,曾有一个叫王鑫的战士,他斩断了情丝,身负骂名委身敌营,最终用自己的生命,将一条挽救几百上千战友性命的情报送了出来。” “你要告诉世人,有一个叫王鑫的青年,放弃了学业,投笔从戎,用生命传递的情报,遏制了敌人的伪钞攻势。” 温盼狠狠的点头,心里发誓,终有一天,她要让战友洗尽污名,要让人们都知道,他不是汉奸,他是英雄。 于秀凝的鼻子发酸。 她曾尽可能的想过情报战线的残酷。 但在老师的庇护下,她感觉情报工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残酷。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残酷,而是最残酷的战线上,她不在而已。 张安平又道:“秀凝,你最近几天陪着温盼,直到温盼处理完王鑫的后事,安全撤离,明白吗?” 温盼是王鑫的“妻子”,要负责王鑫的后事,所以张安平要告诉她真相。 但王鑫用命传递而来的情报,也事关摧毁伪钞据点的成败,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所以,他才安排于秀凝陪着,既是陪伴,也是监视。 很残忍,可这就是情报战线! 于秀凝没有多想,道: “是,老师。” “我先走了。” 于秀凝忙道: “老师,陈明在外面等您,昨晚的事让他向您汇报吧。” 看了“扶夫魔”一眼,张安平点了点头。 “扶夫魔”于秀凝知道老师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秀凝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情报战线,女性本就比男性难,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自己有老师的庇护才能成为少校组长,但对前途还是不怎么看好的。 所以,只能扶丈夫。 ———— (以后没有这么虐的章节了,主要是狗作者想写一下情报战线的残酷,不过这终究是爽文,偶尔来一次即可,不会常来。) (好消息是我没阳,只是重点的感冒。 坏消息是血压高了,151了…… 所以预报下更新:以后争取十一点前完成更新,尽量做到日更两章七千字保底吧,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爆更了。 见谅。) (本章完) 第144章:佛珠(上) 汪曼春回来了。 她一脸败色的向藤田芳政告错: “机关长,抱歉,我在追查抵抗分子的时候遭到了袭击,所部全部阵亡,要不是秋田中佐派人救援……” 藤田芳政配合着演戏: “汪处长,对于你的失败,我很生气!” “从今往后,你就不要担任在情报处任职了。” 又洗过脸的张安平打着哈欠看着这双演员,一脸的疲惫,等藤田芳政演完走人时候,又狗腿似的精力充沛的起身相送。 送走藤田芳政,张安平打着哈欠,道:“汪处长,你也休息吧,最近两天先不要露面。” “是。” “对了,尸体呢?” “秋田大队的人待会儿会送过来。” “啧——”张安平啧了一声,摆手道:“明天再送吧,大半夜的送过来闹啥呢!” “行了,伱回去吧,我也睡觉了,这都什么事啊!” 张安平一副被睡意支配的模样,赶走了汪曼春后,也没有回家,孤身一人独处后,他躺在了床上,睁了一夜的眼睛。 张安平一宿没睡,他直属的情报组也是一宿的没睡。 劫伪钞车的正是于秀凝带领的直属组。 此时此刻,直属组的一干人,正在连夜突审抓捕的四个日本鬼子。 抓人的时候都能果决的将胳膊折断,审讯期间的手段就不用说了,四个被狗屁军国主义洗脑的日本鬼子,没挺过一个小时就统统的撂了。 零号研究院,就连林夕都没法进去的内部结构,第一次展现在了二区的面前。 于秀凝结束审讯,一脸凝重的出来后就被陈明拉到了一边,指着桌子上一沓一沓的“法币”说道:“老婆,这一次的伪钞,做工比第八批次的做工更真,而且还出现了五块的伪币,你看下!” 说着将一沓做旧的五块的法币递给了于秀凝。 于秀凝拿出一张真钞,拿到台灯下对比起来。 她研究了一阵后,叹道: “虽然有点差别,但大多数人是分辨不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陈明恨恨的道:“这帮鬼子太可恶了!我都没见过这么多真钱,这帮小鬼子,噼里啪啦的就弄了这么多假钱,混蛋,太混蛋了!” 嗯? 于秀凝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捏了捏手里的一沓钱,拉下脸道: “陈明,你想死吗?混蛋!你给我拿出来!” “老、老婆,你、你说什么呢……”陈明一脸的不自在。 “你还真拿了?”于秀凝险些气炸,一把揪住陈明的耳朵:“这是假钞!假钱你明白不?你拿着想干什么?老师要是知道了,他能打断你的狗腿你信不信?” “给我拿出来!” 陈明心中发慌,生怕真的被张安平打断腿,赶紧将腿抬起来把鞋脱下,从鞋里面掏出了一张五块的法币。 陈明小心翼翼道: “就一张。” “放屁!那只鞋呢!” 陈明心疼的又将左脚抬起来,脱鞋后从鞋里面掏出了两张五块的法币。 “这次真没了。” 看着臭熏熏的十五块钱,于秀凝又是愤怒又是心疼,于是愤怒的又拧紧了耳朵,骂道: “陈明,你混蛋啊!” 愤怒的是他这傻老公,敢动缴获的假钱,心疼的是老公太惨了,十几万的假币,就可怜巴巴的抽了三张五块的。 出息呢? 陈明求饶:“老婆,你轻点,轻点,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以后别再给我动这样没出息的歪心思了!把假钱收拾一下都封起来,等老师来了看怎么处理——这是审讯的纪录,你背一下,明天找老师汇报!” “是,老婆。” 于秀凝转头就走,走到密室的门口后又折了回来,气呼呼的从身上掏出一叠钱,在陈明吞咽口水中,于秀凝数了4块8毛,啪的一声拍到了陈明眼前: “一个大男人,身上不装点钱确实不像话——省着点花,知道不?” 陈明一脸的感动,在于秀凝嫌弃的眼神中抱着她亲了一口,于秀凝口嫌体正直的在陈明怀里腻味起来,墨迹了一阵后,又嫌弃的骂道: “抓过脚的臭手别动我!臭死了!” “忙完了赶紧睡觉,明天找老师汇报——我等你呢。” “是是是。” 陈明连连点头,等于秀凝走后,这小子嘿嘿的偷笑起来。 哼哼,于秀凝啊于秀凝,跟我陈明斗?你斗得过么?区区一招假道伐虢,这零花钱不就乖乖的来了吗? 他乐呵呵的将骗到手的零花钱揣进兜里,嫌弃的将一堆堆的假币装到了袋子里,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 次日,张安平是被李力行堵门“堵”起床的。 张主任顶着黑眼圈,骂骂咧咧的出来,对着李力行就开骂: “大清早嚎丧呢嚎!你这是没事找事?” 李力行有点懵的又抬手看了眼时间。 没错,10点半啊! 李力行怒喝: “张安平,你知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还睡?!你居然还睡觉!” 大清早他得知情报处昨晚行动遭遇伏击致22人死亡后,他好悬没跳起来——不是愤怒,而是高兴。 正好借此收拾汪曼春,顺便狠狠的收拾张安平。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就去堵张安平了。 结果张安平昨晚没回家,得知是住在零号研究院后,李力行二话不说就驱车过来——被够鈤的张安平坑了这么久,还不容易翻身做主人了,好不容易能让这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李力行如何能等? 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这狗日的居然在睡觉! 李力行险些气炸! “知道啊!”张安平慢吞吞的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死了几个人而已——老李啊,你要是想借此整我,去找藤田机关长告状吧!” “要是没胆子去,那就憋着!” “我可没兴趣陪着你逗你玩。” 李力行好悬没让张安平的话气死,他做暴怒状,喝道: “张安平,22具我们兄弟的尸首被送回来了!” “你这个副主任居然无动于衷?!” “汪曼春呢?让你的心腹爱将汪曼春滚出来!” 张安平悠悠道:“汪处长啊,她受伤了,现在需要休养,我已经让她回去休养了,这段时间情报处暂时由我监管——你要是有意见的话,找机关长告状去。” 李力行被张安平坑的次数太多了,对张安平的警惕值是拉满的! 此刻张安平这样的反应远超乎想象。 很明显,张安平知道情报处的失利,甚至故意在激怒自己。 【有诈?】 李力行被张安平有恃无恐的样子给唬到了,反而不敢找藤田芳政打小报告了——打小报告这种事也是要讲究技术的,要是这件事另有缘由,这小报告打过去,反而会引起藤田的不满、不快。 “张安平!别摆出一副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回事!” “他们都是我们的弟兄,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李力行索性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开喷后怒斥:“你马上跟我走,负责这帮战死兄弟的身后事——他们是我们特务委员会的兄弟!你马上跟我走!” 张安平皱眉:“这点破事,你自己不能处理么?” “破事?这是破事么?这是22个兄弟!22个我们的兄弟!你不去是吧?好好好!” 李力行做咬牙切齿状。 张安平去不去都输了。 去,自己借题发挥,虽然实质上不能拿他怎么样,但落他的面子是没问题的,正好立威。 不去,正好让特务委员会的人瞧瞧张安平不拿手下当人的样子。 但李力行却浑然不知道,这不过是张安平故意营造出的局面而已。 他就是要让李力行说出这句话! “我去——姓李的,你很好,很好!”张安平咬牙切齿。 两个顶级的影帝,都在演、都在算计。 “马上跟我走!” …… 特务委员会。 22具尸体盖着白布被整齐的放在院子里——76号内部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纷纷忍不住戚戚然。 张安平跟着李力行来了。 一路上没跟张安平交流的李力行,进了76号后就喝道: “张安平,你好好看看,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兄弟!” “汪曼春是你的心腹爱将,这么多兄弟因她而死,你连看都不看,你还是个人吗?” 李力行义正辞严的呵斥着,一副我拿所有人当亲人的样子。 张安平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匆匆晃了一圈后,道:“我看过了——可以走了吗?我安排他们的后事!” 李力行不理会张安平的说辞,喝道: “来人!把裹尸布掀开,让张主任好好看看!” 张安平恼羞成怒道: “李力行,够了!” “够什么够?他们可都是情报处的兄弟啊!你连送他们最后一程都不愿意?你还是个人吗?” 张安平被逼到了墙角,黑着脸道:“李力行,很好,你很好!” “掀开,我看他们最后一眼!” 楼上,明楼和明诚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闹剧。 明诚将楼下的表演尽收眼底后,嘀咕道:“大哥,我怎么觉得不对劲?” 明楼轻声道:“他故意的。” “嗯?” 明楼闭眼,沉默一阵后,道:“我检查过尸体,他们不像是战斗中被杀的,反而像是被集中枪毙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猜……他很不好受。” 明诚心念一转,道:“大哥,你意思是这些尸体中,有张安平的人?所以他故意的?他是真的想送送?” “七八不离十吧。” 明楼叹了口气。 楼下,张安平一副强忍着不适的样子,挨个看这些尸体。 李力行暗自得意,张安平心狠是真的,但矫情也是真的,这么多尸体,他果然挺抗拒的。 很好,让所有人都看看,跟着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前途可言! 张安平煎熬般的看完后,迫不及待的就从尸体处走开,来到李力行身边,道:“姓李的,行了吧?” 李力行一副悲伤的模样: “明天下葬,张主任要是有空,还请送送这些可怜的弟兄。” “我知道了。” 张安平答完,急匆匆就走,慌张的样子让李力行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差!远!了! 张安平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褪去了伪装的慌张和不适,神色凝重了起来。 王鑫和雒军都死了。 雒军的尸体没什么异常,但王鑫的手上,却有一道道裂开的口子,分明是利刃划伤所致——最关键的是王鑫加入特务委员会后,故意在手腕带上了一串佛珠。 但这串佛珠现在没带在手腕上,他右手紧攥,露出了一抹赤色——那应该是一颗佛珠! 【他是想表达什么吗?】 张安平琢磨起来。 ———— 大家元旦快乐! 祝所有读者老爷新的一年里,财源滚滚! 发财发财发大财! (本章完) 第148章:明楼:张安平,你特么到底是谁!(下) 老规矩,时间暂停——划掉,时间回拨。 在等待明楼的时候,张安平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劲了,突然对郑耀先说道: “老郑,你还记得你当初的反应吗?” “当初?什么意思?”郑耀先有种不详的预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明楼。 事实证明郑耀先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张狗笑眯眯的说: “就是在医院里的那一茬。” 张安平虽然没说清楚,但郑耀先立刻意识到了是“哪一茬”—— 他去医院看大特务张世豪的笑话,然后遇见了钱大姐,然后…… 然后钱大姐说这是自己人…… 然后,然后他差点把钱大姐灭口了! 郑耀先黑着脸:“你想干什么?” 张狗:“老郑啊,咱们要学会在困难中创造快乐,生活这么苦,不加点糖这怎么行?” 郑耀先无语。 这叫加糖? 我怀疑伱是要吓死明楼! 他瞪着张安平,对这个做法表示了精神上的反对。 然后,明楼就来了…… …… 作为一个身份复杂的卧底,明楼想过自己暴露的种种。 比方说因为蛛丝马迹被查到自己身上; 比方说因为上级被捕自己被捕; 再比方说自己中了圈套被捕,等等等等。 但明楼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隐藏在第三层的种种,一字不漏的“爆”出来。 犹如一枚航弹直接落在了河水里。 杀人灭口? 同归于尽? 还是…… 明楼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他恍若未觉的坐下,但一改后面装出来对张安平的尊重,将明家大少的气场全开,用平视的方式看着两人,慢条斯理的道: “是我。” “两位……晚上好。” 他没有去否认。 因为没有必要,这老底太详实了,详实到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这样,他便索性承认自己的身份。 现在是国共合作,能如何? 更何况他还有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这两大特务,能如何? 告发? 或者是……策反自己! 明楼用一种期待的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郑耀先暗暗叫好,心道: 你小子傻眼了吧? 张安平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画面。 他还等着明楼掏枪,关键时候再雷死这小子呢——让你一副比徐天还要讨厌的样子! 可惜明楼太镇静了,丝毫没有被喊破身份的尴尬,甚至还用挑衅来回应。 不愧是明家大少,不愧是身份就比自己少了一层的高级卧底啊! “咳咳,”张安平干咳一声,道:“明楼同志,今天喊你来,是想和你一起开一个党小组会议。” 张安平心道我现在可是在说正事哈。 明楼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慢吞吞道: “张安平、张世豪区长,还有郑耀先郑站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没必要玩这种没意义的小把戏吧?” 他身子略微前倾,道:“明某未曾否认身份,两位何必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郑耀先差点笑了,不是笑明楼,而是笑张安平。 让你小子胡说,让你小子胡闹! 慢慢解释吧! 他假装自己的嘴巴被缝了起来,专心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张安平自顾自道:“明楼同志,玩笑归玩笑,我现在在说正事——重新自我介绍下,张安平,36年入党,中共2号情报组实际负责人,代号‘喀秋莎’。” “郑耀先,31年奉命打入敌人内部,代号‘风筝’。” “2号情报组高级情报员。” 说罢,他便目光灼灼的望着明楼。 玩归玩,闹归闹,刚才吓唬下就行了,都是自己的同志,玩笑也是有限度的不是么? 但明楼会信? 喀秋莎他知道,风筝嘛,听都没听过!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 张安平自以为自己是一只猫,而自己就是那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此时此刻,猫正用各种手段戏耍着被抓的这只老鼠。 但你以为你真的是猫? 明楼微微一笑,道: “张区长,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共党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替戴老板清理门户?” 和声的说完这句话后,明楼猛的一拍桌子,冷冽的说道: “张安平!” “我明某人就是中共党员!” “但你张安平算什么东西?” “你也配自称中共党员?你配么?” “你不配!”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人——日寇的铁骑在中华大地上到处为祸,你张安平有这份闲心,不如多考虑下到底该怎么收拾这帮骑在我中华民族头上为非作歹的日本鬼子!” “至于说怎么处置我,告密也好,暗杀也罢,我明楼都接着!” “如果别有所图,那就给我滚蛋!” 明楼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呸,想把我当老鼠你当猫? 做梦! 一旁的郑耀先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场。 傻眼了吧! 玩脱了吧! 让你小子总是想着闹腾——好好的接头,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非要整什么幺蛾子! 被骂的张安平唯一能做的就是摸摸自己的鼻子。 他转换一个思路: 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我是自己人,那说明我的伪装是成功的。 咦,瞬间不尴尬了,瞬间满意了。 “说完了?说完了就坐,听我说!”张安平压压手示意明楼坐下。 明楼不答。也没坐下,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你要表演,那就表演。 “明家的生意,现在应该空心化了吧——这是我的意思,接手的人,也是我安排的。” “对了,之前坑了明家两次,不过明镜同志应该说过,明家和两家洋行展开了合作生意,有这回事吧?也是我安排的。” “徐蒽赠整我的那一次,你顺水推舟坑我通共,我上门要了一座矿山——眼镜蛇情报组的人以那座矿山为后勤基地,你以为我真的看不见?” “还有徐蒽赠通过我的手要利用日本人抓捕s委的同志——你以为明诚和汪曼春为什么会抓不到人?” 张安平一桩桩的说出来,每说出一桩,明楼的神色就缓和一分,等他说完,明楼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真的是自己人? hetui! 他张安平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同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说……这一桩桩的事,让他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你想干什么?张安平,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楼终于恼火起来:“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觉得我会相信?” “张安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没别的事,告辞!” 看张安平吃瘪,是郑耀先非常乐意的事,但绝对只限于适度的玩闹,眼见明楼对张安平毫无信任可言,连张安平话中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老郑觉得自己该出场了。 于是他挣开嘴巴上并不存在的缝线,道:“明楼同志,他说的是真的。” “钱大姐离任后,老岑同志履职,但咱们组的这帮同志都不怎么省油,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便决定由安平同志实际负责2号组的事务,由老岑同志代为转达。 目前老岑同志负伤且身在陆军医院,而安平同志又决定组织一起规模较大的行动,需要人出面和s委市委的同志居中协调联络,不得已才对你表露身份!” 这段话让明楼犹豫了起来。 但也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他的上级岑庵衍,叛变了?! 明楼难以自持的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念急转,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很……可能! 不,可能性是九成八! 他宁愿相信老岑叛变,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会是自己的同志。 但心念急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明楼一脸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郑耀先正色的点头,道:“是真的。” “从我履任后,钱大姐便将你的身份告知了我,这也是我能放任你做上海站内一方诸侯的原因。” “你们真的是我的同志?”明楼怎么会信?但他却继续演道: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实在是这件事超乎意料,抱歉,是我的错。” 张安平直翻白眼。 就连郑耀先都为之泄气。 拜托,你也不看看你眼前站的两人是谁啊! 我们承认你演技不错,但……你这骗得了谁? 张安平转头对郑耀先说道: “我猜他现在想的是老岑叛变了。” “你就不应该这么鲁莽的见面!”郑耀先没好气的批评张安平:“应该先通过老杨同志约定见面地点,然后相认,起码难度能低些。” “切,就明楼同志这警觉,保准还是这结局——你当初都差点杀了钱大姐,他还算不错,起码只是怀疑老岑叛变——嗯?”张安平说着说着用脚踩地推着沙发倒退半米,警觉的看着明楼: “你不会想着同归于尽吧?” “眼镜蛇和喀秋莎、风筝同归于尽,这损失……” 郑耀先也惊了,要真是闹出这种乌龙,他就是下了地狱也能诈尸啊! 两人的表现自然是有演的成份,但正是这种“演”,反而让明楼心里的0.2成被放大了。 这两…… 该不会真的是自己人吧? 不……可能吧? 明楼收起伪装出的惊喜,冷着眼看着两人。 “算了,就当你相信了——我说正事。”张安平道:“上面要查伪钞的命令你应该知道吧?” 明楼微微点头,继续看张安平的表演。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谋划,一堆谋划一个个说出来以后,明楼的眼睛也一点点的开始变大。 零号研究院是伪钞窝点? 这个所谓的伪钞窝点,实际上是一个饵? 联合组织举行七七武装起义? 啥,反手让徐百川将起义部队带到谭忠恕那里? 啥,两千支火箭筒?! 啊?反算徐百川、借机将火箭筒卸货、运出去? 一条条谋划听得明楼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爆出来。 这么宏大的计划,真的能搞成? 等等,等等,我怎么在琢磨计划能不能搞成? 明楼终于让自己的思想回归到最初: 这两人怎么…… 他们真的是自己人? 面对讲解完毕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张安平,明楼问:“上海区三股势力,上海站站长、特二区区长兼上海区负责人,是自己人?” 张安平心道:不止哦,上海站两副站长都是自己人; 特二区“远走他乡”的副区长也是自己人; 赫赫有名的日本商人冈本平次也是自己人! 咦,老徐那里好像没几个自己人? 郑耀先可没张安平这么多“戏”,他点头确认了明楼的质问。 明楼终于没装震惊的说出了这句震惊的话:“这怎么可能?!” “还有,你以为火箭筒是你家造的啊!两千支?你怎么不说是五千支!” 其实此时此刻,明楼内心的怀疑,已经从九成八降到了四成。 但他还是提及了自己想不通的盲点。 那可是两千支火箭筒啊! “明楼同志,你说的对,那玩意就是我家造的——不过,现在家被全都吊路灯的美国资本家给抄了!” 张安平一脸的遗憾,又补充道:“不止是火箭筒,其实盘尼西林也是我家造的,不过盘尼西林更惨,去年淞沪会战还没开始就被杀千刀的美国资本家给抄了,我现在只有代理权。” 张安平这句话的潜意思是:明家能得到盘尼西林,是我的原因。 明楼傻眼了。 这…… “让我冷静冷静。”明楼深呼吸,然后问: “你是张世豪,上海区特二区区长,上海区负责人?” “对。你的上峰。” “你是张安平,伪政府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 “对。还是你的上峰。” 张安平答完后心里咦了一声——这画面,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我好像在哪见过? 还有,我为什么要强调是你的上峰呢? “你是张安平,中共二号情报组实际负责人张安平?” 张安平为避免熟悉感继续,没说话。 郑耀先接腔:“对,他就是你我的上级。” 老郑翻白眼——我为什么对这个上级没有尊重的念头? 明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张安平,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明大少的涵养是极高的,但每一次都是被张安平破防,这一次,更是破的有些歇斯底里了。 可这怪他吗? “我,张安平,军统上海区特二区区长张世豪,中统上海室特别顾问张世豪,伪政府所属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 “但我真正的身份只有一个——” “中国共产党党员,张安平!” 张安平拍了拍被受刺激的明楼的肩膀,正色道: “明楼同志,虽然这很不合常理,但这就是事实。” 明楼伸出手:“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离了个大谱有木有! 但这时候,他的怀疑,已经只剩下0.2成了。 虽然这一切很不符合常理。 (发小的父亲去世了,昨天急匆匆写完便驱车回老家帮忙来了,结果高血压的我晕乎乎光添乱,只好回家。然后……越睡越清醒,索性四点开始码字——配一张图震惊下诸位:有请狗作者用作者号发图。) (本章完) 第145章:佛珠(下) 安插一个卧底,其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可能说是让你进去当卧底你就能做成卧底的。 除此之外,还有三个方面要经得起审查。 首先身份要经得起审查。 以王鑫为例,他的身份经得起查——大学生,因保护女友致人重伤而被学校开除。 其次是履历。 王鑫有过读青浦班的经历,为了抹除这段经历,特二区还是做过不少工作的。 最后就是亲属。 孤家寡人是不可能进入特务委员会的——哪怕张安平是76号的主任,有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否则就等于在额头贴一张纸: 我有问题,快来查我! 王鑫不是上海人,家属不在上海,所以张安平给他安排“妻子”——是青浦班的同学,不是他本来的女友。 当他选择了这一行后,为了不连累女友,王鑫提出了分手,将喜欢他的女孩从身边驱离。 这样一个有家的人,才能符合76号的条件进入其中。 王鑫的“妻子”唤做温盼。 工作夫妻中,有的人因为在敌后的携手并战,很自然的会走到一起,但也有“夫妻”哪怕共患难数年,也是相敬如宾,从不逾越雷池半步。 温盼和王鑫便是后者。 …… 温盼接到噩耗、在76号看到王鑫的尸体后,忍不住悲伤的失声痛哭起来。 一旁负责安抚的文职伪女军官,向温盼讲述着王鑫“英勇阵亡”的种种,讲述着抵抗分子的残忍和无情,温盼麻木的哭着,不断的回想着曾经相敬如宾的种种。 “我想把他带回去。” “王夫人,我们这边是集体下葬……” “我想把他带回来!” 温盼重复着自己的要求。 她知道王鑫不想死后还要和一帮汉奸葬在一起的。 女汉奸见温盼态度坚决,只好道:“我去找上峰说说吧。” “上峰”自然是张安平,听到这个要求后,张安平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就同意了,并安排人送尸体回去——家属的这种要求是很正常的,没有人感觉到古怪。 王鑫的尸体被送回家后,温盼就请周围的邻居帮忙操办后事,但邻里间相处热情的邻居,却无一人愿意帮忙—— 没有人愿意给一个汉奸去操办后事,哪怕汉奸家里掏钱都不愿意。 温盼没有多少的怨言,见无人帮忙,出生大户人家的她,只能自己笨手笨脚的去操办后事。 尽管她尽可能的简化了后事的流程,可依然忙碌到了傍晚,才按照记忆的种种布置了完毕。 点燃引魂灯挂在了门口后,驻步的她看到了邻居们无情的目光。 从回“家”后就没有哭过的她,突然间崩溃的嚎啕大哭起来。 她想拿着喇叭向四邻们呐喊: “他不是汉奸!” “他是英雄!” “他是抗日的战士!”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喊。 委屈、心疼、心酸,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一起爆发。 她哭的稀碎。 他是抗日的战士啊! 可他却要背着汉奸的骂名,在邻居们冷漠的目光中,完结生命的最后印记。 嚎啕大哭中,有人突然在她身边说道: “还、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红透了双眼的温盼愕然的抬头,看到了一个经常在照片上看到的人——那张照片,在无数个夜晚中一直陪着睡地铺的王鑫。 王鑫一直无法忘记却由他主动斩断了羁绊的恋人。 温盼看着对方,许久后摇摇头。 女子看着挂起了引魂灯的大门,目光复杂,她迟疑了许久,低声说: “节哀。” 说罢,女子转身就走。 温盼犹豫了下喊道: “林小姐。” 女子驻步转身,望着曾经恋人的夫人。 温盼抿着嘴唇,再三犹豫后,道:“你能看看他吧。” 生怕女子拒绝,温盼哀声道:“求求伱了。” 女子犹豫了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正屋,林逸菲随着温盼进来后,看着停在屋内的遗体,双眼不由自主的发红。 许久,林逸菲低声道: “我能看看他吗?” 温盼连连点头,转身离开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这对阴阳相隔的恋人。 林逸菲一步步走近尸体,揭开了盖在王鑫脸上的纸张,凝视着记忆中无法忘却的脸,豆大的泪珠一滴又一滴的落下。 终于,一声撕心裂肺的质问在屋内响起: “你……为什么要做汉奸啊!” 屋外,听着撕心裂肺的质问,温盼的心刺痛了起来。 他不是汉奸! 他不是汉奸! 他是英雄! 他是热血的英雄! 温盼想扑进去告诉她真相,但在门口出现的黑影却用冰冷的目光在注视着她,温盼几次嗫诺,最终没有进去。 她也不愿去看那个黑影。 屋内,林逸菲抹去了眼泪,轻声说: “这样也好。” “起码你……不能再做坏事了。” “下辈子,求你做个好人吧。” 她轻轻的为曾经的脸上盖上了脸上的纸张,起身后头也不回的选择了离开。 “王夫人,节哀。” 道完这句话,林逸菲转身就走。 “林小姐。” 温盼接连呼唤,林逸菲却没有再一次的停顿。 无力的看着林逸菲消失的背影,温盼无力的坐到了地上,不断的呢喃: “他不是汉奸。” “他不是汉奸。” 她想让他唯一记挂的人不要去恨他。 一个黑影缓慢的走到了温盼的身边,陪着她坐到了地上,默默的听着这样的呢喃,面无表情。 温盼猛的望向黑影: “老师,他不该背着骂名啊!” 黑影是张世豪打扮的张安平。 他沉默的看着温盼,许久后,轻声说: “这是我们这一行,很多人的宿命。” “他不该背着汉奸的名头啊!” 温盼还在重复这句话,张安平轻轻招了招手,暗中隐藏的于秀凝走了出来,轻拍着温盼的后背,安慰起了这个和王鑫并肩作战的女人。 张安平这才起身,走入了停放尸体的屋子。 解开盖着脸的纸张,看着脸庞上的湿润,张安平轻手慢慢的拂去。 他低语:“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有救到你; 对不起,你已牺牲,我却不能给你牺牲者该有的待遇; 对不起! “等时机成熟的那天,我一定会告诉她,你不是不喜欢她了,你是……选择了最悲苦的一条路。” 张安平轻声的说完,缓慢的揭开了尸体上盖着的白布,轻轻的扶起了王鑫的右手。 他没有看错,确确实实是一颗佛珠。 他摸向了王鑫的口袋。 六颗佛珠和断掉的线被他掏了出来,算上手里的一颗,一共七颗。 而王鑫带着的这串佛珠,一共是十三颗! 张安平仔细打量着断掉的手串线,确认这是被用力扯断,而不是自然断掉的结果。 一个猜想浮现在了张安平的脑海中。 佛在心中? 他不敢确定,又走到另一边,仔细查看起了王鑫左手的伤痕。 左手上的伤痕很多,全都是利刃的切割伤,张安平左手拿起一颗佛珠,右手以指为刀,身体做摇晃状,模拟用刀在佛珠上雕刻的场景。 为刀的右手手指,一次次的触碰到了左手的几根手指。 张安平结束了模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确信自己的猜想没有任何的问题了。 再度睁眼,看着王鑫的遗体,张安平跪了下来,接连磕了四个头,每一次都是额头触地。 他甚至不敢再朝王鑫说对不起了。 他轻声呼唤: “于秀凝。” 于秀凝闻声进来。 “带温盼下去休息,没我的命令不要过来。” “是!” 于秀凝应是,犹豫了下后说道:“老师,我先上柱香。” “嗯。” 上完香后于秀凝离开,哄着温盼去了别的屋子。 张安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深呼吸一口后,缓缓的解开了王鑫的衣服。 …… 二十分钟后,张安平静静的坐在地上,目光幽深的盯着摆放在王鑫身前的六颗佛珠。 每个佛珠上都有字,经过他的组合,排出了这句话: 据、点、有、起、爆、机。 王鑫是被藤田芳政下的灭口令,而之所以会灭口,是因为他们搜查过两个日本人的据点。 “有起爆机?” 张安平的目光更为深邃起来。 日本人会为了据点保密准备起爆机? 明显不可能! 因为上海被日本人占领,即便是保密据点,又何须起爆机? 能让王鑫至死都想着要传递,显然这起爆机是连接引线的——只要激活就能使用!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这两个据点是藤田的后手,目的是一旦零号研究院被攻破,摁下去后,就能将一切化为乌有! 是为了保密? 不! 是针对自己! 藤田不确定自己会用什么方式来达成目的,但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办法攻破零号研究院,所以他准备了这一招—— 关键时候,摁下后反败为胜! 不对! 张安平一个激灵。 藤田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的话,他岂会没有后手? 要知道,这是一个伪币的制作窝点,一旦被摧毁,证明伪币工作也就彻底玩完了——藤田芳政既然准备的这么充分,岂会遇见不到这种结果? 【只有一个解释:还有一个伪币窝点!】 【或者说,这只是明面上的窝点,真正的窝点不在这里?】 不对,于秀凝昨晚主持的袭击,可是从这个窝点出去的车上缴获了伪币的! 【也有另一个可能,真正的窝点负责伪币的精造流程,半成品的伪币会运到零号研究院进行最后的加工,这样既能营造出是零号研究院是负责伪币制造的假象,还能将真正的伪币窝点隐藏起来!】 张安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极大,甚至觉得这就是真相。 可如何验证呢? 张安平思索起来,觉得只能想办法排查进入零号研究院的车辆,只要能从中搜出半成品的伪币,就能确认自己的推测。 “藤田啊藤田,你还真的是高啊!” 张安平不由念叨起来。 说完,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王鑫,如果不是王鑫提供的情报,自己恐怕抓破脑袋,也想不到藤田芳政从一开始摆出来的棋眼,其实是一颗弃子! 话说回来,针对一颗弃子进行这样的布局,又有几人能看破真伪? “你救了整个上海区。” 张安平低沉的向王鑫讲述这个情报的价值。 如果没有这份情报,上海区包括自己,恐怕都会被藤田芳政一网打尽吧! 不敢想象,如果藤田芳政的阴谋得逞,上海还能再有声势浩大的抵抗么? “终有一天,我会向所有人宣告你的功绩。” “终有一天,我会向所有人宣告,一个身负汉奸骂名的战士,是怎么用生命传递出这种情报的!” “如果我死了,还会有其他人向世人讲述……” 张安平发誓。 …… 张安平将于秀凝和温盼请了进来。 他揭开王鑫的衣服,向温盼讲述了王鑫用生命为载体传递情报的事。 张安平看着这个为战友哭泣的学生,轻声说: “过段时间,我安排人送你回重庆。” “当有一天抗战胜利了,你一定要记得告诉世人,曾有一个叫王鑫的战士,他斩断了情丝,身负骂名委身敌营,最终用自己的生命,将一条挽救几百上千战友性命的情报送了出来。” “你要告诉世人,有一个叫王鑫的青年,放弃了学业,投笔从戎,用生命传递的情报,遏制了敌人的伪钞攻势。” 温盼狠狠的点头,心里发誓,终有一天,她要让战友洗尽污名,要让人们都知道,他不是汉奸,他是英雄。 于秀凝的鼻子发酸。 她曾尽可能的想过情报战线的残酷。 但在老师的庇护下,她感觉情报工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残酷。 但现在她才知道,原来不是不残酷,而是最残酷的战线上,她不在而已。 张安平又道:“秀凝,你最近几天陪着温盼,直到温盼处理完王鑫的后事,安全撤离,明白吗?” 温盼是王鑫的“妻子”,要负责王鑫的后事,所以张安平要告诉她真相。 但王鑫用命传递而来的情报,也事关摧毁伪钞据点的成败,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所以,他才安排于秀凝陪着,既是陪伴,也是监视。 很残忍,可这就是情报战线! 于秀凝没有多想,道: “是,老师。” “我先走了。” 于秀凝忙道: “老师,陈明在外面等您,昨晚的事让他向您汇报吧。” 看了“扶夫魔”一眼,张安平点了点头。 “扶夫魔”于秀凝知道老师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秀凝这么做也是没办法,情报战线,女性本就比男性难,要出头更是难上加难,自己有老师的庇护才能成为少校组长,但对前途还是不怎么看好的。 所以,只能扶丈夫。 ———— (以后没有这么虐的章节了,主要是狗作者想写一下情报战线的残酷,不过这终究是爽文,偶尔来一次即可,不会常来。) (好消息是我没阳,只是重点的感冒。 坏消息是血压高了,151了…… 所以预报下更新:以后争取十一点前完成更新,尽量做到日更两章七千字保底吧,短时间内是不会再爆更了。 见谅。) (本章完) 第146章: 标题——第146章:密议 从挂着招魂灯的王鑫家出来,张安平便唤上了陈明一起离开。 车上,陈明汇报着关于劫车的经过和缴获假币的情况。 这些汇报结束后,陈明打算汇报从四个小鬼子嘴里审讯到的情报,张安平摆摆手,道: “先不说用,去据点看看。” “是!” 陈明开车,拉着张安平来到了直属组的地下据点。 江杰被捕后,张安平用一换一的方式,暴露了一半的安全屋和据点,这样的行为虽然奢侈,但效果是极其斐然的—— 因为日本人现在想查都没有线索去查,除非将整个上海的房屋一个个的排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直属组据点。 张安平抵达后,让陈明通知徐天过来,自己则去查看缴获的伪钞和从日本人口里审讯出来的零号研究院布局。 新出现的五块面值的假币,已经到了普通人不易分辨的程度,不过张安平偏向于这应该不是第一波次的产品,之前做工差的并没有投入到市面罢了。 【最开始的假钞,应该是藤田芳政想要检查假钞能否流通——五块的面世,应该是这老小子做好了准备,开始钓我了!】 将假钞丢到一边,张安平拿起了根据俘虏口供所画的零号研究院内部布局图。 四张图画的都大差不多,最引人瞩目的自然就是中间抹黑的区域。 这些区域是这些鬼子不知道的区域,按照口供所说,是核心区域。 他们只能在外区和内区活动,核心区域是禁止他们涉足的。 假钞在核心区域完成半加工后,会送出来在内区进行最后几道手续的加工和做旧。 如果没有王鑫拿命传递出来的情报,张安平只会以为核心区域安保严格,到时候不知道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取所谓的核心区域的情报——藤田芳政肯定会将“核心区域”打造的尽善尽美,好方便自己上当。 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张安平冷笑着将四张图撂下。 解决零号研究院,现在是一件非常简单且没有难度的事,只要摁下起爆机即可。 都不用强攻。 在等待的期间顾雨霏过来了一趟,请示张安平要不要去看看被刑讯的四个小鬼子,张安平摆摆手,表示自己就不去了。 顾雨霏闻言转身要走,但走了两步后却犹豫的停了下来,望着张安平嗫喏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张安平见状问道:“有事?” “老师,”犹豫了下,顾雨霏咬牙说道:“我想换个工作环境。” 张安平眉头一挑:“怎么回事?陈明这王八蛋欺负你?” 顾雨霏摇头赶紧说道:“不是。” “是于姐把我保护的太好了,我……我也是关王庙出来的学生,可她总把我当做小孩子,一点危险的事都不让我参与。” “我参加特训班,是因为要和日本人对阵,不是为了享福的。” 张安平闻言皱眉,顾雨菲有些慌了:“老师,如果您为难,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顾雨霏,你跟我装啥? 特别组成立的时候,彼时还不到18岁的顾雨霏被他挑中,可不是因为她是许忠义这头猪垂涎的白菜,而是因为这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身手却很凌厉——仗着人畜无害的表面,五六个男学员接连被揍翻! 注意,是接连,是看到前一个倒霉蛋被揍翻后依然傻不拉几的被揍翻! “你决定好了?” 顾雨霏见有门,立刻收起装出来的慌张,朗声回答:“是!” 嗯,这也是给老师表演,让老师看清楚自己是能文能武…… 张安平问道:“有没有想过去哪?” 顾雨霏摇头。 她其实想去许忠义跟前,不是白菜滚猪,而是组织上前几天跟他打听过许忠义的事,并告诉她许忠义交给了游击队一笔资金。 但她不能明着说想要跟许忠义搭档。 张安平略作琢磨后道:“那伱准备一下,我会安排于秀凝给你完善下身份信息,到时候给你找个合适的理由完成跳槽。” 顾雨霏用吴侬软语的说话方式问道:“老师,能说说我去哪工作吗?” “去许忠义跟前吧。你去他身边,倒是能帮帮这小子。” “哦。”顾雨霏表现出一副不太欢喜的样子,随即又肃然回答:“是!” “你下去吧。” 打发走了强忍喜悦的顾雨霏,张安平无奈的撇嘴,这丫头,真以为自己的那点小演技能骗过自己? 对于顾雨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张安平猜想可能是顾雨霏上线的缘故。 顾雨霏的关系不在2号情报组,张安平猜想可能是许忠义那笔钱的缘故,她的上线想要多观察观察许忠义吧。 既然市委想要和许忠义搭上线,那就让市委忙活着吧——冒然打断市委方面的布置不太好。 等了一阵,陈明和徐天两人终于匆匆来了。 突然被张安平召唤,徐天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徐天是个聪明人,王擎汉遇刺后,张安平虽然没有直接找过他,但根据陆军医院那边的眼线汇报的情况,根据伤者不同寻常的死亡率,徐天猜想张安平出手了——结合张安平又经常往陆军医院跑,他已经确认自己的行动有很大的可能误伤了友军。 但在见到张安平的时候,徐天还是摆出了自己常用的“无情”神色。 张安平示意陈明下去,等陈明走后,他径直问: “罗展的事,你有做预案?根据我掌握的情况,调查这件事的李力行,已经通过伪警察局,查到了罗展的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锁定罗展了。” 罗展就是刺杀王擎汉时候胆大包天的新人,行动前将一个醉酒的日本人拉上后解决了。 这菜鸟自以为万无一失。 但浑然不知道他背离计划的行动,就是那次刺杀的最大的破绽。 76号的人和伪警察携手,根据对路人的审讯,将罗展的样貌给勾勒了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调查,已经有了相关的线索。 张安平接到的情报是顶多一两天,76号便能锁定罗展。 罗展之所以会成为突破口,缘由很简单: 刺杀之前,伪装成车夫的他们等在日料店门口自成一摊,因为光和暗的对比,不会被人注意到。 可他拉到人后就得上街跑了,这时候总会有人看到他,哪怕经过了简单的伪装,只要被注意到,就能勾勒出画像。 “我已经安排好了。”徐天淡然的说道:“到时候我会打76号一个措手不及。” 回答没超乎张安平的预料。 自己在情报这一行,是系统赏饭吃的类型,徐天比自己稍微低一筹,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以徐天的敏锐,肯定不会留这么一个大纰漏。 事实上,徐天是有意拿罗展为饵——他相信76号会查到罗展,他更相信刘唐为了替师报仇,一定会亲自参与对罗展的抓捕。 而他的布局,其实就是针对刘唐。 “这是李伯涵的联系方式,”张安平将一张纸条递给徐天,继续道: “你们两个组联手行动,最近几天可以整点大动静。” 徐天心中一动,追问:“大动静?多大?” “能有多大就多大,联席会议你参加下,注意不要和友军出现目标上的冲突。” “嗯。” 徐天了然,张安平这是又要搞大动作了。 “市面上出现了伪钞,你知道么?” “有耳闻。” “可以查查伪钞的源头,动静大点。” “嗯。” 话说到这里,徐天已经猜到张安平可能掌握了伪钞的线索,或者是要对伪钞后面的人动手了。 看张安平的命令,伪钞后面的人,绝对是日本人! 张安平又和徐天交流了一番别的事宜,从徐天口中获知了特高课一些官员的情况后,索性将收买特高课官员的任务交给了徐天,并给出了五十万日元的专项经费——未来将要问世的零式造价才十万日元左右,五十万,少说得收买五六个小鬼子吧? 至于如何拉这些小鬼子下水,张安平不觉得自己需要教徐天。 结束交谈后,张安平离开了直属组的据点,马不停蹄的跑下一个据点。 老郑和老徐这俩还在等他呢。 不过和张安平预想中两人等的不耐烦的情况不同,等了一个多小时的两人,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越等越淡定。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认为张安平既然敢让他们久等,必然有足够的底气——比方说有了具体的行计划? 换别人身上,两人不怎么肯定,但搁张安平身上,他俩觉得太特么正常了! 所以,等张安平姗姗来迟后,徐百川和郑耀先很是“孝敬”的请张安平上座,郑耀先奉茶,徐百川点头哈腰,就差将张安平供起来了。 换做往常,张安平怎么说都得矫情矫情,顺便“作威作福”欺负一下这两老大哥,但今天他没有。 “说正事。” 张安平一脸严肃的样子让徐百川和郑耀先本能的对视——这小子这么严肃,莫不是这次非常的棘手? “零号研究院是个陷阱。” 啊? 两人惊疑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六颗佛珠一一摆在了桌上。 据、点、有、起、爆、机! 两人看完佛珠上面的字后,均不解的望着张安平。 张安平讲述起了王鑫的事。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两人对王鑫充满了敬意——干这一行,他们见过视死如归的勇士,见过在残酷刑讯下一言不发的战士,也见过还没用刑就跪了的软骨头,但这种用自己的命传递情报的热血儿郎,真的没见过。 随后张安平讲述了自己对藤田芳政布局的猜测。 听完张安平的猜测,郑耀先和徐百川都倒吸冷气。 老狐狸! 太狠了! 绝户计啊! 两人骂骂咧咧,这要不是歪打正着端了日本人的据点,要不是王鑫拿命传递情报,这一次,上海区得全部栽了! 太狠了! 狠到无论是徐百川还是郑耀先,都不敢想象会有这样的绝户计——艹,这是拿零号研究院里面的一帮小鬼子当饵啊! “你应该有计划了吧?”郑耀先沉声道:“这一次一定要来波狠的!” “藤田芳政这个人太危险了,这一次一定要把他弄走或者弄死!” 日本人传说中的王牌“毒蛇”、被吹到能顶几个师团的川岛芳子,也没这么毒啊! “这一次,我们可能得动老本了。” 说完,张安平目视两人。 都是干情报这行的,谁还没个留一手的习惯? 自己也好,郑耀先也好,每次行动说的是竭尽全力,但事后一交流,得,都藏着一张或者几张牌不动呢。 以己度人,那徐百川呢? “放心吧。”郑耀先表态。 徐百川也不含糊:“这一次事关重大,假钞如果不能解决,危害太大了,一区是不会留手的!哪怕是全军覆没,也必须上!” “那我就说我的打算了。” 张安平道: “我们要顺着藤田芳政的布局来,不能让藤田芳政意识到我们掌握了关键的机密,所以,未来一段时间,我们要搞大动静,借助这些大动静隐藏调查。” “第一,查假钞的散发渠道。目前我掌握的讯息是这些伪钞会运向一个绰号‘大虫’的青帮份子,但‘大虫’后面站着谁就不得而知了。我们需要揪出这个人,查出到底是谁在和日本人一起出这些假钞!” 说着话的时候,张安平悄悄踢了郑耀先一脚,郑耀先不动神色,等张安平说完便道: “这件事我来查。” 两人的默契度极高! “第二,整大动静。” 张安平沉声道:“动静越大,说明我们越急迫,这也是藤田芳政想要的结果——这件事我们三家一起做,主要是对汉奸榜上的汉奸进行暗杀。” “包括我!” 张狠人一发狠,向来都是连自己都不放过的。 这一次张安平没发信号,但郑耀先还是义不容辞的说道: “那刺杀你的这件事,我亲自负责吧。” 张安平无语,老六啊老六,你还真是个老六啊! 徐百川翻白眼,这事他也想干。 “还有一件事——我想和共党那边联手,你们俩谁负责?” 张安平无奈道:“原本我想自己干的,但目前吧,我在共党那边的名声,好像又臭了。” 这话一出,郑耀先和徐百川不由大笑起来。 话说最开始吧,张安平在那边可是臭名昭著啊。 淞沪会战后,张安平通过种种行动,在那边的名声变好了——徐百川甚至都为此打过小报告。 嗯,别看他们三现在交情如铁,以前那可是当面亲兄弟背后加特林啊! 但因为张安平为了坑现在的徐副局长爆出了名单,张安平在那边的名声彻底的臭了,臭到张安平现在就是过去谈合作那边也不会相信…… “我来吧。”徐百川揽下这活,问道:“具体要怎么联手?” “我不确定二十天后能不能查到真正的窝点,但我想在二十天后给日本人送一份大礼!”张安平露出一抹狠色。 二十天后? 两人先是疑惑,默算后恍然——二十天后,正是7月7日。 而一年前的7月7日,卢沟桥事变正式爆发! 郑耀先和徐百川激动,一齐问:“具体呢?(怎么做?)” “上海有些工厂,被日本人压榨的太狠了,相信那些实业家也绝望了。”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和那边联手,组织一次工人的起义,最后通过租界完成撤离——发动工人起义这一点,向来是共党的强项。你们以为呢?” 郑耀先思索着说:“可行是可行,可这种程度的联合,那边愿意吗?” 徐百川当仁不让的道: “我去做说客!” 老徐是很激动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样的举动,政治意义极大,可以说能鼓舞全国的抗战之心。 最关键的一点是,当初炸军火库群,他徐百川最英姿勃发的照片,居然不得发出! 这一次,他决定要让全国人民知道他徐百川的大名。 张安平拍马屁:“老徐出马,一个顶俩!” 郑耀先颇为赞同的附和。 两个真正的地下党,派一个坚定的军统铁杆和组织沟通…… 这操作呐! 张安平表态:“具体的行动方案、发动对象,你和那边的人仔细探讨,告诉他们,军械管够,量大管饱!” 徐百川懵了:“靠,你还有军火?” 张安平神秘一笑,没有解释。 开玩笑,自己攒下的军火,再来一次五千人规模的起义都不成问题! (本章完) 第147章:明楼:张安平,你特么到底是谁!(上) 徐百川做事可不像张安平这样的“莽”。 张安平敢先斩后奏,敢不顾严令和地下党方面接触、密会,但徐百川不敢。 所以他要先向本部请示——一封电报分成了六次发送,期间还夹杂了两次无用的内容。 本部那边收到徐百川请示的电报后,这种事哪敢擅专,只能报请戴老板。 戴老板看到电文后的第一反应是: 这绝对是外甥的手笔! 也就外甥从不想着避嫌——其他人总是各种避嫌,生怕和共党扯上一丁点的关系,外甥行得正坐得端,从不做贼心虚! 这份报告中并没有提及具体的计划,只是说上海区欲和中共地下党联手,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谋划着重创日军。 但戴老板马上就想到了一个日子: 七月七日! 再联想到压给上海区的任务,戴老板了然,上海区这是要借机掀起乱子好火中取栗啊。 那还犹豫什么,同意! 戴老板同意的电文在电报发过去的次日就回复了过来,收到这份电文后徐百川立刻下令: 约见地下党方面的人,他要代表上海区,和其谈判! …… 时间回拨下,回到张安平、郑耀先和徐百川密会结束的当晚。 三人密会结束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郑耀先和张安平再次碰头了。 郑耀先再次见到张安平后的第一句话是: “你想策反老徐?” 老郑琢磨要是这样还真不错啊,以后军统上海区开会,就是组织的党委会议…… “老郑啊,你这觉悟不行啊!现在是全民抗战时期,我怎么能干这种事?” “我怎么会干这种事?” 张安平义正辞严道:“我张安平,怎么可能做出破坏民族统一阵线的事?” 郑耀先翻白眼,你以为我会信? “这叫浑水摸鱼。”张安平解释:“给老徐的身上也抹点颜色,等以后真要是有审查,咱们三一个都跑不了——所谓法不责众,大家都有嫌疑,那就是大家都没有嫌疑。” “要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查我们,那就是故意清算,不是所谓的通共。” 张安平说的是实话,但郑耀先却是不信的。 很简单,军统谁敢查张安平?! 就张安平这铁杆反共份子,谁查? 但谁又能想到在抗战结束后,军统的灵魂人物戴老板会飞机失事呢? 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那位上台后,这些自抗战中走出来的骄兵悍将,必然是要遭受打压的——军统局是戴老板从无到有建立的,戴老板在军统局就如始皇帝在大秦,骄兵悍将再怎么炸刺也能一个眼神让其老实下来。 可那位上台则不然。 到时候这些“把柄”可都是要用到的——张安平这是为多年后布局,郑耀先当然理解不了。 张安平也没详细解释,一副我就是未雨绸缪的样子。 “说正事——伱是不是有别的算计?” “咳咳,什么叫别的算计,看你说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党员,破坏国共合作的事我会干吗?” 这下郑耀先更相信了,这货还有别的谋划。 张安平干咳两声,道:“作为一个优秀的国民党党员,暗中对付共党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郑耀先批评优秀的国民党党员张世豪: “你小子……我就知道不是只好鸟!” “说说打算吧。” 张安平神神秘秘道:“起义撤离后,我想把起义的部队忽悠到国军阵营,这事得让老徐操作。” 郑耀先倒吸一口三八大盖标准的凉气,这孙子,得亏是自己人啊! 坏的流脓啊! 明面上和地下党合作,实则等着起义后收编起义的部队——真特么坏,不愧是大特务张世豪啊! “怎么破局?”郑耀先问起了关键点。 让老徐操作,自然是为了甩锅老徐——如果张安平亲自操作,这事就不能出纰漏。 原因很简单,张安平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要算计共党失败,熟知他为人的本能的就会怀疑放水。 可要是老徐来操作然后失败,那可就很正常了。 毕竟,共党那是狡猾狡猾滴干活! 难怪张安平让他负责伪钞事宜。 合着还有这一层的算计啊! 郑耀先问: “你怎么洗脱嫌疑?” “我用得着洗脱嫌疑么?”张安平翻白眼:“我分身乏术,要算计真假两处假钞窝点,我有多余的精力操心么?” 郑耀先想想觉得也对,自己是真的关心则乱。 “那要是按照你的计划达成目的,你在日本人那边可就悬了!你打算放弃这个身份?” “该放弃了,再不放弃,我得成头号汉奸了——我会想办法‘死’在其中。” “以后终于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老郑颇为感慨。 张安平太能干了,一个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把他跟徐百川甩了几十公里,三人一对比,总感觉他跟徐百川是吃白饭的。 这么想虽然不仗义,但……真的很伤人自尊啊! 尤其是他郑耀先,好歹也是顶级的卧底啊! 张安平神秘一笑,老郑啊老郑,你还是单纯了些啊,我张安平作为一个逼格高于位面之子的挂逼,怎么可能像你们这些主角一样…… “说说正事,这件事咱们怎么跟组织那边沟通?” 郑耀先一脸莫名的看着张安平——这不是你这个上级该操心的事么? 张安平苦笑道:“老岑现在这情况,肯定不能出面,也没法出面!” “靠老杨和s委市委沟通,层层请示会耽误事的!” “我要是出面……” 郑耀先赶忙拒绝: “你想都别想!” 张安平的身份是绝密,钱大姐离开前专门叮嘱过张安平,绝对不能向自己的同志泄漏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那你觉得让谁出面?”张安平反问。 郑耀先寻思起来,然后灵光一闪,突然一把揪住张安平的衣襟: “好小子,你居然等着让我背锅?!” 张安平克制着本能的还手,赔笑道:“郑站长机敏过人啊!” “滚!” 张安平笑道:“你就说背不背?” 郑耀先无奈翻白眼:“如果仅仅是为了破你自己设下的局,我觉得这产出比不划算——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谋算?” 郑耀先从来都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只不过张安平的光芒太盛了,把这位顶级的卧底的光芒遮掩了而已。 但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很容易就意识到了张安平“挖”的坑。 而这个坑,就是明楼! 郑耀先是知道明楼身份的,这也是当初钱大姐迫不得已告诉郑耀先的——明楼要在郑耀先手下“讨”饭吃,郑耀先要是不知道明楼的身份,随手挖一个坑,明楼肯定遭殃。 而张安平打的就是明楼的主意。 2号情报组这边,需要一个人和s委市委对接,岑庵衍不能出面的情况下,最合适的人选,要么是明楼、要么是吕宗方。 吕宗方也是副站长,但本身没有直属的力量,不方便出马。 所以只能是明楼! 明楼身后有明家,但明家正在张安平的暗中帮助下进行空心化,明楼出马,有危险撤离的话也不是太麻烦。 但这就意味着张安平和郑耀先要向明楼表明身份。 郑耀先当然是持保守态度的——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确,如果仅仅是因为你自己的布局而要暴露,没必要,咱们哪怕不坑组织都没关系。 潜意思是: 要是性价比合适,那你就是雷神——咦,跑错片场了哈。 张安平悠悠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别卖关子!”郑耀先一脸嫌弃,你跟我玩什么神秘莫测? “两千……”张安平拉长声音,卖关子卖到郑耀先快要发飙的时候,他才说完后面的几个字: “支火箭筒。” 郑耀先懵了。 他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多少?” “两千。” “两千什么?” “火箭筒。” “连一起!!!” “两千支火箭筒!” “靠,干了!”郑耀先秒变嫌弃激进派太保守的保守派,咬牙切齿道:“就是我暴露都没事!” 十支火箭筒,训练有素的一个连,可以和日军一个中队打得你来我回。 五十支火箭筒,一个团敢跟鬼子的一个大队野战! 一百支火箭筒,李云龙敢打太原! 两千支火箭筒,【三枪八路】秒变土豪! “你哪来的这么多火箭筒?!”郑耀先何止是震惊啊。 火箭筒出自于张安平,这他知道。 但之前,张安平手里撑死了也就几十支吧——即便这样,上海的游击队和谭忠恕手里的别动队,都成了日本人的噩梦。 更别提上海区使用火箭筒给日本人造成的打击了。 可两千支,这数量也未免太玄幻了吧! “别忘了盘尼西林!” 张安平仅用七个字就自证了。 郑耀先也没有疑问了。 是啊,神药盘尼西林,这小子都是按吨搞的,还要问什么? 还要问什么! 其实,这也是张安平能趁机搞来的最大一波的游击神器了,两千是这次数量的五分之二,还有五分之三目前还没从美国运出来——美国军方已经注意到了火箭筒,张安平是在美国军方注意前让人赶工赶出来的。 以后啊,火箭筒他肯定还能搞到,但价格肯定不是现在的成本价了。 够鈤的资本家就该全部挂在路灯上。 这是张安平继盘尼西林药厂被吞后第二次被美国资本家当肥羊宰。 但冇办法啊,他对美国人来说,就是肥羊。 哪怕是暗暗构建了一张军工利益网也无济于事。 这两波合计五千支火箭筒,他打算两千交给组织,三千交给国军。 “我想借着起义,掩护这批火箭筒进入上海,然后运出去——所以必须吸引日本人和国军的注意力。” “明白了!这事必须做!”郑耀先举双手赞成。 “我们现在就去找明楼?” 郑耀先现在比张安平还要迫不及待。 “嗯。” 看郑耀先激动的样子,张安平想了想,没敢说自己打算搞一条火箭筒生产线和火箭弹生产线的事——这玩意暂时国内可能用不到,因为战争的缘故,国内经济糟糕,配套的生产也不如人意,解放区也不具备这种条件。 但解放战争后期,这就用得上了,尤其是到了立国之战的时候…… 穿越的挂逼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布局都是以十年为单位的…… 嗯,不能让老郑再受到刺激了。 这刺激,可以隔三差五的来一遭哈。 【让你小子一听能杀我就自带干粮!】 但张安平的恶趣味使然,他这时候贱兮兮的道:“老郑啊,我觉得现在见明楼,是不是有些不好?钱大姐千叮咛万嘱咐,我觉得不能……” 郑耀先咬牙切齿:“是我的责任!” “是我拿枪逼着你要见明楼,是我拿枪逼着你要向明楼袒露身份!” 张安平笑得合不拢嘴,就喜欢老郑这咬牙切齿的样子。 “叫声首长。” “首长。” “小同志,不错,有觉悟……” 两人笑笑闹闹,向电话亭走去。 …… 明楼很紧张。 因为他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张安平打来的,要他一个人出来,不要带明诚。 虽然第二层的明面上他和张安平是自己人,但第三层的他可是中国党员,中共2号情报组下辖眼镜蛇情报组的负责人! 而张安平呢? 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张世豪! 晚上十一点,居然秘密约见他——坑过张安平一次的明楼,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哪怕他被还了一刀,他心里还是发虚。 实在是大特务张世豪的名声太响了! 但不见又是不可能的,他甚至都不能做准备——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做任何准备。 否则,他就是要叛变。 他只能交代明诚:“阿诚,张安平要见我——如果过了12点我没来电话或者我人没有回来,你带着大姐和老三立刻撤离!” 明诚肃然问:“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明楼没有解释说这是自己的预感,只是道:“有备无患吧。” “大哥,那你……小心点。” “我知道。” 悄悄离家后,明楼到另一个院子里开了辆凯迪拉克,驱车前往张安平说的见面地点。 这是张安平手里的一个安全屋,没有密道的那种,经过了特务委员会的盖章认证,是实打实的安全屋。 明楼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上海站站长郑耀先正一脸严肃的直面张安平,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郑耀先也在,这…… 深呼吸一口气,他装作无事人一样进入。 “张区长,站长。” 张安平幽幽的道: “中共2号情报组眼镜蛇情报组负责人明楼,代号‘眼镜蛇’,你好啊!” 这几天只能保底四千字了,容我忙完后解释下。 (本章完) 第148章:明楼:张安平,你特么到底是谁!(下) 老规矩,时间暂停——划掉,时间回拨。 在等待明楼的时候,张安平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劲了,突然对郑耀先说道: “老郑,你还记得你当初的反应吗?” “当初?什么意思?”郑耀先有种不详的预感,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明楼。 事实证明郑耀先的预感是正确的,因为张狗笑眯眯的说: “就是在医院里的那一茬。” 张安平虽然没说清楚,但郑耀先立刻意识到了是“哪一茬”—— 他去医院看大特务张世豪的笑话,然后遇见了钱大姐,然后…… 然后钱大姐说这是自己人…… 然后,然后他差点把钱大姐灭口了! 郑耀先黑着脸:“你想干什么?” 张狗:“老郑啊,咱们要学会在困难中创造快乐,生活这么苦,不加点糖这怎么行?” 郑耀先无语。 这叫加糖? 我怀疑伱是要吓死明楼! 他瞪着张安平,对这个做法表示了精神上的反对。 然后,明楼就来了…… …… 作为一个身份复杂的卧底,明楼想过自己暴露的种种。 比方说因为蛛丝马迹被查到自己身上; 比方说因为上级被捕自己被捕; 再比方说自己中了圈套被捕,等等等等。 但明楼从未想过有一天,有人会当着自己的面,将自己隐藏在第三层的种种,一字不漏的“爆”出来。 犹如一枚航弹直接落在了河水里。 杀人灭口? 同归于尽? 还是…… 明楼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他恍若未觉的坐下,但一改后面装出来对张安平的尊重,将明家大少的气场全开,用平视的方式看着两人,慢条斯理的道: “是我。” “两位……晚上好。” 他没有去否认。 因为没有必要,这老底太详实了,详实到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既然这样,他便索性承认自己的身份。 现在是国共合作,能如何? 更何况他还有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身份,这两大特务,能如何? 告发? 或者是……策反自己! 明楼用一种期待的目光从两人身上一一扫过,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郑耀先暗暗叫好,心道: 你小子傻眼了吧? 张安平有些遗憾,没有看到期待中的画面。 他还等着明楼掏枪,关键时候再雷死这小子呢——让你一副比徐天还要讨厌的样子! 可惜明楼太镇静了,丝毫没有被喊破身份的尴尬,甚至还用挑衅来回应。 不愧是明家大少,不愧是身份就比自己少了一层的高级卧底啊! “咳咳,”张安平干咳一声,道:“明楼同志,今天喊你来,是想和你一起开一个党小组会议。” 张安平心道我现在可是在说正事哈。 明楼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慢吞吞道: “张安平、张世豪区长,还有郑耀先郑站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没必要玩这种没意义的小把戏吧?” 他身子略微前倾,道:“明某未曾否认身份,两位何必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 郑耀先差点笑了,不是笑明楼,而是笑张安平。 让你小子胡说,让你小子胡闹! 慢慢解释吧! 他假装自己的嘴巴被缝了起来,专心的当起了吃瓜群众。 张安平自顾自道:“明楼同志,玩笑归玩笑,我现在在说正事——重新自我介绍下,张安平,36年入党,中共2号情报组实际负责人,代号‘喀秋莎’。” “郑耀先,31年奉命打入敌人内部,代号‘风筝’。” “2号情报组高级情报员。” 说罢,他便目光灼灼的望着明楼。 玩归玩,闹归闹,刚才吓唬下就行了,都是自己的同志,玩笑也是有限度的不是么? 但明楼会信? 喀秋莎他知道,风筝嘛,听都没听过!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是: 张安平自以为自己是一只猫,而自己就是那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此时此刻,猫正用各种手段戏耍着被抓的这只老鼠。 但你以为你真的是猫? 明楼微微一笑,道: “张区长,没想到你才是真正的共党啊——那我是不是可以替戴老板清理门户?” 和声的说完这句话后,明楼猛的一拍桌子,冷冽的说道: “张安平!” “我明某人就是中共党员!” “但你张安平算什么东西?” “你也配自称中共党员?你配么?” “你不配!” “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人——日寇的铁骑在中华大地上到处为祸,你张安平有这份闲心,不如多考虑下到底该怎么收拾这帮骑在我中华民族头上为非作歹的日本鬼子!” “至于说怎么处置我,告密也好,暗杀也罢,我明楼都接着!” “如果别有所图,那就给我滚蛋!” 明楼骂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呸,想把我当老鼠你当猫? 做梦! 一旁的郑耀先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场。 傻眼了吧! 玩脱了吧! 让你小子总是想着闹腾——好好的接头,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话不行吗? 非要整什么幺蛾子! 被骂的张安平唯一能做的就是摸摸自己的鼻子。 他转换一个思路: 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我是自己人,那说明我的伪装是成功的。 咦,瞬间不尴尬了,瞬间满意了。 “说完了?说完了就坐,听我说!”张安平压压手示意明楼坐下。 明楼不答。也没坐下,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你要表演,那就表演。 “明家的生意,现在应该空心化了吧——这是我的意思,接手的人,也是我安排的。” “对了,之前坑了明家两次,不过明镜同志应该说过,明家和两家洋行展开了合作生意,有这回事吧?也是我安排的。” “徐蒽赠整我的那一次,你顺水推舟坑我通共,我上门要了一座矿山——眼镜蛇情报组的人以那座矿山为后勤基地,你以为我真的看不见?” “还有徐蒽赠通过我的手要利用日本人抓捕s委的同志——你以为明诚和汪曼春为什么会抓不到人?” 张安平一桩桩的说出来,每说出一桩,明楼的神色就缓和一分,等他说完,明楼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个念头: 他真的是自己人? hetui! 他张安平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同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所以说……这一桩桩的事,让他早就怀疑我的身份了?】 “你想干什么?张安平,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楼终于恼火起来:“不管你说得天花乱坠,你觉得我会相信?” “张安平,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没别的事,告辞!” 看张安平吃瘪,是郑耀先非常乐意的事,但绝对只限于适度的玩闹,眼见明楼对张安平毫无信任可言,连张安平话中的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老郑觉得自己该出场了。 于是他挣开嘴巴上并不存在的缝线,道:“明楼同志,他说的是真的。” “钱大姐离任后,老岑同志履职,但咱们组的这帮同志都不怎么省油,经过组织的慎重考虑,便决定由安平同志实际负责2号组的事务,由老岑同志代为转达。 目前老岑同志负伤且身在陆军医院,而安平同志又决定组织一起规模较大的行动,需要人出面和s委市委的同志居中协调联络,不得已才对你表露身份!” 这段话让明楼犹豫了起来。 但也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他的上级岑庵衍,叛变了?! 明楼难以自持的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心念急转,思索着这个可能性。 很……可能! 不,可能性是九成八! 他宁愿相信老岑叛变,也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两个人会是自己的同志。 但心念急转间,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明楼一脸震惊道:“你说的是真的?” 郑耀先正色的点头,道:“是真的。” “从我履任后,钱大姐便将你的身份告知了我,这也是我能放任你做上海站内一方诸侯的原因。” “你们真的是我的同志?”明楼怎么会信?但他却继续演道: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实在是这件事超乎意料,抱歉,是我的错。” 张安平直翻白眼。 就连郑耀先都为之泄气。 拜托,你也不看看你眼前站的两人是谁啊! 我们承认你演技不错,但……你这骗得了谁? 张安平转头对郑耀先说道: “我猜他现在想的是老岑叛变了。” “你就不应该这么鲁莽的见面!”郑耀先没好气的批评张安平:“应该先通过老杨同志约定见面地点,然后相认,起码难度能低些。” “切,就明楼同志这警觉,保准还是这结局——你当初都差点杀了钱大姐,他还算不错,起码只是怀疑老岑叛变——嗯?”张安平说着说着用脚踩地推着沙发倒退半米,警觉的看着明楼: “你不会想着同归于尽吧?” “眼镜蛇和喀秋莎、风筝同归于尽,这损失……” 郑耀先也惊了,要真是闹出这种乌龙,他就是下了地狱也能诈尸啊! 两人的表现自然是有演的成份,但正是这种“演”,反而让明楼心里的0.2成被放大了。 这两…… 该不会真的是自己人吧? 不……可能吧? 明楼收起伪装出的惊喜,冷着眼看着两人。 “算了,就当你相信了——我说正事。”张安平道:“上面要查伪钞的命令你应该知道吧?” 明楼微微点头,继续看张安平的表演。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谋划,一堆谋划一个个说出来以后,明楼的眼睛也一点点的开始变大。 零号研究院是伪钞窝点? 这个所谓的伪钞窝点,实际上是一个饵? 联合组织举行七七武装起义? 啥,反手让徐百川将起义部队带到谭忠恕那里? 啥,两千支火箭筒?! 啊?反算徐百川、借机将火箭筒卸货、运出去? 一条条谋划听得明楼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爆出来。 这么宏大的计划,真的能搞成? 等等,等等,我怎么在琢磨计划能不能搞成? 明楼终于让自己的思想回归到最初: 这两人怎么…… 他们真的是自己人? 面对讲解完毕直愣愣看着自己的张安平,明楼问:“上海区三股势力,上海站站长、特二区区长兼上海区负责人,是自己人?” 张安平心道:不止哦,上海站两副站长都是自己人; 特二区“远走他乡”的副区长也是自己人; 赫赫有名的日本商人冈本平次也是自己人! 咦,老徐那里好像没几个自己人? 郑耀先可没张安平这么多“戏”,他点头确认了明楼的质问。 明楼终于没装震惊的说出了这句震惊的话:“这怎么可能?!” “还有,你以为火箭筒是你家造的啊!两千支?你怎么不说是五千支!” 其实此时此刻,明楼内心的怀疑,已经从九成八降到了四成。 但他还是提及了自己想不通的盲点。 那可是两千支火箭筒啊! “明楼同志,你说的对,那玩意就是我家造的——不过,现在家被全都吊路灯的美国资本家给抄了!” 张安平一脸的遗憾,又补充道:“不止是火箭筒,其实盘尼西林也是我家造的,不过盘尼西林更惨,去年淞沪会战还没开始就被杀千刀的美国资本家给抄了,我现在只有代理权。” 张安平这句话的潜意思是:明家能得到盘尼西林,是我的原因。 明楼傻眼了。 这…… “让我冷静冷静。”明楼深呼吸,然后问: “你是张世豪,上海区特二区区长,上海区负责人?” “对。你的上峰。” “你是张安平,伪政府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 “对。还是你的上峰。” 张安平答完后心里咦了一声——这画面,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我好像在哪见过? 还有,我为什么要强调是你的上峰呢? “你是张安平,中共二号情报组实际负责人张安平?” 张安平为避免熟悉感继续,没说话。 郑耀先接腔:“对,他就是你我的上级。” 老郑翻白眼——我为什么对这个上级没有尊重的念头? 明楼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张安平,你他妈的到底是谁!” 明大少的涵养是极高的,但每一次都是被张安平破防,这一次,更是破的有些歇斯底里了。 可这怪他吗? “我,张安平,军统上海区特二区区长张世豪,中统上海室特别顾问张世豪,伪政府所属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 “但我真正的身份只有一个——” “中国共产党党员,张安平!” 张安平拍了拍被受刺激的明楼的肩膀,正色道: “明楼同志,虽然这很不合常理,但这就是事实。” 明楼伸出手:“别说话,让我冷静冷静。” 离了个大谱有木有! 但这时候,他的怀疑,已经只剩下0.2成了。 虽然这一切很不符合常理。 (发小的父亲去世了,昨天急匆匆写完便驱车回老家帮忙来了,结果高血压的我晕乎乎光添乱,只好回家。然后……越睡越清醒,索性四点开始码字——配一张图震惊下诸位:有请狗作者用作者号发图。) (本章完) 第149章:都、万事俱备(上) 有些事,是理智上无法接受。 但当真正抛弃自己内心的“偏见”直视的时候会发现——咦,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他妈的真香啊! 明楼冷静下来后,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试着去相信下张安平和郑耀先。 如果是假的,他们俩唯一目的就是利用自己钓鱼。 但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去验证。 且一时假还好说,但不可能在自己这样的特工面前,做到一直假。 在想明白这点后,明楼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挺打击人的。 【原以为我挺优秀,但如果这俩家伙真的是同志,那我……】 将“偏见”和怀疑暂时的搁置后,明楼倒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张安平提出的计划中。 “我会向上级请示,成立一个由咱们组、s委指导和市委参与的指挥部,你到时候负责两件事——”张安平说道: “第一,就是以防止军统耍花招为名,破坏徐百川将起义工人带去上海行动总队的意图。” “第二,和水手情报组一起,配合完成物资转运。” “明楼同志,切记,后者的优先权高于前者,必要的时候,哪怕是让徐百川的阴谋得逞,也一定要确保物资转运的成功!” 张安平严肃的向明楼叮嘱——这些火箭筒是杀手锏,是针对未来岗村宁次的神器,不容有失! 明楼道:“我明白,我会将分批将物资转运,确保不会因为消息外漏出现一锅端的事。” 不过他心里还是感到挺古怪——明明是你自己要“拐走”起义力量,非说是徐百川要做…… “这个地址你记一下——”张安平将一张纸条交给明楼,说道:“这个地址屯有两千条美制的m1917步枪,关键时候可以作为弃子,一定要保全火箭筒。” “嗯。” 明楼重重的点头,心里为张安平的双保险方案赞叹的同时也被这财大气粗的手段给惊到了。 虽然m1917步枪在中国现在快要烂大街了,但对地下党来说,两千条,依然不是小数目啊! 嗯? 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张安平的脑海中,或许他可以通过假情报的方式,以巨量的m1917步枪为饵,先吸引一波日本人的注意? 三人又商议一阵后结束了这场“古怪”的会晤,等三人分开后,明楼依然有种如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糟糕,忘问一件事了! 【怎么就没问问徐百川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啊……】 虽然徐百川要执行“拐骗”起义力量的计划,但连张安平都是自己人,那徐百川说不准也是…… …… 徐百川当然不是自己人了。 此时的他获得了来自本部的授权后,便开始和地下党方面接触起来。 托大特务张世豪的“福”,地下党方面现在对军统的话,那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的。 所以,徐百川毫无意外的被泼了一盆的冷水——地下党并不愿意和军统联手。 甚至连联手要干什么都没问,就三个字: 没兴趣! 老徐没想到自己的橄榄枝,地下党居然不接! 他气急败坏的找上了张安平。 “安平老弟,共党不识抬举!问都不问就直说不愿意合作——太不识抬举了!太不识抬举了!” 老徐是真的生气,共党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 不拿我这个特一区的区长当干部是吧? “嘿,这帮共党,连伱也不信?”张安平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徐百川建议道:“我觉得还得诱之以利。” “靠,你是想让我出血啊!”张安平没好气的看着徐百川,道:“老徐,你就不注意上面的眼色吗?” “淞沪会战刚结束那会,上面是真拿共党的力量当抗日的自己人,即便这样,我给共党支援了些东西,姓徐的那家伙差点以此为借口坑死我! 你现在还想对共党诱之以利? 呸,你们姓徐的没一个好东西!” 徐百川莞尔,这家伙真够记仇的。 “如果共党那边不配合,光凭咱们,虽然能闹腾起来,但声势肯定不大!” 徐百川的这话让张安平犹豫起来,想了想后,他说道:“那就诱之以利!” “你再和那边联系下,给他们提点不能拒绝的条件!” “好!” 获得了张安平的授权,徐百川就要离开,却被张安平唤住。 “老徐,你等等——不能让共党吃了咱们的好处!” 张安平琢磨着说道:“我感觉上面的风声不太对,我怀疑以后可能要和共党翻脸。” “我怕有鸟人秋后算账,咱哥俩琢磨琢磨看能不能顺势坑共党一把!” 坑共党一把? 徐百川面色古怪的看着张安平。 难怪共党不愿意联手合作…… 人家这是真有先见之明啊! “不太好吧?大家现在都是抗日……” “老徐啊,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抗日,要不然背后全是冷箭!” 张安平叹息道:“我树大招风啊!” 徐百川暗暗叹了口气,心道: 有些人是真见不得别人优秀啊——中统,老子说的就是你们! 对付日本人跟软脚虾似的,对自己人倒好,只要有能耐,就各种诽谤、诬陷! “你想怎么做?” 张安平闭目深思一阵后,道:“老徐,你觉得咱们摘桃子如何?” “摘桃子?什么意思?” “把共党的起义力量拐走!” 徐百川眼前一亮:“补充到淞沪司令部麾下?” “对!” “主意不错啊!”徐百川大喜,这主意好啊! 这个算计还真符合张安平的人设——张安平虽然负责给共党那边掺沙子,但秉承的理念却从来都是抗日的就是自己人。 让张安平把共党出卖给日本人,徐百川肯定张安平不会这么做,但并不血刃的削弱共党的力量还能增加己方的力量,这种事干起来,张安平肯定心中无愧! “具体的操作你自己琢磨,我就一个要求,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没问题吧?”张安平表示了放权和充分的信任。 徐百川笑呵呵的道:“没问题——那我就加大对共党的‘诚意’了,反正到时候这些连本带利都是我们的!” 徐百川这下心中更踏实了。 他找张安平要授权,主要是想让张安平分担着背锅,这种事上面肯定会查! 但现在,他不怕上面查了,我给共党送好处怎么了? 共党可是要连人带本的一道给我还回来的! 徐百川走后,曾墨怡走到张安平身边,边倒水边说道:“你这是想坑他?” “坑?这怎么叫坑!我这是为老徐积攒功德!”张安平义正辞严说道:“老徐他是我的挚爱亲朋,我这么做都是为他好!!” 积攒功德?为他好? 曾墨怡被逗笑了。 …… 地下党这边拒绝老徐的橄榄枝,“幕后黑手”自然是明楼。 咱们上海区财大气粗,你一点心意不表示就想跟地下党联手? 诚意呢? 没有诚意,我凭什么信你! 不出明楼的预料,拒绝了徐百川的橄榄枝的次日,徐百川的橄榄枝又来了。 上一次只是一根光秃秃的橄榄枝,但这一次不然,这根橄榄枝上镶金嵌银不说,还挂着一串的宝石—— 军统愿意用送地下党三万法币的经费、五千条步枪、五十万发子弹! 为表示诚意,徐百川已经派人为中共游击队送去了二十万发子弹。 钱比较少,因为钱纯粹是徐百川的特一区的,军火则是他从张安平的特二区讨过来的…… “明楼同志,多亏了你啊!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到军统居然这么舍得出血——不,这不是出血,这纯粹是放血!” 明楼建议道:“首长,我觉得可以和徐百川接洽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明楼同志,你跟我交个底,军统到底是有什么打算?这血本下的太大了!” “首长,您就跟他们交涉吧,放心吧,现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好小子,还跟我卖关子了!行,那就交涉,我倒是要看看军统搞什么飞机!” 地下党方面派出了上海这边的负责人,和徐百川进行了会晤。 这一会晤,地下党这边真被军统的大手笔给惊到了! 起义?! “这么大的动作,我需要向上级请示。” “我理解贵方的谨慎。”徐百川道:“不过事不宜迟,我希望贵方能加快速度得出结果。” 他颇具诚意的说道:“不管贵方最后是否同意联手,这些物资我都愿意交予贵方,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抗日!” “日本人要亡我中华,凡事皆以抗日为先!” 面对徐百川这样大义凛然的话,负责人自然感动到无以复加,然后他就向上级汇报: 军统包藏祸心! 这话如果从国军的将领口中说出来,地下党这边是相信的。 但这话却是从狗特务嘴里出来的,地下党这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但经过上级慎重的思考后,终究还是同意了徐百川的提议——大敌当前,凡事皆以抗战为先! 不过上级也没放松警惕,让负责人多听取明楼的意见,确保合作中不会被军统坑,同时上级还提醒说: 徐百川和张世豪此人坑瀣一气,一定要谨慎对方在合作中耍小花招! 果然,大特务张世豪在地下党这边,黑的跟煤炭一样…… …… 藤田机关。 机关长办公室。 藤田芳政正在观看这两天的情报。 76号抓捕王擎汉刺杀案的凶手遭遇伏击,损失惨重,带队的刘唐重伤、死了九个队员; 青帮张啸林手下负责散发假钞的成员,五人死于伏击,三人失踪; 乌镇路一带警察和抵抗分子发生激烈交火; 铁路线上,游击队和忠义救国军淞沪纵队,袭击次数更为频繁; 76号本部遭遇汽车炸弹袭击; 零号研究院外围出现可疑分子,和内保中队交火…… 藤田芳政看着一条条的情报汇总,露出一抹了然于心的笑意。 短短三天内,上海的抵抗分子一改之前的宁静,居然制造了二十多起交火事件,有多名亲日人士被杀——藤田芳政不仅不着急,反而异常的得意。 这说明…… 张世豪要对零号研究院动手了! 藤田芳政如何能不开心? 【张世豪啊张世豪,任你想破脑袋,你也想不到零号研究院,是我为军统准备的坟墓吧!】 收起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得意,藤田芳政做出了批示: 宪兵队、特高课、76号、警察局四方协作,成立临时的清剿指挥部,严厉打击抵抗分子,务必保证零号研究院之安全。 同时,他还将三个中队的日本士兵调往了清剿指挥部,负责清剿抵抗分子事宜。 【张世豪,我上当了,你……快执行你的第二步计划吧!】 又是一阵不由自主的得意,强忍难捺的激动后,藤田芳政看起了其他情报。 这是张安平送来的一份情报。 “嗯?军统所属的狙击手训练大队情报?” 藤田芳政立刻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国军的狙击手,现在成了日本军队的噩梦。 为了应对国军的狙击手,日本正在紧急研究狙击步枪,但这是需要时间的! 【咦?】 藤田芳政惊喜了起来。 这份情报很厚,有多达七千多字的调查报告和超过三十张的照片。 总结下来,就是两个字: 位置! 狙击手集训大队的位置被张安平派出去的眼线,经过了数月的调查后发现了! “太好了!” “张安平这个人,果然是需要重压才能做事!” 藤田芳政二话不说就联系航空兵,请求航空兵组织大批量的飞机,在晚上对位于重庆西边的狙击手集训大队进行轰炸。 为此,他还专门取了个代号: 雷霆! 次日夜,日陆军航空兵出动了超过一百架次架的飞机,利用夜色出发直飞重庆,在“间谍”的指示下,对狙击手集训大队进行了地毯式的轰炸。 超过一百架次的数量,由此可以看出日本人对狙击手的恨意。 效果是极其斐然的。 根据间谍汇报,此次轰炸,造成了超过三百名在训狙击手的死亡。 可以说将国军的狙击手炸断代了。 但藤田芳政还是觉得不放心,收编了张安平派到重庆的这个间谍小组,命令他们紧盯国军,一旦国军重建狙击手集训大队,立刻汇报进行新一波次的轰炸…… 该情报组组长顾慎言,甚至被藤田芳政奖励了三万法币。 而张安平,也因此受到了藤田芳政的嘉奖。 (顾慎言:这钱我拿的好开心啊,下次我还要继续布置假营地……) …… 零号研究院。 张安平正在和多名日军军官畅饮。 原因很简单,庆功嘛! 而就在庆功会召开的时候,林夕也终于等来了自己新的目标。 话说他这几天,一直在根据命令,暗中调查进入零号研究院的汽车,只是自己每次的调查结果,似乎都不是上峰所需要的! 而这辆车,就是林夕要调查的最后一辆车——除了这辆车外,其他固定进入研究院的汽车,林夕都已经调查完毕了! 这是一辆轿车,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车里面有四个人乘坐。 林夕试探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探查到,故而将其放在了最后。 这一次却是天赐良机,研究所内的日军军官都在给狗汉奸张安平庆祝,负责安保检查的军官也去了,他则仗着和日本人的亲密关系,混到了安检组。 —— (听说今天是双倍月票的最后一天?狗作者真不是东西……) (本章完) 第154章:针对聪明人的布局(下) 老实说,张安平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坑,他是给藤田芳政挖的——如果是李力行之流,这坑准把自己给埋了。 但要是藤田芳政的话,这坑,有七八成的可能是把藤田芳政给坑到! 无他,就因为这老小子是张安平自出道以来,遇到过最难缠的一个对手。 像什么南田洋子啊、什么金碧辉之流,距离这老小子真的是差了七八个徐百川起步。 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策反陈默群,虽然差点坑到自己,但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信任过陈默群,真要是踩坑,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藤田芳政挖的坑不然。 这要不是机缘巧合、要不是王鑫拿命送出的佛珠情报,就冲在零号研究院的布置,自己百分百上当。 这种聪明人,遇事喜欢多想,而且又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作怪,所以能坑到的概率非常的大。 但这种事,只有入局之人才能看懂——目前真正的入局之人,也就是他、郑耀先、明楼和徐百川,其他人一无所知。 这要是地下党负责人思来想去后,逼着徐百川让其带着他找张安平的原因。 哪怕明楼告诉他说这是阴险狡诈的张世豪布局…… 张安平是头狐狸,自然也是知道对方的考量——说句难听的话,数千人的生命系在自己这个大特务、对地下党恶意满满的铁杆反革命分子身上,又加上现在还故意泄密,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敢大意? 除非那种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混球。 张安平选择了在九龙山的临时营地等地下党的负责人——这、位面前他不打算自曝身份,二号情报组和他们是两条线,没必要一定交叉,以后有类似需要交叉的时候,让明楼居中便行。 嗯,让明楼做这个代理人罢了。 反正明家已经空心化了,需要转移的话随时可以转移,而且明镜在关键时候也能顶上“喀秋莎”的名头…… 临时营地,负责人见到了张安平后,客气的拱手: “张区长,久仰大名。” 张安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恐怕是恶名吧。” 对方笑了笑,没有接话——你有点逼数就好。 张安平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道:“听说贵方反悔了?” “张区长,纠正一下,这不叫反悔,这是存疑。”负责人凝声道:“我觉得贵方的态度有问题——张区长,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计划!” “贵方的郑站长和徐区长和我方对接,负责起义。那你呢?” 负责人直视张安平:“请张区长给我一个合理的说辞。” 张安平笑了起来,随后道: “贵方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也罢,既然要交代,那我给伱一个交代——不知赵先生有没有注意到市面上最近出现的假币?” “我知道。” 张安平解释道: “我的目标假币制造工厂!” 为了表示诚意,张安平详细介绍了藤田芳政的假钞布局,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告诉了负责人。 负责人听完后久久未语。 很明显,他被惊到了——如果这件事由地下党负责的话,毫无疑问,结果必然是折戟沉沙。 哪怕是攻下了零号研究院,也是如此! 只能说藤田芳政实在是太狠、太坏、太阴险了! 许久,这位负责人问道: “张区长,鄙人受教了!但有一事鄙人还是不明白,还请张区长解惑。” “说。” “你如何敢肯定藤田芳政会中计?” 负责人正色道:“如果对方将计就计呢?” 一旁的徐百川也不由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倒是没自负的说对方不可能将计就计,他随手捡起枯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指着其中的一个说: “这个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 负责人道:“假钞窝点?” “对。” “但这个圈,却是被藤田芳政藏得最隐秘的一个——一旦这里有变动,就是说所有的计划都要崩溃。” “这圈没有动静,所以,核心的目的藤田芳政没有堪破。或者说他太自信这个圈了,自信到他不会认为他布置的阴阳局已经被堪破!” “现在,他所有认知中,我种种的一切的布局,都是围绕着这个圈来进行的。” 徐百川抢答: “零号研究院!” 张安平点点头,继续说道:“在藤田芳政的视角中,或者说是在他认为的视角中,这个圈是关键!” “我要破坏这个圈,就要想办法在这些圈里面动手脚,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他要做的就是不动如山,盯好零号研究院这个圈。” “在他认为的视角中,这个圈的位置无可替代,而我们有限的力量,只能针对这里——其他地方哪怕是再怎么闹腾,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个用途……” 徐百川继续抢答:“吸引他的注意力?佯攻?!” “对!” 地下党负责人认可了张安平的这番解释,但还有一点不明,说道:“但我们的视角中,其他的这些圈才是关键,但如果藤田芳政是做两手准备呢?” “既要吃掉零号研究院,也要吃掉这些圈,而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可以动用的力量,要比我们都要强!” 张安平笑道:“如果你是藤田芳政,你会认为我在哪一边?零号研究院这个圈?还是其他这些圈?” 徐百川和地下党负责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零号研究院。” 这是肯定的,因为哪边重要,张世豪就该在哪边。 “对!藤田芳政想报仇,想拿下我,想一雪前耻,他就得做出一副我没有上当的样子!” 徐百川和地下党负责人闻言反而迷茫了。 什么叫“得作出一副我没有上当的样子”? “我很谨慎,他知道我很谨慎,他很谨慎,我知道他很谨慎——所以,他会用另一种行动表示他没有上当。” 张安平笑着说:“比方说加强零号研究院的防卫力量!” “当他做出这种姿势的时候,就说明他中计了,反之,当他不加强零号研究院的守卫力量,反而将军队开进城市,随时一副我要弹压起义的表现,则说明他没有上当。” 徐百川伸手:“等等,你说得我脑子有点乱,我捋一捋!” “藤田芳政确定起义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他会加强零号研究院的安保?这不对!” 徐百川百思不得其解状,道:“他应该顺水推舟的将军队开进城市!为什么反而要做出一副我没上当的表现?” 这和徐百川想的不一样! 他认为藤田芳政既然没上当,那就该将军队开进城市,做好弹压起义的准备! “因为如果他表现的愚蠢,他必然认为我会堪破。” 张安平耸肩:“就如他认为,如果他表现出自己上当,我反而会认为他没有上当一样,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事实上,我才不会对这种对手有狗屁的惺惺相惜!” 地下党负责人明白了,他神色复杂的说道:“因为他想捞更多的鱼!一旦他加强零号研究院的戒备,为了迫使他不得不驰援,我们就得假戏真做,在城内闹出大的动静!” “这时候他也会假装上当或者说他不得不上当,分兵弹压起义——零号研究院会露出真正的破绽,届时,我们会投入所有力量,一举将零号研究院击破。” “他在零号研究院有后手对不对?一定是那种能顶得住攻击的强力后手……可能整个零号研究院的内区,都被他打造成军事堡垒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地下党负责人此时此刻没有了疑问,但心里只有对张安平浓浓的忌惮,这就是张世豪啊,一个算计人能算计到骨子里的特工!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事放到他身上,他只有被死坑的份。 绝无还手之力! 嘶! 徐百川嘶了一声,因为他清楚,藤田芳政的后手不是将零号研究院打造成了军事堡垒,而是在零号研究院埋了足以将零号研究院夷平的炸药! 这番分析,非常的切合目前的局势。 “没错,他是有类似的后手。” “只不过,后手不是所谓的军事堡垒,而是……” 张安平轻声道:“足以将零号研究院送上天的炸药!” 地下党负责人像徐百川之前一样倒吸起了冷气。 狠! 都是些狠人啊! 张安平顿了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地下党负责人一字不漏的听着张安平的讲述,不断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问题,想找出点疏忽,但和他预想的一样,整个计划的大方向没有丝毫的疏漏可言——除非在决策时候出问题。 比方说地下党暗中放水。 但这怎么可能? 可听到最后,疑问出来了。 因为张安平意欲用忠义救国军在零号研究院周围做佯攻。 忠义救国军已经在铁路线上用了一次、在日本海军军营用了一次,前两次可以通过分兵做到,第三次在零号研究院用。 那主攻大金山岛怎么用——忠义救国军又不是天兵天将,人数在那里摆着! 除非,进攻大金山岛不用忠义救国军。 那只有一个可能,张世豪在打游击队的主意! 地下党负责人直截了当的问:“张区长,你想让游击队配合你进攻大金山岛?”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下党负责人:“赵书记不允许么?” 当然不允许! 我还要靠游击队来接应起义部队撤离,免得被你们做手脚全部拉走! 但这话他不能说。 因为这会出卖掉明楼。 更何况这事还没有发生,他敢说,张世豪就敢丢一个破坏团结的帽子。 再三思索后,负责人沉声道: “既然张区长信得过我们,我们也不会让张区长失望!进攻大金山岛,需要多少人?” “最少八百!” “好!一定不负重托!” 一旁的徐百川差点感激的哭了。 安平老弟这是为我考虑啊! 徐百川想来,张安平就是担心自己最后拐不走起义部队,所以把共党的游击队带上了,届时也没有武装力量能左右自己了! 但张安平真正的目的是这个么? 不是! 他是前不久才反应过来的——草,藤田芳政网罗的这些人,连法币都能仿造,而且大金山岛上有凹版印刷机,这不正是组织上欠缺的吗? 这些人才杀了浪费,还不如交给组织! 但让救国军出手,想交给组织不太容易,最后的结果大概是沉海。 可如果游击队呢? 而借口可是有现成的! 为了方便徐百川拐走起义力量,削弱地下党嘛! 我张安平擅长特务这一行,经济神马的,我就是个门外汉——徐百川最后没拐走起义部队,这事……怪我咯? …… 七七起义倒计时33小时。 午饭前。 李力行再一次找上了藤田芳政。 “机关长,我在青帮中的线人汇报,地下党、军统、中统,都在接触他们,从口吻中判断,是要联络他们干一场大事,我怀疑就是为了明天所谓的起义!” “从现有的线索判断,明天抵抗分子的煽动的暴民数量惊人。” “您能不能让军队进驻,明天全城戒严?” 戒严? 藤田芳政好想狠狠的踹李力行一脚。 你以为我会担心他们起义? 我巴不得他们起义呢! 中国还有句古话:不破不立! 抵抗分子一旦起义,这些力量可都是会暴露的,这等于切除腐烂的部分! 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企图。 再说回起义,城内本就有驻军,又何必从城外调兵?抵抗分子不能见天日,又有多大的规模? 他们的难缠是混在中国人里无法揪出来,一旦起义,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帝国军队一定会一鼓作气的拿下! 有什么可担心的? 很明显,藤田芳政对起义的定义,还沉浸在过去的起义模式中: 起义、抢夺军火库、壮大人手、攻陷城市。 而这,偏偏是他最不怕的! “李主任,目前皇军兵力紧张,想要让上海戒严是不可能的,明晚你辛苦些,指挥警察、特务委员会,弹压这些抵抗分子,我会调集精锐力量,一旦哪里不支,我便派人过去支援。” “李主任,考验你对帝国忠诚的时候到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李力行一听这话,立马高声答是,表了一番忠心后眉开眼笑的离开,但等他上车后,马上骂了一句: “够鈤的日本鬼子!” 不对劲,不对劲! 李力行意识到自己被蒙在鼓里了,藤田芳政一定是有其他手段,但没有向自己透漏。 否则,起义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哼!不说拉倒!我反正已经尽职的报告了!” 楼上,藤田芳政看着李力行驱车离去,摇头自语: “李力行啊李力行,希望你不是妇好——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在藤田芳政看来,这几日李力行的行动有些……太蹦跶了。 一直要把自己的注意力往所谓的起义上引。 热忱到藤田芳政都怀疑李力行是不是别有用心——不得不说,他还真起疑心了。 “不过,我似乎得做些什么了,要不然,我那位对手会小看我的。” 藤田芳政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应对。 他原本不想有太激烈的反应。 但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多的线索表明抵抗分子要举行起义了——自己又不瞎,这时候不做反应,反而会让那位存疑。 “增加城内军队的人数?” 藤田芳政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等着抵抗分子闹出动静呢,加强城内军队人数的话,反而有可能让他们偃旗息鼓。 “看来,得向我的对手证明下我不是他想象中的蠢人了。” 果然,藤田芳政决定调兵到零号研究院!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想不到我会直接增加这样的难度吧!” 藤田芳政笑了起来,这一次,你是不是骑虎难下了? 距离你营造的起义还剩三十多个小时,你,是不是得硬着头皮发动所谓的起义? 藤田芳政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的博弈犹如棋局,此刻的他就是一名下出了神来之笔的棋手,对手,又该如何? (本章完) 第150章:都、只欠东风(下)(七千三,说到做到了了吧!) 为了检查这辆汽车,林夕做了充足的工作,比方说提前就“放风”说最近抵抗份子活跃异常,有可能会冲着零号研究院而来。 安检组这边正好是组长和副组长赴宴了,没有人愿意背锅——在林夕看来这辆汽车应该很容易就遭到检查,自己届时也可以观察车内运送的是什么东西。 但出乎意料的是安检组进行检查的时候,仅仅几句话后便不得不放行。 林夕心中惊讶,居然不检查? 要知道,在安检组的组长和副组长都不在的情况下,在他放出了这种风声的情况下,安检组的日本人应该严格进行安检,怎么会轻易放这辆车进入? 他利用闲聊的机会向安检组的日本人进行了套话,得到了一个在安检组看来不怎么重要的情报: 这辆汽车有藤田芳政亲自签署的特别通行证,并拥有研究院负责人亲自签署的免检证。 这也是安检组为什么会放行的缘由。 林夕这才明白自己的算计为什么会失败。 次日只能向等待的上峰汇报,并说自己会另寻他法。 上峰让他稍作等待,他回里屋一趟,十多分钟后上峰出来,给出了一个让林夕愕然的命令: 停止调查。 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林夕还是遵循了命令。 他不知道的是,收到手下电话通知的张安平,这时候已经确认,这辆拥有特别通行证和免检证的汽车,绝对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标!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张安平只能选择派人以分段监控的目的,确认这辆汽车上货物的源头——而这个过程,用了整整五天! 负责这件事调查的是李伯涵,五天后,他将结果向张安平进行了汇报。 “老师,根据我的人监控,这辆汽车上的货物,是从金利源码头运来的——具体流程是货物运抵金利源码头后,经过三个环节的秘密转运,最后才会运上这辆汽车,最后驶入零号研究院。” “金利源?” 张安平一惊,难不成是从日本本土运来的? 不对! 如果从日本本土运来,不可能这般小的规模!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货物是通过水运的方式,从真正的制造窝点运到了“金利源”码头。 “继续查下去!我需要知道真正的源头!” 李伯涵恭敬应是。 …… 林夕混到安检组等待“检查”最后一辆汽车的时候,地下党方面的代表袁农和徐百川会面了。 袁农还没有来之前,徐百川就已经获知了袁农的情报,待见到袁农后,徐百川便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先生(袁农化名),贵党的诚意可是真的足啊!竟然派白先生出马,鄙人真是万分荣幸啊!” 徐百川现在也就在张安平跟前不炸刺——不是不炸刺,而是炸刺的次数太多,被拔掉的刺太多了。 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 他“好心”和地下党要联手,地下党方面居然只派了一个袁农——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当阴阳先生的原因。 他好歹是上海区的二把手、特一区的区长,正宗的国军上校! 眼前的这个人呢? 只不过是地下党上海s委(变个魔术:“sh市”)的高层之一——和我徐百川对接,起码得出个江苏s委的高层吧? 袁农笑吟吟说道: “我原以为能和张世豪张先生再度把酒言欢。” 徐百川忍俊不禁道:“如果白先生愿意,我可以请世豪区长出马和白先生对接,如何?” 袁农不甘示弱:“好啊!” 眼看着两人几句话就把火药点了起来,跟随袁农而来的一名中年人干咳几声后说道: “二位应该不是为了吵架而来的吧?” 徐百川看了说话的中年人一眼,赞同的说道: “纪教授说的对。” 纪中原的眼神瞬间一凝。 他来赴会,是专门经过了乔装的,故意遮掩了身上的书生气,一副商人的模样。 但徐百川却喊出了他的身份——要知道在陈默群时代,陈默群费尽心机都没有查到他! 很明显,这是徐百川在秀肌肉! 意味很明显:军统有强大的情报能力,我也知道你们的底细,咱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战友,我没有卖过你们! 不得不说,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 徐百川故意点出纪中原的身份后,就等于暗戳戳的又表现了诚意,袁农和纪中原马上放下仅有的质疑,和徐百川的谈判正式开始。 袁农正色道: “徐先生,咱们言归正传,贵方能否谈谈此次合作的范围?” 徐百川道: “此次联合的目的,是为了在七七事变一周年,用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动向全国人民展现我们抗战的决心,鼓励全国人民的抗战事业!” 二人的话牛头不对马嘴——袁农问的是合作范围,徐百川讲的却是意义,顺便用大义来束缚。 袁农闻言立刻皱眉。 声势浩大? 能让徐百川冠以声势浩大四个字,行动的规模,大概是不会逊于前不久的军火库群大爆炸。 但出于对国民党的戒备,袁农本能的认为徐百川这是要拿地下党当炮灰! 国军这是有前科的,以前的事不说了,就淞沪会战期间,国军就有这样的前科——彼时还是特务处的军统要组织别动队,为了配合抗战地下党出人出力。 结果呢? 江浙行动委员会三番五次的要坑地下党组成的大队,要么是去敌占区行动,要么是用鸡蛋碰石头。 现在上海区要搞大动作,对地下党送钱送枪,谁敢说他们没有坏心思? 袁农没有吃这个大饼,而是冷静的说道:“徐先生,说一下合作范围!” “我需要贵党发动工人,在当日发动起义。” “发动起义?”袁农的脸色阴沉下来:“徐先生,你说的倒是轻巧!” “起义一旦发动,势必会遭到日本人的重点弹压!上海有日本的海军、超过万余的陆军,还有六千多伪警察,一旦起义,伱考虑过他们的生死吗?” “当初日军在上海只有三千人的时候,万余国军奈何不了!现在上海被日本人占据,你觉得依靠工人兄弟的一腔热血,就能打出比正规军更好的战绩吗?” 徐百川等袁农说完,才不紧不慢的说道:“袁先生,我们是有诚意的,自然不会做这种踹战友入火坑的事。” “起义的力量无需对日军进行攻击——我们的目标是炸毁日商工厂、袭击抵抗能力差的伪警察局、袭击日军哨所、袭击臭名昭著的汉奸产业。”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我们的目标是摧毁日本人这半年多以来经济侵略的成果!不是以卵击石,让起义的工人和日军硬碰硬!” “张区长向来反对让未经训练的热血儿郎去战斗,我们也不会做这种事!” “为保存这次起义的有生力量,我们决定起义后的行动只持续12个小时!次日7点前,起义部队必须从上海完成撤离——关于撤离路线,将由我方和贵方协商决定,力求不舍弃一名起义的战士!” 徐百川这话中的诚意足吗? 太足了! 足到袁农一万个不信,就连纪中原,都忍不住问: “为什么?” 在淞沪会战期间都不忘坑地下党的军统,突然间吃斋念佛,谁信啊家人们…… “我们需要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徐百川神色严峻的说道:“我们需要告诉全国人民,即便是沦陷的城市,我们的抵抗也不会停止!” “两位,我方的诚意就在这里,希望贵方能看在民族统一阵线的份上,放下个人恩怨、不计前嫌,和我们携手抗击日寇!” 袁农和纪中原对视一眼。 两人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他们不相信军统会这么的好心,但他们却被大义所绑架啊! 袁农问:“徐区长,按您的意思,这一次的行动,是贵方指挥我方?” “发动工人这方面,贵方比我们擅长,但论指挥作战,贵方肯定是不及我方——但我方愿意和贵方联合成立起义指挥部,共同指挥。” 徐百川说到这里,果然用到了一个词: 但是! “但是,我希望贵方能认清一点,论军事指挥、战斗布局,这是我方的强项,希望贵方不要想着外行指挥内行!” 徐百川的意思是:联合指挥,我们负责指挥,你们看着就行,确保不会拿你们当炮灰。 过分么? 过分! 但比起淞沪会战时候的别动队指挥体系对共产党员的欺凌,这又是满当当的诚意! 以至于袁农本能的就想答应下来。 好在纪中原悄悄的踢了袁农一脚,袁农才没有冲动的答应。 袁农冷静下来,道:“徐区长,这件事我还需要向上级汇报才行。” 徐百川摆出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然后意有所指的道:“原来白先生无法做主啊,我倒是白开心一场——希望贵方能尽早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徐区长,既然是诚心合作,那便没必要逞口舌之利。”纪中原不卑不亢道:“兹事体大,我方随口便答应下来,徐区长心里恐怕反而不安吧?” “纪教授说的对,徐某倒是小肚鸡肠了。” 徐百川摆出的态度很是诚恳,反倒是让袁农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一旁的纪中原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道: 自古无事献殷勤者非奸即盗,此人要么是同志,要么,绝对包藏祸心! 和徐百川结束会面后,袁农和纪中原见到了一直在等待消息的上海地下党负责人。 两人如实的汇报了和徐百川会面的经过,将徐百川说到的条件转告了上级。 上级听完后沉吟许久,问两人道: “你们是怎么想的?” 袁农犹豫了下,道:“我觉得可以和他们联手,不过我们要谨防他们在联手中耍小动作、坑害我们。” 负责人望向纪中原:“你呢?” 面对上级的询问,纪中原沉吟后说道:“我心里很没谱。从情理上来讲,我们应该答应,但我总觉得军统不会这么好心——以张世豪为例,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日寇侵略故而以大局为重,结果呢?他一边和我们说着放下前仇一致对外,一边却暗中却对我们进行渗透!” 负责人凝声问: “你觉得该不该联手?” 深呼吸一口气后,纪中原道:“该!大义当前,虽千万人吾往矣!” 负责人赞许的点头,道:“是啊,无论如何,对付外敌才是首要!” 有了负责人的首肯,袁农大喜过望,纪中原见此话到嘴边嗫诺一番后终究没有说出口,但在心中告诫自己: 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因为这两人负责和徐百川交涉,负责人便告知两人,接下来的联合指挥部,将由两人作为己方负责,全权配合军统的行动。 交代完毕后两人离开,一人从另一间屋子里出来了。 正是明楼。 “首长。” “明楼同志,坐——这一次多亏了你啊!”负责人感慨万千。 地下党和军统(特务处)在抗战全面爆发后合作过多次,但没有一次是和谐落幕的——军统总想着拿地下党当枪使或者当弃子。 这一次若不是明楼,被蛇咬了多次的负责人,是真的不想搭理军统的橄榄枝。 哪怕军统破天荒的用利诱的方式。 “首长,”明楼虽然没有向负责人说明真正的情况,但也没脸揽下这样的功劳,干脆转移话题,道:“您觉得这次起义,能不能达到目的?” 负责人认真说道:“虽然我不齿张世豪此人,但不得不说,他的布局向来是天马行空、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这一次日本人肯定会着他的道。” “咱们关键时候不要被徐百川算计、恰当抽身即可。” 明楼犹豫了下,问:“那能不能顺势往军统那边……” 他想说的是能不能借此机会往军统安插些人手。 负责人直接打断明楼的话: “明楼同志,有些事军统可以做,但我们不能做。”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不能这样做!” 明楼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难怪张安平这厮不想着借此机会安插一些自己的同志呢。 …… 地下党这边、徐百川这边,都对这一次的行动充满了信心。 换做是别人指挥,不管是谁,都得心里发虚。 可这是张安平操盘的! 而张安平自从去年年初开始,就从没有在日本人手下吃过亏,而且屡次还让日本人吃亏! 这种彪悍的战绩搁着摆着,对张安平真实身份不了解的地下党,都对张安平有盲目的信任! 但张安平本人,可对自己没有绝对的信任。 说穿了,他搞的全是“阴谋”。 阴谋和阳谋的区别是:阴谋的本质是弄险,说破就得完蛋,阳谋则是堂堂正正,说破了也是无解。 话说他也是想堂堂正正的玩阳谋的,但可惜……实力它不允许啊! 张安平知道阴谋的“坏处”,所以一次次用阴谋获取了丰厚的回报,但他每一次都是如履薄冰。 因为一次的失败,会万劫不复! 就如目前他所操盘的计划。 徐百川和地下党方面完成了协商,秘密组建了联合的指挥部,为接下来的起义做起了准备。 但张安平却始终觉得不踏实。 起义是一项涉及到众多人的繁杂事宜,尤其是日本人高压统治下的上海,一旦出现泄密,因为涉及到的人员太多、范围太广,很容易被顺藤摸瓜。 纵观历史,多少的起义因为告密的缘故失败? 况且对手还是藤田芳政这种能设计出“阴阳局”的情报界老人! 思来想去,张安平觉得自己该加一层保险。 一层能让藤田芳政在关键时候误判的保险。 用阴谋“保护”阴谋嘛! 但这一层保险怎么加却是个问题——再三思索后,张安平决意和郑耀先商量商量。 和郑耀先见面后,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想法,郑耀先本能的问: “加保险?怎么加?你心里有想法吗?” 来自老郑的灵魂三连。 张安平心里有想法,但却不满的反问:“你觉得该怎么加这层保险?” 察觉到自己对张安平依赖过甚的郑耀先干笑一声,思索一阵后,用不确定的口吻道:“浑水摸鱼?” “大概怎么操作?” “让藤田芳政知道咱们要搞起义!”郑耀先索性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盯着的是零号研究院,要是他知道咱们要搞起义,一定会认为这是咱们放出的烟幕弹。” “他会查,但一定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 “之后要是还有类似的消息,他肯定会认为这是我们又分散他注意力的手段——他依然会假装上当,但依然不会投入太多的精力,哪怕是有一个或者几个点暴露,他也会认为这只是烟幕弹。” 话说任何一次起义的重点都在“武备”这两字上面。 正常人的思维逻辑: 要在上海搞起义,少量的武器肯定是能弄到的,但大规模的武器是不可能弄到的——所以只要出现这种情况,守好军火库基本上就能万事大吉。 所以在郑耀先看来,藤田芳政必然陷入这样的逻辑。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逻辑。 但偏偏张安平这货不按常理出牌,起义的武器根本就不是问题。 因此,在郑耀先看来,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让藤田芳政产生致命的误判。 而只要拖到7号当天,那就是胜利! 因为起义的目标不是占领上海,不是杀伤日军,只要起义,既定的目标是很容易实现的。 这也是他提出了【烟幕弹方案】的缘由。 张安平不断思索起来,眼见张安平思索了这么久,郑耀先心里反倒是不安了起来,他小声道: “我觉得你可能考虑的比我周全——” 张安平闻言不由大笑起来:“老郑,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郑耀先大怒之…… 因为他感觉自己被鄙夷了。 不是他对自己没信心,而是习惯了张安平的算无遗策嘛! 玩笑开过后,张安平正色问:“这个方案可行,你能搞定?” 郑耀先想了想,道:“我故意在身边留了一枚‘炸弹’,这次正好用到。” “死间?反间?” “没那么夸张。”郑耀先不是王天风,且向来是以义气著称,哪会用死间? 他解释说道:“是个贪污经费的败类,我故意留着他,就是等着关键时候又用来逼反。”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张安平这下安心了,老郑虽然在自己跟前不靠谱,但上海站站长郑耀先、未来的军统六哥,可从来都不是“好人”,这招式他肯定不会出问题。 “那就交给你了!” 看张安平答应的这么爽快,郑耀先不爽的道:“喂,你小子是不是也是和我一样的主意?只是心里没谱,所以才找我参谋?” 张安平自然不会承认,他得给未来的六哥多一点自信嘛! 他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明楼的消息,老徐对组织的调查挺深的,他知道市委重要干部纪中原的身份,却一直引而不发。明楼怀疑老徐这家伙,没少往组织里掺沙子,你怎么看?” 郑耀先琢磨着说道:“这事怪你。” “怪我?” “有你在,我猜老徐是觉得对上日本人就不需要挣扎了,反正没你算计的好!” “所以,他将精力放在了对组织的调查上——应该是这样。” 张安平苦笑起来,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 “正好这次看看老徐的成果。这桃子该摘了。” 两人又谈论一阵后道别,随后各自布置起来——张安平继续追查真正的伪钞据点,而郑耀先则开始了烟幕弹计划。 …… 花开两端各表一枝。 先说伪钞据点的调查。 经过李伯涵多日的追查,他终于查到了伪钞据点的地址。 “老师,真正的伪钞据点在这里——”李伯涵展开上海地图,将手指摁在了海上一个极小的点上,说道: “大金山岛!” “日本人的伪钞据点,就放在大金山岛!半成品的伪钞制造完毕后,用补给船通过金汇塘运到黄浦江上的隆茂栈码头,然后再通过从日本过来的海船,途径金利源码头时候卸下,营造半成品伪钞是从日本运来的假象。” 老实说,刚开始李伯涵还真的被忽悠到了。 但他的能力是真的强,也有和张安平一样的判断,坚定的认为从日本本土发货,规模对不上号。 且也不应该这么平凡。 所以他继续溯源追查,终于查到了隆茂栈码头,又查到了往返金汇塘的船上,最终锁定了距离海岸线将近7公里的大金山岛。 “做的不错,你有心了。”张安平虽然不知道期间的具体波折,但能识破日本人这么复杂的流程溯源,李伯涵肯定是用心了。 被张安平这么一夸,李伯涵感觉骨头都轻了不少,强忍着内心的喜意,他继续说: “我利用美国货船三次经过大金山岛,又专门从补给船的采购进行调查,推测这座只有0.3平方公里的小岛上,应该有大约两百人的规模——大概是一个中队的驻军外加几十名工人。” (0.3平方公里是30万平米,大概就是500米乘以600米大小,生活两百人不成问题。) “老师,想要拿下这座岛的话,恐怕不易。” 一个中队的驻军? 张安平神色凝重起来。 距离海岸线7公里不到,一个中队把守的小岛,想要拿下,确实不易啊! 藤田芳政这家伙,还真重视伪钞啊! 阴阳局不说,还处处遮掩、层层设防,虽然李伯涵查到了真正的窝点,但难度比自己想象中的可要大很多啊。 关键是这岛孤悬海上,想要侦查都是难度重重——一旦打草惊蛇,这个窝点端都端不掉啊! “我知道了,你暂停对大金山岛的侦查。剩下的事我来操作。” “是!” …… 张安平面对李伯涵探查出的大金山岛发愁的时候,郑耀先的布置生效了! 他手下一名叫蒋奇伟的少校叛逃了! 蒋奇伟之所以叛逃,是因为他贪污经费的事被查出来了,知晓军统家法严峻的蒋奇伟,索性直接叛逃到了日本人这边。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价值,蒋奇伟将一条重要的情报告诉了日本人: 上海站在策划起义! 日本人二话不说就根据蒋奇伟提供的情报进行了抓捕,但要抓捕的对象先他们一步完成了撤离。 日本人干脆决定抓捕要起义的工厂工人,却不料这座工厂的五十多名工人,又先他们一步撤离了——唯一的收获是他们在蒋奇伟提供的地点中,搜出了十来条长枪。 这条消息很快就送到了藤田芳政的案头。 【起义?】 藤田芳政笑了。 他笑的极其开心。 开什么玩笑,军统搞点破坏还行,要是组织起义,那不正中他的下怀吗? 所以,藤田芳政做出了判断: 所谓的蒋奇伟叛逃,其实是张世豪谋划的,可能是怕联想到他自己,所以用了上海站的名头——所谓的起义,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而目的,无非就是分散自己的精力,从而浑水摸鱼,对零号研究院下手! “张世豪啊张世豪,看样子你是憋不住了啊!” “既然你这么卖力,那我就得满足满足你!” 藤田芳政给蒋奇伟“送”了一顶警察分局副局长的帽子,命令蒋奇伟和76号携手对【起义】进行调查。 他看似很重视,但实际上,所有的精力依然都放在了零号研究院。 拿破仑有个滑铁卢,而零号研究院,在藤田芳政看来,这就是老对手张世豪的滑铁卢! 而接下来由汪曼春送来的情报,也无疑佐证了他的判断: 零号研究院周围,开始经常有人“流连忘返”! “张世豪的张世豪,阴谋终究是小道,堂堂正正的阳谋,才是兵者的最高境界!” 藤田芳政盯着地图,轻声说: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就欠一股东风了吧!” 同一时间,张安平遥望着大海,轻声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对手,你……是不是该给我送一股东风了?” 私事算是彻底的解决了,今天七千三,明天保底八千三!我、狗作者、雄起ing (本章完) 第151章:东风便(上) 书房内,张安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几张照片上。 照片是通过全球贸易的船只拍摄的,正是大金山岛的照片。 整个大金山岛像一个乌龟壳,上面布满了植被,无法判断窝点的具体位置,但张安平猜想应该是在岛中心——这个位置居高临下便于防守,不考虑会被大炮轰击的情况下,确确实实最好的防守点位。 但对进攻者来说,这可就充满了恶意啊! 登陆作战、仰攻、无重火力支援…… 对进攻方不利的条件几乎集齐。 张安平忍不住一声叹气,藤田这老小子,不当人子啊! 尽管对进攻方来说非常的不利,但无论如何,必须要拔掉这个假钞窝点。 他思索起了自己可以动用的人手。 锄奸队和行动队虽然都进入了静默状态,但不影响对大金山岛展开行动,唯一的问题是锄奸队和行动队都擅长城市内的刺杀,这种树林作战,他们行么? 而且锄奸队和行动队的人手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人,撑死了也就是做先锋,主力还得靠谭忠恕手里的忠义救国军。 张安平又陷入烧脑状态,不得不在纸上写写画画,勾勒【抄窝】方案。 整整一宿的时间,他制定了四套大概方案,在一遍遍的思索后,他将其中的三份方案舍弃烧毁,只留下了一份。 这份方案的大概是: 集中可以调用的精锐(集训大队毕业学员),潜入上岛后直捣黄龙——即便是失败,也会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届时再以行动队和锄奸队为一队、忠义救国军为一队,从两侧登陆后夹击,用内部开花的方式解决战斗。 因为是小规模的潜入,成功率极高——即便是失败,容错率也高,只要能在最初吸引到敌人注意力,为一队和二队争取到登陆突击的宝贵时间,就完全有可能在天亮敌人援兵抵达前解决战斗。 但张安平很希望这份计划能达到最完美的战术效果。 【可这需要合适一个指挥官才行。】 齐思远?宫恕?亦或者是沈飞? 张安平摇头否决了自己想到的三个人选。 这三人都挺优秀,但他们更擅长的是城市内的刺杀、作战任务,这种类似特种作战的任务,他们做不来。 而且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他们顶多能捏合从行动队和锄奸队中调来的精锐,从老郑、老徐还有忠义救国军中调来的精锐,他们是捏合不了的。 沈飞倒是有集训大队负责人的履历,个人能力也是不错的,但这种要求严苛的任务,一直没能独当一面的他,张安平还是有点怀疑。 而这种高风险的任务,又需要所有人都无条件的信任指挥官。 思来想去,张安平觉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但关键是他被锁在零号研究院无法动弹啊! 张安平闭目沉思起来,他或许可以借机彻底脱离日伪体系? 郑耀先还磨刀霍霍的等着“刺杀”自己呢! 想到假刺杀,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浮现: 或者,我可以先来一股东风? 他思索着可行性,手指随着思绪不由自主的敲击起了桌面,当敲击的速度达到最快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 张安平骤然睁开明亮的眼睛,一抹笑意从嘴角不由浮现。 可行! 七七起义这次行动和摧毁假钞窝点的行动都极为重要,为了成功,做再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 距离起义倒计时:7天3小时。 特二区秘密据点。 沈飞、齐思远和宫恕三人汇聚一堂。 看这三人汇聚一堂,据点的负责人陆桥山心里很不是滋味。 淞沪会战爆发的时候,他和齐思远还是平级呢。 现在,他是隶属行动队据点的负责人,挂了个课长的名头的上尉,而齐思远却已经是行动队的少校队长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张安平故意打压这个暗中投靠戴老板的钉子。 事实上,陆桥山能升到上尉科长,还多亏了张安平的照顾——否则,就这家伙擅长内斗的性子,张安平要是调教不过来,肯定一脚踹到冷板凳上坐着。 但陆桥山不这么想啊。 之前只是心里泛酸,现在看到宫恕和齐思远后,他那叫一个难受——尤其是沈飞这个半路投靠的家伙居然也比自己高两级。 “老师,你有眼无珠啊!” 陆桥山笑吟吟的招呼完三位同僚后离开房间,一脸狰狞的在心里咆哮起来。 然后,穿着张世豪马甲的张安平就来了。 陆桥山笑的像花儿一样:“老师,您来了,您请进——他们正好刚刚来了。” 对于自己手下这唯一一个二五仔,张安平向来都是和颜悦色的,他亲切的拍着陆桥山的肩膀,说道: “桥山啊,这段时间干得不错,辛苦了。” “你也跟我一起进来吧,正好有任务给你安排!” 陆桥山昂首挺胸:“是!” 他心中大喜过望,暗道: 老师啊,伱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张安平带着陆桥山进入三人等候的屋子,看到张安平后,三人立刻肃立: “老师(区长)好!” 张安平压压手,示意三人不用拘礼,自顾自坐下后,道: “桥山,拿份地图过来。” 陆桥山赶紧从屋内的一处暗盒中拿出了地图,挂在了墙上,张安平走过去,将标注为公共体育场的零号研究院圈出来,沉声问道: “你们四个,有没有注意到目前市面上正在流通一种伪钞?” 四人纷纷点头,陆桥山道:“老师,伪钞出来有一段日子了,我特意让人搜集了下信息,应该是从青帮那里流出来的。” “我怀疑是张啸林的人。” 他眼露杀机,道:“老师,要不要制裁张啸林?学生愿意为老师分忧、愿意为国除害!” 张安平摆摆手,道:“张啸林身份特殊,暂时不需要动他。” 青帮中的一些大亨和日本人眉来眼去的证据,张安平手上有一堆,但这些人能影响到的青帮份子太多了,多到张安平一直忍着杀意没有对他们动手。 如张啸林、如季云卿之辈便是这样。 但张安平也不是没有准备,他本来在这些人跟前就有眼线,确定这些人已经暗中倒向日本人后,他更是加大了渗透的力度,做好了干掉对方后扶植自己人的准备。 真要是等他想解决这些人的时候,他自然为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陆桥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非常想干点大事然后升官发财的! 张安平继续自己的话题: “伪钞的事,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已经锁定了伪钞的制造点,就在这里——这里现在被日军以经济委员会的名义征用,并改名为零号研究院。” “伪钞就是在这里制造的!” 他神色一肃,道:“日本人和伪政府,一直有废除法币的心思,但各国目前还只是认可法币的,所以一直没有急于动手。” “但如果伪钞的问题不解决,法币的公信力迟早会被破坏,届时日本人和伪政府就能有借口推行新的货币对国民财富进行疯狂掠夺。” 他介绍完伪钞的危害后,沉声说道: “所以,必须端掉这里!” “明晚,”他的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凝声道:“我打算在明晚对这里动手!一旦动手,务必要摧毁这里,彻底根除伪钞之害!” 四人闻言,纷纷昂首挺胸,一副随时就能出动的状态——换做其他人,肯定先得确认下情况。 但面对他们的老师是不需要的! 因为,老师是出了名的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但凡张世豪出手,必然功成。 张安平很满意四人的状态,便开口介绍起了零号研究院的情况。 哪怕他道出零号研究院外围有近两百人的特务守卫,内部更有百余人的日军守卫,这四人也没有面露一抹的难色。 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老师一定有应对之策。 果不其然,张安平接下来说道:“日本人的防守看似无懈可击,但我们要想拿下这里,困难从来都不是守卫,而是不远处的童家浜的鬼子营地——这是一个满编的日军大队,一千余人,徒步的话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出现在这里!” “我会想办法调走他们!你们收到信号后才能向这里展开进攻——” “另外,我在外围的守卫中安插有内应,一旦你们展开进攻,记住,左臂绑着白毛巾的就是自己人,一定要切记!” “具体的行动时间是明晚十点,根据我掌握的情报,届时你们需要面对的守卫不是三百人,而是一百五十余人,有没有信心拿下?” 四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有!” 有内应策应,外围的特务基本不具备威胁,也就是内部的日本人有一定的抵抗力量,但锄奸队外加行动队,精干队员一百多人,火力还有优势,胜算自然是很高的。 更何况这是他们的老师张世豪的布局,肯定还有没有告诉他们的后手,难度又得降低两层——这要是没信心,他们就不用在上海区混了! “这一次的行动,由宫恕负责指挥——”张安平神色冷峻的说道:“宫恕,此事事关重大,如果有人战场抗命,杀无赦!” “是!” 宫恕大声回答,包括陆桥山在内其他三人神色一紧——这种命令,他们的老师可是从没有下达过的。 “具体的行动计划你们自己制定,我会请一区和上海站在其他地方制造混乱,拖延敌人的支援。” 陆桥山他们羡慕的望向宫恕,毫无疑问,在他们眼中,这是老师对他们的一次考核,而不是老师懒得操弄具体的行动方案。 而能得到老师的考核意味着什么,他们岂能不懂? 陆桥山更酸了…… 张安平悄无声息的瞥了眼陆桥山,随后神色如常的说道: “宫恕,跟我取一下有关零号研究院的情报。” “是。” 张安平虽然找的是这个理由,但陆桥山他们又岂能不知道这是要开小灶,羡慕的看着宫恕跟随张安平出去后,陆桥山在心里又一次咆哮: 老师,你有眼无珠! …… 车上。 宫恕毕恭毕敬的摆出待指教状:“老师。”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幽幽的说道: “我刚骗了你们。” 宫恕一愣,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这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 张安平说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太高,甚至都没必要成功。” “但必须要真打,不能让敌人看出这是我们的佯攻!” “你明白吗?” 宫恕马上道:“学生明白。” 他是真的明白,虽然他不知道张安平的用意,但这种手段,无非就是败战计而已。 他心道:难怪老师刚才要强调谁敢抗令杀无赦!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张安平想说要注意分寸,不要拿兄弟们的命不当回事,但又怕干扰到宫恕,便忍了下来。 “这件事不要告诉他们,委屈你了。” 宫恕摇头,认真道:“学生能有今天,全赖老师提携,愿为老师效死!” 换做是别人,张安平相信这句话是口号,是马屁。 但搁宫恕身上,他相信这是宫恕的肺腑之言——因为原时空中的宫恕,用生命为代价,为自己的义气画上了一个句号。 待宫恕拿着厚厚的情报离开后,张安平再度长叹了口气。 自己的这些学生,大多都是热血激昂的战士,自己作为他们的老师,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未来,因为信任自己而走上不归路啊! 更不能像老郑一样,身负无尽的遗憾。 又双叒叕长叹一声后,张安平收起纷乱的思绪。 未来还很远,现在,日本人才是首要之敌。 …… 郑耀先收到了张安平的消息: 杀! 就简单的一个字,但郑耀先明白,这是通知自己,该“杀”他了。 老郑心道: 好小子,看我怎么弄死张安平这个大汉奸! 于是,郑耀先亲自布置起了伏击战场,为此还在伏击点特意布置了五十斤的特恩特炸药。 听说大汉奸张安平的座驾是防弹的,五十斤特恩特可还行? …… 干特务这一行,必须要心狠。 心不狠,一定会出事的。 张安平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没有告诉曾墨怡,自己马上要“死”了。 虽然他相信以曾墨怡的聪慧,之后一定能猜到这必然是李代桃僵的假死。 但他需要曾墨怡在最开始的时候,用最真实的眼泪来佐证自己已死的“事实”。 而对结为夫妇的二人来说,接下来的岁月,其实是最残酷的——结为夫妇的二人,将要在同一座城市里,做“天人”永隔。 对恋人来说,这大概是最残酷的事。 可对于情报工作者来说,这又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 早上,张安平一切如常,直到驱车送曾墨怡到76号门口的八卦报报社门口后,在曾墨怡下车前,张安平才笑道: “老婆,闭眼,给你个惊喜。” 曾墨怡一愣,白了张安平一眼后听话的闭眼。 不是什么礼物,而是对夫妻来说极其平常的轻吻,曾墨怡感受到来自张安平嘴唇的温热后没好气的睁眼,嫌弃道: “都老夫老妻了,看你这德性!” 张安平就笑。 “我走了。” “晚上接你。” “嗯。” 又是像往常一样的对话,曾墨怡下车后,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容,轻声说: “对不起。” 随后,决然的驱车,向着零号研究院方向驶去。 下午五点半,七七起义倒计时6天4时。 张安平像往常一样开始下班——不出意外的话,在去接曾墨怡的路上,他这个狗汉奸就会被杀死。 而他也将从日伪特务体系中彻底脱身。 但就在他驱车离开零号研究院一公里后,一辆汽车掠过了他的座驾后停在了前面。 张安平看到车内的人影后,踩下了刹车。 是汪曼春! 张安平不动声色,心里却泛起疑惑: 她来干嘛? 前面的汽车车门打开,汪曼春从车上下来后汽车便扬长而去,汪曼春快步走到张安平的车前,拉开副驾驶的门带着香气坐入。 “主任,”汪曼春笑道:“您这是要去接嫂子吧?我正好去76号,顺道给您做个汇报。” 张安平点了点头,道: “行。” 虽然面色如常,但他的大脑却在疯狂的转动。 放下汪曼春? 还是…… 在一瞬间,张安平有了决定: 是时候解决这个祸害了。 汪曼春是个忠心的部下,但她忠的是大汉奸张安平! 忠的是日本人扶植的伪政权,忠的是日本人! (四千八,还有一章,12点前吧!) (本章完) 第152章:东风便(下) 汪曼春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 她曾经的执念是明楼。 她一次次幻想明镜在自己跟前跪下求自己进明家大门的画面。 她的眼里、心里,就没有家国大义,没有民族大义,有的只是儿女情长。 所以,在得知二叔汪芙蕖和日本人眉来眼去后,她也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南田洋子的“邀请”,成为了南田洋子的学生,成为了汉奸。 她甚至放纵自己,睡在了一个心怀不轨的渣男的怀里。 但在明楼要来特务委员会后,她亲手送走了那个渣男。 可谁又能想到,当她被藤田芳政借口关押实为令其查奸时,看到张安平闯入特高课后,她的心又不由自主的栓向了过去她一直看不起的张安平! 哪怕是明知道张安平已经有了恩爱的夫人。 可能,她享受的不是爱一个人,而是爱一个人的过程吧。 而看破这一切的张安平,并没有享受这样的过程。 甚至,他没有给过汪曼春一丝一毫的暗示——如果他有暗示,相信汪曼春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躺在他的怀里。 但张安平没有这么做过。 面对张安平的分寸,汪曼春也没有迈出过出格的一步——这也是张安平一直觉得汪曼春只是享受这个过程的原因。 现在,两人同处一辆汽车,张安平却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而汪曼春则在柔声汇报着自己的侦测结果: “主任,今天在零号研究院周围多了不少形迹可疑的人,我怀疑抵抗分子要对零号研究院动手了。” “意料之中。”张安平没有太多的表情:“这件事你有没有向藤田机关长汇报?” “没有,主任,要不等下咱们一起去向藤田长官汇报?” “嗯、” 张安平轻嗯了一声。 汽车依然在行驶,汪曼春继续汇报的工作,但她心里却觉得古怪,总感觉今天的主任,和往常很不一样。 此时,汽车驶入了平陆路,这段路周围空旷一片,行人极少。 但汇报中的汪曼春突然警觉起来: “主任,情况不对。” 说着她就要掏枪,但就在枪掏出来的瞬间,一只手闪过,紧接着汪曼春就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不由自主的松手后,手里的枪已经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同时,一根麻绳也捆缚到了她被利刃割伤的手上。 她吃惊的望着张安平,满脸的不可置信。 夺过枪的张安平继续平静的开车,嘴里轻声说道: “我知道。” 汪曼春直接傻眼了。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看着鲜血如注的双手,她无措的道:“你……你是……” “是。” 汪曼春突然苦笑,无力的瘫倒在了座位上,任由鲜血不断从手上流出。 她心灰意冷的道:“能告诉我伱真正的身份吗?” “不要想着做小动作。”张安平瞥了眼汪曼春:“你应该知道,我既然敢亮明身份,是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的。” 汪曼春绝望的闭眼,睁眼后再度问:“能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吗?地下党?军统?” “军统,张世豪。” 张世豪三个字,让汪曼春的脑子出现了长达十余秒的空白。 这三个字,对他们来说,本就是梦魇。 而现在,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张安平告诉她,他……就是张世豪! 这份冲击力,恍若彗星撞地球啊! 汪曼春彻底的绝望。 “原来……张世豪就在我们当中啊……”她惨笑起来:“妇好也是你?” “对。” “不怨,输的不怨啊!” 汪曼春大笑起来,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问: “我在你眼中,像一个笑话,对不对?” 张安平沉默,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一辆汽车从对向驶来,突然停在了马路的中间,堵住了张安平的去路,张安平平稳的刹车,停在了距离堵路汽车不到一尺的地方,将汽车挂上倒挡以后便纹丝不动,直到后面一辆车将张安平的汽车堵住。 张安平转过头看着汪曼春:“祖国安好,下辈子,就不要做汉奸了。” 说完,他转身下车。 汪曼春见张安平要走,自知马上要死,大吼着问:“张安平,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笑话?” 张安平站在车外,深深的看了眼汪曼春,摇头,随后道: “不是。” “因为你是敌人。” “下辈子,就不要当汉奸了。” 说完,张安平侧身让了下,让郑耀先将怀中抱着的人塞进了驾驶位。 这自然是郑耀先给张安平找的替身,一个罪该万死的青帮人贩子。 老郑看到车内的汪曼春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顺手关上车门后,将车内和车外,隔绝成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砰砰砰 枪声开始响起,在枪响声中张安平和郑耀先后退。 而车内的汪曼春,听着子弹打在防弹的车身和玻璃的动静,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她不恨张安平,恨只恨自己走错了路,如果自己没有走错路,她也许…… 火光突然充斥着眼帘,在极短的时间内,汪曼春的意识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只剩下三辆被炸成零件的汽车…… 张安平远远的看着被炸毁的三辆汽车,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郑耀先取笑道:“怜香惜玉?” 看了眼自己最信任的这位战友,张安平没有抬杠,而是解释说: “未来很长的时间内,世间,再无张安平。” 郑耀先闻言一愣。 许久后,他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但没有说话。 他其实不叫郑耀先的。 他甚至都不姓郑。 可他都忘了,自己以前叫什么了。 他现在就是郑耀先,未来很长很长的时间内,或者未来一辈子,亦或者至死,他都将是、只能是郑耀先。 而这一行,有很多很多像他们这样的人。 “走吧。” …… 平陆路的爆炸,动静很大。 毕竟是五十斤特恩特啊! 距离不算太远的76号、伪警察在爆炸没多久就来了。 有人现场勘查后得出结论: “两辆车堵死?汽车炸弹?死的这位身份恐怕不简单!” 但具体死的是谁,他们却没法确定,因为车里面的人已经炸成了零件,想要拼凑个完整的部位都极其困难,更别说拼凑样貌了。 于是,76号的人就开始查了起来。 很快,有人发现了一直在八卦报报社门口等丈夫的曾墨怡。 【不会吧?】 【不可能吧?咱们主任……】 这个猜想很快就传到了李力行耳中。 李力行也是懵逼。 是张安平这厮? 虽然他恨不得把张安平活吞了,但突然间收到这个消息,他却没多少的兴奋,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觉。 他马上向零号研究院那边询问,确认张安平的出发时间后,基本就确定被炸死的就是张安平了。 但他也不敢打保票,只能让手下将曾墨怡送过去,看曾墨怡能不能从现场的碎片中发现什么。 被请上车的曾墨怡很吃惊,当她从吞吞吐吐的特务口中获知,她的丈夫可能遇害后,曾墨怡的世界,不由自主的旋转了起来。 安平……死了? 曾墨怡疯狂的否认着这个可能。 但当她在现场找到了一块熟悉的物件碎片后,她的世界在这一瞬间,仿佛崩塌似的。 绝望! 看着曾墨怡的反应,76号的特务也确认了被炸死的是谁了…… 当李力行得知后,二话不说就给藤田芳政打电话汇报。 “纳尼?” 接到电话的藤田芳政也懵了。 在他的眼中,张安平是个人才。 他上任后故意逼迫张安平,而张安平也没有让他失望,慢慢正向合格乃至优秀的特工蜕变——藤田芳政已经有心扶植张安平往伪政府的更高层发展了,没想到…… 人死了? 他赶到了现场,看着惨不忍睹的爆炸现场,询问恭候多时的李力行: “确认是张君吗?” 李力行有些酸。 在藤田芳政嘴里,自己一直是李主任,而张安平从来都是张君——现在张安平死了,没想到还是张君! “已经确认了,不过根据现场的残骸来判断,车里当时应该还有一人,还是一名女性……” 李力行瞥了眼悲伤到三度昏厥的曾墨怡,轻声说:“我怀疑是张安平在外面养的外室。” “女性?” 藤田芳政神色一动,立刻唤来秘书,让其联系一下汪曼春,交代后他才说道: “李主任,你觉得抵抗份子为什么要暗杀张主任?还有,你觉得抵抗分子……” 他深深的看着李力行,问: “为什么会选择用炸药,而不是直接乱枪打死?” 李力行想了想,老老实实说道:“属下不知。” 藤田芳政没有解释,只是道: “你去回76号吧,我估计你今晚有的忙了!” 我有的忙了? 李力行一头的雾水,不知道藤田芳政卖什么药。 而更诡异的是还真如藤田芳政所说,今晚的他有的忙了——抵抗分子又开始满世界的作祟了,到处都是发现抵抗分子的汇报,李力行不得不连轴转,派人到处灭火。 藤田芳政在爆炸的现场也没有久待,叹息一声后便在手下的护送中直接回了藤田机关的总部。 因为他知道,沉寂了好一阵的张世豪,要亮剑了! 事实还真如藤田芳政所料,从晚上九点开始,各处就不得消停,而到了临近十点的时候,铁路上忠义救国军又开始活跃起来,甚至还袭击了彭浦镇。 当藤田芳政收到彭浦镇驻军和伪军被袭击的消息后,他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张世豪啊张世豪,你这是等不到东风,自己造东风吗?” 和藤田芳政预料的一样,当童家浜的驻军驰援彭浦镇后没多久,零号研究院就发来求援的电报: 遭遇袭击!请求支援!十万火急! 而零号研究院之所以发报而不是打电话,是因为电话线被彻底破坏了! 藤田芳政立刻让人询问敌人数量,当得知参与袭击的敌人数量在三百以后,他命令零号研究院的守军一定要拖住进攻的敌人,同时下令让童家浜兵营的驻军出动。 童家浜军营有一个大队的驻军,但实际上是一个大队外加两个中队,并且藤田芳政严令,不管接到驰援哪里的命令,军营中都要保证有三个中队的驻扎部队随时接受他的指挥。 三个中队接近五百人的力量,外加零号研究院中接近一个中队的驻军,藤田芳政就不信这一次无法重创张世豪! …… 零号研究院外围。 此时的陆桥山已经杀红眼了。 他两次带人逼近了零号研究院的内区,但却都因为友军无法跟上而被迫后撤,手下十六个人手,也因此折损五个。 第二次因为友军无法跟上被打退后,他拎着汤姆逊冲锋枪,杀气腾腾的找到了宫恕。 “齐思远这是要干什么?两次!足足两次啊!我带人两次逼近了内区,为什么齐思远的人跟不上来!” 齐思远没吭声,但他的脸却涨红的可怕。 不是他不想跟上来,而是宫恕根本不让他的人往内区打。 “陆桥山!”宫恕怒道:“我没告诉你吗?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攻内区!保持火力压制即可!” 陆桥山咆哮:“宫恕,你是看不得我拿下头功吧?我的人都已经逼近内区了!再加一把劲,一定可以嵌入内区打开突破口!” “闭嘴!”宫恕冷喝:“执行我的命令,要不然,休怪我按照抗命不遵处理!” 陆桥山瞬间冷静下来,因为他想起了张安平给宫恕的授权——而宫恕,是真的有这个胆子的! 但他依然愤怒,明明加把劲就能打开内区了! “好!好!好啊!”陆桥山咬牙切齿的说道:“宫恕,我一定会向老师控告你!” “哼!”宫恕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一名特务这时候快步跑了过来:“队长,童家浜军营的鬼子过来了!” 宫恕二话不说就下令:“撤!” “怎么可能?” 陆桥山和齐思远懵逼,谭忠恕的忠义救国军不是对彭浦发动袭击调走了童家浜的驻军吗? 齐思远申请道:“他们有多少人?如果是小股部队,我们可以阻击他们!” “齐思远,你也要抗令吗?”宫恕怒视齐思远。 齐思远连称不敢,随即下令行动队所属立刻撤离。 锄奸队的副队沈飞更不会有意见,陆桥山的手下是行动队所属,两重命令下来,他纵然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执行命令。 仅仅几分钟,参与进攻的行动队和锄奸队就完成了撤离,他们就连战友的尸体都带走了,当日本人的援兵抵达后,除了满目的疮痍,没有发现一个敌人。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藤田芳政的耳中。 “什么?敌人撤了?一个都没咬住?” 藤田芳政不敢相信。 愤怒的一顿咆哮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知道了!” 许久,藤田芳政气恼的大喊一句。 他意识到了原因。 【张世豪从一开始,就抱着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的念头,就没有想过死磕!】 【他一定是意识到我在这里有别的后手,所以不敢全力压上!】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不愧是我的一生之敌啊!】 藤田芳政冷静下来后,不由自主的夸奖起了自己的这个“一生之敌”。 【真的太遗憾了!这样都没有让他上钩。】 【可他如果真的这么容易上钩,又怎么配当我的一生之敌呢?】 藤田芳政放稳了心态。 虽然遗憾这次没能让张世豪折戟沉沙,但藤田芳政却依然自信。 因为零号研究院就是张世豪解不开的死结——他必须拿下零号研究院。 【这一次你一定很得意吧?认为是你的警觉救了你?那么,下一次……你是不是认为已经料定了我的后手,会押上全部梭哈呢?】 藤田芳政笑了,你以为这是我全部的后手吗? 不! 这……只是你看到的后手! 【张世豪,我等着你!】 想明白这一切的藤田芳政大笑了起来,这局,从一开始他就立于不败之地,又何必在乎一时的得失呢? 【你辛辛苦苦的布局,又营造了便于自己的东风,可结果……还不是无功而返么?我小赢一回,下局,我要你输得干干净净!】 —————— 说好的八千三,不小心成了九千五,啧,狗作者一言九鼎还带加利息的,是个好人啊! (本章完) 第153章:针对聪明人的布局(上) 七七起义倒计时2天8小时。 上海郊外,九龙山。 二十多个汉子正在山林里持枪谨慎的穿梭。 突然,为首的汉子握拳举起手臂,行进的队伍迅速停止前进,按照分组就地隐蔽。 为首的汉子一顿检查后,手臂向左,指示所有人从左绕行。 队伍再度启程,在山林中谨慎的穿梭。 不远处,张安平看着这支队伍在林间的穿梭,暗暗叹了口气。 这些人的表现,对他来说,只能用四个字评价: 差强人意! 也幸亏是这些人都是经过狙击手集训的,拥有不错的狙击手素质,否则这个评价得换成: 不堪入目! 但没办法,时间太紧了啊!要是能有一月的时间,又何至于此! 可时间只剩下2天了。 如此紧迫的时间下,只能如此了! 这时候有人匆匆从远处快步跑来,看到张安平后跑得更快了。 是谭忠恕派过来的通讯兵! 张安平心中一咯噔。 【靠!又是惯例的每逢大事必出事么?】 “区长,上海急电!”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接过电报。 这一看,差点把张安平气炸。 电报是郑耀先发来的,果然是“出事”的电报——出问题的是宣传站! 宣传站所属的一个地下印刷厂被端,十几万份传单落在了76号的手上! 除此之外,该地下印刷厂的负责人也被捕了。 这一次筹划的七七起义,除了掩护摧毁伪钞窝点外,还有两个目的: 1、袭击这半年多时间以来日本人巧取豪夺的工厂,破坏这些工厂; 2、向上海人民进行一波大规模的宣传。 为此,宣传站所属的多个地下印刷厂都在加班加点的干活。 被端掉的地下印刷厂位于法租界,莫名其妙的被端掉了。 仅仅是一个地下印刷厂被端,其实不算大事。 但问题是印刷厂的负责人——根据电报,该负责人还认识其余几位地下印刷厂的负责人,和上游材料商有联系、且知道最近地下印刷厂都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疑似要有大行动。 郑耀先在电报中请张安平动用在76号中的卧底,想办法让被捕的印刷厂负责人闭嘴。 很残酷,但涉及到数千人参与的一次大行动,一个人的生死,真的是微不足道的。 张安平本能的就想动用在76号的所有钉子,但在拟令的时候,他神色一动。 不能下令! 他人不在上海,自己的命令要先转达到直属组,直属组要动用秘库才能获取钉子的信息,再通过另一个秘库获取唤醒的暗语——等直属组联系到钉子,起码得十多个小时以后。 十多个小时,对方要是招的话,肯定早就招了! 只能背水一战了! 想清楚该怎么应对后,张安平火速回到九龙山上临时的电讯室,下令: “回电——告诉郑耀先,让宣传站按照正常的方式应对。” “给徐百川发电,让他想办法泄密,将七七起义的事酌情泄密!另外,让他联系地下党,让地下党方面想法设法的泄密!” “让被泄密的单位立即撤离!” …… 上海。 郑耀先等到了张安平的电报,看到电报的后,郑耀先不由皱眉。 按照正常的方式应对?按兵不动? 其他人可能想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郑耀先转瞬间就明白了缘由: 这是要虚虚实实啊! “有些弄险啊!”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 既然张安平有了这般的决定,郑耀先自然不会反驳。 与此同时,徐百川也接到了张安平的电报。 “泄密?” 看着电报,徐百川陷入了沉思——张安平这是搞什么飞机? 这么重要的事,重重保密都来不及,怎么居然还要泄密? 上次老郑的人不是已经干过一次了吗? 思索一阵后,徐百川选择了相信张安平,立马安排人进行泄密,同时他动身亲自去找袁农。 袁农见到徐百川后,第一反应是出事了。 但没想到徐百川找他来,是为了让他想办法给日本人或者76号泄密! “你们疯了吗?”袁农破口大骂:“你知道为什么配合你们,我们做了多少努力吗?伱们说泄密就泄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徐百川平静的道:“我们的人可以协助被泄密的单位撤离。” “这不是撤不撤离的事!”袁农怒道:“这会让我们的所有计划都起波澜!” “说不好听点,日本人一旦警觉,到时候我们的起义就是以卵击石!” “几千人都会因为这个混蛋的决策丧命!” “白先生,我向你转达的不是请求,是命令!”徐百川冷冷的说道:“这是张区长的意思!另外,不管你们做不做,我已经安排人进行泄密了——如果因为你们的配合不到位,导致最后的结果不达预期,这一次行动失败的所有后果,都将由贵方承担!” “这不是威胁!” 袁农愤怒的看着徐百川,恨不得狠狠的咬眼前的混蛋几口。 这不是威胁,那什么才是威胁? 深呼吸一番后,他沉声说道: “我可以配合,但这一次的行动是否还要继续,我需要请示上级。” 徐百川直接叫出了袁农的真名,怒声道:“袁农!事到临头,你们共产党要出尔反尔吗?” “出尔反尔?徐百川,是我们要出尔反尔吗?我们要对所有同志的生命负责!” “你最好让张世豪过来,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解释!” 袁农撇下狠话后送客,等徐百川走了以后,他立刻急匆匆的出门,去寻找上级汇报军统突然间的要求。 军统的这个要求让负责人也一头的雾水,但考虑到军统已经开始泄密后,负责人让袁农先安排泄密的事,等袁农离开后,他马上乔装打扮去找明楼。 见到明楼后才知道,76号原来在法租界借青帮之手,端掉了一处隶属二区的地下印刷厂(宣传站虽然是独立单位,但外人以为是二区的),并抓获了印刷厂的负责人。 负责人这才恍然: “张世豪这么做,是为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这未免也太胆大了吧!” 负责人弄清楚原因后便向明楼说明了情况,明楼听完后也是咋舌——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啊! “你觉得能成吗?” 明楼犹豫了一阵后,道:“我觉得难。但……但这毕竟是那位的布局,那位虽然对我们充满恶意,虽然手段毒辣、阴狠果决,但在布局方面、算计人心方面……” “还是有些建树的。” “岂止是有些建树啊!”负责人感慨道:“也辛苦他掌权的时候,目光主要集中在日本人身上。” 明楼闻言,心道: 他是只能集中在日本人身上! “这件事你盯着点,有问题马上向我报告,毕竟是几千人的生死,不能大意。” “我知道。” “我得见见那位,这件事不好好沟通下,我心里终究是没把握。” …… 李力行现在可以说是被幸福感彻底的包围了。 谁能想到,他手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居然能给他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最开始,他以为仅仅是一座地下印刷厂、几个抵抗分子。 但谁能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以此为突破口,他居然抓了十来个抵抗分子,更是从这些人口中获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抵抗分子要在两天后搞一次起义! 他得到口供后二话不说就突袭了五座工厂,虽然紧赶慢赶但还是去晚了,可76号的人在这五座工厂里,全都搜出了武器! 也就是说,消息确确实实是真的! 一想到变节者称地下党至少在二十多座这种小工厂中正在策划起义,李力行不敢耽搁,火急火燎的就去找藤田芳政。 见到藤田芳政,李力行迫不及待的就说道: “机关长,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李主任,慢慢说,有皇军在,天——它塌不下来!” 李力行擦去故意奔跑攒下来的汗水,紧张兮兮的说: “我的人经过三天的侦查,以青帮的名义在法租界端掉了抵抗分子的一个印刷工厂,又通过其他线索抓到了一些抵抗分子,经查,抵抗分子正在策划一次起义,时间就定在两天后!” 起义? 又是起义? 藤田芳政差点笑出声来。 上次,有一个叫“蒋奇伟”的抵抗分子叛变,直接找上了特高课,宣称抵抗分子正策划起义——为此特高课出动,还真在一座小工厂查到了武器。 当时他顺水推舟,将蒋奇伟安排到了警察局,让警察局和特高课稽查这件事,结果没有后文不说,转头就发生了对零号研究所的攻击。 现在,又来起义?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是不是以为你的一条计策能用两次? 哼! 你上次的计策我都没上当,更遑论这一次了! 藤田芳政强忍着笑,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我听!” 李力行一五一十的说起了“经过”。 当然,事情的“经过”必须是加工过的,不能说是他的人无意中发现——具体是喝的二麻二麻的时候,听到几个下班的工人小声嘀咕才发现的线索。 李力行自然说这是自己精心布局,派人暗中不断打探得到的结果,然后又顺藤摸瓜,接连端了五个抵抗分子汇聚的工厂,虽然因为消息走漏没有抓到了,但现场累计查获了超过一百支步枪、大量的爆炸物。 在说完这些后,李力行信誓旦旦的保证说: “机关长,这件事一定是真的!根据我的调查,这一次军统上海区和地下党联手了!这一次的起义,是双方联手共同施为!” “我请求机关长立刻调兵戒严,不能让抵抗分子如愿!” 李力行的保证藤田芳政全当做是放屁了,但事情的经过却让他不得不想另一重可能: 他的对手张世豪,这一次不是故技重施,而是眼见捣毁零号研究院无望,干脆用这种方式报复?同时也能给上面一个交代? 这不是没有可能! 已经“起义”过一次了,如果再“起义”,自己会认为这是张世豪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对方从而弄假成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一次起义?! 很有可能! 藤田芳政肃然道: “李主任,兹事体大,请你立刻去76号坐镇!我马上进行安排!” “是!” 打发走了李力行,藤田芳政并没有安排,而是给明楼打电话——此时的藤田芳政非常怀念张安平,如果张安平在,甚至不需要自己打电话,张安平就会汇报下这件事。 至于他为什么给明楼打电话,原因很简单,他信不过李力行! 中国有句古话: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嘛! 可惜张安平已经嗝屁了…… 电话接通,藤田芳政道:“明主任,我想知道76号破获这件案子的经过,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明楼脑子急转,嘴上却道:“机关长,李主任不是去找您汇报了吗?” “明主任,我是希望你告诉我经过,明白吗?” 明楼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他有条不紊的说起了整件事的经过,包括所谓的线索,就是砸到了76号的脑门上的。 藤田芳政耐心的听着明楼讲述的版本。 和李力行版本大差不差,但很明显没有李力行那般的主观——最让藤田芳政注意的是发现情报的方式。 情报界是不相信巧合的,如果有巧合,那就不是巧合——除非盖棺定论了。 否则,所有的巧合,都是阴谋算计! 【是巧合么?】 藤田芳政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待明楼说完,藤田芳政意有所指的说道:“明主任,你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我希望以后有事你可以和我多沟通,而不是有事我找你,明白吗?” “是!”明楼大声应是,挂掉电话后琢磨起了藤田芳政的用意,想着想着,他从嘴里崩出了几个字: 真特码有你的! 这自然是遥遥的对着张安平说的。 很明显,明楼也反应过来了,藤田芳政这是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这老小子……会上当?” 明楼倒吸冷气,张安平这把握人心的算计,太绝了! 叮铃铃 电话又响起。 “我是明楼。” “是我!” “机关长!” “明主任,你对张世豪这个人怎么看?” 听着电话那头的询问,明楼琢磨着说道:“这个人,是帝国最大的敌人,他做事滴水不漏,善于布局,出手狠辣,工于心计……” 明楼用了一堆的词语从抨击张安平。 嗯,他说的是实话。 “打住——你觉得张世豪这个人对待地下党是什么态度?他信不信任地下党?” “机关长,您开什么玩笑,张世豪这个人,怎么可能信任地下党?据我所知,他可是往地下党安插了无数的钉子!地下党对此人,也没有好感。” “你觉得地下党和张世豪,有没有联手的可能?” “这个……不好说,如果有命令的话,肯定会联手,但他们一定是相互算计,绝对不会拧成一股绳!”明楼信誓旦旦的保证。 “我知道了。” 藤田芳政再度挂断电话。 挂断电话后,藤田芳政自语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李力行告诉他,根据他的调查,地下党和军统正在联手组织起义——合作的方式有很多,联手组织起义,这等同于贴身的合作,属于合作中最紧密的那种行为。 “但军统和地下党,绝对不可能合作的这么紧密!” 藤田芳政自语后笑出声来,明明不可能合作的这么紧密,可两方为什么偏偏这么紧密的合作了起来? 只有一个解释: 假的!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以为你的布局万无一失吗?】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中国人果然神奇。 “但是,还是我技高一筹!你的虚实、真假,在我面前不过是笑话而已!” 此刻的藤田芳政无比的确信,这绝对是张世豪的阴谋! “零号研究院,你的目标,从来都是零号研究院!” 藤田芳政自信无比,这一切都是张世豪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而故布迷阵! 由始至终,张安平的目的,都是零号研究院。 “这一网,到底能捞多少的鱼呢?” 藤田芳政强忍着狂喜,开始琢磨该怎么“配合”张世豪。 …… 就在藤田芳政得意不已的时候,张安平也见到了地下党上海负责人。 对方是被徐百川亲自开车从上海送来的。 见他的目的,自然是对两天后的起义,做最后一次的探讨。 (昨天从老家回银川,回来后打算眯一阵,然后……一觉睡了11个小时。) (本章完) 第154章:针对聪明人的布局(下) 老实说,张安平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坑,他是给藤田芳政挖的——如果是李力行之流,这坑准把自己给埋了。 但要是藤田芳政的话,这坑,有七八成的可能是把藤田芳政给坑到! 无他,就因为这老小子是张安平自出道以来,遇到过最难缠的一个对手。 像什么南田洋子啊、什么金碧辉之流,距离这老小子真的是差了七八个徐百川起步。 南田洋子和川岛芳子策反陈默群,虽然差点坑到自己,但自己从始至终没有信任过陈默群,真要是踩坑,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但藤田芳政挖的坑不然。 这要不是机缘巧合、要不是王鑫拿命送出的佛珠情报,就冲在零号研究院的布置,自己百分百上当。 这种聪明人,遇事喜欢多想,而且又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作怪,所以能坑到的概率非常的大。 但这种事,只有入局之人才能看懂——目前真正的入局之人,也就是他、郑耀先、明楼和徐百川,其他人一无所知。 这要是地下党负责人思来想去后,逼着徐百川让其带着他找张安平的原因。 哪怕明楼告诉他说这是阴险狡诈的张世豪布局…… 张安平是头狐狸,自然也是知道对方的考量——说句难听的话,数千人的生命系在自己这个大特务、对地下党恶意满满的铁杆反革命分子身上,又加上现在还故意泄密,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敢大意? 除非那种眼高手低自以为是的混球。 张安平选择了在九龙山的临时营地等地下党的负责人——这、位面前他不打算自曝身份,二号情报组和他们是两条线,没必要一定交叉,以后有类似需要交叉的时候,让明楼居中便行。 嗯,让明楼做这个代理人罢了。 反正明家已经空心化了,需要转移的话随时可以转移,而且明镜在关键时候也能顶上“喀秋莎”的名头…… 临时营地,负责人见到了张安平后,客气的拱手: “张区长,久仰大名。” 张安平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恐怕是恶名吧。” 对方笑了笑,没有接话——你有点逼数就好。 张安平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道:“听说贵方反悔了?” “张区长,纠正一下,这不叫反悔,这是存疑。”负责人凝声道:“我觉得贵方的态度有问题——张区长,我想知道你真正的计划!” “贵方的郑站长和徐区长和我方对接,负责起义。那你呢?” 负责人直视张安平:“请张区长给我一个合理的说辞。” 张安平笑了起来,随后道: “贵方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也罢,既然要交代,那我给伱一个交代——不知赵先生有没有注意到市面上最近出现的假币?” “我知道。” 张安平解释道: “我的目标假币制造工厂!” 为了表示诚意,张安平详细介绍了藤田芳政的假钞布局,将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案告诉了负责人。 负责人听完后久久未语。 很明显,他被惊到了——如果这件事由地下党负责的话,毫无疑问,结果必然是折戟沉沙。 哪怕是攻下了零号研究院,也是如此! 只能说藤田芳政实在是太狠、太坏、太阴险了! 许久,这位负责人问道: “张区长,鄙人受教了!但有一事鄙人还是不明白,还请张区长解惑。” “说。” “你如何敢肯定藤田芳政会中计?” 负责人正色道:“如果对方将计就计呢?” 一旁的徐百川也不由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倒是没自负的说对方不可能将计就计,他随手捡起枯枝,在地上画了几个圈,指着其中的一个说: “这个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 负责人道:“假钞窝点?” “对。” “但这个圈,却是被藤田芳政藏得最隐秘的一个——一旦这里有变动,就是说所有的计划都要崩溃。” “这圈没有动静,所以,核心的目的藤田芳政没有堪破。或者说他太自信这个圈了,自信到他不会认为他布置的阴阳局已经被堪破!” “现在,他所有认知中,我种种的一切的布局,都是围绕着这个圈来进行的。” 徐百川抢答: “零号研究院!” 张安平点点头,继续说道:“在藤田芳政的视角中,或者说是在他认为的视角中,这个圈是关键!” “我要破坏这个圈,就要想办法在这些圈里面动手脚,吸引他的注意力——而他要做的就是不动如山,盯好零号研究院这个圈。” “在他认为的视角中,这个圈的位置无可替代,而我们有限的力量,只能针对这里——其他地方哪怕是再怎么闹腾,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一个用途……” 徐百川继续抢答:“吸引他的注意力?佯攻?!” “对!” 地下党负责人认可了张安平的这番解释,但还有一点不明,说道:“但我们的视角中,其他的这些圈才是关键,但如果藤田芳政是做两手准备呢?” “既要吃掉零号研究院,也要吃掉这些圈,而这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可以动用的力量,要比我们都要强!” 张安平笑道:“如果你是藤田芳政,你会认为我在哪一边?零号研究院这个圈?还是其他这些圈?” 徐百川和地下党负责人毫不犹豫的回答: “零号研究院。” 这是肯定的,因为哪边重要,张世豪就该在哪边。 “对!藤田芳政想报仇,想拿下我,想一雪前耻,他就得做出一副我没有上当的样子!” 徐百川和地下党负责人闻言反而迷茫了。 什么叫“得作出一副我没有上当的样子”? “我很谨慎,他知道我很谨慎,他很谨慎,我知道他很谨慎——所以,他会用另一种行动表示他没有上当。” 张安平笑着说:“比方说加强零号研究院的防卫力量!” “当他做出这种姿势的时候,就说明他中计了,反之,当他不加强零号研究院的守卫力量,反而将军队开进城市,随时一副我要弹压起义的表现,则说明他没有上当。” 徐百川伸手:“等等,你说得我脑子有点乱,我捋一捋!” “藤田芳政确定起义是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他会加强零号研究院的安保?这不对!” 徐百川百思不得其解状,道:“他应该顺水推舟的将军队开进城市!为什么反而要做出一副我没上当的表现?” 这和徐百川想的不一样! 他认为藤田芳政既然没上当,那就该将军队开进城市,做好弹压起义的准备! “因为如果他表现的愚蠢,他必然认为我会堪破。” 张安平耸肩:“就如他认为,如果他表现出自己上当,我反而会认为他没有上当一样,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棋逢对手的惺惺相惜——事实上,我才不会对这种对手有狗屁的惺惺相惜!” 地下党负责人明白了,他神色复杂的说道:“因为他想捞更多的鱼!一旦他加强零号研究院的戒备,为了迫使他不得不驰援,我们就得假戏真做,在城内闹出大的动静!” “这时候他也会假装上当或者说他不得不上当,分兵弹压起义——零号研究院会露出真正的破绽,届时,我们会投入所有力量,一举将零号研究院击破。” “他在零号研究院有后手对不对?一定是那种能顶得住攻击的强力后手……可能整个零号研究院的内区,都被他打造成军事堡垒了,所以,他才会这么做?” 地下党负责人此时此刻没有了疑问,但心里只有对张安平浓浓的忌惮,这就是张世豪啊,一个算计人能算计到骨子里的特工!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事放到他身上,他只有被死坑的份。 绝无还手之力! 嘶! 徐百川嘶了一声,因为他清楚,藤田芳政的后手不是将零号研究院打造成了军事堡垒,而是在零号研究院埋了足以将零号研究院夷平的炸药! 这番分析,非常的切合目前的局势。 “没错,他是有类似的后手。” “只不过,后手不是所谓的军事堡垒,而是……” 张安平轻声道:“足以将零号研究院送上天的炸药!” 地下党负责人像徐百川之前一样倒吸起了冷气。 狠! 都是些狠人啊! 张安平顿了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地下党负责人一字不漏的听着张安平的讲述,不断在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的问题,想找出点疏忽,但和他预想的一样,整个计划的大方向没有丝毫的疏漏可言——除非在决策时候出问题。 比方说地下党暗中放水。 但这怎么可能? 可听到最后,疑问出来了。 因为张安平意欲用忠义救国军在零号研究院周围做佯攻。 忠义救国军已经在铁路线上用了一次、在日本海军军营用了一次,前两次可以通过分兵做到,第三次在零号研究院用。 那主攻大金山岛怎么用——忠义救国军又不是天兵天将,人数在那里摆着! 除非,进攻大金山岛不用忠义救国军。 那只有一个可能,张世豪在打游击队的主意! 地下党负责人直截了当的问:“张区长,你想让游击队配合你进攻大金山岛?”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下党负责人:“赵书记不允许么?” 当然不允许! 我还要靠游击队来接应起义部队撤离,免得被你们做手脚全部拉走! 但这话他不能说。 因为这会出卖掉明楼。 更何况这事还没有发生,他敢说,张世豪就敢丢一个破坏团结的帽子。 再三思索后,负责人沉声道: “既然张区长信得过我们,我们也不会让张区长失望!进攻大金山岛,需要多少人?” “最少八百!” “好!一定不负重托!” 一旁的徐百川差点感激的哭了。 安平老弟这是为我考虑啊! 徐百川想来,张安平就是担心自己最后拐不走起义部队,所以把共党的游击队带上了,届时也没有武装力量能左右自己了! 但张安平真正的目的是这个么? 不是! 他是前不久才反应过来的——草,藤田芳政网罗的这些人,连法币都能仿造,而且大金山岛上有凹版印刷机,这不正是组织上欠缺的吗? 这些人才杀了浪费,还不如交给组织! 但让救国军出手,想交给组织不太容易,最后的结果大概是沉海。 可如果游击队呢? 而借口可是有现成的! 为了方便徐百川拐走起义力量,削弱地下党嘛! 我张安平擅长特务这一行,经济神马的,我就是个门外汉——徐百川最后没拐走起义部队,这事……怪我咯? …… 七七起义倒计时33小时。 午饭前。 李力行再一次找上了藤田芳政。 “机关长,我在青帮中的线人汇报,地下党、军统、中统,都在接触他们,从口吻中判断,是要联络他们干一场大事,我怀疑就是为了明天所谓的起义!” “从现有的线索判断,明天抵抗分子的煽动的暴民数量惊人。” “您能不能让军队进驻,明天全城戒严?” 戒严? 藤田芳政好想狠狠的踹李力行一脚。 你以为我会担心他们起义? 我巴不得他们起义呢! 中国还有句古话:不破不立! 抵抗分子一旦起义,这些力量可都是会暴露的,这等于切除腐烂的部分! 更何况他还有更大的企图。 再说回起义,城内本就有驻军,又何必从城外调兵?抵抗分子不能见天日,又有多大的规模? 他们的难缠是混在中国人里无法揪出来,一旦起义,那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帝国军队一定会一鼓作气的拿下! 有什么可担心的? 很明显,藤田芳政对起义的定义,还沉浸在过去的起义模式中: 起义、抢夺军火库、壮大人手、攻陷城市。 而这,偏偏是他最不怕的! “李主任,目前皇军兵力紧张,想要让上海戒严是不可能的,明晚你辛苦些,指挥警察、特务委员会,弹压这些抵抗分子,我会调集精锐力量,一旦哪里不支,我便派人过去支援。” “李主任,考验你对帝国忠诚的时候到了!”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李力行一听这话,立马高声答是,表了一番忠心后眉开眼笑的离开,但等他上车后,马上骂了一句: “够鈤的日本鬼子!” 不对劲,不对劲! 李力行意识到自己被蒙在鼓里了,藤田芳政一定是有其他手段,但没有向自己透漏。 否则,起义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哼!不说拉倒!我反正已经尽职的报告了!” 楼上,藤田芳政看着李力行驱车离去,摇头自语: “李力行啊李力行,希望你不是妇好——否则,我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在藤田芳政看来,这几日李力行的行动有些……太蹦跶了。 一直要把自己的注意力往所谓的起义上引。 热忱到藤田芳政都怀疑李力行是不是别有用心——不得不说,他还真起疑心了。 “不过,我似乎得做些什么了,要不然,我那位对手会小看我的。” 藤田芳政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应对。 他原本不想有太激烈的反应。 但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多的线索表明抵抗分子要举行起义了——自己又不瞎,这时候不做反应,反而会让那位存疑。 “增加城内军队的人数?” 藤田芳政否决了这个想法,他等着抵抗分子闹出动静呢,加强城内军队人数的话,反而有可能让他们偃旗息鼓。 “看来,得向我的对手证明下我不是他想象中的蠢人了。” 果然,藤田芳政决定调兵到零号研究院!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想不到我会直接增加这样的难度吧!” 藤田芳政笑了起来,这一次,你是不是骑虎难下了? 距离你营造的起义还剩三十多个小时,你,是不是得硬着头皮发动所谓的起义? 藤田芳政哈哈大笑起来,两人的博弈犹如棋局,此刻的他就是一名下出了神来之笔的棋手,对手,又该如何? (本章完) 第160章:七七一周年起义(完) 藤田芳政换上了和服,他似是恢复了冷静,跪坐在被厚布垫着的刀前。 “平次,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对洋子这么用情至深。”藤田芳政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很抱歉。” 姜思安不答,只是擦拭着手里的刀。 面对姜思安的这幅态度,藤田芳政知道说再多也无用,恐惧的看了眼眼前的刀,他道:“平次,老师可以用扇子切吗?” 扇子切,就是形式上的切腹,用扇子或者木刀,象征性的在腹部划拉下,然后由介错人挥刀砍向颈部。 姜思安心中暗骂,面上却波澜不惊的道:“您是我的老师。” 他用到了敬语。 这话传进藤田芳政的耳中,意思很明显: 作为我冈本平次的老师,你岂能用这种懦夫的方式切腹? 藤田芳政苦笑。 真的是……师慈徒孝啊! 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揭开了身上的和服,拿起了垫着的刀,深呼吸一口气后,捅向了自己的腹部,铆足了力气,从左拉到了右边,然后第二刀向上切割,流出了一堆的星号、星号、星号…… 按照流程,这时候应该是介错人进行“抱首”,即: 挥刀斩向颈部。 高手会让其的脑袋和脖子藕断丝连。 但这一刀,姜思安却没有斩下去,在藤田芳政剧痛中,他平静的说道: “老师,我有两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藤田芳政愕然。 我特么都马上死了,伱要说这个? 你要说这个?! 姜思安不紧不慢的道:“第一个秘密:张安平,没死。” 藤田芳政强忍着剧痛,咬着牙:“什么意思?” 张安平死了,被抵抗分子炸死了,他甚至还批了一千块钱,交给了张安平的遗孀。 “张世豪,你最痛恨的对手,他……便是张安平。” “或者说,张安平才是他的本名。” 姜思安说完,藤田芳政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也不会骗一个死人!”姜思安看了眼藤田芳政流出的无数的星号星号星号,冷冷的说: “第二个秘密:我还有一个老师。” “他,才是我真正的老师。” “睡?!”藤田芳政强撑着问。 “张、安、平。” 藤田芳政只感觉天旋地转。 或许,天和地真的在旋转。 “你……你……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思安。 “免费送你第三个秘密——”姜思安轻声说道:“我不叫冈本平次。” “我叫……姜思安!” “军统中校!” “我还有一个身份,中共二号情报组情报员。” 藤田芳政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你……你……你……” 他失语了。 本就剧痛难耐的身体,这一刻也都没有了痛觉。 荒唐,太荒唐了! 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怎么……” “你……你……你还给帝国捐……” “哦,你说的是捐款啊?”姜思安轻声说道:“我老师说,战列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先在是航空母舰的时代,造价高昂的战列舰,只不过是华丽的铁棺材而已。” “这样的铁棺材,我打算给日本海军,捐五艘,你觉得怎样?” 仿佛有千万斤炸药炸到了身体似的,藤田芳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艰难的看着姜思安: “好……狠……你们……好狠啊!” “狠?”姜思安狰狞的看着藤田芳政,低声咆哮: “南京!” “南京!” “南京!” 三声南京,无尽的恨意汹涌而出。 藤田芳政的眼角,泪水开始模糊。 既是疼的,也是因为恐惧。 他从姜思安身上,看到了让人绝望的仇恨。 或许,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啊! 这样的仇恨,几代人都会延绵下去吧? “老师,请上路!” 姜思安痛快多了,他喊了一声老师后,挥刀劈下。 许久后,一脸悲痛的姜思安从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出来了,一声招呼后,远离办公室的秘书过来了。 姜思安宣布道:“老师……引责切腹了。” 姜思安:我老师死了,我很悲痛,作为老师的介错人,我很自豪。 嗯,真的。 …… 警备司令部的日本人躺平了。 该死的藤田芳政,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一切尽早掌握,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们没有调来重兵! 现在,抵抗分子在城内肆虐,他们居然毫无办法! 只得躺平。 当然,彻头彻尾的躺平是不可能的。 他们开始调集外面的驻军——现在就让抵抗分子肆虐吧,等天亮以后,连本带利,一定要让这些抵抗分子还回来! 日本人的小算盘,徐百川当然看得清。 事实上,从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张安平就强调:天亮前一定要撤离! 所以,这十五路起义部队,都有充足的安排——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十五路起义部队的所有行动,要么在苏州河和黄浦江的两岸,要么就在靠近租界的地方。 凌晨两点。 徐百川亲自指挥着汇合后的第八、第十三路起义部队,攻向了一处伪警局。 这本不在计划内,但这一处警局实在是诱惑人! 为啥? 因为老徐从起义开始,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拍一张宣传照! 但始终没能找到满意的——要么是场面太小,要么是规格不值得。 眼看着起义就要结束了,老徐一咬牙,决定打下一个伪警察局,以此为背景,拍一张宣传照! 于是两路起义部队,近三百人,前后两路杀向了空虚的伪警察局。 在警察局中的伪警察分局局长吓懵了。 我为了安全考虑,特意特么躲在警察局里的啊!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偏偏来找我啊! 平时葛朗台的他,这时候疯狂向警察分局中留守的伪警察撒钱,要不是他风情万种的五姨太不在身边,他都愿意把五姨太送给这些伪警察来鼓舞士气。 但撒币的行为也弥补不了绝对的力量差距。 四十多名伪警察,面对近三百人的前后进攻,根本没胆子抵抗,在徐百川带人冲进来后,纷纷大喊着自己之前枪口抬高了两寸,然后争先恐后的缴械。 倒是有几个上了汉奸榜的铁杆汉奸,知道他们没抓没有活路,不得不死命的抵抗。 对这种顽固分子,徐百川也不手软,命人直接用火箭筒轰——两发火箭弹下去,果然消停。 攻占警局,徐百川命人打包武器后,迫不及待的就让人开始放火。 在炽热的火焰中,徐百川站在伪警察局的大门前,傲然的目视着伪警察局门口挂着的牌子——直到手下连拍了一卷胶卷后,他才忙不迭的后退。 草,热死人了! 执念达成,起义的目标也基本完成,该撤了! 徐百川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现在,就剩最后一件事了——将这些起义的工人拐走! 徐百川的计划是这样的: 十五路起义力量撤离后,往谭忠恕所在的方向汇合,然后以敌情、安排撤离为名,先将带头的地下党骨干骗到一边,趁机将其他人收编—— 到时候地下党要是有意见,那就是破坏团结抗战。 戴帽子嘛,这一手他会玩! “发信号!撤!去汇合点!” …… (剩下的白天再写吧,本来打算全部写完,但扛不住了,先把这些发出来哈。) (七七一周年起义确有其事,不过叫做七七周年行动。简单说下战果:五队十五路,击毙日寇约30人,炸毁日本公大纱厂大部分设备,散发抗日传单、标语约百万分。) (本章完) 第155章:七七一周年起义(1) 民国27年7月7日。 公元1938年7月7日。 下午三点。 公共租界福州路78号,特二区代号:19号据点。 李伯涵手下的几名特务,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在78号周围“闲逛”,但凡有人靠近,“闲逛”的特务就会靠过去“搭讪”。 一旦被搭讪者表现出异样,马上就会有人从暗中钻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带走。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走入了巷子,“闲逛”的特务马上警觉的靠过去,刚要搭讪,对方就斥道: “露枪了。” 特务讪讪,本能的就要去摸腰后的手枪,对方见状劈头盖脸的训斥:“你是不是傻啊,我说你露枪了你就摸枪,伱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脑子呢?” “哪个白痴教出来的你?” “一边反省去!” 一顿训斥后,对方哼哼着就要往78号走,特务讪讪的退到一边,心里骂骂咧咧的时候,这人却折返回来,照着赶紧停止心中诽谤的特务,怒声道: “被我说了两句就傻不拉几的让我进去了?你认识我是谁吗?” “你就是这样放哨的?” 懵逼的特务被训的欲哭无泪。 这时候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出来:“吴老哥,何必为难下面的兄弟呢?” 训斥特务的来人这才息声,哼哼的说道:“我是替世豪老弟你教训教训手下人,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欸,是啊,手下人确实没警觉性,刚才看到吴老哥要进去,都要扣扳机了,要不是我认出吴老哥阻止,这会儿可真要闹出乱子了。” “吴老哥”冷哼一声,对这危言耸听的话不屑一顾,直到一抹反光挑衅似的从他眼前一晃而过后他才意识到这话所言非虚,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恨恨的看着他至亲至爱的“世豪老弟”,吴老哥黑着脸道: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后,黑着脸的吴老哥怒气冲冲的进了78号。 特务讪讪的看着自家老大: “区座……” “这次是自己人,下次说不准就是敌人了,要是敌人的话……”气走了他至亲至爱“吴老哥”的张安平拍了拍特务的肩膀: “那我只能签名给你发抚恤金了。” 特务被吓得煞白,张安平也没多加安慰,朝刚才拿小镜子捣乱的警戒哨打了个手势后跨入了78号。 他虽然不苛待部下,但该给的教训也得给。 进入78号,自然是没人检查他这个boss,顺着暗门进入了地下的密室,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参会者已经就位,一区两人、二区三人、上海站三人、地下党三人,再加上现在进来的张安平,一共12人。 这场会上海站的副站长明楼自然没有参加。 几个小时后,这12人将带动更多的人,在上海掀起滔天的巨浪。 会议室中气氛肃然,张安平进来后出现了短暂的响动,当张安平坐定后,只留下了连绵的呼吸声。 看气氛凝重,张安平笑道:“各位,下午好啊。” 但这样的问候没人接茬。 “张区长,”地下党负责人沉声道:“距离十点还有七个小时了,详细的计划是不是该跟我们说说了?” 七七起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但起义后的计划一直保密——这也是应有之意,毕竟一旦泄露,起义部队很容易撞到枪口上。 张安平拍了拍手,有人抬着一个黑板走了进来,将其放到了张安平的身后,张安平起身,将卷在黑板上的地图展开,露出了画着密密麻麻进军线的地图,他沉声道: “说一下具体的规划——” “此次起义,发动后共分为五路十五队。” “这十五队兵力,将采取联合作战的方式!” “上海站、特一区、特二区兵分五队十五路,朝预定的这些进军线前进,沿途和终点,累计有大小69个目标!” “赵书记,贵方的起义武装在准时发动后,沿进军线和我方十五路人马汇合、领取武器,没问题吧?” 张安平这一手的意思大家都能看明白,我负责武器,但你们地下党想要拿到武器,起义后就来找我的人领取,别想着拿上武器后“跑路”。 嗯,跑路当然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张安平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 地下党的代表也明白张安平的意思,对于这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径,他们暗中不屑,但还是表态: “没问题!” “还有一点就是指挥权——”张安平肃然说道: “赵先生,我方保证在行动中不搞区别对待,但你方能否保证听从命令、服从指挥?” “能!” 得到满意回答后,张安平到起了自己的安排: “起义开始后,由徐区长担任前敌总指挥,赵先生担任副手。” “第一路、第二路,上海站全权负责!” “第三路、第四路,特二区全权负责!” “第五路,由特一区全权负责!” “会后两方人商议下各处的汇合地点——有几处需要起义的工厂不在十五路行军线范围内,徐老哥,你到时候给他们安排下武器装备,让他们在鲁班路汇合后,攻击那里的警署,营造我们要夺取武备的假象。” “宣传站所属将和地下党联手,在起义发起后,大面积散发传单、标语——务求让所有人知道,我们在抗战!” “要让所有人知道,中日之间的战争,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但结果一定会是我们赢!” 其实张安平想将【论持久战】中的思想传达出去,但他的身份显然不能这么干,不过地下党那边,还是在传单中节选了【论持久战】的某些话。 “最后一件事——” 张安平森冷一笑,道:“各路此次行动的目标中,有几个是不需要彻底破坏的,比如说日华纱厂、日内外纱厂等地,不要彻底破坏掉,要给他们能修复的希望,明白吗?” “为什么?”袁农皱眉:“要毁就彻底毁掉!” 张安平: “现在毁掉了,下次怎么办?” 与会众人呆滞。 还有下次? 郑耀先古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合着你都在盘算八一三吧? 众人都面露古怪,不愧是张世豪啊,这眼光……太长远了! 试想下,像张安平提及的这些大型纱厂,被毁后辛辛苦苦刚刚复工,又被清理一遍的话日本人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坏了! 不过……好过瘾啊! 张安平说完安排后反问:“谁还有疑问?” “我。”吴敬中起身,道: “所有的行动,都是我方和地下党联手,为什么就不能是双方各干各的?” “如果他们掉链子致使我们行动失败怎么办?” 老吴倒不是故意找麻烦。 军统虽然不像中统那样专门对付地下党,但双方之间的仇恨还是不少的,像吴敬中他自己,手里可没少沾地下党的血。 他担心地下党算计他! 袁农怒不可遏的当场回击:“吴副区长,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共产党人做事光明磊落,掉链子?我怕是你们关键时候掉链子吧!” 吴敬中冷冷的瞥了眼袁农,不做理会,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回答。 本已经坐下的张安平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慢吞吞的掏出了手枪,动作很轻的放在桌上,随后幽幽的才说道: “我考虑过两家各干各的。” “但又担心关键时候,这家坑那家,那家坑这家。” “所以,我背着风险,让两家携手行动,目的只有一个: 尽可能的给敌人造成破坏!” “今晚行动开始,哪家掉链子,哪家就是我张世豪的生死大敌!上海区也好、地下党也罢,我不在乎身份,只要坏了我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言尽于此,诸位要是还有小心思,别怪我勿谓言之不预也!” 参会众人肃然。 就连吴敬中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张世豪这孙子虽然坏透了,但说话终究是算数的,有他背书,双方肯定都不敢在行动中搞小动作。 “散会!” …… 张安平结束会议后便急匆匆离开——他要急着赶赴去金山那边,足足五十多公里呢。 张安平一走,双方就细节问题开始了协商,这一协商便持续到了五点半,这也是会议为什么是三点才召开的原因。 起义的事迫在眉睫,双方这时候都是真心实意的谈合作,有争端也都会退让,否则,别说两个半小时了,就是两年半,这两伙不对付的专业情报人员,也能给他扯下去。 协商完毕,双方代表立刻退场,纷纷回各自据点开始筹划四个小时后的大事。 赵先生和袁农、纪中原回到地下党的据点后,赵先生火速书写命令,让袁农和纪中原将这些命令立刻送到起义总指挥部——按理说他这时候应该亲自去的,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必须先处理了。 袁农和纪中原是老地下,也没有多问。 两人离开后,赵先生赶忙拨出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明楼交给他的。 明楼告诉过赵先生,这一次的起义要配合军统行事,也告知了军统的小算盘,但明楼称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赵先生准备好人手——具体是什么事,明楼却一直没有告诉过他。 但明楼强调,这件事比起义还要重要,称只有在起义前才能告诉他。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赵先生自然得接手这件极其重要的事。 所以他拨出了明楼交给他的号码。 电话接通。 “杨先生,你要的布到了,我给你送过来吗?” 电话那头:“到了?挺快的嘛!我人在打浦路安和布庄往南200米的茶楼,你过来吧。” 赵先生会意——人在安和布庄往北200米的茶楼。 注意,是往北,不是往南。 如果是“这么慢”,那就是往南。 半个小时后,赵先生来到了电话中那位说的茶楼。 他才上楼,就有一个发福的“商人”喊他:“赵先生,这里。” 赵先生摘下帽子快步过去,交谈间暗中对上了暗号后,对方用商人惯用的口吻说起了话,但在不经意间,两人的帽子完成了交换。 一阵交谈后,赵先生离开,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脱下帽子找了起来,很快就从帽子中找到了一张纸条和一把钥匙。 纸条上只有几个字: 浦东东渡路127号。 赵先生没想到刻意传递的东西居然只是一个地址,他有不得不火急火燎的往浦东赶,七点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地方。 127号是一处民居,他开门进去,在客厅中看到了一份提货单和一份货物清单,当他看到货物清单的字眼后,第一反应就是摘下眼镜揉眼睛。 第二次确认后,赵先生终于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一股狂喜便在心中升腾起来。 提货单上的货物明细,居然是整整两千支火箭筒! 还有配套的火箭弹足足三万发。 “难怪明楼一直压着不告诉我!” 赵先生惊喜不已,作为上海地下党的负责人,他太清楚火箭筒的作用了——游击队拥有大特务张世豪送的十来支火箭筒,对付日本人精心准备的护卫铁路的工事易如反掌。 上海地下党不是没想过给组织网罗这种神器,但根本没有门路。 没想到明楼不声不响的,居然弄到了两千支! 再一看提货的码头和时间,咦,晚上十点,美孚油机码头。 正好他准备的人手在黄浦江对面的公共租界! 在提货单的下面还有一个档案袋,打开后是张运输路线图和几张通行证,有日本这边的,挂靠在冈本会社名下,还有几张是国军那边的特别通行证,挂着军统的名字,属于全程畅通无阻的类型。 赵先生暗暗感慨,明楼办事就是靠谱啊! 有了这些东西,运输中最大的难题都不是难题! 按照运输图,完全可以直接顺着长江运到湖北,再从湖北陆运至大后方啊! “难怪要一直到起义前才告知!” 赵先生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其实是他眼中的大特务准备的。 而张安平之所以要借明楼之手将东西交给组织,也是为了更好的隐藏自己——哪怕这件事日后暴露,也不会和他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明家有能力搞到这东西,明楼也亲自参与的,关他张世豪屁事! …… 钱圩。 张浩正在打量着眼前这二十六名精干的汉子。 很危险! 这是张浩最直观的感觉,眼前的这26名汉子,虽然看上去和他手下的游击队员差不多,但老兵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危险! 【这就是我要配合的对象么?这么好的汉子,怎么偏偏就是国民党的人呢!】 张浩暗暗叹息,这些人都跟豹子似的,他敢打赌,这些人绝对都是兵王! 可这些兵王,却都不是他手下的游击队员,这可真是一件让人痛惜的事啊! 张浩找到了个看上去像是个长官的伙计,问道:“兄弟,咱们到底要干什么?我这四百多号兄弟昼伏夜出,摸到了这里,现在该说说了吧?” 张浩并不清楚这一次的任务是什么,只是奉上级的命令,带着四百余名游击队员昼伏夜行,于今早抵达了钱圩——最开始,一想到是要给国民党打下手,张浩十万个不乐意。 我张浩,游击队长,手下一百八十多支冲锋枪,绝对是游击队中的no.1,凭什么给国民党打下手? 但看到这些精悍的“豹子”,张浩再也不觉得委屈了。 但对任务,他倒是更好奇了。 但让他无语的是,对方居然冷冰冰的说了句: “无可奉告!” 这下张浩不乐意,嘿,我带着四百多名同志,昼伏夜出摸到了钱圩给你们帮忙,你们就这态度? “我说你们有什么可傲的?” 张浩哼哼唧唧的说道:“我们是你们请着来帮忙的,不是舔着脸来的!” 对方闻言看了眼张浩,不做理会扭头就走。 张浩吃了一鼻子灰,愤愤不平的道: “好心没好……” 突然有声音在他身后接口: “好心有好报!” 声音挺熟,张浩本能的以为是自己人,脱口而出:“有个屁的好报,这些国军……” 不对! 张浩赶紧住嘴,扭头一看,僵在了当场! 石浩? 不,张世豪! 那些拽的二五八万的“豹子”这时候纷纷立正: “教官!” 来人正是一路开车赶来的张安平。 他压了压手,示意自己组建的突击队坐下,随后笑吟吟的对张浩说: “本家,好久不见啊!” (我说就一章了会不会被骂啊……) (本章完) 第156章:七七一周年起义(2) 张浩迄今为止的29年生涯中,他觉得自己做的最牛逼的一件事不是加入了地下党,不是拉起了队伍和日本人干仗,也不是带着游击队员干掉了鬼子一个中队。 而是: 我、张浩、一个劲的邀请大特务张世豪加入游击队。 没错,这就是张浩觉得自己干过最牛逼的一件事。 由此可见,张世豪这个名字在他心中的“帝”位——不是说崇拜,而是此人真的太厉害了。 而现在,这个人,正笑眯眯的站在他身后,用一句“本家好久不见”在向他打招呼。 那一瞬间,张浩本能的感觉到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一层接一层的出现。 呆了许久,他才结结巴巴道: “张、张、张区长。” 在张浩结结巴巴的喊出了张区长以后,就连许多的游击队员,眼神中都放光了。 淞沪会战结束后,参加游击队的他们,几乎是怀着悲壮、必死的心情,拿起武器和日本人干仗的。 他们几百人袭击了鬼子,被百来个鬼子撵着跑。 是这个人,带着他们躲过了鬼子一次又一次的追击,甚至在最后完成了反杀。 那是他们第一次酣畅淋漓的大胜,从那以后,再对上日本兵,他们心理上已经有了优势! 这一次要给国民党打下手,张浩不怎么乐意,这些游击队员也是不怎么乐意的。 但此时此刻,当张浩从嘴里喊出“张区长”后,曾经经历过去年年末大盛的游击队员们,都纷纷站了起来,向这位带着他们打出过大胜的“特务”用目光致敬。 无关立场,只是对一个带他们能大胜鬼子的英雄致敬。 面对不少同伴突然间起身流露的尊敬,其他新人不解了: “喂,你们都怎么回事?不就是个国民党特务吗?用得着这样吗?” 回应他们的是老同志的低声警告: “别说话!” 张安平感受着周围尊敬的目光,心中暗暗叹息。 真想用真实身份和他们相处啊。 可惜做不到! 他挂着笑,很是亲切的说道: “有不少老面孔嘛,看样子我就不用做战前动员了,也不用担心你们信不过我了哈——大家养精蓄锐,我和你们的上峰聊聊。” 有人大着胆子喊道:“石浩先生,我们这边叫首长!” “哈哈,首长和上峰一个意思,不过我觉得还是上峰好听——嗯,差不多,都差不多。”张安平强忍着挖坑的本能。 都是同志,都是自己的前辈,不能过火。 他对张浩发出邀请: “张队长,聊聊?” “额、好、好、好——”平日里沉稳的张浩有些失措。 张世豪是大特务,但对游击队来说,张世豪是真的挺好,他这个队长、党员,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直面这个复杂的人。 张安平脸上挂着笑,和张浩、游击队的政委来到一旁后,直接问: “具体的任务伱们上峰有没有给你们交代?” “没有。上级交代好好配合nin……你。” 张安平点了点头,道:“说一下我们今天的目标——待会儿咱们去海边,有船只接应我们,12点左右,我会带我的突击队先行出发,向着大金山岛开去,你们乘船在距离大金山岛一公里的地方等待,红色信号弹发出后,立刻登陆!” “岛上有大约两百名鬼子,具体的守卫情况不明,但我们必须在天亮前解决这些鬼子,明白吗?”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政委冷不丁的道: “岛上有很重要的东西?” “对!”张安平没有隐瞒,甚至可以说是带着诱导的意思说道:“岛上有一个专门制造假钞的作坊。他们的设备很先进,能做出近乎以假乱真的法币!” “假币的危害是很大的——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直白点说就是专门坑害老百姓的,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 “说句残酷的话,今天我们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哪怕是都死在这岛上,这个假钞作坊也一定要被摧毁,明白不?” 在张安平说出“他们的设备很先进”的时候,政委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喜意,虽然是一闪而没,但张安平还是看得清楚,他心道: 总算是稳了! 他一直担心游击队这边派出来的负责人意识不到这些制钞设备的重要性呢,还琢磨着用什么方式提醒。 没想到游击队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政委是个懂行的! 可省了他多费周章了! 听张安平讲完,张浩和政委慎重的点头——张安平亲自带突击队,这本身就是非常重视的意味了。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张安平和两人握手后便去了突击队那边,张浩想回到队伍里传达命令,却被政委悄悄的拉到了一边。 “老安,怎么了?” 政委警觉地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声音说道: “老张同志,我有个想法!” “安政委,”张浩误会了政委的意思,神色严峻的说道:“你不要有别的想法!” “咱们是奉上级命令过来和他们合作的!张世豪这个人虽然是大特务,但我们携手一致对外……” 政委哭笑不得,他打断张浩的话,道:“你听我说完!” “他说大金山岛是日本人专门制造假币的作坊,而且还能做到以假乱真,这说明日本人的印刷设备很先进!” 张浩不解:“嗯?” “应该是凹版印刷机。不是普通的印刷机!咱们压根就没有这东西——咱们最好想办法把设备拿下!” 政委轻声说:“我觉得不止是设备,就连人我们都应该一并拿下,能做出以假乱真的钞票,说明他们的能力非常优秀,咱们那边要做边币的话,一定用得上。” 张浩眼前一亮,接口道:“这位只带了二十来号人,肯定是运不走这些东西的!” “对!不过船是他们的,到时候肯定不会让咱们用,我们得想办法联系船,我想派人或者我亲自去办这件事。” 张浩觉得政委说得在理,刚想同意,但思绪一转,道:“老安,你不能去。” 这下轮到政委了:“嗯?” “我让别的同志去吧!你应该明白的!” 政委反应过来,承认自己鲁莽了。 张浩这才满意,随后安排人趁着夜色出发,找当地的党组织配合。 …… 目光再回到上海。 藤田芳政关了灯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凝望着夜幕中的大上海。 门被打开,秘书快速进来,汇报道: “机关长,童家浜兵营汇报,彭潭路至中潭路段铁路遭遇抵抗分子袭击,司令部命令他们出动支援!” “我知道了。” 藤田芳政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秘书离开后,藤田芳政激动的自语: “张世豪,你的布局要开始了么?”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 “你们中国人都喜欢在整点行动,那么,十点钟,是不是你行动的时间?” “张世豪啊张世豪,我非常的期待!” …… 这是一处被日本人巧取豪夺占据的工厂。 工厂的职能只有一个: 生产军用餐盒。 近百名中国工人被分成黑白两班,日夜不停的开动着机器,在日本人的监督下不断工作,换取着微薄的工资。 在物价不断攀升的上海,他们的薪水却从不上涨,甚至还会因为日本人变态的规矩,不断的被扣。 毫无疑问,这座工厂,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 但作为工厂主的日本人和几个恶毒的监工,并没有意识到工人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在他们看来,上海,现在就是日本人的地盘,中国人,只能接受被他们压榨的命运。 九点五十。 监工的小犬太郎觉得太过无聊,便又开始在工厂里转悠了起来,看到一名膀大腰圆的工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干活,他嘿嘿一笑后走近,用古怪的腔调说道: “朱大傻,你滴,又偷懒滴干活!扣一天滴工资!” 唤做朱大石的工人顿时急眼了,苍白无力的辩解:“我比他们干得都多!我没偷懒!” 小犬太郎心中大喜,二话不说就一鞭子抽下去,看着朱大石身上再起一道血印,他大笑着说道: “我滴说你偷懒滴,你就偷懒滴!” 朱大石异常恼火,但被这样无理由的折磨的多了,知道解释没有用,只能强忍着愤怒,继续忙碌——他听聪明人说过,这是日本人故意扣钱的手段。 小犬太郎得意的骂道:“卑贱的中国猪!” 一旁一名年轻气盛的工人忍不住了,悄然拿起了身边的锤子,但却被工友一把摁下,并朝其轻轻的摇头。 年轻工人意识到时间没到,只好强忍怒火。 小犬太郎想要吆喝两声,灌输服从、忍耐的狗屁道理,这时候却有狗腿子汇报: “太君,太君,出事了,白班的工人来了!他们神色不对,他们……他们肯定来者不善!” 小犬太郎不屑大骂:“八嘎!谁敢在大和民族面前来者不善?我滴,喊来宪兵队,你们滴,统统死啦死啦滴!” 说话间,十几个工人便走进了车间。 “你们滴,想要加班滴干活吗?” “加你妈!” 早先把工友摁住的工人,拎起锤子直接砸在了小犬的狗头上,两锤子下去小犬血流如注倒在了狗腿子的怀里。 工人却不解气,抡着锤子继续砸下去,狗腿子吓了一跳,刚要惊恐呵斥,几个工人便将他控制住了。 工人一锤子一锤子的砸下去,将作威作福的小犬直接砸成了死狗后才算解气。 车间内的大多数工人,这时候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 但……看着在生命公平锤下变成死狗的日本鬼子,他们咋看咋觉得解气。 无比的解气! 有好心的工人见杀人的工人没有跑的意思,急忙说道:“王大柱,你快跑吧!” “你杀了日本人,麻烦大了!赶紧跑吧!” “跑?我为什么要跑?”动手的工人愤怒的喊道:“这里是上海!是中国的上海!日本鬼子凭什么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跑!我不跑!我不仅不跑,我还要和日本鬼子干仗!” 一众工人震惊的看着平日里脾气就火爆的王大柱。 这时候一名在工人中威望极高的中年工人站到了高处,拍手吸引了工友们的注意力后,开口道: “工友们,听我说!” “我真正的是地下党!就是你们口中的抗日份子!” “现在,我们要起义了!” “就是要打鬼子了!日本人侵略我中华之土地,迫害我中华之人民!我们不愿意做亡国奴,不愿意在日本人的压迫和皮鞭下卑微的活着!” “我们要反抗他们!” “等我们走了以后,你们赶紧回家!” “这个工厂,是日本人巧取豪夺的,我们要毁掉这里——对不起大家伙了,砸了大家伙吃饭的地方!” 工人们很震惊,没想到他们朝夕相处的工友中,竟然有传说中的抗日份子。 等听到这名昔日工友最后的道歉后,有人喊道: “龚先生,别说对不起了!你们是抗日的英雄,是为了打日本鬼子,我们不会生气!” “对!” “龚先生,放心的去做吧!我们打死也不会出卖你们的!” 龚先生致谢:“那就多谢老少爷们了——同志们,七七起义,开始!” “阿五,你带人去抄菊田龙一的家!这个日本鬼子杀死了前任厂长林先生,又指使日本宪兵杀了林夫人,手里沾染了我们国人的血!一定要血债血偿!” 阿五咬牙切齿道:“是!我就替从军的阿译兄弟报仇了!” 他和林氏夫妇的独子林译是好友,但他因为家境早早辍学,是林父收留了他,给了他一口饭吃。 看阿五这般仇恨,龚先生叮嘱道: “只杀真凶,不要殃及菊田龙一的家眷,注意纪律,明白吗?” “是!” 阿五领命而去。 龚先生的话激起了其他工人刻骨的仇恨——前任厂长林先生是多好的一个人啊,却硬是在年前被菊田龙一这个日本鬼子杀了! 就连林夫人也没有逃过日本人的毒手——理由是林氏夫妇的儿子林译在国军服役! 真他娘的荒唐啊! 眼看阿五带人离开,眼看龚先生要带人开始破坏工厂,赤果的上身新增了一道血痕的朱大石突然道: “龚先生,我能跟着你们一起打鬼子吗?” 龚先生愣了愣,看着朱大石那张憨厚的脸,他道:“我们可能都会死。” 朱大石说道:“我不怕死。” “我也想打鬼子。” “好!那就跟我们干!” 看朱大石居然选择了跟龚先生做抗日份子,一些工人也心动了,嘈杂的纷纷喊道: “龚先生,我也想打鬼子!” “龚先生,我不怕!我也要跟你干!” “干!反正活的猪狗不如!亡国奴谁爱当谁当去,我不当了!龚先生,我要跟你干!” 面对群情激愤的工人,龚先生道:“愿意跟我们打鬼子的,我来者不拒!但是,我们是有纪律约束的,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而打鬼子,是要有纪律约束的!” “愿意接受纪律约束的,我们欢迎!” 龚先生再三强调了纪律后,才接纳了愿意跟着他们一起打鬼子的工人。 而同一时间,这样的画面在上海多处地方同时的上演。 无数被日本人欺凌下,忍无可忍的工人,他们选择了跟随起义的战士。 这便如草原上的星星之火。 而此时,正是7月7日,10点整! (本章完) 第157章:七七一周年起义(3) 日本人的残酷统治,生活的压力,让很多的人都忘了去年的今日,在北平的卢沟桥上,爆发了一场代表着中华民族忍无可忍不得不战的战斗。 很多人在日本人的欺压上,习惯了忍气吞声; 很多人在日本人的铁蹄下,接受了亡国奴的命运; 很多人在日本人的侵略中,开始接受这残酷的生活; 但也有很多人,在一次次的欺压下,累积了足够多的仇恨后,在先行者的带领下,选择了用自己脆弱的生命,在这个时代,去燃起抵抗的星火! 他们确信自己看不到星火燃遍中华大地的一天,确信自己看不到日本鬼子失败的那天,但他们确信,点燃他们后,火焰会持续燃烧下去。 他们确信,他们这一代人,点燃自己后,终究是会为后人,烧出一个不会当亡国奴的新时代! 于是,在这个时间点,很多很多的人,选择了跟随先行者,发出呐喊,向日本人拔刀! 如果开启上帝视角,你就会发现,一点点的星火,在上海各处点燃后,开始了汇聚,最终汇聚成十五条线。 而这十五条线上,则是多处他们的目标。 …… 76号。 李力行知道今晚会出事,会出大事。 他做好了准备,和伪警察局联手,做好了应对大事的准备。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子的大事! 日华纱厂遇袭; 海军兵营遇袭; 北火车站遇袭; 曹家渡纱厂遇袭; 水上饭店遇袭; 正金银行遇袭……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五十多处遇袭的报告让李立星目不接暇——他知道今晚会出事,知道藤田芳政在等着今晚抵抗分子活跃起来然后一网打尽,但他怎么也想不到,抵抗分子今晚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知道藤田芳政会出手的,但他更知道,今晚如果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藤田芳政一定会甩出一个替罪羊,那么,自己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替罪羊! “赶紧让警察局的人出动!” 他现在顾不得藤田芳政什么时候出动,赶紧先“灭火”。 但两分钟后,手下一脸气愤的汇报:“主任,警察局说他们的几个警局遭到了抵抗分子的袭击!他们怀疑抵抗分子想要从警局获取武器,现在不敢抽调人手!” “混账!” 李力行气愤的大骂。 可他知道警察局的心态,无非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保住枪械库比什么都重要。 没有警察局的支援,就凭特务委员会的三百多人,能干什么? “给藤田机关长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 …… 藤田机关。 藤田芳政看着不断增加标注的地图,目光变得异常的幽深。 他知道张世豪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一定会在上海弄出很大很大的动静——甚至做出弄假成真的样子。 但他没想到,张世豪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截止目前,已经确定有多达十五路的暴动力量。 “上海区这是压上了全部?” 藤田芳政在这一刻动摇了起来,难道张世豪选择了放弃零号研究院? 【不应该的!无论他所谓的起义闹出什么动静,都没有太大的意义——零号研究院的假钞,才是他们的命脉!】 【这是堪比几个、十几个师团的大杀器,他怎么会不理会?他怎么可能不理会?】 【可多达十五路的暴动力量,他哪还有余力?】 藤田芳政在这里犯了一个认知错误,他认为起义的力量,一定是上海区直属的力量。 包括城外的忠义救国军——一定是抽调了忠义救国军的骨干力量,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这么庞大的起义力量。 【所以,他真的放弃了零号研究院?】 就在藤田芳政犹豫之际,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藤田芳政接起电话。 “机关长,必须派兵镇压!”电话里传来李力行慌张的声音:“已经有五十多个地方遭遇了抵抗分子的袭击,15路暴动力量,人数至少在三千以上啊!机关长,必须要派兵镇压!” 藤田芳政沉默了几秒后,道:“警备司令部已经开始调动力量准备镇压了。” “机关长,我知道您手里还有可以动用的力量,不能犹豫了啊!” 藤田芳政这一次沉默的时间很长,就在李力行打算再度催促的时候,藤田芳政说道:“我会调宪兵部队和秋田大队余部镇压!” “李主任,请你准备好人手,准备带领宪兵和秋天大队所部,镇压暴动!” “是!” 挂断电话后藤田芳政开始联系宪兵司令部和秋田大队,命令宪兵出动,命令秋天大队出动两个中队——秋天田此时军营里还有两个中队! 这两个中队,他是为零号研究院准备的。 下达命令以后,他目光继续盯向地图,思索着张世豪到底会不会对零号研究院动手。 如果不动手,秋田大队营地所剩的两个中队,该往城里压了! 但如果动手呢? 藤田芳政一时间难以取舍,他始终认为张世豪的目标是零号研究院。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二十分钟后,秘书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 “机关长阁下,零号研究院电报!” 藤田芳政一愣: “电报?电话线出问题了?” “是的,电话联系不上!” 藤田芳政狂喜,一把夺过秘书手里的电报,飞速的看了起来。 是求援电报! 零号研究院称,遭遇了至少八百名抵抗分子的围攻。 “太好了!” 藤田芳政大笑起来,转身就给秋田大队拨去电话,结果,电话无法接通——电话线也被剪掉了! “立刻给秋田大队发报,命令派出一个中队支援零号研究院!告诉秋田大队,剩下的一个中队,无论如何都不能动!” 秘书一愣,他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时刻,机关长居然还要保留实力。 “机关长阁下,如果敌人在路上阻击的话,援兵肯定无法快速支援零号研究院!” “还没到压上全部的时候!马上去发报!” “嗨伊!” 藤田芳政等秘书走后,情难自禁的自语: “张世豪,我的底牌动用了,你是不是可以专心的对零号研究院下手了?” “可是,伱以为这是我全部的底牌么?” 藤田芳政异常的得意,必须要让张世豪看到希望,这样才能让他投入足够的兵力——等到关键时候,他一拳砸下去,一拳定胜负! 和藤田芳政预料的一样,从秋田大队营地支援零号研究院的中队,出了童家浜没多久就遭到了阻击,而从零号研究院传来的电报显示,抵抗分子已经加大了攻势,甚至动用了超过三十支火箭筒,同时,藤田芳政的一个疑惑也得到了解答—— 进攻零号研究院的是中共游击队! “不对!” “张世豪手里一定还有一支力量!他一定在暗中等着我的后手!” 藤田芳政绝不相信张世豪梭哈了。 “来人,告诉秋田,让他去城区的两个中队往回撤!命令宪兵司令部,把三个宪兵中队往零号研究院拉!” 匆匆进来的秘书震惊的看着藤田芳政。 城区内的力量本就薄弱,暴动的力量更是多达十五股之多,在警察被牵制的情况下,能用来镇压暴动的力量只有直属警备司令部的六个中队、宪兵司令部的三个中队,再加上秋田大队派来的两个中队,加起来也才八个中队一千多人。 这种情况下还要撤走四个中队? 难道要放弃上海主城区?让抵抗分子为所欲为吗?! “立刻去传达命令!另外,通知冈本平次,让他将手下的商会护卫队派出来协助镇压暴动!” “接张啸林和季云卿,告诉他们,他们所有的条件我都答应!但他们必须发动门人、弟子,镇压暴动!” “是!” 季云卿和张啸林,在上海沦陷后一直和日本人眉来眼去,甚至默认手下弟子投靠日本人,但两人的胃口都比较大,仗着身在租界,一边和日本人眉来眼去,一边又提条件,偶尔还跳出来扮演下爱国人士。 而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他们狮子大开口,希望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挤掉杜和黄,成为上海唯二的大亨,并获得实权。 藤田芳政担心尾大不掉,一直没有答应,这师徒两便一直没有明着站到日本人这边,但和日本人的合作却不耽搁。 现在,藤田芳政决定答应两人的条件! 当然,前提是两人马上发动门人弟子,协助日本人镇压暴动。 五分钟后,秘书进来汇报: “机关长阁下,张啸林和季云卿答应了,但他们提出条件,希望事后可以得到帝国帮助,各自组建一支直属他们掌握的武装护卫队。” “答应他们吧!” “是!” “告诉秋田,让营地中的最后一个中队,出动!” “是!” 藤田芳政目视地图,现在,自己“所有”的后手都压上了,张世豪,你该全部压上了吧! …… 零号研究院。 几十号汉奸和日本人一起守在零号研究院的内区,在进攻者强大的火力下,瑟瑟发抖的等待着援军。 藤田芳政不知道的是,他在电报中看到的八百这个数字,是零号研究院的指挥官,抹掉了一半后报上去的数字。 因为外区的内保中队,一个照面就被打的鬼哭狼嚎,哭爹喊娘的跑进了内区,他们七嘴八舌的向日本人汇报,宣称遭遇了至少两千抵抗分子的进攻。 日军指挥官不傻,当然知道这话信不得,他从枪声判断后,决定给出一个八百的数字——事实上,进攻的游击队,只有区区一百八十人。 而内保中队之所以一个照面就崩溃,主要是因为内保中队内有五六个官职还都不低的卧底,他们关键时候放开防御,才让游击队一个照面击溃了内保中队。 之后,游击队挥霍起了张安平支援的火箭筒,营造出了强大的火力,逼迫日本人不断求援,但游击队也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很快,通讯兵就跑来转达命令: “撤!来了两个中队的鬼子!阻击线那边顶不住了!” 游击队马上开始撤离。 包括阻击日军的八十多名战士。 拢共不到三百的游击队转移后没多久,两个中队的鬼子援兵就杀到了零号研究院,和里面的鬼子接头后,双方相视无语—— 抵抗分子居然撤的一干二净? 这太诡异了吧?! 两个中队的鬼子入驻零号研究院,几名军官碰面后商议出结果: “给藤田机关长发报,汇报情况吧!” 而与此同时,林夕和另一名特务,各自带着一个四人的行动小组,扑向了日本人自以为隐蔽的据点。 他们的任务就一个,拿下据点,然后…… 放一个巨大的烟花! 据点拿下的极其顺利,两个行动组假装是被打散逃命的溃兵冲进了据点,这两秘密据点内的日本人没有丁点的怀疑,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据点。 简单搜索后便找到了起爆机。 林夕:“都走开,这活我来!” …… 藤田芳政收到了来自零号研究院的电报。 看完电报,藤田芳政陷入了懵圈状态。 两个中队的援兵,经过千辛万苦的激战后,杀穿了阻击线,成功抵达零号研究院内区和守军会师? 藤田芳政失魂落魄,张世豪怎么没有死磕零号研究院? 不对! 一定是哪里不对! 藤田芳政拍着自己的脑壳,强迫自己赶紧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秘书懵了,明明是保住了零号研究院,可为什么机关长却一点都不高兴? 秘书小心翼翼的请示:“机关长,零号研究院现在有至少三个中队的守卫,是不是让秋田大队所部的两个中队和宪兵司令部的三个中队折返支援城内?” 一道霹雳在藤田芳政脑海中炸响: “你说零号研究院现在有至少三个中队?” “嗯,两个从秋田大队营地赶过去的中队,还有本来就驻扎的一个中……” “八嘎!” 藤田芳政跳了起来,一脸惨白的吼叫:“快!快!快!快!” 一连喊了几个快以后,他才喊出了后面的话:“让他们回撤!回撤!快离开!快离开那里!” 藤田芳政语无伦次的喊叫着,秘书听得一头的雾水。 “快让他们从零号研究院撤离!快!快啊!” 藤田芳政疯狂的吼了起来。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秘书不解,刚才还不要命的往零号研究院冲,现在撤? 机关长脑袋被门夹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电话,打电话,打电话!!” 藤田芳政疯狂催促,秘书刚要解释电话线的事,结果楼突然震动了起来。 地震? 作为日本鬼子,地震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秘书刚要保护藤田芳政离开,突然发现窗户那边升起了一朵巨大的火球。 这一幕…… 好熟悉! 好像前不久刚见过? 秘书一脸的疑惑。 藤田芳政看到巨大的火球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轰! 巨大的爆炸声,这时候才传了过来。 爆炸? 那里……是北边? 好像是零号研究院方向? 秘书满脸的疑惑,但藤田芳政却跟死了亲娘一样。 “完了……全完了……三个中队……全完了……” …… “我艹!” 林夕张大嘴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震惊声,但这么大的声音,他却听不见。 他身边的行动队员也是如此,巨大的爆炸,让他们暂时失聪了。 但林夕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有狂喜。 发了,发了! 我林夕,轻轻一摁,几百个鬼子,无了! 必须族谱单开一页! 而刚刚撤离的游击队,这时候也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吓到了。 “这什么情况?” “好像是零号研究院?” “不会吧?那里的军火库炸了?” “屁!军火库炸了也没这么大的动静!” 带队的游击队副队长倒是知道这是为何,他看着升腾的蘑菇云,突然问身边的战士: “你说几百个鬼子身处这样的爆炸,有没有活口?” “啊?这……这恐怕没活的吧?” 副队长乐了,说道:“不一定,说不准有活口——同志们,向后转,咱们去捡鬼子!” 捡鬼子? 一众游击队员不解,当他们得知爆炸的地方真的是零号研究院后,马上满血了——靠,离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爆炸,那里面的鬼子不得遭殃? 这还真是去捡鬼子! 他们跟着副队长,再度杀回了零号研究院。 等到了零号研究院,他们才发现,这爆炸的威力,他们还真的是小瞧了…… 整个零号研究院,核心位置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地坑,至于建筑,根本就看不到影子。 “我滴个乖乖,这得多少炸药啊!” “起码一千斤!” “放屁!一千斤能有这效果?要我说,至少得五千斤!” 藤田芳政要是听到,肯定会愤怒的说:放屁,这是一万斤!!! 可惜,这么美好的画面,藤田芳政没有亲历。 “哇,还有活着的鬼子?这小鬼子的命可真硬啊!” 副队长喝道:“别废话了!冲!问他们投不投降!缴枪不杀!” 有战士傻乎乎的问:“那要是不缴枪呢?” “废话!不缴枪了你难道还要供着?当然是打死啊!” “是!” 两百多名游击队员兴冲冲的冲进了被爆炸肆虐过的零号研究院遗址…… 日本人的作战意志没得说,在爆炸中残存的鬼子,哪怕是浑浑噩噩,面对游击队高呼的缴枪不杀,也是恍若未觉。 游击队员只能一边感慨日本人视死如归,一边不得不送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残存的鬼子被诛杀殆尽,游击队员们兴高采烈的捡起掉落的装备转移。 转移途中,一名战士恍然道: “这么剧烈的爆炸,他们应该都被炸聋了吧?” 副队长没好气的瞪了这小兔崽子一眼: “就你话多!” 一旁的老兵没好气的将自己缴获的两支三八大盖交给这名战士: “多干活,少废话!” …… 100克特恩特,能彻底炸毁0.3平米左右的土石方,五吨炸药,大概就是2100万焦耳的能量。 很大吗? 反正张安平没感觉到。 此时的他,也没心情琢磨零号研究院的烟花有多大——反正此时的上海也没禁止染坊烟花爆竹。 因为他正带着突击队,悄然在往大金山岛上潜入。 今晚的老天爷不怎么给面子,月亮亮的吓人,张安平在距离大金山岛还有一公里的时候就命令突击队弃船,使用早就准备好的葫芦,向大金山岛缓慢游动。 (本章完) 第158章:七七一周年起义(4) 大金山岛像一只趴在海中的短尾巴的蝌蚪,张安平此时此刻,带着人踏上了尾端似的海滩,在灯柱扫来之前,他带着突击队分成两队,快速的越过了只有十几米的海滩,钻进了茂密的树林。 由于担心打草惊蛇,张安平从没有派人上岛侦查过,只能通过往来船只上拍摄的照片来研究——结果自然是研究了个寂寞。 所以,突击队先要确定伪钞工厂的大概位置才行。 好在这岛只有0.3平方公里,长大约900多米,最宽处也才400来米——整体呈山状,最高百米。 他带人分成四组,缓慢的漆黑的林子里穿行,规避日本人游弋的岗哨的同时,搜索着目标。 搜索到半山腰上,几声古怪的鸟叫传来,张安平示意自己带着的小组向鸟叫声处悄然移动,很快就和另一组碰头了。 “左边四十多米处,有块凹陷的区域,那里应该就是伪钞工厂。”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目标。 张安平示意将另外两个小组收拢,同时亲自过去抵近侦查。 就在张安平亲自过去抵近侦查的时候,好几次想要切腹的藤田芳政,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了。 零号研究院的爆炸,对藤田芳政的打击可谓是毁天灭地的。 他在大爆炸之前,始终有一种: “你所有的蹦跶,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的心态。 高高在上,俯视对手。 就连所谓的起义,他都从不在乎,始终想的是不破不立——一旦天亮,所有的蚊虫蝼蚁,都将被他扫入垃圾堆! 但, 零号研究院炸了! 这意味着他,才是对手眼中的跳梁小丑! 这意味着他,从始至终,都像是没穿衣服似的被对手一次次的审视、嘲讽。 这对藤田芳政来说,简直是太特么羞辱了! 心高气傲的他,只觉无颜见人,只想切自己一刀了事。 两次了! 两次都是他主动布局,却被对手玩弄——黄剑侠那一次,他以黄剑侠老爷子为饵,没想到张世豪顺势而为,以挖地道的方式,不仅轻易救走了老爷子,甚至还顺手牵羊,炸了火车南站和军火库群。 藤田芳政痛定思痛,最终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招来算计。 结果,到最后小丑竟是他自己! 这种打击,实在要命。 但藤田芳政终究是个心智过人的老特工,好不容易恢复神志后,他便想补救——活着,才有机会重新击败张世豪,死了,就真的一了百了了! 当他盘算着补救方案的时候,脑海中突然亮起了惊雷。 只有自己知道的假目标零号研究院,隐藏的杀手锏被张世豪反利用了,那么,真正的假钞工厂大金山岛呢? “快,给‘金岛’的长谷川雄发报!” “让他做好战斗准备!抵抗分子摸上去了!” “接警备司令部,让他们立刻派兵支援大金山岛!” 秘书几分钟后匆忙回报:“机关长,警备司令部拒绝派兵支援,他们称必须先处理完城内的事,还有,他们接管了秋田大队和宪兵司令部的指挥权,您……您现在不能调兵了。” “八嘎!” 藤田芳政狰狞的骂出声来,但他知道愤怒无用,立刻动脑想办法,随后眼前一亮——他想起了自己的爱徒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因为给海军筹集捐款的事,和海军的关系非常密切,警备司令部指望不上,那海军呢? “接冈本平次,我亲自跟他说!” …… 冈本家。 姜思安最“忠诚”的追随者井上太郎急匆匆下楼: “冈本君,警备司令部来电,说藤田芳政来电话了,要警备司令部派兵支援大金山岛。” 姜思安平静的问:“警备司令部怎么做的?” “他们拒绝了藤田的要求,并按照您的建议,接管了藤田芳政的兵权!” “我知道了。” 姜思安露出了一抹冷笑,随后问道:‘我们的人集结完毕了吗?’ “已经集结完毕了!可以随时出发!” “不!”姜思安凝视井上太郎:“暂时不要出发!” 井上太郎没有任何的意外,点头道:“我明白。” 叮铃铃 电话响起,姜思安看着电话,突然笑了起来,问井上太郎道:“你猜这会不会是藤田芳政的电话?” “我想……是的!” “那你接。” “嗨伊!” 井上太郎接起电话。 “机关长阁下!” “冈本君带队去镇压暴民的暴动了!” “是,我马上就去找冈本君!” 挂断电话,井上太郎道:“藤田芳政让您联系海军那边,请海军派人支援大金山岛。” “我知道了。” 姜思安还是那句我知道了,但并没有向海军打电话的意思。 井上太郎也不觉意外。 沉默了一阵后,姜思安突然道:“井上君,我这样做,伱觉得是不是很对不起帝国?” “不!冈本君没错。”井上太郎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藤田芳政对您不利在先!” 姜思安摇头:“不是如此。” “如果他对我不利,我可以理解。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棋子,能反客为主。” “但是……他不应该拿我的洋子当替罪羊,更不应该选择最冷酷的方式,让洋子死不瞑目!” 姜思安的目光中闪烁着冷冽: “既然他不顾师徒情谊在先,那就休怪我无义!” 井上太郎心道:果然,冈本君一直没有忘记南田课长的仇恨啊! 和冈本平次利益深深绑定的他,不觉得姜思安的做法有错,甚至还附和道: “藤田芳政做事确实小心眼,您和许先生合作的非常愉快,结果他故意扶持许先生和您做对,他不下台,您永无出头之日!” “许桑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姜思安笑道:“等藤田芳政下台,你就去见见许桑,商量下两家合并的事宜。” 井上太郎闻言震惊的看着冈本平次。 合并? 莫不是说……冈本君和许桑,其实是故意“打架”? “对了,盯着点藤田芳政,这一次,我要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是!” …… 藤田芳政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爱徒,正在磨刀霍霍的算计着他——甚至爱徒身边的人,也认可对他的算计。 此时的他,不仅寄希望于爱徒能动用驻上海的海军支援大金山岛,甚至还寄希望于能在大金山岛重创抵抗分子——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恨的咬牙切齿的仇人张世豪,此时此刻,正因为他的电报而陷入进退两难。 张安平带队潜入很顺利,甚至摸到了假钞工厂跟前。 日军的营地就在假钞工厂旁边,张安平打算集结人手,利用冲锋枪火力来一波突袭,先把小鬼子打懵逼再说。 但就在四个组集结正在布置袭击的时候,营地中的日本人却动了! 从日本人的喊叫声中,张安平判断是他们要进入战备状态了,此时的他有两个选择: 1、按兵不动,等鬼子下去布防直接突袭假钞工厂,届时鬼子就得分兵,游击队也能轻易打上来,分兵的鬼子等于前后被夹击,很容易消灭。 这样的战损也会小。 但问题是这样一来,必须突袭假钞工厂,里面的设备在他们抵御日本人期间,很容易损坏。 2、立刻突袭! 但此时此刻动手,打不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会被一个中队的鬼子缠住至少半个小时! 当然,半个小时后张浩带领的游击队出现,小鬼子肯定全军覆没。 但突击队的损失将会特别大! 可这样的好处是不用攻敌必救的假钞工厂,不会对里面的设备造成损坏。 怎么选? 眼看着日本人已经集结,即将往山下开去驻防,张安平一咬牙,下令道: “准备动手!拖住他们!” “教官,”一名突击队的上尉低声建议:“我们等鬼子下去以后可以袭击假钞工厂。” 张安平反问:“如果游击队因为攻不上来放弃攻岛呢?” 这话一出,上尉顿时没声了。 游击队会这么干吗? 不好说,以上尉对中共的了解,他们不会。 但如果会呢? 这种代价他们可承受不了! “准备!” …… 长谷川雄浑身在颤栗。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 他是因为太激动所致。 影佐死后,他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不得不开始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最后被藤田芳政捞了一把,给了个任务——然后,开始过起了这枯燥的守岛生活。 他做梦都想狠狠的杀戮一番。 但他只能困守海岛,哪都去不了。 现在,终于有抵抗分子送上门来了,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的颤栗。 他呼喊着日本兵,恨不得现在就亲临海滩防线,对不知死活的抵抗分子大杀特杀。 一名士兵急匆匆的跑来报告: “长官,海滩哨报告,发现了登陆痕迹,怀疑有人潜入进来了!” “潜入?” 长谷一惊,刚要下令展开戒备,砰砰砰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枪声太密集了,密集到一个照面,三十多个鬼子兵就倒地身亡。 日本兵的战术素养不错,遇袭后立刻分散卧倒开始还击,但几十米的距离,冲锋枪的优势太大了,泼水一样的弹雨,压的日本兵根本抬不起头,即便有人还击一枪,但闪烁的枪焰暴露了位置后,下一秒就会遭到至少两支自动火力的压制。 这种密度的子弹,让习惯了单发射击的日本兵直呼八嘎。 咻咻 战斗打响一分钟不到,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升空。 长谷川雄即便再傻,也知道这是通知后面的主力呢! 他意识到上岛的只是小股部队,大队人马还没有登陆! “快!开火!干掉他们!下去防守海滩!” …… 海面上,张浩坐在渔船上,焦急的来回度步,等待着红色信号弹。 终于,激烈的枪声爆发,紧接着就看到红色的信号弹升空,张浩激动的大喊:“同志们,快划船!冲啊!” 游击队的战士们奋力的划船,向着一公里外的海岛冲去。 而在岛上,白热化的激战正在展开。 日本兵散开兵线,试图突破暗中敌人的阻击冲到海边防线,在即将赶来的敌人登陆前将敌人阻击在外,但张安平带领的突击队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二十多人拉长战线,仗着冲锋枪的自动火力优势,阻击着意欲下山的鬼子,丢出的手雷、掷弹筒打出的手雷、火箭弹时不时的在山林中炸响。 各种爆炸中,日本兵三三两两的不断试探着冲击,甚至用山顶的探照灯来照亮突击队的阵地。 但日本人这次打错算盘了,他们的对手,本职可都是狙击手,尽管他们现在兼任突击手,但本职工作可忘不了。 探照灯才照过来,一颗子弹就打碎了探照灯,山顶的日本兵好不容易修复再度照来,结果这一次直接把操作探照灯的士兵给毙掉了,下一个日本兵接手后两三秒,又被爆头了。 他这一死,尸体扑在探照灯上,好巧不巧的将一块日本兵集结的区域给点亮了。 张安平一看顿时乐了,二话不说就用冲锋枪点名,25发的弹匣打空毙掉了7个,比打靶还过瘾。 虽然局部战场上有优势,但毕竟是数倍的人数差距,区区几十米的距离,在日本兵的人命攻势下,突击队的防线还是被突破了好几处——数名突击队员的死,让张安平恨得牙痒痒。 他不得已只能下令收缩防线后撤。 日本兵一路前压,突击队步步后撤,伤亡接连出现,就连张安平也遭遇了危险——大约七八名鬼子从侧面绕了过来,要不是他反应灵敏,在日本人射击前做出了规避,保不准就得挂彩。 特么的,五十步内,步枪真特么是又快又准! 张安平边骂边撤,为了迟滞敌人,将仅剩的一枚手雷和烟雾弹也砸了出去,总算拖延了几分钟,让他缓了口气。 眼看着就要被日本人赶到山脚下了,游击队终于赶来了。 张浩带着的游击队员,是最精锐的一批战士,而且还装备一百来支冲锋枪——这是特二区的家当,被76号缴获后,姜思安利用赵德汉来了招偷梁换柱、真假美猴王、捷足先登,成了游击队的缴获。 一百多支冲锋枪啊,这火力爆发后,把日本人差点打自闭。 刚才面对二十来支冲锋枪,他们付出了将近八十人的阵亡,才将人赶到临近海滩,现在是一百来支,这还打个屁啊! 一个照面,日本兵就撂下了二十多具尸体,纵然是日本兵被武士道洗脑视死如归,这时候也怕了、怂了。 他们怂了,游击队可不管! 干死小日本! 张浩一马当先,端着冲锋枪就冲,都忘记喊同志们跟我冲了,好在游击队的战士们给力,牢牢的跟着他们的队长,不仅将日本兵赶回去了,而且还一口气追到了洞穴周边——日本人在这里布置了六挺歪把子,挡住了冲锋的游击队。 “火箭筒!” “轰他娘!” 张浩大吼。 “为了”这次行动,张安平又特意支援了游击队二十支火箭筒,有这么富裕的家底,张浩可不打算拿同志们的命去填! 就在张浩动用火箭筒准备轰的时候,张安平也将突击队的队员集结了起来。 十五个! 26人的突击队,短短十几分钟的战斗中,阵亡了11个,完好无损的包括他在内也就六个,剩下的全都挂彩——好在都是贯穿伤或者被跳弹所伤,没有重伤。 张安平心疼的想哭。 这可都是狙击手啊,放战场上,他们一个换十个小鬼子都是血亏! “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游击队了。”张安平叹息一声:“我去找游击队要些人,收敛下兄弟们的遗体——火化了带骨灰走吧。” 战争从来都是没有人性的,如果就地安葬,吃了亏的日本人,一定会羞辱阵亡英魂的尸骨。 一众突击队员沉重的点头,但随即又纷纷斗志激昂。 一个正在被战友包扎的突击队员笑着问:“教官,我们杀了至少七十个鬼子,没给您丢人吧!” “没有!你们,都是好样的!” 张安平狠狠的点头。 看着这些可爱的面孔,张安平又不禁心想: 他们都是跟随我和日本人拼来拼去的英雄,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在以后,成为国民党的炮灰! 山腰。 轰 轰 轰 火箭弹的爆炸接二连三的响起。 连坦克都能击穿的火箭弹,面对机枪工事,简直就是降维打击,一枚枚火箭弹前仆后继的爆炸之后,六挺机枪集体哑火。 “冲啊!” 张浩刻意把政委丢在了后头,没有政委的约束,他可算是释放天性了,一看到机枪工事被炸,又是头一个跳起来冲锋。 鬼子想顽抗,但近距离下,面对冲锋枪的持续火力,所有的顽抗都只是螳臂当车。 游击队员很快就冲到了假钞工厂入口处。 长谷川雄呆呆的听着外面的声音,不敢相信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加强的中队就全军覆没了! 日军的中队长不愿意成为俘虏,向长谷川雄招呼道:“长谷君,我先走一步了!” 随后就举起王八盒子饮弹自尽,结果,咔的一声,卡壳了。 鬼子军官收拾了几下后尝试射击,成功击发了子弹后,一脸悲壮的再度将微烫的枪口含在嘴里,开始第二次饮弹。 结果,又是一声咔。 鬼子军官差点气死,气急败坏查看,发现这一次是撞针断了。 愤怒的王八盒子砸在地上,他也不寻死了,夺过一名士兵手上的三八大盖就往外冲。 砰砰砰 连天的枪声响起,两次饮弹不成的鬼子军官,终于如愿的下地狱了。 长谷川雄面无表情的看着洞穴拐角处倒下的尸体,深呼吸一口气后,冷着声音下令: “准备玉碎吧!” “把武器分发给工人,让他们挡在第一线!告诉他们,我们一起为帝国玉碎!” 长谷川雄的算盘打得非常好。 但工人们不乐意了——这些工人都是制钞方面的高手,有中国人、有日本人还有朝鲜人,日本工人倒是愿意为日本玉碎,可朝鲜工人和中国工人就不乐意了。 我们来是赚钱的,不是为小鬼子玉碎的! 面对着分发而来的武器,意识到只有殊死一搏的工人,纷纷打起了眼色。 在分发武器的日本兵转身的刹那,几个胆大的工人率先出手,用枪托猛砸日本兵,日本工人见状出手帮日本兵,又和其他工人打成了一团。 终于,有人扣动了扳机。 砰砰的枪响惊动了洞穴拐弯处坚守的鬼子,长谷川雄愤怒的提着王八盒子就往里闯。 “八格牙路!” 进到工作的内部,看到战成一团的工人,长谷川雄愤怒的大骂后,举着枪就射,好巧不巧的将一个日本工人给干掉了。 他原以为这样一枪就能吓到这些平日里他一个眼神就能吓趴下的工人,但他却低估了人在面临绝境时候的疯狂。 砰砰砰 几支步枪同时开火,一瞬间,长谷川雄的胸前就出现了两个血洞。 他愕然的看着胸前的血洞。 我这就死了…… “哈哈哈哈” 面对生命力的飞速流逝,长谷川雄笑了起来。 有工人不信邪,这都不死? 砰 又是一枪,长谷川雄的笑声戛然而止,倒地。 洞外,张浩听着里面传来的枪响,立马意识到里面内讧了,他示意拿着火箭筒的战士照里面发射火箭弹。 轰 在火箭弹爆炸的同时,张浩就冲了进去,他像一个杀神似的,从爆炸的烟尘中杀出来,冲锋枪几个点射,便将鬼子干掉。 最后几个意图镇压里面内讧的鬼子折身,却被跟着张浩冲进来的战士打倒,张浩想要继续前冲,但手下的同志却死活都不让自家队长冲了。 在张浩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几个战士交替掩护着前冲,再度拐了一个弯后,看到里面是一群工人打扮的人正在纠缠打斗,立刻终止了射击。 “放下武器!抱头蹲下!” “抱头蹲下!抱头蹲下!” 在战士们的呵斥中,工人们放下了武器,抱头下蹲。 “获得自由”的张浩这时候过来,看到里面的机器后,顿时激动坏了。 都是好东西啊! 他一激动,老家话脱口而出:“额们滴!这些都是额们滴!” (本章完) 第159章:七七一周年起义(5) 游击队的政委安永东随着后队来到做假钞的洞穴后,也游击队的缴获惊呆了! 不是看上去高大上的印刷机,而是一箱箱的钱——不是半成品,全是成品! 张浩解释道:“根据这些工人讲,前段时间他们制钞技术有突破后,就开始在这里直接制造成品了——啧,看上去和真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安永东眼皮狂跳,面对这么多的钱,尤其是和真的没有太多区别的情况下,说不动心是假的! 他深呼吸几口气后才忍住了心中的贪婪,问道:“老张,你想怎么处理?” “你就别考验我了——我刚才真动心了,但一想到这么多钱流出去吃亏的还是普通老百姓,我就没啥贪心了。”张浩道:“请那位进来看看,问问他的意思,毕竟这次行动是他主导的!” “那这些——”安永东指着洞穴中的机器和工人:“他想要的话怎么办?” 安东用组织了下措辞,道:“他是特务,眼里可不一定有老百姓!” “我相信他!” “老张!”安永东皱眉:“你注意伱的言辞!” “老安,”张浩说道:“他虽然是特务,对我们来说臭名昭著,但你不要怀疑他的爱国心!” “上海刚沦陷的时候,我和他并肩战斗过,他不是那种把百姓当做刍狗的冷血之人,更何况为了拿下这个假钞工厂,他敢冒死带队突击,这种人,不会让假钞祸害百姓的!” 看张浩态度坚决,安永东便打消了继续劝说的冲动,同意了张浩的意思,但暗地里他却命令游击队,做好待会翻脸的准备——一旦张世豪要将这些假钞带走,那就翻脸! 一名游击队员将张安平从海滩请了过来。 张安平步入洞穴后,看到堆积的一箱箱“法币”,神色如常,毫无波澜。 这种表现让安永东暗暗惊奇,这人,真的连这么多钱都不动心?! “张、张区长,”张浩直接说道:“这里大约有三百多万的假钞,我意思是一把火烧掉,您觉得呢?” “嗯。”张安平点头同意。 “这里的东西,您需要吗?不需要的话我们看着处理了。” 面对张浩的这个请求,张安平暗骂这货智障——这种事你问我我能同意? 你悄悄干了不就行了吗? “炸掉吧。”张安平瞥了眼凹版印刷机,又看了眼被抓的工人,眼神冷冽的说道:“还有他们,全部杀掉!” “不行!” “不能杀俘!” 张浩和安永东同时出声反对。 张安平皱眉说道: “他们会制造假币,一旦再落入日本人之手,他们就能重操旧业——人必须死!” “张区长,”安永东说道:“人我们带走,绝对不会让他们重操旧业制造假币,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不相信保证!”张安平直视安永东,冷声说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合作条款中有言,行动中你们要服从指挥——你们共产党就是这么服从指挥的?” 安永东针锋相对:“张区长,这和服从指挥没有关系!我们是人民的队伍,优待俘虏是我们的政策,我们决不允许杀俘!” “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张安平说着就要将背着的冲锋枪拿下来,安永东急了,怒道:“你敢!” 刷 随着安永东的喊声,一众游击队队员持枪对准了张安平。 呼~ 可算是拿枪对准我了! 张安平心里感慨,他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故意激化矛盾。 “混账东西!”张安平怒骂:“你们要造反吗?” 安永东不答,但神色很明确。 游击队队长张浩也不吭声,他虽然佩服张世豪,但绝对不可能违背纪律。 张安平神色阴鸷的看着举枪对准他的游击队,冷声说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就没有真心合作的心思!好,很好!” 他撂下狠话离开,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张浩和安永东。 安永东也感觉头疼,张世豪的级别太高了,这次合作军统方面还是全心全意的那种,结果自己这边顶了对方,难保对方会告状——届时怎么处理啊! 谁能想到,张世豪不是因为这些伪钞和他们起冲突,而是因为这些工人的生死啊! 张浩无奈说道:“算了,人死鸟朝天,咱们也是为了纪律,这事我负责吧。” “哪有你一个人负责的道理。”安永东也是叹息。 一旁的“死里逃生”的工人们,这时候狠舒了一口气,刚才那杀神的眼神,吓死个人呦。 可能是感念这些游击队的救命之恩,一名工人在游击队收拾东西的时候,犹豫了一阵后说道:“军爷,我有个情况想向你们汇报!” …… 张安平冷着脸回来,正在准备木柴打算火化战友尸体的突击队员就感觉到了不对,一帮面对日本鬼子像杀神似的狠人,一个个眼神示意,最终推出一个人询问教官是不是被共党给欺负了。 面对部下小心翼翼的询问,张安平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火化后马上走——不用管他们了!” 得,肯定是游击队惹恼教官了。 这帮突击队员暗戳戳的商量,是不是收拾下游击队好给教官出气,张安平注意到这些部下的小动作后,喝令道:“现在是合作时机,你们不要惹事——这件事我会找共党的人协商,他们不给我一个交代,到时候我给他们一个交代!” 队员们这才收心,但接下来面对游击队队员的各种好意协助,一个个都冷着脸拒绝,有脾气不好的,甚至还阴阳怪气的一顿嘲讽。 张安平暗暗叹息,他其实是想让突击队的队员们和游击队队员好好相处的,也算是让他们感受下红色的魅力,但傻不拉几的张浩非要“坑”自己,自己不弄出点矛盾也不好交代啊! 火化开始后,张安平收拢复杂的心绪,将阵亡者的性命一个个刻入脑海。 他心道: 这些在抗战中抛头颅洒热血的壮士之名,一定要被后世人所知晓! 火化过程中,张浩急匆匆的从洞穴里出来找张安平,途径火化的火堆时候,他停下脚步,庄重的向烈火中消散的英雄敬礼,随后快步走到张安平跟前。 “张区长。” 张安平冷漠的看了眼张浩:“有事?” “有个情报……” “说!” 张浩道:“刚才有个工人提供了一个情报,说他无意中听到了鬼子的对话,得知这些假钞好像是日本人要和国民政府中的人做交易的。” 张安平神色骤变:“张队长,你要对你说的话负责!” “我说的是真的。” 张安平的神色晦暗不定——事实上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因为这就是国民政府中某些人能做出来的! 他甚至猜测,日本人甚至愿意用白送的方式将这些伪钞交给对方——伪钞的目的,本就是为了破坏中国的抗战经济,这种方式日本人肯定是乐意的。 而这种交易,必然关系着另一层交易: 情报交易! 卖国!赤果果的卖国! 张安平心中杀机大作。 “人你们带走,但我要派人重审一次!” “没问题!” 张浩走后,张安平的再也忍不住愤怒,狠狠的几拳砸在了地面上。 有的人,真的是毫无底线啊! …… 看这手里的诀别电报,藤田芳政懵了。 大金山岛,失守了? 三百万伪钞,没了? 他感觉浑身发冷——那三百万伪钞,是他翻盘的关键啊! 好不容易恢复理智的藤田芳政,又炸了…… 悲催的是,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 抵抗分子袭击的目标,几乎全都达成了,负责镇压的日军,被抵抗分子当猴子给耍了,从始至终,他们就没有拦截到抵抗分子——日本人想重点保护的十几处目标,全都陷落! 一份份汇报的文件中,藤田芳政看到了三个字: 切腹吧! 这一次,是他彻底的押错宝了。 他押的是零号研究院,押的是上海所有的行动,都只是为了策应零号研究院——这样一来,抵抗分子在上海的行动,也就是敲敲边鼓,凭借76号、警察局、伪军、驻军能快速的平息。 但两边他都押错了! 甚至,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大金山岛,也没了! 零号研究院不仅没能成为抵抗分子的噩梦,反而葬送了五百头鬼子,而上海的大行动确实实打实的,驻军兵力不够,分散行动后没能对抵抗分子形成绝对的压制,警察局的力量被枪械库牵制,76号的人杯水车薪,皇协军一击即溃—— 全盘皆输! 全盘皆输啊! 藤田芳政知道,警备司令部是不会背这个锅的,尤其是只要调查后,就能知道自己早就确定会有暴动——这种情况下,这锅,牢牢的背在了他的审上! 切腹? 不! 藤田芳政的神色变得狰狞,该死的对手还没有被自己打趴下,自己不能死! 耻辱我可以背,但我要报仇,我要报仇! “对,对,对,藤原家!” “冈本和藤原家关系非常好,他还和海军关系密切,只要平次帮忙,我一定能活下来!” 藤田芳政激动起来,他还有个爱徒啊! 想什么来什么,他刚想到冈本平次,秘书就来了——这一次,秘书没有敲门就直接进来了。 “冈本君来了。” 藤田芳政激动:“快请——我去亲自迎接!” 他想来一出倒履相迎的戏码。 “不必了。”姜思安低沉的声音响起。 话音才落,姜思安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平次,你来了!”藤田芳政并没有意识到不妥,或者说此时的他,心智已失,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 “平次,老师待你如同子侄,这一次,你一定要帮帮老师!” 姜思安看了眼秘书,秘书识趣的离开,还轻轻的拉上了门。 听到咔的一声门锁了起来,姜思安才说道: “老师,做为帝国的武士,我觉得你应该用武士的方式,给自己一个体面!” 这话翻译过来,就是: 请老师赴死! 藤田芳政错愕的看着姜思安。 冈本平次是他此时的救命稻草啊! 他自认为待冈本平次如子侄,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候,冈本平次会说出这样的话! 藤田芳政结巴的说道: “平次、平次,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对吧?你一定是开玩笑的!” 姜思安摇头: “老师,我没有开玩笑。”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而且还是警备司令部的意思!” 他目视着藤田芳政,眼睛中没有一丝的尊重,只有冷冰冰: “这一次,零号研究院没了,损失五百多人。” “上海遭抵抗分子祸害,损失可能数百万!”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还想要一个体面,那就请切腹吧!学生愿意做你的……” “介!错!人!” 藤田芳政无力的瘫倒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平次,我是真心拿你当子侄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老师?” “我知道你有办法!” “老师手里还有牌!” “平次,平次,老师对你全心全意,求你救救老师!” 藤田芳政在祈求。 越老越怕死,权力越大越怕死。 藤田芳政享受着特、情体系的权力,又怎么甘心去死? “你待我如子侄?”姜思安面露嘲讽: “洋子是怎么死的?” “许忠义和我合作的好好的,你借助我以藤原家的势力重新翻身,结果呢?觉得我尾大不掉,非要扶植许忠义和我对着干——老师啊,你大概不知道吧?许忠义是我故意分出去的!” “明天,我就和许忠义重新合并。” “还有……” 姜思安给了藤田芳政狠狠的一刀:“今晚,我没有派一个人出来平乱。” “今晚,我也没有让海军去救援大金山岛。” “很感谢抵抗分子提供的这次机会呢。” 姜思安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但笑意却非常的寒冷:“老师,请您赴死。” “学生,请您赴死!我愿做老师的介错人!” 藤田芳政震惊的看着姜思安。 许久,他愤怒的咆哮: “冈本平次,你会下地狱的!” “对!我会下地域,但老师——请您先去地狱!” 藤田芳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为了一个女人……” 姜思安打断他的话:“值得!都是值得的!老师,请您切腹吧!” “这是学生给你最后的体面。” “您的家人,我会善待。” “否则……” 姜思安意犹未尽的话让藤田芳政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惨笑道: “平次,希望你信守承诺!” “我会的!” 藤田芳政无力的朝里屋走去,看这藤田芳政的背影,姜思安的目光更冷了。 老师啊,我不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老师啊,有道菜唤做虾仁猪心,您……听过吗? 没关系,你马上就能吃到了! (本章完) 第160章:七七一周年起义(完) 藤田芳政换上了和服,他似是恢复了冷静,跪坐在被厚布垫着的刀前。 “平次,很抱歉,我没想到你对洋子这么用情至深。”藤田芳政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很抱歉。” 姜思安不答,只是擦拭着手里的刀。 面对姜思安的这幅态度,藤田芳政知道说再多也无用,恐惧的看了眼眼前的刀,他道:“平次,老师可以用扇子切吗?” 扇子切,就是形式上的切腹,用扇子或者木刀,象征性的在腹部划拉下,然后由介错人挥刀砍向颈部。 姜思安心中暗骂,面上却波澜不惊的道:“您是我的老师。” 他用到了敬语。 这话传进藤田芳政的耳中,意思很明显: 作为我冈本平次的老师,你岂能用这种懦夫的方式切腹? 藤田芳政苦笑。 真的是……师慈徒孝啊! 他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揭开了身上的和服,拿起了垫着的刀,深呼吸一口气后,捅向了自己的腹部,铆足了力气,从左拉到了右边,然后第二刀向上切割,流出了一堆的星号、星号、星号…… 按照流程,这时候应该是介错人进行“抱首”,即: 挥刀斩向颈部。 高手会让其的脑袋和脖子藕断丝连。 但这一刀,姜思安却没有斩下去,在藤田芳政剧痛中,他平静的说道: “老师,我有两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藤田芳政愕然。 我特么都马上死了,伱要说这个? 你要说这个?! 姜思安不紧不慢的道:“第一个秘密:张安平,没死。” 藤田芳政强忍着剧痛,咬着牙:“什么意思?” 张安平死了,被抵抗分子炸死了,他甚至还批了一千块钱,交给了张安平的遗孀。 “张世豪,你最痛恨的对手,他……便是张安平。” “或者说,张安平才是他的本名。” 姜思安说完,藤田芳政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也不会骗一个死人!”姜思安看了眼藤田芳政流出的无数的星号星号星号,冷冷的说: “第二个秘密:我还有一个老师。” “他,才是我真正的老师。” “睡?!”藤田芳政强撑着问。 “张、安、平。” 藤田芳政只感觉天旋地转。 或许,天和地真的在旋转。 “你……你……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思安。 “免费送你第三个秘密——”姜思安轻声说道:“我不叫冈本平次。” “我叫……姜思安!” “军统中校!” “我还有一个身份,中共二号情报组情报员。” 藤田芳政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了。 “你……你……你……” 他失语了。 本就剧痛难耐的身体,这一刻也都没有了痛觉。 荒唐,太荒唐了! 这……这怎么可能! “你……你……怎么……怎么……” “你……你……你还给帝国捐……” “哦,你说的是捐款啊?”姜思安轻声说道:“我老师说,战列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先在是航空母舰的时代,造价高昂的战列舰,只不过是华丽的铁棺材而已。” “这样的铁棺材,我打算给日本海军,捐五艘,你觉得怎样?” 仿佛有千万斤炸药炸到了身体似的,藤田芳政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他艰难的看着姜思安: “好……狠……你们……好狠啊!” “狠?”姜思安狰狞的看着藤田芳政,低声咆哮: “南京!” “南京!” “南京!” 三声南京,无尽的恨意汹涌而出。 藤田芳政的眼角,泪水开始模糊。 既是疼的,也是因为恐惧。 他从姜思安身上,看到了让人绝望的仇恨。 或许,这场战争,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啊! 这样的仇恨,几代人都会延绵下去吧? “老师,请上路!” 姜思安痛快多了,他喊了一声老师后,挥刀劈下。 许久后,一脸悲痛的姜思安从藤田芳政的办公室出来了,一声招呼后,远离办公室的秘书过来了。 姜思安宣布道:“老师……引责切腹了。” 姜思安:我老师死了,我很悲痛,作为老师的介错人,我很自豪。 嗯,真的。 …… 警备司令部的日本人躺平了。 该死的藤田芳政,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一切尽早掌握,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们没有调来重兵! 现在,抵抗分子在城内肆虐,他们居然毫无办法! 只得躺平。 当然,彻头彻尾的躺平是不可能的。 他们开始调集外面的驻军——现在就让抵抗分子肆虐吧,等天亮以后,连本带利,一定要让这些抵抗分子还回来! 日本人的小算盘,徐百川当然看得清。 事实上,从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张安平就强调:天亮前一定要撤离! 所以,这十五路起义部队,都有充足的安排——仔细研究就会发现,这十五路起义部队的所有行动,要么在苏州河和黄浦江的两岸,要么就在靠近租界的地方。 凌晨两点。 徐百川亲自指挥着汇合后的第八、第十三路起义部队,攻向了一处伪警局。 这本不在计划内,但这一处警局实在是诱惑人! 为啥? 因为老徐从起义开始,就一直心心念念的要拍一张宣传照! 但始终没能找到满意的——要么是场面太小,要么是规格不值得。 眼看着起义就要结束了,老徐一咬牙,决定打下一个伪警察局,以此为背景,拍一张宣传照! 于是两路起义部队,近三百人,前后两路杀向了空虚的伪警察局。 在警察局中的伪警察分局局长吓懵了。 我为了安全考虑,特意特么躲在警察局里的啊! 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偏偏来找我啊! 平时葛朗台的他,这时候疯狂向警察分局中留守的伪警察撒钱,要不是他风情万种的五姨太不在身边,他都愿意把五姨太送给这些伪警察来鼓舞士气。 但撒币的行为也弥补不了绝对的力量差距。 四十多名伪警察,面对近三百人的前后进攻,根本没胆子抵抗,在徐百川带人冲进来后,纷纷大喊着自己之前枪口抬高了两寸,然后争先恐后的缴械。 倒是有几个上了汉奸榜的铁杆汉奸,知道他们没抓没有活路,不得不死命的抵抗。 对这种顽固分子,徐百川也不手软,命人直接用火箭筒轰——两发火箭弹下去,果然消停。 攻占警局,徐百川命人打包武器后,迫不及待的就让人开始放火。 在炽热的火焰中,徐百川站在伪警察局的大门前,傲然的目视着伪警察局门口挂着的牌子——直到手下连拍了一卷胶卷后,他才忙不迭的后退。 草,热死人了! 执念达成,起义的目标也基本完成,该撤了! 徐百川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现在,就剩最后一件事了——将这些起义的工人拐走! 徐百川的计划是这样的: 十五路起义力量撤离后,往谭忠恕所在的方向汇合,然后以敌情、安排撤离为名,先将带头的地下党骨干骗到一边,趁机将其他人收编—— 到时候地下党要是有意见,那就是破坏团结抗战。 戴帽子嘛,这一手他会玩! “发信号!撤!去汇合点!” …… (剩下的白天再写吧,本来打算全部写完,但扛不住了,先把这些发出来哈。) (七七一周年起义确有其事,不过叫做七七周年行动。简单说下战果:五队十五路,击毙日寇约30人,炸毁日本公大纱厂大部分设备,散发抗日传单、标语约百万分。) (本章完) 第161章:尾声 上海地下党负责人赵先生,这会站在船上,看着夜色下货船尾部在江面上的波纹,心里满是遗憾。 同行的搭档看他一直“恋恋不舍”的站船尾,过来说道:“老赵,夜里风大,进船舱吧。” 赵先生悠悠的叹息:“不甘心啊!” “不甘心?” “今晚闹的这么大,没有亲身参与,真的不甘心啊!” 赵先生道:“日寇占领上海这么久了,一直是对我们各种打击,好不容易能打杀打杀日寇的威风,结果,我只能遥遥的看着,欸。” “老赵,我觉得你这纯粹是矫情!” 搭档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吗?” 赵先生闻言大笑起来,笑的异常的畅快。 没错,他就是故意矫情下而已。 若是有下次,他还是选这种事! 搭档也笑了起来,两千支火箭筒啊,配套数万发火箭弹啊!有了这些,缺少重火力的我军,就有了攻坚利器,想想都觉得让人热血沸腾啊! 赵先生笑完,神色恢复了正常,带着一丝忧虑道:“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赵先生口中的他们,自然是起义的部队——起义肯定是很成功的,有张世豪这三个字背书,绝对不会失败。 但军统的“拐人”计划呢? 赵先生自然是信任明楼的,但这份计划的操盘人是张世豪,他担心张世豪可能另有准备! 别觉得玄乎——藤田芳政也是认为自己能将张世豪算计的死死的! 但结果呢? 满盘皆输——赵先生还不知道藤田芳政剖腹了。 搭档文言也忐忑起来。 是啊,军统还有个拐人计划呢。 …… 被刺眼的白色笼罩的张家。 这几天,是曾墨怡过得最黑暗的几天。 她有猜想过这是张安平的脱身计,但她却不敢去找郑耀先询问——如果是假的呢? 她不敢去打破心里的希翼,但又寻思: 安平如果是脱身计,一定是为了保密,我不能露出破绽。 她只能怀着希翼,又绝望的承受这样的丧夫之痛。 这样绝望而窒息的日子,让她在短短几天就瘦的让人心疼。 直到今夜的“烟花”。 日本人统治下的上海,在今晚乱成了一锅粥! 听着外面传来的隐约的爆炸声和如过年般响起的“鞭炮声”,曾墨怡笑了,捂着嘴她不想笑出声,但却不由自主的笑的肆意。 “我就知道伱不会死。” “我就知道你没事。” “我就知道……张安平,你混蛋,你王八蛋!” 曾墨怡又笑又骂,一阵发泄之后,她的沉重而灰暗的心情,好了很多后,终于恢复了地下党的冷静。 “安平……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很确定自己的丈夫没事。 因为除了张安平,没有人能将军统上海区三家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没有人能在上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姑娘看着桌子上丈夫的照片,轻声呢喃:“我……想你了!” …… 被曾墨怡朝思暮想的丈夫,这时候却正冷着脸和游击队二次对峙。 而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张安平的同志们,太实诚了! 张安平心里疯狂吐槽张浩和安永东的不靠谱。 在张安平想来: 狗特务张世豪在下面忙碌,这时候只要“炸掉”假钞作坊,即可忽悠过去,然后忽悠狗特务张世豪先行离开,闷声将机器悄无声息搬走——这样多好? 到时候即便有问题,张安平来一句:我他妈当时看到他们炸了那些印刷机!谁晓得共党这么狡猾呐! 但张浩和安永东的操作却让张安平不得不跳出来反对。 因为这两个家伙,居然亲自过来找张安平协调: 这些印刷机我们要了! 拜托,你们面对的是狗特务张世豪啊,他要是同意,那人设就得崩了! 所以,张安平只能说: “不可能!” “这一次行动是我们主导!你们共产党是协助——地主家请人过来收割粮食,完事了帮忙的人要带走粮食?天底下没这个道理!” 安永东询问:“张区长,你想怎么处理?” “炸掉!” “张区长,既然要炸掉,还不如交给我们。” “不可能!”张安平冷冷的说道:“船的运力有限!” “我们自己想办法!” “那也不可能!”张安平早知道游击队备船了,但态度总得坚决些:“造假钞的工人你们要留,造假钞的机器你们也要留——你们共产党想干什么?” 面对张安平这般诛心的质问,张浩立刻出声:“张区长,我们只是缺乏印刷设备,现在既然能运走,就不愿意浪费的炸掉。” 安永东接腔:“张区长,你这莫非是宁可炸掉,也不予战友么?” “你们要?好啊,那便拿钱来买!”张安平收起脸上的冷意,笑着说道:“十万!给我十万,我卖你们!” 狮子大开口吓到了游击队的两人,十万——开什么玩笑! 张浩恼火的说道:“你原本想炸掉的!” “我改主意了。” 张浩怒道:“那你也不能漫天要价!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啊!” 张安平呵呵一笑:“我就在抢!” 他身后的突击队员们闻言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安永东见状道:“张区长,咱们也不赌气,我们穷你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舍不得炸掉这些设备!您看不上想炸掉,我们不想炸——这样吧,五千块钱,这些设备我们拉走!” “打发叫花子呢?”张安平冷笑。 身价不匹配嘛! 安永东无奈,只好加价,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游击队这边以打欠条的方式,欠下了张世豪一万五千块,游击队方面承诺,会全权配合上海区对工人的问询,调查国民政府中购买假钞者的身份。 双方总算达成协议,唯有张安平心里吐槽: 就因为你们这俩同志不靠谱,我又得把一万五左手倒右手! 这桩事解决,大金山岛的事算是彻底落下帷幕了。 游击队还要运假钞窝点中的机器,狗特务张世豪当然不会帮忙,遂带着欠条和阵亡者的骨灰,离开了大金山岛。 …… 张安平带着突击队撤离的时候,稳坐钓鱼台的徐百川,却愕然发现……钓鱼台垮了。 这次起义的主力,是地下党。 五队十五路部队,上海区的力量只起了带头、骨干的作用,真正的核心,是地下党发动起来的起义工人。 徐百川所在的队伍,便是这种构成——两队近四百人中,上海区的特务力量只有三十多人。 按照徐百川的计划,这十五路人撤离上海后会进入忠义救国军地盘,然后嘛,就开始搞【掐头】行动,将起义人马中带头的核心控制起来,然后收编。 但,地下党居然不按照套路出牌! 搭载他们的船只刚离开上海,队伍中的纪中原就找上了徐百川,“客客气气”的道: “徐长官,这一次起义,你们军统指挥、调度有方,若是有下次,我们一定再度携手,再创佳绩!” 徐百川一愣。 什么意思? 他怎么感觉这话不对劲啊! “客气了,这一次你们表现也不赖,能取得这般的战果,是我们通力合作的缘故——回去后,咱们一定要痛饮三杯!” “徐长官,这酒就免了,我们还另有任务,就此别过了!” “才出城,这里不太安全,再往前走走,等到了忠义救国军那边就安全了,届时你们再走?” “我们也想和徐长官把酒言欢,但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执行呐——徐长官,等日后您见了我们上级,替我们好好说道说道。” 面对这般的说辞,徐百川能怎么办? 他倒是想一声令下,以势压人——但这般悬殊的兵力对比,真要是箭拔弩张擦枪走火,倒霉的还是他们啊! 他强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只能遗憾了,有时间咱们再补上这顿庆功酒!” “一定!一定!”纪中原笑吟吟的回复着。 随后,徐百川强颜欢笑的下令靠岸,将船队中的大部分人卸下,看着这些起义部队笑吟吟的向他道别,老徐的脸变得铁青起来。 居然…… 居然…… “他妈的!” 徐百川愤怒的骂娘。 部下们不解其意,但长官神色不对,识趣的躲到了一边,只留下徐百川在船上不断的骂骂咧咧。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啊! 徐百川的心态崩了,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以后居然飞走了?! 地下党的力量是下船了,可船队却没法返航——因为这一次的接应,三个隶属上海区的运输公司彻底的暴露了。 徐百川气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这些地下党撂在上海呢! 愤怒之后,徐百川为其他六路(一共组成七路进行撤离)担心起来——纪中原这么搞,明显是知道了自己的打算,那其他六路呢? 真的是担心什么怕什么,等到了预定的集合点,老徐只感觉眼前一黑: 完犊子了! 果然,其他六路都是空荡荡的! 地下党,全都半路下船了! 这一刻,徐百川已经确定是走漏了消息。 “我跟前知道消息的一共就七个人……看样子泄密的就在这七人中间!” “好,很好啊!” 徐百川咬牙切齿,老子好不容易要在安平跟前抬头一次,没想到身边居然出内鬼了! 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泄密者会是郑耀先或者张安平…… 哪怕这件事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徐百川也不会怀疑另外两个,他只能怀疑是自己操作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 徐百川失魂落魄的见到了郑耀先。 郑耀先见到徐百川,便铁青着脸问:“老徐,是不是哪里走漏消息了?” “应该是我的人出问题了。耀先,这件事是哥哥对不起你俩。”徐百川羞愧难当。 郑耀先黑着脸:“查!一定要查清楚!他妈的,这下有口难辩了!中统要是借此发难,咱们还好说,安平恐怕又得被死咬着不放了!” 徐百川更是羞愧,我对不起安平呐!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来扛!我向戴老板请罪,安平……安平这次被我连累了。” 郑耀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百川,许久后叹了口气,道: “上海区我们三家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啊,等安平老弟回来了咱门合计合计——老徐啊,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徐百川叹息一声,自己,真的是…… 两人悻悻的带队去了忠义救国军的驻地,一路上一丁点胜利后的喜悦都没有。 话说今晚忠义救国军淞沪指挥部也是忙碌至极。 淞沪指挥部下辖三支行动力量,京沪支队、沪杭支队和淞沪总队,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警觉,京沪支队和沪杭支队依然停留在南京和杭州方向,淞沪总队这波一人饰演两角,既要当忠义救国军,还要扮演游击队,再加上是多地点发动策应攻击,算是满负荷运行了。 虽然没去得大的战果,但却是拿出了家底作战。 他们因为是走的陆路,撤回来的时间要比城内参与起义的行动队更晚。 谭忠恕带队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从大金山岛完成任务顺着水路撤离回来的张安平。 “忠恕啊,今晚打大金山岛的时候,我有个突然的想法——”张安平指着自己带领的突击队,道:“我想将他们的编制保留下来,挂靠在忠义救国军这边,作为一支精悍的作战力量单独使用。” 张安平因为没有染指军权的想法,一直没考虑过在各种中大行其道的特种部队,但今晚的行动后,张安平倒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个短板。 作为一个穿越党、挂逼,手里没一支善于小规模作战、且能以一当十的特种部队,这不是让同行嗤笑吗? 情报体系,更应该有这么一支用得顺手的特种部队! 君不见后世的电影中,动不动就出现cia探员请顶级特种兵的桥段嘛! 谭忠恕不懂什么叫特种作战,张安平又是忠义救国军淞沪指挥部名义上的boss,老大有这样的想法,他能怎么样? 只有同意呗! 说完这件事,张安平谈起了淞沪指挥部现在要面临的问题。 “这一次咱们闹出的动静可不小,日本人应该不会再容忍我们继续在京沪杭这一片区域内游击了。” “我琢磨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对咱们发起扫荡,你回头安排下转移,部队分成三股,向苏、皖、浙三省转移,上海周边就留小股部队充作疑兵,等鬼子纠集重兵后可以随时脱离他们的扫荡范围。” 八路军和新四军在反扫荡方面经验丰富,忠义救国军嘛,张安平不怎么放心,还是提前安排跑路比较放心。 谭忠恕点点头,他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心。 他提议道:“我通知下游击队?” 谭忠恕和游击队合作的次数较多,对游击队是有好感的——忠义救国军虽然是军统的体系,但并没有军统内的那种风气,对于这种合作看得也比较宽松。 嗯,这也和张安平是淞沪指挥部的总指挥有关。 “通知他们干吗?”狗特务张世豪摆手:“他们要是也撤了,谁吸引鬼子注意力?” 谭忠恕无言以对,他觉得国难当头,都是抗日的力量,又何必执著于国共区别? 日本人眼里,他们可都是抗日力量啊! 但这种事他这个没后台的人又没法插手。 张安平叮嘱道:“忠恕啊,我们和共产党,本质上就是两条路的人,这是一条红线,明白吗?” “忠恕明白。” “这样吧,我派几个人过来,肃一肃淞沪救国军内部亲共的风气,嗯,派个你认识的熟人吧——就余则成和左蓝吧,让他们俩带队过来。” 谭忠恕认为这是对自己的敲打,更不敢反对。 别看他和张安平都是上校,但他对自己的身份拎的很清楚,他就是张安平的人! 张安平既然要派人,那便派吧,淞沪的忠义救国军,不是他谭忠恕的家兵! 其实张安平想派余则成和左蓝带队过来,反共只是托词,主要是淞沪指挥部所属的三支力量,随着规模的不断扩大,已经出了不少违反军纪的事了。 当然,比起正儿八经的国军,即便是最精锐的中央军、还存的德械师,淞沪的忠义救国军军纪还是很不错的,但某些不好的苗头已经出来了,为防微杜渐,他才决定排余则成和左蓝带队过来。 以后,就让这两口子常驻吧! 一路无话,两人带队回到了淞沪总队的驻地。 一进驻地,看着空荡荡的驻地,又得知徐百川和郑耀先已经回来了,张安平的神色就变得冷冽起来,他大步就往指挥部走。 狗特务张世豪上线…… 谭忠恕猜测张安平这是要发飙,本能的就要远离,但却被张安平唤住: “忠恕,你也过来吧。” 原时空中的谭忠恕,是铁杆的特务。 但这个时空中的谭忠恕,对地下党还是感官不错的——张安平当然愿意给他一些看清两党区别的机会。 看到张安平黑着脸进来,徐百川讪讪道: “安……世豪,你回来了,大金山岛那边顺利吧?” 张安平皱眉问:“人呢?” 徐百川一脸羞愧的说道:“是我的疏忽,让消息外泄了。我怀疑我身边有地下党的卧底。” 谭忠恕听得一头雾水。 郑耀先打圆场:“世豪,这事……也不能该老徐,他这段时间最主要的是算计日本人,难免……” “老郑!”张安平皱眉看着郑耀先,叹了口气后说道: “老徐啊,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十拿九稳的事,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面对张安平的则被,徐百川羞愧难当。 他将“被耍”的经过向张安平做了介绍,说完后表态: “世豪,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道: “承担个屁!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就当咱们没算计共党!” “就不要向上面汇报了,省的丢人现眼啊!” 徐百川感动,安平老弟果然是够义气啊!宁愿自己背和共党不清不楚的嫌疑,也不愿意把自己这个老哥哥甩出去丢人现眼…… 张安平缓和脸色,道:“咱们统计下战果,向上面汇报吧!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是闹出了大动静,给上面长脸了不说,还狠狠打击了日本人的气焰,宣传一定得跟上!” 一旁的郑耀先深以为然的点头赞同,暗地里却废了好大的劲才控制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 我郑耀先是最专业的,绝对不笑,绝对不笑。 谭忠恕倒是明白了缘由。 他心里不免有些悲哀。 明明都是国难当头的时刻,为什么总是要想着阋墙啊! 就不能团结一致共计小日本吗? 双方这般畅快的合作,临了,一方却非要坑另一方,值得吗? (本章完) 第162章:张安平的请功方式 民国27年,1938年7月8日。 上海日军警备司令部。 一众日军军官汇聚一堂,一个个愁眉苦脸。 就在刚刚,他们接到了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tian)俊六的电文训斥。 尽管昨夜的罪责,由藤田芳政一人承担自剖,但畑俊六并没有放过上海日军的一众军官,在电文中表示了强烈的愤怒,并要求上海驻军的军官们: 肃清抵抗分子、肃清上海周边抵抗力量! 如果再出现类似昨夜的暴动,驻上海的军官们,统统自剖以谢天皇! 面对畑俊六的命令,上海的日本军官们可谓是愁断肠了。 目前中日双方正在围绕武汉展开大规模的作战,驻上海的兵力本就捉襟见肘,他们能就连保护铁路运输线都异常吃力,哪能抽调兵力肃清抵抗分子? 最关键的还是…… 张世豪! 提起这个名字,参会的日本军官无不咬牙切齿。 自1936年10月,张世豪到上海以后,就没让日本人舒坦过,因为这个人,特高课换了多少课长? 第一任还只是调任东北,第二任南田洋子、第三任木内影佐,都属于死于非命的那种,藤田芳政为打破这个魔咒,任期内没有设立特高课长,而是由自己直管。 结果呢? 藤田芳政自剖了…… 现在,整个特务、情报体系没有人做主! 但困难再多,总得面对。 经过日本军官们的商量,他们做出了以下决定: 1、向华中派遣军求援,务必往上海增派至少两个联队用以剿灭外围的抵抗力量。 2、扩编皇协军——军火库群被炸后,日军撤销了上海的部分皇协军,但现在看来,皇协军还是很重要的,必须扩编。 3、立刻为上海特高课物色一名新的负责人,同时,加大对特高课的支持力度,重点打击张世豪。 做出决定后,他们立刻以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名义向上面请求【战术指导】,并附上了他们的申请。 日军是很重视上海的情况的,毕竟上海是亚洲最大的城市,他们一直指望上海回血呢。 于是,日军高层在短暂的讨论后,便同意了上海警备司令部的申请,不是要两个联队吗?给你们三个联队! 只要肃清上海周边的抵抗力量即可! 至于扩编皇协军,他们也没意见,武器敞开提供——随着战线的拉长,到处的袭扰已经让日本人意识到了保障运输线的重要,而他们自身捉襟见肘的兵力问题也暴露无遗,这时候急需要补充力量,扩编皇协军,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特高课新的负责人? 这种小事甚至轮不到日军高层讨论,交代下去后,马上便办好了——一名名叫冢本清司的中佐便被安排前往上海,担任特高课课长。 (搞笑谍战剧虎口拔牙中的特高课长。) (一年消耗两三个特高课课长,我怀疑影视剧中的特高课长会不够用……) …… 武汉,军统本部临时驻地。 南京保卫战前,军统便向武汉转移了,但随着徐州会战的落幕和武汉会战的展开,戴春风意识到武汉也不安全,本部便向重庆转移了,不过为了配合校长的武汉会战,他还是将部分人手留在了武汉的临时驻地。 此时,距离上海的一周年起义已经过去了一周。 “局座,您让查的事情查清楚了,日军消失的两个联队,不是向我们秘密行动了,而是……撤回上海了!” 戴春风一愣:“撤回上海?为什么?” 他不能理解,前线大战的关键时刻,居然抽兵回去? “根据调查,日本人从前线调回去了两个联队,又在本土调来了一个联队,三个联队被暂时配给了上海警备司令部——上海区那边汇报,称日军这是要对上海周边的武装力量进行一次扫荡。” 嘶—— 戴春风倒吸冷气。 不是吓的,而是惊的。 也就是说,仅凭上海区,就把上万日军在武汉大战的关键时候,给分流了? 他赶紧打开抽屉,从一堆文件中翻出了上海区的发了的战报,展示给汇报的秘书,问道:“这里面没水分?” 八号的时候,军统本部就收到了上海区的行动报告。 戴春风看完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尤其是这电报还是徐百川发的。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误会,是因为徐百川刻意降低了地下党在七七一周年起义中的作用,近八百字的汇报电报中,只提了一次地下党,又重点介绍了张安平识破真假窝点、最后亲自带队解决真钞窝点的事,然后说此次行动,累计击毙日寇四百五十七、炸毁日资工厂大小54座、物资无数,日军损失至少两千万日元。 戴老板觉得这数字太夸张了,全篇电报,就相信外甥干得没有水分,其他数据一定是注水了! 不是他不相信徐百川,实在是前不久他亲自指挥上海区在上海整出了大动静,上海区的力量几乎都暴露了,这种情况下,上海区哪有力量组织这么大规模的行动? 上海区的力量又不是韭菜! 所以,他认为这是徐百川为了给张安平涨面子,故意夸大了事实——外甥向来是不好意思瞎吹牛的性子,所以连电报都没发。 戴老板认为这是真相,且并未责怪上海区。 所以他给了上海区嘉奖,但并没有重奖。 毕竟,上海区前不久为了给自己长脸,几乎全部暴露才闹出了那般的大动静,自己又给上海区压了一个近乎不讲情面的任务…… 但现在,貌似这个回报是真的?! 难不成上海区真的是韭菜?一茬接一茬的能长出一股股深嵌在敌人心脏的力量?! 秘书一看那份报告,马上说:“局座,查清楚了,这是真的——不过……” 不过? 戴老板神色一冷:“说清楚!” 既然是真的,又哪来的“不过”转折? “这一次上海区的行动,是咱们和共党联手施为,所以才能闹出这样的动静。虽然咱们的人是主导,但能闹出这样的动静,是因为中共的地下党发动的工人参加了起义。” 戴老板神色缓和下来,笑道: “就因为这个?没关系!只要能给日本人造成伤害,这都是小节——这三个家伙,就因为有地下党参与,不敢跟我说实话?嗨,这三个家伙啊,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戴春风哭笑不得,合着是有这样的误会啊! 秘书迟疑道:“局座,不止这些。” “里面还有条条道道?说吧!” “根据调查,其实——”秘书看了眼戴老板,说道:“其实张区长是有意算计地下党的,他的计划中,是打算在起义结束后,吞并地下党的起义力量。” “咦,安平这臭小子,还真是会办事!”戴老板大喜,他不在意上海区和地下党联手,当然不是因为他心胸宽广,而是联手打出了1+1=100的战绩! 但作为校长最忠诚的鹰犬,他对红色是充满了戒备的,只不过外甥做事他放心而已。 他顿了顿,道:“是不是这个目标没达成?” 秘书点头:“对。张区长因为要亲自参与对日寇真正假钞窝点的清剿,所以让徐百川区长负责全盘。徐区长低估了共党的狡诈,没能将地下党的起义力量吞并。” 秘书是戴老板最贴心的人儿,自然也是非常了解戴老板为人的,所以他汇报也是讲方式的,他尽挑着对张安平有利的先讲——果然,戴老板乐了! 戴春风恍然。 “难怪报功的电报语焉不详!” “难怪安平不好意思给我发电报!” “难怪徐百川这小子只知道在电报中夸安平!” 戴老板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他不由失笑。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对共党没有防备! 上海区这一次做的太好了! 联合共党,图谋共党,好样的! “徐百川这小子……差我家安平十几条街!” 戴老板心中得意,安平不愧是我的外甥啊,我交代的任务,亲赴一线也要完成,对共党也是既利用又防备,还能下死手! 这一次虽然没有成功算计,但功劳逆天! 看戴老板心情大好,秘书又故作起吞吞吐吐的样子,戴老板见状,皱眉道:“还有事?你说清楚!” “张区长这一次无颜汇报,我觉得和另一件事有关。” “关于安平的?说吧!” “此次行动,被上海区唤做‘七七一周年起义’。”秘书说道:“为了起义,特二区这边全权负责了所需要的军火。” “但因为徐区长的失误,最后这些武器都打了水漂,张区长恐怕是因为这个,没脸向您汇报。”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戴老板毫不在意,能整出这样的大动静,损失点武器有什么了不起? 换做别人,要是能干出这种事,这点损失的武器还叫事吗? 恐怕早就敲锣打鼓向自己来请功了! 外甥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心谨慎! 但话说回来,要是换任何人,总是被人无缘无故的泼脏水,确实会格外注意。 想到这,戴老板心里暗道:我要去找姓徐的聊聊,他妈的,对付共党没什么能耐,总揪着我外甥不放!哼!以后谁敢说我外甥和共党有牵连,此人绝对没安好心! 这些思绪只是在戴老板心中一晃而过。 他意识到了另一件事——上海区身在敌后,却能一次次主动出击,必须要向校长汇报! 这样的党国楷模,必须要让校长亲口加一道护身符! “详细的调查报告给我,我要向上面汇报上海区的所作所为!若是各地都像上海区这样,日军的规模再大,也不足为虑啊!” 戴老板此时此刻的得意,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述。 日军半个师团,国军得几个师去牵制! 但自己手下一个上海区,就牵制了日军的半个师团! 且在敌后,还能闹出这样的大动静,又岂是在7月7日,这个特殊的时间段,不仅毁灭了日军的假钞工厂,还在上海发动了起义! 放眼整个国军,谁有我军统耀眼? 哇哈哈,校长,你忠诚的戴春风,要向伱汇报这个好消息来了! …… 这一次向上汇报的方式,是张安平提供的。 按照徐百川的意思,淡化共党的作用,咱们三家一道汇报请功——咱们是没能在最后将共党的起义力量吞并,但咱们干的事是实打实的! 就凭这点,咱们不得吹上天?! 但张安平却否决了徐百川的方式。 吹? 开玩笑,报功的方式多的去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方式是最不入流的! 于是,他策划了这一次向上报功。 徐百川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张安平的方式报功了。 结果,就等来了一个嘉奖?! 老徐差点气死。 我艹,这是张安平马失前蹄? 但考虑到自己这波太坑了,他也没好意思怨报张安平。 但张安平却说: 莫急,让子弹飞一会…… 这一飞就是六天。 然后,子弹击中目标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的报纸、电台都在宣扬上海区的事迹,全国所有的报纸,都拿徐百川站在警局门口背对相机拍摄的照片做宣传,称这张照片是年度第二最佳——第一最佳自然是又旧饭重热的戴老板只身直面爆炸的照片。 紧接着,各种嘉奖、夸奖潮水一样涌来了。 就连大队长都做出了第三次的评价: 党国栋梁! 前两次,第一次是西安的决死救援,荣获党国虎贲。 第二次,淞沪会战期间千里报信,再度荣获党国虎贲之荣誉称号。 这一次,经过几次大行动的累计终于抵达了新的荣誉称号: 党国栋梁! 徐百川托张安平的福,跨过了第一阶段,直接进入第二阶段,获得了该称号,差点乐的合不拢嘴。 军统、中统体系中,他们三个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啊! 老徐美死了,张安平和郑耀先则……一言难尽呐! 国军情报系统,唯三的党国栋梁,两个是……红色? 这…… 虽然心里古怪,但不得不说,大队长亲口评价,让他们两的身份,估计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了。 张安平借此机会,也将从游击队那边获取的情报(购买假钞)向戴老板做了汇报,戴老板表示,这样的国之蛀虫,一定要揪出来! 张安平自然要磨刀霍霍了! …… 就在上海区被列为敌后抵抗典范被全国范围大肆宣传的时候,地下党这边,赵先生不得不紧急约见明楼。 七七起义结束后,按照纪律,明楼和赵先生切断了联系。 两人从此应该像两条平行线一样,除非另有任务而产生交错。 但赵先生这一次,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约见明楼。 明楼也惊讶不已,赵先生能违背纪律找自己,一定是有了不得的事情! 事实还真如他所料。 “这一次的事情得你亲自出面。” 赵先生摁捺下心中的惶急,说道:“我们有两名同志失踪了,我怀疑是被日本人密捕了!” “他们是什么身份?” 赵先生深吸一口气,道:“一人是我的侄子,他是北平那边的,来上海要是接一名从美国归来的爱国华侨。” “按照任务,我侄儿接到人后就要去延安参加抗大的学习,那名华侨带着一笔美国华侨捐给我党的经费。” “但现在,两人都失踪了!” 赵先生顿了顿,道:“最关键的是,我侄儿是这才前往抗大学习的团队负责人,只有他掌握了全队人员的信息,一旦他交代,北平的代表团就要出大事!” 明楼被吓了一跳,能去抗大学习的,可都是重要人物啊! “你侄儿叫什么?那名华侨叫什么?” “我侄儿叫赵刚,那名华侨,他叫郑英奇。” (咳咳,来一波梦幻联动吧。郑英奇是另一本书的主角,某位无良作者(【同志,你的成份太复杂了】),跑龙套区要‘郑英奇’的马甲……既然这样,那边来一波梦幻联动哈。没看过上本书也不影响阅读。) (新换了电脑,之前的输入法没了,错别字有点多,见谅!) (本章完) 第163章:张安平的警告(上) 冢本清司是用最快的速度履任了特高课课长。 履任的当天,他就令特高课、76号和伪警察系统,开始在上海大范围的搜捕“抵抗分子”。 因为租界的存在,冢本知道这样的搜捕是没有效果的。 但有没有效果在他看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他知道自己是【临危受命】,这时候必须要拿出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满城大搜捕尽管治不了抵抗分子,但一定能让上面看到他的决心。 仅仅五天时间,特高课、76号和警局的牢房,便抓到了三千多名所谓的可疑分子。 刚刚完成接头的赵刚和郑英奇,就在这一次的大范围抓捕中被抓了。 因为看到日本人跟汉奸是采取随机的抓捕方式,两人被捕时候便没有反抗,但岂料因为郑英奇随身携带了几百美元,这帮汉奸便想敲竹杠,并没有用保释金的方式释放——两人就这么错过了前两波次的交钱释放。 而在这时候,赵先生才找上了明楼。 明楼马上在76号的抓捕名单和监狱中探查了起来,因为赵刚用了一个“李国强”的化名,明楼寻找的时候颇为费力,最后还是通过暗中接触郑英奇,才确定了赵刚的身份。 就在明楼想办法要将两人捞出来的时候,偏偏出事了! 包括两人在内的五百余人,被冢本从76号和警察局的监狱中提走关到了特高课所属的监狱! 而更让明楼揪心的是,根据他在特高课打探到的消息,冢本有意将这些人列为抵抗分子枪决,以此来震慑上海区。 或者说向上海区复仇! 因为在七七一周年起义中,一共有四百七十余名日寇被杀。 …… 为了揪出国民政府中想在日本人手里买假钞的混账玩意,张安平亲自带人问询了撤到了游击队驻地的假钞窝点的工人。 但工人只是无意中听到已经死去的长谷川雄的电话交谈,并不知道更多的讯息。 张安平不甘心,又特意翻找了游击队从假钞窝点打包而来的各种资料,但从中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但张安平不可能就此放弃,思来想去,他将目光放在了藤田芳政秘书高村武太的身上。 藤田芳政自剖,长谷川雄已死,唯一能知道内情的,大概只有担任藤田芳政秘书职务的高村武太了。 此时的上海,日本人也结束了为期五天的大抓捕,于是,张安平结束了在淞沪指挥部的工作,秘密返回上海。 “死去”的张安平,是张安平的“本尊”,这个身份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张世豪这个马甲倒是能用,但如果以张世豪的身份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上海,估计日本人能乐死。 于是,张安平启用了新的马甲——张晓! 【张晓】这个马甲,是张安平在四个月前就开始准备的,为了活动不受太大的限制,张晓的人设又只能是汉奸,且还是在狗汉奸许忠义手下的汉奸。 为了“养”这个马甲,张安平和许忠义都下了不少的功夫,同时,为了在换人后不被人发现,【张晓】不能和许忠义的手下产生太大的交集,但又得保证许忠义的手下都知道这个人,期间的操作甚是繁琐。 但四个月的“养号”是有效果的,现在张安平只要穿上【张晓】这个马甲,绝对不会有人将他和张安平或者张世豪联系起来。 张安平就这么顶着张晓这个新马甲,返回了上海。 回到上海的第一时间,张安平并没有去找曾墨怡——他不是不想自己的夫人,但公事比私事更重要! 原本打算安排完密捕高村武太后再密会曾墨怡的,但他刚开始布置,才伤愈的岑庵衍便找来了。 岑庵衍见到张安平便使眼色,张安平会意,将手下屏退。 “出事了。”岑庵衍轻声说道:“我们有一名很重要的同志被捕了,目前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但麻烦的是新上任的特高课课长冢本清司,有意将包括这名同志在内的五百余人全部枪决!” 他说起了具体情况: “根据‘眼镜蛇’提供的情报,18号,也就是大后天,日本人就会动手处决,安平同志,你必须得想办法救他们。” 张安平也考虑这件事的难易程度,点头答应下来,问: “咱们被捕的这名同志是什么情况?” 通常来说,这种事是不应该询问的。 但谁让张安平的密级足够高呢? “这名同志唤做‘赵刚’,被捕时候用的是‘李国强’这个化名——他是一二九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同时也是平津地区派往延安的代表团的团长,他掌握着这个代表团的具体名单,如果……如果实在不能把人救出来,这份名单一定要拿到手。” 赵刚? 一二九运动的领导者之一? 咦,不会是传说中的神枪手老赵吧! 张安平心里嘀咕,老赵可不能有事啊,没有赵政委的独立团,那还是独立团么? 咱老李可不能没有赵政委!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老岑,你的伤……” 张安平关心的问道。 “已经好了。”岑庵衍摆摆手,带着几分责怪说道:“你是不是先见见墨怡同志?伱呀,真是心狠,诈死这么大的事情,愣是没给墨怡同志透一点风声!” 张安平苦笑,但没有解释。 藤田芳政也好,李力行或者王擎汉也罢,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曾墨怡虽然算得上是老特工,但对上这三人还真差了些,如果自己给她提前说了实情,曾墨怡只要有一点的不对劲,都可能让三人警觉! 他只能狠心! “我知道你的顾虑,抽空啊,好好陪陪墨怡同志,她啊……也不容易。” 张安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送走了岑庵衍后,张安平决意暂停对高村武太的密捕,先去找徐天。 因为他离开上海的这段时间,徐天全权负责二区。 …… 张安平是在徐天下班时候“堵”到徐天的。 这是两人约定的见面方式,在一个咖啡厅中只要将优惠酬宾的宣传挂出来,就是秘密见面的讯号。 见到张安平,徐天直接说道: “川岛芳子这个人,我建议立刻做掉!” “川岛芳子?”张安平疑惑,怎么见面就说这个废人? 在张安平看来,川岛芳子是已经废了——毁容了不说,还丢了一条腿,张安平探望过两次,他感觉这个人成神经病了,没必要再重视。 “冢本是在见了川岛芳子以后,决定大肆抓人的!我怀疑这就是川岛芳子的毒计!” 徐天的脸色很阴沉。 通常来说,他给人的感觉是很少有情绪波动,属于那种你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都能慢条斯理的跟你说话的主。 但现在,他脸黑的跟煤炭似的。 很明显,这条毒计惹火了徐天。 张安平的在听完徐天的解释后,神色也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这个恶毒的女人,成废人了居然还给日本人出这么歹毒的计策。 关键是……这毒计,真的是恶毒如刀! 通过即将举行的枪决,冢本传达出这样的挑衅: 血债血债! 意思很明显,你们敢朝日本人下手,那就做好接受报复的准备。 而报复的行为就是你们杀多少日本人,他就杀多少中国人! 甚至他可以更恶毒的提升这个比例! 此举,更居心叵测的地方在于是能调动普通老百姓对抵抗组织的恨意的——当普通人对日本人无可奈何以后,就会将仇恨转移到抗日志士身上! 张安平闭目,许久后睁眼,道:“我需要冢本的履历。” “已经整理好了,晚上我送。” “送新的3号据点吧。冢本有没有准备伏兵?” 徐天答:“暗中有准备。” “川岛芳子什么情况?” “她在以身为饵。” 张安平闻言冷笑起来,这个恶毒的女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知道献出这条毒计后会被清算,还敢冒这么大的风险以身为饵! “暂时先盯着她。” 徐天点头应是,犹豫了下后,他道:“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救一救这些无辜百姓。” 张安平皱眉,直视徐天:“你刚说了,冢本准备了伏兵!” “我知道,但这件事终究是因我们而起。”徐天直面张安平的直视,毫不犹豫的道:“你说过的,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是我们的责任。” “我想想吧——你先回去吧。” 徐天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沉默一阵后说道: “我知道没有万全的把握,你不愿意仓促间冒险。” “但……” “我不想因为我们的缘故,让很多无辜人去死。”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徐天,久久不语。 徐天没等来回答,叹息一声后起身离开。 等徐天离开,张安平露出了苦笑。 张世豪这个人设,太“顽强”了,“顽强”到自己只得面对最欣赏的部下的失望之色。 许久后,张安平轻声呢喃: “我们是军人呢。” 他一个人孤坐了许久。 许久后,张安平起身。 冢本选择了用这种残酷的方式来报复,那么,就得让冢本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开这个坏头的! 当晚,张安平用一宿的时间,来研究徐天送来的冢本的履历 …… 次日。 76号。 李力行端着一杯茶水,嘴里哼着小曲。 昨天,他被冢本狠狠的训斥了一通,但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慌过。 因为啊,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盆满钵盈! 短短几天就抓了三千余人,用保释金的方式释放了两千五百余人,而一个人的最低保证金是一百起步——这一波中,他李力行,捞了个痛快! 以至于冢本的训斥在他看来,就跟放屁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冢本这个人啊,是真的狠!” 端着茶小喝了一口后,李力行暗暗的感慨起来。 五百多人,说杀就杀,啧,比藤田芳政这个没头鬼狠多了! 虽然暗暗感慨着冢本的阴狠,但李力行却没有多少负罪感,他反而很开心——照冢本这个狠劲儿,那位估计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一想起那位,李力行就不由头疼。 那位,太难缠了! 七七起义事后复盘,李力行才算看懂了藤田芳政和张世豪之间的较量。 对于两人之间的布局算计和反算计,李力行是真的跪服——换他,他绝对逃不脱藤田芳政的算计,但张世豪不仅无视了这种布局和算计,反而将计就计,将藤田芳政算计到变成了没头鬼。 这他妈的哪是可以力敌的对手啊! 所以,李力行决定在未来,他只管捞钱! 妇好也好,张世豪也罢,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免得自己被特殊照顾,最后变成了藤田芳政这样的没头鬼! 【啧,说起来还是张安平这家伙精明啊!可惜这倒霉蛋不能贯彻‘无为’,最后愣是被藤田芳政逼得动弹起来,最后变成焦炭,我引以为戒啊!】 刚定下未来的生存大计,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哪个不长眼的!!! 李力行拿起电话。 “我是李力行!” 电话里传来一个经过伪装的声音: “李主任,早上好。” 这种伪装李力行很熟悉,分明就是拿布包着话筒,再故意制造点噪声,让人无法确定原音! 李力行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你是谁?” “李主任,我准备了一件礼物。” “还有呢?” “在虹口。”电话里的声音依然不紧不慢:“海员学校的教学楼跟前有辆汽车,麻烦李主任取一下,车里有我送给李主任和冢本课长的礼物。” “你是谁?!” “张、世、豪。” 轻飘飘的三个字传来,李力行的头皮不由发麻起来。 我艹,是他! “张、张、张先生……” “嘟嘟嘟……” 电话却被挂断。 李力行浑身发冷,这位,盯上自己了? 一想到藤田芳政被算计到成为了无头鬼的结局,李力行就心里发憷,坐在椅子上脑子疯转好久后才跳起来: “来人!来人!” 几名特务闯了进来。 “马上去——等会,马上通知王副主任,让他带人去虹口的海员学校,在教学楼跟前停了一辆汽车,让他查一查这辆车是怎么回事!” 李力行原本想派嫡系处理的,但关键时候反应过来了——草,我派什么嫡系? 让别人上啊! “是!” 部下领命离开,李力行忽一琢磨,突然明白了张安平为什么要“惯”着汪曼春这个疯女人了! 合着本来就是将这个疯女人推出去挡枪的! 李力行无师自通了张安平的处世之道,心里琢磨自己以后也要给明楼和王擎汉放权,他只管人事和财权,别的……不争! (本章完) 第164章:张安平的警告(下) 王擎汉出院以后,非常的低调。 就连态度也一改往前,在李力行跟前,也不像以前那样,出口闭口就是“力行兄”。 原因很简单,张安平“死”后,76号里哪怕是王擎汉跟明楼联手,都不可能是李力行的对手,更何况明楼还早早的站队李力行了。 尤其是藤田芳政自剖以后,他都做好了接受李力行疾风骤雨打击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李力行似是忘了这茬似的。 冢本上任,大搜捕开始后,李力行直接进入了捞钱状态,和王擎汉“推心置腹”的一次交流后,彻底将行动处的大权交给了王擎汉。 王擎汉感激万分的同时,在心里时刻警惕着李力行的黑手,但面上嘛,他就是一副唯李主任马首是瞻的忠心之态。 现在,收到了李力行的命令,王擎汉二话不说就带着人直奔虹口的海员学校。 …… 海员学校,一身厨师装扮的张安平正在伙房中悠哉的干活——一个出色的特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那是基操,这一点,张安平自然是非常合格的。 正在忙活之际,一名打杂的小厮走了过来,轻声在张安平耳边说道: “老板,人来了。” 来了么? 那就准备撤吧! 张安平唤来一名伙房的老人:“你先帮我顶着,听说外面有点热闹,我过去看一圈!” 伙房的老人对这个出手大方的代班者很有好感,听到这样的请求也不推辞,二话不说就过来顶替,又好心的劝道: “这里可都是日本人,咱们就是干活的,有热闹最好别凑,日本人最不讲理咧。” 张安平笑道:“我也不喜欢讲理。” 说话间他已经离开了伙房。 站在伙房外,正好能看见三层的教学楼,此时此刻,一堆的汉奸已经将教学楼前的一辆汽车包围了起来,几名汉奸被指派向汽车,傻不拉几的打开了车门后,跟碰到猫的老鼠一样转身就跑。 一副慢一秒就怕粉身碎骨的样子! 这一幕让始作俑者张安平乐了。 而他的老熟人王擎汉,看到手下惶急的跑路后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一名逃跑的汉奸: “跑什么跑!” 汉奸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炸、炸、炸、炸弹!跑啊!” 王擎汉闻言慌了,一把推开揪着的汉奸就跑,这汉奸一个不稳被王擎汉推倒在地,用只恨爹妈少生了几条腿的速度猛的翻身又跑。 其他汉奸见状也跟着跑,一群人一口气跑出了几百米后,才心惊胆战的望着那辆汽车。 没炸? 但毕竟是一车的炸药,这会也没人敢上前了。 反倒是学校中的日本人,一个个莫名其妙起来——这些中国特务,莫名其妙的来,然后莫名其妙的上演一出逃窜,搞什么飞机? 有日本的学员壮着胆子过去查看,这一看也吓懵了。 炸药,满满一轿车的炸药! “跑啊!” 日本人一声嚎叫,拉开了海员学校混乱的序幕。 看戏的张安平摇摇头,真的是差劲啊! 不愧是我张安平一手带出来的76号啊! 亲自操盘了这一切的张安平悠悠的道:“该走喽。” 趁着混乱,他悄悄的离开了,留下了无数条直指他本人的线索。 …… 冢本来了,李力行不想来也得来。 而整个海员学校也被疏散,无数的汉奸特务将整座学校团团的围住。 王擎汉向冢本和李力行汇报:“课长,主任,这辆车里的炸药起码有五百斤。” “但没有连接雷管和引爆装置。” “另外,我还在车里面发现了一个档案袋——档案袋是我们特务委员会制式的,里面装的是这些。” 王擎汉将档案袋中的东西一一摆好。 分别是几张去日本的船票,还有对冢本的调查信息,包括详实的履历以及冢本的家庭状况。 那这几张船票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冢本不动声色的拿起了对自己的调查报告。 许久,他撂下报告,问李力行和王擎汉: “二位,你们认为这是什么意思?” 李力行望向王擎汉,让王擎汉回答,王擎汉装傻充愣: “课长,属下愚钝。” “愚钝?我看你是不敢说!”冢本清司冷哼一声,随即说道: “这是威胁!” “张世豪,居然威胁我!” 冢本的脸黑成了碳,他没想到自己的下马威还没有彻底用掉,对手就迫不及待的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李力行和王擎汉不敢说,但冢本很清楚,对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告诫自己,如果他敢一意孤行,拿无辜百姓下手,那么对手就敢朝日本人下手——这一次只是炸药,没有雷管和引爆装置,但下一次,那就带雷管和引爆装置了! 而目标,必然会是像今天海员学校一样的日本人汇聚点。 这几张船票和对冢本的调查报告的意味就更明显——小心我们这边祸及家人! 不过对于后者,冢本并不在意。 因为毕竟是本土,几个中国人过去,铁定是鹤立鸡群。 他在意的是前者——没有占领上海前,上海的日本人就多,占领了上海以后,无数的日本人从本土而来,如果张世豪真的毫无下限的朝日本平民下手…… 冢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这是逼着自己要讲规矩么? 但作为一个占领者,他又怎么愿意被捆缚双手? 可眼前的威胁又是实实在在的! 思来想去,冢本决定再去找找川岛芳子这个王牌间谍——川岛芳子是中国人,而中国人又是最了解中国人的! 想明白了该如何应对后,冢本便不动声色的下令: “先查一查这辆车是怎么进来的!” 冢本认为查是没必要的,对方敢这么干,自然会切断一切手尾,不会让顺藤摸瓜的查到。 但让冢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一查还真查到了东西。 “课长,是张世豪!是张世豪亲自过来的!是他!” “他……他刚刚就在一旁看着……” 王擎汉的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刚刚叛逃到日本人这边的时候,王擎汉还是很镇定的,但跟李力行一样,当张世豪和藤田芳政的对弈完全展现在两人眼前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跟张世豪之间的段位差距。 而现在,那个让人惊惧的男人,却亲自出马了! “是他?” 冢本也被吓到了。 再一联想特高课高层和76号高层集体汇聚一堂的情况,冢本不由慌了——张世豪图谋的不会是现在吧? “让宪兵司令部派兵过来,还有……散开,不要在这里呆了!” …… 张安平可不知道有人能做这么远的联想。 嗯,论不要联想的重要性…… 从海员学校离开以后,张安平便直接来到了李伯涵在虹口的据点——李博涵的情报组,经营的重点便是日本人聚集的虹口这一块。 还别说,如果真的需要“进化”到恐怖分子的层次,有李伯涵情报组的辅助,二区真的能让日本人血流成河。 但,真的不能! 就如张安平在海员学校的布置,如果真的炸了,日本人一定会用残暴的方式将魔爪伸向无辜的百姓,沦陷区的百姓本身已经够惨了,这样的雪上加霜,没必要。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忍着没有扩大打击范围的原因。 这一次,是日本人用了川岛芳子的毒计,张安平迫不得已。 可他看得很清楚,冢本哪怕是心有忌惮,也绝对不会在这一次“认输”,不会放掉被抓的五百余人——顶多不会枪决,但一定以劳改的名义送走。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他不会天真的认为自己这样的威胁,能让冢本将被抓的这么多人释放。 同时,他在这一次“送礼”中,也暗暗准备了后手,如果冢本上当,那就送冢本见面礼,如果不上当,那也保住了这些人不会被枪决——只要冢本决定送人离开,他就有机会救援。 这也是张安平找李伯涵的原因。 他要让冢本能“想到”一个不杀人且不坠威风的方式——劳改。 而这就需要李伯涵出面,在日本人中“点醒”他们。 当然,张安平也可以让姜思安来做这件事,但姜思安的身份太重要了,但凡能想办法替代姜思安的作用,张安平都不会启用他。 见到李伯涵后,张安平还没交代任务呢,李伯涵就率先汇报了一个情报: “老师,坂本龙一您有印象吗?” “我知道,他是个猪鬃商人,怎么了?” “淞沪会战爆发后,您不是下令对日本人施行猪鬃禁运吗?沦陷区这边,咱们的人明面上为坂本龙一做事,暗地里悄悄将猪鬃内运。” “从去年开始,坂本龙一的仓库就没有满过,哪怕是年后的那一阵子猪鬃旺季,他的库房也没有满过。” “但前不久,我的人发现坂本龙一的几个库房满了!坂本龙一第二天就运走了这些猪鬃——从他的准备来看,不像是临时碰到了大单之类的,而是早有准备。我推测是有人给坂本龙一提供猪鬃!” 坂本龙一是日本在华最大的猪鬃商人,直接对接日本军方的那种。 因为国民政府的禁令,猪鬃在未沦陷区,五千法币一箱,而只要转手卖给日本人,则是六万多法币起步! 这么大规模的倒卖,不可能是民间行为,民间也没有人能在张安平掺和了一手的猪鬃中,搜集这么大规模的猪鬃。 很明显,国民政府中有人动心了,为了利益,将战略管制的猪鬃,卖给了正在中国大地上侵略的敌人! 这和从敌人手中获取伪币的败类,有什么区……? 嗯? 张安平灵光一闪,这两件事差不多是同一时间的事,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同一人或者同一伙人? 不管是不是同一伙人,伪币那边暂时没有眉目,不如先查一查猪鬃——猪鬃的事正好杀鸡骇猴! 都说了不能让一根猪鬃落入日本人手里,居然有人偏偏拿大规模的向日本人卖猪鬃,真以为我张安平的刀斩不到尔等身上? “这件事伱好好查一查,坂本龙一那边要是需要搭关系的话,我批你二十箱猪鬃。” 张安平心疼的要命。 要知道他可是坚决反对猪鬃出口的,为此他还专门建了多个制刷厂——想要猪鬃不可能,但猪鬃刷子可以卖。 李伯涵自然知道自家老师是多抠门的性子,立刻肃然应道:“是!” “对了,还有个事。”张安平这才说起自己的目的。 至于说救赵刚——他只要脑子没进水,就肯定不能在军统这边露出马脚啊! 李伯涵领命。 老师交代的事,李伯涵作为死忠,自然是不敢有一分钟耽搁的,等张安平一走就开始布置起来。 …… 海员学校的事落下了帷幕。 没有任何的后手。 给人的感觉就是张世豪单纯的以此向冢本转达警告。 但冢本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从自己这几天对张世豪过去的战绩研究来看,张世豪善于布局、善于一石多鸟,这种人兴师动众后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摆出一个警告? 【他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莫非说……被抓的这些人中,有身份了不得的人?】 想到这个可能,冢本马上命人对被抓的这些人身份进行进一步的核查。 但即便这样,冢本心里还是没底。 【如果真的有身份了不得的人,以张世豪的算计,肯定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这不等于说告诉我有这种可能吗?】 【一定还有别的算计!】 但冢本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会有什么算计。 苦思无果后,冢本决定再去拜访一下川岛芳子——或许这个女人能给他点帮助。 至于说李力行,冢本就没有考虑。 因为他是李力行的上司,这种事,他怎么可能去请教? 川岛芳子,这个曾经的王牌特工,现在却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她惧怕阳光,惧怕爆炸和打雷,还排斥一切的熟人——此时的她,呆在自己的家里,窗户用厚厚的窗帘遮掩了起来,整个屋里,只亮了一盏极为昏暗的台灯,而她则躲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 “张世豪,张世豪,我要让你死!我一定要让你死!” 她神经质的又念叨着让她毁容和残废的罪魁祸首,就在此时,下人轻轻的敲响了屋门: “先生,冢本先生找您。” 川岛芳子收起了狰狞的神经质,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请冢本先生进来吧。” 一阵之后,冢本推开了门,刺目的光线顺着打开的门射入,川岛芳子的本能的就要歇斯底里的吼叫,但生生止住了冲动。 不能让冢本看到她时态的一面,因为她还要利用冢本复仇! “芳子小姐,”冢本熟稔的坐下,看了眼匿身黑暗的川岛芳子,道:“我又遇到麻烦了,还请芳子小姐解惑。” 冢本是知道川岛芳子的癖好的,比方说喜欢别人叫她“先生”,更亲近的人更是喊她“哥哥”。 但冢本就是唤她“芳子小姐”——以此来提醒川岛芳子,二者的身份。 事实上,很多日本军官都会用这种称呼。 而有癖好的她,也从来不像对待国人那般的生气。 “冢本君,请说。” “今天……”冢本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说完在海员学校的事后,他直接问: “芳子小姐,你觉得张世豪此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川岛芳子快速的思索起来。 许久后,她不确定的说道: “冢本君,你有没有再核查过那些犯人的身份?” “我已经派人进行核查了,但我怀疑没这么简单——芳子小姐,您觉得呢?” “是啊,张世豪布局,又怎么会这么简单的被看出来,他亲自出动,一定是别有目的。” 川岛芳子沉默起来,就在冢本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川岛芳子突然道: “冢本君,你可以先不理会他的目的。” “我觉得您可以对另一个人下手。” “对另一个下手?芳子小姐请明示。” 川岛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 “【妇好】!” “这个人很神秘,我看过卷宗,无论是南田课长还是木内课长,亦或者是藤田机关长,他们都没有将这个隐藏在7号内部的【妇好】揪出来。” 冢本沉声说道:“莫不是芳子小姐有眉目了?” “眉目?”川岛芳子阴森森的一笑,随即道: “冢本君,【妇好】此人,一定是在张安平主政时期进入76号的。而现在76号的中高层中,还有几个老人?现在的嫌疑圈子,已经无限小了!” 【妇好】是川岛芳子的怨念之一。 很多人都被怀疑过可能是【妇好】,汪曼春也好、张安平也罢,都被怀疑过。 但他们都死了。 死了,便不是妇好,而活着的,却越来越少,这范围反而好探查了! “芳子小姐说的对。”冢本赞同,但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我现在最在乎的是张世豪此人有何算计!” 相比妇好的威胁,冢本认为张世豪的威胁更甚。 尤其是在张世豪亲自出动的前提下。 “冢本君,我最近发现了张世豪布局时候的特点,那便是喜欢顺着对方的布局而布局!” 川岛芳子阴恻恻的说道:“纵观他的每一次算计,都是如此!” 冢本一愣,回想了一阵后点头称是。 “所以,咱们完全不需要理会他的算计!” “此人嗅觉异常敏锐,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要想着毕其功于一役!我们一点点的压下去!只要我们不想着毕其功于一役,不要想着一劳永逸,那他便没办法针对我们进行布局!” “而此人能轻易的嗅到我们对他的布局,必然和情报有关!” “冢本君,想要彻底解决张世豪这个祸端,76号不能信!因为76号处处漏风!” “您应该用特高课的力量来独立完成这件事,而76号,则可以作为烟幕弹来使用——您不是担心张世豪今天的所作所为别有算计吗?那就让76号去趟雷!” “您,只需要在幕后,一点点的碾压过去!” 冢本越听眼睛越亮。 川岛芳子的这番分析,实在是太精准了,这个着手点,是他从未注意过的! 冢本再次老话重弹:“芳子小姐,您呆在这里就是浪费!我想请您出山……” 川岛芳子摇头否决:“我现在就是个废人了。” “冢本君,上次的风声,您放出去了吗?” “芳子小姐,我觉得没必要给你带来祸端。” “冢本……君!”川岛芳子强忍怒火:“我说过的,我的命不值得一提!只要能重创张世豪,我死而无憾!” 冢本看川岛芳子态度坚决,便妥协道:“好吧,我回头就将这件事放出风声。” 所谓的“风声”,指的就是川岛芳子为冢本出毒计的事。 但这风声还没放出去,徐天识就破了川岛芳子以身为饵的诡计! 冢本从川岛芳子这里获取了想要的答案后便提出了告辞,川岛芳子有意再出几条毒计,但想到冢本明显已经被张世豪的警告惊到了,便忍住了冲动。 待冢本离开,川岛芳子神经质的又尖声自语: “不急,不急!我不急!张世豪啊张世豪,我真的不急!” 她的目光挪动,望向了隐匿的引爆器—— 没错,引爆器! 所谓的以身为饵,只不过是她的障眼法。 她真正的杀招,是学自藤田芳政的“绝杀”。 藤田芳政的绝杀,被张世豪轻易破掉并给了藤田芳政致命一击,而她的“绝杀”,将由自己掌控! (本章完) 第165章:马失前蹄的张安平 这两天冢本其实什么都没做。 嗯,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他这几天一直在亲自坐镇,探查被捕的五百多人的真实情况。 当然,探查的结果让他不太满意,因为这些人,身份都没有问题。 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签令处决了,但海员学校的炸弹让他忌惮,但他又不可能真的放人——放人,这意味着服输,意味着自己以后会被对手抓到软肋。 可是不放人的话…… 正为难之际,徐天敲门进来:“课长。” “徐君,请坐!” 徐天是冢本在履任后特高课大摸底中发现的人才——士官学校的毕业生,藤田芳政时期一直以翻译之名闲置,但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主动在特高课开设学习,教人学汉语。 发现了这样的人才后,冢本自然要重用。 虽然对方是中国人,但士官学校的毕业履历让冢本很亲切,思来想去,他便安排徐天暂时负责这一次的关押事宜——五百多人被关押在宪兵队直属的两个牢房,百来人就装满的牢房硬塞下五百多人,徐天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份能力让冢本很满意。 “课长,”徐天禀告道:“牢房这边的压力有些大,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暂时从76号那边接手两个监狱安置这些犯人?” “我信不过76号!”冢本坦言道:“我给过他们信任,但他们把我的信任挥霍了!” 冢本可没想过赚保释金,但76号却这么干了! 要不是他发现了不对,说不定这剩下的五百多人也都会被大部分释放,然后留下几十个没钱的穷鬼,扣一顶抵抗分子的帽子枪毙了给自己交差! 要不是看在自己最终分到了二十万日元的份上,冢本真想对76号展开一波清洗——但这钱,真特码香! “咱们可以接手,不需要76号插手。”徐天说道:“否则我担心再这样下去,会出乱子。” 冢本倒是认可徐天的担心,就能关押百来人的牢房,生生关了这么多人,时间久了不安定因素确实太多了。 冢本最终同意了徐天的意见,道:“你去和李力行对接商量下吧。” 徐天刚走,秘书便进来汇报: “课长,坂本先生求见。” 冢本一愣:“坂本?” “坂本龙一,他是帝国在华最大的猪鬃收购商,据说他还在陆军里有深厚的背景。” 冢本马上道:“快请!” 坂本龙一能出现在特高课,确实是李伯涵的功劳。 李伯涵派人冒充家里有矿的土豪,向坂本兜售20箱猪鬃,巨量的业务引来来坂本龙一的亲自接待,但双方在价格方面有严重的分歧——行情价六到七万法币一箱的猪鬃,那边开价八万五。(之前应该是用了猪鬃后期的价格,法币贬值后的价格) 坂本龙一自然不想当冤大头,别看他生意很大,动辄就是几百万几百万的猪鬃收购,但利润很低的,要不是能在占领区低价收购猪鬃,这生意他都不想干了! 面对对方八万五的天价,坂本龙一便用尽心思砍价,通过调查发现原来挖矿这一行,人说没就没,损耗挺厉害的。 正好坂本龙一无意中听见有日本商人说特高课内关押着五百多号青壮,他计上心来,在谈判中提及愿意提供五百名左右的青壮——以后可以经常为矿山方面提供青壮劳力,希望对方能在价格方面高抬贵手。 李伯涵派人接触坂本龙一,实则是为了从坂本龙一口中探查到底是谁给他卖的猪鬃,面对这个条件,李伯涵这边本是不想答应的。 但有手下提醒李伯涵,挖矿这一行工人向来是招不够的,如果贸然拒绝,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李伯涵这边只好同意,愿意用每箱降价1万法币来五百人的青壮劳力。 这价格也是略高于7万的市价的,算是卖个人情的价格。 20万法币呢,坂本龙一自然要亲自出马。 这才有了他来特高课的一幕。 见到了冢本后,在寒暄过后坂本龙一便说起了自己的困难,等冢本点头赞同后,他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来意。 “你需要这些劳力?” 冢本一愣,但随即觉得这还真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故意表露出了些许的为难,坂本龙一是个老江湖了,自然看出冢本的意思,马上奉上了一张五万的支票。 冢本也不推辞,收钱后就开始签字,打算将人交给坂本龙一——但在签字的时候,冢本突然灵光一闪: 太巧合了! 张世豪前两天前脚刚在海员学校用炸弹威胁自己,后脚就有人来主动接手这些自己本欲枪决的人。 太巧平了! 【这……果然是张世豪的目的!】 【这些人中,一定有张世豪异常重视的人!所以他才故意拐弯抹角的以此来达成目的!】 想明白这点的冢本,不动声色的继续签字,随后将手令交给坂本龙一: “坂本君,你明天随时可以带人走,今天我这边先走一道手续,伱看可否?” 坂本龙一没做他想,客客气气的道别。 坂本龙一一走,冢本就暗自盘算起来——这既然是张世豪真正的目的,那么…… 我便顺势而为! “不行!” 突然间他想起了川岛芳子的警告,张世豪此人善于布局,善于在局中布局,自己若是顺势而为,岂不是很容易中计? 说不准这便是张世豪真正的目的! 如果这才是张世豪真正的目的,那自己打算派人混入其中待关键时候背刺的念头,岂不是在张世豪的预料当中? 想清楚这点后,冢本清司额上生出冷汗! 张世豪,不愧是帝国大敌啊! 既然我看清楚这点,那我…… 不行! 冢本又一次打消了自己反算张安平的想法,如果这才是张世豪的真正目的呢? 冢本痛苦的拍了拍脑袋。 他承认他钻牛角尖了,但面对张世豪这样的对手,这也不能怪他啊! “看来,还是川岛芳子说得对,对付张世豪,不要想着一劳永逸,不要想着毕其功于一役,要一点点的碾压。” 冢本长呼吸一口气,自语道: “既然这样,那就直接从坂本龙一身上入手,斩断张世豪的一根触手……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 章学礼现在的身份是某土豪矿场主的儿子。 也是坂本龙一的座上客。 这身份的真假,坂本龙一其实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章学礼能给他猪鬃——现在的洽谈很成功,只要明天从特高课的监狱中把那些青壮交给章学礼,他便能拿到20箱猪鬃。 但偏偏就在这一夜,出事了! 特高课几十名特工,身着便衣闯入了坂本龙一的豪宅,当着坂本龙一的面,将他的座上宾章学礼包括五名随从,全抓了! 突如其来的抓捕让章学礼等人反应不过来。 被抓的章学礼愤怒的咆哮:“坂本龙一,你敢黑吃黑!” 但才咆哮了几声,几名特务便将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坂本龙一黑着脸拦下了冢本: “冢本课长,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坂本君,我希望这是个误会。”冢本看着被抓的六人,抱歉的对坂本龙一说道: “但我想……这可能不是误会。” “他们是抵抗分子!准确的说,他们应该是张世豪的手下,坂本君,希望你能理解。” “冢本君,他们哪怕是抵抗分子,你也不应该在我家里抓人!”坂本龙一愤怒的拦着冢本: “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意都是和什么人打交道?你这么搞,我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冢本君,看在北山将军的面上,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 面对对方搬出来的这尊大神,冢本稍显慌张,但最后还是强硬的说道: “我可以向北山将军解释,但他们是张世豪的人,我必须带走!” 坂本龙一愤怒不已,他的生意就是和这些身份不清不楚的人打交道,今天被特高课“抄”了家,以后,以后谁还会信他啊! 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会后悔的!” 冢本也是无奈,但面对张世豪的人,准确的说,是特高课方面第一次能逮到这么多隶属张世豪的部下,这份诱惑足以让他强硬下去。 “坂本君,以后我会为我鲁莽的行为向您赔罪。”说罢,冢本一挥手: “走!” 在坂本龙一怒火冲天的眼神中,他的六位客人,就这么被特高课带走了。 “冢本清司,你后悔的!!” …… 之前就说过,张安平小挖了一个坑给冢本。 这坑就是被抓的这些人和李伯涵以“透风”的方式传达给日本人的情报——将冢本抓到的这些人做苦力使用! 冢本的性子张安平目前还没有摸清楚,但有一点很肯定,冢本这家伙对上自己,会一万个小心谨慎。 所以,只要有日本人在冢本跟前谈及将被抓的这些人充作苦力、劳工,冢本一定会警觉起来——届时,他要么单纯的以为这是自己的算计,要么以为这是自己故意露出的算计,反正不管冢本到时候怎么应对,他都有办法将人解救出来。 顺便一脚将冢本踹坑里。 但算无遗策的他,这一次……失算了! 准确的说,是因为他多重身份的原因,没有向李伯涵提及他真正的算计,导致李伯涵这次吃了个大亏! 晚上,张安平正在和许忠义商量怎么坑一把日商的时候,李伯涵火急火燎的上门了。 看到李伯涵脸上的惶恐和不安,张安平眼皮不由一跳—— 准没好事! 果然,来到书房后,李伯涵一脸惶急的说道: “老师,出事了,我派去和坂本龙一接触的小组,被特高课抓了!章学礼他们六个人,一个没跑掉。” 张安平一愣:“全抓了?” 章学礼这六个人,他们的任务是乔装成有矿的土豪,向坂本龙一兜售猪鬃——这些猪鬃是饵,目的是钓住坂本龙一,然后从其口中获取是谁大规模向他出售猪鬃的。 但现在,这六个人,全被抓了?! 可以说,这是特二区自成立以来(含特别组时期),最大规模的一次的成员被捕。 张安平沉声问:“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李伯涵一脸愧色,随后讲起了章学礼小组和坂本龙一接触的始末。 听到章学礼小组同意了坂本龙一用劳力抵钱的条件后,张安平就明白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他暗暗懊恼,自己就怕出现这种情况,布局之初,就没想过由自己人接手这五百名被捕的百姓——但阴差阳错下,李伯涵情报组居然顶了这个雷! 这怪李伯涵么? 怪不到! 只能说,最大的问题是他多重的身份导致! “这是我的错。”张安平拍了拍李伯涵的肩膀:“你用自责了,扫尾工作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老师,学生……” “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张安平带着几丝火气重复,吓得李伯涵一个激灵,一旁的许忠义悄悄踢了踢李伯涵,示意其跟自己过来,别在这烦老师了。 两人离开,张安平坐到了椅子上,闭目思索起来。 换任何人在冢本的位置上,都不该直接抓人的! 哪怕是怀疑,也不该抓人的! 不是说不能得罪坂本龙一,而是……这特码是放长线钓大鱼的好机会啊! 既然出面的“敌人”,那就“遂”“敌人”的意,顺藤摸瓜之下,再不济还能多抓几个同党、能端掉一处据点。 毕竟,五百多人要接收,是需要安全可靠的地方的! 但冢本没这么干,他直接抓人了! 这就好比玩军棋游戏,你出了个排长,对面先拿司令吃。 【冢本也不像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啊!】 【他怎么会选择这种方式?】 张安平不能理解,扪心自问,就是换一头猪坐在特高课长的位置上,这时候也应该来一招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啊! 张安平沉思,代入冢本的位置不断思索着这么做的原因——这是他几年特务生涯中,最懵逼的一次。 他以冢本的“视角”思索了许久,愣是没弄明白冢本这么干的原因。 而这种无法揣摩对手的情况,却是他最不愿意发生的。 查,一定要查清楚! —— (12点左右,还有一章——尽量12点之前。) (本章完) 第166章:利诱坂本龙一 张安平愣是没想出冢本为什么要这么干的原因。 于是,他匆匆从许忠义处离开,找郑耀先参谋了。 郑耀先和明楼,是他最信得过的两个人,不过他把明大少坑的有些多,拉不下脸去找。 还是找老郑吧。 论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重要性…… 看着半夜三更摸来找自己的张安平,郑耀先的第一反应是出大事了! 尤其是一贯总是一副胜券在握模样的张安平,此时居然凝重异常。 郑耀先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是: 要保证这小子的安全! “老郑,帮我参谋件事。” “参谋件事?” 张安平注意到了郑耀先的反差,奇怪道:“嗯——你什么表情?” “他妈的,我以为天塌了!”郑耀先难得爆粗口。 “差不多——这次我感觉碰到对手了。” 张安平坐下,娓娓讲述起了自己思量不周导致一个小组被捕的事。 面对郑耀先,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将自己全盘的算计说出来。 说完后,他用一种难言的口吻说道: “你说冢本这是怎么想的?” “不管是任何人,这时候不都得放长线钓大鱼吗?怎么冢本偏偏就直接抓人了?” “他怎么就能直接抓人!” 浓浓的疑惑扑面而来。 郑耀先没有打趣,皱眉思索起来。 他也将自己代入了冢本的角度思索起来,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老郑笑了。 看到老郑的笑容,张安平就知道他猜到原因了,迫不及待的说道:“你猜到原因了?快说!” “老张啊老张,我该说伱蠢呢还是该说你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别卖关子了!”张安平催促。 郑耀先答非所问道: “你自己算算从你到上海以来,特高课换了多少课长了!你自己算算,从淞沪会战后到现在,特高课、日本人吃了你多少亏了!” 换了多少课长? 吃了多少亏? 张安平马上反应过来了。 原来问题出在我的名声太大了! 想清楚这点后,张安平哭笑不得。 让自己紧张的原因,居然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还别说,冢本要是一直这种心态,你小子说不准得吃大亏!” 郑耀先摇头说道:“你啊,总喜欢局中局、计中计,喜欢将敌人算计的死死的,这一次次的成功,是让你在敌人心中神话了,但也让敌人不敢跟你玩心眼了。” “人家不跟你玩心眼,你没想到吧?” 张安平只能苦笑。 郑耀先嘴上在教训,其实心里很佩服张安平,逼得日本人都不敢跟他玩心眼了,对一个特工来说,这可是了不得的成就啊! 但了不得归了不得,但对于一个长期活跃在敌人心脏中的特工来说,敌人这样的认知,对张安平来说不是好事。 就如卧底,如果敌人确定卧底的存在,除非卧底停止行动进入长久的静默,否则,被找出来的是迟早的事。 “都是盛名害人啊!”张安平幽怨的哀叹一声,作为一个挂壁,一个搞谍战的挂壁,他太清楚“苟着猥琐发育别浪”的重要性了,现在,自己反而被名声拖累了。 “看样子,张世豪得‘死’去了。” 继“张安平”之后,张安平打算将“张世豪”这个身份,也废弃掉。 “诈死?我记得你用过了。” “不是诈死,是彻头彻尾的去‘死’!”张安平琢磨着说道:“到时候和这个身份有关的一切,都得‘死’。” 郑耀先震惊:“嘶——你想抛掉你现在的所有?” 张安平点头:“嗯,换个身份,重头再来,你觉得呢?” “够狠!” 郑耀先是真的服了。 虽然张安平有戴老板这层关系,但这样对自己,也太狠了——多少人舍不得眼前的种种权利? 但话又说回来,这小子要真的是将权利放在眼中的话,就不会入这一行了。 “你想……” “别说话,我有点灵感。” 郑耀先赶紧闭嘴,戴老板的权威、张世豪的灵感,这可都是招惹不得的存在。 张安平闭着眼睛思索。 可能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布局,他的思绪一时间无比的清明,套句后世的数据话表述: 智力*3。 许久后,张安平一脸笑容的睁开了眼睛。 郑耀先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后,第一反应是: 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 嗯,这是他替日本人喊的。 “理清了?” “理清了——老郑啊,以后,特二区你就多多关照哈!” “切!”郑耀先才不信张安平舍得扔掉特二区呢。 “走喽!” “你大爷的!把我这里当什么!”郑耀先吐槽,看张安平起身,又正色说道: “被捕的咱们同志……” “放心吧,我有数。” 郑耀先放下心来,张安平说的他有数,那是真的有数! …… 从郑耀先处离开后,张安平并没有直接回“张晓”的住处。 他要去找一个人。 坂本龙一! 就是刚刚让章学礼一个情报组被捕的坂本龙一。 坂本龙一的住处。 张安平换乘着人力车抵达后,径直过去,向看门的保镖道:“麻烦转告坂本先生,本人负责和坂本先生继续20箱猪鬃的交易。” 非贴身保镖,通常来说是不可能知道主家的机要事,但今晚特高课在坂本家里抓人闹得沸沸扬扬,作为保镖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听到张安平的自我介绍方式,保镖二话不说就进去禀告。 然后,他果然如张安平所料,再没出来——因为坂本龙一亲自带人出来了,而那个禀告的保镖也不在其中,显然是被坂本龙一暂时性的关押了。 “坂本先生亲迎,在下真是深感荣幸。” “先生请进——”坂本的态度非常的好,日式的标准鞠躬后,弯腰做出了请状。 张安平也不慌张,大摇大摆的就往里走。 坂本龙一落后一步跟在张安平身后,陪着张安平来到客房后,恭敬的请张安平坐下,待几个打扮的跟鬼一样的和服女将茶送来离开后,坂本刚要开口,张安平就笑吟吟说道: “坂本先生,你这儿的装扮有些怪异啊,中式的待客方式,结果端茶送水的丫鬟是日本女子——画风不符,画风不符啊!” “惭愧,惭愧,先生若是不喜欢,我换人重上茶?” “免了吧,我这人做事干脆,不喜欢第二遍。” 坂本龙一稍一琢磨了这句话后,便试探性的问道:“先生贵姓?” “不免贵——姓张。”张安平笑吟吟道:“坂本先生啊,你这待客之道我不怎么喜欢啊!” 他的神色变得冷峻起来: “我好心跟先生做生意,没想到先生转头就卖了我的人!” “坂本先生啊,莫不是你不晓得做生意这行,信字为先么?” “张先生,”坂本的态度很低:“这件事是我的错。但在下发誓,这件事绝非我故意为之。我是被冢本这个小人算计了!” “坂本先生,解释还是免了吧。没必要。”张安平摇摇头:“咱们说正事——猪鬃,30箱,五万法币,如何?” 坂本倒吸冷气。 之前谈好的是20箱,7万5——现在是30箱,5万? 这等于说,他在成本不变的基础上,能多挣几十万? 要知道,他卖给军方的猪鬃,是成本价,真正的成本价,唯一赚头便是在沦陷区收来的猪鬃。 但抵抗分子对猪鬃看得很紧,他收到的货经常遭到袭击——各种损耗下来,他的成本差不多四千一箱。 但一百箱猪鬃中,他沦陷区内收到的顶多十箱。 摊开下来,这利润真的很可怜。 但他又不得不做,不这么做,他跟军方的关系就断了。 但继续这么做,别看他动辄数百万的买卖,但相较于投入,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现在,有人要“送”他十箱猪鬃! 烫手!这十箱猪鬃,一定烫手! 冢本仅用了几秒钟便冷静下来,道:“张先生,您还是先说条件吧。” 张安平心道能做大生意的,果然一个个都是心眼,天上掉馅饼的事,都不信! 他目视着坂本:“我的人,你捞出来。” 坂本点头道: “应有之意。” “第二件事嘛——我想做坂本先生的永久供应商,价格嘛,随行就市即可。”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坂本。 坂本凝重的看着张安平: “张先生在开玩笑么?” “坂本先生觉得呢?” 面对反问,坂本沉默了。 许久,他道:“条件呢?” 他不信天上会掉馅饼! 冢本没有抓错人,抓到的确实是抵抗分子,眼前的人,身份自然是肯定的。 “坂本先生可以足量的完成自己的任务,但……军方收到的猪鬃,必须要减少!” 听到张安平给出的条件,坂本心道果然如此。 这分明是想利用自己来打击其他的日本猪鬃商人! 然后,坂本在沉吟一阵后,痛痛快快的答应: “可以!” 意外吗? 张安平一丁点都不意外! 这几天他也专门了解了下这些日籍的猪鬃商人的情况。 这些商人看似风光无限,但实则战事一起,惨不忍睹。 因为军方对他们有任务。 但军方给出的价格,导致他们从国民政府那走私来的猪鬃,根本没有任何的利润! 但军方的任务,他们却不得不完成。 别看坂本财大气粗,但也被“任务”的指标折磨的发疯了。 所以,在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情况下,他有的选吗? 当然,他也可以拿命去爱国。 但日本军国主义宣传下,越是下层越对军国主义上头,而像坂本龙一这样的大商人,对这一套…… 有钱重要么? 当然,坂本之所以敢答应,是因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出事后他身后的人会保他。 毕竟,猪鬃这一行,就得跟国民政府打交道,要是被严查的话,这活计谁干啊! “合作愉快。”张安平站起来伸出手。 坂本龙一不带犹豫的握住了张安平的手。 “那货……” 张安平掏出一张纸条,交给坂本龙一:“去这个地址,钱货两讫。” “张君爽快。” 看张安平没有动弹的意思,坂本龙一便告罪一声,唤来了心腹手下去交易,随后在书房陪张安平。 半个小时后,有人进来,低声在坂本耳边汇报。 得到汇报后,坂本龙一立刻向张安平说道:“张先生是个痛快人,从今晚后,张先生和我,便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了。” 张安平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表诚意,听到坂本龙一这么说,他便笑吟吟的问道: “坂本先生,既然有了我这么个靠谱的合作伙伴,先生应该不需要其他没实力的合作伙伴了吧!” 坂本龙一看着张安平: “张先生似是意有所指?” “前不久,有人卖过一批猪鬃给先生吧?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坂本龙一沉默以对。 “三箱猪鬃!” 沉默。 “每半年三箱。” 还是沉默。 “市价八折。” 坂本心动了,对方说过,这一次是偶尔获得,以后怕是没这么多了。 张安平感觉到坂本心动后,却没有加价: “看样子坂本先生没有诚意啊!” “他们的身后站着的人倒地是谁我不清楚,但我能查到的是,被推出来的人姓梅。” 张安平反应神速:“梅?梅斯平?!” 坂本龙一点了点头,不再多语。 “多谢坂本先生。”张安平起身,在坂本龙一耳边低语: “我的人出来了,三箱猪鬃,八折,马上交易。” 坂本龙一点头,初次合作,都是相互试探对方诚意的过程,显然,对方的诚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足。 看张安平提出告辞,坂本龙一拦下,道: “张先生,我这有一件古董,张先生有空的话,可否带回去帮在下鉴赏鉴赏?” 咦,咦,咦,这是给我的回扣么? 张安平笑道:“那在下还真要帮先生鉴赏鉴赏了!” 于是,他抱着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离开了坂本家,他虽然不懂古董,但估摸这古董,起码五六千有吧。 这么贵重的古董,他张安平可不好意思拿。 “好久没有见到李主任了,这古董……和李主任有缘啊!” 张安平决定了,以后从坂本手里拿到的东西,一定要想法设法的“孝敬”李主任。 随手给李力行准备了一个天坑后,张安平的思绪转到了梅斯平这个名字上面。 梅斯平,不算什么大人物,以他的能量,想要捏死他,有点吃力,但能捏死! 可梅斯平背后,站着的人叫周佛亥(海)! 而周佛亥身后站着的人,唤做……汪汪汪! “所以,这一次所谓的猪鬃交易,极有可能是汪系和对日本人的一次联系么?” “12月份,姓汪的离渝出走——这时间倒是符合。” “但买假钞的那帮人,是不是梅斯平?” “看样子,还得从高村武太身上下手啊!” —— (看了下本月更新,狗作者惊呆了!才11w字!还不还账的两说,但每月的21w可不能少啊!于是,彻底的罢工,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码字大业中!) (本章完) 第167章:姜思安:人在家里蹲,喜事自上门! 藤田芳政死后,藤田机关的很多工作,都陷入了停摆中。 但有些工作是不能停摆的。 比方说负责各种“工作”的绝密单位。 这个单位负责藤田芳政制定的各种“工作”,比方说策反东北军旧部的“狗工作”,策反韩复榘旧部的“栗鼠工作”,渗透军统的“鸭工作”,当然,还有失败了无数次但始终没有被放弃的“狐工作”…… 这些“工作”计划,一个赛一个的烧钱,藤田芳政主政的时候还好说,经费可以从各方面搞过来,但藤田芳政自剖后,新的机关长还没上任,这经费自然而然的就卡住了。 但这些“工作”又不能停,一旦停止,前期的投入就会打水漂,且有些“工作”都能看到曙光了——这种情况下,负责这些“工作”的头头脑脑便在高村武太的号召下聚集在一起,商量怎么弄钱。 有人提议:“向76号要经费试试?” “要不来。76号是受特高课领导的,我们和特高课是同一个部门两个系统,冢本不会同意的。而且76号的当家人是李力行,这人在钱方面向来小气,我之前找他协调过经费,他拖延了三天,就给我五千法币——我和楠木君分了,没撑过几天。” 听到这样的惨状,有人不禁怀念道:“真怀念张君啊……” 一众人深有同感的点头,要是张安平活着…… “诸君,别说这不切合实际的事了——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句话又将他们拉入了现实。 现实就是藤田机关现在没有当家人,他们成了没娘的孩子——上海的特务机关太邪门了,藤田芳政两次摔跟头,第二次更是连命都搭上了,而特高课的课长,也是一个个不得善终。 这种情况下,情报、特务体系的人,对这个地方都是如避蛇蝎,除非像冢本这种没关系的人,才会冒着风险来上海。 其他人在得知了上海的情况后,根本不愿意来。 愿意来的,一般都是没能力没背景的,但这样的人,上海警备司令部这边也不欢迎——他们需要一个能对付张世豪的能人,但这样的能人太少了。 楠木实隆、藤田芳政,这两位能耐不差吧?可跌的多惨! 所以,暂时来看,上海的特务机构机关长,应该是难产的。 但他们的工作不能停啊! 高村武太见状,提议说道: “实在不行,我们去找一下冈本君?” 冈本君,自然是冈本平次——冈本会社的财力是毋庸置疑的。 众人眼前一亮,好像……可行啊! “诸君,冈本君毕竟不是我们体系内的人,咱们找他支援经费,空口说白话么?冈本君虽然爱国,但绝对不会因为我们的空口白话而掏钱支援我们吧?除非我们将目前的工作告诉他——但他不是我们体系内的人,这样的泄密……” 为海军战列舰的捐款,已经证明了冈本的爱国。 但就像这名少佐说的一样,冈本平次毕竟是他们体系中人,想要获得财力支持,就得讲真话,但这违规! “准确的说,冈本先生算是我们体系中的人!”高村武太说道:“南田洋子手里有一张对国民政府渗透的情报网,她死后,是冈本先生接手了这张情报网!” 众人眼睛放光,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干啊! “这样的话……我们确实可以名正言顺的找冈本先生帮忙。” 一众日本军官达成统一,将引荐的任务交给了高村武太: “高村君,麻烦你向冈本先生引荐下我们,感激不尽!” 高村武太回礼:“义不容辞。” 通过高村武太的引荐,在当晚,这些特务机关的军官就获得了去冈本家见面的机会,一众人身着军服,兴冲冲的组队前去刷冈本副本,意欲爆一堆金币。 但他们又哪里晓得,姜思安,这时候正磨刀霍霍的等着他们。 以前,他一直想在这些人中间掺和一手但始终不得其法,而现在,他通过高村武太,终于能“被动”的等这帮人上门了。 “高村是个好人啊!” 姜思安深深的感慨: “这样的好人,必须要交给老师处理。” 没错,这帮人能被高村武太“忽悠”着转投他,自然是因为高村武太接受了姜思安的好处。 而姜思安的说辞是: “老师虽然走了,但作为他的学生,我有义务接手老师的工作,替老师报仇!高村君,我正在活动,但现在情报机关不能出问题,所以我想请你拉线搭桥。” 这样的请求高村武太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事实上他也需要一位靠山,稳固自己在情报机关的地位,既然冈本有心思入主其中,他自然乐的将冈本当做自己的靠山。 所以才有了他忽悠这帮日军军官向冈本平次请求支援经费的一幕。 但事实上,姜思安是不会入主特务机关的! 原因很简单,一旦入主,他就得出成绩,如果不出成绩,甚至让上海成为抵抗分子活动的天堂,那他的下场只能和藤田芳政一样! 而他的身份太重要了。 所以,入主就免了! 但借着特务机关、情报机关群虫无首的时候在里面上下其手,这种事他不做简直对不起藤田芳政! 这可是藤田芳政呕心沥血建立的情报、特务机关,作为一个逆徒,怎么能不把其经营成筛子? 至于高村武太的命运,从姜思安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 姜思安家的书房——嗯,名义上冈本平次的书房。 八名日上海情报机关的骨干,正肃穆的坐在堪比会议室的书房中。 他们的军衔大多是少佐,还有一名大尉——正是这尴尬的级别,让他们比特高课长逊色一筹,又够不着最上头,往日里是藤田直属的情报工作组,藤田一死,他们成了最尴尬的一波人。 偏偏这些人负责的工作一个比一个机密! 姜思安进来后,颇为和善的向他们点了点头,坐下后很直接的说道: “诸君,高村君说你们需要我提供财力的支援。老实说我很不解,老师虽然……” 姜思安顿了顿,道:“老师虽然逝去,但藤田机关应该还在正常运行,我下午查了查,资金拨款一直没有问题,伱们为什么会缺乏资金?” 说到这,他的神色变得冷峻:“莫非……你们是想趁乱肆意一把?” “藤田机关是老师的心血!” “我决不允许我的老师在九泉之下也不瞑目!” 藤田芳政:我死的时候都不瞑目,你还怕我死后不瞑目??? 因为高村武太没有参会,一名资历偏劳的少佐起身鞠躬后说道:“冈本先生,您误会了!” “我们负责的工作是秘密工作,经费并没有走机关内部的正常拨款,机关长玉碎后,我等便没有拨款的渠道了——您看,这是过去多次的拨款流水和机关长的签字。” 他毕恭毕敬的将早就准备好的单据交到了姜思安的手上。 其他人见状也要交,但姜思安却摆了摆手: “先不用——高村君说你们负责的都是机密工作,就连他都不清楚,我稍微了解下即可,没必要全都打探。” 姜思安的态度让一帮日本军官颇为惊喜,他们还担心冈本平次一个劲的要追问到底呢。 他粗略的扫了几张递上来的单据,不由暗暗咋舌,动辄几千上万的经费支出,这规模有些惊人啊! 将单据放下,姜思安皱眉说道: “你们都是这么个情况?” “是。” 姜思安一副头疼的模样,说道: “我之前以为每月几万块的法币便封顶了,没想到光山本君一个月就得八万!” “这……” “冈本先生,您多虑了,上月的八万支出只是意外,平时也就是一两万……”这名少佐越说越没底气,因为他一个“鸟工作”的每月便是这么多,再加上其他人…… 这还真不是一笔小钱啊! 其他人也明白了,暗暗一盘算后也是心惊,之前他们都是只顾着算自己,觉得一个月万来块对于财大气粗的冈本先生不算什么,但他们这些人加一起,这一个月动辄二十多万,确实惊人啊! 姜思安咬牙说道:“诸君,你们给我一个肯定的说法,如果我资助你等,你们手里的工作,能不能有效果?为了帝国的荣光,我愿意砸锅卖铁,但总得有成果才成!” 唤做山本的少佐再度起身,赌咒发誓道:“冈本先生,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我目前的工作颇有卓效,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让您欣喜的战果了!” 山本负责的是“鸟工作”,具体是:邀请中国头面人物带头亲日投日。 他目前的工作,是真的大有效果! 见山本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依次表示自己的工作都有大的进展,就连负责“狐工作”的少佐,都浑水摸鱼的表示我也有进度。 姜思安面对这样的保证,“动心”了,他咬牙说道: “二十万!我愿意出二十万资助各位的工作!” 一众日本军官一听惊呆了。 然后,就是热烈的掌声。 他们纷纷心悦诚服的夸奖起冈本平次对帝国的忠诚和大气。 姜思安伸手虚压,止住了马屁声后,道: “诸君,根据我的了解,现在上面对机关长的人选非常的犹豫。” “再加上种种政治因素,我担心上海的情报机关,在未来几个月中都不会有人上任。” “二十万虽多,但肯定坚持不到新的机关长履任。” 这些冷水浇下去,这帮日本军官也都冷静了下来。 冈本先生能支持他们一个月两个月,但三个月四个月呢? 一个月动辄十几万,半年说不准能到一百万——冈本先生虽然富足,但这样的花钱力度,冈本先生肯定扛不住! 山本会察言观色,看姜思安的神色,他猜想姜思安必然是有主意的,便站起来鞠躬后诚恳的说道: “冈本先生,请您指教!” 待其他人纷纷表态求指教后,姜思安才说道: “不若这样,我用这笔钱成立一个专项资金,拿这笔钱做生意,诸位需要的时候可以讨要!” “当然,我涉足的生意你们也都清楚,为了这笔钱能有效的钱生钱,我希望你们能在职权范围内,适当的照顾照顾。” 这些搞情报工作的日本军官都是人精,不是人精也干不了情报工作——他们总算明白了姜思安的意思: 我负责给你们钱生钱,但你们要利用权力协助我钱生钱! 这个过程中,姜思安有好处吗? 当然有——可以夹带私货。 但不得不说,这个提议,这些军官非常的动心。 冈本平次干得是什么买卖,搞情报的他们心知肚明,其中的暴利他们非常的清楚,现在冈本要带他们玩! 他们能不同意? 要知道,现在的上海日军军官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在忠诚的前提下,凭什么不能对自己好一些?! 嗯,张安平不会告诉这些日本人,这话是他传出来的。 于是,日本军官们一致的说道: “冈本先生,谢谢您的慷慨!” 双方达成了满意的合作,这些军官非常的清楚,这样的合作,即便是新的机关长履任,也不会就此中断! 这意味着…… 他们将能获取巨量的好处! 姜思安也非常的开心,不止是因为将情报机关中权力最大、最隐秘的部门拉下水了,而是因为…… 从此以后,这些人会因为动用专项资金的钱,会习惯性的利用自己的渠道! 没错,他是没有去了解这些人干的究竟是什么工作,但只要这些人动用专项资金、借用自己的渠道,那不就等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行动么? 而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去了解、涉足、打听这些绝密的情报! 可最终的结果呢? 姜思安等这些人走后,笑的异常的开心! …… 最近的高村武太很清闲——没有了藤田芳政,他在藤田机关基本就是透明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牵线搭桥巴结姜思安的原因。 但他做梦都想不到,他巴结的冈本平次,真名叫姜思安! 他更做梦想不到,给他画大饼的姜思安,给了他无数承诺的姜思安,转头就把他“卖”给了他真正的老师。 从酒馆出来的高村武太,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一身的和服让他成为街上最靓的崽,即便是几个嚣张的青帮混混,从醉醺醺的他身边走过去后,也都本能的让开了路。 这样的尊重感让高村武太沉迷。 但他浑然不知,那几个所谓的青帮混混,在和高村武太错身后,脸上的肆无忌惮便收了起来,确认没错后便扭身悄悄的跟上了醉醺醺的高村。 醉酒的高村,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跟踪,当他走过一个路口后,一辆汽车从身后驶来,高村也不在意,却不料突然间一个麻袋套在了脑袋上,还不等他反抗,就有人控制了他的双手,紧接着便被推上了正好驶来的汽车。 从他被套上麻袋到塞进汽车再到汽车驶离,整个过程只有寥寥三秒的时间。 倒入了乙醚的手帕隔着麻袋捂在了高村的鼻子上,不到十秒,剧烈挣扎的高村就变成了一滩没有动静的肉泥。 专业的可怕! 这便是特二区专业的特工。 高村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头疼的快要炸开了,意识彻底回归后才察觉到自己被绑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面前则是两盏直对着他的强光,照的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他明白,自己这是被“绑票”了。 更准确点的说法,这不是绑票,而是……被捕了! 高村心中惊惶,他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秘书而已,抵抗分子……抓他干吗? 这是一间地下密室改建的刑讯室。 张安平坐在强光的后面,仔细观察着高村的一举一动。 高村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推断,这不是一个专业的特工,嘴巴……肯定好撬。 他用张世豪的声音悠悠的用日语说道:“高村先生,久仰大名,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高村强忍着惊慌:“你是什么人?” “张、世、豪。” 这三个字一出,高村差点尿了。 这个名字,对日本人的杀伤力极高,尤其是特情体系的日本人,听到这个名字,无不咬牙切齿——如果是在被这个人抓到的情况下,那就不是咬牙切齿了,而是绝望! 张安平仔细观察着高村的反应,看到对方的绝望后,张安平悠悠的道: “很抱歉啊高村先生,虽然这两盏灯很刺眼,但如果撤掉的话,我就不得不让高村先生永远的闭嘴了!” “不要撤!”听到这话,高村惊惧的大喊起来。 “放心,不会撤——我还指望高村先生做我的线人。”张安平笑眯眯的说道: “相信高村先生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是最讲信用的——如果高村先生愿意和我合作的话,走出这里,对高村先生来说,并不是难事。” “栗山英树先生的事我想高村先生应该是了解的。” “我从来不会亏待和我合作的伙伴——虽然栗山英树先生最终的结局不太好,但作为合作伙伴,我确确实实已经尽心了!” 不得不说,张安平打造的“栗山英树”这个榜样的力量威力非常惊人。 想想吧,栗山英树被查出来收了那么多黄金、美元,被捕送上刑场后,还能被抵抗分子竭力营救,甚至不惜劫囚车,这样的行为,真要是当合作伙伴,谁能不信任? 藤田芳政二度主政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特意为此下达了封口令,但知道的可都知道! 听到栗山英树这个名字,惊慌的高村突然间镇定了下来。 他不想死,那就合作,而这方面,张世豪确确实实是有信誉保证的! “张先生,我愿意合作。” “我愿意做你的合作伙伴!” 高村马上表态。 高村不是武官,能做秘书,说明他是个聪明人且还是个机灵人,这种人往往特别懂“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道理。 日本兵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甚至日本人都被洗脑了,出现过新婚女子为了让丈夫安心当一个侵略的野兽而割腕自杀的事,但日军高层可一个比一个机灵、识时务! 投降以后,自杀殉国的日本兵不计其数,但日军高层、日本政府高层的官员,面对正义的审判,一个个为了活着,可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信佛的、甩锅的、狡辩的,啥鸟人都有! 挂逼张安平可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而高村的表现,也不出他的预料——一个诱饵,就让他直接跪了。 “根据我们对冈本平次的监视,你这几天和他有过数次接触,告诉我,你们在商量什么!” 张安平问出了一个废话的问题。 他真正想知道的是藤田芳政活着的时候,到底跟国民政府那边的谁在接触、卖假钞。 但他并没有直接问,而是打算将这个问题插在审讯的尾声。 而高村是真的想活,面对张安平的问题,毫不犹豫的开始讲述。 就这样,审讯在两人一问一答中完美的开展——作为鼓励,张安平还特意调低了强光的亮度。 一个个的问题被张安平抛出来,有的是他真的想知道的,有的则是他知道答案的,一次次的询问和回答后,张安平漫不经心的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前不久,国民政府这边有人跟藤田芳政想要买假钞,他们是怎么搭上线的?” 高村像之前一样,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张安平继续询问,几次之后,才做不经意的问:“你见过那个姓梅的代表吗?” 刚才的问询中,双方都没有提到过“梅”姓,张安平此时此刻故意提出来,就是想看高村的反应。 “您说的是梅先生?人我没见过,但我听到过藤田芳政和此人通电话商谈够钞事宜——此事后来被外务省和军部接管了。” 高村的回答让张安平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果然是姓梅的! 也就是说,假钞果然是周佛亥这孙子想要买的! 他的推论也证实了: 汪系和日本人的接触,很有可能就是从假钞开始。 他按捺下心中的烦躁,又问起了其余各种情报——高村可真是一块宝啊,藤田芳政最核心的机密各种“x计划”,高村都知道一点,在张安平的问询下,高村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进度,但这些东西,却能辅助姜思安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分辨出那些日本军官各自负责的不同“工作”,能更好的对症下药。 审讯一口气持续了三个小时,张安平看高村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便放弃了继续审讯,“友好”的说: “高村君看样子很累了,那就先休息吧——休息完毕了咱们继续聊!” 命人将高村带走后,张安平缓慢的消化起了从高村口中获得的情报,将这些情报悉数消化后,他开始琢磨怎么将鱼钓出来—— 汪系的投日行为,现在只有高村的口供,这种东西对普通人来说足矣了,但对汪系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盯着姓梅的!他既然是汪系负责和日本人交涉的,那就盯着他,总能得到有用的东西。】 【还得做一手的准备。】 张安平思索片刻后,脑海中突然浮现两个字: 伪钞! 话说之前在大金山岛缴获焚毁了好几百万的伪钞呢! 虽然焚毁了,但毁不毁的,还不得由自己说了算? 【用伪钞做文章,钓汪系的狗汉奸露脸?】 (本章完) 番外联动章:瞒天过海 (免费章节,跳过去也不影响阅读的那种。) 时间线回拨下。 之前就说过,不管是海员学校送出去的汽车和五百斤特恩特,还是通过李伯涵放出去购买青壮劳力的风声,其实都是障眼法。 这些只是为了麻痹冢本。 张安平真正的捞人方式,其实还是徐天。 唯一的问题是徐天目前还不是真正的自己人,所以张安平需要借助田鲁宁来向徐天下达“命令”。 他是没法直接联系田鲁宁的,具体的流程是: 通过明楼向赵先生转达解救方案,赵先生再通过田鲁宁的上级联系田鲁宁,然后由田鲁宁和徐天进行商量。 当然,这并不会暴露徐天的身份,毕竟徐天是田鲁宁的女婿,在徐天的视角中,是老丈人被迫向他袒露身份,从而解救被捕的地下党。 这条线绕的有点远,但徐天是知道田鲁宁身份的,所以让老丈人“指使”女婿,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这也是对徐天的一次考验。 张安平也相信徐天能完美的通过考验。 …… 赵先生通过田鲁宁的上级约见了田鲁宁,向田鲁宁询问能否借助徐天救人。 田老先生不假思索的便答应下来,表示自己愿意试一试。 在得知女儿的丈夫是汉奸后,他虽然愤怒的和女儿断绝的关系,但并没有真正的放弃女儿,他查过徐天,知道这个女婿虽然给日本人效力,但并没有恶迹,此时此刻组织需要,他觉得正好可以借此将女婿反正。 随后,他便亲自去找徐天,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以劝告女婿不要为日本人效死的方式,请求女婿帮忙。 因为老丈人的缘故,徐天都算计过刘唐和其背后的王擎汉,此时老丈人坦白身份,请他帮忙,他这个女婿,能如何? 自然要帮! 他故意思索许久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老先生大喜,表示徐天需要什么,他一定竭力完成! 徐天并没有直接提要求,而是表示他先试试,如果有需要,再请岳父大人帮忙。 他是负责看押的总负责人没错,但这批人日本人看得很紧,想要在不惊动日本人的情况下,释放两个人,这难度还是挺大的。 不过这也难不倒徐天,在思索了半宿后,他有了营救计划。 标准关押百人的监狱,塞进五百多人,这不仅仅是后勤方面的压力,还有卫生等等方面的压力。 一個不慎,就会出现传染病致死。 徐天的的营救方案就是传染病致死——只要让目标“死亡”,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将人救出去。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和要解救的对象沟通。 …… 特高课直属的宪兵队监狱中。 化名李国强的赵刚,在吃饭的时候,从馒头中吃出了一张纸条。 赵刚没有查看,而是悄无声息的将纸条收了起来——和他一道被日本人抓进来的华侨郑英奇之前告诉过他,新进到号子里的三个“犯人”中,有一个不对劲。 身上一股子“特务”味道。 贼眉鼠眼的,八成是日本人塞进来的“眼睛”。 狼吞虎咽的吃完饭后,赵刚找了个机会向郑英奇使了个眼色,示意郑英奇拖住“那家伙”。 郑英奇会意,故意开始了他的座谈会,讲起了在美国的种种——赵刚找到机会后,才悄无声息的打开了纸条。 【装病】 纸条上只有寥寥两个字。 不动声色将纸条吞入口中,若无其事的咽下后,他朝郑英奇使了个眼色,表示可以了。 之后他找到机会,向郑英奇传达了纸条上的文字。 两人的推断一致: 这是组织营救两人的方式。 因为他们很清楚,日本人已经排查了几次他们的身份了,如果日本人有赵刚的身份线索,绝对不会用这种方式试探,而是将人直接带走审问——郑英奇的身份自然是没一丁点问题的。 既然不是日本人的诡计,两人自然要按照这个吩咐去做。 于是,两人病倒了。 徐天并不着急先将两人转移,在确认两人装病以后,他便向冢本再度汇报监狱的情况——之前冢本授权他将人分流向76号的监狱,但因为出了坂本龙一这档事以后,冢本便叫停了。 徐天向冢本汇报了监狱的情况: “课长,目前监狱里已经出现了多个发烧拉肚子的病人,我担心会爆发传染病,能不能在监狱中临时的划出一个重病区,把生病的人集中到一起?” 五百多人关押在标准关押百人的监狱中,出现这种现象实属正常,冢本也没多考虑,便同意了了徐天的提议。 当天他便在监狱里建立了重病区,但赵刚和郑英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送进去,直到第三天收拢第三波病号的时候,装病的两人才被送了进去——送进去的同时,两人也收到了徐天悄然提供的“礼包”。 盘尼西林和装死“秘籍”。 盘尼西林是为了避免两人真的染病准备的,而装死秘籍,则是告诉两人怎么装死。 相比人满为患的正常监区,重病区这边一个号子里就两个人,郑英奇、赵刚“正好”被分到一起。 郑英奇放哨,赵刚查看所谓的“装死秘籍”,其实就是让他们少吃饭进入虚弱状态,等水到渠成后以腋下夹异物的方式暂时性的“屏蔽”脉搏。 赵刚悄然的向郑英奇道出了所谓的装死秘籍的装死方式。 郑英奇怀疑:“靠谱吗?” 腋下夹异物屏蔽脉搏,这个郑英奇知道,但这样子能从法医的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吗? 赵刚道:“肯定有其他后手。”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实在不行,我带你杀出去吧。” 赵刚瞥了眼郑英奇,总觉得这个华侨在吹牛。 郑英奇也不多辩解。 之前要不是赵刚拦着不让动手,那几个汉奸特务能抓到他? 两人进重病区三天后,终于得到了神秘的提示,告诉两人可以“嗝屁”了。 于是,两人开始了装死。 两人是在早上被人发现“死”掉的。 狱警也没当回事,便上报了上去,很快便有抬尸的人将两人装上板车,拉到了外面——并不是直接拉到无人的郊外掩埋,而是先集中停放等日本的法医检查确认是否真的死亡。 日本人不是傻子,哪可能让尸体这么轻易的出去? 这一点徐天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他的方案很简单,便是在法医检查的时候,和法医聊天,让法医马马虎虎的检查一通即可——为此,他已经用了六天的时间,和监狱里的日本法医培养了相当深厚的感情。 另外,运尸的人他也做了布置,已经被有地下党的成员混在了其中——只要经过法医的鉴别后,两人便会被带走“掩埋”,安安全全的以瞒天过海的方式从监狱脱离。 徐天认认真真的计算过成功率,不出意外的话至少七成,这样的成功率,在他看来值得他出手了。 最关键的一点: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和要解救的两人产生过联系,即便出问题,他也能规避掉自身的风险。 作为军统的一员,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徐天自认为对得起岳父了。 然而,徐天不知道的是,他做的这些,从头到尾,都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自然是他的上峰,悄无声息的制定了这个计划的张安平——徐天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一切,其实都在张安平的算计中。 没错,张安平算到了徐天的救人方式。 也可以这么说,徐天在不知不觉中,完成了张安平要让他做的事。 而张安平要做的,则是补足最后一个环节: 假死药! 只要假死药能交到赵刚和郑英奇手上,整个计划将无任何一丝的意外! 假死药,对张安平来说不珍贵,但却是要绝对保密的东西,一旦假死药曝光,一旦假死药是他的这件事曝光,尹黎明、左秋明之死,就是天大的雷,一个能把他这个大特务炸的粉碎的雷。 所以,明明只需要两枚假死药就能解决的事,他不得不做出这么复杂的布置,还要乔装打扮混进运尸队——他就是地下党派进运尸队的人。 当装死的赵刚和郑英奇被送进停尸间后,一直暗中观察的张安平,便找了个机会,悄无声息的进了监狱的停尸间。 停尸间虽然温度低,但还是有浓浓的恶臭味道,张安平屏息,很快就找到了心脏跳动的两人。 他轻身走过去,到一具“尸体”前停住,揭开白布后看到了年轻版的赵政委,二话不说便将一颗假死药塞进了赵刚的口中。 装死的赵刚心脏狂跳。 张安平刚要轻声叮嘱吞下去,身后突然传来恶风。 靠,这是要打闷棍? 张安平闪身避开,刚要低喝,对方却毫不犹豫的紧贴着而来,不过张安平感觉对方没下死手,只是要擒获自己。 出手的自然是郑英奇。 他是见此人诡异给赵政委喂药,摸不准对方究竟是敌是友,打算先拿下询问——他怕此人是敌人,专门负责给“死人”喂毒。 张安平却不晓得郑英奇的想法,只是恼火这小年轻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于是决定给这小年轻一点colourseesee。 别以为是华侨,别以为在美国长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两人斗起来以后,张安平惊了。 靠,这什么人啊,看着年纪轻轻,怎么下手这么老辣?而且……怎么有股熟悉的味道? 郑英奇也惊了。 老子钢七连受过训、老a里面挨过虐、亚马逊里面杀出过、狼牙里面耍过横,黑鹰坠落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几天没吃饱,但不至于被人两三下给打退吧? 嗯? 怎么这制敌的方式,味道这么熟悉? 张安平怕惊动外面的日本人,收起了教训的心思,低语:“自己人!” “赵刚、郑英奇,对吧?” 警备的郑英奇这才放下心,就连嘴里含着假死药的赵刚也都睁开了眼睛。 “别出声,上去——”张安平做了个手势,随后将一枚假死药扔给郑英奇:“吃了,会生出尸斑,能蒙混过日本人。” 郑英奇犹豫,他看了眼赵刚,看到赵刚朝自己点头,这才决定将这古怪的药丸吞进嘴里。 两人差不多同时吞咽了下去,几秒钟后,郑英奇就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要被黑暗吞没,他吓了一大跳,用自己钢铁的意志对抗这种窒息的吞没。 张安平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不到五秒,赵刚已经“嗝屁”,但这个叫郑英奇的华侨,居然紧绷着身体,丝毫没有“嗝屁”的迹象。 不仅没有嗝屁,甚至还怒视自己:“毒、药?” 张安平惊呆了,系统的假死药药效居然被人生生给顶住了? “不是,你会进入假死状态。放松些,放松,慢慢呼吸,慢慢呼吸……” 他引导了将近二十秒,郑英奇才彻底的“嗝屁”,这让张安平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真的惊到了,系统的假死药,吃下去就“死”的类型,居然被人扛了半分钟? 刨除掉狗系统卖假药的可能,只有一个解释: 非人哉! 确定两人“嗝屁”,张安平这才揉了揉生疼的胳膊,将白布给两人盖好,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停尸间。 …… 徐天一直等着日本医生为“死去”的两人做鉴定后,安排人将其送走掩埋。 他在昨天就用旁敲侧击的方式询问过日本医生,确认他今天不会有事。 但偏偏意外发生了! 日本医生请假没有来上班! 徐天本来还算淡定,无非是委屈两人多等一天的事。 他都打算晚上潜入停尸间,蒙面为两人画尸斑蒙混过关。 但停尸间的臭味却让监狱内的一个日本大尉受不了,看日本医生没来,这名大尉索性替代了医生的工作,戴着口罩检查死去的五具尸体。 偏偏这个日本大尉看不起徐天这样的中国人,两人根本没有任何的交情。 徐天以手续不对为由,拒绝日军大尉去替代医生的工作,但这个大尉却鸟都不鸟徐天的反对,自顾自的去了停尸间检查。 徐天暗道完蛋了。 可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从战场上负伤下来的日军大尉居然没有发现异样,刷刷的在报告单上签名同意了运尸出去掩埋。 【难道这个人是地下党的人?】 徐天看着五具尸体被运走,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运尸的人自然是张安平。 他将两具早就准备好的尸体和三具真正的尸体掩埋掉,假死的二人则被他带到了郊外的农屋中,一直到两人身上的假死药带来的尸斑消散,才留下了纸条后离开。 (思来想去,还是用免费章节发出这一章吧,梦幻联动的有些多,另外这个小剧情,主要是为后面做铺垫,做个剧透—— 老李执掌独立团,眼馋友军的火箭筒,听说自家的政委和侦察排长在上海和地下党有交情,大手一挥:嘿,咱独立团成后娘养的了!旅长不给东西咱自己去弄!去上海给老子搞火箭筒去!有了火箭筒,咱独立团也顿顿吃肉!) 第168章:这么坑学生,不太好吧? 在武侠剧情中,经常有藏宝图/绝世高手的洞穴图问世,然后在江湖中杀的一片血雨腥风,最终主角大获全胜,获得宝图巴拉巴拉的…… 张安平现在也想搞一副“宝图”。 一副在上海滩掀起血雨腥风的“伪钞宝图”。 他设想中具体的剧情如下: 国共双方联手,摧毁了日本人在大金山岛的假钞窝点,获得了高达八百万的假钞。 面对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假钞,双方在经过了短暂对峙后,选择了在事后分赃——分赃事后张世豪的人起了杀心,将游击队方面的代表全部灭口后,将假钞私吞。 大特务张世豪勃然大怒,暗中缉拿这名叛徒,结果叛徒跑到了日本人那里寻求庇护,结果在叛逃前被杀,只留下了一份神秘的地图…… 围绕这份地图,共产党、国民党、76号、日本人、青帮诸多势力以及这批伪钞真正的卖家,展开了厮杀。 “额,这剧情有些宏大啊!还要和组织联手……” 再加上还要用到死间计,张安平思来想去,决定将yy中的宝图计划打入冷宫。 宝图计划用不到,但他却生出了别的想法: 假钞的宝图计划不行,那2.0版的“渔”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就拿凹版印刷机和会制造假钞的团队做文章! 根据张安平所知,这些人目前都被游击队正在往苏区转运——不如无中生有,用李代桃僵的办法凭空造出另一支西贝货! 对日本人来说,凹版印刷机不是难事,但参与假币制造的工人是关键! 而对梅斯平以及身后的人来说,如果掌握了这个,那就是滚滚的财源! 如果以此为饵,双方大概率都会动心! 两方若是联合,自己正好可以拿到梅斯平和日本人勾结的证据,而不是空口无凭。 最重要的是,这个计划如果施行,能有效的掩护组织上对于印刷机和工人的迁徙。 当然,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将刷一刷张世豪反共的“功绩”,功德林入场券碎片+1000…… 他分析这份计划的可行性,不断补足计划中的不足,慢慢的,一份成熟的计划在他脑海中彻底成型了。 代号: “渔计划”! …… 特高课,刑讯室。 冢本亲自坐镇,多名用刑高手,正在对被捕的六名抵抗分子进行肉体的摧残。 为什么扛住了刑讯逼供的人会被视为英雄? 因为刑讯逼供是最残酷的摧残方式,多少意志坚定的人,面对惨无人道的摧残,最后不得不交代自己所知道的种种,然后只求一死,而非富贵荣华。 因为实在扛不住啊! 但这一次的特高课,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六个人,只有一个人在刑讯之后怂了,其他五个人,一个没招! 不仅不招,他们始终坚持称自己不是抵抗分子。 但这样的坚持其实没有意义,因为怂了的那个全交代了。 他交代的情报引起了冢本的兴趣,但冢本再三斟酌后,选择了视而不见,只是交代手下人: “分别关押,不要让他们相互碰面。” “撂了的那个……”冢本思索后,说道:“保密,暂时不要给他看伤,可以和他多沟通沟通,设法招降,明白吗?” 手下不明白冢本的打算,但依然执行了。 第一天的刑讯就这么结束了。 第二天、第三天,连续三天,被捕的人都在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摧残,而刑讯者也在“无意”中,不断跟他们泄漏一个“事实”: 我就不信你们六个人,没有一个会招的! 没错,这其实是冢本故意为之。 他想往神秘的特二区塞一枚钉子——这枚钉子他打算长期潜伏。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冢本预测,坂本龙一为了自己的信誉,一定会想法设法的将这六个人救走。 而这枚钉子,便能借此打进特二区! 和冢本预料的一样,猪鬃商人坂本龙一,真的从高层手里要来了释放令——在抓到人的第四天,坂本龙一便拿着释放令找冢本来了。 这种看似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在情报界其实这很正常。 在日本人的战略中,足够量猪鬃是高于常规情报的。 尽管坂本承认被抓的人是抵抗分子派来的人,但坂本也解释称: 抵抗分子也是有派系的,这个派系的人明显是想发国难财的,帝国需要猪鬃,为了猪鬃,放几个抵抗分子又如何? 所以他搞来了释放令,并亲自来到了特高课,带着示威的含义,向冢本要人。 冢本很“愤怒”:“坂本君,他们是抵抗分子!” “冢本君,我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但在我这里,他们就是我的客户!” “再给我几天时间,他们一定会招的!只要他们招了,人我给你!” 坂本态度强硬:“冢本,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啪 他将释放令拍在了冢本眼前:“这是北山将军亲自签署的释放令,冢本君,你想违抗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吗?” 冢本愤怒的道:“坂本,伱的眼里只有钱,没有帝国的利益!” 但再怎么愤怒,人,他都必须释放。 于是,冢本领到了六个被折磨的皮开肉绽的人,心满意足的从特高课离开了。 坂本龙一走后,愤怒的冢本清司收起了脸上的愤怒,露出了一脸的玩味…… 【钉子,已经打进去了!】 冢本打算好好养这枚“钉子”,用足够长的时间来磨刀,只为在关键时候,亮刀捅死张世豪! 但冢本不知道一件事: 特高课目前的办公地点,是他自认为最大对手的张世豪给他们找的。 当然,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 特高课目前的布局,是张安平一手操办的! 也就是说,包括机要室、档案室、刑讯室这些,都是张安平一手操办的! 张安平当时为了让日本人满意,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而为了让自己满意,在很早之前,张安平就对特高课目前的驻地,进行过一次……改造。 最早的一次改造和特高课搬迁前的一次改造,两次的效果一叠加,造就了让人瞠目结舌的成果: 特高课内部的地下工程总枢纽中,可以监听到包括机要室、三个会议室、课长办公室、刑讯室等九处位置的声音。 这可不是高科技,而是老祖宗就搞出过的“听管”,直白点说,就是空管传声原理——这种纯物理意义上的监听方式,即便是到了现代也都没有办法探查,更别说二战时期了。 所以,刑讯室中上演的种种,从一开始,就在张安平的掌握当中! 看着李伯涵送来的情报,张安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真的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渔计划刚刚有了腹案,冢本就给自己送来了一条信息传输线路。 他不动声色,下令李伯涵对坂本营救的六人展开正常的调查程序,并进行暗中的试探——冢本肯定会想到这点,所以这条信息传输线路,暂时还不能启用。 “养号”先。 …… “渔计划”中,张安平有两个选择。 1、和地下党联手,共同实施渔计划。 2、不联手,军统单方面的实施对凹版印刷机的“袭击”。 前者,计划的安全性高。 后者,张安平的安全性高。 但后者布置的话,是很繁琐的——要袭击游击队,但肯定不能出现伤亡,还要做出将东西截获到手的样子,一丁点的问题都不能出,一旦出了问题,后者的好处就会变成: 张安平有问题。 张安平一时间难以取舍,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找老郑参谋参谋。 于是,郑耀先在睡梦中,又被张安平摸上门来了。 老郑暴怒,我堂堂上海站站长、中共二号情报组高级情报员,凭什么总被上峰+上级大半夜的摸进来? 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不速之客张安平拱手作揖:“我错了,我错了——说正事,说正事!” “说正事”三个字让郑耀先的怨气消散。 这家伙大半夜的摸进来,肯定是重要的事。 “老郑,我有个计划,但有点难以抉择……” 张安平说起了自己的“渔计划”,仔仔细细的给郑耀先说了个明明白白。 听完了张安平仔细的讲述,郑耀先沉思起来。 他知道张安平纠结的原因,最安全的方式自然是和地下党联手,但大特务张世豪的人设,让他必须保持对地下党的敌意——联手次数过多,人设危险! 他知道张安平倾向于后者。 但后者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张安平又是习惯于事事都在掌握的性子,不确定性太多,他心里没谱。 这才是张安平找他的原因。 郑耀先对这个计划也是意动的,因为梅斯平这个人,他代表的是汪系,汪系在党国的分量太庞大了,庞大到如果直截了当的汇报,一个不慎,张安平这个区区上校,会被轻易碾压成齑粉! 但还是那句话,梅斯平代表的汪系,举足轻重,如果有问题不报,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张安平这种钓“渔”的方式,最是恰当,只要找到实锤的证据,汪系才不会对他有威胁! 琢磨了好一阵,郑耀先灵光一闪,道:“你为什么执著于自己操作?” “借刀杀人不就行了?” 郑耀先觉得这事张安平不好操作,干脆让明楼来! 明楼现在成防火墙了,这种事当然是让明楼背锅嘛! 反正张安平“坑”明楼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借刀杀人? 换做别人,郑耀先肯定要解释一通,但张安平头发都是空的,郑耀先只说了四个字,他便意识到了郑耀先的意思! 借刀杀人! 大特务张世豪,身为军统高官,岂能在全民抗战之际,兄弟阋墙? 所以,要借日本人的手来解决地下党手里的凹版印刷机和工人! 但又不能让日本人出面。 所以…… 许忠义! 许忠义的身份是大汉奸,走私巨鳄,借许忠义的手来解决地下党手里的凹版印刷机,非常的合理! 而许忠义,对地下党是有好感的,甚至还支援了游击队几十万日元! 这小子虽然“不靠谱”,但终究是个明辨是非的人,如果将任务交给他,他会怎么做? 耿直boy:老师,现在全民抗战,岂能兄弟阋墙?这事我不干,你也不能干! 聪明boy:老师,学生定不辱使命!——老师,学生无能,没能将目标拿下,请老师责罚。 许忠义会怎么做呢? 张安平盘算起来,然后得出一个答案: 老师,学生不辱使命,已经将东西炸毁了!那些工人……我没下得去手,放跑了。 然后,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凭空变出一支“西贝货”,借此钓鱼!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件事将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明面上他不会承认自己指派过学生干过这事,毕竟是汉奸干的嘛。 但在官面上,军统高层会说:不愧是张世豪,这一手妙不可言! 而一旦东窗事发,这件事又和张安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许忠义干的嘛! 张安平届时顶多说:“是我失察!” 但参与的人又都是许忠义自己拉出来的武装,张安平的失察很正常嘛! 想清楚这点后,张安平不由激动的对郑耀先道: “老郑,你可真是我的子房啊!” 郑耀先:滚! 张安平这么高兴,其实还有个原因:借此也能让许忠义做选择。 他能帮助游击队,说明自己的这个学生,是认同组织的,但自己这个老师对他又太好了,所以许忠义进退两难。 而现在,无疑是张安平“逼迫”许忠义做一个选择。 郑耀先看张安平开心的合不拢嘴,心中疑惑,我让你借明楼的刀杀人,期间的操作也挺繁琐,你咋这么高兴? 难不成你想得和我说的不是一回事? 郑耀先试探的问:“你觉得可行吗?” “废话,不可行的话我能这么高兴?老郑啊,你说我这个做老师的这么坑自己的学生,是不是太那啥了?” 坑自己的学生? 郑耀先反应也不慢,马上意识到张安平联想到的是借许忠义的刀。 老郑暗暗咋舌,他怎么就没想到可以借许忠义的刀呢? 神了! 他虽然早就把张安平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此时依然忍不住叹服,张安平这脑瓜子,真的逆天啊! 虽然佩服的不要不要的,但老郑总不可能自曝说自己没想到这茬吧? 他故作淡定的道:“你不就喜欢坑自己的学生吗?” “咳咳咳,没让你说实话——啧,前不久刚考验了徐天,现在又该考验许忠义了。”张安平很是嘚瑟的拍了拍郑耀先的肩膀: “小同志,看,我又给自己能物色一个干将了,你得多努力呐!” 这一点,郑耀先真没法比。 张安平嚣张的不像个卧底,可偏偏他却藏得最深,且还“肆无忌惮”的发展同志,哪像他啊,如履薄冰好几年,还是独苗一个…… 张安平收起在郑耀先面前才能表现出的“幼稚”和嘚瑟,再度恢复成为了大特务张世豪: “多亏了你给我个思路,我去找许忠义布置了,你联系下明楼,让他和赵先生沟通下,准备一个假目标。” “嗯。” 郑耀先答应下来,看张安平说走就走,犹豫了下,道: “你回来有几天了,没想过去看看墨怡同志?” 郑耀先见过曾墨怡了,也向她解释了缘由,但他忘不了曾墨怡强笑的样子——她在等丈夫看她亲口解释,可他丈夫明明和她近在咫尺,却犹如真正的牺牲一般。 张安平愣了愣,迟疑着说道: “我……” “再说吧!” 看着张安平离开,郑耀先叹了口气。 他猜张安平也想去。 他更是猜测,张安平怕见了曾墨怡以后,曾墨怡再难以保持悲伤。 而此时的曾墨怡,却依然需要悲伤,只有这样,才能迷惑敌人——张安平这个马甲已经废弃,那就必须死透啊! 欸…… 又是幽幽的一声叹息。 —— (联动章没收费哦,没收费哦!不收费的联动章,换点那啥票不过分吧?) (本章完) 第169章:许忠义 自从一捐成名后,许忠义的小日子就过得更潇洒了。 以前还有日本人刁难他,但一捐成名后,刁难他的人就变成了他至亲至爱的好友; 以前因为运送管制类物品,一旦被纠缠上他就得派合伙的日本人出马,但现在他只要过去刷个脸,有人即便当着日本军官的面举报这些全都是违禁品,日本军官也会说: 许先生是帝国最亲密的战友,这些商品,一定是有重要用途的! 以前,被卸任了特务委员会主任的名头后,76号的李力行、窝在新亚饭店办公的伪政府高官,总想把他当夜壶,而现在,这些人都得提着礼物找许忠义,请求许忠义在日本人面前美言两句。 以前,许忠义要时刻警惕有人拿他的身份做文章,但现在,上海的特、情机关,即便是收到有关许忠义的情报,也只会束之高阁。 搞得许忠义恨不得现在就挥舞着镰刀,和姜思安一道开启第二次割韭菜。 好在他有个人间清醒的老师,能阻止许忠义这惨无人道的收割。 “又不是大a,你总得给韭菜一点成长的时间!” 许忠义不明白什么叫大a,但老师的话是不会错的。 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老师错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老师张安平,正给他布置新的任务。 …… 张安平以许忠义小弟的身份找到许忠义,到书房以后,两人的角色互换,许忠义狗腿似的给自家老师倒茶,然后各种赔笑——这是学自老师对上戴老板的招式,他感觉自家老师也吃这套。 或许,是自家老师潜意识总有种“找回场子”的念头? 张安平对许忠义狗腿的行为已经无可奈何,看这小子沉溺其中,也就懒得再重复了——就目前来看,还没到这货逼死自己的程度。 他示意许忠义坐下,道:“大金山岛的假钞窝点,具体的情况你知道么?” 许忠义不解:“老师,您问这个干吗?” 大金山岛的事都过去快半个月了,还问这个干吗? 张安平“无意识”的敲了敲桌子:“那个窝点里面的设备和所有的工人,最后都落到了共党手里。” “啊?我以为您给炸了呢!”许忠义惊讶。 他心道:我当然知道啊,一万五还是我“借给”张浩的! 借? 许忠义心中咦了一声,这钱自己好像也没打算收回来啊——我这算是怎么回事?身在吴营、关系在魏营、心在汉? 他突然间有些懵,我为什么一直没头没脑的在支援地下党? 看着许忠义毫无瑕疵的演戏,张安平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他脸色阴沉下来:“没炸。东西被共党拿走了,给我一张一万五千的欠条——前几天共党迫不及待的把钱送来了。” “嗯?共党这么有钱?”许忠义装作惊讶,心里颇为肉疼的自语: 那是我的钱! “他们大概是想两清,省的我拿这个做文章反悔。”张安平嘲弄的说道: “但我……越来越后悔了!” 许忠义这次是真正的心中一惊,脸上则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老师,您想怎么办?” 他袖子一撸,一副要亲自下场为老师出气的模样。 事实上,许忠义猜到张安平这是要让自己当刀了——借刀杀人的刀。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张安平接下来说: “共党虽然承诺不会用于假币制造,但我信不过他们。且他们就算不制造假币,也一定会借此制造他们所谓的‘边币’——忠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不想让共党得到这些东西!” “老师高明!”许忠义竖起大拇指:“我出手,就是日本人出手,出问题了,共党也怪不到老师头上!” 张安平点头,确认这就是自己的心意,补充道: “不过这个计划还有后续——伱把东西弄到手以后,我会让忠救军袭击你,将东西重新缴获。” 正盘算着怎么和张浩沟通忽悠张安平的许忠义奇怪问: “为什么?” “这些东西是个饵,我需要它们勾搭一下某些猎物。” 许忠义自然意识到所谓的某些猎物,应该是日本人。 他心道明明可以好好商量,非要兵戈相向,何必呢? “那我正好借此清理一些恶贯满盈的败类——老师,那具体的情报您告诉我,我好准备人手。” “正在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你先准备人手。”张安平交代道:“记住,是你的无意中发现了共党从而动手,不要太刻意,明白吗?” “我知道!老师,我办事你放心!”许忠义信誓旦旦的保证。 张安平看着这面“镜子”,心道你小子办事我确实放心。 镜子前的主人公走了,但镜子里的“影像”还在。 和主人公一样,当张安平离开后,总是在老师跟前展现谄媚、讨好、亲近之色的许忠义,神色凝重了起来。 他知道老师错了。 【老师,你错了!】 许忠义沉默的想着——你说过的,这是中华民族的最危险的时候,这是全民抗日的时候,这是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生死存亡的时候! 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想着兄弟阋墙啊! 许忠义不想、不愿向共同抗日的友军挥下这一刀。 但他也不像古代的忠臣那样,决死去劝——如果劝有用的话,又何必决死? 像老师这样的人,要是听劝的话,又怎么可能成为让日寇闻风丧胆的张世豪? 所以他压根就没生出过劝的心思。 【我能做的,大概就只有问心无愧了。】 轻轻的叹了口气,许忠义沉默的望着霓虹灯下的上海,这党国啊…… 去年的淞沪会战,老师在正当程序的举报无果后杀气腾腾的祭出了刺杀名单,许忠义便对党国伤心——因为他效力的党国,在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战场上,都做不到对英雄的尊重啊! 而现在的他是走私的巨鳄,这重身份,让他见识了那边太多肮脏的人和事,伤心逐渐成为了绝望。 这也是许忠义为什么选择用自己的钱去支持张浩的原因。 而现在,他的老师要让他对自己欣赏的“他们”动手。 【我以为老师是党国唯一的光,没想到……】 这一刻,许忠义彻底的绝望。 就如他刚才微不可闻的呢喃: 我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 …… 次日,许忠义通过隐秘的渠道约见后,见到了张浩。 往常见到许忠义,总能从他的脸上看到玩世不恭的慵懒和漫不经心,但这一次,张浩在许忠义的脸上没有看到以前经常看到的神色,这让张浩心中一惊——莫不是出大事了?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还没有撤离?日本人这边,组织了三个联队的日军和五个团的伪军,马上要展开了对抵抗力量的清扫了!” “我知道。”张浩解释道:“上级的意思是让我们拖一拖鬼子,免得鬼子轻易达成扫荡的目的,轻易回身支援武汉那边。” 淞沪会战输了,上海沦陷; 南京保卫战,输了南京,在中华民族的历史上,刻下了难以忘却的伤痕; 太原会战输了,丢了太原; 徐州会战,赢了台儿庄,却依然输了徐州; 现在,武汉正在大战,百万国军、二十多万日军,围绕着武汉展开着大战——值此之际,每一分的抗战力量都是那么的宝贵,何必啊! 许忠义心里叹了口气,振奋精神后说道: “我这边应该能接触到日军动向,既然你们决意拖延日军,那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会向你们通告日军的动向。” “不必。”张浩却出人意料的拒绝:“我们有其他渠道的——还得谢谢你提供的那些电台。” 许忠义摆摆手,也不居功,反而说起了正事,道:“我接到了上峰的命令,要我从你们手里抢夺伪币团队跟印刷机。” 张浩闻言沉默了一阵,才道:“张世豪的命令?” 许忠义不答,自顾自的说道:“老张,这件事我没法拒绝,但你们毕竟是抗日力量,我不想沾染你们的血,能不能和我演一场戏?” 张浩不假犹豫的回答:“没问题!你想我们怎么配合你?” 许忠义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张浩认真聆听,全部牢记在了心里。 “我回头就去准备,完成后我会通知你的。” “好。” 许忠义说完就要离开,张浩犹豫了下,喊住他: “忠义,你……要不你加入我们吧!” 其实张浩早就想这么说了。 最初和许忠义接触,他就觉得许忠义人还行——虽然事后上级告诉他,你呀……上当了。 但在日本人找上门的时候,许忠义选择自己被捕保护他的行为,却让张浩一直铭记于心。 而后来,许忠义各种的帮助,也让张浩逐渐真正的认识到了许忠义——他一直想邀请这个和他一样热爱着这个民族的人和他一道并肩战斗! 今天,他觉得能邀请了。 许忠义驻步,转身后露出一抹的苦笑,道: “老实说,你们……真的很不错。” “但……” 他苦笑着指着自己:“我啊,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内帮一帮你们。” “我知道你们是对的,但……” “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 张浩没想到许忠义拒绝的这么干脆,他试图“挣扎”下,道:“忠义,那这样行不,你和我的上级见见?” “没必要,我就和你联系——我不是你们的人,我帮你,是因为你们是真心抗日。” 说罢,许忠义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许忠义帮他次数多了,他不是没探过许忠义的口风,但每一次都被许忠义顾左右而言他,这一次他觉得水到渠成了,没想到却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你啊,真的是迂腐啊……” 张浩叹息不已。 收拢心情后,他悄然离开了会面的地方,在确认没有被尾随后,来到了和上级约好的见面地点。 …… 二号情报组,明面上的负责人是岑庵衍,按理说和上海党组织的交涉,应该是岑庵衍来完成的。 但老岑受伤期间,张安平布置七七起义,为了和上海地下党联系畅通,便打出了明楼这张王炸牌。 既然明楼已经和上海地下党产生了横向联系,张安平自然取消了岑庵衍和组织的横向联系,将外联的任务交给了明楼。 待许忠义和组织联系过以后,张安平便来到了明楼家。 他是要通过明楼,和上海地下党进行沟通。 明楼还没下班,明家就一个无所事事的三少爷,明三少接待了许忠义帐下的狗腿张晓,很是热情的拉着张安平东扯西谈,一副要交朋友的姿势。 张安平自然得应酬着,用汉奸身份是和他这个学生做了“朋友”——明台在闲谈中打探情报,张安平则在闲谈中为这个学生打分,最后给了82分的评价。 60分的及格分,10分的表扬分,扣8分的稚嫩,奖10分的勤快,再给10分的鼓励…… 明楼来的时候,看“张晓”跟老三这么的亲密,不由撇嘴——张安平啊张安平,你这是逮着我家兄弟三个祸害没完吗? “阿诚,你和老三去接下大姐——张先生久等了,跟我去书房吧。” “是,明主任。” 张安平的身份绝密,明楼虽然经常心里吐槽这货,但就连明诚都没有说过。 两人进了书房后,明楼没好气的说道:“我三弟好歹是你学生,你这么欺负他有意思吗?”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明楼不满的问:“你这是用什么身份回答的?张世豪?还是张安平?” 张世豪,那就是军统的人,你这么说话,我忍了。 张安平,那你就是同志,自家同志,你这么说话,你好意思? 张安平哭笑不得的说道:“明楼同志,不必这么认真吧?!” 明楼暗道:不这么认真,你的恶趣味有完吗? 他懒得理会张安平的吐槽——主要是说不过。 他严肃的说道:“我和赵先生见面了。” 张安平正色的点头,示意明楼继蓄。 “你那个学生,拒绝了张浩同志的邀请。” 张安平一愣,许忠义这小子……拒绝了? 他觉得以许忠义这段时间帮助地下党的行为来说,加入组织是顺理成章的事。 明楼复杂的看了眼张安平,继续道: “不过他说了你交代他的任务,想让组织这边配合他演戏给你看。” “这小子啊……”张安平神色复杂的叹息。 许忠义为什么拒绝,他能猜到。 曾经那个油滑的小子,终究是重情重义啊! 可这混小子,能不能分不清私谊和家国公谊? 将复杂的心绪压下,张安平道:“既然这小子按照剧本走了,那接下来……” “‘渔计划’就正式开启了!” “小明啊,接下来你就多关注特高课和76号这边的动静,咱们这一网撒下去,一定得把这条大鱼逮起来!” 明明说的是正事,可一个“小明”的称呼,让明楼恨不得踹张安平两脚——这是拿张世豪的身份跟我说话呢对吧? 看着明楼强忍怒意的样子,张安平暗笑的同时,一本正经的道: “明楼同志,那我就先走了,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张世豪和张安平两重身份,无缝衔接。 明楼能怎么办? 他能怎么办? 只能应是——这家伙,两重身份都压自己一头,还偏偏喜欢做弄自己,真的是……闲得慌! 张安平离开后,明楼脸上的无奈和愤色消失的无影无踪。 生气当然是假的,张安平也知道这是假的一样,这只不过是两个志同道合的战友间,默契的互动而已。 (本章完) 第170章:“渔”的争夺战(上) 对于有理想的人而言,和志同道合的人一道并肩战斗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就如张安平和明楼,就如张安平和郑耀先。 许忠义不是孤身一人在敌人心脏中战斗,他还有个师弟,和他在背负骂名的路上,相互搀扶、并肩而行。 他是很了解姜思安的,他相信如果自己找上姜思安,自己的这个师弟,一定会选择和自己站在一起忽悠老师。 但思索了许久,许忠义终究没有去找姜思安,而是选择了一个人去“独行”。 其实和姜思安一道去做这件事,未来东窗事发的那天,这锅就会有两个人背,但许忠义终究是不忍——老师对他们两个太好了,好到许忠义不愿意让老师有一天经历两个徒弟的背叛。 他一个人伤一伤老师的心就够了。 两天后,张安平给许忠义带来了一条消息: 共党游击队正在组织非战斗人员撤离,根据可靠消息,印刷机和工人,会向天目山方向转移。 许忠义听到后,信誓旦旦的向自己的老师保证: 一定替老师将凹版印刷机和那些工人拿下! …… 许忠义和姜思安的手里,各有有一支数百人规模的武装力量,两人的走私集团在日本人的撮合下合并后,这两支武装力量并没有完全的融合。 倒不是两人貌合神离,而是许忠义手里的武装力量基本都是国人,少量日本人在其中担任顾问职务,而姜思安手里的武装力量,则是以日本人为骨干,两者没法融合。 许忠义手里的护卫队,名义上的顾问,实则是真正的掌权者——这也是日本人信任许忠义的原因。 因为这是许忠义刻意为之嘛!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许忠义在护卫队里没有心腹。 恰恰相反,“义气为先许忠义”可不是吹出来的,会做人做事的他,在护卫队中的心腹可不少,甚至只要他乐意,完全可以将几个狗屁的顾问沉到黄浦江喂鱼,就跟他老师对待高村武太一样。 这天,许忠义悄悄将护卫队中的几个心腹唤到了家里。 寒暄过后,许忠义进入正题,说道:“哥几个,现在一桩泼天的富贵,你们有没有胆子跟我干?” “许先生,我们哥几个的命可都是你的,只要您吭一声,刀山火海,我们哥几个眉头都不皱一下!” 心腹们拍着胸脯向许忠义保证。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许忠义夸奖一声后,故意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们,日本人之前弄出的假钞你们知道吗?” “知道,做的还挺像,大部分人都分辨不出来。” 许忠义点头:“对!我得到了一个情报——日本人以前的假钞团队,被共党的游击队控制着,最近日本人开始了扫荡,共党游击队正在组织这些人撤退。” “兄弟们,咱们走私看似挣钱,但总是有成本的,还要打点这个打点那个,但印钱,可是真真切切的没本买卖!” “共党从日本人手里抢走了假钞团队后不干印钱的生意,简直是暴殄天物!老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共党不乐意,那咱们来!” 几个心腹听得是两眼放光,又不是跟日本人对着干,还能有泼天的富贵,这活,他们干了! “许先生,您就说怎么干吧!” 许忠义拿出一张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我得到的情报是游击队要转移的假钞团队,会走这条线,我会给伱们一个护送的任务,你们出城后就往这里去设伏,人和机器弄到手后,往北边这一块转移!” “切记,这件事不可走漏风声,要是日本人知道了,这可就没我们的份了!” “明白吗?” 一名心腹小心道:“许先生,我们队里可是有位太上皇啊,他……他要是知道……” 所谓的太上皇,自然是日本顾问。 护卫队的每一队人,都有一个日本顾问。 “这事好办,我们把他……”有人做出抹脖子的动作。 “屁话!”许忠义骂道:“这世上还有钱搞不定的事吗?动动脑子!咱们终究是背靠着日本人吃饭,哪能干这种事?” 许大汉奸很是严肃的告诫着这几名心腹。 心腹们纷纷受教。 许忠义又陆续交代了一些别的事情,最后往桌上拍了一张一万法币和一张三万法币的存单,很是诚挚的说道: “我许忠义从来都不是一个吃独食的人,你们是我最信赖的兄弟,跟着我,我吃肉,绝对不让你们喝汤!” “一万法币分给细川,这三万,你们和干活的兄弟们分一分!” “事成之后,我还有重奖!以后假币产生的利益,必然有你们一份!” 面对着拍到桌上的三万存单,面对许忠义这么大方的许诺,这几个“心腹”顿时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 一个个赌咒发誓一定要把人和机器一并抢过来。 第二天,这些许忠义的“心腹”便带着手下,以护送货物为名离开了上海,而与此同时,一则情报也传到了张安平的手里: 猎物已经上路。 …… 许忠义秘密出动了一百多号人。 因为是以护送货物为名,又是用分批离沪的方法,这么些人的出城,并没有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他们按照许忠义提供的情报,在出城的次日早晨便抵达了预设的埋伏点等待。 期间出现了插曲,这支队伍的顾问细川,意识到这不是正常的押送后,立即要求手下人给一个解释。 队伍中的这些许氏“心腹”,啪的一声将八千法币的存单拍在日本顾问细川眼前: “细川先生,这一次是许先生的私活,这是许先生的一点心意!” “事成之后,许先生另有厚报!” 细川虽然不知道这几个缺德家伙给他打了个八折,八千块钱是实打实的,他不带犹豫的就接受了。 钱不钱的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喜欢给慷慨的许先生效劳。 “拍”钱的汉奸心里后悔,早知道细川这么容易收买的话,那就打六折、不,打四折! 这帮人办事还算厚道,搞定了细川后便拿出了八千法币,开始收买跟着他们的那些小喽啰。 中低层的头目分了一笔,剩下的才轮到真正的小喽啰们瓜分。 平均下来每人分到二十来块的法币,真正的小喽啰们兴奋的一比,一个个拍着胸口表示要为许先生效死。 他们才布置好埋伏圈,下午时分,就有人跑过来报信了——共党游击队的转运队马上要来了! …… 转运队。 寥寥十几名游击队员护送着多辆驴车、二十多名工人正在小路上行进。 如果有熟知游击队的人过来就会发现,这支游击小队的规格有点高。 因为负责带队警戒的班长,姓张名浩。 没错,这支游击小队,是张浩亲自带领的。 十三名队员,除了一人外,其他人都是张浩精挑细选的精英——他们是来给敌人送“机器”和“工人”的,可不是送人头的。 唯一不是张浩精挑细选的“队员”,等张浩喝完水后就催促:“张队,水喝完了?您继续讲啊!” 讲了一路的张浩,没好气的说道:“郑同志,你怎么老打听张世豪的事?” “好奇,好奇而已。” 其他听上瘾的队员见队长居然不讲了,出声催促道:“队长,你就接着讲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再讲下去就得瞎编了——你们嘴巴紧一点啊,政委要是知道我又在说张世豪肯定又得说我!”张浩叮嘱了一句后转而对“郑同志”说道: “郑同志,你要是实在无聊,我这有份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故事合集,你看看?” “郑同志”好奇道:“什么故事?张队你还特意剪下来?” “蓝星动物国!”张浩来了精神,讲道:“你别看这故事叫蓝星动物国,其实每一个动物名称的国家都是有特指的,比方说龙鹫国,指的就是咱们,脚盆鸡,指的就是小日本,还有鹰酱、约翰牛、高卢鸡,这些指的都是列强。” “龙鹫国?” “郑同志”一愣,龙鹫?秃鹫?秃子? 他心里的怀疑彻底的实锤了…… 之前看见火箭筒的时候他就觉得怪怪的,火箭筒不是美军参战后才陆续装备美军的嘛? 怎么在游击队手里,火箭筒居然有这么多,而且型号还这么成熟! 后来在游击队看到盘尼西林这样的抗生素“泛滥”后,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 所以这一路他才向张浩打听张世豪的种种。 此刻,当他看到了张浩视若珍宝的“蓝星动物国”报纸剪辑版合集后,他彻底悟了。 什么狗屁大特务张世豪,那绝对是自己人! 还是和自己一样的挂逼! 那么,在停尸房里和自己交手的那小子、喂自己“假死药”的那小子,一定是他喽? “郑同志”看着预言般的“蓝星动物国”,暗道: 这位“老乡”,挺活跃哈! 张浩不知道“郑同志”所想,还在喋喋不休的讲着【蓝星动物国】的神奇之处。 翻看着【蓝星动物国】的“郑同志”突然出声:“我们被人盯上了!” 张浩愕然的看着“郑同志”:“你怎么发现的?” “郑同志”头也不抬的说道:“之前就有人鬼鬼祟祟的观察,吊了咱们快两公里了。” 张浩啧啧称奇,随后小声嘱咐:“别声张。” “嗯。” “郑同志”抬头看了眼张浩,一副我早猜到的样子。 大约又前行了三公里左右,“郑同志”再次出声:“再走的话,就得进伏击圈了。” “你这都能看到?” “我又不是妖怪,”“郑同志”翻白眼:“不过是前面地形适合埋伏罢了。” “别慌,埋伏的是一帮没啥战斗力的三鬼子。” “三鬼子?” “伪军是二鬼子,比伪军还不入流的自然是三鬼子了。” “郑同志”一脸的跃跃欲试:“哦,那怎么打?” “打两枪就跑,注意别让同志们出现伤亡。” “郑同志”用目光指着护送的“工人”和机器:“那他们呢?” 张浩大惊:“这你都看出来了?” 郑同志笑而不语,他又不瞎,这些“工人”是工人没错,但他们绝对是游击队前辈伪装的,独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气质,他怎么会认不出来? 淞沪游击队虽然没进入新四军的正式编制,但背靠上海财大气粗,又经常和日军作战,可以说他们就是没有番号的正规军! 张浩特意说道:“你到时候听命令就行——没问题吧?” “是!” 一行人“傻乎乎”的进入了伏击圈,随着一声枪响,一场蓄谋已久的“伏击”就这么展开了。 别看一百四十多号的伏兵,但面对十四个游击队员的,他们居然只是在远处开枪,半晌都不敢发起冲锋。 至于他们的枪法,在郑同志看来,和他刚刚经历的黑鹰副本的黑叔叔一个档次。 但郑同志对这些三鬼子没有任何同情,据枪、一枪一个三鬼子,把一旁的张浩都快看傻了——四百多米啊! 这比张世豪搞出来的那个狙击手集训大队更牛逼啊! 他连忙提醒:“郑同志,你悠着点,再打下去,咱们就得反吃了他们了!” “哦……好吧。” 郑同志恋恋不舍的结束了射击,看其他队员还在装模作样的跟三鬼子对射,半晌也没打死几个,不由道: “张队,咱们子弹不是匮乏的吗?” “是啊,咱们是子弹挺匮乏的。”张浩理所当然的回答。 日本兵一个人配弹四个子弹包120发子弹,他们条件有限,一个人才几十颗子弹,当然是匮乏。 郑同志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浩,怎么也没法将张浩口中的匮乏和印象中的三枪八路对上号。 虽然淞沪游击队隶属新四军。 【看来又是那位老乡的杰作啊!很神奇啊,明明为自己人做了这么多的事,却偏偏背着一个大特务的人设!厉害!真厉害!】 郑同志不开火了,让三鬼子魂飞魄散的伤亡终于正常了,许忠义的几个心腹一看这么多人,居然被十来个游击队员压着不敢冲,立刻祭出了绝技——撒币。 “给我冲啊!谁先冲过去奖励1000块!前二十个每人奖励量两百块!” 之前还悄悄念叨着为二十来块卖命而不值得的汉奸们,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的就站起来冲锋了。 这可把游击队员们美死了,一晃眼功夫,十来个人就拿下了十杀、十五杀,眼看着就要往二十杀奔了,张浩急忙制止了还击: “停止射击!突围!” “队长,为什么?这帮敌人不经揍!” “搞什么啊!就这么点鬼子,优势在我,突什么围!全歼他们!” “老姚他们都没动呢!队长,发枪,让老姚他们跟咱们一起干,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八犊子,保准认怂!” 游击队员们不乐意了,往常他们的对手都是小鬼子,面对那些小鬼子他们都怡然不惧,现在的这对手,别看人多,他们可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张浩黑着脸道: “这是命令!” 这下游击队员们有意见都得憋着了,他们很自觉地要掩护伪装成工人的战友撤离,张浩却强调: “不要管老姚他们!我们撤!” 有队员没明白过来,怒气冲冲的指责:“队长,你疯……” 话还没说完,就被战友一脚踹到了一边:“别废话!听命令!” 郑同志将手里的m1917扔给游击队的前辈,喊道:“给我一支汤姆逊,我掩护!” 张浩同意郑同志主动请缨加入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位华侨能打,见他申请机关枪,便将自己的机关枪和弹匣一股脑的给了这位同志。 郑同志拿到冲锋枪后主动担任起了断后的重任,他并不着急开火,而是熟稔的调整了快慢机,等敌人靠近后就开始了极富节奏的三发短点射。 每一个短点射,必然会让一名敌人倒地,而且每次的点射间隔时间极小,被金钱冲昏头脑的敌人接连死了七八个人后,终于恢复了怂包的本质。 郑同志见状便开始后撤。 撤离的游击队员们此时轻易撕开了敌人的包围,从伏击圈一跃而出。 只留下了二十多名“工人”和多辆装满了机器的驴车。 三鬼子们围了上来,凶神恶煞的向工人们询问起来,得知这是印刷机和印刷钞票的工人后,一齐欢呼起来。 他们历经“苦战”,成功的完成了许先生布置的任务! 许忠义的几个心腹,这时候只觉得黄灿灿的金子正在向他们招手。 …… 郑同志和一众游击队员隐匿在暗中,看着欢天喜地连警戒哨都没有准备的敌人,他心道: “这就上当了?” 但转念一想,前世某个被战争罪起诉的狠人,白天当社畜、晚上当军师,都能在非洲搅风搅雨把一个小部落培养成小军阀,这种非专业人士哪能在战场上清晰的分辨出败战计? 张浩带着考量的口吻问道: “郑同志,你猜我们接下来会怎么做?是不是要里应外合的全歼他们?” 郑同志翻白眼,心道这位前辈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张队,我又不傻。” 为了这么点醋,怎么可能准备这么多的饺子! “哈,果然瞒不过你——你且等着,很快你就会知道原因了!” 张浩卖了个关子。 其实此时的他是很激动的,作为一个张世豪的迷弟,能算计一把张世豪,这种成就感,实在是不足以向外人道。 …… 张浩磨刀霍霍算计的目标张安平,这时候正带着突击队,悠哉的在树林里休整。 他打算向许忠义的人收过路费,虽然没建收费站,但过路费是要收的。 顺便再把许忠义给过来的名单上的汉奸一一剪除——底层的三鬼子,很多人都是为了养家糊口,教训一顿就行了,但一些恶贯满盈的混蛋不能留。 许忠义的这几个心腹,就属于这个级别! 张安平嘴里叼着一根野草,心道: 【许忠义这小子和游击队,到底会怎么演这出戏呢?】 (本章完) 第171章:“渔”的归属(中) 许忠义会怎么演这出戏? 老实说,许忠义这出戏演的是真的不容易。 因为他要算计的人叫张世豪——纵观整个军统,就是将目前还带点打酱油属性的中统也算上,没有人能在布局方面比得过他。 至于日本人,接连死于非命的特高课课长和机关长,已经证明了很多问题了。 所以,要怎么才能合理的算计到自己的老师? 而且还要保存自己。 老师狠吗? 许忠义可以不用犹豫的回答:狠! 左秋明,那是老师一手带出来的,论亲疏只比他逊色一筹,是老师从关王庙带出来的学生中,第一梯队的亲信学生。 结果呢? 老师亲手处决了左秋明! 许忠义闲暇时候就会去左秋明的坟前——这时候他经常想,以后老师会不会亲自站在自己的坟前质问自己为什么要背叛党国。 所以,许忠义根本就不像张安平想得那样,敢轻易的去算计他的老师。 但许忠义更不愿意宝贵的抗日力量消耗在兄弟阋墙的损耗中。 他又不得不去算计自家的老师。 再三思索后,他终于想出了一招以势压人的招数——因为老师需要用游击队掌握的凹版印刷机和假钞工人布局,在“势在必得”的情况下,他不能只通风报信让地下党警惕老师的偷袭,所以必须要有万全的方式。 在思索许久后,许忠义在棋盘上,落下了这样的棋子: 此处省略我作废的3000字…… …… 日本人的扫荡已经在紧锣密鼓的布局了。 淞沪司令部的决议下达后,谭忠恕便带着忠义救国军早早的撤入了浙江,张安平此时能动用的力量除了二区的行动力量外,就只有挂靠在忠义救国军名下的突击队了。 二区的行动队和锄奸队,行动队这边只有齐思远带领的几根独苗了,锄奸队这边也是一样的情况,只有宫恕和几根独苗,其他人都因为暴露的缘故跟着忠义救国军撤走了。 两队这么几根的独苗,张安平舍不得暴露,也就是宫恕因为“燕双鹰”的缘故,外貌已经暴露,才被张安平唤过来帮忙。 也就是说,张安平目前动用的人,除了补充到28人的突击队外,加上宫恕和他自己,只有……30个人! 但就是这三十人,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十人,张安平就敢伏击刚刚“伏击”了游击队的地下党。 此时,带人去侦查的宫恕快步跑了回来,向张安平汇报道: “老师,敌人马上就到。” 张安平听后大手一挥:“准备战斗——30对120,优势在我,务必全歼!” “是!” 由狙击手转职成为突击队的专业杀手们,信心满满的向他们的教官保证。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这支挂靠在伪政府缉私队名下的走私商团护卫队,终于在突击队员们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出现了。 张安平看着对方一丁点警惕都没有的行军阵型,下令道:“不要着急,放眼前了打!” 就在张安平下达命令的时候,更远的地方,张浩和被他一直以郑同志相称的郑英奇,正在“鬼鬼祟祟”的观察着这支打了他们“伏击”的三鬼子。 郑英奇放下望远镜,悠哉的说道:“他们要倒霉了!” “为什么?” 郑英奇很肯定的说道:“前面有人磨刀霍霍的等着他们呢!” “你怎么看出来的?” 郑英奇犹豫了下,说了句嚣张到骨子里的话:“我比较专业些。” 此时的他,正在合计着目前的情况: 有人在前面磨刀霍霍的等着刚刚从游击队手里劫人的三鬼子——这意味着,如果这是一场螳螂捕蝉的狩猎的话,那么,对方就是黄雀。 那这只“黄雀”是什么人? 日本人? 不可能! 因为如果是日本人的话,没必要出现螳螂。 伪军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只有军统! 【看来是我那个“老乡”向游击队泄漏了军统的情报——这么明显的情报泄露,这位“老乡”事后会不会被怀疑?】 【这个“老乡”,做情报工作……不怎么专业啊!】 郑英奇暗暗吐槽了一句。 而就在他吐槽的同时,战斗……打响了! 蓄谋的袭击一开始,专业人士郑英奇就发出了惊讶: “咦?真大胆啊!” 打伏击,不是越近越好。 距离近点首发命中率确实高,但敌人冲刺的距离也近,豁出去以后,几十步就冲到跟前,伏击变近身肉搏,很容易被反杀。 尤其是从伏击者的火力来判断,虽然是自动武器,但人数明显不多,这种情况下还敢放近了打,属实胆大。 一旁的张浩也叹服伏击者的胆大,但当看到三鬼子在第一轮的射击中成片成片的倒下后,他忍不住说道:“果然是张世豪的突击队!” 郑英奇听到这话后感觉自己的cpu烧了。 张世豪的突击队? 那就是说,黄雀是张世豪——是他的老乡? 他仔细观看着伏击者的作战,明显的三三制让他对张世豪“老乡”的身份没有丝毫的怀疑。 可是,黄雀怎么能是张世豪啊! 从这一次的伏击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三鬼子袭击游击队,是最明显的借刀杀人,借三鬼子的刀杀游击队。 然后再由军统充当黄雀。 可问题是,张世豪是“老乡”啊! 能将种花家暂时唤做龙鹫,张世豪必然是自己人,可既然是自己人,怎么借刀杀人? 不对,游击队这只“蝉”能知晓消息,肯定也是张世豪所为,所以…… 这位老乡这是闲着没事干吗? 还是我上演一出我坑的我自己失败的戏码? 大概是自己看不懂的缘故。 【看样子错估了,这位老乡真的太专业了,我这样的挂逼都能干烧cpu,藏得够深啊!】 郑英奇暗暗感慨的时候,张安平也审时度势的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命令。 没必要再打了,一共就百来号敌人,一个照面倒下了五六十,紧接着干翻了十来个,剩下的都已经只想着掉头跑路了,还打什么? 再对射下去,就得殃及无辜的工人了! 随着张安平的命令,突击队全体开始了进攻。 别看仅仅是三十人,包括他在内一共才三十人,但愣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要不是没有冲锋号,简直就是未来志愿军的提前上演! 这帮死伤过半的三鬼子,哪有胆子对抗啊,在确定没法扭头跑路后,二话不说就顺从冲锋者高呼的“缴枪不杀”的口号,一个个将武器丢到了地上跪地投降。 一个冲锋,一锤定音! 宫恕以胜利者的姿势,居高临下的发出了傲然的感慨: “真菜,百来号人,居然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 张安平没理会学生没见识的言语——未来的解放军、朝鲜战场上的志愿军、对印自卫反击战中的解放军,把这种摧枯拉朽,才是真正上演到了极致。 咱们这点战斗能力,在那帮子战神面前,算个屁! 他信步游庭的走在战场上,凡是看到许忠义提供的名单上的榜上客,二话不说就让人先架出去,挑挑拣拣点了五个人后,终于找到了这支队伍名义上的顾问、实质性的太上皇日本人细川。 许忠义提供的黑材料中,这位太君是劣迹斑斑,手里至少有四条无辜的国人性命,因他而伤的更多,还有最让张安平痛恨的奸淫罪行——许忠义强烈要求弄死这个小鬼子。 张安平喊道: “宫恕,照顾下这位太君。” 跪地投降的细川略通汉语,闻言大喜,以为这帮人会照顾自己,浑然没想到,在国人的文化中,“照顾”一词,可谓是意由境生。 宫恕兴冲冲的领命,就“太君”“请”到了一边,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声。 张安平充耳不闻,又走向了“茫然无措”的一帮工人附近。 “工人”们目光闪烁的望着审视他们的张安平,最后纷纷做出了惊惧状。 而张安平呢,则强忍着哭笑不得的心情,慢悠悠的走向了被宫恕“照顾”的太君。 【许忠义啊许忠义,你要是这么干,那就没意思了!】 张安平很是无语,因为这些“工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伪钞工人! 别忘了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此时和这些工人一照面,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大金山岛上救出来的工人,而且还有不少老面孔——分明都是游击队队员啊! 这是闹啥子? 给点西贝货来忽悠自己?就不怕我他妈的怀疑你泄露消息吗? 【还是说,这厮和游击队之间的信任不怎么强?】 【不对!】 【这小子肯定还有花招!】 张安平在走近细川前,脑海中已经推演了一遍,最后想到了一个让自己哭笑不得的可能。 我他妈是为了强化自身对共党强硬的人设啊,这混小子尽做让自己翻人设的事——欠揍啊! 宫恕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照顾了细川,此时已经用枪托砸碎了细川八根手指,看张安平过来,笑道: “老师,这小子真以为我要照顾他呢,承诺我以后会照顾我。” 张安平说了句让痛的死去活来的细川崩溃的话:“阉了再傻,让他做鬼也要做个太监!” “是!” 宫恕应是,随后一脸恶心的看着细川,让人将其摁牢实后,抡起了枪托。 【鹰爪铁布衫名场面——插图失败,请脑补。】 听着鬼子的痛彻灵魂的惨嚎,张安平没有丝毫的同情。 国土沦陷,我个人能力有限,不能让所有的魔鬼都下地狱,但我尽最大能力,让我能知道的魔鬼,统统下地狱! 在日本鬼子痛彻灵魂的惨嚎中,张安平出现在了俘虏们的面前。 此时的俘虏们早就吓傻了,很多人都本能的夹紧了裆部——太他吗的吓人了有木有! “给许忠义带个话——我张世豪,是地下党最亲密的战友!他许忠义就一个走私商,要不是看他有点小用,才没有把他列入汉奸必杀榜,他要是还敢对我亲密的战友下手,下次,我必让‘燕双鹰’亲自找他!” “还愣着干什么?带上伤员,滚!” 夹紧裤裆的汉奸们简直不敢相信,当有人带头跑掉并且没有被射杀后,这些汉奸才相信了张安平的话,连跪谢都不敢,起身扭头就跑。 被张安平挑拣出来的五个人很“机灵”,一个个朝张安平磕头,感谢大特务张世豪的不杀之恩。 就在他们打算也跟着跑的时候,张安平冷飕飕的说道: “伱们,想多了吧?” “日寇侵略,有的人为了一口生计,给日本人卖命,我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但为虎作伥,罪不可赦!” “真以为你们做了汉奸就没有人在暗处盯着你们吗?” “胆敢为虎作伥,胆敢充当日本人的帮凶对待国人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很大,逃跑的汉奸们都听得到,这也是张安平故意让他们听到的。 当张安平的“杀无赦”三个字出口后,突击队队友毫不犹豫的就扣下了扳机,五个罪恶累累的汉奸,全部被枪杀! 真以为许忠义当他们是心腹? 他们做的每一件坏事,都在许忠义的小黑本上——当他们罪不可赦的时候,这个名字就会出现在“燕双鹰”的名单中。 这也是一种震慑。 张安平做不到让所有人都不去当汉奸,但他能让汉奸们有所顾忌,不敢肆无忌惮的欺压国人。 砰 最后一声枪响传来,唤做细川的日本鬼子,以残缺的身体,迎来了最后的死亡。 如果这个世界有鬼的话,他做鬼都不得安生。 “收拾一下,撤!” 张安平说完,一抹玩味的笑意从嘴角掠过。 坑逼学生啊! 远处,张浩和郑英奇全程目睹了这一幕。 张浩小声嘀咕:“这家伙杀俘啊,这要是政委在,肯定得念叨一通了。” 一旁的郑英奇却听出了言外之意,愕然的看了眼张浩: “张队,杀俘、虐俘,可是咱们的禁忌!” “你小子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位都放了这么多人,特意留了几个毙了,肯定是有原因的,最惨的那个,估计也是恶迹斑斑。” 郑英奇闻言心道:难怪队里总说你总是被政委教育!不愧是老乡的迷弟啊! 张浩看张安平正在驱赶工人赶车,带着考量的口吻问道: “郑同志,你说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张浩心道:你要是能答对,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留下来!哪怕是我退位让贤让你当队长! 郑英奇的能力,张浩是非常心动的——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呢! 就是张世豪的突击队队员都差了一大截! 郑英奇看出了张浩眼里的火热,心道: 我是要去找老李报道的人,哪能留在这里——一本书哪能有两个主角?狗作者哪会第二次作死! 于是,他很干脆的道:“当然是回去啊!” 张浩心中可惜,这家伙……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当然不是!咱们啊……”张浩心道可惜的同时,笑吟吟的说道: “当然是得把东西讨回来啊!” 郑英奇其实早就有了具体的猜测,但还是装作疑惑的说道: “就咱们两个人?张世豪对咱们恶意这么重,怎么可能!” “谁说咱们就两个人?先等等,等下啊,咱们……以势压人,哈哈!” 张浩大笑起来。 嗯,这种算计张世豪的感觉,真他妈过瘾啊! …… 许忠义苦思了许久,才想出来两全其美的办法: 让剧本按照老师的设想走,但结局篡改下。 比方说……在老师大获全胜班师回营的时候,游击队的援兵,从远方气喘如牛的奔行回来,好巧不巧的撞到了班师回营的老师…… 这样的好处是:他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破绽!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嘛,运气衰了也没办法,虽然特务不相信巧合,但这种巧合,不得不信嘛! 于是,张安平带人转移中,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一头和张浩带领的一百余名游击队队员撞到了一起。 这些游击队员,一个个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急奔了几十里的样子。 拦下了突击队的张浩,一脸真诚的向张安平道谢: “张区长,感谢你们替我们的同志报仇雪恨!” “感谢你替我们夺回了被劫的物资和工人!” “我代表游击队,衷心的感谢您!” 尽管张安平早猜到了自己“逆徒”的算计,但看着拦下自己的张浩用这般的演技外加这般的台词,除了在郑耀先跟明楼面前有点“贱”的张安平,第一次生出想打人的冲动。 张浩啊张浩,你他吗坑了我几次了啊! 张安平脸拉下来,在一众突击队员用枪直指游击队的情况下,寒着脸说道: “张队长,你……在跟我说笑吗?” 话说咱老李有这么一段歪理:你这物资被鬼子夺走,那叫战损,我从鬼子手里夺回来,那叫缴获——一进一出,这可不是一回事。 张安平没好意思提前说这段歪理,而是用行动先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 “张队长,我的东西,你想要?你凭什么?” “还是说,你张队长认为我帮过你,我就能无条件的容忍你?” “你给我听好了,我,张世豪,堂堂国军上校,军统上海区负责人!你一个没有编制的共党份子,没资格在我人五人六!” “让你们的上级滚出来跟我说话,你算什么东西!” 张安平嚣张至极的话,让对直对他的百余只枪口都愤怒了起来。 张浩也气坏了。 和张浩一道过来的赵刚,这时候却拉了一把张浩,生怕张浩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来——面前的这位他知道身份。 军统上校,戴某人最倚重的头号心腹,大队长几次三番表扬的大特务,要是擦枪走火出事,肯定是大麻烦。 赵刚示意张浩不要冲动,走上前代替了张浩的位置: “张区长,这件事究竟如何,你我心知肚明!” “我觉得咱们还是开诚布公的谈谈吧!” 张安平看了眼自己亲手“挖”出来的赵刚,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 “你是什么人?” 当张安平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身后的宫恕明显的犹豫了下。 赵刚可能不认识宫恕,但宫恕认识赵刚! 一二九运动,他是参与者,但赵刚是领导者之一——一二九运动是35年北平爱国学生对日本侵吞华北上演的华北自治的一次反对的游行运动。 是中国国产党领导的一次大规模的学生爱国运动。 一二九运动中担任领导者之一的角色,宫恕觉得赵刚在那边的身份肯定不低。 他想向张安平“告密”。 但他犹豫了。 原因很简单,老师对共党恶意满满! 而张安平的学生们,都是一群爱国的热血志士,在张安平的羽翼下,他们的爱国情怀从未冷却,他们的初心,一直没有被污染过。 兄弟阋墙的悲剧,包括宫恕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愿意上演。 所以,在短暂的犹豫后,宫恕没有吭声,像不认识赵刚似的。 宫恕以为赵刚不认识他。 但他错了。 赵刚其实认识宫恕的——一二九运动后,赵刚想找宫恕,因为他听说宫恕在射击方面很有天赋,而他又正好是个神枪手。 结果彼时的宫恕,离开了北平。 错过之后,再次相逢,没想到却是截然不同的两党,且彼此还在对方的枪口下。 不过赵刚也没有在意,只是道: “张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共产党党员。”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不可能放弃这帮工人兄弟——如果你我都不想做让敌人捡便宜的事,我们需要尽快的商讨出一个解决方案来。” “而不是相互在这里做无谓的对峙,您觉得呢?” 张安平看着赵刚,心道不愧是让老李折服的赵政委啊,比张浩这小子聪明多了! 张浩这小子,口上要在我身上沾便宜,这不是逼我翻脸嘛! 张安平赞同:“你说得对,宫恕,带人退下。” 他表示了诚意后,赵刚转身将张浩拉到了一边,悄声道: “张队长,我去解决?” (本章完) 第172章:“渔”之入网(下) 张安平的话,宫恕没有犹豫的就带人退下。 赵刚的话,张浩听到后,悄悄将赵刚拉到一边,以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 “底线是东西炸掉,人必须带走。” 赵刚心中愕然——这和他知道的“真相”可是截然不同的! 赵刚知道的真相是: 游击队的一支转运队被敌人袭击,他们作为援军几十里驰援——根据目前的情况判定,是军统张世豪借刀杀人,意欲从获取转运队手里的物资。 但张浩的话却让赵刚意识到真相根本就不是自己掌握的这样。 他甚至在心中猜到了“真相”: 这是游击队早就算计到了张世豪的阴谋,顺水推舟的布局! 他毕竟是老地下,骤然听到和自己了解到的真相截然不同的答案后,他并没有在脸上露出一丝的错愕,而是凝重的道: “你放心,我知道的,咱们各退一步——现在是民族统一阵线,凡事以抗日优先!” 张浩点头,心中却不得不服,姜还是老的辣,老地下不愧是老地下,别看着年轻,这神经反应,自己是难以企及啊! 郑英奇站在一旁,张浩的话他虽然没有听到,虽然他听到了赵刚的话,但此时他的反应是: 草,搞战略的一个比一个心脏! 他敢打赌,张浩拉着赵刚说得悄悄话,一定是类似交底的话,赵刚的反应呢? 一副以大局为重的样子——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当个传统的军人,情治工作,玩不了,玩不了啊! 张安平的耳朵不是吹的,张浩的话他一字不漏的窃听到了,心中不由感慨赵政委的“无耻”和老谋深算。 不愧是在解放战争时期重拾老本行玩情报战线的“老司机”啊,就冲这临机反应,上级真的是火眼金睛啊! 赵刚在一本正经的说完了这句话后,和张安平走到了一边,神色郑重的说道: “张区长,我现在可代表游击队和你谈判——咱们最好速战速决,免得让第三方势力得利!” 这自然是隐藏的“威胁”。 因为所谓的第三方,只有日本人! 张安平露出森冷的表情:“贵姓?” “免贵姓赵。” “赵先生,你很会谈判嘛!”张安平冷声说道:“但说破天,没有人能威胁到我——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伱们共产党!” “张区长,我没有威胁您的意思!”赵刚很平和的说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我双方对日寇的恨意是一致的,何至于让日寇渔翁得利?” 张安平嗤笑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堵住我,让我服软的理由么?” 张安平寒着脸看着赵刚: “你们,退走!” “这就是我便当做没有发生过!” “否则……要么你们死,要么……我死!” 面对着张安平锋芒毕露的话语,赵刚依然保持心平气和: “张区长,您是我敬佩的军人!作为军人,舍弃同伴,其行如何应该不需要我多语吧?”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但他们,都是我们的同志,您觉得我们能放弃自己的同志吗?” 赵刚不愧是赵刚,软中带硬的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底线。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说道:“这是我们的缴获。” 赵刚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张安平。 态度很明确,这里就咱们两人,说话没有藏着掖着,是你们的缴获没错,但怎么缴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张安平很欣喜赵刚沉默的这番表态,但作为人设为反共的特务头子,他必须强硬到底。 “我需要向上峰交代。” 张安平选择了退让一步。 赵刚沉默一阵后说道:“按照上次大金山岛的方式,我们……花钱!” “一个招式,不能用两次。” “你想怎么样?”赵刚带着愤怒质问,声音很大,不远处的宫恕他们都能听到: “人和物资,都是我们的!作为友军,作为并肩战斗过的友军,你难道就不愿意一丁点的让步吗?” “张区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刚重复了这句话: “难道你想让日本人看着我们相煎吗?” 张安平沉默。 似是在寻思,许久后,他道:“人,你们带走,东西,归我!” 这是张浩告诉赵刚的底线。 但赵刚毫不犹豫的回绝:“不可能!” “张区长,这事没得商量!” 一旁的张浩急的快要跳起来了,喂喂喂,赵同志啊,这就是我们的底线啊,同意,你同意啊! 什么叫没得商量? 能商量! 能同意啊!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出言,甚至连迫切同意的表情都不敢有! “那就打!”张安平勃然大怒,冷声道: “我已经做了让步!” “既然你们不乐意,那就打!要么,你们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要么,我们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张安平杀气腾腾的道:“或者,让日本鬼子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没有第四条路!” 像是在回应张安平的意志,枪口下垂的突击队,在同一时间举起了武器对准了对面的游击队,游击队方面也不甘示弱,纷纷再度举枪对准了对方——双方仅有的理智是不打开保险/拉动枪栓。 但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一枚火星子,这里就能爆炸! 赵刚的脸色阴晴不定,在仿佛是不断的权衡利弊后,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张区长,看在我们是友军的份上,双方各退一步,我们加钱买走这些——张区长,据我所知,这些东西你要了也没用,除非你打算印刷伪钞!” “但这种破坏法币流通的行为,你作为军统的人,能做么?” 这是在“将军”。 如果张安平真的敢这么干,地下党就敢将这件事捅出去——真要是捅出去,张安平就毁了!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人,我给你们,东西,是我们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我们的!” 赵刚犹豫再三,却不敢做决定,最后咬牙说道:“我需要和张队长谈谈。” “呵!”张安平抱以冷笑,默认了赵刚的“请求”,用掩盖不住的嘲弄,回应赵刚最开始的“由我全权负责”。 赵刚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终究还是找张浩“商量”。 “张队长,脸色严肃些,最后带些怒气,对,就这个表情,现在,你可以变得犹豫些——嗯,你可以在我耳边说悄悄话了。” 赵刚在张浩耳边耳语着指示起来,张浩一边惊叹于赵刚的不凡演技,一边配合着赵刚的话,最后开始在赵刚耳边耳语——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就说: “赵同志,你还真是厉害!张世豪纵然是长了猴毛,也猜不出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底线!” “佩服,我是真的佩服!” 张浩耳语结束后,赵刚用一脸的不甘做出了回应,然后……带着十万分的不愿意,走向张安平: “张区长,我希望没有下一次!” 一旁的郑英奇,这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跪了,我跪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让老李这头犟驴、倔驴敬佩和不舍的赵政委,是如何的优秀。 但他更敬佩的是张世豪这个老乡——好嘛,明明是你自己布的局,结果愣是巩固了你的人设! 牛掰! “呵——”张安平依然是冷笑,仿佛在说: 你们共党若是有下一次,我让你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赵刚一脸愤怒的要离开,张安平喊道:“赵先生。” 赵刚以为张安平要反悔,怒道:“张区长,你还想怎样?” “我希望贵方可以配合下我方。” “嗯?” 张安平道:“我希望贵方可以派人不断找我们交涉,希望从我手里获取这些工人和印刷机。” 赵刚怔怔的看着张安平,许久后说道:“张区长,何必呢?” 这句何必,意思很明显:你既然是这个诉求,为什么不早早的找我们沟通?何必用这种复杂的方式呢? 张安平没有接茬,只是盯着赵刚。 赵刚表态:“好!” “我不希望这件事有疏漏。” “不会——张区长,何必呢!” 赵刚再次用到了“何必呢”三个字,叹息之后,一脸无可奈何的转身。 张安平虽然因此“丢了”工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有种胜利者的自豪,毕竟是从“共党的身上占了大便宜”。 于是,他大手一挥: “走!” 突击队全员操控着多辆驴车,跟着张安平撤离。 突击队全员走远后,张浩终于忍不住了,激动的拉着赵刚的手: “赵同志,厉害!厉害啊!要不是你,我未必能如愿啊!” “张队长,这件事不要再提——咱们配合那位的行动吧。”赵刚没有胜利者的喜悦,郑重道: “我们是友军,不要坏了他的事!这位啊,这一次应该是又给日本人下套了!” “我晓得,我晓得!”张浩连连说道,但随后带着不安,说道: “赵同志,那几辆驴车上装的不是真正的印刷机,要是他察觉的话……” “放心吧,他最好的选择是将机器沉江。”赵刚并没有询问缘由,而是自信的说道: “这件事,就此为止!” “好!”张浩连连点头。 一旁的郑英奇收回了锁定在张安平身上的目光,此刻听着张浩和赵刚的对话,他不由心道: 老乡真的是厉害啊!赵政委以为自己在第二层,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张世豪其实在第三层! 不过这件事,郑英奇决定打死都不透漏。 【“老乡”这么的老谋深算,真期待他未来的成就啊!不知道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以他现在的身份、资历和功勋,未来戴某人一完蛋,他会不会成为保密局的局长?】 【保密局局长是红色特工?】 【哇欧!】 张安平不知道刚才对峙的现场有位自己的“老乡”。 和游击队错身离开后,张安平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下达销毁“机器”的命令,而是在思索一件事: 刚才,有个人很古怪啊! 那个人他“认识”,上次在停尸间,他和对方短暂的交手过,对方的意志,甚至能和系统出产的假死药抗衡,他也在最后“挖”出了对方。 当时,对方给他的感觉很怪: 两人短暂的交手,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 这一次见面,他和对方没有任何的交流,对方全程表现的和游击队队员一样,该举枪时候举枪,该放下枪的时候放下枪。 可他就是觉得古怪! 因为对方的眼神。 那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味道。 思索良久,他也没找出合适的答案,将这件挂在心上后暂时压下,他开始下令让突击队的队员们销毁机器。 理由是冠冕堂皇的: 我们要防止被日本人追上来,这些印刷假钞的机器对我们没用,既然这样,那便销毁——此事为绝密,禁止任何人谈论。 嗯,现在嘛,张安平的棋子已经彻底的落下了,就等着该钓的大鱼上钩了! …… 许忠义见到了丧家之犬的手下。 “什么?东西到手以后又被劫了?” “张世豪干得?” “还让你们给我带话?” “天杀的张世豪,居然敢威胁我?居然敢威胁我!” 许某人极其的愤怒,咆哮着道:“张世豪,我和你势不两立!” 这么多的“剧情”,大概只有“天杀的张世豪”这六个字是许忠义的真情实意,其他的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愤怒过后的许某人,二话不说就让人备车。 “去特高课!” 嗯,许忠义也是有“组织”的人,他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后,一定要找回场子。 但许某人“害怕”了,不愿意和张世豪正面硬钢。 所以许某人要找人出头。 特高课。 冢本清司正在和一个神秘人秘密的会晤。 “梅先生不方便来上海么?” “冢本先生,不是梅先生不愿意来上海,而是张世豪此人威胁太大,梅先生担心一旦被张世豪此獠嗅到风吹草动,会破坏大计!” 冢本没有嘲笑“梅先生”的胆小。 张世豪此人太邪门了! 上海,帝国明明深耕了多年,结果被涉足了不过两年的张世豪打得鼻青脸肿,太邪门了! “那梅先生意欲在何处会晤共商大计?” “香港。” (话说狗作者一直用真地名,会不会哪天完犊子?要不抽空我找找编辑,把地名改一下,把上海改叫沪上?上沪?) “香港?倒也行!不知道梅先生哪天才能抵达?” “八月吧,具体时间……为保密计,还是到时候再议?” “行!” 冢本点头,他心中异常的开心,如果能促成梅斯平和帝国的协议,那自己纵然在任上一事无成,也必然能完成中佐到大佐的跨越,甚至能稳定上海特情机关机关长的职务! 正要继续叮嘱,手下匆匆敲响办公室的门: “课长,许先生有急事求见!” “许先生?许忠义么?告诉他等等,我有事!” “课长,许先生很着急,要求马上见到你!” “八嘎!” 冢本破口大骂,但怒气再盛,他也没法拒绝一个被舔皇表彰的汉奸,只能对神秘人说道:“先生请移步,容我应付下这位许先生。” “许忠义么?呵,好大的排场!” 神秘人略带恼火的说道。 冢本苦笑,神秘人哼了一声,道:“此事若成,他许忠义,一蝼蚁耳尔!” 虽然这般说着,他还是进了套间,然后贱兮兮的附耳门后——许忠义这厮涉足走私额,听听他找冢本意欲何为! 说不准还能有其他收获! 许忠义被冢本的副官带了进来。 “冢本君,”许忠义进来便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要给我报仇!” “许先生,您这是?”冢本一脸的懵逼,在现在的上海,能有几人让许忠义喊两句“欺人太甚”? 许忠义加冈本平次,等于上海无敌啊! “张世豪!是张世豪!此人太猖狂了!冢本君,张世豪此人太猖狂了!必须要狠狠的收拾他!”许忠义一副气坏的模样。 冢本心中不解,许忠义做的是走私生意,属于两边都有沾染的身份,张世豪会和他过不去? “冢本君,是这么回事……”许忠义恼火的讲起了自己的遭遇。 当然,在他的讲述中,是他心怀“帝国”,获知了游击队要转运的情报后为帝国分忧解难,所以才命人袭击游击队。 总之,他许忠义是出于忠义才这么干的。 冢本自然不傻,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许忠义想干藤田芳正干过的营生! 然后,他就被张世豪给黄雀在后了! 冢本甚至怀疑许忠义能获知这个,很有可能是因为张世豪故意为之! 他一边安抚着许忠义,一边思索能不能获利。 而隐匿在套间的神秘人,这时候却激动起来。 钱,他看到了好多的小钱钱! “如果……如果我能掌握这个……” 神秘人不可避免的陷入了yy。 (本章完) 听说…… “抵挡!”那些霸主似乎早就有所防备,在这一刀斩出之时,便齐齐出手,集合众人之力,轻松将那道刀芒击溃,抵挡下来。 且不说接下来君琰宸要说的事情,若是硬气一点不问也不想让君琰宸告诉自己,那么之后来的无妄之灾或许又会因为自己的大意,伤害到身边的人。 茶楼里的茶壶都是玻璃制的,黄飞眼看着茶壶被撞翻了,然后壶盖掉了下来,茶壶也朝着桌子下边滚了过来。 “传朕旨意,祭拜老祖法像,设宴,犒赏全军将士,全城同庆!”王泽昌立刻命令道。 江易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便端坐了下来,然后挽起袖子,砚台之中注入清水,开始磨墨。 一听叶风这话,麻三,徐虎,柳白,裴将提着的一口气才松开了。 才来到墨婷歌的房间就看到那被她砸的满地碎片,一片狼藉的地面。 也有人说,江易之所以接受冯平的挑战,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自寻死路。 不过就是一张纸的事情,对于向南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告诉黄飞现在直接过去就可以了,他会把所有的关系都打通的。 刘静很了解孙雨泽,把他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果然孙雨泽听了刘静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马上开始招人周旋这件事,尽管他心里知道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林晓彤无奈只有一手搂着周扬的脖子,一边看着窗外,别提有多尴尬,她很清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可别人在修路难道自己要去阻止吗。 这在江淮的意料之中,遂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无声无息的瞥了骆宛竹一眼,那人果然信守承诺,只叫宫人拿好砚台,准备打道回府。 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他倒是没先擦自己脸上的血,反倒捉过江淮打他的那只手,摊开来,轻轻的擦拭着上面的淤血,掌心,指缝,指尖,细心如发。 “老妖,你别得意,看我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说着,燕赤霞弃剑用掌。现在的他道行大进,已经不需要自身精血来驱动了。 一时间,剧组所有人面色都变了,真哥的身份也不简单,在场的除了陈大导演可以不给面子之外,谁敢这么说他。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阿光心里还是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失望。 许仪又把此前孙旭阵前让他捎的话说了一遍,只听得管辂眉心紧蹙,随即就在远处演算起天机来。 因为老头子曾经告诉过他,这个世界是没有对错的,在长生不死永生成仙面前,一切都可以成为祭品。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跟张董发泄了一通,他这会只觉得心累,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感攥住了他的心,心情竟感到意外地平静。 然后就在老鸨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温顺至极的搀着公主殿下往楼上走去。 “庞奇峰,你告诉我,你想什么?我教你还不行吗?”徐振东无奈的说着。 保安想要抓住他们,强行请他们出去,但他们一惊一乍的甩开保安的双手,还不断的咒骂。 难道说,他们往前走去,遇到的,都会是这盒子上原本的东西直到把那些东西都收回来,让这盒子恢复如初。 然而到了交费的时候池翠萍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不够,她给了卡,却被告知卡里的钱全部被冻结了。 而这一观看之下,二人顿时都雷打成灰,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实关注度对于徐振东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相对而言,他更希望现在的关注度更少一些。 于震南没有错过李雪梅眼里的喜悦,或许以前他只是不在意吧,就像叶擎苍说的,是不是真爱,这就是考验的时候了。 这生命力量中似乎蕴含着特殊的力量,可以化解这片天地规则的力量。 刚好自己脑海中并没有适合禹剑星修炼的功法,或许这炼月诀就是禹剑星的一次机缘。 詹姆斯虽然像是在开玩笑,但他的表情看起来好像他没有开玩笑,他觉得这样的比赛,他接受又能怎么样?不接受又能怎么样?难道他可以改变这样的局面?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他就用不着在这里坐着了。 达凯匆匆而来,他现在也是伯爵了。作为曾经的国王次席侍从,这样的爵位很不相配,但能脱离国王卷起的血肉漩涡,投身保卫克斯特的正义事业,哪怕不要爵位,他都不在乎。 学校的老师大多是中忍,一般的教学当然没有问题,可是相较于经常执行的上忍,无论是实力还是任务经验都要差一点。 佩恩波纹状的轮回眼,难得的邹起一下眉头,并且眼神中出现惊骇,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变,但是眼睛的神色有变化。 莺莺燕燕的声音走出来,外面等候的男生们停止之间的无聊交谈。现在大家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青春期的荷尔蒙发育,已经让大家对异性之间,存在有一定的好感了。 “金总,这是昨天罗少让我转交给你的!”金副总办公室,年轻男子见到了公司里最年轻的副总,金炫锋,恭敬的递上u盘。 张扬并没有立刻进去,他也进不去,这些工事阻挡的不只是毒刺螳螂领主,把他也堵在了外面。 李景石目前已经是丽国的领导者,辖下部落上百个,管理玩家近几十万,每天的税收就不少。 自从郭家家主郭庆决定跟河西合作,其他世家便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被河西连肉带骨头给吞了。 第175章:曾墨怡的危机 (应该是173,写错了。) 越想,冢本越觉得许忠义就是被张世豪当做二傻子一样给利用了! 借刀杀人! 冢本现在肯定这是张世豪借刀杀人的招数。 【共产党和国民党在双十二以后逐渐结束了内战,虽然联手一致和帝国做对,但他们向来是貌合神离……或者,我可以借机让两方之间的矛盾更深,最后引发他们之间的新仇旧恨,从而渔翁得利!】 有了这个想法,冢本恨不得马上召集智囊商讨可行性,但许忠义偏偏像只讨厌的苍蝇一样,还在他跟前嗡嗡个没完。 “冢本君,我这次被张世豪此獠一刀捅的是痛彻心扉,你一定要替我报仇雪恨啊!” 他一脸心疼,像是没了几百万似的,不甘心的说道:“我的人明明都已经得手了啊!” “此獠,怎么就……怎么就能虎口拔牙啊!” 冢本知道许忠义这是等着自己承诺夺回被劫印刷机和工人后“物归原主”呢,但他没接茬,反而说: “许君,此事我知晓了,你放心,我马上调派人手,替许君出这口恶气!” 许忠义看冢本不接自己的话茬,挑明道:“冢本君,我意思是……” 冢本打断许忠义的话:“许君放心,此事我定然放在心上——许君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不妨先去忙其他的。” 许忠义干脆挑明: “冢本君,那些东西和人……” 看许忠义还想道出目的,冢本再次打断他的话,用威胁的口吻说道:“许君,请不要自误!” 如果他从张世豪手里抢到工人——对冢本来说,工人是关键,凹版印刷机不是问题。 一旦他真的将工人抢到手,他也不会将人交给许忠义。 这也是他一直不让许忠义道出目的、不断打断的原因。 许忠义恼火的看着冢本,冢本丝毫不退让的瞪着许忠义,许忠义最终败下阵来,连道别的话都没说就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冢本的办公室。 许忠义一走,躲在套间的神秘人就走了出来。 冢本皮笑肉不笑的道:“先生见笑了。” “冢本先生,我觉得贵方似乎又能具备履行上次失约的条件了!” “还请先生放心,此事虽不是我亲口答应,但我如果真的能将这些工人得到,一定会履约!” 神秘人看着冢本,哈哈大笑道:“我相信冢本先生的诚信!” “此间事了,我便先回重庆向梅先生复命了,具体会晤时间,我会通知冢本先生的,希望贵方的外务省代表能及时出现。” “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扛”着冢本的承诺,神秘人乘车秘密离开了特高课,来到了下榻的新亚饭店。 在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后,此人秘密的从房间离开,来到了四楼的一间房屋中,用特有的节奏敲门后进入了此间客房。 进入房屋,神秘人毕恭毕敬的道:“梅先生。” 没错,此梅先生便是神秘人口中身在重庆的梅先生、梅斯平。 原本他打算在上海和日本人秘密会晤的。 但七七一周年起义让他心生忌惮,再加上日本人承诺的假钞被张世豪付之一炬,梅斯平便改了主意,要去香港和日本人密会。 这么做的目的,一则是拿捏架子,二则是真的被张世豪给吓到了。 他是真的怕自己被张世豪盯上。 所以才脱裤子放屁似的派人“忽悠”日本人! 当然,他是做了多手准备的! 面对自己信赖的心腹,梅斯平亲切的道:“安之兄何必如此拘谨?此番活动,多亏了安之兄!” “梅先生谬赞了。” “说说正事吧。” “冢本答应了去香港见面,不过具体的日期我并没有告诉他们。” “安之兄做得对。”梅斯平赞同的点头:“梅某人此番担着天大的干系给日本人和那位牵线搭桥,日本人一句‘不慎被付之一炬’就想打发我?” “呵……” “做梦!” 梅斯平冷笑,他将国家卖了个好价钱,一百万法币外加五百万足以以假乱真的伪钞。 法币他拿到了,但伪钞没了! 日本人不给他补足,他就得吊着日本人! 听到梅斯平还念念不忘日本人失约的伪钞,被唤作安之兄的掮客便说道: “梅先生,我今天在冢本办公室内听到了一个消息。” 梅斯平配合的询问: “什么消息?” “关于日本人手里那个假钞团队的消息!”掮客没有再卖关子,讲起了在特高课听到的见闻。 听完后,梅斯平的脸上,贪婪之色再也无法掩盖。 他卖国卖了一百万法币,不是他胃口小,而是日本人只愿意出到这个价——日本人大概是不相信他。 还是死去的藤田芳政见双方僵持,主动说愿意提供几可以假乱真的伪钞五百万,这才让梅斯平满意。 而现在,他居然听到了伪钞团队的消息! 梅斯平怎么可能不动心? 要知道,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伪钞的——那就是真钞! 如果将这个伪钞团队弄到手…… “安之兄,你觉得我们能得到么?” “能!” 掮客果断的说道:“想从冢本身上拿到不可能,但我们可以和别人合作!” “冢本不会将这个假钞团队送给我们?” “我认为不会。特高课的经费从来没有够数的时候,如果能将假钞团队重新捏到手里,冢本绝对不会放弃!所以,我们必须和别人合作,想法设法从张世豪手里夺回!” 梅斯平赞同掮客的话,询问道:“合作?怎么个和做法?和谁?” “许忠义!” 掮客道:“梅先生,许忠义此人眼里只有钱,又在日本人面前还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我们完全可以和他合作,携手夺回!” “想从张世豪手里夺回,我觉得难!”梅斯平叹息道:“况且咱们又不能暴露自己,不能调用忠于那位的力量。” 掮客鼓动道: “先生,我们是不能动用会暴露自身的力量,但以梅先生的身份,难道不能另寻援手么?上海,可不是只有日本人和军统!” 梅斯平眼前一亮:“对啊!还有青帮!” “安之兄,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 冢本在办公室内,烦躁的来回踱着步。 他动心了。 张世豪将伪钞团队从地下党手里劫回来了,这是一个很大的破绽,操作得当的话,很有可能重创他! 但是! 川岛芳子的警告还在耳边。 任何能毕其功于一役的可能,都是张世豪的局! 动心的冢本,想到多任特高课课长的死于非命后,又退缩了——可一想起这个能毕其功于一役的可能,他又心动。 心动、退缩、心动再退缩,反复折磨的他烦躁的要命。 最终,他决定去找川岛芳子。 平时他都是会先打电话再去,这一次,他连电话都没打就去找川岛芳子了。 “冷静”的金碧辉看到再度上门的冢本清司后,平静问:“冢本君,伱似乎又遇到难事了?” “芳子小姐真的是慧眼如炬!”冢本赞扬一声后,说起了假钞团队的事,说完后态度很低的请教: “芳子小姐,你怎么看?” 川岛芳子不答反问:“冢本君是怎么想的?” 冢本回答:“许忠义,应该是被张世豪当枪使了。” “不是应该,而是肯定!”金碧辉言之凿凿的说道:“根据我了解,大金山岛之战的时候,是张世豪亲自带队,但主力却是地下党的游击队。” “双方为了这个假钞团队发生过对峙,最终张世豪选择了退让。” “但以张世豪的为人,肯定不会咽下这口气,必然会一直盯着地下党——所以才上演了这一出戏码!” 冢本总结道: “借刀杀人!” 他早有猜想。 “以张世豪的布局能力,借刀杀人必然只是第一层,他必然还有第二层乃至第三层的图谋!” 川岛芳子肯定的说道:“如果冢本君动心,他的图谋必然生效!” 冢本深呼吸一口气后,受教道:“多谢芳子小姐指点迷津!” “我……差点自误。” “冢本君能找我这个废人,必然是有所猜想吧!冢本君不用妄自菲薄。” 冢本笑了笑,没有否认。 “不过此事我们不是没有利用的机会!”川岛芳子思索着说道:“冢本君,我们可以挑拨离间,让张世豪和地下党斗起来!” 冢本哈哈大笑起来:“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个计划他是一定要执行的。 毕竟,不管张世豪是不是布局想法设法的要坑自己,自己只要不顺着这个布局,那他怎么坑我? 而想法设法的让军统和地下党斗起来,这可不需要多大的力量嘛! 川岛芳子也很满意,能给张世豪添堵,是她最乐意见到的事,看冢本有了相关计划,她便没有深入探讨,而是又问道:“冢本君,‘妇好’之事,可有眉目?” 她之前就跟冢本商讨过,因为76号死的高层不少了,可疑范围现在非常小,很容易查。 “怀疑名单上的几人,都没查出和军统有勾结——芳子小姐,此人隐藏太深了!”冢本感慨万千。 “冢本君,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可能。” “嗯?” “妇好,并没有隐藏在76号内部?!” 没有隐藏在76号内部? 冢本不解:“这不可能!如果她不在76号内部,不在76号的高层,不可能被军统如此重视!” “更不会被姓戴的一次次表彰!” 川岛芳子冷幽幽的说道: “如果……妇好真的是个女人,且还是76号高层的某个家属呢?” “嗯?芳子小姐,你这话让我茅塞顿开啊!”冢本眼前一亮。 “冢本君,我做了一个调查统计,罗列了四位嫌疑人,你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一查。” 川岛芳子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冢本。 纸条上只有四个人名,冢本看完不解的望着川岛芳子。 “明镜,她是明氏的董事长,又是明副主任的亲姐姐,明父死后,她能成功执掌明氏企业,还能和汪芙蕖斗下去,必然有外力介入,我没有查到到底是谁介入,但极有可能是军统——那时候应该叫特务处。” “肖怡曼,赵德汉的姘头,此女是大学生,却甘愿做赵德汉的姘头,嫌疑极大——赵德汉不是死于军统之手,而是死于76号内部的权力倾轧。赵德汉死后,此女又和76号几名干部不清不楚,值得怀疑。” “刘兰花,她是赵德汉的夫人,有一定的嫌疑。” “曾墨怡,已经死去的副主任张安平的老婆,曾被人秘密绑架,但绑架她的人,至今没有一丁点的音信,而张安平和曾墨怡夫妇间的关系又非常好,如果她是妇好,76号哪有秘密可讲?” 听完川岛芳子的介绍,冢本疑惑道:“前面两人我还能理解,但曾墨怡我不能理解,如果她是妇好,那张安平不可能会被军统刺杀!” “毕竟,她需要用张安平来获取情报!” “是啊,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怀疑过的原因,但直到前天我才知道一件事——”川岛芳子停顿了下后说道:“张安平,是死于军统上海站之手!” “而妇好,她是上海区特二区张世豪手里的王牌!” “特二区和上海站,是平级单位!” “芳子小姐言之有理!”冢本赞同,又问: “但为什么只是她们四个?” 川岛芳子道:“其他人的家属,经过我的筛选一下不具备这个条件。” 冢本表态道:“芳子小姐费心了,我会认真调查。” “冢本君,如果有收获,切勿忘记传出风声是我所为!” 冢本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忘记。 他知道川岛芳子不是抢功,而是为了报仇。 她要让军统张世豪对她除之而后快! …… 张安平还不知道自己老婆被盯上了。 此时的他,正在搞事情——他得让汪系的人知道造钱机器在他手上。 最快的方式,自然是“请功”。 于是,他向转移到了重庆的局本部汇报: 特二区袭击汉奸许忠义,从许忠义手里抢到了造假机器和团队,请总部示下! (本章完) 第174章:多事之秋 戴老板是知道许忠义身份的。 所以,当手下将特二区的“请功”电报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他有几秒钟的错愕。 再者,这也不像是外甥的行事作风啊——一丁点屁大的成绩,就请示? 根本就不是外甥的性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者,他记得很清楚,东西在地下党手里,外甥因为这个,都不好意向自己汇报——怎么又能到“汉奸”许忠义的手里? 除非…… 借刀杀人! 但外甥干了这种事,也不会炫耀! 另有隐情么? 戴老板思索一阵后,意识到外甥的这封电报,恐怕不是所谓的请功,而是要让人知道他干了这件事? “这臭小子,现在连我都指挥!” 戴老板没好气的低骂一句。 他明白了这封“请功”电报的含义:外甥这是要让自己宣扬出去啊! “臭小子不知道又在算计谁!让我这边宣扬出去,一定是在重庆这边有他要查的人——哼,这种事都不给我汇报!” 虽然各种的“嫌弃”,但戴老板马上就做了批示,亲自去了侍从室汇报假钞案的结果不说,还特意在局本部开了表彰大会,表彰特二区从汉奸手里夺回了汉奸从游击队手里抢来了的重要机器和人。 他就差明目张胆的说: 都学聪明点,向我外甥学习,你们也可以用这种借刀杀人的方式反共! 军统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品到了戴老板表彰的含义。 …… 局本部的表彰会传到了张安平耳中后,张安平露出了笑意,戴老板不愧是戴老板啊,自己的意思这么隐晦,他果然全都懂了不说,还配合的如此默契! 这下,那位梅斯平,应该收到了消息吧! 没错,他请功的目的,便是要让消息外泄。 戴老板的配合,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夸张——只要是有心人,一定可以收到消息! 而准备叛逃的汪系,又岂能不是有心人? 这件事也是挺巧——汪系这么庞大的体系,他们对假钞其实没看在眼里,真正心动的就是汪系派出去和日本人接洽的梅斯平! 但张安平不知道,他以为梅斯平是站台前的人,真正动心的是周佛亥。 要不是许忠义恰到好处的出现在了特高课冢本的办公室,这件事梅斯平未必会知道。 但不管什么巧合,现在的情况是梅斯平知道了这件事! 而梅斯平手下的掮客,也鼓动梅斯平动手。 在权衡利弊后,梅斯平终究是没忍住“造钱机器”的诱惑。 但梅斯平毕竟是给汪系打前哨的,他不敢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汪系的卖国大事,所以他接受了掮客的建议,和许忠义合作的同时,又在青帮物色合伙人——这样三家拿下造钱机器和工人后,他可以从中协调双方而保持得利。 而只要汪系彻底叛国后,他便能借助汪系的力量剔除合伙人,自己独吞造钱机器。 美到炸的算盘! 在青帮势力中物色合伙人的同时,梅斯平还得想办法“支开”张世豪——因为这个人太危险了,梅斯平担心张世豪在,三方联合未必能夺取到目标。 同时,他还得通过军统的关系,确定张世豪有没有将东西销毁。 要是张世豪销毁了东西,那还联合个屁啊! 这一打听,戴老板的布置就生效了。 梅斯平得到了以下消息: 1、张世豪果然得到了机器; 2、军统高层内部,对于是否直接销毁机器有争议——张世豪建议销毁和灭口,但军统内部有人认为机器能销毁,但必须将团队送来重庆,他们打算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个团队,看能不能伪造日元。 典型的寇可往吾亦可往! 【我是机器也要、造假的团队也要,哪能销毁!】 梅斯平急了,立刻给在重庆的友人发电报,通过关系联系了财政系统和银行系统,让他们联手给军统施压。 理由很简单,银行体系和财政系统,想掌握铸币权! 同时,为了“支开”张世豪,梅斯平又给汪系传去了信息,声称张世豪有可能查到了自己和日本人接触的线索,希望汪系出手,暂时“支开”张世豪,给自己创造和日本人安全会晤的机会。 汪系得到了梅斯平的汇报后顿时急眼了。 张世豪此人能力逆天,要是被他查到,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开始寻思“支开”张世豪的办法。 很快,两条毒计就出炉了: 1、向日本人透漏中美军购协议——美国军火集团要卖给国民政府步枪的详细信息,向日本人进行详细的泄密。 2、通过中统向侍从室传达日本人欲破坏军购的事。 做事总是拖拖拉拉的汪系,这一次却用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这两条毒计的双向“奔赴”。 中统向侍从室汇报了这件事后,军统戴老板马上被大队长召见,要求戴老板在上海的力量,一定要确保第三次交易的顺利达成。 大队长的命令,在戴老板这里向来是最高优先级的,哪怕他知道这时候的外甥可能在进行布局,却依然向外甥发报: 务必保障秘密代表团和美军火商的洽谈安全,务必要保证交易的顺利达成! …… 局本部的命令还没有传来的时候,张安平终于“找”到了梅斯平的踪迹! 早在之前,张安平就查到了梅斯平是作为汪系的代表和日本人洽谈的。 因为汪系这个政治势力太过庞大,张安平不敢赌,所以没有上报局本部,只是命人秘密监控梅斯平。 同时,他准备了“渔计划”,想要钓梅斯平上钩。 但他派往重庆的人却传来消息: 梅斯平失踪了! 当然,官方说法不是失踪,而是被派去执行任务。 监视组为了不打草惊蛇,不敢明着调查梅斯平的去向,只能在暗地里进行调查。 导致他们一直没有获得梅斯平的行踪。 连人都找不到,更别提监视了。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监视小组束手无策之际,终于发现梅斯平和友人用电报联系。 秘密调查电报的来源后,锁定了上海! 消息传来,张安平立刻命令二区通过上海的电报局追查了起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梅斯平行踪的调查还没有结果,他就等来了局本部的电报。 不是一份,而是两份! 第一份,要求张安平保护秘密代表团,保证第三次军火交易的顺利进行。 第二份,要求张安平将伪钞机器和工人,一并送往重庆。 两份电报同时发来的——第一份是戴老板的电报,第二份则是局本部的电报,虽然都有戴老板的名字,但意味截然不同。 【汪系出手了?这是要支开我啊!】 张安平马上意识到第一份电报的缘由——没有多少愤怒,一群卖国贼,他们什么事做不出来?向日本人泄漏军购,对没有底线的卖国贼来说,还真他吗不是什么大事! 【正好借这个由头,把汪系牵连出来,别让艳电出现!】 张安平马上通过电报中附带的联络密语,开始联系秘密抵达上海的代表团。 上百万支步枪的购买是国民政府的头等大事,这桩事虽然是张安平促成的,但他深藏功与名,就连全球贸易在完成了首笔交易后,都被美商踢出了合作名单。 后续的交易全程保密,张安平虽然打探的话就能查出来,但并没有去查。 紧急加入代表团后,他才知道了后续交易的情况,也知道了代表团现在的困境。 其实,日本人早就介入了! 而且,还是美国人自己干得! 淞沪会战前,双方只进行了两次交易,累计交易了四十万条步枪。 淞沪会战爆发后,国民政府这边加大了交易数量,希望美国“友人”能一次性交易更多的武器! 但美国人明显是后悔了! 可因为国民政府这边压着上次一半的款子,美国人被迫不得不讲合同,但他们还是动了歪心思——淞沪会战后的第一次交易只交付了10万条步枪! 双方一顿扯皮后,国民政府这边认怂,交付了上一次的尾款和这一次交易总额的一半。 这根本就是美国人为了尾款故意坑国民政府,因为美国人现在涨价了! 在原价基础上,直接翻了两倍! 这么巨额的涨价,十万条步枪的尾款便不重要了——而为了逼迫国民政府同意,美国商人私下里接触了日本人。 日本人自然不是真心想买武器——几万条可以商量,但几十万上百万条非日军制式的步枪,他们自然不会要。 但给国民政府添堵他们还是愿意的,甚至如果价位合适,他们也是真的不介意拿下。 代表团因此被卡住了。 最关键的是,美国人那边有人私底下透漏,日本人已经在调查代表团的信息了。 透漏消息的美国商人表示,日本人有可能会对代表团不利!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张安平没想到自己苦心搞定的军购,会被国民政府玩成这样——要知道为了不被美国人乘火打劫,他给全球贸易那边授意过,想办法在一年内彻底完成所有交易。 结果呢? 迄今为止,国民政府只得到了五十万条步枪——淞沪会战前,是美国人催着赶紧交易,淞沪会战后,供需双方的地位发生变化,美国人果真乘火打劫了! “这事……” 张安平一脸的无奈,他一直以为这桩军购都到尾声了,没成想现在才进行到一小半啊! “多事之秋啊!” 张安平无奈的叹息,这件事看样子要牵扯自己的精力了! “这一刀,还真戳到了我的命门啊!” “梅斯平!” 张安平狠狠的念叨这个名字。 (本章完) (真)第175章:磨刀霍霍的张安平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03章(真)磨刀霍霍的张安平 张安平感慨当前的事情真他妈多的时候,还不知道因为川岛芳子的缘故,日本对“妇好”的调查,再一次展开了。 按照日本人一贯的性子,既然圈定了这四个怀疑对象,既然只有四个怀疑对象,那还愣着干什么,全都杀了了事! 但这四人的身份太特殊了。 明镜的三个弟弟,两个在76号任职,自身也是举足轻重的明氏集团的董事长,拥有广泛的人脉,无凭无据将人抓了,说情的人会有多少可想而知! 赵德汉的老婆和姘头,倒是没有太大的人脉,但赵德汉在明面上是死在抵抗分子手上的,如果乱杀一气,76号的人心可就散了。 曾墨怡的身份更特殊,张安平死了,但76号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张安平招进来的,对曾墨怡下杀手,可不是人心散了这么简单! “证据,必须要找到证据!只要有证据,我们才能光明正大的杀,明白吗?” 冢本严肃的交代负责调查的部下。 明家也被监控了起来。 好,那我就引入竞争者! 你不是还藏着十万条步枪吗? 电话接通。 “军火商们,是不会轻易换掉他的。” 张安平道:“看来这件事还挺麻烦。” 结束了和比安奇的见面,张安平并没有直接去找代表团,而是去见了自己的另一个合作伙伴: 托尔斯腾·麦克阿瑟。 “比安奇,交给你一个任务。” “是!” 此时的张安平,正忙于秘密代表团的事宜——军械采购,真正的国之大事啊! 中统在上海的上海室,张安平还兼任顾问职务,徐天实际负责指导工作,没胆量来监控她,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九成是日本人! 但冢本这次严令要求有证据才能动手,特高课自然得干起这种细活。 曾墨怡不确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切断一切外联途径,保证张安平的“清清白白”。 “不能杀!” 这样的细活,特高课很少干,但绝对不是干不了,而是他们习惯于快刀斩乱麻,只要有嫌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抓后用刑了再说。 “张,我就知道你的东西没有这么容易接受!”托尔斯腾苦笑起来,但并没有拒绝——7%的股份,这个诱饵太大了。 但这家工厂,是一家制药厂,而现在,全球只有这一家工厂,生产一种名为盘尼西林的药物。 明台最先发现了家里的监听设备,他震惊之余,立刻找明楼汇报了这件事,兄弟三人暗中监控“孤狼”,终于确定此人此次被重新启用后,监控的是大姐明镜。 嗯,这样的白手套,一共有两个! 窃听器应该是藏在了电话里面。 “我会让犹太人知道,什么才是商战的祖宗!” 趁着曾墨怡离开,几个特高课的特务携带着专业的窃听设备进入张家,开始在家里谨慎的布置了起来。 托尔斯腾有个哥哥叫道格拉斯,而道格拉斯于去年从美军陆军“退役”,出任了菲律宾陆军总司令的职务。 一直注意周边的曾墨怡,自然也看到了围观人群中暗中发出的讯号,这让她的猜测得到了肯定。 随后,特高课便展开了对包括曾墨怡和明镜在内的四人的监控。 曾墨怡心中惊涛骇浪的翻涌,但面上却是更加愤怒,根本不容对方离开,纠缠一阵后,对方一副吵不过曾墨怡的败态,灰溜溜的离开。 电话那头的“王科长”听完后勃然大怒,保证说自己马上带人来给夫人出气。 生活轨迹追踪、监听、窃听等等手段,统统都拿了出来。 上海区她老公一手遮天,徐百川是他铁子、郑耀先是他同志,几个副站长、副区长中,自己人也不少,军统中如果有人想查张安平,她必然能得到示警。 “阿诚,你仔细查一查,监控大姐的到底是76号的人还是特高课的人,这一点很重要,明白吗?” “这个可以有!”张安平将一份合同递给了托尔斯腾——这份合同是某个美国人在美国一家工厂的股份,股份份额并不多,只有7%。 狡兔三窟! “是的,除非将这个人撇开!但是……他的许诺像一块巨大的饼,将军火商们的心脏用金钱填充了!” 冢本重新启用了“孤狼”,让其加强对明镜的监控,此人利用明家佣人的身份,在明家悄然安装了监听设备。 挂断电话后,曾墨怡“委屈”的又哭哭啼啼,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安平”,絮絮叨叨个没完。 “虽然他表现的不怎么像一个犹太人。” 此时,对明家来说,是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一旦明镜的身份暴露,他们兄弟三人不可能袖手旁观,届时极有可能会连同真正的身份都暴露! “哈哈,”张安平大笑起来:“作为你的朋友,我自然应当无条件的奉送一条消息,在菲律宾的某个港口,正好屯放着整整十万条步枪!” 而现在,张安平便将7%的股份,愿意以两月前的价格出售! 托尔斯腾只要签了名字,哪怕不掏钱,也有人抢着付钱,并给他至少这个价格同等的好处费! “不!绝对没有这事!” 因为曾墨怡! 曾墨怡是张安平的妻子,是军统特二区的高级情报官,也是中共二号情报组的高级联络员,一旦她出事,不管是军统还是中共,都将遭受重大的损失! “阿诚哥,不能杀!” …… 特高课大尉应是后领命离开。 明楼不敢墨迹,立刻向张安平发出了见面的讯号——这件事必须张安平亲自出面! …… “比安奇,我的朋友,你就耐心的看着这场戏吧!” “你说得对——不过,你真的愿意高价买他们的武器?要知道,即便是翻了两倍,这批世界大战的古董货,价格也比英法苏的制式步枪低点!” 曾墨怡难掩愤怒的往家跑去,开门的时候她望向了留在门缝上方的长发——她是个女人,在门缝上方藏一根长发,是很容易借口糊弄过去的。 克罗这个犹太吸血鬼不是想要提价吗? 此时,在张安平家里安装监听设备的日本特工也得到了观察哨的示警,他们飞快的进行着最后的安装。 “你说得对!起码可以逼迫克罗降价——张,你可真是一个商战的天才!” 被人撞了以后,曾墨怡是本能的退让,但对方不依不饶的纠缠,多次的得理不让人让曾墨怡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再也不敢退让,愤怒的和对方吵了起来,同时还暗中观察周围。 张某人,从头到尾,就没有信任过美国人! “你说得对!” “对,但有了竞争对手以后,不就代表我们有更多的选择么?” 但此时曾墨怡的心里,已经镇定了下来。 “已经查清楚了,是一个叫克罗的家伙搞的鬼——是他向日本人泄露了交易的详情,也是他,在上一次的交易中,扣下了十万条步枪,根据我的调查,这批步枪现在就在菲律宾放着!” 像这样的电话,曾墨怡有七八个。 这下子,兄弟三人都炸了! 大姐不是专业的特工,但却是他们的同志,此人监控他们最最敬爱的大姐,无疑是要动他们的逆鳞啊! 明诚寒着脸表态:“大哥,我去杀了她!” 刚开始确定自己被监听后,她是真的被吓坏了——她不仅仅是军统张世豪的夫人,更是一名地下党员,突然间被监控,拥有三重身份的她,无法确定到底是军统/中统还是日本人所为。 电话那头的“王科长”,是76号的一名汉奸,正儿八经的汉奸,对方是张安平“活着”的时候提拔起来的,属于张安平对其有恩的那种,张安平“死后”,此人特意留下了电话,表示如果日后有人欺负,可以找他—— “菲律宾的陆军条件不景气,可我听说有十万条退役的步枪正屯放在仓库发霉,这样的浪费可不是好习惯——作为你的朋友,我能否替你的哥哥道格拉斯先生分忧呢?” 遮掩的打了一通电话后,她终于镇静下来。 没多久,这个唤做王遂周的科长便急匆匆的带人来了,他将曾墨怡请到了吵架的地方,然后又命令下属将武器露出来,随后将周围的人强行拉过来,开始吆五喝六的调查。 于是,曾墨怡经常委屈的在张安平的灵牌前哭诉,一哭就哭好几个小时,絮絮叨叨个没完…… “孤狼”曾是明诚的养母,有这一重身份,明家人在藤田芳政死后,也没办将这枚炸弹开除。 比安奇叹息,如果他们能参与进去,或者可以帮助张,但全球贸易因为吃独食,被军火商集团给排斥了,他们根本没法插手! 张安平笑了起来:“亲爱的比安奇,你可能忘了我本来的职业吧?” 托尔斯腾接手了这份转让合同,笑吟吟的说:“是的,菲律宾的陆军,非常缺乏武器装备!” “毒蛇情报组”展开了反跟踪后,很快就查到了日本人设立的监听总部,并根据对其成员的跟踪,确定特高课这一次一共对四个人展开了调查。 比安奇笑道:“张,你的记忆力还是那么的好!没错,这家伙当初就是这么说的——不过,伱可能不知道,他也是一个犹太人。” 托尔斯腾这边的安排,才是张安平真正的杀招。 “我的兄弟,我需要你的帮助!” “放心,我一定会按照合理的价格,接受这一批武器——你知道的,我将这些股份卖给你,总得想法设法的赚点钱补足一下亏空吧!” 这才哪到哪?! 【麻辣隔壁的,老子一手促成的军购,沾点美国佬的便宜,你还想反悔?做你大爷的春秋大梦吧!】 “我的上帝,我怎么会忘记你的职业——你可是出了名的点金手!难道你有办法?” “我想起了一个你们中国的成语——雪中送炭,对吧?”托尔斯腾笑着用汉语说出了这四个字。 张安平保持着笑意,并没有介绍自己后面的杀招。 美国的资本家以为他们吞掉了张安平在这家工厂的股份,只给张安平象征性的保留了1%的份额——却根本想不到他们侵吞的合作伙伴中,有一个最热心的发起人,是张安平的白手套。 相比张家的监控,明家的监控更容易,因为明家一直有一个没有撤走的“孤狼”。 她张安平夫人的身份,干系重大,是张安平的最后一道防火墙,如果是军统或者中统对她调查,那就是张安平的身份有泄漏嫌疑! “我想道格拉斯先生,一定很乐意按照他们的售价,接收这批武器用以武装菲律宾的陆军吧?!” 调查自然是查不出什么来的,但他却用这种方式表示曾墨怡是有人“罩”着的,并威胁周围的商铺和邻人,要是以后曾小姐被欺负邻居不帮忙,他将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报复——别以为这里是租界76号就拿他们没招! 听到76号的名号,周围的人自然是吓得连连点头,王遂周这才作罢,装模作样的和曾墨怡道别。 毕竟未来的二战名将,不是不讲道理的强盗。 明家三兄弟进入了一级战备,三个顶尖的特工一道行动,短短两天便在暗中查清楚了是特高课在监控明镜。 张家。 明楼和明台同时制止,明楼道:“我们要先查清楚此人监视大姐的原因——老三,你去找黎叔,让他转告大姐目前的情况,让大姐进入静默。” 而此时,这根长发果然已经不见了! 她回到家中后直奔客厅的电话,边拨号边检查电话,果然发现了电话被动过手脚的痕迹。 “我记得被我们捞了一把后他说过,他将会是中国人最友好的合作伙伴。” 明楼立即启用“毒蛇情报组”的其他成员,开始对监控明镜的日本人进行反跟踪——他要确定日本人监控明镜的规模,由此来判定日本人重视的等级。 当其他三人的资料摆在了明楼面前后,一股比发现明镜被监控更恐慌的情绪,在明楼心中油然而生。 “嗨伊!” 所有嗅觉敏锐的商人都知道,一场大战将要爆发,盘尼西林的制造工厂,会成为疯狂下蛋的恐龙。 好,那我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不,钱还是会给的,但时间嘛……这便得看道格拉斯先生的心情了。 但因为这个由头,接下来的几天里,此人就跟苍蝇一样,一天能给曾墨怡打好几个电话,每天晚上还兴冲冲的来张家“探望”,也不称呼张夫人了,总是曾小姐、曾小姐的喊个不停。 …… 比安奇笑道:“尊敬的张,你忠诚的骑士比安奇,随时接受你的指令!” “亲爱的张,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最乐意帮助你的——我们是至亲至爱的合作伙伴嘛!” 这两招下去,就问克罗到时候慌不慌? 至于王科长,曾墨怡是很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图什么——此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报恩,而是图谋自己! 见托尔斯腾答应下来,张安平便继续说道: 张安平轻笑道: 比安奇很好奇,他和约克交流过,认为国民政府这次只能认命,咬牙接受克罗黑心价格。 “我们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对吧?” 张安平磨刀霍霍,准备狠狠的收拾一顿克罗这个犹太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放心吧!除了德国人,我希望你再联系苏联人和英国人、法国人,这么一笔庞大的军售,我想他们都是乐意参与的,对否?” 犹太人的遵旨是榨干你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然后将你的灵魂和肉体一并奴役,成为他们赚钱的对象,有这个家伙做主,代表团所有的努力,看来是白费了。 张安平面露杀机,既然做了白眼狼,那就接受剥皮剔骨的命运吧! “当然!我很愿意为此牵线搭桥,不过这件事你得小心日本人作梗,毕竟他们跟德国人的关系现在非常的好!” “对!不过听说菲律宾陆军现在经费很紧张哈,这钱,得慢慢给,对吧?” 暗处盯梢的特高课特务吓了一跳,赶忙启动应急预案,派人出去故意和曾墨怡撞到了一起,然后不依不饶的和曾墨怡吵了起来。 安装完成后他们将家里恢复了原样,扫除了所有痕迹后迅速的撤离——等他们完成撤离后,有人马上向正在和曾墨怡吵架的女子发去了撤离的手势,对方这才偃旗息鼓,骂骂咧咧的要走人离开。 “喂,是王科长吗?我是曾墨怡,”自报家门后,曾墨怡开始委屈的哭了起来,越哭越是伤心,最后断断续续的讲述了起来自己被人欺负的事。 “听说你的哥哥在为菲律宾陆军的装备发愁?” “犹太人?那就难怪了!” “张,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所以这家工厂的股份,根本是有价无市! 电话线、客厅、卧室、张安平的书房,每一间屋子都装了监听设备。 “现在的德国,应该很需要钱吧?我想,如果有人牵线搭桥的话,德国人是很乐意以市价出售一批他们的制式步枪吧?” “克罗?”张安平思索着说道:“我记得他,那次军火被日本人炸沉,他哭的最惨——他好像是压上了全部家当来着?” 比安奇说着自己的调查结果:“是他力主涨价两倍的,因为他向军火商们保证,国民政府一定会咬牙接受他的条件!” “所以军火商们给他开出了总利润百分之五的提成,并让他全权负责和国民政府的协商。” 曾墨怡可是专业的特工,虽然在军统她名义上是电讯方面的人才,但要知道她真正的身份可是地下党! 张安平则笑眯眯的说道: 他正在全球贸易的总部,和上百章都没有出现的比安奇谈话。 就在他们安装设备的时候,曾墨怡回来了。 一个色胆包天的混蛋! 虽然代价有点大,但张安平认为值! 完成了对克罗这个王八羔子的反手一刀,张安平打算去代表团和代表团的团长荣将军商议接下来该怎么演戏,没成想在回去的时候,看到了明楼发出的紧急见面讯号。 【明楼着急见我?】 (本章完) 第176章:反客为主(狗作者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订阅!) 对一个情报人员来说,紧急约见,自然是有大事发生。 他不敢耽搁,立刻前往约见暗号中约定的秘密地点。 因为张安平身份特殊,明楼依然是只身赴约,并没有带副手明诚。 看到张安平后,他直接进入正题,道:“出事了。” “特高课对我大姐、你夫人还有赵德汉的妻子跟姘头,展开了监控!” 对曾墨怡展开了监控? 一股怒火从张安平心头升起! 我张安平在76号的时候,为你们日本人兢兢业业、披肝沥胆、呕心沥血的干活,我这四七的纸都没烧呢,小鬼子你们就敢监视我老婆? 信不信我诈尸吓死伱们! 看张安平眉头紧皱,明楼问:“赵德汉的妻子跟姘头,和我们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张安平摇头,闭目思索一阵后,猛然抬头说道:“她们的身份都是76号高层的亲属!” “对,我也注意到了这点,但我搞不清楚为什么要监控我大姐她们。” “‘妇好’!” 张安平思索着道:“我猜应该是日本人转移了调查方向,将调查方向改为高层亲属了。” 嘶—— 明楼惊讶的看着张安平。 这个猜想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关键是张安平没用多久就做出了这样的猜测,这反应……太强了! “我记得你是‘妇好’!” “但我已经死了。”张安平道:“日本人应该是在高层中查不到,所以转移了调查方向。” “那怎么办?要是一直被监控,墨怡同志还好说,但我大姐却难说,她毕竟不是专业的特工,万一露出破绽的话……” 明楼犹豫的说道:“要不我让明台暴露身份,跟大姐接头?” “不行!”张安平钱大姐附身似的反对:“你们家情况太特殊了,明镜同志是你们家唯一的弱点,她不能知道你们的身份!” 此情此景,貌似上演过无数次了,只不过以前发出请求的是张安平,拒绝的是钱大姐,而现在,拒绝的是张安平——这算不算“屠龙者终成恶龙”? 明楼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随后道:“墨怡同志那边……我觉得实在不行就让她撤离吧!” “暂时不能撤。” 张安平依旧拒绝。 不是他狠心,而是“张安平”这个身份不容有失,曾墨怡一旦撤离的话,无疑是承认了身份,届时肯定会连累在76号的潜伏者。 明楼直愣愣的看着张安平,没有讲话。 他能怎么说?他又该怎么说?! 张安平思索一阵后,突然眼前一亮,道:“肖怡曼!” “那边的人?”明楼本能的说道。 他口中的那边,自然是军统。 “不是,但她……可以是!”张安平露出笑意:“如果她是‘妇好’的话,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 明楼欣喜道:“好主意!这件事我去办!” “你不要参与,我让其他人去办!” “行。” 明楼倒是没有继续讨要,他的身份终究也是特殊。 …… 就在张安平和明楼结束了接头的时候,冢本怒气冲冲的找上了川岛芳子。 没错,是怒气冲冲。 还是只有一盏台灯且窗帘紧闭的屋子内,冢本将一份监听文字报告扔向了川岛芳子,怒声道: “芳子小姐,你过分了!” 川岛芳子慢悠悠的拿起了扔在自己桌前的报告,借着台灯的光亮快速的扫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冢本君发现了,冢本君的能力……真的是让人称赞。” 川岛芳子不紧不慢的说完后,又叹息说道:“看来,非专业的人士,干一行就是黑夜里的亮光啊!才几天的时间,就被查透了。” 冢本强忍着怒气: “芳子小姐,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特高课宝贵的人力物力,为什么要浪费在你的一个手下身上!为什么!” 冢本很生气。 因为根据监听报告和对肖怡曼的跟踪,冢本确定了一件事: 肖怡曼是川岛芳子的人! “冢本君,这不是浪费。” “我在等她被军统救走,我在等她成为‘妇好’!” 川岛芳子露出了得意的大笑。 冢本迷茫的看着川岛芳子:“什么意思?” “冢本君,你知道吗,为了调查出‘妇好’是谁,我和洋子做了很多的努力。” 川岛芳子轻声说道:“洋子死后,不管是木内影佐还是藤田芳政,都在追查‘妇好’。” “李力行也好,王擎汉也罢,他们也都在追查。” “但‘妇好’这个人,却始终没有被查出来。” “为了查妇好,就连张安平和汪曼春,我都怀疑过。” “但,事实证明,他们都不是!” “可妇好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我查了很久,终于确定了有嫌疑的两个人——明镜和曾墨怡。” 冢本打断: “不是四个人吗?” “赵德汉,他还不配成为妇好的狩猎目标!”川岛芳子露出一抹不屑,随后继续说道: “明楼明副主任,他待长姐如母。” “张安平对曾墨怡用情极深,感情专一。” “这两人,都有足够的条件从明楼和张安平处获取情报!甚至被察觉后都能安然无恙。” “她们有可能是,但有可能不是。”川岛芳子道:“但如果她们中有一个人是‘妇好’,那么,前不久被我发展成自己人的肖怡曼,就会成为‘妇好’。” “诬陷?” “对!冢本君,‘妇好’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是张世豪手中的一柄利剑,作为一个专业的特工,我不认为监听这种手段不会被发现!” 冢本恍然:“所以,你是在打草惊蛇?” “对。” 冢本终于明白了川岛芳子的计划。 他怨报着说道:“你不应该瞒我。” “请见谅。” “芳子小姐,那你认为这两人中有没有妇好?” “这还得看肖怡曼会不会成为妇好。” “如果不会呢?” 川岛芳子叹息着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李力行这个蠢货,被利用了!他就是中统派进来搅局的棋子!” “根本就没有妇好!” 川岛芳子说得很肯定,因为她已经再三的查过了所有有嫌疑的人。 “受教了!” 冢本躬身行礼,赞扬了川岛芳子一番后告别离开——当他回到车上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说道: “冢本课长,如何?” 冢本头也不回的幽幽说道:“还真是如王主任所料啊!” “川岛芳子,金碧辉,终究是值得信任的。” “川岛小姐确确实实是恨极了张世豪。”坐在后排的王擎汉赞同的说完后,道:“可惜不管她怎么叫战,张世豪的目光,依然没有锁定她!” 冢本肯定的说道:“阴谋的味道太明显了!张世豪不可能上当。” “当然,如果能让张世豪痛彻心扉的疼一次,他可能会专心的以芳子小姐为目标布局吧——王主任,芳子小姐说如果明镜和曾墨怡都不是妇好,可能会没有妇好这个人,你觉得呢?” 王擎汉幽幽的说道:“其实,还有一个盲点。” “哦?王主任有何发现?” “汪曼春!” “她不是死了吗?” “是啊,她死了——但是,没有人看到她的尸体,或者说,没有人看到被炸成碎片的残骸,是不是她!” 冢本一惊:“你是说诈死?汪曼春诈死?” “有这个可能!冢本课长,我仔细研究过汪曼春的所作所为,她以狠辣闻名,但是……我一直想不清楚,一个未经长久训练的女人,即便是跟着南田洋子这样的顶级特工学习一阵,就真的能变成心狠手辣的魔头吗?” 王擎汉分析着说道:“而且,她以剪除内奸为名,杀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我们自己人。如果她是妇好的话……” “这行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故意在告诫亲日的我们,亲日有风险?” “还有一点很可疑,她为什么死忠张安平?最后还和张安平做了同命鸳鸯鬼?” “要知道,她若是早早的倒向李力行,急于从76号脱身的张安平,根本没有对抗李力行的底气!” “就是因为她的死心塌地,张安平才和李主任斗得旗鼓相当。”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故意在分化76号?” 这一番分析让冢本倒吸冷气,如果王擎汉的猜测正确,那汪曼春这个人太可怕了! 冢本因为王擎汉的分析,突然生出另一个联想:“有没有可能是张安平诈死呢?” “他?不会!” 王擎汉肯定的说道:“张安平一直想脱离情报体系,如果他是妇好,他不会这么干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出了名的为求自保,如果他是卧底,他又何必如此?” 冢本顿时觉得言之有理。 “王主任,咱们先不管猜想,就说说该怎么试探曾墨怡和明镜!或者说,我们就该按照川岛芳子的主意,等着肖怡曼成为‘妇好’?” 冢本之所以说这样的话,其实是源于男人的自尊心——他才是特高课的课长,但川岛芳子表现的跟特高课的课长一样,尤其是肖怡曼这件事,让冢本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创伤。 所以他才有这种类似于赌气的行为。 王擎汉也想向冢本证明自己不差,这样才能取代李力行,他便说道: “我们可以一个个的试探——曾墨怡现在被王遂周纠缠,我们可以给王遂周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美梦达成的机会。” 王擎汉嘿嘿的笑了起来。 冢本自然听明白了王擎汉的意思,他悠悠的道:“王主任,听说张安平活着的时候,他和你关系非常的好,你为什么这么对待他的遗孀?” “课长,我只效忠于皇军。” “哈哈,王主任果然是帝国最好的朋友!” 冢本大笑,心中却鄙夷王擎汉的为人,不过并没有反对王擎汉的提议——张安平的遗孀又如何? 不过是一个中国人罢了! 日本人,才不会需要中国朋友——除非有利用价值。 张安平这个死人,有利用价值吗? (如果出现龙骑士的剧情,我会不会被喷死?咳咳咳,我先打死自己哈。) …… 张安平和明楼见面的同一时间,有人找上了许忠义。 许忠义很好奇的看着这个找上门的人,将一张写着10万块字眼的白纸拍在桌上,道: “我许忠义算是有点见识,但还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世界之大,真的是无奇不有!你……真以为我的枪杀不了人?” 此人正是梅斯平口中的“安之兄”,一直代表梅斯平和冢本交涉的掮客周安之。 面对许忠义的质问,周安之不紧不慢的道:“许先生误会了。” “许先生难道不觉得这张纸上印点别的东西,就可以以假乱真了吗?” “你什么意思?!”许忠义凝神盯着周安之:“还是说你来看我笑话?” “不敢。”周安之摇头否认,随后道:“我只是遗憾许先生因为令师的缘故,痛失了一场富贵。” “你到底是什么人!”许忠义神色大变,手已经伸到了枪上:“你想说什么!” “张世豪,可是许先生的老师啊!” “但这个老师却不讲道义,利用学生为刀!” 周安之的意思很明显:我知道你曾经是张世豪的学生——而这个消息是被封锁的。 日本人也知道,但并没有流传出来。 因为许忠义做的是走私生意,他“叛变”后,张世豪也合情合理的没有追杀他。 但现在,有人在许忠义面前,道出了“真相”:许忠义被张世豪玩了一招借刀杀人! 当然,最痛心的是许忠义错失了印钱的机会——这可是真正的印钱啊! 许忠义的手从枪上面收回,怒气消散,笑意转瞬间布满脸庞: “先生是那边的人吧?许某人就是一个不堪造就的生意人,先生就不必拿这种事来笑话我了,是我自己鲁莽了。” “不,爱财之心人皆有之!许先生身为商人,追逐财富岂有错处?要说错,我倒是觉得张世豪大错特错,明明可以发大财,却非要和钱过不去!” “哦?周先生倒是看得明白。” “是啊,我觉得太过可惜——许先生,不如我们联手,一并将失去的夺回来,如何?” 许忠义笑道:“好啊!” “许先生以为我在开玩笑?”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在做梦!”许忠义猛的一拍桌子:“夺你妈啊!” 他直接破口大骂:“你以为你是谁啊?夺回来?我他妈有病吗?”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滚!给我滚!” 许忠义怒冲冲的说道:“猪鼻子插大葱,真把自个当大象了?我呸!” “来人,把这傻叉给我打出去!” 周安之懵逼了,这剧本不对啊! 但许忠义的手下,可没给他申辩的机会,眼看着围上来就要揍,周安之慌忙起身,浑然没有刚才说客的悠哉。 但晚了,许忠义的手下已经对他出动了拳脚,一顿拳脚过后,周安之鼻青脸肿的被揍了出去。 许忠义一直冷眼看着,对方被打出去以后,他才恨恨的坐下,但等到手下离开,他才收起脸上的愤慨,凝重爬满了脸颊。 他敢肯定,此人一定是老师张安平要钓的鱼! 而从此人的话中判断,他九成九应该是国民政府的人——国民政府有人看中了印假钞的滔天利益,所以找自己合作来了? 所以,老师钓鱼的目的,就是钓出国民政府中的这些王八蛋! 许忠义翻脸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到了缘由。 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如果贸然合作,他肯定神神秘秘的,想要探底肯定不容易。 他索性来了招“反客为主”。 二话不说,先把人打一顿——这样不是表明自己对印假钞的事不感兴趣,而是说明自己值得信任! 如果对方真的有心找许忠义合作,这样反而证明许忠义不会对他们不利。 因为越是困难重重的得到的结果,越容易相信! 这是张安平早就教过他的。 现在,他许忠义要替老师张安平钓这条鱼了! 先把鱼打一顿…… (本章完) 第177章:冢本这家伙属乌龟吗?(上) 荣先泽是军购代表团的负责人,此时的他,正用一脸讨好的笑和美方的负责人克罗展开新一次的会晤。 “克罗先生,请你理解下我方!日寇正在我们的领土上肆无忌惮的横行,我们的国家和人民正在遭受着……” 克罗不耐烦的打断荣先泽的话: “尊敬的荣,我是很同情贵方的。” “但纵然是上帝,也不会责罚愿意为自身失信行为付钱的商人。” “我方是愿意贵方将上次交易的尾款作为罚金没收的,并且不会就此有任何怨言!” 荣先泽的嘴角抽了抽,他压下愤怒,心平气和的说道: “克罗先生,我方不会没收任何一笔尾款!只要您继续履约,我方愿意在每支步枪的价格上增加十块——” 他说着掏出了一张汇票,美元的符号和一万的数字让荣先泽心疼的要命,但他还是将其推到了克罗面前: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克罗先生能……” 克罗看着汇票上一万的数字,露出一抹讥笑后,装模作样的咆哮: “荣,你是在逼我对上帝犯错吗?一个正直的犹太人,是不会被金钱所收买!” 他愤怒的起身: “荣,我很失望!” “贵方这种打破商业道德的行为,实在是让人失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克罗用英语对随从道: “和日本的川田先生约好的时间提前下,日本人是讲究商业道德的,他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 说完,他便和随从趾高气扬的转身离开。 克罗消失后,荣先泽愤怒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声道: “反咬一口!反咬一口啊!” “可恨!太可恨了!” 代表团的其他人不敢吭气,但心里也在纷纷痛斥着克罗的贪婪! 可……谁叫他们有求于人啊! 翻译这时候小心翼翼道: “荣先泽,刚才克罗说和日本上任川田约好的时间提前——他会不会真的把武器卖给日本人啊!” 荣先泽脸上的怒意更甚了,但并没有回答翻译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日本人不一定是真的想接手多达六十余万支的步枪,但日本人一定会想尽办法破坏中国人获取美国的武器——而美国的商人,正是利用这点,在不断逼迫代表团接受他们的“合理要价”! “趁火打劫啊!” 荣先泽突然愤怒的出声。 屋内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这句话也是他们想要咆哮的——这些美国的军火商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上次二十万支步枪的交易,临到头哭泣着宣称有一半的武器在运送中出事了,请求国民政府按照合约先付清上一次的尾款,暂时接收仅剩的十万支步枪——荣荣先泽认为合作的基础是相互理解、相互忍让、相互宽容,便同意了美国人的请求。 没想到最后的结果是当付清上次交易的尾款后,在只押了十万条步枪尾款的情况下,美国的商人恬不知耻的开始涨价了! 浑然忘了当初交易的武器被炸毁后,是谁帮助了他们的! 荣先泽骂完沉默一阵后,突然出声: “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回武汉吧。” “回?将军,武汉正在酣战,军队急需大量装备,我们要是……” “先离开!”荣先泽不容置疑的说道。 众人不解,但看着荣先泽坚定的样子,他们也没法反驳,只能一脸无奈的接受命令。 前方吃紧,他们……却没能如约的将急需的武器带回去啊! 荣先泽当然不想走,但美国商人克罗的态度已经很明朗了,除非接受这不合理的要价。 但他根本无法接受! 既然这样,那便以退为进——先做出无奈反悔的姿势,看美国商人会不会上当。 就在众人收拾东西之际,张安平回来了。 看着灰溜溜收拾物品的代表团众人,张安平本能的皱眉。 张安平对代表团是有怨言的。 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挂逼,在和美国人谈妥了军购协议后,他就猜到美国人会在全面抗战爆发后坐地起价。 所以他设计让日本人炸翻了美国的运输船,让第一次交易的枪械大部分毁于爆炸——而国民政府则以“救世主”的姿势出现,最后搭救了这帮前来试水的美国商人,并友好的签下了军购协议。 协议中有一个对双方非常“约束”的条款: 国民政府付预付金、美国人送来武器后,结清当次交易武器总价一半的货款,剩下的一半在下一次结清——也就是押一半的货款。 但对于当初那些搭上全部的身价却遭逢毁灭代价的美国商人来说,这个协议简直是上帝的援手。 一次交易最少二十万支步枪,押一半便是十万之多的枪款,这样的押金足以让美国人投鼠忌器,不敢贸然涨价。 但代表团却中了美国商人的苦肉计,上一次交易,二十万支步枪成了十万不说,还只押了三万支步枪的枪款——这才让美国人有了反悔的资本! 如果没有代表团傻不拉几的怜悯和大方,自己又怎么会眼巴巴的过来给他们善后啊! 好在他还不傻,没有摆脸色,纵然是辛辛苦苦的善后擦屁股,也没有向代表团的成员耍“大牌”——黄埔学生占了一大半的代表团,他脑子进水了给“天子门生”耍牛逼啊! 看到张安平进来,荣先泽招手道: “张区长,过来下,我有事交代你。” 张安平朝其他成员点头示意后,径直走到荣先泽面前:“荣先泽。” “张区长,劳烦伱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就走——”荣先泽压低声音:“你马上放出我们要走的风声,明白吗?” 欲擒故纵! 张安平意识到了荣先泽的打算。 “荣先泽,我担心克罗不会中计。” “死马当活马医吧,此番责任在我,唉……”荣先泽叹息一声,他以为战场狡诈,没想到商场和战场相差无几啊! 已经布置妥当的张安平轻声道:“荣先泽,我可能有办法。” 荣先泽惊讶的看着张安平,看到张安平一脸郑重后,他向张安平打了个眼色,示意来套间密谈。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套间后,荣先泽道:“张区长,现在的情况已经是坏到不能再坏了,估计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不要顾忌,说说你的办法!” 荣先泽自然是了解【张世豪】的——军统的后起之秀,戴老板的心腹爱将,非黄埔出生的海归,性子嫉恶如仇,有传言称军购也是张世豪一手促成的,但张世豪并没有承认过这种说辞。 但荣先泽知道,这件事确确实实是张世豪一手促成! “我已经让人对英法德苏四国放出军购的风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搅局么?是个办法!”荣先泽赞同后夸道:“辛苦你了。” 张安平略显不好意思道:“其实……这是个幌子。” 荣先泽错愕:“幌子?” “我查清楚了,上次没有交易的十万支步枪,被美国人藏在了菲律宾,我打算对这十万支步枪下手。” “你别胡来!”荣先泽自然是知道张世豪胆大包天的——被美国人坑了以后,他才知道军购协议中的预付款和尾款制度是用来干什么的,他专门了解了下军购协议的始末。 老江湖的他,自然看懂了张安平对美国商人的设计。 也是因此,张安平加入代表团后,荣先泽总有种愧对他的感觉——就好像不肖子孙败了老祖宗的家当似的。 “您误会了。是菲律宾人动手——菲律宾陆军缺乏武器,他们会用同样的价格将这批武器‘购买’。” 荣先泽一琢磨,连忙说道:“既然这样,菲律宾人能不能拖一拖货款?” 克罗是军购的美方对接人,但是,这批武器可不是克罗吃下去的——他占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之所以能是克罗做主,是因为他向美商承诺会赚取更多的利润。 如果那十万支枪的货款难以收回,自己这边又压着三万支步枪的枪款,届时该克罗着急了! 毕竟,届时克罗面对的局势是:中国人正和苏英德法商议军购,货款又迟迟不能收回。 张安平心道:玩军事的,坑人果然是本能啊! 但荣先泽低估了张安平的狠! “荣先泽,菲律宾陆军,有十万支库存需要淘汰的枪支。” 嘶—— 荣先泽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他自然是听出了张安平的弦外之音! 十万步枪! 国民政府的燃眉之急可解不说,还能继续拖着克罗,时间越久,克罗的压力会越大啊! “价格方面呢?” “价格方面应该不会便宜。”张安平没说实话——理论上这些武器都是属于他的了,而价格,还是美方商人提供的价格。 当然,肯定是还要付出一定的好处费的,但顶多一支枪加两块钱。 荣先泽忙问:“能不超过一百五十块吗?” 国内生产一支中正式的价格目前在八十多块钱,但产能太低了,汉阳造的价格更低,但产能相比于国战,实在是太低了! 根本无法满足战争的需求。 张安平一愣,没想到荣先泽居然是以翻倍的价格询问的。 “不会,应该……应该就在一百块上下浮动吧。” 张安平报出了这个数字——他不是想坑国民政府,而是想为八路军谋点福利。 国共合作后,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并整编为三个师,理论上军饷和军械应该是国民政府负责的。 但大队长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又不认账了。 所以他才虚报价格…… 至于他自己的损失,只能认命——让克罗这个王八蛋认命。 “真的?” “嗯。” “太好了!”荣先泽大喜过望,扣掉应付给美国人的尾款,正好能补差价。 至于之后的军购,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安排一下,我马上和菲律宾人接洽。” “荣先泽,”张安平道:“这件事不能声张,毕竟菲律宾那边是美国人做主的。” “我知道,我会保密的。” “不是,我来的意思是说,咱们还要继续从美国人这里买武器,菲律宾的事情不好传出去,而且这一次的军购还没有谈妥,要不您派个人去香港?” “派个人?也行!不过具体还需要你来协助——等等,”荣先泽愣了愣,不可思议的问张安平: “张区长,你是说我们还能在美国人这边买到武器?” “美国人会求着我们的。”张安平露出胜券在握的神色:“您先晾着克罗,当然,如果他愿意谈,那就谈,但价格不能涨,另外要保持和苏英法德的接触,剩下的事,我来。” 换做平时,荣先泽自然是不愿意让张安平卖这个关子的。 但现在张安平解决了代表团最大的难题,只要和菲律宾人(另一伙美国人)谈妥军购拿到武器,代表团的首要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当然得“惯”张安平,便道:“好!这件事便由张区长全权负责了!我等张区长好消息。” “你们先不要收拾东西,联系德语、俄语和法语翻译!” 荣先泽一改之前的压抑,对正在外面收拾的代表团成员喊了起来。 张安平见状便提出了告辞,荣先泽亲自将张安平送到了房间门口才作罢。 出了屋子后,张安平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悄然来到了三层的一间客房——他的好学生李伯涵,已经等在这里了。 李伯涵毕恭毕敬的道:“老师。” 张安平道:“伯涵,盯着点代表团,我怀疑里面有日本人的钉子,要是有人形迹可疑的话,想办法拿到证据。” “是!” “安全方面你多注意点,我担心日本人不顾英国人的脸,在酒店里动手,不要让他们得逞,明白吧?” “学生会注意的。” 看张安平没有再交代的了,李伯涵便道:“老师,刚刚有人紧急联系你。” 能在这里联系张安平的,只有明楼和许忠义。 “他怎么说的?” “羊毛要出货了。” 如果是明楼找他,暗语是猪鬃出货,羊毛出货的话,只有许忠义! “我知道了,有事用三号联系方式联系我。” “是!” 张安平匆匆离开,径直去找许忠义。 而此时此刻,被许忠义的人暴揍了一通的周安之,正在向梅斯平哭诉自己的悲苦遭遇。 (额,荣姓将军出自叛逆者剧情,貌似将军两字容易引发审核,所以取名荣先泽。) (刚刚被审核了……) 狗作者雄起的第二天。 (本章完) 第178章:冢本这家伙属乌龟吗?(下) 梅斯平听完周安之的哭诉后,好言安抚了起来。 老实说,周安之被暴揍一通,这结局让他目瞪口呆——咋能这样? 但转念一想,许忠义让人暴揍周安之,其实也不是没道理。 一个不速之客上门,还是根本就不认识的主,一上门就提这种大事,谁脑门进水才干这个? “安之兄,这件事是我唐突了,让安之兄受牵连了,实在是对不起啊!” 梅斯平安抚周安之,等周安之不再哭诉后,便道: “安之兄,咱们先联系青帮——你觉得谁合适?” 周安之的哭诉,其实是为自己争取好处,看梅斯平已经会意,自然也结束了哭诉,开始思索着周安之的问题。 “杜越笙去了香港,黄金荣和大队长关系匪浅,也不合适,张啸林为人贪婪,要是和他合作,可能到最后只能喝汤。” “我觉得和季云卿可以合作!” “季云卿?”梅斯平思索起来。 周安之推荐道:“季云卿是张啸林的师傅,他辈分高,可论实力不如三大亨。杜越笙去了香港后,他倒是吃了不少杜越笙的地盘,但他辈分高,出手也有分寸,没有惹起杜越笙的报复。” “和他合作,不怕他被利益彻底蒙了心。” 听完周安之的讲述,梅斯平动心起来,再三思索之后,道: “安之兄,你跟季云卿前辈有无交情?” “没有太深交情,但毕竟是在上海滩吃这口饭的,还算有点薄面。” “那便劳烦安之兄代为引荐。” “好说!” …… 张安平赶到许家的时候,许忠义已经拿到了周安之的资料,看到自家老师过来,装模作样的让其跟自己来书房。 书房只剩两人后,许忠义娴熟的完成了从许大爷到许孙子的转变,弓着腰将周安之的资料交给了张安平。 “老师您看看这个人。” 张安平接过资料扫视了起来,边看边说: “这就是一个掮客吧?” “对。您绝对想不到,这个人之前找上我了!” “哦?”张安平哦了一声,等待许忠义接下来的话。 许忠义将跟法币大小一样的纸张拿出来,将上面的数字特意指给张安平看: “这就是他送我的见面礼。” 张安平自然是秒懂这张纸的含义,眉头一皱:“他一个掮客,不可能对假钞有兴趣——有兴趣也没这个实力!” “是拉皮条么?” 张安平自语道:“消息才放出去,这么快就有人上钩了?” “他是给谁拉皮条?” “神神秘秘的没说明白,但言语间在说他身后的人,应该是咱们这边的——我没让他说清楚,遣人把他打出去了!” 许忠义带着得意的口吻,像是向家长炫耀的小孩。 打出去了? 张安平称赞道:“你小子行啊——” 咦,这场面怎么又特别熟悉? 张安平很想踹自己这逆徒一脚,伱小子知不知道总是照镜子会让人很尴尬的? “那你就好好钓这条鱼,只要对方的诚意足够,你便按照正常的合作跟他联手。记住,是正常和合作联手,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张安平认真叮嘱。 “明白。” 许忠义心道:老师这波看样子在憋杀招啊! 他不由为那个想要和自己合作的“合作伙伴”默哀——这是做了几辈子的缺德事啊,能让我老师这么惦记? 许忠义做事张安平是放心的,仔细交代后他便离开——他还要去找郑耀先,布置“营救”肖怡曼的任务。 目前他手上的事有点多,而且每件事都是大事,明镜和曾墨怡的安危也是大事,这种事让别人处理他不放心,唯有郑耀先他能无限度的信任。 而且老郑做事张安平也是放心的。 郑耀先的隐蔽据点。 看到“不速之客”张安平后,老郑很是无奈的吐槽: “你又大半夜来祸害我来了!” 这货现在是喜欢上晚上来祸害他了? “正事。”张安平难得没开玩笑,郑耀先见状自然秒入状态。 “日本人查‘妇好’的思路变了,现在开始对家属进行调查了,明镜、墨怡还有赵德汉的老婆以及姘头,在这一次的调查之列。” “是明楼最先发现日本人对明镜进行监控的,顺藤摸瓜……” 张安平详细的说了下情况,郑耀先立即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意思,道: “你想让我悄无声息的转走一人,将其坐实‘妇好’的身份?” “嗯,我倾向于肖怡曼,当然,我没有仔细调查过,具体选择谁你自己看着办,这件事要快!明镜同志不是专业的特工,虽然有明家三兄弟为她遮掩,可一旦时间过长,总会被抓住马脚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马上去办。” 郑耀先答应下来,随后好奇道:“你的‘渔’计划如何了?” 张安平平静道:“本部有命令了,让我将印刷机和人向重庆转移。” 郑耀先一惊:“是本部出问题了?” “应该不是。是财政部和银行那边施压所致,具体惊动的级别还不高,有待调查。” “你小心些。” “只能如此了,我先走了,今晚还有别的安排——最近我手头的事情比较多,二区这边你和徐天多联系联系。”张安平想起了徐天的岳飞,又说道: “王擎汉的学生刘唐,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一直在纠缠徐天老婆,徐天布局了两次都没弄死刘唐,你多注意点,要是有机会的话,暗中帮帮徐天。” “交给我吧。” …… 从郑耀先处离开,张安平便去找徐天了。 “渔计划”要钓的鱼可不止汪系,还有日本人——上一次李伯涵布局,被冢本的稳一手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冢本还反向输出了一把内奸,这个场子张安平惦记得一直要找回来,“渔计划”要钓的鱼里面,冢本也是目标。 特高课内部的几枚钉子,已经全数交给了徐天,想要了解到冢本的动静,自然得找徐天。 而就在张安平找徐天的时候,梅斯平和周安之亲自去了季云卿的公馆,和这个已经在暗中坚定不移支持日本人的汉奸,达成了合作。 但季云卿对吸纳许忠义之事表示反对。 “这件事你我两方足矣,为什么要让他加进来?” 许忠义的崛起和青帮没有丝毫的联系——青帮势力很大,但许忠义和冈本平次分家后,借助特高课的帮助起家,网罗了一帮实力不菲的日本人后和冈本平次瓜分了五分之三的走私市场。 一捐成名后,许忠义更是成了日本人眼中的红人、日系报纸鼓吹的中日友好典范,获得了日本军方的大力支持。 他已经到了无需给青帮任何面子的地步,这让青帮的老辈分季云卿很嫉妒。 几次冲突中日本人偏帮许忠义让季云卿失了数条走私渠道,他是真的不想和这种不讲规矩的后辈碰面——这样显得他很无能不说,还很难占据主导权。 但梅斯平必然是要许忠义制衡季云卿的! 他担心季云卿把他吃干抹净! 所以梅斯平借口称只有许忠义才能硬扛特高课且他和季云卿可以隐于幕后,不会被张世豪这个大魔头给盯上,最终才说动了季云卿。 因为之前周安之被许忠义让人给打了出来,梅斯平和季云卿达成协议后,便在季云卿的陪同下亲自去找许忠义协商。 许忠义在暴揍周安之的时候就知道后面的正主会出现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前脚将周安之暴揍,不到四个小时,正主就带着“帮凶”来了! 没错,在许忠义的眼里,上海三大亨张啸林的师父、杜越笙时代结束后异军突起的季云卿这个老头,其实就是一个“帮凶”性质的喽啰。 但给所谓的前辈还是要给面子的。 许忠义这一次郑重的接待了两人,待寒暄后两人道明来意,许忠义就笑了。 “梅先生,季老前辈出人出力,和我联手没问题,但你……凭什么?” “上海滩,我许某人就没听过梅先生这号人物,你凭什么插一脚?” “你……够格么?” 许忠义赤果果的话让梅斯平嘴角直抽。 这人还真是嚣张跋扈! 但许忠义越是这样,梅斯平反而越放心! “许先生,你知道该怎么从张世豪手里保下机器和工人吗?” “你又知道该怎么获得机器和工人的转运路线吗?” 他的底气是发动了人手,保住了印刷机和工人,张世豪必须要将印刷机和工人送去重庆。 而这个情报是他自己独有的——三方联手的模式自然是他出情报、两家出人手。 “这些,我都能做到!甚至我已经动用了人手,给张世豪找了其他方面的麻烦,他的注意力不会在印刷机和工人上,这……才是我们乘虚而入的机会!” 这番说辞才说动了许忠义,于是三人达成了合作,但在接下来的利益分配中,三人又产生了矛盾,毫无疑问,许忠义是想吃大头的。 但季云卿也不是吃素的,地头蛇有地头蛇的优势,他在日本人中也有后台,虽然硬撼许忠义不行,但也不是小卡拉米。 这便是梅斯平想要的结果,最终经过激烈的协商后,许忠义和季云卿各占三成,梅斯平占两成,剩下的两成作为“机动”用来打发日本人。 “和气生财!” 居心叵测的三人达成联手后,笑的非常的开怀,但背地里却一个个都有别样的心思: 【暂时先让你们吃点甜头,等以后汪先生和日本人达成一致后,这桩生意,迟早得我一个人独吞!】 【哼哼,许忠义啊许忠义,吃了我三条走私渠道,你以为这事老夫忘记了?你且先得意,待东西到手后,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老家伙,早就想收拾你了,这一次你跟老张要钓的大鱼一道入坑,要是不把你吃干抹净,我对得起许忠义三个字吗?梅斯平是吧?哼哼,你怕是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进了巨鲸的嘴巴吧!】 因为张安平叮嘱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许忠义并没有在两人离开后派人跟踪,而是等了许久后,亲自驱车去找张安平了——他得跟老师汇报下今晚达成的协议。 我许忠义都不敢在老师跟前炸刺,你们以为自己是赵子龙啊?! 呸! 而此时的同福里,张安平正在跟徐天密会。 徐天汇报了这段时间情报组内的事务后,向张安平说起了最近特高课内部的情况: “特高课有秘密行动,应该是在暗中监控什么人,具体的行动不明——需要我调查吗?” 情报工作是分等级的,像徐天在特高课内部的工作,秉承的工作理念是:以保护自身安全为首要目的。 平日里哪怕是接触到重要情报,他也不会轻举妄动。 除非是极其重要的情报。 所以他才询问需要调查吗。 张安平摇头:“你注意点冢本的动静即可。” “是。” 从徐天处了解到了冢本的动向后,他便提出了告辞——从始至终,他没有泄漏郑耀先要做什么,也没有让徐天进行帮忙。 不是他信不过徐天,而是为了保证徐天的安全。 从同福里离开后,张安平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坐在车里琢磨了起来。 他很诧异,藤田芳政辛辛苦苦瞒天过海,又是假窝点又是各种花招的藏假钞工厂,结果到冢本跟前,即便获知自己从游击队手里夺回了工人和机器,可也没有动静! 没错,这便是他找徐天的主要目的! 他以为冢本这一次无论如何会上钩的,但事实让他很无语——这厮居然没动静! 倒也不是没动静,根据徐天掌握的情报,冢本清司这王八蛋,已经着手利用这件事,散播自己才是主谋的消息,同时也在着手挑拨军统和地下党对抗。 可他就是不咬张安平放下的鱼钩——鱼饵这么丰盛,这货怎么能忍住不咬的? “这家伙是属乌龟的吗?” 张安平又一次对这货的【不动如山】感到了无能为力,上一次布局,那么大的鱼饵摆着,这家伙浅尝即止,这一次这么大的饵,干脆就不动心! “看来得加快‘张世豪’死亡了——这狗日的不上钩,这局又怎么布?” 无数次将日本人耍的团团转的他,这一次“想死”,怎么就这么难?! 就在张安平恼火冢本这厮是个乌龟的时候,张安平的“遗孀”曾墨怡,也迎来了冢本和王擎汉这两贱人刻意营造的危局。 王遂周,这个被色欲冲昏了脑袋的王八蛋,今晚被王擎汉请的喝了一顿花酒、经过王擎汉各种歪理邪说后,终于决定用霸王硬上弓的方式捕获美人心。 王擎汉亲历对张家的监控枢纽,想要看看曾墨怡面对这种危机的反应——她到底是不是“妇好”! (本章完) 第179章: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上)(没有龙骑士,没有龙骑士!) 作为一个特工,往往都有着对危机的敏锐嗅觉。 这一点,曾墨怡不缺。 只不过往常的时候,张安平张开着双臂,将所有的危机都挡在了外面。 这并不意味着曾墨怡不具备优秀特工的素质。 原时空中,在最危机的时候,有机会逃走的她,选择了用生命去保护那份七十二人的名单。 而此时此刻,面对大半夜上门的王遂周,从那双贪婪的眼睛中,曾墨怡意识到了危机的来临。 果然,这些汉奸败类,伪装出的风度,持续不了多少时间。 曾墨怡审视着目前的情况,思索着破局的方式——解决王遂周对她来说不是问题,但在自己被监控的情况下,解决他是不可能的,如何才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度过眼下的危机? 王遂周依靠在门口,醉醺醺的说道: “曾小姐,我本家跟我说这女人啊,追一追意思意思就行了,剩下的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这说到底啊,女人需要的庇护,曾小姐你怎么看?” 本家? 王擎汉的名字立刻浮现在了曾墨怡的脑海中。 这是……王擎汉的试探么? 意识到这点后,曾墨怡更不敢大意了,她寒着脸: “王科长,你喝醉了。” “醉?我没醉!曾小姐,姓张的死后,你这日子过得也是乏味,像伱这样的美人儿,怎么能过这么乏味的日子?要我说啊,你呢,就……” 王遂周说着赤果果的话,往常嘴里的“张主任”,也变成了姓张的。 曾墨怡不等王遂周说完话,做出了一个正常女人都会做的举动: 关门! 但王遂周却伸手卡住了门,并欺身近前将门堵住: “曾、曾小姐,你这样就太没礼貌了。” “你怎么能把我拒之门外呢?呦,这小脸气的铁青的,还真好看。” 曾墨怡怒声道:“王科长,请自重!” “自重?我不重的,你等会就知道我重不重了……”王遂周荡笑起来,伸手就摸曾墨怡的脸颊,曾墨怡强忍着恶心在其触摸后的瞬间躲开,然后尖声叫骂道: “混蛋!你混蛋!” “我混不混蛋你马上就知道了,嘿嘿嘿嘿……” 王遂周荡笑着就扑向曾墨怡,曾墨怡又惊叫一声,慌不择路的就往家里跑,王遂周一边荡笑一边追了过去。 不远处,王擎汉悄悄的听着张家传来的动静,听到曾墨怡往屋内跑后,快步走到了门前,看着没有关闭的大门,王擎汉露出一抹迟疑——张安平的妻子,在这种时候做出的反应,不像是一个特工。 或者说,她伪装的天衣无缝? 王擎汉冷漠的想道: 【不管你怎么装,我看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一个被色欲冲昏了脑袋的男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他不在乎曾墨怡如果是无辜的,接下来的遭遇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他只在乎一件事: 曾墨怡到底是不是“妇好”! 屋内,王遂周已经被兽性支配,荡笑着将曾墨怡逼到了角落,面对无助的曾墨怡,王遂周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笑的更冲动了。 他伸手上前去撕曾墨怡的衣服,曾墨怡的惊惧的尖叫后甩手一巴掌打在了王遂周的脸上,吃痛的王遂周红了眼睛,反手一巴掌就扇在了曾墨怡的脸上。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王遂周破口大骂,随后更是野蛮的去撕扯曾墨怡的衣服,面对曾墨怡的反抗,他接连几巴掌毫不犹豫的扇过去。 已经踏入了院子的王擎汉听着王遂周接连扇出的耳光,露出了一抹古怪的表情。 【安平兄,你要是在天有灵的话,会不会气死啊?】(愣是没反应过来称呼出问题了,抱歉) 此时此刻,他心里已经放下了对曾墨怡大部分的怀疑。 但在报复“世豪老弟”的古怪心理的作用下,王擎汉悄咪咪的趴在了窗前,期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曾墨怡的衣服已经被撕破,此刻不断惊叫的她,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差不多了吧? 就在王遂周的魔爪袭来的时候,曾墨怡抄起身边沉重的花瓶,照着王遂周的脑袋砸了下去。 啪 花瓶破碎,王遂周愕然的看着曾墨怡,身子一软瘫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突然的变故惊到了外面的偷听狗,王擎汉目光一凝,偷窥屋内。 曾墨怡是“妇好”? 她不演了?! 屋内。 曾墨怡在砸晕了王遂周后,惊惶失措呆住了,在一阵沉默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剪刀上,惶恐不安的跑过去将剪刀双手反握着拿起来,她一步步走向王遂周,但到了他身边后,剪刀在手的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一阵艰难的思想斗争后,曾墨怡尖叫一声后撇下剪刀,搁一旁无助的痛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王擎汉失望至极。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看了,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院子,回到了监控处。 他想向冢本禀告,取消对曾墨怡的监控——曾墨怡扔剪刀的那一下,已经彻底的打消了他对曾墨怡的怀疑。 曾墨怡瞥了眼窗外,看到偷听狗不在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用愤怒的眼神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死狗”,曾墨怡走向电话,开始了最后的一番表演——她要哭着向报社的同事询问现在该怎么办,为这出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曾墨怡联系的是她在报社的好友,对方从曾墨怡哭哭啼啼的讲述中得知了原委后,告诉曾墨怡赶紧离开家,她会来接曾墨怡的,曾墨怡早知道这种结果,哭哭啼啼的接受了建议后,慌里慌张的离开了家。 如果这一切都按照目前的“剧本”走,自然是不会发生“意外”的。 但曾墨怡不知道的是,她在报社的好友,在挂断电话后,思来想去,决定向主编汇报一下曾墨怡的遭遇——主要是她认为主编和日本人关系好,可以庇护下曾墨怡。 但她不知道的是,八卦报的主编温伟,是军统上海区特二区区长张安平亲自掌握的一名特工。 温伟半夜接到了这名编辑的电话,大概内容是: “主编,曾墨怡被76号的一个特务给欺负了,她……她最后把人给砸晕了,您能不能帮帮她,不要让76号找她的麻烦?” 欺负? 温伟一愣,但考虑到对方说曾墨怡把人砸晕了,他以为只是被欺负。 他是知道曾墨怡身份的,见状便说要不自己开车去接,对方也乐得温伟出面,便同意了。 可当温伟在公共租界接到曾墨怡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了——因为曾墨怡在上车后,披着的外套不小心滑落,露出了被撕扯的上衣。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再看看曾墨怡梨花带雨的脸庞,八卦报的主编、张安平亲自掌握的特工温伟,吓懵了! 女编辑一路安慰着曾墨怡,先入为主的温伟在只言片语中,脑补出了一个让他心惊胆寒的“真相”,吓得温伟几欲崩溃。 那位……会炸吧? 将女编辑和曾墨怡送到了女编辑的住所后,温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交代女编辑照顾好曾墨怡,并给女编辑两天的假期。 曾墨怡不知道温伟误会了,当着女编辑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又担心被人盯梢,所以也没说话,保持了伤心、惶恐的样子。 温伟离开后回到家,急忙按照张安平留下的晋级联系电话,发出了紧急见面的信号。 …… 张安平在早上收到了手下汇报,转达的内容是温伟紧急见面的暗语,正好他今天有空,便打电话给温伟,约定中午见面。 中午,两人在约定的饭馆见面。 “区长,”温伟吞吞吐吐的说道:“昨晚、昨晚……” 张安平皱眉看着温伟:“出什么事了?直说!” “昨晚,曾小姐她、曾小姐她……” “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 “曾小姐昨晚被人欺负了,您……您要不去看看她?” “欺负?”张安平看着温伟:“你说清楚些。” 温伟从张安平身上感受到了冷意,不由打了个寒颤后,小声说:“是76号的一个特务所为,具体……具体……” 温伟迟疑了下,道:“要不您去看看曾小姐吧,这件事不是曾小姐的错,她、她也是受害人。” 温伟吞吞吐吐的话语和“这件事不是曾小姐的错、她也是受害人”这句话,让暴虐的杀气在张安平的浑身四溢。 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油然而生。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压下肆虐的杀意,缓声说道: “我知道了。” 温伟紧张的看着张安平——张安平在他跟前从未失态过,但温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怖。 自上海沦陷以来,多少日寇倒在了这个男人的算计下,多少日本人听到他的名字就会本能的发颤! 而现在,这个男人,像极了一座要爆发的火山。 “区长,您……” 温伟不是军统的人,或者说他只是军统的编外人员,过去面对张安平,他更多的是一种合作的态度。 但现在却几次用到了敬语——他是真的又是害怕又是同情。 张安平平静的打断温伟的话:“没别的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温伟看了看张安平,最终转身离开。 待温伟离开后,张安平强压的杀气再也忍不住了。 此时的隔壁包间,几个喝茶的客商突然纷纷打起了寒颤,有人骂道: “他妈的,八月的天,怎么突然阴冷阴冷的?” 张安平在包间中呆了三分钟后才离开,离开时候的他面色平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却开车来到了温伟说出的地址,将车停在楼下后,他呆在车里,呆呆的看着三楼,久久不曾离开。 冲动告诉他,这时候的自己,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陪在曾墨怡的身边; 这时候的自己,应该将那个王八蛋碎尸万段; 这时候的自己,应该用无数日本人的血,去为自己的老婆复仇! 但理智却告诉他,这时候不能有任何的冲动! 他甚至连上去都不行。 许久许久后,张安平隔着窗户遥看着三楼,轻声呢喃: “对不起……” 作为一个特工,作为一个掌握着数百人、影响着数千特工的军统区长,他连匹夫一怒,流血五步的资格都没有! 楼上,住在好友家的曾墨怡,时不时会观看楼下,看有没有日本特务监视自己。 从早上到下午,多次观察后,曾墨怡确定日本特务已经放弃了对自己的布控。 这让她很是开心,自己利用王遂周将计就计的法子,生效了! 但下午两点起,一辆车便出现在了楼下——很正常的一幕,但曾墨怡一直没有看到有司机从车里下来,这让她警惕起来。 难不成这么演了,日本人还没放弃对自己的监控么? 许久之后,汽车离开,在离开前窗户摇下,露出了一张陌生的脸——在陌生的脸上,曾墨怡却看到了熟悉的棱角。 安平? 曾墨怡呆滞,直到汽车离开她才回过神来。 一定是安平! 姑娘笑了起来: 死没良心的,听到我被欺负了眼巴巴跑来看我来了? 哼,原谅你啦! 姑娘略带得意的心道: 这一次你一定是惊掉了下巴对不对?你想不到我会这样脱身吧! 目光在汽车消失的方向停留了许久,姑娘突然矫情的抱住了肚子,轻声自语道: “你等着啊,过段时间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一瞬间的她,脸上布满了母性的光辉。 …… 如果哪天张安平突然暴打温伟一顿,那么请别激动,温伟应该想想日本的川田先生。 川田是日本派出来和克罗这个吸血鬼谈判的代表——川田知道日本是不会为数十万支美制步枪买单的,但这并不能打消他热忱的和克罗做交易的热情。 成或者不成,川田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用高价钓住美国佬,让美国人不能贱卖他们的武器——战争是多方面的因素,财力的消耗,也是至关重要的,让国民政府在每支步枪上多花一块钱,对他来说都是天大的功劳。 而他的目标是,让国民政府在每支步枪上花费至少160法币——六十万支步枪,便能让国民政府多花费五千万法币! 所以他每天都在殷勤的邀请着克罗,天天带克罗享受帝王般的生活。 克罗也是来者不拒,和川田都在默契的演着戏。 两人都了然彼此的打算,但却相互间不说破。 在川田的攻势下,克罗都忍不住心想: 这个日本人实在是太好了,他每天这么的待我,等过段时间国民政府屈服后,我大概会“无意中”泄漏些川田先生感兴趣的东西吧。 比方说交易的地点、时间…… 这一次,两人又携手去了公共租界中最负盛名的夜总会,又开始了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夜生活。 夜总会外面,套着张世豪马甲的张安平淡漠的坐在汽车的后排,目光平静的盯着夜总会硕大的招牌。 他的旁边,一个名叫罗展的特工,正浑身冒冷汗的陪坐在一旁。 许久,张安平开口说道: “你叫罗展?” 罗展乖巧的点头后才发现张安平没看自己,赶忙道: “是。” “听说你第一次行动的时候,私自将一名日本人杀了?”张安平问的很轻声,但在罗展的耳中却犹如惊雷。 他脸色煞白,吞咽着口水,紧张兮兮的回答: “区座,属下知错,属下认罚。” 他当时在徐天的麾下,在徐天布局刺杀王擎汉的时候人力车车夫打扮的他,被一个醉酒的日本人点中,这货将人拉走后顺道送到了阎王殿。 当时他还觉得徐天是带着有色眼镜斥责自己。 但没几天伪警察便寻到了他,要不是徐天早有布局,他整个人就折进去了。 事后罗展向徐天认错,但徐天并没有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被调离了徐天组,安排到了公共租界做后勤——冷板凳坐了两个月,灰心意冷之际,不成想被人喊到了这里。 当他看清身边坐的人后,没有激动,只有要命的恐惧。 张世豪,特二区最大的boss,他顶头上峰的顶头上峰的顶头上峰,特工界的传奇。 而他,却是在第一次出任务时候闹出幺蛾子的特工“典范”——坐了两个月的冷板凳,这处罚才来吗? 而且还是来自二区区长! 张安平终于转头看了眼这个胆大妄为的菜鸟,看到对方吓到浑身发颤后,才轻声道: “去杀一个人。” 罗展瞬间从发颤状态中“跳”了出来,兴冲冲的说道:“是!” 张安平拿出一张照片递给罗展: “他叫川田康夫,待会儿会从夜总会出来,干掉他!” “是!” “他身边应该会有一个美国人,不要误伤他,杀完川田,顺便感谢下那个美国人,懂?” 罗展不是蠢人,蠢人也进不了二区,他马上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保证说道:“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很激动么?” 张安平轻声的一句质问,又让罗展陷入了紧张发颤状态: “属下、属下知错。” 张安平看了眼罗展,他怀疑罗展不是害怕的发颤,而是激动所致——这莫非就是肾上腺素飙升所致的发颤? 这时候夜总会的五楼有人打开手电筒画出了三个圆圈。 “要出来了,准备一下。” 罗展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枪都不给,难不成是要他徒手搏杀? 好在这是他想多了,一支冲锋枪被张安平从座位下抽了出来。 “用这个?” 罗展有些懵,手枪他不香吗? 这火力……是不是有些太强? 张安平望向罗展:“有问题吗?” “没、没。” 张安平收回目光,又望向了夜总会。 当他看到目标在夜总会出来后,道:“目标出来了。” 说着将一个五十发的弹鼓又交给了罗展,并说道:“去行动——记得清空弹匣!” “是!” 罗展眼睛都直了,五十发的弹鼓啊,真奢侈! 他将弹鼓按上后提起冲锋枪,盖了一条毛巾后匆匆下车。 看着罗展的背影,张安平的目光深沉起来。 手枪,当然有。 但他就是要用冲锋枪。 如果可能,他更想自己亲自去杀戮。 但几重身份的限制让他不得不冷静,所以启用了故意冷藏的罗展。 罗展的手段更暴虐些,而这,便是张安平所需要的——他从中午就酝酿的杀机,只能用这种方式消耗一点。 醉醺醺的川田和克罗,两人勾肩搭背,用汉语评论着舞女的火辣和酥爽。 两人的保镖迎上了各自的主子,临别之际,克罗大手一挥,豪情万丈的道: “川田先生,明天、明天我请客!” 川田醉醺醺的应道:“好!克罗先生,明天必须三个!每人三个!” 两人荡笑着分别,在转身的刹那,醉醺醺的两人都默契的恢复了清明,一抹的醉意都看不见。 装醉,不止是优秀特工的基本素养,优秀的商人也具备这般的素养。 就在两人各自要上车的时候,有人突然喊道: “川田康夫!” 川田一愣,顺着声音望去。 一个年轻人对着他微微一笑,紧接着年轻人掀开了手上的毛巾,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冲锋枪·汤姆森冲锋枪·芝加哥打字机·五十发弹鼓的那种。 已经习惯在上海纵横的日本商人保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掏出小手枪。 而罗展,更不会给他们掏枪的机会! 哒哒哒哒 冲锋枪的枪口开始闪烁起了噬魂的火焰,川田在第一时间就被多颗子弹击中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子弹就开始照顾川田的三个保镖,正在掏枪的三个保镖还没掏出枪,就被炙热的子弹送走。 最后的十来颗子弹穿过了汽车玻璃,将意欲开车跑路的司机击毙。 咔 空击声传来。 年轻人带着嗜血的笑意将枪口下垂,随后笑眯眯的望向了克罗。 克罗的保镖已经掏出了枪,但年轻人并没有用枪口对准克罗,出于保镖的职业素养,他们也没有敢把枪口对准这个杀手,只是将克罗保护到了身后。 “克罗先生,非常感谢你将川田带出来。” 年轻人彬彬有礼的致谢,要不是他没戴帽子,一定会脱帽致谢。 这句话让克罗的脸色大变。 “张世豪?” 年轻人神秘的笑着没有回答,直到一辆汽车出现,他才施施然的上车,全程没有露出一抹的恐惧。 “混蛋!” 在汽车扬长而去后,克罗愤怒的大骂起来。 “你以为这样能吓到我吗?能警告到我吗?做梦!” “告诉你,做梦!” 车上,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看着罗展,刚刚在克罗保镖面前彬彬有礼的罗展,此刻又恢复了鹌鹑似的状态。 张安平开口道: “做的不错。” 罗展闻言大喜,一瞬间又恢复了“炸刺”的模样,但他自然不敢在张安平跟前炸刺,只是兴冲冲的问: “区座,还有人要杀吗?” “杀?”张安平露出一抹森冷:“还有,还有很多!” 今夜的杀戮是到此为止了,但这并不是终结。 今夜的杀戮,其实不是针对克罗——克罗只是想多了而已! 张安平原本不想采取这么酷烈的手段,因为一旦对川田动手,日本人一定会对代表团展开报复。 但曾墨怡的事,让张安平憋了满腔的怒火,可他又不能马上展开对76号的报复。 可不报复,他又是心意难平! 所以,他将目标对准了克罗故意找来抬价的川田——川田一旦死亡,日本人一定会对代表团报复,而他,也能名正言顺的对日本人、对76号展开报复! 唯一委屈的便是代表团了,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们要在日本人不断的报复中度日了。 这也是张安平一开始就没想着杀川田的缘故。 罗展并不知道张安平的计划,此刻的他终于将坐了两个月冷板凳的颓废一扫而光了。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罗展心道。 (本章完) 第180章: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下) 川田康夫的被刺,像一记狠狠的巴掌似的扇在了日本外务省的脸上,生疼的那种。 用外务省的话来说: 我恪守商业规则,没有对你们的代表团下杀手,只是派人和你们公平竞争,你们竟然敢杀我们的人! 八嘎! 于是,压力秒到特高课。 冢本不得不带人亲赴现场,便装后和公共租界的巡捕一道进行现场勘查——公共租界所谓的执法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被日本人挑衅了。 这也是洋人的天性,伱软他便硬,你硬他便软,这一点日本人吃的挺透。 负责勘查的特工勘查完毕后,向冢本汇报:“课长,凶手……凶手……” 冢本皱眉:“青木君,你不是结巴吧?” “嗨伊!课长,凶手是使用冲锋枪进行刺杀的,按理说一个正常的弹匣就足矣,但他使用了加大容量的五十发弹鼓。” “凶手是新手?” “不是!五十发子弹,有足足三十九发击中了玉碎的五人,其中有十一枚子弹正中五人之要害。虽然刺杀距离偏近,但在连发模式下有这样的命中率,这证明凶手绝非新手。” 冢本明白了这名勘查特工为什么刚才会吞吞吐吐。 从对方的行事手段来看,这显然是专业特工、杀手所为,既然是专业的特工或者杀手,不该干这种事倍功半之事,可偏偏对方却这么干了! “还有一件事,”勘查特工补充道:“根据对现场人员的了解,凶手在刺杀之后还特意向川田君同行的美国商人克罗打过招呼。” “具体内容不清楚,克罗现在拒绝和我方沟通。” 冢本是知道克罗的——外务省插手国民政府和美国军购,情报是特高课提供的。 他摆摆手:“这不重要,对方明显和克罗是没有关系的,如果有关系就不会打招呼了,与其说对方在和克罗打招呼,不如说对方是在向我们打招呼。” “向我们打招呼?” 勘查的特工一脸的不解,冢本也没有解释,只是示意对方继续去调查——其实查不查在冢本看来没有意义,凶手是谁不重要。 因为指使者的身份已经很明朗了! 军统! 特二区! 张世豪! 在冢本看来,对川田的刺杀,是张世豪对他刻意的挑衅,之所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就是要尽可能的激怒自己。 【看来,前两次果然是他放出来的鱼饵!】 但冢本没有太得意,因为这一次张世豪击中了他的软肋。 他知道按兵不动是最好的应对方式,他知道不管军统露出多大的破绽,那都是等着他上钩的鱼饵。 可川田之死,在外务省的压力下,他不得不顺着已知的线索去查,不得不对代表团展开报复——而这,绝对是张世豪精心布置的局。 纵然知道这是局,可这钩,他不得不咬。 哎…… 冢本不甘心的一声叹息。 …… 代表团下榻饭店,荣先泽在见到张安平后将其请到了一边,沉声询问: “你派人杀了川田?” 今早,他见到了克罗,克罗向他愤怒的表示了不满,并说在生意合作中对竞争对手的刺杀,是最下流最龌龊的手段——克罗甚至言之凿凿的表示,他现在不考虑和国民政府进行交易。 除非加钱。 “嗯。” “张区长,你这么做,让我很被动啊!”荣先泽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你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但我们和美国人做的不是一杆子买卖,克罗哪怕是因此调离,也会对我们有不良的印象,以后的生意中他要是从中作跟,我们会很难的。” 荣先泽的心态代表了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的心态,这不是后世,没有经过抗美援朝的中国人,对外国人普遍有一种仰视的心态。 张安平只好解释道:“荣先(将)生(军)您放心,克罗这个吸血鬼,他这一次倒下以后,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东郭先生被狼坑了一次后都知道干掉狼,更遑论他张安平了,做了这么多的布置,克罗这一次不倾家荡产的话,还怎么让其他美国人知道什么叫顾客才是上帝? 要不然以后这帮美国吸血鬼三番五次的敲骨吸髓,他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陪他们斗? 听张安平的意思是还有后手,荣先泽便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毕竟倘若没有张安平尽心尽力的帮助,代表团这一次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 他问:“那你做好应对日本人报复的准备了吗?” 日本人不是吃了亏就不作声的性子,军统能对川田动手,日本人必然会对代表团动手。 张安平道:“荣先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和代表团呆在一起。我希望代表团所有成员的行程能向我带来的保卫小组说一下,我好安排相应的保卫工作。” 荣先泽关心问道:“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其他工作?” “不会。” “那行,你和郭骑云交接一下吧。” “是。” 郭骑云是毒蝎王天风的副官,这一次代表团来上海,军统方面派出了他出任警卫副长。 在未来上海前,张安平在军统是个小透明——唯一的成就是在关王庙培训班执教,但36年抵达上海后,他的名气就开始大涨,淞沪会战期间的刺杀名单、上海沦陷后的种种,让他在军统的名声非常大。 郭骑云之前随王天风来上海时候就被张安平“调教”过,现在张安平过去说自己接手警卫工作,他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 76号。 李力行毕恭毕敬的站在桌前,听着冢本的吩咐。 “李主任,川田被刺,警备司令部异常愤怒,责怪特高课和特务委员会毫无建树。” 冢本阴沉着脸说道: “这一次,必须要报复!一定要让张世豪知道,上海是皇军占领下的上海,不是军统可以肆意妄为的上海!” “李主任,特务委员会这一次必须倾尽全力,展开报复!” “目标便是国民政府派出来和美国人秘密商议的代表团——我希望这个代表团,没有一个人能走出上海!” “李主任,这件事如果你能做的让帝国满意,我想,特务委员会的当家人,就该名正言顺的以正职相称了!” 李力行道:“请课长放心!特务委员会一定竭尽全力,为皇军效力!” “李君,我期待你的表现!” 冢本垫着脚尖拍了拍李力行的肩膀后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李力行毕恭毕敬的将冢本送出去后返回,一屁股坐在了冢本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闭目沉思起来。 他又不傻,冢本开始一开口他就明白了冢本的小算盘。 从冢本最近的动作中,他看得出冢本对张世豪的忌惮,也看出了冢本采取的方案: 稳扎稳打、不急不躁、缓慢蚕食。 套句他以前熟知的话,便是:积小胜为大胜。 但川田被刺杀,冢本被迫应战——这家伙挺贼啊,顺水推舟把压力转给了76号! 虽然看明白了冢本的用意,但李力行能如何? 特务委员会听着是维新政府的特务委员会,但真正的主子是谁李力行能不知道? 特高课一声令下,他要是敢讨价还价,虎视眈眈的王擎汉,肯定很乐意将自己取而代之。 但李力行又明白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自己虽然上了张世豪的汉奸榜,但排名毕竟靠后,要是太跳脱了引起张世豪的注意,那可就麻烦了。 张安平本来的处世原则多好?但不就是被藤田芳政逼得跳来跳去,最终被炸成了飞灰吗? “冢本的命令得执行,不过我不能露面,但必须要把态度表明……” 李力行呢喃一通后又自语: “张安平这家伙的处世之道,也要引以为戒,不能像他那样,在压力下不得不全心效劳。” “要学会隐于幕后才行!” 李力行唤来秘书: “去把吴云甫喊一下。” 吴云甫是李力行招新时候发现的一个“苗子”——那时候他打算将吴云甫培养成对抗汪曼春这个疯女人的战将,但张安平和汪曼春双双嗝屁后,李力行便息了这样的心思。 现在冢本要让76号对国民政府的代表团展开报复,李力行决定放出吴云甫。 此人心黑手辣,又急于上位,让他去做这件事,肯定能让冢本满意。 当然,如果折了,李力行也不心疼,毕竟不是自己最初的班底,死就死了吧! 没多久,吴云甫便来到了李力行的办公室。 “云甫啊,来来来,坐。” 李力行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待吴云甫坐定后,他笑问:“听人说这段时间,你打枪打上瘾了,很多人的配额都被你消耗了?” 才坐下的吴云甫忙起身道:“主任恕罪,我实在是见猎心喜。” “你何罪之有?”李力行笑道: “干咱们一行的,吃饭的本领不能忘!这一点你做得很好,不像其他人,有点小权利了就人五人六不知天高地厚!” “咱们这一行,说到底就是刀尖上跳舞,吃饭的本领要是忘了,说不准哪天人就没了!” “居安思危才是长久之计啊!” 吴云甫一边应是,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李力行的用意。 李力行这时候话锋一转: “坐坐坐,别站着回话——云甫啊,我呢就喜欢你这种人,靠谱!现在有一个任务,我思来想去,觉得应该交给做事靠谱的你!” 再次坐下的吴云甫又起身站起,兴奋的回答: “多谢主任栽培!” “栽培?不不不,这可不是栽培!你是一块金子,才能被我瞅见不是?” 李力行故意拉下脸:“说了不要站着回话!坐——” 待吴云甫坐下,李力行说道:“是这么回事,昨天晚上呢,有个日本人在公共租界被刺杀了,这个人叫川田,是应日本外务省要求和美国人做生意的。” “这种事,必然是军统干得。” “日本人很生气,决定对军统展开报复——正好国民政府那边有个代表团在租界和美国人做生意。” “人我给你管够,你呢,想办法报复回来,给日本人一个满意的交代,没问题吧?” 吴云甫再度站起:“报告主任,云甫定不负主任重托!” “嗯。”李力行很满意吴云甫的态度——不负自己的重托,而不是不负皇军重托,这是两个性质的回答,前者是投靠自己,后者是投靠日本人。 既然吴云甫这么识趣,李力行自然要报之以李,他嘱咐道: “这件事八成是张世豪干得!” “此人做事环环相扣,既然刺杀了川田,必然有其应对的后手,你切莫大意,别入了张世豪的圈套。” “主任放心,云甫一定谨记主任教诲!” 李力行刷刷刷的写了一张条子,递给吴云甫:“嗯,你去吧。” 吴云甫毕恭毕敬的接过条子,转身离开了李力行的办公室。 他内心异常的激动,终于……终于有了上位的机会了! 要人给人、要枪给枪、要钱给钱,那自己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一定要在76号出人头地! 拿着李力行的条子,吴云甫开始在76号内调集人手。 他加入76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之前的履历可谓是异常的丰富,又在青帮混了许久,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加入76号以后,他暗中观察了很长时间,对76号内大部分人都较为熟知。 这次获得李力行的青睐获得点人的权力,他脑海中立刻就有了腹案。 得志的不能要; 张安平之前的嫡系不能要; 本事稀疏的不能要…… 他设立了几个条件后筛选了一部分,然后从这些名单中挨个选人——他尽量选择了那种之前坐冷板凳。 38人! 确定了人选后,他挨个找人,在他的说辞下,这些人纷纷加入,并挨个表态一定唯吴队长马首是瞻。 名单上报获批,吴云甫便带着这一票人马,开始了布置。 …… 李力行是上午选择让吴云甫出面的,吴云甫在中午的时候就确定了人选——下午两点的时候,这个情报就已经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吴云甫?” 张安平仔细观看着吴云甫的情报,很快就确定了一件事,这个人……是自己的漏网之鱼。 吴云甫,又名吴世宝、吴四宝,之前是跟着季云卿的,内保中队成立后76号招新,此人被李力行招了进来。 “有意思。” 一抹冷峻的杀意从张安平脸上浮现,这个在未来的上海赫赫有名的大魔头,出道就遇到了自己,还真有种赵括出道遇到白起的赶脚…… 嗯,范例是打了无数折扣的。 虽然张安平这辈子做梦都想成为白起,但他距离百万斩达成,还差将近百万。 吴云甫不知道自己刚出道就要面对什么级别的对手关注。 但梅斯平这时候却乐开花了。 他是一个聪明人,虽然贪婪,但如果不聪明,也不会被汪系派过来和日本人密会。 已经将密会地点安排在香港的他,知道在上海的时间不多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对张世豪手里的伪钞机器和工人动手,但他却不敢贸然行动。 人的名树的影,张世豪的大名,是无数日本人的失败堆积起来的,他从没有小看过张世豪。 而当川田被刺杀的消息传来后,梅斯平终于认为机会来了——张世豪刺杀川田,日本人一定会报复,张世豪绝对没时间关注伪钞的事。 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机会! 他马上联系了季云卿和许忠义,抢劫小组三巨头齐聚。 “季老爷子,忠义贤弟,机会来了!”寒暄过后,梅斯平进入正题,说道: “张世豪现在被日本人绊住了手脚,正是我们行动的机会!” “梅先生,你可算是舍得动手了?老夫早已等的不耐烦了。” 许忠义则道:“梅老哥,时间过去了四五天了我,都说兵贵神速,你这般的墨迹,就不怕东西已经运出上海了?” 梅斯平笑道:“运出上海?哈哈,不会!” “梅某人若是没有这样的底气,又怎么和你们合作?” 他傲然说道:“两位准备人手吧!梅某想让东西什么时候离开上海,就得什么时候离开上海!” 季云卿和许忠义对视一眼,季云卿这七十岁的老不死说道: “我和许先生的人手可以随时动用,梅先生,接下来的戏,就得你主演了!” “没问题!我想办法让军统这边两三天之内将东西送出去,到时候两位可不要让梅某失望!” 许忠义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会!梅先生要是不放心的话,到时候可以亲临现场。” “这就不必了,梅某敢和二位合作,自然是信得过二位。” 抢劫小组商议结束的半个小时后,张安平同样收到了消息。 从知道冢本没上钩后,张安平对这件事已经不在意了——冢本没上钩,梅斯平被钓出来了,他有什么可关心的? 他本来是打算梅斯平一旦和冢本合流,可以将这件事作为证据之一的。 但冢本没上当。 梅斯平和许忠义、季云卿合作,这件事成不了什么证据。 于是他交代许忠义:“忠义,这件事你自己负责吧,顺道把季云卿解决了,这老不死的挺跳弹的,这一次作死敢对我的东西下手,留他不得!” “梅斯平呢?” “不用管他,你只要保持和他的友谊即可。” “啊?”许忠义一脸的失望,他还以为能弄死梅斯平呢。 “怎么?你很失望?” “我都把他叫梅老哥了。”许忠义嘀咕。 张安平一脸懵:“什么意思?” 许忠义一脸贱笑:“我这不是学你吗?你把谁唤老哥就能克死谁……” 张安平拉下脸:“滚!” …… 张安平放弃了对假钞团队的关注,但他想不到的是,有个人其实并没有放弃! 冢本清司! 从许忠义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后,冢本并没有轻举妄动,因为他判定这件事是张世豪的算计,是为了钓他而为之。 所以他只是借此挑拨军统和地下党之间的关系。 但并不是说冢本就真的不关心这件事了。 事实上,伪钞的事暴露后,日本的情报系统是很感兴趣的。 但第一手的资料已经毁了,相关方面的人才也都不在,他们就是感兴趣也没法复制藤田芳政的所为。 而冢本知道了消息后,又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张世豪的名头太恐怖,恐怖到他有种草木皆兵的错觉。 但这个时候,梅斯平跳出来了! 冢本决定顺水推舟,让梅斯平去趟这个雷,他则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都是老特工,谁还没点算计? 茶楼静室,冢本正在悠然的倒着香茗,门被推开,脸上还有青肿的周安之出现在了门口。 冢本笑眯眯的道:“周君,你来啦!请用茶!” “冢本先生倒是好雅兴啊!” 冢本笑道:“有周君做辅,我岂能不高枕无忧?请用茶!” 周安之同样笑道:“冢本先生,好听的话……可不能当钱使。” “放心吧,我们日本人最有诚信了——”冢本将一张存单推向了周安之,周安之瞥了眼存单上的金额,满脸堆笑的将其收下,道: “冢本先生爽快!” 他是一个掮客。 吃了上家吃下家才是生存的原则,画饼? 他才不信! 可偏偏梅斯平要给他画饼! 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我周安之不讲武德! “后天早上十点,龙华嘴。” 冢本心中一喜:“多谢周君。” 周安之缓缓将存单装进口袋,漫不经心的说道:“贵国和梅斯平之间的事,周某还得牵线搭桥,冢本先生有需要嘱咐的吗?” 周安之在上海滩混的太久了,见多了各种肮脏的事,比方说过河拆桥,比方说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所以他从进来就没有喝过一杯茶水,收下存单后,又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强调自己的价值。 “周君做事我放心。”冢本缓缓点头。 周安之起身告辞,冢本没有起身,但在周安之离开后,他却将茶水倒在了地上。 “活的……倒是精明。” 冢本感慨一声,熄了灭口的念头。 【张世豪啊张世豪,如果你张网以待的话,许忠义和季云卿的人手,不知道够不够你吃?】 【吃不饱没关系,反正……黄雀赢了!】 冢本露出了笑意,张世豪就是诸葛亮再生,也想不到我会让许忠义和季云卿打头阵吧? 【后天,我要通吃!】 看了眼屋外的风和日丽,冢本呢喃: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冢本呼唤暴风雨的时候,郑耀先倒是不希望有暴风雨来捣乱。 宋孝安汇报道:“站长,肖怡曼明晚和76号电讯处处长宫烨有约,我觉得是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听完宋孝安的汇报,郑耀先思索一阵后问道: “孝安,从日本人的监视下抢人,你有把握吗?” “站长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宋孝安保证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弄走!” “行!这件事便交给你了,我会让简之策应你部行动——如果在行动中出了问题,肖怡曼一定要保护万全,明白吗?” “孝安明白!” “好,你去准备吧!” 宋孝安离开后,郑耀先闭目沉思一阵,心道: 这件事应该没问题了,不过张安平这家伙好像要搞波大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欸! 看了眼窗外,一片晴朗。 郑耀先自语道: “感觉暴风雨要来了。” (本章完) 第181章:风暴前 一个盘棋上,每个人都在布局的时候,这盘棋会乱成一团。 此时此刻的川岛芳子,就在盯着这乱成一团的棋盘。 她有些茫然。 从特高课转来的情报看,张安平的遗孀曾墨怡,确确实实没有嫌疑的——她已将监视曾墨怡的录音听了两遍,确认曾墨怡的反应,很符合正常一个女人的反应。 不考虑赵德汉原配的情况下,怀疑对象就剩下明镜一个人了。 但实际上,川岛芳子认为明镜是“妇好”的可能性不高——根据李力行和王擎汉的情报,妇好存在于明楼进入76号之前! 她觉得明镜即便和国民政府有染,那也只是商业上的事,不认为明镜会是妇好。 曾墨怡本是她最大的怀疑对象。 但曾墨怡可以洗清嫌疑了! “一定是哪里不对!” 川岛芳子重新梳理。 76号内部的多次调查,没有查到妇好,妇好要是存在,只能存在于家属——不对! 川岛芳子突然一愣。 死人! 她无数次的琢磨中,都忽略了一个盲点: 死人! 死去的人,当然不会活着。 但如果是……没死的死人呢? 她立刻开始了头脑风暴。 赵德汉? 他死的透透的! 梁仲春,没得说,死得透透的! 江旭? 汪曼春? 张安平? 江旭死于汪曼春之手。 张安平和汪曼春一道死了——不对! 张安平和汪曼春死了? 死无全尸? 如果两人没死呢? 这个可能让川岛芳子浑身一震。 张安平死后,零号研究院遇袭? 如果是张安平发现了什么,不得不死呢? 汪曼春! 川岛芳子顿时咬牙切齿起来。 她审查过汪曼春,但汪曼春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没有问题——但如果那是苦肉计呢? 汪曼春多次在76号大开杀戒,杀人的理由是泄密。 如果她是那个泄密者呢? 那她一次次大开杀戒,杀得全是真正的汉奸! 汪曼春就没有抓过几个抵抗分子! 川岛芳子恨得牙痒痒,自己……走眼了! 她气急败坏的自语:“妇好就是汪曼春!” 张安平同样有嫌疑,但曾墨怡已经佐证了张安平的无辜,且张安平的种种行径,在川岛芳子看来根本就不可能是妇好,所以只能是汪曼春! 这脸……生疼啊! 川岛芳子捂着脸,感觉火辣辣的疼。 就在她打算将这件事向冢本汇报的时候,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川岛芳子滑动轮椅,开向了电话。 电话接起,冢本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了:“芳子小姐吗?” “冢本君,是我。” “好消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冢本君请说。” “就在刚刚,肖怡曼,她被抓走了!” 川岛芳子懵了。 肖怡曼……被抓走了? 她的脑袋一时间有点不够用了。 …… 抓走肖怡曼的自然是上海站的宋孝安。 过程很简单,肖怡曼和宫烨结束了咖啡厅里约会,刚从咖啡厅里出来,外面就传来了枪声,顿时引起了人群的混乱, 全程盯着两人的日本特务们,被混乱的人群冲散了,短暂的失去了两人的踪迹,但之后两人出现了,盯梢的日本特务们并没有在意,继续盯梢后发现两人步入了一个小巷,追进去后却失去了两人的踪迹。 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枪声响起的时候,宫烨和肖怡曼,极有可能被李代桃僵了,他们后面看到的两人,根本就是假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两人会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冢本得到汇报后,简单的斥责了手下后,就兴冲冲的给川岛芳子打去了电话。 肖怡曼果然如川岛芳子所料一般被抓走了,她肯定会接受军统的表彰,坐实妇好之名。 川岛芳子预料到了这点,那就证明川岛芳子的见解是正确的! 那也就是说,妇好就在明镜和曾墨怡之间? 曾墨怡可以排除嫌疑了——这是经过他、川岛芳子、王擎汉以及一众特高课特务一致判断的。 所以,明镜就是他们辛辛苦苦要找的妇好! 冢本兴冲冲的说:“芳子小姐,我现在已经派人去抓明镜了!明镜如果有问题,明楼极有可能也有问题!” “冢本君,我现在脑子很乱,我需要静一静,待会儿我再联系你。”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冢本不解,这个时候,不该像诸葛亮那样轻摇着羽扇,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吗? 怎么就脑子很乱? “芳子小姐一定是被这好消息激动所致,我理解!” “历经三代课长,终于将妇好这个深埋的间谍找到,确实不易!” “芳子小姐请好好享受这个好消息!” 冢本挂断了电话后,一时间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历经三代课长,终于在自己手上抓到了妇好,这实在是天大的喜讯啊! 激动了许久,冢本终于控制了情绪,抄起电话: “高井君,请带着两个中队出发!一定要在黎明前赶到龙华嘴附近设伏!” …… 上海站秘密据点。 宋孝安急匆匆的来找郑耀先。 “站长,不好了,出事了!” 郑耀先一愣:“怎么回事?你的行动不是很成功吗?” 宋孝安喘着粗气:“肖怡曼有问题!” 郑耀先惊道:“有问题?怎么回事?” “她是川岛芳子亲自发展的间谍!” 他抓人的时候,才用麻醉药抓的,肖怡曼醒来后看到自己被抓,又听到对方是抵抗分子,马上尿了一床,边尿边哭边喊: 我是被迫当间谍的,我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饶命啊! 宋孝安当场就懵了。 细细一审问才得知肖怡曼是被川岛芳子发展成间谍的。 这件事超乎宋孝安的想象,所以他才急匆匆的跑来向郑耀先汇报。 川岛芳子? 嚼嚼着这个乱入的名字,郑耀先思索起来。 肖怡曼是她亲自发展的间谍? 这意味着什么? 郑耀先闭目深思。 张安平之所以要“抓”肖怡曼,是因为要将其变成“妇好”。 如果肖怡曼是川岛芳子发展的间谍,那她还能成为妇好吗? 这个……可以有! 不对! 郑耀先睁眼,目光凝重。 如果……如果还有另一个可能呢? 肖怡曼只是日本人在监控名单中的示警“装置”呢? 这岂不是说曾墨怡和明镜,二者中就有人几乎就能被日本人认定是“妇好”吗? 不行! 必须马上找张安平! “孝安,你看好肖怡曼和宫烨——76号正在其他城市开设站点,宫烨作为电讯处长,知晓的机密极多,伱先审他!” “是!” 打发走了宋孝安后,郑耀先简单的化妆一番,驱车直接去找张安平。 不管是明镜还是曾墨怡,两人都异常的重要,绝对不能出事。 …… 四国饭店。 张安平在房间中,神色凝重的看着窗外。 他刚刚得到的消息——日本宪兵队闯进了明家,抓走了明镜。 而从76号内部传来的消息则是: 明楼被限制行动了。 明镜是红色商人、地下党,因为她只是为组织提供财力支持,不应该出问题的! 可偏偏明镜被宪兵队抓走了。 明楼被限制行动,而不是直接被抓,这证明问题出在明镜这里——可明镜不参与组织上的行动,她的上线也没有出问题,她怎么就被抓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张安平心情沉重的思索着。 正思索间,罗展敲门进来后请示: “东家,郑经理找您,说是有重要的生意要和您商谈。” 郑经理自然是郑耀先,重要生意便是晋级情况。 “请他进来。” 一副奸商打扮的郑耀先被罗展带了进来,曾经的冲动菜鸟,这时候很识趣的关上了套间的门离开了。 郑耀先压低声音:“出事了。” “我知道了。”张安平一脸凝重的道:“这件事很古怪。” “你知道了?”郑耀先一惊,宋孝安也是自己人? 不对! “是明镜同志还是曾墨怡被捕了吗?” 张安平一愣,这才意识到郑耀先要说的不是这事。 “你那边出事了?” “嗯。肖怡曼,她是川岛芳子发展的间谍!” 咔嚓 一道霹雳在张安平脑海中骤然炸响。 难怪明镜被捕了! 一切,都对得上了。 肖怡曼如果是川岛芳子发展的间谍,那这件事日本人必然是知道的——纵然不知道,肖怡曼又不是专业的间谍,在六天的监控中,必然会露出马脚。 身份暴露是铁定的! 但日本人没有对其撤离监视——这就说明肖怡曼是个预警装置,一旦肖怡曼被抓,就会坐实明镜、曾墨怡和刘兰花三人中必有“妇好”的可能。 立刻让墨怡撤离! 张安平想清楚后马上想到了曾墨怡。 但他生生摁住了这个冲动。 郑耀先这时候却说:“安平,让墨怡同志撤离吧!” “不行!” 张安平咬牙切齿的拒绝。 很残酷,但曾墨怡不能轻易撤离。 “墨怡的身份特殊,是我的夫人,在我已经死亡的情况下,日本人不会轻易抓她。再说她已经受……”张安平含糊着没说清楚,继续道: “这时候撤离,76号内部的钉子会遭到怀疑,绝对不能撤!” 郑耀先疑惑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说话向来很清晰,从没有含糊其辞过,“她已经受”后面的话含糊过去,什么意思? 否定了郑耀先的话后,张安平思索起了破局的方法。 明镜不能是妇好,明楼的身份也不能出问题——如何才能让明镜安然脱险? 看张安平在沉思,郑耀先建议道: “安平,能不能从宫烨身上想办法?” 张安平疑惑道:“宫烨?” “是这么回事——”郑耀先说起了抓肖怡曼的经过。 听到宋孝安搂草打兔子,连宫烨都抓了,一个想法从张安平脑海中浮现。 “等等,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容我先想一想!” 张安平打断了郑耀先的话,开始了头脑风暴。 如果……如果说将这件事“办”成抓宫烨顺手抓了肖怡曼呢? 张安平目光一凝: “杀了她!” 郑耀先接道:“肖怡曼?” “嗯,直接杀了她,让日本人能发现她的尸体即可。别的,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郑耀先迟疑的看着张安平,明镜是红色商人,她被抓了,什么都不做? “明镜同志身份特殊,没有证据,日本人不能轻易动刑。”张安平缓缓说道:“要么日本人就对墨怡动手,但墨怡的身份一样特殊!” “他们现在只是怀疑,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 “我们什么都不做,这样反而能洗清她们的嫌疑。” 郑耀先深思着说道:“这样……怕是有些冒险啊!” “不管是冢本还是川岛芳子,都不是菜鸟,我们做了什么,在他们眼中都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张安平冷静的说道:“这时候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也不是什么都不要做,可以让明台动员明家在商界和伪政府中的人脉敲敲边鼓。” 郑耀先觉得张安平说得很对,但他还是持反对意见: “明镜同志没有受过任何训练,如果特高课用刑的话……”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是很明显的。 特工战线,但凡被捕,皆默认为招供——能在各种刑具下坚持下来的人,百中无一! “只有赌!”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人在特高课,我们只有赌!” “这时候任何的举动都会引起怀疑。” 郑耀先依然不认同,他担心曾墨怡被日本人带走——曾墨怡的身份极其重要,一旦曾墨怡出事,那后果…… 他沉声说道:“让墨怡同志撤离吧!” “不行!” “我相信墨怡!” 张安平的话异常绝情。 但还是那句话,76号的副主任张安平“死了”的情况下,为那些隐藏在76号内部的卧底的安全,曾墨怡的身份绝对不能出问题。 曾墨怡不能撤! 撤,便是“自证”身份,到时候张安平留在76号的后手,可能会被牵连。 原因很简单,即便张安平是无辜的,但在张安平妻子是“妇好”的情况下,她能通过张安平向76号塞多少钉子? 日本人为稳定考虑,可能不会干错杀三千不网漏一人的事,但绝对会重建76号。 届时那些钉子也会失去潜伏的意义。 那些潜伏的钉子,是为接下来的几年准备的,如果被迫遗弃,军统再无这样大肆安插内应的机会。 这也是曾墨怡身份不能出问题的缘由。 郑耀先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平静的对视。 许久,郑耀先叹息一声,却没有言语。 张安平的决定很绝情,可这也是最理智的方式——但对一个丈夫来说,这样的理智,又是何其残酷啊!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张安平的乱入,此时对张安平的残酷,根本不及未来的他的分毫。 恋人死在眼前无能为力; 亲手将自己的同志挫骨扬灰; 上线在自己的眼前自尽; 陪伴几年的中统出身的妻子,为了他毁容自尽; 年幼的女儿在他眼皮子底下成为孤儿; 多年的灵魂港湾,却是追索了三十年的影子!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缓声道: “老郑,其实局势没你想的那么严峻。” “如果我们赌赢了,明镜同志不会出问题,明楼明诚也不会出问题。” “如果输了……也就是目前的境况而已,墨怡那边不会出问题的,我保证!” “假死药”是张安平最大的后手,如果特高课真的对明镜用刑致明镜暴露,他完全可以用假死药瞒天过海。 明楼和明诚那边也可以这样解决。 唯一的问题是这三人从此不能在上海出现——正好可以接管张安平在美国的生意。 曾墨怡本来就有假死药,真的逼急了也能假死避祸。 不会导致他和郑耀先的暴露。 但这也是最坏的结果。 面对张安平这样的保证,郑耀先犹豫一阵后点头: “我回去处理下肖怡曼。” “嗯,抛尸随意些,不能太刻意。” “我知道。” 郑耀先走后,张安平闭目思索着种种,确定兜底没问题后才将思绪从这一次骤然的挫败中抽出。 这一次的挫败是突然,也表明了情报战线的无常——没有人可以一直稳坐钓鱼台,即便是挂逼如他,也不行。 好在他能经受挫折,系统也给了他较高的容错率。 “这一次被川岛芳子算计!” 张安平回顾这一次的始末,确定正是因为有肖怡曼,日本人才搞出了对四人的监控——这一定是川岛芳子的手笔。 “好在宋孝安搂草打兔子,将宫烨这个电讯处长给抓了。” “等等!” 张安平的神色一凝。 川岛芳子如暗中的毒蛇一般,差点给了自己致命的一击,那冢本呢? 冢本从接手特高课开始,一路都是稳扎稳打,那么……此人呢? 这几日分心数件事情的张安平,沉下心来,将自己代入了冢本的角度,缓慢的思索起来。 他这几日的事情偏多,一件接着一件,心态因此略显急躁。 当然,也有因为“膨胀”而导致的大意——肖怡曼的事就是警告,若是亲手抓这件事,绝对不会轻易上当! 而明天,二区还有一个大的行动! 将自己代入冢本视角的张安平,突然间冒出了冷汗。 他突然发现冢本有将自己一军的棋路! 而这,却是他之前一直未能注意到的——或者说,是冢本两次的稳扎稳打,让他忽略了这个可能。 而被川岛芳子差点偷家成功后,张安平重新审视局势,终于发现了这个致命的漏洞! 一个能让二区……损失惨重的漏洞! (本章完) 第182章:风暴(上) 吴云甫很珍惜这一次的机会。 所以,他亲自挑选了几个人跟着他开始监控住在公共租界的代表团,从中寻找下手的机会。 伪装成客商的他,通过买通服务员的方式,获取了代表团有成员外出的消息,随后立刻开始着手准备刺杀。 他没准备多精密的刺杀计划,只是派出了一个刺杀小组,打算尾随找到机会便下手,杀完人就跑——很粗糙的刺杀方式,但对于熟知地形的人来说,这也不是多大的问题。 “管他张世豪在不在里面,先试探一把再说!” 吴云甫不可能把这话告诉即将执行刺杀的手下,但他就是存了试探的心思。 他倒是要看看,张世豪究竟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神! …… 吴云甫没接受过来自张安平的毒打,确实有点自以为是了。 “先生,住在207的客商……” 服务员正向张安平“举报”着吴云甫——吴云甫自以为是的收买,根本想不到转头服务员便将他卖给了张安平。 至于为什么会卖,原因很简单,因为张安平给的太多了——这座酒店的服务员可都是知道,如果有人向他们打听商团(代表团)的信息,只要向商团禀告就能获取十倍的奖赏。 所以吴云甫前脚向服务员打听消息,服务员后脚便将消息卖给了张安平。 吴云甫秘密安排人刺杀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派罗展去收拾76号的狗崽子了。 “年轻人不懂事,先接受一顿来自前辈的毒打吧!” 张安平开始对吴云甫进行狩猎。 一个四人的行动小组在他的指派下,悄悄来到了207。 此时的吴云甫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还在窗户处观察着外面。 当当当 有序的敲门声响起。 “谁?” “先生,送早餐!” 吴云甫示意一名手下过去开门——76号的招牌,让他们即便身在租界,也没有太高的警觉心。 另一名装作看报的手下,这时候的身子却悄然紧绷了起来。 吱呀 特务开门的瞬间,瞳孔就骤然紧缩,他想躲,但已经晚了! 砰砰砰砰 枪声响起,特务身上血花炸开,伴随着多个窟窿的出现而倒地。 屋内的吴云甫一惊,本能的就要掏枪,但另一名看报的手下却扑了过来——不是预想中的将他扑倒,而是扑着吴云甫向窗户上的玻璃撞去。 pia 在巨大的力道下,玻璃破碎,两人直接扑出了窗外,跌落到了地面。 手下大喝:“跑啊!” 随后拉着摔晕乎的吴云甫便跑。 几名杀手这时候才冲到了窗前,看着街道上混乱的人群,他们没敢开枪,只好顺着窗户一跃而下,开始追击。 手下拉着吴云甫一路狂奔,但终究跑不过后面的追兵,眼看追兵越来越近,手下在拐弯之后将吴云甫一把推了进去,红着眼睛低语: “甫爷,照顾好我的家小!” 说完便将一个晕头的路人拉着狂奔离去。 吴云甫又是感动又是激动,但情况紧急,他不得不躲到一边。 追兵没有发现吴云甫被李代桃僵了,还在追击。 砰砰 不断有枪声响起,听着不断远去的枪声,吴云甫感动的眼泪直流,赌咒发誓他一定要将这个手下的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 这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在跑出了很远后依然被追兵追上了。 他被堵在一个死巷中。 有追兵抬起了枪口,正欲射击却被人拦下。 张安平。 “区……” “让我来!” 张安平抬起手臂,照着逃无可逃的这名汉奸身上连开三枪。 杀人结束,张安平道: “撤——你们暂时去法租界。” “是!” 待手下离去,张安平便躲到了一边,直到吹着口哨的巡警出现他才悄然翻墙离去。 一枚紧钉在吴云甫身边的钉子,就此成功打入。 但这并不是结束! 吴云甫派出的刺杀小组,终于逮到了机会正准备刺杀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暗处朝他们射击,五个人一个照面便死了四个,剩下的一个直接吓傻了。 但他也没有被好运眷顾。 他被暗中的杀手擒获带走了。 三分钟后,一声枪响,被折磨的不成样的汉奸一命呜呼,而杀手们也问出了想要知道的讯息。 二十分钟后,吴云甫布置在暗中的两队人马,遭受了突然的袭击,因为不想跟巡警碰面,速战速决的杀手,遗留了八个吓傻的漏网之鱼,被稍后赶来的巡警打包带走。 吴云甫带来的人马,就此玩完。 当然,对吴云甫来说还有个好消息——救他的那个兄弟洪福齐天,最终经过抢救活了下来,根据医生所说,要是子弹再偏三毫米,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饭店。 “区长,没清理干净,巡警正好来了,兄弟们不得不撤离。” “我知道了。”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汇报的手下先离开。 不管是吴云甫被救还是最后的巧合,都是他故意为之。 此时的吴云甫未成气候,正好可以借他之手深埋一枚钉子。 而吴云甫的两队人手中,还有自己的钉子在其中,他便让隐藏在巡警中的手下故意带队过来,提早破坏袭击。 否则,此时的吴云甫,真不够他一只手摁的。 至于为什么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对付吴云甫,目的很简单,他在向76号和特高课传递一个讯息: 我、张世豪,在这里! 手下才走,荣先泽便过来了,一见张安平,他便由衷道: “张区长,佩服!佩服啊!” 很明显,荣先泽知道了刚才抢占的原委。 张安平起身,道:“荣先生,您和代表团得撤离了,接下来的这里,会成为交锋的战场。” “撤离?那接下来的戏……” “到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好!荣某马上安排撤离事宜!” 荣先生离开后,张安平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 上午9点40分。 他望向了龙华嘴方向,那里,一场大戏,快开始了吧! …… 许忠义这一次下了血本,出动了百来号人,而季云卿也不甘示弱,纠集了八十多名青帮的好手。 加起来两百余人,在龙华嘴设伏。 这个位置是特二区的交接点。 十点,特二区会将从许忠义手里夺来的机器和工人,在这里移交给重庆方面的人——理论上是该由特二区负责转送,但这人手和机器最终被银行系统索取,特二区见状也就不送货上门了,要求自取。 根据梅斯平提供的情报,国民政府银行系统的人联系了某个有实力的青帮大亨,请其帮忙转运。 这位大亨疑似是黄景(金)荣。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埋伏的人手焦虑的等待中,时间终于到了十点钟。 三艘江轮从江边靠岸。 更远的地方,一支车队缓缓驶来。 来了! 伏兵们窃喜,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等待着鱼儿入套。 但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身后,却爆发了激烈的枪声,不少伏兵在隐蔽中就被子弹击中死亡。 上当了! 刚刚还自认为在天堂的伏兵们转瞬间便到了地狱。 如果是一支军队,这时候还能做出抵抗,但这帮乌合之众却不然,在腹背受敌后,根本没有有效的抵抗,不管三七二十一边往前跑。 靠岸的三艘船只上这时候涌出了多名武装人员,远处过来的车队也抛下了负重,迎向了亡命奔逃的伏兵。 一场轻而易举的围歼战,就此展开。 更远的地方,一名日军大尉正拿着望远镜观看这场围歼战。 “乌合之众!” “一帮训练有素的乌合之众,对一帮毫无训练的乌合之众展开的围歼!” 日军大尉高傲的评论着发生在不远处的战斗。 特高课的代表赞同的说道:“石井大尉说的对,这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相信帝国军队雷霆一击后,他们马上就会变成飞灰!” “是的!马上就能变成飞灰!”日军大尉傲然一笑,随后拔出指挥刀,向前一倾:“全军出击!” 两个自昨夜便潜伏而来的日军中队,杀气腾腾的冲向了战场。 他们要全歼这股训练有素的“乌合之众”。 突然杀出来的日本人,并没有让正在围歼汉奸武装的武装力量惊慌失措,指挥战斗的宫恕甚至露出了嘲笑之色: “哈,日本人还真沉不住气啊!” 日本人真够自大的,等他将这两股汉奸武装清剿的差不多的时候出动多好,现在就迫不及待的出现,这是有多看不起我老师? 宫恕暗暗自语后,下令:“二队放弃进攻!” “一队,把这帮汉奸压回去!” 随着宫恕的命令,在后面进攻两支汉奸武装的二队立刻停止了进攻,而从船上下来、伪装成运输车队的一队,则爆发了最强的火力,对亡命奔逃的汉奸进行火力打击。 溃兵往往是最没有理智的,前面的压力暴增,后面突然没压力后,他们马上傻乎乎的又扭头逃跑。 这一跑,在绕过了二队的阵地后,正好和日军撞上了。 “皇军!” “皇军救命啊!” 自认为日军是他们友军的汉奸武装,这时候激动的向压过来的日军求援,并鼓足了气力往日军这边冲。 日本人知道这些人算友军,但在战场上,被这帮溃兵这么一冲,要是抵抗分子趁势追杀过来,那他们还打个毛线! 于是,日军大尉愤怒的下令:“开火!不要让他们过来!” 这帮掉头奔向日本人的汉奸溃兵顿时傻眼,一茬茬的人像麦子似的被收割后,他们终于醒悟过来,可他们能往哪里跑?! 真正的前狼后虎! 为了求活,他们只得向两边开火。 日军这下更恼火了,一群走狗,居然敢向他们开火? 宫恕马上下令,汉奸们只要不往这边跑就不要射击,先修建阻击阵地——情况有变,但比他老师预想的情况可是要好很多,这还真多亏了日军的神助攻。 现在的情况是日军想要打宫恕的人,就得先解决掉这股汉奸武装,要不是不管不顾,他们肯定会被波及,到时候抵抗份子趁势掩杀,还真的能翻天。 日军大尉见状,只能愤怒的下令碾碎这股该死的汉奸武装。 这股汉奸力量终究是乌合之众,面对日军,很快便遭到了无情的碾压,除了少部分外,大部分都因为身处两股势力的夹击而被杀。 幸存的少部分趴在地上躲过了一劫,但日本人过来后,日军大尉恼火这帮家伙捣乱,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这帮汉奸便被日本人无情的全部屠杀。 此时此刻,两拨主演之间,终于没有了碍事的小杂鱼。 而宫恕这边也利用这帮汉奸拖延的时间,构筑了一条简易的阵地。 “不跑,倒是明智之举。”日军大尉冷笑道:“可是不跑,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又不占人数优势,能抵达皇军吗?” “杀!” “碾碎他们!”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日军,宫恕同样露出了冷笑,日本人……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宫恕向参战的上海区三家的行动队成员们大喊:“兄弟们,顶住这帮日本鬼子!” “半个小时!只要半个小时,咱们就能送这帮鬼子下地狱了!” …… 时间回到昨晚。 张安平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有个漏洞! 这个漏洞极其的致命——不参与伪钞机器和工人争夺的冢本,若是打着黄雀在后的主意呢? 他犯了一个错误: 太相信监听了! 他一直认为监听的存在,可以全天候的监控到冢本。 但特高课底下的监听是有局限性的,如果冢本并没有以对话的形式交代布局,监听根本就听不到有用的!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立刻开始了亡羊补牢。 此时,忠义救国军已经撤离上海周边,如果冢本要当黄雀,他手上没有吃下黄雀的力量! 但张安平又不甘心将这只黄雀从嘴巴跟前放过——日军不可能动用大规模的兵力,两三只中队便顶天了,这只黄雀能吞掉啊! 只能动用游击队了! 此时的游击队,依然在和围剿的日军兜着圈子,并没有完全撤离上海——地下党的目的很明确,拖住这股鬼子,为正在武汉进行的大战尽一些微薄之力。 于是,他连夜联系了赵先生。 赵先生对张安平突然的联系很诧异,因为两方刚刚还闹过矛盾。 不过既然张安平要见面,他也没有推辞,便见了一面。 张安平“摊牌”了,道出了当前的情况,并告诉赵先生: “我的网抓不住这一波的大鱼,如果贵方不愿意帮忙,那我只能撤网保存实力了!” “如果贵方愿意帮忙,我的人在前面顶住这帮鬼子,贵方从后面攻击,前后夹击的话,虎口拔牙,咱们顶多一个小时解决战斗!” 赵先生动心吗? 当然动心! 游击队这段时间溜着鬼子,虽然拖住了他们,但也没有好看的战果。 如果能和军统联手达成目的的话,这战果别提有多鼓舞士气、别提有多打日本人的脸了。 但有一点,张世豪能相信吗? 要知道,前不久张世豪才布局坑过游击队! “我可以先表示诚意!”张安平咬牙说道:“让我的人顶住日本人半个小时!” 赵先生沉默。 这诚意,不可谓不足啊! 思索许久,他答应道: “好!” “不过,缴获得归我们!” 张安平松了口气,不用暴露身份的他,大气的说道: “好!” (本章完) 第182章:风暴(中) 就在龙华嘴的战斗如火如荼的进行之际,一份报告出现在了冢本的办公桌上。 是一份刑事案件勘查报告,来源是法租界巡捕房。 报告上的尸体,名叫肖怡曼。 看完报告,冢本望向一旁候着的王擎汉:“王桑,你怎么看?” 报告是王擎汉送来的。 王擎汉犹豫了下才说:“课长,我……我觉得这件事蹊跷。” “蹊跷,怎么个蹊跷法?” “我觉得芳子小姐的媚眼……抛给了瞎子。” 冢本神色不善的看着王擎汉:“王桑,你在说什么?” 王擎汉深呼吸一口气,道:“我觉得肖怡曼被抓,是被波及了。” “抵抗分子真正的目标,是宫烨。” 冢本神色凝重,闻言不语。 许久后,他道: “王桑,这只是你的猜测。” “课长,我觉得在家属中找‘妇好’,本就是无稽之谈!是芳子小姐胡思乱想的结果!” “我们上次的猜测可能才是正确的,真正的‘妇好’,极有可能是诈死的汪……” “王桑,”冢本打断王擎汉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 王擎汉忙道: “是。” 冢本缓和语气,问:“曾墨怡有动静吗?” “没有。”王擎汉看了眼冢本,问:“课长,要不要把她抓起来……” “暂时不用!”冢本叹息道:“抓了一个明镜,前来说情问话的人络绎不绝,再抓了曾墨怡,就更麻烦了。” 王擎汉应了句是。 冢本正要交代,电话铃却急促的响起了起来,冢本拿起电话,随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最后更是怒斥: “李主任,我不要听损失!我要结果!我要结果伱明白吗?76号都是饭桶吗?几百个人难道就对不到二十人的代表团无能为力吗?” “李主任,三天,三天内我要看到满意的结果!否则……你这个主任……” 一旁的王擎汉露出一抹喜意——一定是李力行的人在公共租界吃瘪了! 早就猜到了,张世豪敢对川田下手,怎么可能毫无准备? 冢本此时挂断了电话,神色阴沉的说道: “果然是张世豪准备的陷阱!你们76号的人昨天才进行监控,今早就被反杀了!几十号人,只活下来十个!” “太嚣张了!”王擎汉同仇敌忾的说道。 “哼!李力行不能给我带来好消息,我相信石井君一定能带来好消息!” 冢本说到这神色倒是变得激动起来,他自信这一次自己身为黄雀,一定会让张世豪大吃一惊! “课长您还另有高招?” “高招?哈哈,不算太高,不过这一次……”冢本矜持的正要自夸,电话铃又开始捣乱。 冢本接起电话: “我是冢本清司。” “冢本君,我是川岛芳子——肖怡曼出事了。” “我知道,芳子小姐请节哀。” 电话那头的川岛芳子沉默了一番后,道:“冢本君,最近特高课有没有其他行动?” “芳子小姐何出此言?” “我怀疑我找错了方向。”川岛芳子道:“张世豪习惯将自己真正的目的藏在另一个幌子之下。” “我觉得我们查妇好的事,并没有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但他却在公共租界刺杀了石井君——他一定有别的目的!” 川岛芳子说得很肯定。 冢本心道:此女对张世豪还真是了若指掌啊! “芳子小姐说得没错,张世豪确实有别的算计,不过这一次嘛,他要喝我的洗脚水了!” 冢本很是得意的开始说起了围绕着假钞团队和机器之间的较量,最后更是自信的说道: “这一次有许忠义和季云卿为我趟雷,我坐收渔翁之利,定能让军统折戟沉沙!” 电话那头的川岛芳子急眼了,跟死了亲爹似的,焦急的喊道:“冢本君,这是个阴谋!” “阴谋?怎么可能!”冢本自信的道:“张世豪能动用的力量,一半在公共租界等我,一半在龙华嘴——他顶多算计到许忠义和季云卿!当绝对的力量碾压而下的时候,再精妙的阴谋也是笑话!” “两个中队的帝国勇士,他哪里去找四五百人来针对?” “芳子小姐,军统的游击队(忠义救国军)已经撤离了,他即便想布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也是冢本再三琢磨后得出的结论,所以他一改往日的“乌龟”精神,果然的当起了黄雀。 川岛芳子沉声道:“共产党游击队!” “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张世豪和共产党一起布的局呢?” 冢本愣住了。 他始终没有将两方联盟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军统怎么可能和……” “冢本君,你别忘了上次的暴动,正是共党和军统携手而为!” 川岛芳子劝道:“冢本君,停止吧!趁现在还没有彻底的入局。” 冢本最后一丝的侥幸被这盆冷水浇灭。 他看了眼时间——10:32。 过去半个小时了? 冢本尖声道: “快快联系石井大尉!” “快联系啊!” …… 冢本想要让石井立刻撤离,并安排人去接应石井手里的两个中队。 但…… 晚了! 张浩亲自带领的游击队出手了! 石井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将全部的人手都压在了进攻中,想要一口气将眼前的一百多名抵抗分子一锅端掉。 毕竟不是大规模的会战,几百人的战斗,人数占优的情况下,石井自认为这是绝对的优势,何必留预备队呢? 但这样的行为,如果遇到后面还藏着一名猎人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的后面为什么就不能有个猎人? 当张浩带领着四百余名游击队员出手后,正好将进攻的日军夹在了中间。 作战最忌讳的被夹击,偏偏石井带领的部队就遇到了这种情况,最惨的是战斗一开始,石井手里的轻重机枪、迫击炮火力就被游击队的火箭筒给端掉了。 宫恕是张安平的好学生,也学了张安平留一手的习惯——配属给他的突击队,宫恕一直捏在手里不曾使用。 当日军被前后夹击撤离无望后,便寄希望于一口气冲垮眼前这帮乌合之众的防线,然后回身顶住来自游击队的捅腚。 宫恕也是能沉得住气,一直没有让突击队暴露,即便日军冲到了百米的时候,他都没有动用。 现在,日军孤注一掷的要冲击他的防线,在日军冲到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宫恕终于不再将杀手锏藏着,一声令下,二十多支冲锋枪的强大火力同时爆发——一群狙击手转职的准特种兵,近距离下用冲锋枪射击打鬼子,这可比打靶爽多了。 一时间日军一茬茬的被收割。 冲击彻底的失败! 接下来的战斗便没什么好说的,失去重火力的支撑,在前后夹击下,再英勇的鬼子,也难逃覆没的结局——要知道他们连防御的阵地都没法修! 更何况地下党的淞沪游击队,虽然名为游击队,但武器配置可不比国军的德械师强,无数次的胜利下,他们的战斗能力、战斗意志,比德械师更强! 仅仅二十分钟,两个中队的鬼子便被全歼——此役甚至出现了11个战俘! …… 冢本绝望的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让他这般绝望的原因自然是一封电报,来自石井的玉碎电报。 “张!世!豪!” 千防万防,抱定心思当乌龟的冢本,愤怒的咆哮起来。 他都这般的小心了,没想到最终还是一脚踏进了张世豪的圈套,两个中队三百多人全都交代了。 一旁的王擎汉吓得不敢吭气。 张世豪,张世豪啊! “王擎汉!立刻去76号纠集你的人手!” “来人,立刻集合特高课行动力量!” 冢本愤怒的吼道:“随我去公共租界!” 冢本这么做,一来是愤怒,二来是不得不做——两个中队覆没,如果他不能交出一份其他的成绩,他这个没捂热的课长位置,可能……又他妈得换人了。 这种情况下,他必须孤注一掷! …… 季云卿此时此刻,正听着小曲唱着歌。 好日子要来了,他季云卿,也能像古代的巨富一样,印钱啦!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印钱更暴利的生意么? “赏!” 心情大好的季云卿,大手一挥,打赏起了正在卖力演唱小曲的戏子。 手下会意的撒出了一把钱,迎来了表演者激动卖力的感谢。 看着跪谢的表演者,季云卿很是开心——他就喜欢这种人上人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喊道: “季老贼!” “混账!”季云卿大怒,他青帮新晋大亨,有人敢叫他老贼? 刚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这般作死,却不料才转头,就看见不远处两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在那千分之一秒内,季云卿决定用大亨的气势来慑服这…… 砰砰砰 枪声比他的思绪更快。 季云卿愕然的看着身上的血洞,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马上要印钱了啊…… 季云卿就这么倒了下去,几个贴身的保镖也没有逃过来自枪手的“送行”,短短三秒钟便被全灭。 两名枪手避开混乱的人群,走到了倒地的季云卿面前,毫不犹豫的又补了两枪后,将一张纸条扔到了季云卿的尸体上。 纸条上写着: 为虎作伥,卖国害民,杀无赦! 落款:燕双鹰。 …… 许忠义倒是没有哼着小曲。 坐在车里的他,此时的内心戏有点多: 老张啊老张,做你的学生,风险系数有点高啊! 老张啊老张,你要是真把我弄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同车的顾雨菲疑惑道: “忠义,你好像很紧张?” “紧张?怎么可能?”许忠义自然是断然否决。 “不对,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顾雨菲心细,自然不信许忠义的否决,但追问的话却被许忠义贱兮兮的打断: “我好不容易能和你一道坐车,有点紧张那是正常的事对不对?” 顾雨菲不信——她知道许忠义早已不是在培训班时候那个垫底的差生了,不死心的还要追问,许忠义却向她使了个眼色,顾雨菲这才转移话题。 说话间两人抵达了公司,顾雨菲要下车却被许忠义悄无声息的一把拉住,随后许忠义佯装淡定的下车。 砰 才下车,就有枪手果断的掏枪朝许忠义射击,早有准备的许忠义赶紧躲到了车门后面,用顾雨菲从未见过的敏捷身上直接钻进了车内,顺势还一脚勾住了车门。 枪手朝汽车射击,但防弹的汽车却挡住了愤怒的子弹,司机这时候慌忙的发动了汽车跑路,再加上许忠义公司中的卫队已经冲了过来,枪手这才作罢,撇下一张纸条就钻进了混乱的人群。 许忠义被“吓坏”了,好半天都不敢下车,直到汽车被他的心腹们团团包围,他才战战兢兢的下车。 顾雨菲早就看傻了——这还是那个培训班打架垫底的许忠义么? 就刚才那一手,自己的表哥,怕是都差两分吧! 一群手下护送着许忠义进了公司,纷纷问候: “忠爷,您没事吧?” 许忠义苍白着脸表示没事,然后“才”记起车里还有个正在追的女朋友,赶忙让人去保护。 这时候有人将纸条送来了。 勾结日寇,罪不容赦,该杀! 落款:燕双鹰。 “来人,来人!给我安排人手,快给我安排保镖!” 许忠义慌里慌张的大喊。 许忠义演戏的时候,伪装过的枪手已经安然撤离到了安全屋,他将全套的伪装卸下后,露出了齐思远那张脸。 “这家伙,这次吓懵了吧!” “哼,让你祸害我表妹!” “让你以前总跟我拌嘴!” “哼哼!” 齐思远嘴里嘀咕着,悠然的躺下休息起来。 【老师,任务完成了!】 …… 梅斯平收到了三个噩耗。 1、龙华嘴全军覆没,连日本人都丢了两个中队。 2、青帮大亨季云卿死了。 3、许忠义遭遇刺杀,侥幸躲过了死劫。 龙华嘴那边的变故,远超梅斯平的想象,自以为是猎人的他,没想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蝉,而季云卿的死和许忠义的被刺杀,也让梅斯平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在张世豪的眼皮子底下。 至于被冢本利用这件事,反而不重要。 做贼心虚的他,立刻意识到了危险。 跑!赶紧跑! 他撇下了身边的人,伪装后离开了房间——他要去香港,上海这地方不能呆了。 但梅斯平不知道的是,他的伪装,在有心人眼里,跟裸奔没有任何区别。 看着梅斯平匆匆上了船,暗中盯梢的人立刻将情报上报。 …… 张安平一直在接收好消息。 全歼了许、季“联军”; 全歼日军两个中队; 季云卿被杀; 许忠义……刺杀失败。 但他等的并不是这个——虽然因为他的反应及时,意外的全歼了两个日军中队。 终于,好消息来了。 “区长,‘鹿’跑了!用的是金蝉脱壳。” “是个聪明人,还知道金蝉脱壳。”张安平轻笑了起来,杀季云卿、刺杀许忠义,就是要敲山震虎,就是要让梅斯平意识到危险! 果然,这家伙上当了! “可以收网了,不要走漏消息!” “是!” 收网,收的不是梅斯平,而是梅斯平身边的人——张安平需要一条暗线盯着梅斯平,关键时候从梅斯平手里拿一份证据!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敲山震虎的原因。 梅斯平从来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背后的汪系——张安平需要确凿的证据。 手下离开,张安平看了眼窗外的晴空,自语道: “酝酿了这么久,来的只是一场中雨……” “这未免有些太无趣了吧!” (本章完) 番外:时代下的两个女人(没错,我就是又免费的番外) 76号。 明楼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汉奸特务。 他又双叒叕被软禁了。 他在软禁的第一时间,便了解到了软禁自己的缘由。 得知是受大姐牵连后,他很担心大姐明镜,但隐藏在76号内部的钉子传来的那张纸条让他放下了心。 纸条的内容很短: 一切有我。 仅仅四个字,但明楼知道这是谁的笔迹。 曾经以为是敌人,后来却发现是自己的同志的张安平。 这四个字,让明楼放下了所有的担心。 心中装着事的软禁日子,总是最煎熬的,好在他慢慢通过了正规的渠道知道了自己被软禁的缘由,时不时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一通。 在76号这个充斥着残忍、背叛、怀疑和猜忌的地方,即便是被软禁,他也要戴着面具,将戏演下去。 被软禁的几天,一個让明楼如遭雷击的消息引爆了76号: 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在狂欢。 从76号成立,张世豪这个名字就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死于清空弹匣的云老二、被炸身亡的张安平、多名死于谋杀的中高层…… 这个名字,便是76号的噩梦。 现在,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都在狂欢,一块压在他们精神和肉体上的巨石,就这样被挪开了,他们得狂欢。 但身处圈禁的明楼、明诚,却茫然无措。 他……死了? 好在明楼在第三个小时,便收到了一张纸条: 张世豪死了,又不是我死了,别慌。 那一刻,明楼仿佛看见一张总是让人讨厌的脸,贴着自己的脸又在作死般的“挑逗”着自己…… 不对,那家伙是自己人哈! 明楼嘴角微微上扬,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自语: “你又在磨刀霍霍吧!” 于是,他更心安了。 直到这天,站在窗户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三? …… 软禁明楼的房门再度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擎汉。 “明副主任,李主任有请。” 明楼起身整了整衣服,也不做回答便往外走,王擎汉见状,笑呵呵道:“令弟的胆识真的是令人佩服啊!” 明楼依旧不做理会——王擎汉初到76号的时候,便抱住了李力行的大腿,彼时的明楼还跟张安平搅和在一起。 但接下来就充分的演绎了什么叫官场: 王擎汉最终跟张安平越走越近,反倒是明楼,却跟李力行成为了“自己人”。 张安平“死”后,王擎汉失去了张安平的策应,马上在76号老实了下来,但此时的李力行,虽说又接纳了王擎汉,但论起亲疏,他差了明楼七八条街。 明楼因为明镜的事情遭软禁以后,王擎汉上蹿下跳,试图重新成为李力行的嫡系,甚至还想着一棍将明楼打的翻不了身。 但他没找到对明楼不利的证据,再加上从冢本口中得知明镜不是抵抗分子以后,他便知道没机会了——此时明台奉冢本之命过来,和明楼是死对头的王擎汉,自当是忍不住要挖苦下。 用仙侠的说法,这叫扰乱道心! 明楼瞥了眼王擎汉,却问都没问,王擎汉也不恼火,只是笑眯眯道: “可怜明老爷子辛苦奋斗的家业了!” 明楼闻言不由握住了拳头,但依旧没有询问,只是浑身的怒意清晰可辨。 但明楼根本没有表现的那般愤怒,反而心道: 老三终于意识到了关键了么? 汉奸们永远不会理解,对痛惜于祖国母亲被异国入侵的志士来说,身外之物,远没有想象般的重要,否则中华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毁家纾难之人! 小会议室中,明楼见到了一脸憔悴的明台。 看到一直疼爱的老三变得这般憔悴,明楼心里有些心疼,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冷冷的问: “老三,你来干什么?” 小会议室里只有兄弟两人,但明楼太清楚特务机构的习惯了。 一定是被监听的! 所以他才故意冷冷的反问,同时用手势提醒明台。 明台不傻,早有准备的他即便明楼不提醒也有分寸,便佯作紧张道:“大哥,我、我想起请你和阿诚哥一道陪我去看看大姐。” “看?” 明楼冷声道:“只是看?” “我、我、我……”明台结结巴巴了好一阵,才一狠心道: “我答应冢本,愿意说服大姐以明家之力效力他。” “你这和把明家送人有什么区别?”明楼大怒,紧接着就一个耳光扇在了明台脸上,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明台也怒了: “我能怎么办?我不这么做,没有人能帮我!我联系了所有人了,他们都说没办法!” “你和阿诚哥被软禁了,大姐被特高课带走了,整个明家就剩我一个,我能怎么办啊!” “明家没了,可我们还在,我们在,明家就在,要是你们都没了,给我留一个空荡荡的明家有用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 明台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甚至扑向了明楼,兄弟俩噼里啪啦的在小会议室动起了手。 拳拳到肉的那种,搞得窃听的李力行和王擎汉都面面相觑。 但他们不晓得是,小会议室中动手的两人,却在动手中不断的窃窃私语: “做的不错。” “伱不怪我?” “你说得对。” “大姐那……” “多跪跪就好了。” 随着明楼愤怒的喊了一声够了,大打出手的两人一齐停手。 “老三,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可你……” 明楼长叹一声:“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想办法说服大姐了。” “欸。” “大哥,对不起。” “行了,别说这话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只要大姐没事就好,钱没了,咱们再挣——收拾一下,咱们去找大姐吧。” “希望……希望大姐能原谅我们。” 监听室中,李力行放下耳机。 一旁的王擎汉道:“主任,要不要我亲自跟着?” “算了,这件事明主任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让人把明处长也放出来,跟着他们一道去吧。” “是!” 王擎汉离开后,李力行思索着自语: “其实这样也好,没了明家的财力支持,倒是再也不用担心明楼了。” 嗯,这是李力行的心里话,别看他把明楼当做嫡系,事实上他对明楼的防备不比王擎汉少——王擎汉终究是孤家寡人,明家可是上海的地头蛇,有充沛的财力! 相比于王擎汉,明楼取代他的可能性更高! 现在好了,明家要被冢本吞下了,没了财力支持的明楼,再也不是自己的威胁了! …… 特高课。 明楼三兄弟见到了冢本的秘书。 他们本来是要直接去找明镜的,但被早就等候的秘书喊到了一旁,将一叠空荡荡的白纸交给了三人。 可能是怕三人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秘书将白纸交给三人后,刻意让明台数了数,一共是十张。 就在三人还迷惑之际,秘书又讨要回去了三张,然后转身就走。 这下,明家三兄弟全都明白了这是何意。 明家便是这十张白纸! 冢本,拿走了三张! 很明显,这是三成干股的意思。 冢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彻底将明家吞下去。 诚然,彻底吞下明家,他确实能在短期内获得一笔巨额的利益。 但细水长流不好吗? 冢本没想着野蛮捞钱——代入侵略者的视角,他将这里当成了鱼塘,没想着涸泽而渔。 至于最开始流露出的要吞下明家的意思,无非是破屋效应。 这种手段,很容易让对方最后屈服——想拿走你全家的强盗,最后“怜惜”你,只拿走了三成,换很多人都得出现斯德哥尔摩效应…… 可惜这种手段,在明楼三兄弟面前,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呵……”明楼用一声冷笑的轻呵表述了此时的心情。 他们哥三终究是专业的,没有过多的表露情绪——他们来到了关押明镜的地方。 不是特高课的审讯室,而是一处平方改建而成的住处,有日本兵把守,因为早早的得到了通知,见到三人后日本兵也没检查三人的证件便放三人进去了。 很简陋的一处屋子,因为是听到了脚步声,明镜便气呼呼的坐在床边,等着给进来的日本人看,但没想到门被推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日本人那让人憎恶的脸庞,而是明镜这连日来朝思暮想的亲人的脸庞。 哥三也看到了明镜,看到大姐只是消瘦了些、浑然没有受刑的样子,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面对着看到他们后就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大姐,哥三齐声轻唤: “大姐!” “你们、你们都没事,太好了。”明镜激动不已,当她看到黑眼圈消瘦不已的明台后,再也忍不住的冲过去扑向了最疼爱的三弟,一把将明台拥入怀里。 “大姐!” 这一抱,让明台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旁的明楼和明诚苦笑着对视一眼,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明镜很快就控制了情绪,一边抹去眼泪,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这是想把我们明家一网打尽吗?” 明楼干巴巴的看了眼大姐,随后眼神望向明诚,明诚本能的后退一步,心道: 大哥你上! 明楼暗骂明诚不够意思,又用眼神示意明台,明台更不够意思,悄悄的躲到了明镜的身后。 明楼暗恨,老三啊老三,我指望你吸引火力,关键时候,你居然……叛变了?! 明镜太清楚这哥三的伎俩了,眼见自己的话没人答,老二和老三又悄悄的退步躲避,明镜便只能凝视明楼——她不是不清楚两人怕责骂的心思,但这时候不收拾老大难道要收拾两个小的? 老大就该多替小的挨揍! 明镜问:“到底怎么回事!” 明楼: “大姐,这、这件事,这件事……” “说啊!别装哑巴!” 明楼这时候也不敢拖延了,生怕气到大姐,只能垂首,小声道:“老三……我、我送出了明家的三成干股。” 明镜恍然,难怪哥三都不敢说。 其实她不生气。 首先,她真的是抵抗分子——被抓之初,她已经做好了硬扛的准备,因为无论如何,她不能连累到三个弟弟。 但万幸的是日本人没对她用刑,三番五次的吓唬后,将她关在了这间改建的平房,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日本人的意思。 图财而以! 她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只不过她不能轻易的答应下来,她要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这才能符合她的身份。 没想到最后哥三只复出的三成的代价就换来了无事,其实明镜还挺高兴的。 所谓的干股,她能接受。 因为明家到现在还有戴老板两成的干股呢。 眼见哥三一副理亏成这样,明镜心软下来,便想说出自己早有准备,她缓和神色刚要说话,一直关注大姐神色的明楼赶紧阻止,悄声在明镜耳边说: “骂我,再打我!” 明镜一愣。 等了两秒,明楼没等来大姐的骂声和巴掌,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啪 声音清晰可见。 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出现。 明镜反应过来,立刻愤怒的喊道: “跪下!” 噗通。 哥三神同步的一致跪下。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接下来,自然是明镜愤怒的咆哮和质问,明镜入戏也是极快的,愤怒的咆哮后,甚至都“晕厥”了过去,看得明台目瞪口呆。 大姐这演技,要是搁自己之前所在的青浦班,怕是能进前三吧? 兄弟三人一通急救,“可算”是把明镜救醒了,一个个哭着求大姐保重身体,最后明台拿出了人在哪家在哪的说辞,“总算”让明镜“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家人演的太像了,窃听的冢本根本没发现异常,在明镜失魂落魄的答应下来后,露出了得偿所愿的微笑——作为占领者,搞钱,真的太容易了。 明镜“不得不”答应以后,这出戏自然到了最后的阶段。 双方默契的没有留下文字信息。 作为回报,冢本的秘书将一张写有人名的纸私下塞给了明镜,又当众从明镜手里接了过来。 起初明镜并不知道这张纸代表什么。 三兄弟也不打算告诉明镜,可最终拗不过大姐强烈的要求,在回家的中途,明楼不得不低沉的说: “那应该是特高课查到的抵抗分子的线索。” 明镜马上明白了这是何意。 “好……毒!” 明镜气的浑身颤栗,在哥三安慰的时候,她惊声道:“我记得纸上的一些内容,共和新路189号!” “我们想办法通知他们!” 哥三沉默以对。 明镜生气的看着沉默的兄弟三人,愤怒消散后,她哀求:“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他们都是为了打鬼子啊!” 哥三依然只能沉默。 不是他们无动于衷,而是……日本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的。 大姐可能意识到不到,他们却很清楚,他们离开的时候,日本人就开始了抓捕——而名头,会冠到明镜的身上。 由始至终,冢本不会承认自己抓明镜,是为了钱。 所以,只能将一顶坐实汉奸的帽子,戴到明镜的身上。 …… 医院。 张安平站在病房门前,顿了顿后,脸上挂上了笑容,才推开了门。 “舅妈,我又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消瘦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时露出了笑容,挣扎着要坐起来,张安平已经快步到了床边: “舅妈,您就躺着吧。” “不行——你坐,舅妈起来陪你说会话。” 见妇人这般坚决,张安平无奈,只得扶着妇人坐起,将被子和枕头垫在后面轻扶着妇人靠下。 “你有心了!”妇人拉着张安平的手:“你是忙大事的人,别有事没事就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张安平忙道:“舅妈,您的病没您说的那么……” “别骗我了。”妇人自嘲的道:“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不傻。” 妇人说到这,眼角不由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她赶紧将眼泪擦去,不好意思的说道:“芽儿,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您……您还是要保持心态乐观才好。” “芽儿,他来过了。”妇人的刻意放低了声音,激动的紧紧的抓住了张安平的手,轻声说: “我晓得,我晓得是你让他来的。” “我也……我也无憾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张安平,此时此刻却沉默起来。 “芽儿啊,舅妈谢谢你的好心。”妇人忍不住再次流泪:“你啊,以后也不要总和他犟,你是个小辈……” 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她不懂国家大事,也不会像那些上流人士一样高谈阔论,此时此刻的她,抓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照顾她的外甥,嘱咐着该怎么和那个人相处。 张安平认真的听着妇人的交代,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舅妈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但这一生,却摊上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丈夫。 甚至…… 唉。 他心中幽幽的一声叹息。 舅妈叫毛秀丛,她的丈夫——确切的说,之前就将她打发回老家的丈夫,姓戴。 这个可怜的女人,年轻时候为丈夫操碎了心,临了,却被丈夫嫌弃的不得不回了乡下,郁郁之下,患上了子宫癌。 望着这个时日无多的妇人,张安平又是忍不住的叹息。 这也是他从不敢信任、从来都是如履薄冰的原因。 表舅……太冷酷了! 第183章:风暴(下) 原时空中,梅斯平代表周佛亥,在38年八月和日本人密会、于11月份,和日本人签订了【日华协议记录】、【日华协议记录谅解事项】。 毫无疑问,这两份文件是赤果果的卖国文件! 张安平的目标便是这两份卖国文件——只要从梅斯平手里拿到这两份文件,这便是实锤的卖国证据,到时候就能提前卡死汪系卖国的可能。 将汪伪政府弄死在萌芽! 张安平用伪钞团队钓出了梅斯平后,便打算在其身边安插一枚钉子,关键时候获取证据。 还是那句话,汪系的体系太庞大了,如果没有实锤的证据,仅仅是用怀疑的字眼上报军统本部,戴老板恐怕不仅没胆子向大队长汇报,如果消息走漏,戴老板可能都护不住张安平! 毕竟二者的体格,差不多就相当于蝼蚁和大象。 所以张安平利用一系列的布局,让梅斯平变成了惊弓之鸟——目的自然是惊走他,然后对梅斯平的亲信进行“收网”。 虽然出了差错,差点让宫恕带领的三家“联军”被冢本一口吞掉,但他主要的目标必然是能达成的。 好在关键时候张安平反应过来,和地下党又一次联手了。 这件事了以后,他得好好向本部解释一番——虽然他“洁身自好”,人设是对那边恶意满满,但两次的联手,很容易被隔壁姓徐的攻讦。 当然,也有可能是姓徐的骂一句“张世豪”这够鈤的又在等着坑我? 惊走梅斯平、收网梅斯平的亲信,这还只是张安平当前计划中的一环——他真正的目的就是现在! 嗯,他绝对不会承认,此时的局面,是他顺水推舟顺势营造而成的。 “区长,特高课和76号的人,正在往周边汇聚。” 张安平神色不变,淡然问:“代表团秘密送走了吗?” “已经送走了。” “那就该我们出场了——告诉王飞,该上场了!” “是!”罗展兴冲冲的应是。 看着罗展消失的背影,张安平露出一抹难言的笑意: 自己之前在这里痛揍76号,摆下了龙门阵; 而冢本又将这里当做了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现在,如果发生鱼没死网却破掉的事呢? …… 徐百川来了。 张安平很意外,非常的意外。 他没想过徐百川会来! “世豪,”见到张安平,徐百川急匆匆的道:“76号和特高课的行动力量都在往沧州饭店这边汇聚!” “你这边人手不足,赶紧撤!” 上海区的三支力量中,特一区表现的比较水——每一次行动中,特一区只有老老实实当诱饵的份。 但这并不代表特一区就真的拉垮。 特一区消耗大的是行动力量,潜伏力量因为有张安平顶在前头,反而在不断的积累中越来越强,不管是在人员成份复杂的76号、还是日本人集中的特高课,特一区都布置了钉子。 76号和特高课行动力量倾巢而动后,徐百川马上就收到了消息。 沧州饭店这边,徐百川一直有关注。 他知道这是张安平给76号布置的“磨坊”,血肉“磨坊”,但冢本突然的梭哈,让徐百川意识到张安平这一次极有可能托大了! 所以他才急匆匆赶来。 对于徐百川冒死前来的行动,张安平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在见死不救盛行的国军中,这种行为太罕见了。 但他却望向了窗外,幽幽的对徐百川说道:“老徐,你看外面这天色。” 徐百川着急忙慌的道:“还管什么狗屁天色!撤!马上撤!” “暴风雨来了。” 张安平道:“你不觉得张世豪倒在这场暴风雨中,是一个很盛大的收幕么?” 徐百川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十多秒的沉默后,徐百川涩声道:“伱、你想干什么?” 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之前被上海区顶回去的计划: 死间计划! 张安平无奈道:“以前光知道占便宜不吃亏,现在啊,想占便宜一次比一次难。” “既然这样,就让对手占一个大便宜吧!” “你大爷!”恍然的徐百川骂道:“我特么还以为你要用够鈤的王天风的计划!” “我就说嘛,那个死间计划都搁置了,你怎么能用它!” 死间计划是武汉大战前王天风提出来的,大致的设想是用数个情报组的代价,将武汉的兵力部署“卖给”日本人。 不过这份计划没有实施——军统高层的态度比较隐晦,但执行单位的上海区表示了强烈的反对,上海区又是劳苦功高,上面见此便将计划搁置。 张安平没有接话。 王天风的死间计划在之前有些想当然了——日本人没有在自己身上占过便宜,藤田芳政又是个老狐狸,贸然啃到这么大的鱼饵,藤田芳政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这个计划以后倒是可以考虑。 他道:“你该撤了!” “等等——你先说说计划,我给你把把关。”徐百川正色说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一个不慎真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吃!!” 张安平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后道:“没时间了,那你跟着我吧。” “行!” …… 汽车在马路上急速行驶。 车内,冢本和一脸凝重的李力行坐在后排,由冢本安排进攻事宜。 将布置道完以后,冢本神色阴沉的看着李力行: “李主任,这是我们唯一翻盘的机会!” “我希望76号不要想着保存实力!不要让张世豪抓住机会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否则……” 冢本没有说下去,但阴沉的眼神中的杀机却很明显,李力行一个激灵,急忙保证说道: “课长放心,76号绝对全力以赴!” 冢本叮嘱道:“回你的车上吧!到了地方以后,不要犹豫,立刻压上去拖住张世豪!” “重庆的军购代表团是张世豪的软肋,机会……只有一次!” “是!” 深呼吸一口气后,冢本缓和语气,道: “李君,三国演义中曹操在宛城大败,张绣意欲追击,贾诩劝阻未果,张绣追击中果然大败。” “大败之后,贾诩反倒让张绣二度追击。” “此番追击,曹军却是大败!” 他郑重的看着李力行: “此情此景,和当初张绣的情况何其相似!请李君效仿张绣,二战而胜!” 李力行激动道:“请课长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冢本凑过去拍了拍李力行的肩膀以示鼓励,随后道:“停车!” 汽车还没有停稳,李力行便火急火燎的下车,随后他的车停在了跟前,李力行着急忙慌的上车,上车后十万火急模样的李力行就收起了脸上的紧张。 【冢本这家伙发疯了!】 李力行暗中吐槽着冢本。 龙华嘴之战,两个中队全军覆没,冢本这家伙明显是急眼了! 【跟我说三国演义?】 【这家伙把沧州饭店当成救命稻草了!】 【张世豪是出了名的心眼多、步步算计!他杀川田就是故意等着报复!替我趟雷的吴云甫被伏击,绝对只是他的开胃菜!】 【他会算不到接下来的报复?】 【你以为他不懂三国演义?三国演义里曹操会自大,张世豪我可没见过他自大过一次!】 尽管李力行自认为自己看得很清楚,但冢本现在“疯了”,他可不敢阳奉阴违——发疯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也好,这一次损失惨重的话,罪责反正又不在我!我正好彻底清理下张安平这家伙遗留的人手,在76号中另起炉灶!” 想到这,李力行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 张安平死后,76号的大权尽归他所有,但他也彻底感受到了76号让人无语的效率——一个个做啥啥不行,捞钱第一名,好吃懒做、无利不早起,这种风气让李力行深恶痛绝。 虽然他打算养光韬晦,但手下的人太差劲了,关键时候靠不住也不行啊! 沉浸在构思以后该怎么重新另起炉灶的他,没感觉到时间的飞快流逝,直到被汽车的急刹惊醒。 “到地方了?” “主任,咱们到了。”司机提醒道:“王副主任过来了。” 李力行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透过车窗他看着快步走来的王擎汉。 王擎汉过来后直接拉开了车门,进到了车内,恭声道: “主任,巡捕房那边解决了,一个小时内,巡捕房是不会派人的。” “好!”李力行和声说道:“再辛苦擎汉兄一番——请擎汉兄坐镇前方,为兄在后面为擎汉兄调兵遣将!” “是,主任!” 王擎汉领命后下车,待转身后脸上的恭敬之色瞬间消失,只有深深的痛恶。 【够鈤的李力行,填坑的事交给我!】 和李力行一样,王擎汉不看好这一次的行动,但冢本疯了,穷途末路时候要奋力一搏了,他能怎么样? 他只能明哲保身! 【欸,早知道冢本这么……不堪一击的话,我何必舔他啊!】 王擎汉后悔不已,他之前看冢本清司稳扎稳打、从不急于求成,这才和冢本走的非常近。 没想到冢本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自己果然被李力行这家伙针对了! 暗暗叹气的同时,王擎汉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队位置,看到警卫处马处长后,他道: “李主任命我负责前线指挥!马处长,你部准备如何了?” 位置岌岌可危的马处长立刻恭声道:“职部随时可以动手!” “立刻动手!” “是!” 随着王擎汉一声令下,76号警卫处的人手立刻冲向了一里开外的沧州饭店,随着逼近,他们掏出了身上携带的武器,繁华的街道因为他们的出现,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鸡飞狗跳中,警卫处的特务们冲进了沧州饭店。 “76号办事,闲杂人员滚蛋!” 特务们高声咆哮中,开始在沧州饭店内横行,直到枪声响起。 “在这里!” “一队上!” “王主任有令,打死一个抵抗分子,奖励五百块!” 沧州饭店内的枪声响起后就变得激烈起来,时不时还有手雷的爆炸传来。 李力行站在距离沧州饭店八百多米的地方,听着远处传来的枪声,神色凝重。 不多时,有特务快步回来汇报: “主任,王副主任遭到了抵抗分子的激烈抵抗,目前正在和抵抗分子激战!他请求支援!” 李力行没有丝毫的震惊之色。 【以我对张世豪的了解,他绝对会以整个沧州饭店为诱饵,诱惑我们进攻,然后以反包围的方式,将进攻沧州饭店的力量一网打尽!】 【更狠点,那就像藤田芳政一样,事先埋好炸药,等到最后炸的干干净净!】 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张世豪策略的李力行,并没有选择去提醒——这是冢本最后的救命稻草,自己的劝阻,在冢本看来可未必是好心。 “命令情报处、行动处派兵支援!” “侦缉处……待命!” 李力行下令。 “是!” 李力行的这番命令,纯粹就是为了保存实力——警卫处、行动处、情报处现在是投靠他没错,但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自己这个主任想动手术都难。 反倒是侦缉处,是他的嫡系所在。 既然都决定不破不立,他自然要将非嫡系的三股力量去消耗。 前方的战报不断传来: “主任,王副主任已经带人攻占二楼!” “主任,王副主任已经带人攻占三楼!” “主任,抵抗分子组织突围被王副主任带人挡住了!” “主任,抵抗分子声东击西,情报处作战不力,没有挡住抵抗分子,让一股人突围出去了!” 听着不断传来的战报,李力行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这怎么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但最后一则战报让他灵光一闪: 沧州饭店肯定是个局,是张世豪张网以待的局,现在正好有一股抵抗分子逃逸,我若是带侦缉处的人手去追击…… 【正好可以避开这个必杀之局!】 李力行大喜过望,佯作焦急道:“冢本课长到了吗?” “主任,冢本课长已经到了!” 【冢本这家伙没彻底发疯啊!还知道让76号做炮灰,自己躲在后面等着收网?】 李力行暗自吐槽一通,随后“火急火燎”的去找冢本。 此时的冢本,带着特高课的九十余名便衣队力量躲在更后面,见到李力行过来,他怒不可遏的率先道: “李力行,军情紧急,你不在前面指挥,跑这里要做什么?” “课长,刚刚抵抗分子组织突围,幸好职部关键时候顶上去,拦住了主力,只有一小股人马冲了出去!” 李力行毫不脸红的说道:“我担心张世豪就在这小股敌人当中,请课长带人压阵,我率部去追击!” 张世豪这三个字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和李力行预想中的一样,冢本听到后,二话不说就催促道: “嗯?那还不赶紧去!” “是!” 李力行强忍着喜色,急匆匆跑了回去,随后立刻带领侦缉处的人手追向了突围的小队。 …… 距离沧州饭店三百多米的一处楼顶,张安平正和徐百川沉默的看着沧州饭店的战斗。 战斗……其实很不惨烈。 76号的特务汉奸们的战斗意志能有多强? 若是真正的惨战,这阵子啊,他们肯定早就没影子了!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将枪口对准空旷的地方使劲的开火,一遇到抵抗就当缩头乌龟,死一两个人就打死不上前,听到爆炸能墨迹五分钟! 而他们的对手可是王飞带领的“燕双鹰”们,虽然没有突击队那么变态,但毕竟是军队出身——虽然军队不怎么承认。 看着压阵外围的76号汉奸被“突围小队”钓走,徐百川感慨的说道:“你算计人心的能力我也是服了!” 他俩在这观战,战斗的走势,都是按照张安平说的进行的。 他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这是一出戏,两边都是张安平的人! 张安平道:“私心太重了而已,很好猜的。” “你确实是该死了!” 徐百川打趣道:“比方说今天指挥的是我,这些汉奸走狗,肯定跟闻到屎的狗一样,二话不说全押上去。” 张安平无语,这也是自己不得不死的原因,这个名字太让敌人忌惮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自己的每一次布局,都得多考虑三四层。 还是青铜局好玩。 徐百川问:“接下来怎么打?” 看着追击“突围小队”的敌人,张安平露出了一抹笑意: “当然是吃掉这股想捡便宜的人呗!” “李力行的歪心思不少,作为曾经让他寝食难安的政治对手,当然得让他吃瘪!” 76号张安平很熟悉,他自然看得出“压阵”的是李力行的嫡系侦缉处,自己千辛万苦将76号喂成了猪,可不能让李力行坏了计划。 更何况今天自己“要死了”,自然得便宜下76号的“部下”们——好歹是他自己招的人,就让他们拿自己的“命”刷些功劳,好在76号站稳脚步。 “罗展,发信号,让李伯涵动手!” “是!” 随着罗展的信号发出,暗中待命的李伯涵立刻带人出击,配合“突围小队”对这股送人头的敌人展开了夹击。 另一边的冢本在李力行被夹击的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自作自受!” 冢本冷笑出声,李力行打得什么小算盘他怎么能不知道? 此刻李力行被夹击,面对求援的汉奸,冢本二话不说就掏枪将其击杀,随后冷冽的说道: “我没看到李力行的信使!” “嗨伊!” 一群便装的日本人高声回答。 冢本的毫无动静让徐百川吃惊。 “这家伙居然没去救援?” “不要高估汉奸们在日本人心里的地位,在日本人的心里,汉奸就是消耗品!” 张安平神色不惊:“冢本这家伙梭哈了没错,但理智终究是有的,他是不得不梭哈,但小心思可没少过!” 徐百川忙问:“那怎么办?” “凉拌呗。”张安平耸肩:“张世豪要战死,总得盛大些才成,轻而易举的被击杀,谁信?” 徐百川又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看了半天,他到现在都没明白张安平究竟是怎么布局的。 张安平的目光却望向了沧州饭店,透过沧州饭店的窗户,能看到四楼时不时被野蛮打开的房门,能看到里面的客人被汉奸们挨个带走的画面。 沧州饭店是一栋六层的楼,一层是巨大的餐厅,六楼是巨大的舞厅,真正住宿的客房就中间的四层,四楼快要被攻占了,王飞所部能活动的空间,就剩五楼了。 “该亮第二张底牌了!” 张安平呢喃一声后下令:“罗展,告诉陈明,带人去沧州饭店接应王飞部!” “是!” 陈明手里有一支二十余人的生力军——这是直属组的机动力量,这一次也被张安平压上了。 随着命令的传达,隐藏起来的陈明带人杀了出来,直奔沧州饭店,捅向了76号的菊花。 “压阵”的冢本面无表情的看着沧州饭店里面的汉奸们高呼菊花残。 这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沧州饭店是个局,这一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他却不得不战。 事实证明他的预料没错,而现在的他,却还没有彻底的入局。 一名部下匆匆过来汇报: “课长,司令部传来消息,已经和工部局谈妥了,只要我们的军队不介入进来,这件事……他们会当做青帮火拼。” “哼!” 冢本冷哼,英国人果然是你硬他便软! 几分钟后,一名部下回来汇报: “课长,王擎汉顶不住了,里面的抵抗份子快要突围出来了,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再等等!” 冢本拒绝,沉默一阵后,他像是自语又像是询问似的说道: “张世豪在龙华嘴布局,又在沧州饭店布局。” “龙华嘴那边,他人手不够,于是和地下党联手了。” “那这边呢?” “上海,现在是帝国的上海,张世豪到底能有多少的人手?” “他在沧州饭店布局,难道从一开始就想过我会梭哈吗?” “他是人,可不是神!”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我不得已会全部梭哈,那我……败得理所当然!” “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没有预料到我会梭哈呢?” 周围的日本人听得迷糊,不知道冢本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课长,克罗先生派人转达,称他的人在码头看到了军购代表团!” 冢本闻言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看手下一脸的迷茫,冢本笑过之后解释道:“沧州饭店,是个局!” “张世豪通过刺杀川田,逼得我们不得不展开反刺杀,然后他顺势吞掉了76号的人,让我们骑虎难下!” “按照正常的方式,76号会继续刺杀,但这里是租界,不可能让大规模的人手参与进来!” “于是,饵——也就是军购代表团,也就没必要离开了!” “但他没想到我会梭哈!” “当我梭哈以后,最好的办法是撤离!” “可张世豪不能撤离,因为‘饵’在这里!一旦撤离,军购代表团就会暴露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很容易被我们达成刺杀的目的!” “所以,他一样是不得不战!” “因为他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掩护军购代表团!” “而现在,军购代表团转移了,这证明了一件事——张世豪是不得不战,他虽然有布局,但这张网,只是为76号准备的!” “现在,传我命令,杀过去!一战……定乾坤!” 天台上,张安平也在向徐百川解释自己的布局。 “其实,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早早就代表团藏起来。” “不过,代表团那边有一笔交易需要保密,所以只能继续忽悠美国吸血鬼克罗。” “冢本要梭哈,我也要隐藏交易,克罗那边也需要坑一下。” “这便是这场仗的缘由。” 徐百川恍然,这么多的理由加在一起,张世豪“死”掉的话,正好合适嘛!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秀一番微操,顺便……让大名鼎鼎的张世豪……壮烈殉国。” 说罢,张安平的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一栋楼,目光中有一抹歉意。 …… “张世豪”正在缓缓的往弹匣里压着子弹。 他是“张世豪”。 准确的说,他是张安平马甲张世豪的替身。 外面的枪声很激烈,但他却非常的平静,压只是子弹的速度一直未能保持,显然他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平静。 于秀凝这时候走了进来。 看着这张和老师神似的脸庞,于秀凝沉默了一会后,说道: “该……该上路了。” “嗯。” 压子弹的动作停止,弹匣塞进手枪,上膛。 起身后他本想像张安平那样龙行虎步,但身子却一个趔趄,要不是于秀凝眼疾手快将其扶住,保准得摔倒。 “张世豪”苦笑道:“我说我不是被吓的,你信吗?” 于秀凝深深的点头:“我信。” 她有些不忍的别过头。 “哈哈,一个将死之人,还能以大英雄张世豪的身份赴死,其实是一件美事。” “张世豪”打起精神,模仿张安平的口吻说道: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传我命令——动手!” (这章真的挺难写的,憋了五天才憋出来的,太难了。) (本章完) . 第184章:我叫张世豪 张世豪要“死去”,自然是不能轻易的赴死。 为了让其合理的“死亡”,张安平构思了很久,但一直未能找到合乎情理的方式——直到冢本发疯似的压上了特高课和76号的所有行动力量以后,张安平才认为时机到了。 但即便如此,张安平也不能让这个令无数日本人夜不能寐、恨不能生啖其肉的马甲,轻易的落幕。 “在沧州饭店的激战,是为了虎口拔牙!” 张安平解释着自己布局的用意:“所谓的‘突围小队’,就是‘钓’出这颗牙。” “现在,这颗牙要被拔掉了!” 张安平解释的时候,李力行正在愤怒的骂娘——他为了远离张世豪的局,刻意带着嫡系的侦缉处人马,去追击突围而出的抵抗分子,结果呢? 他被人两头堵起来了!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嫡系被干掉,李力行愤怒的咒骂: “天杀的张世豪,老子为了躲你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他妈怎么就不放过我啊!” 而张安平却还在向徐百川解释他布局的用意: “沧州饭店的王飞部突围,陈明部接应——这足以让一直未动的特高课力量压上。” “而在这个时候,我手里还有一支机动的力量——‘我’亲自带领的预备队。” “等等!”徐百川打断张安平的话:“不对啊!” “预备队外加陈明部,足以将沧州饭店拖延76号主力的王飞部救出来。” “现在的局势是你占优,伱怎么合理的‘死去’?” 徐百川不解,按照现在的局势,即便是冢本带着特高课的力量压进来,张安平手上的预备队也能将王飞部和陈明部救出来——虽然人数上处于绝对的劣势,但张安平的几番操作,妙手回春似的让劣势搬回。 打不赢76号和特高课是必然的,但安然撤退绝对是没问题的! 这种情况下,怎么合理的“死”? 流弹打死? 堂堂张世豪,如果用这种方式落幕,恐怕日本人都不信! “是啊,这样的话,日本人又怎么能在我身上占到便宜……”张安平目光幽幽的望向了远处:“可是,这里是上海啊!” “这里,还是公共租界啊!” 徐百川不解: “什么意思?” 张安平目光“因为裁判……会吹黑哨或者亲自下场!” …… 王飞部从沧州饭店内开始突围,人数占优的76号,被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王飞部打得只能防守,偏偏这时候陈明带队杀进了沧州饭店,前后夹击下,76号的汉奸们,果断的选择了目视王飞部突围。 但就在汇合后的两股人马从沧州饭店杀出来的时候,冢本带领的特高课行动力量杀过来了! 沧州饭店内的王擎汉见状,立刻向怂不可堪的汉奸特务们许诺奖赏,这些汉奸特务一看日本人亲自下场挡住了凶猛无比的抵抗分子,顿时又有了战意,在王擎汉的带领下,向王飞部和陈明部发起了进攻。 距离逃出生天只差一步的特二区力量,就在这关键时候被前后夹击的拦下了! “课长,抵抗分子被我们夹击,我们要赢了!” 一名特高课少佐激动的向冢本报告。 但冢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意,他没有理会部下的话,而是目光望向了周围。 “课长,您在看什么?” “看什么?”冢本呢喃道:“我在看张世豪。” 部下一头的雾水。 冢本没有解释,只是让部下继续进攻。 【张世豪,如果你仅仅是技止于此,那我就太失望了!】 他从骨子里就不相信那个让多任特高课课长折戟沉沙的张世豪,会轻易的被自己打败。 眼前的局势,张世豪用不到己方六分之一的力量,一路牵着己方的鼻子走,甚至还完美的上演了一出虎口拔牙的戏码。 这样的对手,怎么可能会顾头不顾腚! 但其他人不这么想。 就在他们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一支二十余人的生力军,出现在了特高课行动力量的身后。 清一色的冲锋枪,强大的火力瞬间就压制了以为大局已定的特高课便衣力量。 “八嘎!” “八格牙路!” 无数日本人气急败坏的咒骂起来,明明胜利就在眼前,明明再加一把劲就能将包围起来的五十余名抵抗分子全歼,为什么关键时候,背后却又出现了一支抵抗分子? 可冢本却没有愤怒。 这样才对! 他最后的一缕顾虑从心中彻底的消失了。 看着这支狠狠的捅了特高课一刀、将被困的抵抗分子马上就要救走的生力军,冢本反而露出了诡异的笑意。 他探出脑袋悄咪咪的打量这支武装,目光锁定到了一人身上。 对方没有携带武器,置身于这支生力军的后面,淡定的俯视着战场,有种将一切都尽掌于心的镇定。 张世豪! 他一定是张世豪! 这一刻,冢本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这个念头。 【你果然就在这里!】 【张世豪,神交已久的张君啊,真的是……久仰了!】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冢本快要因为被充斥全身的狂喜而窒息。 他孤掷一注、他破釜沉舟、他近乎以绑架的方式逼迫上海警备司令部根据自己的计划而配合,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将这个传奇的对手钓出来! 现在,这个传奇的对手,终于……如愿的被自己钓出来了! 【张君,久仰大名,请多……包涵!】 冢本在心里如是说。 但此时此刻的战场上,没有人能体会到冢本的心情,特高课的人在失望的垂首顿足,酣战的特二区成员们,却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而士气如虹,至于76号的人,这时候已经……瑟瑟发抖了。 因为他们听到突围的特二区成员在喊: “区座带队来救我们了!” 人的名,树的影! 张世豪这个名字,不仅让日本人坐立难安、夜不能寐,在这帮汉奸中,也具备莫大的杀伤力——所有汉奸都知道,燕双鹰,那可是张世豪的手下啊! 76号的汉奸们,顿时不敢追击了,哪怕他们的人数占有绝对的优势! 见此情形,王擎汉气的大骂: “混蛋啊!” 可咒骂无济于事,因为当他听到张世豪这三个字以后,也是本能的意识到: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将这些抵抗分子留下了! 特高课的日本人也是和王擎汉这般的想法,哪怕是此时此刻,他们的人数还占有绝对的优势,哪怕是此时此刻,张世豪才将被困的抵抗分子接应。 但他们就是认为,已经没希望了! 这便是张世豪三个字的分量! 此时此刻的战场上,“张世豪”带队将陈明和王飞两部人成功接应。 两方人脱离接触,特二区的战士们在撤离之际,似乎是得到了指示,一齐呐喊: “下次,再取尔等狗头!” 被嘲弄的特高课军官们暴跳如雷,但此时却没有勇气去追击,纷纷聚集在冢本跟前: “课长,对不起!” 冢本冷视着这些面对张世豪之名连追击都不敢的部属,冷声质问道: “你们有说对不起的时间,为什么不想着去追击?!” “课长,”一名少佐吞咽着口水,解释说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包围的优势,追击的话,没……” 话还没说完,冢本便上前两个大逼斗甩在了少佐的脸上。 “八嘎!” “作为帝国的勇士,你们连追击敌人的勇气都没有吗?!” “立刻!马上!” “嗨伊!” 一阵鸡飞狗跳后,特高课的人手,才追向了脱离战场的特二区战士。 此时此刻,徐百川凝望着一顿操作轻易破解了危局的张安平,问: “我还是没搞清楚,你说的裁判吹黑哨和下场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要让张世豪这个身份“死去”,但现在的情况是双方已经脱离了战斗,除非“张世豪”带人冲出租界,一头扎进日军怀里,否则,哪还有“死去”的可能! 张安平并没有解释,反而幽幽的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 徐百川往下瞅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马上就知道了”到底是什么鬼! …… 德国人还没有从阿登山脉踏入法国、没有在法国投降前占领巴黎,英法联军还没有在敦刻尔克上演大撤退的戏码,此时的世界规则和秩序中,英法依然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 所以,日本人不愿意在和中国大打出手的时候,又得罪英法美等列强,所以租界成为了所谓的“世外桃源”。 但哪里又会真的存在“世外桃源”? 日本人只不过是不愿意激怒英法美等列强,并不意味着掌控了上海的他们,就真的对这些列强予取予求。 事实上,日本人自拿下上海后,就在一次次的“砍”着租界方面所坚持的所谓的底线——每一次日本人强势的“砍”后,租界方面总会让步。 这也是冢本为什么能在租界和军统大打出手的原因。 只不过日本人为这一次行动准备了一块名为“青帮”的遮羞布。 但冢本的准备不止于此——如果仅仅是这样,又哪里称得上是“绑架司令部”? 时间回到四十分钟前。 沧州饭店的战斗还没有爆发。 而日本方面的外交官,便已经抵达了工部局,向工部局方面提出了他们的要求——提出要求的外交官这时候也是很心虚的,以至于他提出要求后,他自己就在心里吐槽: 混蛋的冢本清司,你以为英国人美国人都是一群怂包吗?他们怎么可能会答应这么无理的要求! 英国人的态度就如他所料的那样,在听到这样的要求后,马上拒绝: “不可能!” “我们的军队,怎么能做这种事?” 日本外交官尽管内心吐槽己方的不讲理,但言语却丝毫不见理屈: “尊敬的鲍尔先生,租界是贵方的利益所在!难道贵方就一直愿意容忍抵抗分子凭借贵方的保护,一直从事于破坏和平的活动吗?” “这一次你们充耳不闻,那么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这到处繁华的租界,难道真的要成为我方和那帮抵抗分子持续大规模乱战的战场吗?” 潜意思非常明确的威胁! 几名英国人嘀咕的商讨了起来,英国人的表现让提出“无理”要求的日本外交官突然间自信起来。 或许,真的可以让英国人让步,让他们帮忙! “作为租界秩序的守护者,我们是不会让任何武装分子肆意在租界横行的!” “任何在租界内试图破坏秩序的行为,都将遭到我们严厉的打击!” “不管是什么人!” 英国人义正辞严的表态:“我们的军队,一定会在规定时间内将人抓获!” “届时,如果他们有其他背景,我们一定会和你们两方商讨!” 日本外交官笑了,“恭敬”的说道:“贵方果然是最遵循秩序的!” 协议达成,日本外交官带着副手提出告辞,离开了工部局后,副手忍不住询问: “佐藤君,英国人好像没有答应我们的条件啊!” “楠木,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目的当然是让英国人服软,协助该死的冢本将抵抗分子尽数消灭啊!” “这不就结了吗?英国人已经答应我们了,他们的军队一定会在规定的时间将人抓获——楠木,你要记住,在我们这一行,要分析语境和背后的含义,一定要说的玄乎些,听话呢,也要听音!” “英格兰人,总是不愿意垂下他们高傲的头颅,即便垂下来了,他们也会说: 这是我脖子酸了,不是我要向你低头。” “就像……那座孤军营一样。” “明明是他们向我们表态,却一定要扯狗屁的规则!” …… 英国的官方势力,在上海公共租界秩序中等同于裁判! 而作为裁判的他们,最终因为日本人的压力,选择了黑哨——亲自下场后要吹黑哨! 几百名英军,堵在了“张世豪”撤退的路上!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帮以少数兵力面对日本人和特务汉奸,都不逊下风的勇士。 英国人在持枪挡住了这支撤退的武装后,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将有权击杀你们!” 这一刻,追在后面的冢本,灿烂的笑了。 【张世豪,你想象不到吧!】 徐百川愕然的看着望远镜中出现的英国军队。 三个字从他脑海中浮现: 拉偏架! 英国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意欲不言而喻! “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 徐百川不可置信。 “很惊奇么?”张安平面无表情的道:“淞沪会战中,我们指望国联,但国联又做了什么?” “四行仓库之战,我军355名勇士撤入公共租界,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座孤军营!” “从特高课和76号的人能出现在这里和我们激战,英国人的歪屁股已经显而易见了!” “这时候出现……很惊奇么?” 徐百川无言以对。 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国人,都对英法美这些列强有谜之崇拜和惧怕,他们脑补出的外国人,不仅拥有强大的力量,还有高尚的道德。 但作为挂逼的张安平却很清楚,强盗起家的西方势力,营造出了所谓的规则后,依然不改强盗的本质。 而强盗的本质是什么? 欺软怕硬、贪婪无度! 所以,日本人只要施压,英国人一定会屈服! 徐百川从张安平的口吻中听出了蔑视和冷嘲,也听出了肆意的杀意,他终于想起,身边的安平老弟本质上是一个极其大胆的狠人,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脑海中生出,他慌忙的阻止道: “安平老弟,你别乱来啊!” “这是英国人!” “你、你不要妄为!” 张安平露出一抹苦笑。 张世豪他的身后,没有一支叫人民解放军的子弟兵,为了军统在租界的便利,他……怎敢啊! “不会。”他摇头叹息:“我也想啊!可是……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啊!” 是啊,他不能这么做啊! “那就好,那就好。”徐百川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这么多人被英国人要拿捏,一想到张安平要让张世豪“去死”,他不解的问: “接下来你有什么算计?” 张安平遥看着远方,沉默一阵后,道: “我们……走吧!” …… “张世豪”从队伍中走了出来,迎着英国人黑洞洞的枪口,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 英军士兵拉动了枪栓,却被军官阻止。 张世豪一步步的走上前,站在了数百个枪口的最前面。 “我叫张世豪。”他缓慢的开口,凝望向带队的英军少校: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张世豪三个字,犹如有神奇的魔力一般,让杀气腾腾的英国士兵安静了下来,也让英国少校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神色。 在上海滩,张世豪这三个字,对任何人来说,如雷灌耳! 张世豪! 这三个字传来,几名站在英军指挥官跟前巡警打扮的日本人,却露出了狂喜之色。 张世豪,居然是张世豪! 他们,居然真的堵到了张世豪! (本章完) . 第185章:这一块石头,要砸死很多的鸟 英军指挥官是真的意外。 没想到他居然堵到了在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顶级特工张世豪! “张先生,很意外能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你!” “张世豪”面无表情的看着英军少校,在一阵沉默后用流利的英语道: “先生,贵方似乎对我方很不友好。” “张先生,按照租界的法律法规,任何武装力量都是不能在……” “少校先生,我尊重租界的法律法规,但真正有问题的似乎不是我方吧?”张世豪打断英军少校的话,指着自己的部下: “他们才是真正的入侵者——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拥有合规的居住手续!” “他们,反而没有相应的居住手续!” “我们,说破天,也不过是合理合法的……自卫还击!” 张世豪指着后面压上来的日本便衣,目光在空中和冢本的目光交织后,以一抹冷笑而结束。 随后继续道: “你们更应该先将他们拿下!” 冢本距离张世豪大约有三十多米,在目光交织的瞬间,他就确定这个人就是张世豪! 那个来上海不足两年,却让多任特高课课长不得不非寿终正寝的张世豪; 那个来上海不足两年,几乎每月都会有一次大行动的张世豪! 那个让无数日本人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张世豪! 那个每一次算计都能将人耍的团团转的张世豪! 而此时此刻,这个日本特、情体系中最恐怖的敌人,被英国人拦下了! 机会! 这是绝无仅有的机会! 冢本的心火热了起来,他强抑心中的激荡,缓慢的隐入了手下人群,望向了一名特高课内有数的高手: “桑木君,帝国需要你……” 张世豪正在和英军少校继续交涉——尽管他在言语中占据了大义,甚至按照租界的法律法规,真正的凶人、歹徒,的的确确是后面的那些日本人。 但偏架,英国人拉定了! “张先生,很抱歉!”英军少校一副绅士的模样,但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和绅士没有一毛钱的关系,甚至将媚强凌弱展现的淋漓尽致: “据我所知,这件事的起因可是在贵方——当然,我们是讲规矩的,无论如何,伱们双方我们都得带走!” “还请张先生理解。” 张世豪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日本人可以随时和英国人沟通——哪怕是被带走了,也能在第一时间获得释放! 军统这边呢? 即便国民政府和租界当局沟通,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即便租界这边到时候放人,以日本人的性子,必然将守株待兔,届时租界释放几人,日本人便能抓几人! 甚至极有可能直接将人转交给日本人! “少校,如果贵方坚持如此,我想……我们双方可能会发生不愉快的误会!” 张世豪冷视着英军少校——英军少校并未感受到了来自这位强硬人士的压力! 原因很简单,弱国无外交! 背靠英国,他又怎么可能在意? 真要是发生大的冲突,该头疼的恐怕是国民政府! 张世豪还要继续说话,冢本此时却大踏步的上来并打断了张世豪的话——在特二区无数战士择人而噬的目光中,他踏步走来! 有战士忍不了冢本的这种举动,但抬枪的手臂却被同伴死死的摁住。 张世豪的用一个眼神制止了部下的冲动。 “爱德华少校,很高兴见到你!”冢本打断了张世豪的话,含笑伸出了双手: “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们失礼在先!” “我们日本人是最讲究规矩的!我愿意接受贵方的任何调查,并全力配合!” “张……君,我是冢本清司,很高兴见到你。” 冢本用极其友善的态度和张世豪打着招呼,笑吟吟的道: “我方愿意就错误的行为向租界当局认错,并接受任何惩处。” “如果贵方……如果贵方不愿意的话……” 他笑吟吟的看着张世豪: “我想,我很乐意看到这个结局!” 冢本这是在诛心! 我们愿意束手就擒,你若是不愿意,那你和英国人干起来啊! 更何况有日本人服软在先,如果张世豪敢硬着来,以国民政府的性子,恐怕只有六个字: 吃不了兜着走! 张世豪目光转柔,将满脸的冷冽褪去,如沐春风的笑道: “我也愿意!” 随着张世豪这句话,面对英国人枪口不愿意放下武器的特二区成员,纷纷主动的放下了武器,接受了这样的命运。 冢本清司和善的笑着,朝后面的特高课成员们示意,特高课的成员们也纷纷的放下了武器。 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在冢本和张世豪、英国指挥官交流期间,特高课便衣中的一名日本人,悄然离开了队列。 英国人上前开始抓人,这时候张世豪道: “少校,我希望我的人和他的人能分开关押!” 英军少校答道:“没问题。” 冢本笑眯眯的道:“张君倒是谨慎!” 张世豪笑了笑,走近冢本,冢本瞬间浑身紧绷。 张世豪自然没有动手,而是附耳轻声说: “不是我谨慎,而是……日本鬼子太坏!” 冢本淡然道:“张君以偏概全了。” “呵——” 张世豪呵笑,然后道: “下次,希望冢本课长依然能和我见招拆招。” 冢本笑吟吟道:“会的。” 他心道:没有下一次了! 英国人在众目睽睽下倒是装的有模有样,不管是特二区还是特高课的人,都纷纷绑了起来押送上了运兵卡车,倒是对两方带队两人给予了一定的尊重,没有捆缚。 等将两边的人都被押上车后,英军少校道: “二位,请交出武器跟我上车吧。” “好(是!)!” 两人同时回答。 张世豪和冢本相继将枪交给了英军少校,冢本看到张安平的配枪后,笑吟吟道:“我觉得以张君的身份,应该定制一柄手枪。” 张世豪笑道: “能杀鬼子的枪,便是好枪!” 冢本黑了脸,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无比的紧张。 因为…… 关键的时刻到了! 张世豪笑吟吟道: “冢本课长,你好像很紧张?” “张君给我的压力有些大。” “放心,我不会当着英国人的面要你的……” 张世豪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突然挤出了一人,黑洞洞的枪口乍现,直指张世豪! 张世豪此时此刻还在和冢本说着话,下一秒,火光乍现,当枪声响起的瞬间,张世豪的身上已经出现了血洞。 砰砰砰砰砰 接连五枪,不到十米的距离,枪枪命中了正在和冢本清司交流的张世豪。 “命”字始终没有出口,张世豪便倒向了大地。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冢本。 此时此刻的冢本,内心只有无尽的狂喜。 张世豪艰难的呢喃: “日本……鬼子……” 冢本俯身,贴近倒地的张世豪。 “张君,一路走好!” “呵……” 张世豪艰难的呵笑,嘴巴蠕动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道不出来,终于,他的生命定格在了这一抹艰难的笑意上。 看着没有了动静的对手,冢本只感觉自己置身于无尽的光芒——一个让松井大将颜面尽失的敌人、一个让上海警备司令部头疼的敌人,倒在了自己的枪口下。 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出现了停顿,不管是特二区的战士还是特高课的便衣,又或者是日本人,都感觉意识出现了空白。 张世豪死了! 大名鼎鼎的张世豪,倒在了他们的面前! 就连远处围观的人群,都出现了茫然—— 张世豪死了? 许久后,特二区的人马终于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他们怒了! 为区长报仇! 此时此刻的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但被英国人控制的他们,又能如何? 反应过来的英国人,用枪托开始痛揍这些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战士,直到将局势控制。 但英军少校,依然在发懵。 张世豪……死了? 死在了他的眼前? 糟了,麻烦大了! …… 清脆的枪声,在白天的上海传的并不远,但隔着数百米,却清晰可闻。 张安平顿住了。 许久后,他才轻声道: “放心,我们会赢的!” 替身不是他带出来的学生。 他和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国人一样,都有对日寇刻骨铭心的仇恨。 家破人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对时代下的一个个体而言,却是天崩地陷的绝望。 更绝望的当他跟随了一个可以带着他复仇的强人后,他的身体却支撑不了他长久的战斗。 【区长,我们会赢么? 会!一定会! 太好了。】 从头到尾,他都没说我愿意三个字,但在张安平详细的分析了结局后,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去执行。 自葫芦山上两名忠义救国军的战士被陈默群杀死后,张安平便发誓再也不会让部下懵懵无知的赴死——他给了替身选择,但替身选择的毫不犹豫! 他说: 太好了! 因为他信任的长官,说会赢,一定会赢! 徐百川意识到了这五声枪响意味着什么,看张安平遥看着远方没有动静,便轻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不怪你。” 其实,徐百川理解不了张安平一定要让张世豪“去死”的原因,但无数次的经历,让他信任这个兄弟! 他知道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张世豪,骨子里其实是一个非常爱惜部下的主。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面对着徐百川的安慰,张安平幽幽的说道: “盛极而衰;” “一个张世豪,只是一个张世豪,不会让敌人绝望。” “一个接一个的张世豪,才会让敌人绝望,也会让更多的人,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张世豪!” “特二区辉煌的太久了,但根基并不牢靠,一次计划内、有准备的失败,总比真正的失败更容易把控。” “一个活在暗中的我,能做的事将更多、更多!” 他又遥看着南边,那里,是孤军营的方向。 四行仓库,八百勇士,355名完成任务后奉命撤入租界却被缴械扣押的勇士,在孤军营! “他们,也应该回家了。” 徐百川没听懂最后一句,但前面的话,他听懂了。 这些都是张安平的理由! 让张世豪“去死”的理由! 一个个理由让他不能辩驳,唯一能吐槽的大概就只有一句: 什么叫特二区根基不牢靠? 什么叫特二区根基不牢靠啊! 家人们,谁懂这句话的意思啊! “你……”徐百川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索性道: “你这一块石头下去,要砸死的鸟,可不少啊!” 张安平笑了笑,道: “是啊,要砸死的鸟确实不少啊!” “张世豪死了,像很多事,就可以合情合理的解决了!” 徐百川听了个一头雾水。 “老徐,”张安平也没有解释,而是认真的看着徐百川: “未来一段时间,兄弟我只能隐匿暗中,二区,还要多靠你照顾啊!” “你可别跟上次一样,想着瓜分我的遗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张安平带上了戏谑的笑意。 上次,自然是指淞沪会战后张安平失踪的时间——当时的徐百川,可是拉上郑耀先要瓜分特二区! 这番话,警告、敲打的意味很足! 这也是张安平一直容许徐百川“看戏”的原因。 徐百川没好气的道: “我不是傻子!” “安平,”他认真的说道:“你可能忘了,但我永远忘不了和郑耀先躲在密室中,你将一个个半啃的苹果从通风口丢下来的事!” “兄弟我的命,是你跟老郑给的!” “一世人,两兄弟!” “从那以后,我发誓:这辈子,哥哥我啊,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们俩的事!” …… 张世豪死了! 在这个靠无线电传播消息的时代,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的飞快! 躲在同事家的曾墨怡,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是: 这不可能! 送来消息的温伟,泣不成声的讲述着传来的见闻。 从张世豪悠哉的以寡击众到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日本人徒呼奈何,再到英国人突然恶意介入、最后到日本人使坏,在张安平上车前被刺杀。 曾墨怡相信了。 因为……她的丈夫,并不是死于算计不够,而是被不计入棋局的外部势力谋杀! 这一刻,曾墨怡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这一刻,她觉得世界都是灰色。 绝望、麻木遍布全身。 身边仿佛有道悬崖,而她正在绝望的往下坠。 她没有挣扎,只有认命。 但突然的妊娠反应让她惊醒。 【我不能沉沦!】 【安平的理想!】 【我和他的孩子!】 当一个革命者背负起伴侣的理想和责任后,她就是无坚不摧的! 曾墨怡抹去眼角的眼泪,轻声安抚着泣不成声的温伟道: “温主编,安平虽然走了,但……我们的战斗,还在继续!” “我们不能、不能哭!” “活着,战斗着,带着安平的理想和意志,战斗下去!” …… 郑耀先比温伟更早收到张世豪被杀的消息。 他愣了很久以后,说: “这不可能!” 很久,很久后,他戴上了从张安平手里“打劫”而来的眼镜,然后,很久很久都没有动作。 …… 岑庵衍、软禁在76号的明楼、特一区的副区长吴敬中等等,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很多很多知道、认识张世豪的人,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都久久的未语。 …… 上海。 川岛芳子愣在了当场。 他……死了? 他居然死了! 他真的死了! 这个对张世豪充满了刻骨仇恨的女人,终于发出了尖锐而又难听的笑声。 许久以后,她恢复了平静。 再然后,她突然尖声喊道: “送我回满洲!” …… 重庆。 黄家。 黄剑侠收到了消息后,这个倔强的老头、同盟会的元老,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许久后,他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一座山,塌了! 依然是重庆。 军统局本部。 戴春风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茫然的看向自己的秘书: “你……你重说一次!” 秘书轻声叹息,再一次讲述起了上海来电,并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戴春风呆滞了许久。 他从未想过外甥会阵亡。 许久后,他想要拿起电话,给表妹打电话——他和表妹向来是针尖对麦芒,无论是自己落魄上海时候暂住表妹家时期,还是自己发达以后,一直都是如此。 可这一刻,他却发现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 表妹要是知道了,她……多伤心啊! “安、安排一下……”戴春风用了许久才说出下一句: “我要去上海!” “马上!” …… 上海。 和预想中的一样,冢本在转头的功夫就被英国人释放了。 往常,只会有外交官来租界接人。 但这一次不然! 当冢本乘坐的车从租界离开后,一堆来自上海警备司令部和维新政府的高层,在那里以迎接英雄的方式,欢迎冢本! 这一刻的冢本,嘴角挂着矜持的笑意,缓步下车。 他亲手搬去了上海警备司令部头上的一块乌云! 他自认为自己,无愧于英雄之名! 只是,此时此刻的冢本,怎么也想不到,给了他无限荣光的张世豪,这时候,正幽幽的望远镜中看着冢本脸上的笑意。 “呵——” 张安平轻笑:“冢本啊,谢谢你将这块石头推上了山顶!” “当它落下来的时候,你怕是不知道要砸死多少只鸟吧!” 但此时的冢本,自然是听不到这样的轻笑的。 事实上,自此以后,哪怕是有张世豪没死的消息传来,深受其利的冢本,也不会让这个消息被实锤! 而自此以后,冢本,将像一个玩偶一样,被张安平不断的操弄。 直到他失去所有的价值! (本章完) . 第186章:最先死的一只鸟 川岛芳子被炸残废后,当时张安平认为这种惩罚,对这个女人来说,足以让她在后半辈子不断后悔自己错误的人生了。 但他小看了一个汉奸! 根据张安平的调查,冢本上任后,多次拜访川岛芳子,甚至可以说川岛芳子就是冢本身后的狗头军师。 而且川岛芳子还多次让冢本放出风声,摆出了一副“我就是个祸害”的姿势——张安平闭着眼睛都知道这疯女人是想坑自己一把,因此一直置之不理。 但张安平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忘记仇恨的人。 张世豪“死后”的次日,“川岛芳子”便驱车前往了火车北站——她要去东北了。 一路上很安全,没有人刺杀,更没有人在意这个残废的女人。 于是,真正的川岛芳子,乘坐汽车离开了家——她不敢在上海上火车,打算去苏州再上火车。 之前她想用自己的命去换张世豪这个仇人的命,但当张世豪死亡以后,度过了最兴奋的阶段后,她突然间开始无比珍惜自己的命。 可惜,无论她怎么用障眼法,暗中的一双眼睛,依旧牢牢的锁定着她! 徐天! 徐天一直惦记着川岛芳子,当张世豪的死讯传来后,他参详着局势,将自己代入了上峰的视角后,得出了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可能: 又在诈死! 他从不认为张安平比自己差,而换做是他的话,绝对可以算计到英国人拉偏架的必然性——自己都能想到,让自己都觉得无能为力的张安平,会算计不到? 果然,就在张世豪“死后”的当天,他便见到了张安平派来的特使于秀凝。 于秀凝传达了张安平的命令,命徐天盯紧川岛芳子。 其实不用张安平提醒,徐天都能确定川岛芳子这个恶毒的汉奸要跑。 果不其然,次日川岛芳子就用起了障眼法,先假装金家内一切正常运转,“自己”却悄然上车去了火车北站,然后真身从密道离开—— 可惜徐天早就发现了川岛芳子建造密道的事,也没有被她的障眼法所欺骗,川岛芳子真身离开,徐天便将消息告诉了于秀凝。 城外。 川岛芳子看着越来越远的繁华上海,赌咒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折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还差点将自己折进去——这地方有毒啊! 想她川岛芳子,九一八事变前后,在东北军中策反、收买如鱼得水,一二八事变,在上海所向披靡,平津区域内经营着多个情报网,还身兼满洲国总司令! 在日本被盛赞为帝国之花、一个人顶几个师团! 结果呢? 居然在上海处处吃瘪! 到最后差点没能完好无损的从上海离开! 想到这,川岛芳子心中的恨意更浓了,最后所有的恨意化作一句诅咒: 张世豪,来生你最好生到我满洲国,届时……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能亲手将张世豪弄死,大概是她这辈子忘不了的执念。 听到这怨毒的诅咒,车内的司机和两名保镖吓得发颤,可能是被吓到的缘故,司机一个不留神,就被旁边行驶的汽车蹭了一下,不成想剐蹭后对方不仅不停,反而加速一副要逃离的模样。 川岛芳子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川岛芳子的眼神后,一个提速就赶超了前面的汽车,横车将其拦停。 司机请示川岛芳子:“先生,我下去处理下?” 川岛芳子向两个保镖示意: “你们也下去。” 保镖点头应是,陪同司机下车,拍打着车门逞凶起来。 川岛芳子收回俯视蝼蚁的眼神,将暗中握紧的枪支松开,随手将八卦报拿起,再度欣赏起报刊中通报张世豪已死的喜讯,结果车门突然被打开,有人顺势坐上了车。 川岛芳子大惊,放下报纸就想掏枪,结果对方却悠悠的说道: “我建议伱最好别掏。” “不掏,咱们还能说会话。” “掏了,你可能得带着浓浓的疑惑下地狱。” 川岛芳子的眼睛瞬间直了! 她放弃了掏枪的动作,直愣愣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对方自己没见过,但声音她绝对没有听错! 张安平! 这声音绝对是已死的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张安平的声音! 来人确实是张安平。 他瞥了眼车外,逞凶的司机和两名保镖已经“没了”,一名司机进了这辆车的驾驶位,启动了汽车后,张安平才悠悠的说道: “金小姐,很意外吧。” “你……你没死?” 川岛芳子的脑子有点乱。 张安平,他……他是妇好? 他怎么能是妇好! 他怎么能是妇好啊! 最不可能是敌人的张安平,怎么能是妇好啊! 汪曼春,汪曼春才是妇好! 他怎么能是啊! “本该送送南田课长的,但藤田下手太快了,有点遗憾。” 张安平悠悠的道:“只好送送金小姐了。” “毕竟,金小姐已经叫战好多次了,我若是不应战,人们会瞧不起张世豪的,对吧?” 张世豪?! 川岛芳子瞬间坐直,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安平。 许久,她涩声道:“你……你是……张世豪?” “应该非常非常意外吧?”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川岛芳子。 意外? 何止是意外啊! 她感觉自己的脑壳都要炸了! “你……你……” 川岛芳子语塞了许久后,依然不敢置信:“你……你怎么能是张世豪!” “本名张安平,然后……用张世豪这个名字加入了军统。” “令弟的死非常抱歉哈,毕竟……”张安平悠悠的道:“他死的时候,我没怎么跟他谈谈,让他糊里糊涂就做了鬼。” 这自然不是抱歉,而是扎向川岛芳子的一把刀! 毕竟,川岛芳子来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弟弟! 而自以为是大仇得报的她,此时却才晓得,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 川岛芳子闭上了眼睛。 她突然觉得异常的好笑,从头到尾,自己就跟傻子一样被眼前这个人给当猴子耍了! 从头到尾! 她突然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要诈死?!” “盛名所累。”张安平耸肩:“不诈死,太费脑筋了。” “我这个人,其实喜欢简单点,我算计一层,你们掉进我挖的坑里就行了,最烦这种要算计四五层才能让你们掉坑的事!” “太麻烦。” “呵……”川岛芳子呵笑起来,这算是骄傲么? 川岛芳子在自嘲的呵笑后,求生欲爆发了,她开始为求活努力:“我死了,冢本会意识到军统上海区没有乱!” “我身份特殊,能接触到很多很多绝密的情报!” “我愿意……” “这样就没意思了!”张安平打断川岛芳子的话:“当我跟你摊牌以后,你应该明白接下来的结局!” 川岛芳子语塞,沉默一阵后反问: “为什么?” 为什么要刻意前来? 明明几个枪手就能解决! 张安平自然不会解释他是送菜来的,送一盘【虾仁猪心】的大菜,他胡扯道: “你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出于对对手的尊重,特意最后送你一程。” 挣扎失败,意识到自己必死无疑后,川岛芳子反而释然了,她死死的盯着张安平,道: “你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但无论如何,我都得谢谢你。” “谢谢你作为一个对手,在最后让我有了……” 她说的极其的诚恳,妥协之意一览无余,可就在说到最诚恳的时候,她的手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手枪。 只是,张安平又怎么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就在她生出一抹得意之际,剧痛传来。 她望向疼痛的地方,一柄匕首赫然已经全部没入了身体。 被剧痛打断话语的川岛芳子愕然的看着张安平:“你……” “其实,我想将你千刀万剐的。” 张安平静静的看着川岛芳子:“可惜,时代变了。” “但就轻轻的杀了你,我又太不甘心。” “既然这样,那就杀人诛心吧!” “下辈子,不要做……”张安平在川岛芳子耳边轻声道: “五十万。” 川岛芳子即将失去生机的眼神疑惑的看着张安平,满眼尽是不解。 什么是五十万? 但飞速流逝的生命,已经让她没有了释疑的机会,意识被黑暗吞没的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 我……好……恨……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看着川岛芳子死去,等她倒向自己时候像推开垃圾似的将其推到了一边,随后对开车的罗展说道: “找地方埋了吧!” “是!” 罗展靠边停车,张安平从车上下来后汽车绝尘离去,张安平走到了马路对面,又一辆汽车停在了张安平身边,张安平上车,轻声对司机说道: “回城。” 原时空中,川岛芳子被枪决后,民间充满了各种传说。 但在这个时空,没有人能救得了她了,上帝来了也不行! 车上,张安平遥看着远处的大上海,心道: “该找找老郑了。” 老郑……会不会哭啊? 张安平脑补着郑耀先因为自己哭的稀碎的画面,不由扬起一抹微笑。 (本章完) 第202章:八一三起义(8) 姜思安要撇清自己的嫌疑,所以,他不可能主动说: 小鬼子,你们现在焦头烂额,要不我再加把火? 所以,他不可能主动将自己聚集的人手,从虹口派出来“平乱”。 这时候,松室良孝来了一个神助攻——要求警备司令部出面,令冈本平次出兵! 其实纵然没有松室良孝的建议和要求,警备司令部这边也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便是姜思安需要的“名分”! 现在,警备司令部这边终于来命令了——姜思安要的就是这一道命令! 面对命令,不是军人的冈本平次自然要反驳: 我召集的人手尽是些乌合之众,让他们借助熟悉虹口的条件防守还行,可让他们出去平乱,指望不上! 警备司令部这边,现在把一根根稻草都视作救命的玩意,哪能理会姜思安的话,用更严厉的口吻强令冈本平次派兵镇压。 于是,“迫于无奈”的姜思安,只能遵从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将召集人手的一大半派给了许忠义,让许忠义带他们出来“平乱”。 至于姜思安他自己,自然是继续召集人手——冈本会社错综复杂而又强大的背景网之下,很多日本商人手里的武装力量,都被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名义召集了起来,保卫虹口。 免得这些武装力量在起义工人撤退的时候当绊脚石。 …… 许忠义并不知道自己被老师视作了驴车战神,此时的他,正兴冲冲的带着一千多名日本人,杀向了起义工人所在的区域。 虽然这些人中有人不满为何领头的会是一个中国人,但当许忠义承诺说:“‘平乱’之后,每人奖励八百日元!”后,这些日本人便变成了一支嗷嗷叫的“劲旅”。 许忠义许出承诺后,跟他同车的一名商队护卫队长拍马屁道: “许君,您真的是太大方了!” 拍马屁是真,夸许忠义也是真心的——还未出世的零式战斗机,也不过十万日元左右而已,一千多人,每人八百,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主要是我怕他们不尽力!”许忠义推心置腹的对这位零从军经历然后依靠关系当商队护卫队长的日本人说道: “用中国话说,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护卫队长闻言由衷道:“许君对帝国真的是一心一意!” 作为侵略者的日本人,面对中国人自带居高临下的俯视,一个日本兵就敢在马路上向一个有钱的中国商人开枪。 但在许忠义这种在日本权贵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异类面前,大多数日本人还是会收起他们所谓的骄傲来,然后就像这个护卫队长一样,尽可能的去舔——许忠义手里的商会和冈本平次的冈本会社合并后,对大多数日本人来说,这位和国内的权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日本人,底层对于上层,天生自带服从性。 许忠义一本正经的道:“因为帝国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要不是你们这帮天杀的日本鬼子,老子怎么可能背上这操蛋的骂名啊!】 许忠义一语双关的表了一番忠诚后,笑眯眯的搂住了此人的肩膀,亲切的说:“上杉君,我这是第一次带兵,我呢主要目的是混点名声。” “这指挥战斗的事,可就交给你了!” “兄弟我这条小命,劳烦伱多照顾些啊!” 面对许忠义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上杉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已,拍着胸口表示: “我一定好好指挥,不负许君厚望!” “上杉君,我相信你!” 许忠义将这个二傻子忽悠以后,就开始坐等表演了。 【兄弟们,都悠着点哈,不管你们掐头也好,断尾也罢,可别把藏中间的我给波及啊!】 …… 这支支援日本武装,从广利路北上进入中山路后左转,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战场,意欲大显身手的他们,又有重赏的画饼,一个个气势如虹,貌似劲旅。 可惜,他们只是“貌似”! 在抵达宝通路和中山路的“t”字路口的时候,许忠义期盼的袭击终于发生了! 袭击者是一支百余人规模的军统行动力量。 没错,仅仅是百余人规模。 通畅来说,人数对比超过1:10的情况下,这种袭击,要么是迟滞性质的阻击,要么就是一击即撤的骚扰。 哪怕是借助天险,也顶多是固守阻击。 可是,这仅有百人规模的袭击者,他们却想着将这一千好几百的日本武装,击溃! 没错,是击溃! 因为他们装备的武器,简直是骇人听闻! 超过五十支火箭筒、超过十挺德制的mg机枪,几十支冲锋枪、大量的美制防御手雷…… 若不是城市里没法将大炮之类的整出来,估计他们极有可能装备这些大杀器! 可即便没有炮火,超过五十支的火箭筒同时爆发,这威力也是骇人听闻的! 火箭筒的第一轮袭击过后,便是mg34机枪和冲锋枪的弹幕。 如雨点而下的恐怖火力,开始疯狂收割被火箭筒的袭击打懵的日本人。 这些火力,在短短几秒钟爆发,在城市的街道这种地形下,简直……强到不可理喻! 短短十秒不到,超过五百的日本人便倒在了这蓄谋的打击中,直接死掉的还好说,那些没死的面对着身体上出现的狰狞弹孔、面对被火箭弹破片切割的残肢断臂,在度过了最初的懵逼后,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哀嚎,祈求同伴救援。 可他们的同伴,更恐惧! 提起恐惧,就不得不说一辆混在这队伍中间的一辆轿车。 那自然是许忠义的座驾。 火箭弹的第一波袭击,并没有选择轿车为第一优先目标,首选目标是车斗内装满武装人员的卡车,再次才是这样的轿车。 好在许忠义在出发前,征集了大量的轿车,美其名曰是加快机动,所以这样的轿车,有足足三十多辆! 许忠义又是刻意混在队伍的中间区域,总算是没有成为第一波打击的目标。 可在到处上演爆炸、数吨之重的卡车都被抛飞的战场上,轿车实在是太醒目了,有作战经验的日本人开始以轿车为掩体,呼唤其他人过来抵抗。 伏击者这边,专业的十个火箭筒小组,已经完成了火箭弹的加装,开始对这些“据点”进行清理。 眼尖的许忠义,在火箭弹的第一轮袭击后,就一直在装瑟瑟发抖的鹌鹑,可当他的余光透过防弹玻璃看到火箭筒小组又要营业后,这货终于慌了。 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车在此时的火箭筒小组眼中,便是夜空中最风骚的萤火虫。 他不敢赌防弹的汽车能不能防住老师的杀手锏火箭筒,便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掉头快跑啊!” 他的吼叫惊醒了被吓懵的司机,司机赶紧挂挡倒车,可汽车两侧都有以汽车为掩体的太君,司机畏手畏脚根本不敢猛踩油门。 许忠义急眼了,他担心自己会在接下来的火箭弹定点清除中光荣——光荣他能接受,毕竟这是国战。 可以汉奸的身份死去,那不叫光荣,那叫击毙啊! “快跑啊!再不跑,炮弹又来了!我们会被炸成碎片的!” 不得不说,被张安平调教出的许忠义,即便是在这种危险时候,他脑子还是很清明的——喊炮弹,证明他不专业,也是喊火箭弹…… 可司机对日本人的恐惧是埋在骨子里的,依然不敢猛踩油门,可即便这样,汽车缓慢的挪动还是撞开了不少日本人,一些有从军经验的日本人愤怒的用枪托猛砸防弹玻璃,愤怒的咆哮: “胆小鬼,不要动!” 许忠义悄然瞥了眼上杉,这家伙这时候都尿了不说,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只能大声嚎叫: “快走!防弹玻璃近距离防不了步枪子弹!快走啊!” 许忠义大声的嚎叫、自己人将枪口对准了玻璃,画面加声音终于将吓坏的上杉惊醒。 可能是为了活命,这时候的上杉终于做出了许忠义期待已久的动作,他将王八盒子(收枪)对准了司机,吼道: “快开车!加油撞开他们!” 在三重的死亡威胁下,司机终于加油了。 汽车轰鸣的咆哮,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兵被撞开,完成了掉头动作后,汽车不断的提速,冲向了来时的方向。 提起了速度的汽车,撞开一个又一个慌乱的日本人,无数的血染红了汽车,但汽车依然在加速,这种连番撞击和混乱的战场上,司机的车技依然稳固。 只是苦了这帮没头苍蝇似的日本人…… 一名火箭筒手锁定了这辆胆敢掉头的汽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汽车,他计算好了提前量准备发射火箭弹。 一根手指突然卡在了击发开关处。 “别打他!” 经验丰富的同伴道:“这辆汽车逆行逃命,还连番撞飞日本人,正好打击日本人的士气!” 火箭筒手恍然,马上改变了目标,朝一堆涌在一起的日本人发射了这枚火箭弹。 轰! 爆炸声让十来个小鬼子直接飞了。 这两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差点一枚火箭弹下去,报销了一位隐藏极深的间谍…… 重回战场。 几年后的禅达,一个冒牌后真的当上了团长的家伙说: 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 此时许忠义这辆汽车的亡命逆行,提前对这段话进行了论证——此时的日军确实有极强的作战意志,极少发生这种退潮般的溃败。 可许忠义带着的一千多人,却不是军队,而是乌合的武装! 乌合武装和军队的区别是:后者受过严格的训练,初临战场的紧张和恐惧,会被严格的训练和完备的士官、军官体系所遮掩。 在军官和士官的带领下,以老兵为骨干的军队,可以带领新兵打残酷的战斗,即便是最残酷的白刃战,他们也能打。 而前者,欺压百姓或者顺风仗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勇猛,可一旦被恐惧占据全身,他们乌合之众的本性便会显现。 第一辆掉头逆行亡命的汽车出现,面对自己人也横冲直撞的表现上演后,被吓懵的乌合之众,这时候哪还有胆子、士气去作战? 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一百个卷走一千个! 这些人开始丢弃武器掉头亡命奔跑! 溃败就此展开。 尽管有极少量拥有军事经验的人员试图制止这场溃败,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是洪水中的石头,几声呼喊很快就被淹没,有人试图杀鸡儆猴,结果刚杀了鸡,就被后面无数的猴淹没,等人群消失,只留下了被踩踏的千疮百孔的尸体! 两分钟! 从袭击开始到千余日本人如退潮般亡命跑路,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不到。 当跑在最后的一批日本兵被mg34收割以后,战场上的伏击者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 这就结束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捡枪,捡枪!” “注意防备装死的!” 一千好几百的日本武装,超过六百人被留在了t字路口的直线两端,剩下的人倒是跑了,可他们却丢弃了所有的武器——因为对亡命者而言,武器,是要命累赘! 一支六十多人的工人队伍,在听闻骤然爆发的枪声后,循着枪声来到了此处。 然后…… 他们就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场景。 “这……” 他们本能的以为这是日本人所为。 带头的工厂主吓坏了,残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一年前日军的强大,被鼓起的血勇,在这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跑? 他想跑,可双腿无力。 “完了……” 工厂主绝望的闭眼,然后道:“你们……你们快跑吧!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一名工人鄙视的看眼了带着他们起义的工厂主,愤怒撕开了衣襟,咆哮道: “跑个球!都到这一步了,杀他娘的小日本!” 他像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举着工厂主私藏的鸟枪,冲向了前方的“日本人”。 “喂,都快来帮忙!捡枪!快过来捡枪!” 一声呼喊惊醒了堂吉诃德。 他驻步定睛看去,发现那些“日本人”正在招呼他,亲切的汉语让他的脑子有些懵。 几十个打扫战场的兵? 密密麻麻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这些人会是自己人。 直到有人喊: “草,这个小鬼子好阴险!躲在尸体下面想偷袭?做梦!” 堂吉诃德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乌龙——这些人,是自己人? “你们……你们……” 走近的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们多少人伏击了这么多的鬼子?” 一名战士,对着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就……我们这些人。” …… “局座!”张安平接到电话后,转身汇报:“搞定了!” “这就结束了?赢得痛快啊!”戴老板大喜过望,他还以为可能需要十几分钟或者更久呢。 “对了,伤亡怎么样?” 张安平道:“阵亡……零。” “重伤……零!” “轻伤……三个!” “什么?”戴老板不可置信:“那日本人呢?” “预计六百人左右,尸体太多了没法细数。” “嘶——” 戴老板倒吸还没有混到硝烟味道的空气。 这一波,赢麻了啊! 看自家表舅震惊的一直不能自己,张安平小声说:“局座,接下来,就该大民会了!” “对对对,该大民会了!” 戴老板回过神来,双目冷峻道:“该他们了!” 这一次的局,松室良孝以大民会为饵,要送军统一个大礼包。 但张安平一直表现的对大民会不感兴趣——有种送上门的我不吃的感觉。 但真的如此吗? 不! 大民会,这饵必须吃! 一个回首掏吃了这饵,松室良孝才会绝望,才会孤注一掷! 后天,才能完美的收官! (本章完) 第187章:忽悠,接着忽悠(上) 作为张安平最亲密最信任的同志之一,郑耀先在渡过了最初的措手不及后,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诈死! 从前年十月来到上海到现在,张安平没输过——在郑耀先的心中,张安平是属于诸葛亮那种类型的战友和同志,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死? 更何况前不久面对冢本的乌龟战术,张安平说过得让张世豪“去死”,因此,郑耀先认为这厮绝对没死! 但他联系特二区却没有人回复,张安平留给他的几个联系方式都试过了,但始终没有回应。 一夜没睡的他,上午安抚了岑庵衍,中午便去秘密据点堵张安平——郑耀先坚信,自己在这里一定能堵到张安平! 所谓的秘密据点位于法租界,是郑耀先、张安平和徐百川秘密见面的地方。 这个据点极其隐蔽,整个上海区只有他们三人知晓,而且据点内的两名特工,也是上海站的老特工,一直处于秘密隐蔽潜伏状态。 郑耀先来到秘密据点以后,据点潜伏特工方长青便不断向郑耀先使眼色,郑耀先一个激灵,本能的以为据点出问题了,他正欲演下去,身后却出现一人。 “郑经理。” 熟悉的声音传来。 王天风?! 郑耀先转身,看到王天风后浑身一震——四月份端掉了军火库群后,王天风便随戴老板离开了上海,他现在突然出现,难不成…… 王天风奇怪的看着郑耀先: “你没收到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 “老板来了,我之前通知了你们两家,在这里集合。” 戴老板来了? 郑耀先神色不变道:“我出来的早,顺道找了下岑先生。” 他说完后迟疑的看着王天风,道:“他……真的出事了?” 王天风皱眉:“你应该比我清楚!” 郑耀先叹了口气,没有说出自己的怀疑。 王天风道:“伱先找老板谈谈买卖,我在这等徐掌柜。” 没给郑耀先说话的机会,直接道:“骑云,带郑先生去见老板。” 跟着王天风的副官郭骑云离开了药店,来到了一处普通旅馆后直上三楼——郑耀先一路打量,发现整个旅馆似乎已经被人包下,到处都潜藏着精锐的好手。 这绝对是总部直属的一个秘密据点! 三楼,有人拦住了郭骑云,郭骑云道明了身份,对方并没有让郭骑云上来,只向郑耀先做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郑经理,请跟我来。” 郑耀先跟着便装警卫来到了戴老板所在的房间,进去后,郑耀先还没有开口,就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戴老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没有动静,但整个房间内却像是寒冬似的,郑耀先的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警卫很乖巧的出去了,兼职过戴老板司机的郑耀先,很清楚戴老板一贯的作风,这时候也不敢吭气了,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动都不敢动。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徐百川也来了——郑耀先是来这个秘密据点堵张安平的,徐百川是收到了王天风的电话后屁颠屁颠过来的。 【卧槽!卧槽!卧槽!】 老徐从王天风嘴里知道戴老板来上海后,脑海中就开始不断重复这句话。 昨天“出事”,今天就来了——这……这…… 他既低估了张安平在戴老板心里的地位,也对接下来的画面充满了胆颤心惊! 戴老板要是知道张安平是在玩诈死,会不会揍他们三个一顿啊! 王天风似是看出了徐百川的心虚,同行前往旅店的途中,意有所指的道:“你很不安?” 他看似问的不经意,但眼神却异常的锐利——特务的直觉告诉他,徐百川的不安有问题! 他和张安平的死有关? 徐百川也是老特务,王天风说的漫不经意,但他马上意识到以王天风的警觉,可能是误会了,但他又不能解释,只好道: “老板来的太快了。” 王天风没有接话,但却暗中做了几个手势,随着这几个手势,暗处的人悄然散开了——这是战备的手势! 徐百川不是雏,自然也发现了暗中的戒备,他不由苦笑,老王这家伙,还真的是一丁点都不马虎。 可惜他不能向王天风解释清楚。 两人就在这古怪的气氛中来到了旅馆,王天风亲自带着徐百川来到了戴老板所在的屋子。 徐百川看着在屋内如坐针毡的郑耀先,不由暗道抱歉: 老郑啊老郑,这一次……是张安平这家伙坑了你啊!连累你了! 徐百川才站定,假寐的戴老板幽幽的道: “都来齐了?” 郑耀先和徐百川同时道:“老板。” “呵……”戴老板呵笑着坐直,目光却冷的要命,像刀子一样在两人身上不断来回剐,许久后才道: “我想知道真相!” “我要知道真相!” “这件事……到底是他棋差一招,还是……有人背后捅刀?” 张安平会死于日本人的刺杀? 戴老板十万个不信! 他的外甥,在他跟前表现的跟个孩子似的,但在外面,他便是赫赫有名的特工张世豪! 日本人也好、地下党也罢,亦或者中统也好,都没有在外甥身上沾到过一丁点的便宜! 专于以假面示人的外甥,居然会死于日本人的刺杀! 这怎么可能! 戴老板认定了,外甥的死应该是有人背后捅刀——这大概是因为权力的争夺。 而徐百川和郑耀先,便是他最怀疑的两人! 外甥太傻了,干特务这一行,居然真敢和人交心,郑耀先也好,徐百川也好,这两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可外甥,居然和这两人好到穿一条裤子——人心隔肚皮,戴老板现在就怀疑是这两人背后搞的鬼! 棋差一招、背后捅刀! 这句话一出,郑耀先的脸瞬间白了,他也意识到了戴春风这是怀疑他和徐百川,他不由望向徐百川。 难不成……是老徐干得? 郑耀先的目光中杀机顿起! 徐百川吓到了,戴老板居然怀疑是自己和耀先所为? “处座——局座,”他一惊,就连称呼都喊错了,改口后忙道:“局座,这其中另有隐情!”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王天风,意味很明显。 王天风不为所动,望向了戴老板。 戴老板自问话之后便注意着两人,郑耀先面含杀气望向徐百川、徐百川惊说另有隐情他都看在眼里,一个念头生出: 安平和徐百川关系偏好些?这傻小子,徐百川心事偏重啊!郑耀先为人义气,怎么偏偏和徐百川关系偏好? 安平…… 念头生出后,戴老板的脸又变得漆黑无比! 自己最重视的外甥,居然折了! “有隐情?说!在这里,你信不过谁?”戴老板寒声说道。 换做平时,他会照顾徐百川,按他的意思让郑耀先和王天风暂时出去,但现在,他只想知道答案! 徐百川一个激灵,生怕自己再磨叽下去戴老板要收拾他,忙道: “局座,安平、安平他没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傻眼了,郑耀先反应最快,因为他早有这个怀疑,但刚才戴春风的反应他看在眼里,已经意识到张安平故意没告诉自己,是为了向戴春风传递一个他跟徐百川关系更好的信号,便继续保持惊愕之色。 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天风,也被这句话搞的心态有点崩,吃惊之色久久难以消失。 戴春风一听,愣了好一会儿才问:“没死?还是没事?!” “死的是张世豪,不是安平——额、他是故意诈死的!” “诈死?”戴老板愣了愣,咬牙切齿道:“诈死?诈死!” “你们好大的胆子!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给我说下!” “徐百川!郑耀先!你们俩眼中还有没有我戴春风?!” 徐百川委屈,这事明明是张安平自己捣鼓的,关我徐百川和郑耀先屁事啊——耀先也是倒霉,啥都不知道都得被波及…… “不敢!”两人同时回答。 戴春风咬牙切齿: “别废话了!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郑耀先茫然的看向了徐百川,一副我就是打酱油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百川忙解释了起来。 他没说自己是看特高课和76号人马大规模去沧州饭店逞凶,刻意去找张安平报信,而是以第三方的视角道出了张安平诈死的全盘布局——他是故意的,故意要借此说明自己和张安平关系极铁。 顺便也解释郑耀先毫不知情。 等徐百川说完,戴老板气的直喘粗气,要是张安平这时候在,他一定揪着自己这个外甥,像十几年前那样啪啪啪一顿暴揍! “混蛋!” “目无纪律!” “自作主张!” 戴老板忍不住的接连开骂。 王天风总算是释然了,不是徐百川叛变就好。 郑耀先小心的用眼神责怪徐百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百川用眼神回复: 老板生气了,安平这遭乐子大了。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眼神交流刚结束,戴老板便气呼呼的道: “想办法联系这混小子!让他滚过来!” “愣着干什么?快去联系!” 徐百川和郑耀先慌忙离开。 戴老板余怒未消的继续骂道:“混球!张安平,你就是个混球!” 王天风等戴老板停息后,建议道:“局座,要不您先通过密道去备用安全点?我在这里等张区长。” 戴老板看了眼王天风,点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郑耀先和徐百川从旅馆出来后回到秘密据点,两人愁眉苦脸相对。 郑耀先没好气的道:“你俩也是能啊,这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我忙完都半夜了。”徐百川解释道:“今天想找你来着,结果老王直接联系我了。” “正事,说正事——去哪联系这小子?我从昨晚发出了好几个联系信号都没有回应!” “他应该去送‘老朋友’了,我想办法联系下!”、 送老朋友了? 郑耀先愣了愣,心道:这个“送”,它绝对不正经! …… 张安平回城后直扑上海站的秘密据点——他是故意吊着郑耀先的,就是要让徐百川生出他跟郑耀先的关系要次于他。 张世豪已死,张安平自然不能以张世豪的身份上门,便以特二区联络人的身份找上门来。 对上暗号确定身份,张安平道出了来意: “二区启动了应急预案,有事找郑站长。” “我们站长出去了,他临走前交代说如果有二区的人,就说他去了‘夜上海’。” 夜上海是个有名的夜总会——但这个名字在这里却是代号,是他们三个见面据点的代号。 张安平表示自己明白,便离开了上海站的据点。 “应该让这位兄弟给站长带个话,南边来的王先生要和他谈酒水生意——我怎么就忘了呢?” 张安平可不知道他走后上海站值班员的自语,此时他正往方长青的药房开去。 夜上海,是方家药房的代号,郑耀先留言,自然是要在那里见面。 “老郑还真相信我啊,这都不认为我挂了!” 张安平感慨不已。 此时,他还不知道戴老板已经在“夜上海”等着他了。 (还有一章,明早看吧,本来要一起发,但看了看,决定重写。) (本章完) 第188章:忽悠,接着忽悠(下) 特务这一行,一万个小心谨慎都是不为过的。 所以…… 所以张安平出现在了距离方家药房四十多米外的一处杂货铺——这个杂货铺是他设立的一个观察点,专门观察方家药房的。 方家药房可是他们三个的秘密据点,上海只有他们三个和一直潜伏静默的方长青夫妇知道,除此之外只有局本部的戴老板知道。 但张安平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药房被秘密监视了——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得到观察点询问情况。 对上暗号后,张安平以区部特派员的身份询问起了药房有无异动。 “疑似是家里的人来了药房,郑站长和徐区长先后都被人带走过,后来他们又都回到了药房。” 家里的人? 张安平瞬间想到了一张脸,他不由一个哆嗦,心道: 不会吧?不会吧! “我知道了,把这个铺子转手吧。这个观察点废弃了!” “是!” 从观察点离开后,张安平去了药房,可能是因为他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暗中盯梢的局本部的那些精锐,愣是没发现他。 进了药房,和方长青对过暗号后,方长青便将张安平请到了后屋。 郑耀先和徐百川看着方长青带来的这个陌生人,两人啧啧称奇之后,就开始了不讲道理的十八摸,摸得张安平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求饶,两人这才哈哈大笑着作罢。 玩笑之后,张安平正色问: “那位来了?” 提起那位,郑耀先和徐百川就生出了怨火,两人恶狠狠的看着张安平,又想动手。 “你小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坑?老板见到我们就一个态度:一定是我俩背后捅刀才让你嗝屁的!” 郑耀先心有余悸的道:“你知道我在老板跟前站了多久么?伱小子下次这么折腾的时候,能不能提前知会一声?好歹让我有一个心理准备啊!” 徐百川也帮腔讨伐,张安平只得连连求饶,又请两人跟自己一道过去,二人不怀好意的道: “老张啊,这一次兄弟可就帮不了你了!” “安平,一路走好哈!” 郑耀先和徐百川才不会去给张安平顶雷,看两人油盐不进,张安平无奈只能问明白地方后自己过去。 此时的张安平,其实谈不上心里惴惴不安,反而充斥着感动。 远在重庆的表舅,能在不到20个小时的时间里,跨越1500公里出现在上海,这种行为他焉能不感动? 来到旅馆,对上暗号后,张安平见到了王天风,用原声交流表明了身份后,张安平被一脸古怪的王天风带着进入密道,来到了另一处安全屋,终于见到了他的表舅。 看着轮廓中没有一丝熟悉痕迹的“陌生人”,表舅冷哼着道: “先去把脸上的伪装洗掉!” 挺着一张三十多岁饱经风霜脸的张安平,赔笑道:“表舅,化一次妆得用好久时间,要不……就算了吧。” “嗯?” “我去,我马上去!” 张安平识趣的赶紧表态,然后就在戴老板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下,抹去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那张清秀年轻的脸庞。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张安平默默叹息,这张脸,未来好几年,怕是不能露出来了。 一旁的戴老板,看着熟悉的外甥再度出现,暗暗感慨一声后,抄起桌上的茶碗就砸向这个让他悄然掉泪过的混蛋。 “你敢躲?!” 躲开了茶碗的张安平被这一声爆喝逼得僵在了原地。 “我让你躲!” “混球!你这个小混球!” 戴老板亲自上手,一连好几脚结结实实的踹在了张安平身上,张安平连挨几脚以后才开始躲,边躲他边想: 上次揍我,是淞沪会战期间? 上上次揍我,好像是我要出国时候? 看张安平又开始躲了,出了一口恶气的表舅倒是没有撵着再踹,喘着粗气坐下后解开了中山装上的纽扣,他黑着脸道: “你再跑一个试试!” 张安平躲在沙发后头,可怜兮兮道: “表舅,咱不动手了行吧?” “哼!滚过来!” 张安平委屈吧啦的挪到了沙发前头,小心翼翼道:“我给您倒杯凉茶消消火?” “消个屁!” 戴表舅又炸了,好在这次没起身,狠狠的拍了沙发一巴掌后,怒道:“别给我装蒜!” “是!”张安平立正,一脸的严肃。 看着不搞怪后一脸严肃的外甥,戴老板黑着脸:“我知道你有你的算计!可你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什么反应?” “我、我他妈真想打死你这个小兔子崽子!” 张安平肃然回答:“局座,职部……” “说人话!” 张安平果断收起严肃,又换上了讨好之色: “表舅,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呵……”戴春风呵笑,别人说下次不敢了他信,但自己这个外甥主意向来极正,淞沪会战期间都敢刺杀“飞”将军,他不敢了? 呵! 他倒是没有继续计较,刚才的几脚他已经出气了——就如他所说的,外甥这么干,肯定是有自己的算计。 “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表舅,我也是逼不得已。”张安平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沙发上,唉声叹气的说道:“之前闹腾的太凶了,日本人现在不上当,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我怕迟早马失前蹄,所以就……” “就因为这个?!”戴老板冷笑着看着张安平:“你以为我会信?!” “其实我还有好几个算计。”张安平嘿笑起来,道: “正好您来了,这事还真得您亲自出马!” “你倒是会指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校长呢——说,你在整什么幺蛾子?!” 戴老板感兴趣了,上次外甥给自己准备的大礼包,校长可没少夸! “张世豪死了,军统上海区特二区的上校区长,因为英国人的缘故,死了!” 戴老板佯装不悦:“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表舅,这件事可是英国人理亏啊!本来就拉偏架,结果还把张世豪这张王牌折进去了!你就说说他们理屈不?” “嗯?”戴老板可不捧哏,一个嗯字让张安平赶紧接着说。 “孤军营!”张安平神色肃然道:“四行仓库的八百勇士,现在在租界的孤军营里!” “张世豪因为英国人的缘故,被日本人当街刺杀了——这个筹码,能不能换取孤军营从上海撤离?” “能。”戴老板点头,随即反问:“就因为他们?” “表舅,您小看了孤军营的意义啊!”张安平解释道:“对上海人来说,孤军营当初在四行仓库的坚守,是他们亲眼见证的曙光!” “而对国军来说,孤军营也是榜样!” “如果经我们的手将孤军营从租界捞出来,军方都得承我们军统的情!” “而且这件事宣传出去,也有利于我们接下来和敌人对峙的战争!” 戴老板看着张安平,不解的问: “对峙?” “武汉那边还在大战,但以我对日本人目前的情况判断,领袖指挥的这次大战结束,日本人将很难再发起这样规模的作战了,中国战场将会进入战略相斥阶段——当然,这只是我的判断,做不得准。” “但不管怎么说,孤军营只要从上海安然撤离,只要宣传跟上,他们就会成为一杆旗帜,能凝聚我方的士气。” 戴老板认同的点头,军统因为自身的性质,并不受军方的待见,但戴老板没想着做一个孤臣,能获得军方的感谢,何乐而不为? 他认真琢磨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最后道: “算你小子有心!” 张安平嘿笑起来,随后道:“其实还不止这个,另外有件事我可是磨刀霍霍了好久呢!” 戴老板好奇:“什么事?” 张安平得意道: “汉奸们所谓的维新政府,快要搬回上海了!” “嘶——” 戴老板倒吸冷气、目露精光! 伪政府成立以后,他就命令上海区对其进行刺杀,但张安平却“敷衍了事”,后来他来上海才知道,原来伪政府办公的饭店,正好是二区一个情报组的据点——这等于伪政府在二区的眼皮子底下办公。 事实也证明张安平“敷衍了事”的非常对,无数的情报从伪政府这里泄漏了出来,校长因此多次在私下夸奖军统能做事、会做事。 而现在,伪政府要搬迁,而张安平磨刀霍霍了许久,这岂不是说…… “我还真是来对了。”戴老板忍不住呢喃。 张安平这小子,自己没有白疼啊! 上次给自己送了一个天大的礼包,这一次,又是一个天大的礼包啊! “还有一件事。” “军购代表团因为日本人的阻挠,再加上美国人坐地起价,一直没有谈拢,我另辟蹊径,从美国人那边入手,弄来了十万支枪。”张安平道: “借着我‘死’了这件事的掩护,正好能将这次交易解决,顺便教育教育美国的吸血鬼们!” 戴老板夸奖道:“这件事我知道,你做得非常好!” “另外,借着我‘死’……” 戴老板打断张安平的话: “别总是死啊死啊的,好好说话!” “额,”张安平无语的看着表舅,你咋就这么迷信?但小胳膊拗不过大腿,他只得改口:“借着这次,我正好捞一把明楼——川岛芳子这个铁杆汉奸给日本人献策,把明楼大姐明镜给抓了,又对明楼进行审查。” “明楼的身份很重要,他不能出一丁点问题,所以我借着这件事,正好把明镜捞出来,洗清明楼的嫌疑。” “明楼的事我知道——你放弃了副主任的身份以后,他是我们打入76号最高级别的钉子,确实要重视。” 张安平点头,又道: “综合以上种种考虑,所以我只能……额,我只能放弃张世豪的身份。” 戴老板一愣:“你这是打算彻底的放弃这个身份?” “嗯。” 戴老板严肃的说道:“安平,你知不知道你张世豪这个身份有多重要?” “别的不说,光是校长三番五次的夸奖,就是金身!” “更别说你在国军和军统内部的声望了!” “你要是放弃这个身份,这些,短时间内可就全没了!” “我知道!”张安平正色道: “张世豪,必须彻底的消失!” “表舅,未来一段时间,特二区甚至都不会以我为主,我甚至做好了让一区吞并二区的打算!” 戴老板震撼的看着张安平: “这么做……值得吗?” 张安平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道:“表舅,我们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您说,他们值得吗?” 戴老板沉默。 是啊,外甥的追求,从来都跟自己不一样的。 他思索着张安平彻底放弃张世豪身份的利弊,慎重的再三思考后,他突然想到了外甥的折腾劲。 从上尉到上校,外甥采用了多久? 前年十月,外甥只不过是上海特别组上尉副组长。 二十二个月后的现在,外甥都上过两次上校军衔了——诚然,这其中有双十二、日寇谋划刺杀校长等事件,但外甥自身的功勋可依然震撼! 即便外甥现在用一个新的身份,他相信以外甥的折腾能力,再次到上校,恐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最关键的是,外甥现在才多大?! 22岁! 之前以张世豪为名,看上去沧桑些,提拔为上校不突兀,可这样的年龄,注定难以短时间内再进一步! 如果重头再来,两次惊人的履历一旦合二为一,到时候再进一步,谁敢吱声?! 想明白这点后,戴老板更觉得合适了。 他不由心想: 安平,恐怕也是有这样打算的吧! “既然你主意定了,那就按你的打算来吧——这也算另类的养光韬晦吧?” 张安平嘿笑着没有否认。 戴老板心道:果然,安平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表舅,跟你报备一件事哈……”张安平说起了自己坑游击队不成、最后不得已和游击队联手的事,戴老板听完摆手道: “不是什么大事,你啊,别总是疑神疑鬼了,你办事,我信得过!” “嘿嘿。”张安平报以嘿笑,他心道: 我要是不报备,您真的信得过么? “表舅,接下来可是你的舞台了!和英国人交涉孤军营事宜、指挥斩首伪政府高层,您可得多操劳些。” “你小子就别给我来这一套——你啊,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涨了!”戴老板嘴上嫌弃,但喜悦都快要从那双大眼睛中迸溅出来了。 戴老板心道: 【换做其他人,这种事说什么也要独吞!】 【也就是我家安平,总想着我这个舅舅!】 【当真是没有白疼他啊!】 (本章完) 番外:打鬼子的,都是英雄! (孤军营脱困的情节,不写心里不爽,写了又怕说水,干脆用番外免费的方式吧。) 孤军营是一面旗帜。 一面展示中国军人风采的旗帜。 他们身处租界、被限制自由,却没有选择认命和妥协,355名军人,每天都在按照标准的军人要求来约束着自己。 从最初的洼地上的十几顶帐篷到现在的几栋平房,这群勇士,依然坚持着最初的操守。(历史上他们住了一年多的帐篷,才在谢团长多次的交涉下,工部局修了几栋平房。) 伪政府那边多次派人前来招降,但八百勇士却对这样的自由嗤之以鼻——面对从狗洞里爬出获取自由的诱惑,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继续这样的囚禁生涯。 时间久了,看守他们的白俄士兵(隶属万国商团)都佩服这些不屈的东方人。 除了不能给他们自由,很多方面都会通融照顾下他们,这才有了孤军营内的操练设施、书报室等文娱设施。 但此时此刻的孤军营内,却是一片的哀意。 他们获取消息的途径是报纸,但报纸往往都晚两三天。 此时此刻,他们才看到那一天的大新闻: 军统上海区特二区区长张世豪,被刺身亡! “狗日的东洋鬼子!” “夭寿啊!” “草他娘的小东洋!” “洋人……都不是好人!” 士兵们在了解到报纸上的新闻后,纷纷愤怒的咒骂起来。 他们比外界的人对张世豪这个名字更有信仰——这近十个月以来,距离他们最近的战场便是上海的谍战战场。 相比于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前线战场,上海的谍战战场让他们异常的扬眉吐气。 在这近十个月的囚禁生涯中,张世豪这个名字,逐渐成为了他们的信仰。 因为每一次报纸上出现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日本人损失惨重。 成建制的歼灭日军中队、大道政府成立之日大搞破坏、大规模刺杀汉奸、特高课被攻占、军火库群被端、伪钞据点被炸…… 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张世豪在上海掀起的风云,对他们这帮被困之人来说,无比的畅快! 可现在,信仰崩了! 且张世豪不是败于战场,而是因为英国人的无理干涉——这和他们何其的相似啊! 他们也不是败于日本人之手,而是败于洋人的出尔反尔! (工部局承诺八百勇士交出武器后护送他们穿越租界重返部队,但放下武器进入租界后却被洋人出尔反尔,将他们圈禁在了新加坡路的一片洼地。) 孤军营被一片沉痛所笼罩,就连平日里乐观向上的谢团长,这时候也哽咽异常。 他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宿命。 可他不能垮! 在压制了心中的悲哀后,他将士兵们召集起来,再一次开始了鼓舞: 我们现在是一面旗帜,我们可以死,但旗帜不能倒! 虽然鼓舞起了士气,可谢团长的内心,却充斥着悲凉。 上海人民没有忘记他们,至今依然时不时将各种物资送进来,可国民政府,却将他们遗忘在了这里。 不闻不问。 (历史上,41年4月,谢团长被叛徒刺杀而亡,孤军营一直持续到太平洋战争爆发,日军开进租界后被接管,孤军将士被当做劳工派往各处做苦力,有人被日本人折磨而死,有人冒死逃离劳工营到后方归队。抗战结束后,孤军营将士活下来的只有寥寥百人。) …… 孤军营是一面旗帜,一面立在上海的旗帜。 但在上海沦陷的此时,这面旗帜太遥远了,远到国民政府高层的目光,根本无法看见。 张安平能看见,但他的体格太小了,根本没法跟工部局平等交涉、沟通。 现在,他以身为局,终于捏到了“洋老爷”的痛脚。 正是因为有了这個痛脚,驻扎在租界的国民政府外交官,才能以此为由,向租界当局进行交涉、施压。 一个国军上校,赫赫有名的国军上校,因为英国人拉偏架的行为被日本人刺杀了,这事,你英国人必须要给个交代! 有戴老板在后面撑腰,外交官的口吻异常的强硬,理屈的工部局无奈之下做出了让步,在经过了半夜的说服、被说服后,租界当局终于松口: 可以将孤军营遣返出租界,可以将当日被捕的军统特工释放,但这件事必须要低调,不能闹得沸沸扬扬。 翻译过来就是说,洋老爷也是要脸的,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办! 戴老板起先有些不乐意,外甥以身做局,平白丢掉了张世豪这个身份,争取到的好处怎么就不能大张旗鼓? 他的职业决定他做事低调,但经过张安平洗脑后,对宣传看得比较重的戴老板,认为这种长脸的事就该大张旗鼓! 好在张安平用一句“先把果实揣兜里”劝下了他表舅。 夜。 孤军营是按照正常的军营作息时间作息的,晚上九点便会就寝,丝毫不受上海滩霓虹灯的影响。 但今晚熄灯后,将士们却久久难以入睡。 白天时候,在谢团长的鼓励下,他们振作了——可躺在床上后,他们却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从未谋面却被他们视作信仰的英雄。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们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宿命。 国军屡败屡战,反攻之日遥遥无期,他们能等到脱离牢笼的那天吗? 白日里,他们不愿意让那个像山一样的汉子失望,佯作振奋,也尽量不去想看不见希望的未来,但夜深人静之际,他们……又岂能不想? 对于士兵们的心理状况,谢团长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 可知道又如何? 他们是牢中困兽啊! 难以入眠的谢团长幽幽的望着窗外平静的可怕的宿舍,一声叹息响起。 他们……都无法入眠吧。 就在此时,孤军营的大门打开了,来回移动的探照灯从来人身上掠过,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后,谢团长露出了奇怪的目光。 来人是国民政府派驻在租界的外交官,对方之前数次来过孤军营,谢团长多次恳求对方和工部局协商,但每次收获的都是失望。 其实谢团长也理解对方的为难。 没有国民政府高层出面,区区一个外交官,面对工部局,真的是无能为力——工部局身后站着的是列强,弱国本就无外交,更遑论是没有政府支持的外交官呢!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思索间,对方却在几名白俄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谢团长的宿舍。 不等对方敲门,谢团长主动开门:“孟如兄,这么晚了……” “晋元兄,闲话少提,快集合人手,现在转移!” 转移? 谢团长吃惊的看着来人。 “我方和工部局协商好了,你们能走了!” 能走了? 三百多个日夜! 这句话,谢团长等了三百多个日夜! “哦、好!”谢团长在这一瞬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正要高声吼叫集合,却被外交官阻止: “低调些,悄悄的走,免得节外生枝。” 外交官说得比较隐晦。 他心里也满是苦涩,在自家的土地上,自家的军人,被别人关了十个月,临了,还不能大张旗鼓。 作为一个外交官,这……太耻辱了! “好。”谢团长应是:“孟如兄,那你且稍待,我去唤唤将士们。” 谢团长强忍着激荡,一间间宿舍的通知里面根本没有睡去的部下: “快起来,收拾个人物品!准备走!” “别装睡了,不是查岗!快收拾个人物品,准备走!” “收拾东西,准备走!” “禁声——收拾东西!” 其实这根本不需要谢团长亲自去通知,但等了三百多个日夜的他,向兄弟们承诺了一遍又一遍的他,却坚持自己去,感受着整个孤军营“活”了过来,谢团长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啊! 在将士们收拾物品之际,谢团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孟如兄,你怎么说通洋人的?” 谢团长很是好奇。 “说通?” 外交官面露苦涩,叹息道:“说不通的。” “不瞒晋元兄,为了你们,我跑工部局跑了不下二十趟,可在日本人的威逼下,他们就是不松口啊!” 谢团长疑惑:“那现在怎么说通了?” “哎……” 外交官又是一声叹息,道: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军统!军统的张世豪,因为英国人的缘故,被日本人刺杀了,军统那边找到我,让我以此为由和英国人谈判。” “英国人也恼火日本人‘出卖’他们,再加上一些国际友人借此抨击,英国人这才松了口。” 谢团长愣在了原地。 原来他们能脱离牢笼,竟然是托了张世豪的福。 许久后,他呢喃着说道: “若是能换回张先生复生,我宁愿继续呆在囚笼。” “晋元兄,我想张世豪上校在天之灵,也期盼你们在战场上多杀鬼子!” “一定,一定!!” 谢团长说得异常的坚定。 他没有要收拾的个人物品——本就是一身戎装被诓入囚牢,此时要走,一身戎装足矣! 校场上,354名将士集结完毕。 他们和谢团长一样,都没有要携带的个人物品。 唯有一身的戎装! 谢团长曾无数次幻想过此时此刻的场景,但当这一天真的降临后,无数的话语,却无法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最终,化作了口令: “向右转——齐步——走!” 轰隆隆的脚步声开始响起,往日那道将他们和自由隔绝的大门,在这轰隆的脚步声中,被彻底的穿过。 寥寥几十步,他们却用了三百多个日夜才最终走了出来。 孤军营外,十几辆卡车沉默的“站”在那里。 355名将士在卡车前列队。 “我们……出来了!” 谢团长面对着这些和他一道经历了生与死又经历了十个月囚禁的生死兄弟,沉重的道: “请你们谨记,我们之所以能出来,不是因为洋人发了善心。” “不是因为洋人可怜同情我们。” “而是……因为一个名叫张世豪的战士,因为洋人的拉偏架,最终被日本人刺杀在了洋人的眼前!” “是因为洋人无理!” “我们现在告别了囚笼,即将奔赴我们的战场!” “我希望你们和我,在战场用敌人的鲜血,来告慰‘张世豪’这个名字!” 一直没有出声的士兵们,在这一刻齐声的呐喊: “是!” “上车!” 355名被诓骗而囚禁的战士,踏上了车斗,在骤然亮起的车灯中,他们奔向了期待了三百多个日夜的战场。 三百多个日夜之前,他们没有被敌人打败; 三百多个日夜的囚禁,也没有击垮他们; 而三百多个日夜后的现在,他们要再次踏上战场,再续还未打完的那一仗! 这一仗,不死不休! …… 远处,张安平孤身一人凝视着这些终于突破了囚笼的战士。 淞沪会战,四行仓库,他们背对租界,面对敌人,心怀舍生成仁之意,要打一场没有援军、没有希望的战斗。 他们没有退缩,做好了舍身为国、马革裹尸的准备。 但因为一道命令和洋人的承诺,他们最终撤离了坚守的战场,可最终却落得囚禁孤军营的下场。 原时空中,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无缘再战,甚至曾经不屈的脊梁,也不得不垮下来,咬牙承受来自倭寇的凌辱。 但现在,他们突破了那个囚牢,在四行仓库之战之后,还能和他们曾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再次踏上战场! 张安平抬手遥遥敬礼,直到车队彻底的消失,才缓缓的放下了手臂。 “打鬼子的,都是英雄!” 第189章:张安平:我现在跪搓衣板还来得及么?(上) 张安平说要给自己的表舅一个惊喜,戴老板很是很好奇,外甥都给自己这么多的惊喜了,居然还有? 于是,他跟着张安平来到了距离76号直线距离三百多米的一处屋子,几经辗转后,通过各种隐秘的地道,来到了一处到处都挂着“禁声”牌子的地下室。 “这是……”戴老板有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惊疑不定的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默默点头,确认了自家表舅未说出口的猜想。 嘶 戴老板倒吸地下室中略带浑浊味道的空气,直到被张安平带到一间能说话的密室、确认可以说话后,他不可思议的道: “真的是监听76号的密室?” “不是76号,是特高课。” 张安平纠正后,略遗憾的说道: “当然,不可能全部监听,只能监听到有数的几个地方,比如课长办公室、比如机要会议室,再比如两个审讯室……” 戴老板很想踹自家这外甥两脚,这特码还不够吗? 难怪这小子总是找自己要精通日语的翻译。 “你小子就别不知足了,日本人要是知道放个屁都能被你监听到,恐怕能活活气死!” 戴老板吐槽一句后道:“我能去听听么?” “当然可以,不过不能出声,免得被日本人察觉。” 戴老板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遂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来到了监听室——他原以为监听是通过“高科技”进行的,但进入监听室看到一根根铜管后,马上就明白了监听的原理。 【这土办法可比高科技靠谱啊!窃听装备还有被发现的可能,这东西和装修是一体的,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也肯定发现不了!】 戴老板一边心里感慨,一边缓步走近了标注着审讯1室的铜管。 铜管的监听位置上,一名监听员正带着耳机认真工作,边监听边记录,戴处长缓步到跟前后也没有反应。 戴老板好奇的将耳朵贴近铜管,对话声隐约间传来。 对话是汉语,再对照监听员快速记录的文字,戴老板将听到的隐约对话彻底的理解清楚了。 对话发生在一男一女之间,男的操着一口不纯属的汉语,女的则是中国人——根据对话的方式,戴老板脑补后顿时明白了女子的身份。 明镜! 明镜,他是认识的! 当初还是密查组的时候,明镜的父亲出事,明镜执掌风雨飘摇的明家,面对被群狼虎视眈眈的困境,明镜和他搭上了关系,借助自己暗中的帮助稳定了明家。 明楼也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起初只是明镜为弟弟准备的一个后手,估计是怕自己无能令明家中落后弟弟生活无着。 【说起来明楼这小子也算是一个热血青年,一二八抗战后,明楼这小子就开始主动向我靠拢了!不像明镜这丫头,觉得特务机构是夜壶,用过之后就不想用了。】 一边回想着过去,戴老板一边朝张安平招招手,示意其跟自己出来。 回到能说话的密室后,戴老板没好气的道: “你是故意的吧?” 张安平嘿嘿直笑,解释说:“我听说您不喜欢明镜,担心花大代价营救她惹您不喜。” “伱现在倒是在乎我的感受了,早干什么去了?!” 戴老板用眼神剜了张安平一下后,道:“救吧!尽量想办法救救她!毕竟她关系着‘毒蛇’的安危,她一出事,毒蛇也就麻烦了。更何况明家在上海的势力不小,咱们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明白了。” 张安平自然是必须要救明镜的! 因为那是自己的同志。 但明镜却又是他的一道防火墙——必要的时候,明镜就是“喀秋莎”。 这种情况下,他不适合和明镜有太深的牵连。 可如果为了救明镜而大动干戈的话,又容易将自己和明镜绑定——现在表舅送上门来了,自然得将这个锅甩出去,以后明镜即便坐实“喀秋莎”之名,和自己的牵扯也不会太深。 以上,来自一个多重身份卧底的谨慎! 当然,张安平将戴老板请到这个监听密室,不止是因为这个,还有另一重原因——他怕表舅将自己调离上海。 主要是这一次自己搞的太突然了,表舅都慌的第二天来上海了,他担心戴老板为了自己的安全,又干出淞沪会战期间“囚禁”自己的事。 将这个绝密的监听密室展示给表舅,也是为了证明他的能力,免得戴老板真的将自己调去重庆坐机关。 话说戴老板还真的是有这样的考虑。 听到“噩耗”,戴老板不止一次的生出过这样的后悔: 我为什么没把安平撤回来啊! 见到张安平好端端的以后,戴老板有时候不禁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这次事情结束,带外甥回重庆坐镇? 但见到这个监听的密室后,戴老板终于不这么想了——上海这般重要,必须要交给一个自己信赖且能力不弱的人,纵观全局,还真没有人能在这两方面比得过自己这个外甥。 从密道离开的时候,戴老板突然开口: “臭小子,过来。” 张安平不解,慢下脚步,却看到自家表舅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了过来,张安平强忍着闪避的本能,用自己的屁股,重重的“踹”了戴老板的脚…… “哼!还给我耍小心眼!” 戴老板冷哼一声。 虽然黑着脸,但张安平却清晰的分辨出表舅并没有生气,踹自己一脚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他看清楚了自己的意图。 张安平只得赔笑,心里却暗暗撇嘴,果然不出我所料…… 这个世界上,能将特工之王揣摩的这么清楚的,恐怕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吧! …… 特高课。 课长办公室。 这几日的冢本,走路都带着“和煦”的风,倒是应验了那句话: 春风得意马蹄疾。 军衔升大佐、警备司令部两天三次表彰; 76号、特高课所有人,见到他都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便是张世豪被刺杀后他处境的变化——地位从岌岌可危到稳若泰山,甚至是成为了很多“中国人”眼中的英雄。 没错,英雄! 而所谓的很多中国人,自然是指那些数宗忘典的败类。 专门的锄奸队以燕双鹰的名号行事,从淞沪会战结束至今,倒在“燕双鹰”枪口下的汉奸数不胜数,以至于很多人想当汉奸都投鼠忌器,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但张世豪被刺杀后,这些人顿时坐不住了,再加上有风声说维新政府的高层要迁往南京,这些躁动的人便大显神通,到处走门路。 一些人更是屡次三番的走门路到了“大英雄”冢本跟前。 再次将一个走门路的汉奸打发走以后,磨了一天嘴皮子的冢本笑了起来,笑呵呵的对秘书说道: “这人门庭若市和门可罗雀,我倒是都经历了!” “像刚走的这家伙,前不久还义正辞严的威胁我说明镜是上海商界的明珠,我扣押明镜是伤害中日友好的!” “现在呢?” 冢本冷然道:“现在,就差跪在我面前舔我的脚了!我刚才问他明镜,他说明镜破坏中日友谊,罪不可恕!呵,中国人……中国人啊!” 冢本又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想想前几天,作为特务机构的特高课,却因为屡战屡败,弄得威严尽失,稍微有点门路的中国人,都敢跑他跟前来歪嘴。 现在,他冢本清司炙手可热,特高课也因此受益,即便一些掌权的中国人,提到他冢本、提到他的特高课,都开始小心翼翼。 这是何等的畅快啊! 秘书知道冢本这段时间、不,是从履任以来便极其憋屈,面对张世豪处处束手束脚,现在终于释怀了。 等冢本笑完后,秘书请示道:“课长,那明镜怎么处理?要不要上刑?这女人一直在嘴硬,拒不承认她是‘妇好’,也不承认自己和抵抗分子有关。” 冢本思索起来。 最初,他以为明镜便是“妇好”,但在和川岛芳子通过气以后,知道明镜应该不是妇好。 且商人的本质是逐利,明家在上海家大业大,军统有什么本钱将明家的掌门人拉下水? 但他不想放了明镜! 还是那句话,明家家大业大,家大他不在意,但业大……他很在意的! 冈本平次凭借捐款成为了海军的红人、帝国的楷模,就连许忠义这个汉奸都因此成为了典范,出身平民没有太硬后台的冢本又怎么可能没有点想法? “关着,暂时不要用刑!” 冢本思索着说道:“等再过个五六天,让李力行把明楼放出来。” 秘书不解,但也没有发问,毕恭毕敬的应是后退了出去。 …… 冢本这边刚下了指示,不到一个小时,这番话便原封不动的展示到了张安平的眼前。 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安平特意交代的缘故。 “关着?暂时不要用刑?再过个五六天让李力行把明楼放出来?!” 看着纸上的这句话,张安平瞬间明白了冢本的意思。 呵,这老小子原来是想图谋明家的家业啊! 张安平松了口气,他还担心冢本想杀鸡骇猴、不愿意放人呢。 “看样子不需要用激进的方式了。” “不过,也不能让这家伙从明家吃到肉!” 张安平改变了之前打算继续“污蔑”明楼是抵抗分子的想法,决定以其他的方式来营救明镜。 坂本龙一? 姜思安?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两条线并举——距离上次捐款有段日子了,维新政府的汉奸们搬回南京在即,在这帮家伙见阎王前,倒是可以让姜思安从这帮家伙身上刮几斤肉出来! 因为了解到了坂本对明镜的态度,张安平也不急于营救明镜了,其他几条线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决定给许忠义和姜思安一个惊喜之前,张安平决定先收拾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仇人! 王遂周! 作为一个丈夫,张安平对王遂周的恨意,可谓是倾黄河之水也洗不斤! 但作为一个特工,一个掌握着上千人身家性命的特工,他却不得不无视王遂周。 因为动了王遂周,就等于将曾墨怡置于危险之下。 他只能忍着。 但心里的滔天恨意却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消退,反而越积累越浓,要不是他善于把控自己,说不得要干出让他追悔莫及的事。 但现在却是最好的时机! 因为张世豪“死了”! 张世豪死了,军统做出任何报复都是合情合理的——王遂周,必须死! 顺便将刘唐这个祸害也一并清除! 解决刘唐的事张安平交给了徐天,并将在身边带着“调教”了一段时间的罗展重新交给了徐天,又根据情报制定了几个针对76号的制裁名单后,张安平将其他事甩给了部下,自己则带着别动队的一个小组展开了行动。 夜。 武宁路432号。 王家。 通常来说,汉奸的居处都是保密的,又岂是76号这种非常容易被盯上的特务机构。 王遂周事实上也是这么做的,他的家很保密,甚至从没有在邻居跟前展示过身份。 在张世豪死后,76号的特务们担心军统会进行报复,像王遂周这样的中层,都会将心腹带到身边24小时警戒。 此时的王家便是如此,王家一家三口和两名佣人外,还有四名手下住在家里以防不测。 不过王遂周倒是很淡定,他为人“机灵”,深谙张安平明哲保身的那一套,干活向来是磨磨蹭蹭出洋工,自认为自己不会被军统盯上。 此时的他,正在和这四名心腹喝着洋酒,一个个醉醺醺的好不潇洒,刻意将其中的一名手下灌醉后,王遂周也假装自己扛不住了,佯醉结束了畅饮,只留下三个傻乎乎的心腹还在那继续喝着洋酒。 回到主屋后,王遂周逗弄了一番自己的独子王文武,假模假样叮嘱发妻道: “我要去做点事,你别走漏风声。” 发妻闻言怒道: “又想去找哪个狐狸精?” “你别血口喷人!是李主任交代我的私活——说了你这个妇道人家也不懂,你要是不想当寡妇的话就别瞎声张!” 故作色厉内荏的吓唬了一番发妻后,王遂周悄然换了衣服,偷偷摸摸从后门离开了家。 当然不是李力行的私活,而是他盯上了刚才被他惯翻的心腹的老婆。 【曾墨怡啊曾墨怡,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哼!现在虽然还不能玩到你,老子先找一个你的替代品,等以后我非要……】 …… 张安平正在黑暗的巷子内幽幽的盯着马路对面的巷子。 那便是王家。 他虽然恨不得现在就杀进去,将王遂周千刀万剐,但这时候还不到晚上10点,如果贸然行事容易出问题,他只能按捺心中的愤怒,悄然的等待着。 就在他闭目忍耐的时候,一名别动队友悄摸的过来了。 “教官。” “有事?” “抓到目标了!” “嗯?” 张安平骤然睁眼,在黑暗中他的眼睛亮的可怕,他死死的盯着汇报的队员,吓得汇报的别动队员赶紧解释: “不是我们违规,是目标刚刚从后门溜出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被守在那的蔡界戎顺手拿下了。” 张安平顿了顿,道:“带他去4号据点!” 声音很平静,但汇报的队员却听出了刻骨的杀机,他本能的一个寒颤,退了一步后才应是,然后慌慌张张的离开。 他是一个老兵啊,淞沪会战时候在尸山血海里爬过的,刚才,他居然被教官的眼神和语气,吓得打冷颤了! 张安平一个人呆了几分钟,控制了溢散的愤怒后,才慢慢的撤入到了巷子的深处,随后通过翻墙的方式,去了大西路上的停车点。 4号据点。 张安平静坐在外屋,两名别动队员抬着麻包进来了——他们的停车点比张安平近,却比张安平晚来了好几分钟,不是他们开车慢,而是张安平开车如飞! 看到两名部下进来,张安平平静道: “放下吧,你们先去外面守着。” 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丁点的其他意味,以至于另一名队员还古怪的瞅了同伴一眼。 两人出去后,蔡界戎道:“你不是说教官很古怪么?我怎么觉得很正常啊!” “正常?”同伴努了努嘴,用嘴角指向另外两名隐身黑暗的同伴: “他们也都出来了,你还觉得正常吗?” 蔡界戎这才恍然,随即神色郑重道:“这件事……别谈!” 同伴认真的点头。 而此时的屋内,张安平一只手拎起了装着一个大男人的麻包,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据点内的密室。 (本章完) 第210章:逆风局之以身入局 张安平之前悄悄的在心里嘀咕过: 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因为自淞沪会战后,他掌管了城外的武装力量后,每一次的行动、即便是国共合作的情况下,可动用的人手就没超过两千五。 这还是加上上海区的行动力量的前提下。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富裕! 虽然淞沪司令部所属的忠义救国军还没有杀回上海附近,但这一次起义的工人撤出上海后,经过简单的整合,数量超过了五千! 这让张安平有种李云龙打平安县城的既视感。 可在平安县城,李云龙的软肋是秀芹,而在此时此刻的战局中,张安平的软肋是姜思安和许忠义! 当压上一切的李云龙,在最后关头看到城门楼上被日本人推出来的秀芹后,他做了一个军人、团长最无奈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张安平呢? 姜思安和许忠义的价值,比一个军更高! 可五千余名热血忠贞的战士,他们也不应该平白无故的去牺牲。 所以,他做出了另一个取舍。 …… 76号是张安平的布局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他还担任过76号掌权副主任…… 可以这样说,不管日伪对76号成员进行什么级别的审查,里面隐藏的钉子,绝对会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生长出来。 就如此时的76号的电讯处。 电讯处成立之初,首任处长是一个唤做宫烨的汉奸,此人后来被上海站的人搂草打兔子除掉了,顺便还转移了日本人的注意力,从而让川岛芳子的调查进入了死胡同。 宫烨是被刑讯后干掉的,76号也不确定军统在宫烨身上得到了多少的机密,不得不因此中止外设分站的意图——主要是彼时的宫烨正好掌握着外联的密码、方式,李力行自然不敢赌。 宫烨死后,76号一直没有电讯处方面的人才,这个位置便一直空缺着,直到一个名为黄凯的76号中层在夜晚出现在了李力行家里。 李力行一查,呦呵,这人了不得啊。 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天之骄子,因为意图对女同学不轨而被开除,后跟着金贵混迹青帮,金贵被张安平纳入76号以后,黄凯也顺势加入了进来。 金贵死后,黄凯便没了靠山,再加上后来张安平也死了,这人直接边缘化了——也正是这时候起,黄凯便跟电讯处的人走近了,更是钻研了电讯方面的东西。 黄凯本就是大学生,所学知识对电讯方面有涉及,后来在电讯处这边学了些时候,李力行一打听才知道这人居然算得上电讯处顶级的人才。 面对晚上跑家里投诚的黄凯,李力行觉得这是自己发现的人才,可以当自己的嫡系培养,便大手一挥,给了对方电讯处副处长的职务,让其暂管电讯处。 通过自己的努力跟钻营,成为电讯处一哥的黄凯,顿时就成了二区在76号中最顶尖的几枚钉子之一了。 背负着好色人设的黄凯,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悠然的看着下属孝敬的春图,带着批判目光欣赏的这厮,不断嘀咕着老祖宗玩的真花——直到他无意中看到不远处八卦报一间办公室的窗户前摆上了一盆花。 【见面信号?!】 黄凯一愣,拿起望远镜仔细打量,果然,花盆旁边还摆着两本书。 这是上面的上峰的见面信号——不是他的联络人的见面信号! 【难道是新的区长定下了?】 黄凯不敢耽搁,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76号,径直来到了常来的茶馆——这也是他故意立下的人设,闲着没事便来这里喝茶吃点心。 而实际上,这里是他跟联络人见面的地方,此时接收到的讯号也是在这里约见面。 来到自己常呆的包间后,里面果然有人已经等着他了。 黄凯谨慎的打量着对方。 等候黄凯的人自然是张安平,不过他没有向黄凯道明身份,而是以接头暗语相认: “黄先生,老家那边有人托我给你送点点心。” 说着便将扎起的四盒点心提到了桌上,推向了黄凯。 最上面的一盒点心缺了一个古怪的六角,很微小不引人注目,但这正是表明身份的关键。 黄凯坐下接过点心后,以暗语进行回答,三句暗语全都对上后,张安平便道: “蜜蜂,情况紧急,你听我说。” 蜜蜂是黄凯的代号。 “这封信你要想办法送到监听科赵海的手里——注意保密身份。” “唤醒赵海后,他会向伱报告发现了异常电波,你要引导电波侦察车往祥德西路处去侦察。” 黄凯犹豫着说道:“祥德西路?那里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吧?” “对。” 张安平用伪装过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派人往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调查!” “只是调查?”黄凯打量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上峰,心中甚是不: 76号这边是没胆子调查冈本会社的电台站的! 对方让他以76号的名义调查,为什么? “那里已经被日本军方征用了!”张安平没有隐瞒:“我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发现了日本人行动诡异的借口——黄凯,这件事非常重要!实话跟你说吧,晚一分钟,可能就有很多人因此阵亡!” “无论如何,你必须想办法要打草惊蛇!一旦成功打草惊蛇,我会让人接走赵海,届时你会从这件事中脱身。” 黄凯见对方这般说,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我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便起身。 张安平唤住了黄凯: “等下——” 一颗药丸出现在张安平手上,他将其递到黄凯眼前: “如果……如果日本人因此揪着不放咬到你身上,” 张安平沉默几秒后,硬着心肠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凯的位置很重要。 不出意外的话,他必然会是76号的电讯处长——这个职位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但此时此刻,张安平别无选择! 赵海是他为黄凯准备的防火墙,但如果赵海转移都未能让日本人放心并继续追查,追查到黄凯身上…… 时间太紧迫了! 如果多一点时间,张安平起码能为黄凯多设置几道防火墙。 可现在因为他的失误,必须争分夺秒,只能匆匆为黄凯立起一道防火墙——黄凯还不能撤,因为从逻辑上来说,黄凯在打草惊蛇后就不应该撤离。 除非是故意打草惊蛇。 这也是特工这一行的无奈之处——为了迷惑敌人,有时候,不得不这般为之啊! 黄凯露出一抹笑意,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张安平手中的药丸,笑道: “我明白了。” 他很聪明的。 故意要打草惊蛇,同时还事关无数人的生命,必然是有更高级别的情报来源,让自己打草惊蛇,是为了掩护那位战友——自己这边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毕竟,真正的情报来源,是需要自己这么高级的钉子来掩护的,对方的身份可想而知。 接过药丸后,黄凯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驻步回头: “长官,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黄凯顿了顿:“区座,他……活着吗?” 张安平摇头。 黄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是啊,都这样了,区座怎么可能还活着? “长官,如果我真暴露了,记得胜利那天,给我一个阵亡的身份哈!”他轻笑一声后便毫不犹豫的推门离开。 看着没有了黄凯驻步的房门,张安平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犹记得两年前,他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因为自己的影响,他加入了特务处,还被自己冠以弓虽女干未遂的名头。 混迹青帮、加入76号,他一直没有被启用过。 这是唯一一次启用他,却将他置于危险境地。 面对高概率的死亡结果,他却一直保持着轻笑。 许久后,张安平轻声呢喃: “对不起……” …… 张安平是别无选择。 眼下的方式,是最优的破局办法。 黄凯并不清楚缘由,但知道情况之紧急。 所以,他在回到76号后,便直接将赵海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新来的长官说需要争分夺秒,他没有时间去浪费。 还不如索性当面摊牌,将任务转达给赵海。 反正赵海都是要撤离的,将身份暴露给他危险系数不高。 两人相认的画面就无需多言了,对于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是自己人这件事,赵海也感到惊喜——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那种孤独是致命的,能找到战友,那种幸福感无需多言。 领下了任务后,赵海便回到了工作的地方,开始监听起电波,很快便佯装有发现: “不对劲!” “今天的电波不对劲!” “往常没有这么频繁——科长,是不是抵抗分子有大动作了?” 监听科科长闻讯,立刻将信息汇报给了早已等待的黄凯。 黄凯听闻后,佯装惊喜道:“那还等什么?电波监听车出动啊!要是有发现,我这个副处长可就能变成正儿八经的处长了!” 有了黄凯这句话,监听科自然要全员出动了。 冈本会社的电台站电波的异常是不加掩饰的,电侦车没多久便锁定了祥德西路这一块。 当确定是祥德西路后,监听科长坐不住了,慌忙对黄凯道: “处座,不能查了——” “祥德西路,那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 “冈本会社下面几十上百支队伍,有时候忽然忙碌些是很正常的!” 他说着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处座,咱们主任都得罪不起冈本先生,咱们就是小虾米,这种事不能沾,毕竟冈本会社……” 黄凯做犹豫状,此时的赵海却开口道: “科长,处座,情况不对。” “这不像冈本会社常用的电台频率!” “这些频率,和过去的那些,没一个对得上的!” 监听科长反驳道:“有可能是冈本会社改了频率!” “可……没有报备啊!” 赵海故作不解道:“这么大规模的更改频率,冈本会社那边肯定会知会我们的!” “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咱们过去先看看情况,万一是抵抗分子故意碰瓷冈本会社呢?” 黄凯做出决定:“万一是这样,那咱们可就眼睁睁的看着大鱼从眼前溜走了。” 黄凯的这话也没有道理,于是电侦车迅速开向了祥德西路。 …… 就在电侦车开进祥德西路的时候,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这边,“捷报”频传。 因为搭在维新政府核心汉奸的车厢炸毁,等同于护送任务失败的情况下,警备司令部这边放弃了护送,将护送任务丢给了南京方面的日军后,便下令护送部队折返。 对松室良孝他们来说,此时便是最紧张的时候——如果军统有动作,这时候就该动手了! 一旦军统动手,他们的网,便能罩下去了! 终于,电报传来了! 动手了! 南京方面护送的列车,遭遇了袭击! 返回上海的护送部队,在苏州附近,遭遇了伏击! 焦急等待了许久的西谷和川崎,这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动手了!” “松室君,你的判断没有问题!” “军统,他们真的打算狠狠的再咬我们一口!” “狼子野心啊!” 西谷和川崎是又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中国人不知死活,居然真的想恶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高兴的是松室良孝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只要合围达成,这些中国人,便将是他们的瓮中之鳖! 松室良孝其实也是狠舒了一口气。 别看他言之凿凿,但终究是判断——当一切真的发生后,他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西谷君,川崎君,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我已经命令多支大队出营拉练了——一个小时,只要一个小时,他们便能抵达苏州的交战区,届时,这股敌人必将被我们一口吃下!” “川崎君,你那边呢?” “也是一个小时——南京警备司令部的援军,会在一个小时内形成合围之势,届时,他们将上天无门!” 松室良孝大笑道:“二位,大局已定!我想,我们该喝杯清酒庆祝庆祝了!” “松室君说的是!” …… 松室良孝估计没听“半路开香槟”的梗。 要不然,这清酒他绝对不会喝的! 可他,喝了! 于是,同一时间,电侦车上,赵海激动的汇报: “科长、处座,又是多个异常的电台频率!大鱼!一定有大鱼!” 监听科长却惶急道: “处座,不能查!已经确定了电波的源头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这绝对不会错!” 赵海神助攻的反驳:“不好说,万一是有人买通了电台站的人呢?” “买通?” 黄凯故作犹豫,思索一番后,他道:“这样吧,我们上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在侦听抵抗分子的电波,有怀疑了,总不能眼睁睁的错过吧?” (本章完) 第190章:张安平:我现在跪搓衣板还来得及么?(下) 据点地下密室。 张安平将单手拎着的麻包随手丢在地上,蹲身拉断了绑在袋口的绳子后,将麻包里面的王遂周用一只手提了出来。 蔡界戎办事很靠谱,晕厥的王遂周嘴里塞着破布,嘴巴还用绳子勒着,张安平解开了绳子掏出了破布后,舀起一瓢水直接泼在了王遂周的脸上。 冷水泼过后,王遂周幽幽转醒,一脸茫然的看着置身的环境,意识隔了数秒才从要和心腹老婆偷腥的期盼中回转。 军统? 军统! 只有军统才会绑架自己吧? 意识到这点后,王遂周马上叫道: “不要杀我,我愿意做你们的卧底!” 张安平冷幽幽的看着王遂周,并没有应答,反而自顾自的开始卸去脸上的伪装。 王遂周不明白眼前的人在干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一个劲的介绍起了自己的“价值”: “我在从没有抓过军统的爷爷!” “长官,小的在76号里面还算有地位,小的愿意弃暗从明,愿意为国效力……” “长官,我能接触到……” 王遂周巴拉巴拉的讲述着自己的价值,直到张安平卸去了脸上大部分的伪装后,他才一脸惊愕的骤然停止了讲述,一对眼睛睁的老大,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 “主、主、主任?!” 张安平?! 王遂周吓傻了,张安平不是死了吗? 他的七七都过了! 诈尸了? 张安平沉默不语的看着王遂周,压抑了很久很久的杀机,由缓慢到极速的开始复苏,在不到十秒的时间内,整个地下室的温度仿佛下降到了零下似的。 王遂周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咽着口水佯作惊喜道:“主任,你没死,太好了!你不在的日子……” 话还没有,跪地的他突兀的扑向了张安平,却被张安平一脚踹到了一边。 重重的撞在了墙上倒地,王遂周趴在地上抬起脑袋,一脸死灰的道: “伱是军统的人!” “76号的主任,竟然是军统的人!” 王遂周用不可置信的口吻自语:“太深了,藏得太深了!” “难怪76号从没有在军统跟前占到过便宜。” “张安平,你、你为什么盯上我?” 从张安平露出真面目开始,王遂周就意识到自己没救了——作为一名特工,尽管不怎么专业,但这么重要的机密被他见到,军统又怎么可能让他生还? 但王遂周不理解,以张安平能在76号做主任的履历,想必在军统的地位不低,张世豪死后,张安平即便急于拿出成绩,也不该盯上自己这个小虾米啊! 张安平冷冽的看着王遂周: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么?” 张安平缓慢的蹲在了王遂周眼前,轻拍着他的脸颊: “我给你一个机会,打赢我,你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打不赢我,你……” “就永远的留在这里吧!” 张安平的话音才落,趴在地上的王遂周就骤起扑向了他,张安平一个膝顶便将其撞开。 “继续!” …… 五分钟后,尝试过二十多次的王遂周彻底的绝望了,浑身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的他,绝望的望着张安平: “给我、给我一个痛快,求、求你了……”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走不出去的,但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都想一搏,更别提王遂周他了。 但张安平一次次残酷的出手,带着虐杀性质的出手,一次次之后,终于让王遂周的希望彻底的熄灭。 没希望了。 可他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看着惨不忍睹的王遂周,故技重施的就后背卖给了他,但这一次王遂周没有袭击——之前的五分钟,张安平一次次将后背卖给他给他希望,但每一次出手,都被无情的击倒。 他真的够了! 张安平略失望的叹息,转过身来看着王遂周: “我其实不怎么喜欢杀人诛心。” “但有的人,不杀人诛心,实在是……” “意!难!平!” 张安平缓慢的再次蹲下。 咔嚓 骨头骨折的声音响起。 被无数次剧痛折磨过的王遂周,在惨嚎之后,愤怒的咆哮: “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 张安平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扭曲: “你问我为什么?!” 咔嚓 掰断了王遂周的右腿,张安平咬牙切齿的低吼: “你敢问我为什么?!” “你竟然问我为什么?” 张安平像个疯子似的,开始疯狂的折磨。 滔天的怒火压抑的太久了,久到在爆发的时候,向来理智的张安平都被恨意蒙蔽了眼睛。 王遂周仿佛置身于十八层地狱。 “为什么?” “为、为、为什么……” “为……” 他不断重复着这个疑问——他是个汉奸没错,可他感觉自己没做过人神共愤的事啊! 最多、最多就是欺辱你老婆没成啊! 被一次次剧痛折磨的王遂周,仅有的一抹清明感觉疼痛正在向自己的子孙根挪动,他吓坏了,那种剧痛他真的不愿意尝试,他用尽全身气力却只能小声的低喃: “张安平,我、我草你祖宗啊!” “我他妈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是xo了你老婆还是挖了你家祖坟啊!” “为什么啊!” “张安平,主任,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啊!” 双目充血的张安平愣在了当场。 顿了顿,他揪着王遂周的头发,血红的眼睛在距离他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下: “你说什么?!” …… 王遂周死了。 是被张安平扭断脖子死掉的——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虐杀。 或者他死的时候应该在庆幸,庆幸自己绝望之下,愤怒的说自己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把他老婆xo——然后他就被张安平扭断了脖子。 张安平拖着麻包从密室出来了。 双目中的血红已经褪去,此时的他只有一个想法: 【温伟啊温伟,温伟啊温伟,温伟啊温伟……】 麻包丢在花园,张安平唤来了别动队的四人,让他们将麻包埋掉。 这时候的他很清明,王遂周的尸首不能让人看见,因为太惨了——自己徒手打折了对方无数的骨头,一旦被人看见尸首,自己隐藏的武力就得暴露。 所以他监督着四人埋掉了麻袋、打发走四人后,又在街上暗杀了一个游荡的日本兵,不辞辛苦的将其带回了据点,挖开了埋人的坑,将尸体对调后又把王遂周的尸体埋到了后院。 【温伟啊温伟,温伟啊温伟……】 期间,张安平一个劲的碎碎念。 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三点多,他也不顾夜深,拎了三瓶白酒就打算找温伟“消愁”。 这段时间,强迫自己保持理智的张安平,就不敢让自己的脑袋闲下来一秒钟。 他恨自己。 恨不得将自己三刀六洞。 可谁又能想到,到头来,这居然是……乌龙! 而这乌龙的源头,便是“文化大汉奸”温大主编。 作为温伟的上线,张安平自然不能假公济私的折腾温伟。 但一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度日如年,一想起自己对曾墨怡的误会,张安平就恨的牙痒痒。 思来想去,他决定让温伟一醉方休吧。 嗯,一醉方休。 …… 温伟大半夜被吓醒的。 迷迷糊糊的睁眼,距离他眼睛不到两尺的地方,一个硕大的脑袋外加一双“死鱼”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尽管这时候还没有楚人美的形象,但这种让人窒息的恐惧,还是差点把温伟吓尿了! 好在张安平有准备,捂住了温伟的嘴巴,最后“解释”清楚了。 “不好意思,吓坏你了,喝口酒压压惊。” 温伟木楞木楞的就被灌了一杯白酒。 “我没死,是不是好事?值不值得畅饮一杯?” 温伟呆呆的点头。 他是真以为张安平死了呢,没想到……居然没死! 确实值得畅饮一杯! “墨怡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顾,喝了这杯酒,就当是我的感谢。” 温伟蒙头蒙脑的又喝了一杯。 三杯酒近乎一斤白酒下肚,酒精的作用开始发挥,温伟的脑袋已经有点晕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古怪——大半夜,军统上海区的boss,专门灌他酒? 这……不对啊! “区长,你……” 张安平打断温伟的话:“老温啊,作为一个情报人员,情报的真伪是非常之重要的!” “你犯了一个不小的错,我不想罚你,喝了这杯酒,我告诉你你错在哪里了!” 温伟呆滞,我犯错了? 他借着酒劲,将张安平递来的一杯近乎三两酒一口闷掉。 “区长,我犯什么错了?” “王遂周死了。” “我亲手杀的。” 张安平慢悠悠的道:“他想欺负墨怡,但墨怡早有算计,他怎么可能得逞?” 埋了王遂周以后,张安平重新理了一通,也意识到自己完全是关心则乱的缘故才闹出了这样的乌龙! 曾墨怡段位可不低啊,那可是在表舅眼皮子底下能将潜伏名单搞到手的顶尖特工啊! 怎么会轻易被一个不入流的王遂周给欺负啊! 他一复盘就意识到了曾墨怡的算计,一边痛骂自己是蠢货的同时,又念叨了好几遍温伟的名字…… 温伟此时的脑袋有些木,思索了好一阵才理清了这句话的意思。 尽管意识快要被酒精支配了,但他还是意识到张安平要表达的意思。 【我、我……】 温伟呆呆的看着张安平,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要被灌酒了。 “我喝!” 温伟也是够男人,这时候很果断的继续喝了这杯酒。 五杯酒近乎一斤半,还是这种方式喝下去,才喝下去,温伟就直接躺下了。 张安平悠悠的看了眼温伟,还行啊,知道装醉了。 可你确定你没醉么? 温伟断片了,不到五分钟喝下一斤半,除非是酒神,否则绝大部分人都得趴窝,他能想到装醉就很不错了。 这一醉,足足醉了十来个小时,直到下午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浑身难受的要命,脑袋生疼外,整个人仿佛是被火车摧残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他回想着醉酒前的记忆。 “这酒……” “嘶……” 温伟暗暗责怪自己一阵后,晕乎乎的下床,艰难的往卫生间挪去,稀里哗啦的一阵释放后,爆炸的膀胱终于解脱了。 靠在墙上缓了一阵后,温伟想用冷水洗洗脸清醒下,挪步到洗手池前往镜子里这么一瞅,温大主编吓得不由叫出声来。 卧槽! 看着镜子中那个丑比的香肠嘴,温伟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结果镜子里的丑比居然也学着他去摸嘴巴。 卧槽! 这丑比居然是我?! 温伟绝倒,这下……怕是没脸见人了啊! 【区座啊区座,你……】 温伟在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 这又是曾墨怡无眠的一夜。 六月底,她被噩耗摧残过一次。 那一次,她在绝望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丈夫、同志,绝对是诈死! 她按照张安平无声布局中透漏的意思,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绝望的遗孀。 失去了丈夫的庇护,以遗孀身份生活的她,遇到过监听、也经历过不轨之徒的恶意。 之前,她万事有张安平顶在前面,而现在,这些只能由她自己去扛! 好在她以身入局,巧借不轨之徒的恶意,让日本人撤销了监听。 那时候的曾墨怡,在心里说: 【安平,你放心,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但一切,在前几天都变了。 张世豪被刺身亡! 面对满世界的新闻,曾墨怡不信! 她的丈夫无所不能,无论多恶劣的局势,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他怎么可能会被日本人刺杀?! 但随着真相的流传,曾墨怡的坚定,破碎了。 丈夫的布局环环相扣! 但英国人横插的一杠子,实在是人难想象,日本人的不要脸,更是无法想象。 所以…… 丈夫……真的被刺身亡了? 寄居在同事家中的曾墨怡,又一次尝到了六月底那一次的天崩地裂。 只不过,那一次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这一次,这天崩地裂,却一直笼罩着她! 但她不敢一直去悲伤,因为她寄居在同事家中。 明明自己的世界几乎崩溃,可她却只能在偶尔间流露出些许的悲伤。 唯一能自由的时间便是无人理会的黑夜,她可以一夜一夜的无眠,一遍一遍回味着过去的种种。 那个初到上海就摇身一变,从敌人变成同志的上线; 那个一直坚持睡地板的同志; 那个时不时都逗的她哈哈大笑的战友; 那个接受自己后,像个居家主妇的丈夫…… 她一遍遍的回想,一遍遍的回想,却不敢嚎啕的大哭,只能一夜一夜的睁着眼睛,还要在白天应付着同事。 又是一个白天。 同事和她打过招呼后就去上班了,只留下曾墨怡。 曾墨怡呆呆的又坐在了窗边,麻木的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直到……门被人推开。 是她下午下班了么? 曾墨怡强打精神站起。 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在卑微的笑着,这笑容让曾墨怡神情不由一个恍惚。 好像他啊! 男人看着她,说:“姑娘,我现在跪下搓衣板还来得及么?” (本章完) 第191章:有问题 当这个古老的文明国度,被敌人野蛮的践踏以后,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会失去很多很多的东西。 而身为战士,失去的将会更多! 就如曾墨怡。 此时此刻,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用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说话口吻,跟她说: “姑娘,我现在跪下搓衣板还来得及么?” 这一瞬间,她崩碎的世界愈合了。 完美无缺的愈合了。 女性的本能让她扑进了他的怀里; 女性的本能想让她依在这个温暖且熟悉的胸膛,肆无忌惮的嚎啕大哭,哭尽这段时间的委屈、哭尽这段时间的悲伤和绝望。 但战士的本能却阻止着女性的本能。 她只能倚在他的怀里,呆呆的看着他,不敢哭、也不敢闹。 张安平心疼的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姑娘。 他想见到一个在见到诈死丈夫后、愤怒的又抓又咬的姑娘,更想见到一个因丈夫对自己瞒、哄而生气需要哄哄的姑娘。 因为在后世,普世法则便规定女人该如此、男人该接受如此。 可怀里的妻子,却只能、只得呆呆的望着失而复得的丈夫。 想到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后世,张安平心道: 无数先辈,他们的浴血牺牲,不就是为了让后人享受他们从未享受过的东西么? …… 曾墨怡睡着了,像过去那样睡的很沉。 唯一不同的是,过去她总喜欢枕着张安平的胳膊,而现在,沉睡的她却只能双手轻摁在肚子上。 张安平想一直就这么陪着曾墨怡,但无数堆积的事情却让他没有浪费的时间,幽幽的一声长叹后,张安平俯身轻吻了一下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 他才走,曾墨怡便惊醒过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她第一反应是…… 刚才做了一个令她魂牵梦萦的梦! 她惊慌失措的在屋内寻找着丈夫来过的痕迹,一遍又一遍,却一无所获,直到嗅到身上传来的隐约而又熟悉的味道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梦! 姑娘骤然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她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下次,给你一个惊喜!】 姑娘甜甜的笑着。 …… 克罗最近觉得不太对劲。 之前跪舔他的中国人,离开后居然一直没有出现! 【中国正在和日本人大战,他们是急需武器的,我就不信他们能耗过我!】 抱着这个心态,克罗一直等着,可等着等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谈判代表团,居然真的离开了! 中国人在搞什么飞机? 克罗不淡定了。 别看他在和日本人勾三搭四,但实际上不管是出于政治考虑还是经济考虑,这批武器的买家只能是中国人! 政治方面就不说了,一个强大的日本是不符合美国在东方的利益的,让中国一直和日本打下去,是美国人的利益。 经济方面更好理解,因为这么量大的武器,日本人根本吃不下去——不是说日本人不需要,而是日军有制式的武器,根本不需要! 他勾搭日本人,是做给代表团看的,目的就是要让代表团接受他的涨价。 趁火打劫嘛,基操! 可现在,中国人居然真的不谈了——不仅不谈了,而且人都直接回了! 这下克罗不淡定了。 他只是这批军火供应商中很不起眼的一个,之所以能成为主事人,是因为他夸下了海口,称能赚取更多的利润,这才成为了在中国这边的主事人——如果这次生意黄了,他麻烦可就大了。 克罗在确定中国的代表团真的撤离后,马上开始动用各种关系查了起来,因为这波军售是由多家有实力的美商组成的,涉及到自身利益以后,各家倒是纷纷出力,克罗很快就有了发现。 问题居然出在菲律宾! 他屯在菲律宾的军火,被“自己人”给征用了——菲律宾那边也没有将这件事当回事,毕竟是自己人,对方承诺付款,卖谁不是卖? 美国那边已经将新一批的军火发出来了,理论上是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但克罗托人查了一下才发现,所谓的“自己人”,这一次却背刺了自己,那批被菲律宾军队征用的武器,转头就装船发出来了。 目的地是哪儿哪怕是还没查出来,克罗都能猜到。 【高!】 【这就是中国人的孙子兵法中的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吗?】 克罗暗暗庆幸幸亏自己发现的早,要不然等这批军火成交以后,麻烦可就大了——那些坐享其成的吸血鬼没有损失,但为了话语权跳出来的自己,可就完蛋了! 恼火的克罗,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他托人查清楚了从菲律宾启程的商船后,一边派人继续打探关于这艘商船的具体航程信息,一边则联系了日本人。 【中国人,你们的计谋还不到家啊!这时候你们的人要是继续和我虚与委蛇,我肯定发现不了!】 【可惜啊可惜,伱们早早的离开了!真以为绕过我就万事大吉了吗?做梦!】 克罗阴森森的笑了起来,中国人绕过自己买到了军火,但如果这批军火没了呢? 这应该就是中国人常说的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 克罗的才有动作,张安平就洞察到了。 对于克罗的两个小动作,张安平选择了无视——他张坑坑一步三坑,就克罗这没经历过张安平毒打的水平,这点伎俩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相比和特高课的战斗,克罗实在是太嫩了,真以为张安平不晓得虚与委蛇? 不过是他留下的一个鱼钩而已! 和他预料的一样,克罗就这么傻乎乎的咬钩了,还狠辣的直接向日本外务省的外交官透漏了这个情报——克罗以为他借刀杀人的招式是神来之笔,但却根本没意识到这是张安平有意为他准备的大餐。 “继续跟着即可,没有大的变故就不用通知我了。” 张安平做出指示,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另一件大事。 伪维新政府要搬迁了! 伪政府成立之初,虽然自称继承了南京国民政府,但实际上的理论控制范围,也就江浙徽三省外加上海、南京两个特别市。 他们虽然将南京定为所谓的首都,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对南京的破坏很严重,找不到办公室的他们便跑到了上海新亚饭店饭店办公。 经过半年多的重建,南京那边现在总算一定程度上恢复了,被戏称为饭店政权的维新政府自然是要搬迁的。 …… 7号据点,张安平和化名涂清波的戴老板正在等林楠笙。 武汉大战还在继续,戴老板本是日理万机,按理说不该在上海久留。 但张安平给他的大饼太大了,大到他根本舍不得离开。 此时林楠笙还未来,戴老板便看起了张安平准备的一些资料。 “这个大民会就是之前的兴亚会吧?” 兴亚会成立于淞沪会战结束,彼时戴老板已经撤离了上海,他能知道这个名字,证明他对上海是格外关注的——不过他不知道兴亚会改名,看样子是张安平在上海屡战屡胜后,便安心了遂放弃了关注。 张安平电光石火间得出了结论,但嘴上却没有耽搁: “恩。” “这个日伪特务组织,因为76号的缘故,目前还没有组建专门的行动力量,偏重于宣传方面,和共党倒是打得有来有往的,所以我一直将其无视。” 戴老板不置可否,继续查看资料,看完后戴老板笑道: “你还真是有心了,对大民会的渗透真是不遗余力。” 戴老板是挺惊讶的,这可是日伪又整出来了一个特务机关,相比76号,规格更高些,但因为上海有76号的缘故,目前还没有组建行动力量,但框架已经搭建起来,日后肯定是要有“大作为”的。 没想到自家外甥下手却是极快,在大民会所谓的总务部、组织部、宣传部中,都埋了钉子,而且一个个级别都不低。 有这样的底子在,以后大民会若是扩张,对军统来说,绝对是单向透明! 他越发满意外甥了。 比起外甥在上海的所作所为,华北区域的军统区站,简直各个都是酒囊饭袋,还没一帮子学生靠谱! “这也是机缘巧合。”张安平失笑道:“谁让伪政府将新亚饭店设为他们的办公地点呢?” 戴老板闻言大笑,确实啊,这些汉奸还真是在西天脚下开小雷音寺,纯纯找死! 戴老板若有所思道: “那这次得悠着点,别把大民会打得太惨,要不然这么好的布局就白瞎了。” “不会!”张安平肯定道:“大民会正在和日本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接触,有意聘请其为首席顾问,松室孝良特答应了下来,应该很快就能宣布这件事。” “北平的特务机关长?”戴老板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放着身边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不理会,反倒是跨过千里请北平的特务机关长,怕是对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失望至极吧! 而这一切,可都是眼前自家外甥的功劳。 想到这,戴老板更是欣喜,外甥这能力,实在是太优秀了! 他忍住了要夸张安平的冲动,怕外甥的尾巴翘上天,正要打算敲打外甥两句,王天风进来了。 “林楠笙来了,没有尾巴。” 戴老板点头:“让他进来吧。” 说着他便离开了主位,以客人的身份坐到了一旁。 张安平笑吟吟的说道:“局座,我敢打赌,林楠笙一定会发现有大人物在这里!” “你对你这个学生这么自信吗?” 戴老板笑道:“那我倒是要好好看看——天风,你避一下。” “是。” 王天风转身离开。 不到一分钟,简单伪装过的林楠笙便进来了,看到屋内除了张世豪打扮的张安平外还有另外一人,他没有表现出惊讶之色,但戴老板看得分明,这小子用余光多次打量起了被张安平化妆过的自己。 林楠笙见到张安平,衷心道: “老师,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张安平失笑道: “几个情报组,就你最稳,你倒是对我有信心。” 林楠笙由衷道:“老师行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凭冢本清司,又怎么可能伤得了老师!” 张安平无语,林楠笙和许忠义好像没什么密切的联系啊,怎么现在反而跟许忠义似的? 他摆摆手:“行了,少拍马屁,说正事。” 张安平是昨天给林楠笙发信号的,并没有要求见面,只是要求林楠生恢复和直属组的联系,但林楠笙却发出了见面请求,理由是有重要情报。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见面。 林楠笙肃然道: “老师,松室孝良秘密来了!” “秘密来了?” “对。” 张安平皱眉,松室孝良目前是北平特务机关长,他秘密来上海了? “查到什么了吗?” “根据职部调查,松室孝良可能是新任的上海特务机关长,此次秘密前来,可能是为了伪政府的搬迁和接手大民会。” 在伪政府的体系中,顾问这个职务,往往其实才是真正掌权的。 不管是东北、华北还是维新政府的伪政权,日本人出任的顾问,虽然挂着顾问的名头,但实权却由他们掌握。 接手大民会张安平能理解,但搬迁的事宜,松室孝良这个特务头子又瞎掺和什么? “那搬迁的具体情况呢?” 林楠笙道:“根据职部掌握,应该是在八月十五这天,因为大民会正在策划‘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 “八一三更生纪念?” 张安平的眼中闪过杀气。 八一三是淞沪会战的开端,虽然七七事变被后世认定为十四年抗战中全面抗战爆发的起点,但在此时,八一三才被认作是中日战争的起点。 大民会搞这个“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这是挑衅啊! 张安平冷着脸,道:“说说具体情况。” 林楠笙开始讲述了起来。 一旁的戴老板听得愣神,这活动日本人才筹划,张安平这就已经连具体细则都知道了…… 搞情报工作要是都能这样,那该多好啊! 张安平一边听着林楠笙汇报,一边思索着,突然打断林楠笙的话:“你是说,松室孝良否决了梁宏(鸿)志在‘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的讲话?” “嗯。”林楠笙点头,却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要问这个。 张安平的神色一肃: “有问题!” “这里面有问题!” 林楠笙更是疑惑,就连装客人的戴老板都一脸疑惑。 哪里有问题? (本章完) 第192章:松室良孝(上) 张安平不理会林楠笙的讶异,沉声问: “你确定松室良孝是秘密来上海、秘密布置维新政府高层搬迁事宜的?” 林楠笙点头:“我确定。” 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他是大民会总务部的副处长,无意中才接触到了这个情报。 “他否决梁志宏参与‘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讲话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伪政府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策划是由宣传部部长亲自拟定的。”林楠笙解释说道:“活动流程报上去以后,梁志宏的讲话活动被取消了,朱怡贞在宣传部秘书处任职,无意中听到了伪宣传部长说取消梁志宏的讲话,不是梁志宏那边的意思。” “我经过调查以后,才确认这件事是松室良孝否决的。” 张安平手指连续敲动着桌面,思索了起来。 松室良孝作为北平特务机关长,秘密来上海组织伪政府搬迁,这件事本身就味道不对。 所谓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这对伪政府来说,是拍日本人马屁的好机会。 且以梁志宏为首的伪维新政府,名义上是继承了中华民国,但实际上日本人更看重华北那边的伪政府,这从两个伪政府手中的绥靖军数量上就能判断出来。 这种情况下,作为汉奸的梁志宏,怎么会放过一个拍日本人马屁的机会? 更何况这还是露脸的机会! 但讲话被取消了,梁志宏屁都没放一个——这显然很有问题。 两件事加到一块,这里面没有阴谋的味道就有鬼了! 阴谋? 张安平的目光落在了表舅身上,在一阵沉思后,他问林楠笙: “八月十五搬迁,这件事在伪政府中,保密程度如何?” 林楠笙想了想,回答道: “不算大秘密。” 林楠笙这时候脸色也变了。 伪政府搬来上海的时候,只是有个框架,即便这样,彼时身为酒店副经理的他,也亲身经历了无数的琐碎杂事。 而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伪政府的架构算是完善了起来,层级也多了起来。 搬迁这件事,强调过一次又一次的保密,但好像这件事在整个维新政府,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了。 经张安平这么一说,林楠笙也意识到了里面肯定有问题! “看样子,松室良孝的野心不小啊!”张安平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戴老板冷不丁的插话:“冲着我来的?!” 张安平给出了一个保守的猜测数字: “九成八!” 道理很简单,松室良孝秘密来上海,肯定是别有所图——对方是北平特务机关长,日本陆军少将,这种身份的前提下,偷偷摸摸的过来主持搬迁事宜? 怎么可能! 必然是有目标的! 此时的上海,张世豪“已死”,日本人少了一个心腹大患,有谁值得一个陆军少将偷摸过来? 答案只有一个: 戴春风! 外甥死了,军统局副局长、真正的话事人戴春风,当日就离开重庆秘密赶赴上海,如果松室良孝有相应的情报渠道的话,未必不能收到——更直白点说,如果松室良孝在军统有钉子,理应知道了这件事。 戴春风秘密呆在上海,如果能逮到机会,会动心吗? 再联想到梁志宏的讲话被松室良孝取消,在张安平看来,有九成八的可能是要在八一三那天,布置一个针对戴春风的局! 戴老板也有类似的猜想,待张安平说完九成八后,他冷冷的说道: “看样子是我的行踪暴露了!” “好,很好啊!” 戴老板口上说的是好,但眼神中的杀机却在疯狂弥漫,很明显,他现在非常的愤怒。 他行事谨慎,唯一流传出去的一张照片便是上次在上海军火库群爆炸时候的背影。为方便暗中行事,他甚至有高达十几个的化名——每一个化名都有对应的经历、经得起任何调查的那种。 没想到这般谨慎,却因为身边出了钉子而被敌人捕捉到了行踪,若不是外甥机警…… 林楠笙早在进来的时候,就对这个“存在感不强”的客人身份有所怀疑,此时听对方说了句“看样子是我的行踪暴露了”,马上就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紧张还是没有逃过戴老板的眼睛。 戴老板见状失笑。 他在林楠笙刚进来的时候,是真的在装一个存在感不强的客人,但林楠笙就已经对自己抱有“偏见”,进来走直线的他在走过自己身边时候本能的拉开些距离,动作很轻,但这是一种张安平嫡系对外人本能的距离感! 自己刚才没说几句话,外甥也配合的没有做任何多余的提醒,但对方还是从中察觉到自己的身份。 是个聪明机警的年轻人啊! 他的情报组成立之初,以上流社会的“据点”新亚饭店做据点,说明这个年轻人目光敏锐、善于发现机会,伪政府搬迁至新亚饭店办公,他能从酒店中层一跃进入大民会,甚至在总务部当一个副处长,这“投机”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难怪外甥刻意将他介绍给自己。 当然,戴老板不至于小肚鸡肠到认为外甥的嫡系死忠外甥会威胁到自己。 因为这本来就是嫡系的初衷。 戴老板开口了: “林楠笙,我知道你。” 林楠笙略犹豫了下,才道:“局座好。” “伱做的不错。” “多谢局座夸奖。” “好好干,不要让你老师失望。” “是!” 就简单三句话,戴老板也没有多说其他,可态度已经表明的很清楚了——类似于在古代时候皇帝记下了一个大臣的人名。 而在军统,戴老板的地位,和皇帝又有何区别? 林楠笙离开后,戴老板笑吟吟的问道:“这局你打算怎么破?” 张安平答非所问道: “我比较怕阳谋。” 言外之意便是阴谋神马的,只要知道了,还真……没丁点儿挑战! 戴老板笑骂:“你小子说话还真不客气。” 虽然笑骂,但不可否认,张安平的话很有道理。 张安平让张世豪“诈死”,也和这方面有关,他不是不会用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实力来辅助的,上海的情况是敌强我弱,阳谋几乎没有施展的空间。 而玩弄阴谋最怕的是被人算计,张安平不敢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站在第三层、第五层,生怕一个马失前蹄让跟随自己的热血部下损失惨重。 冢本的乌龟战术让张安平意识到了张世豪的“缺点”,所以才做出了舍弃马甲的决定。 之前的戴老板虽然理解外甥的决定,但还是有些无语于外甥对名声的不屑一顾——张世豪死了,这影响在军统乃至全国,都是极大的! 可现在,他却觉得外甥做的太对了! 因为张世豪“死了”,一个日军的情报少将,就这么傻乎乎的钻进来了。 有张世豪这个对手和没张世豪这个对手,对松室良孝来说,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态跟布局方式! …… 老实说,在淞沪会战之前,日本人不认为当初的军统局是一块绊脚石。 但淞沪会战结束占领上海后,日本的情报界,对军统局的重视瞬间拔高了无数。 当张世豪的大名开始在日本情报界响彻后,更多的日本情报界大佬,将更深的目光望向了张世豪的身后。 曾经军统局特务处处长,现在的军统局副局长戴春风! 戴老板很不满意各区站在敌后的表现,但这是因为有上海区的张安平这个外挂做参照。 可日本人却对军统、对戴老板恨之入骨。 不说情报特工体系之间的交锋,就说之前沦陷区的游击大队、现在的忠义救国军和让汉奸们闻风丧胆的锄奸队。 各地直属于军统的游击大队之前改名为忠义救国军,这些活跃于各占领区的武装力量,虽然没有像共党游击队那样有根深蒂固的基层基础,但他们的装备可比共党的游击队好了无数。 仗着有情报体系的支撑,他们满世界在“煽风点火”,后勤、运输、据点、兵营、车队……但凡是瞅到机会,他们便跑过来捣乱,若是反应不及时,还真会让他们啃下一块肥肉。 再加上共党游击队也在捣乱,导致现在各占领区已经放弃了城市外面的区域。 其中最甚者便是锄奸队,目前日军的主力在武汉大战,占领区的统治需要汉奸们的帮忙辅助,但锄奸队却活动的很“猖獗”,无数的汉奸在锄奸队的暗杀下饮恨,吓得更多的汉奸都不敢露头。 在无法调集、投入更多军队到沦陷区的情况下,日本的情报界自然被指派对付军统——但没有足够的力量,自徐州大战打响到现在的武汉大战正酣,各地的情报机关可谓是在军统跟前吃尽了苦头。 此时的日本人内部已经达成了共识,若是武汉大战不能全歼中国军队主力,那日后将在难以组织起二十万以上兵力对华进行战略进攻——究其原因除了规模越大后勤压力几何数增加外,便是占领区兵少会让后方不宁! 所以对日本情报界而言,共党、军统都是最难缠的对手,共党的组织架构经过国军的残酷洗礼,是异常的完善的,不会因为一两个人而彻底崩溃,但军统不然。 军统的灵魂人物是戴春风,没有了戴春风,继任者未必能彻底发挥军统的能力! 就如上海区的张世豪,张世豪一死,上海区瞬间就老实了一样。 松室孝良是个中国通,他在党务处独立出去特务处扩编为军统局后,便敏锐的指出了这一点。 而在日本打进军统的钉子传来戴春风抵达上海的情报后,他便主动向大本营打了申请。 日本大本营自然不会无视一个情报少将的报告,马上便将其秘密调到了上海出任机关长。 这便是松室孝良来上海的背景。 对于松室良孝来说,他自然不是摘冢本清司的桃子。 …… 戴老板眼中傻乎乎的日军情报少将,可不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此时此刻,他正在向自己从北平带来的嫡系讲述他真正的布局。 “蝰蛇传来消息,军统的戴老板,在上海!” 部下们震惊: “什么?戴在上海!” “机关长,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这帮骄傲、嚣张的日本军官,不由激动起来。 “我知道!” 松室良孝打断了部下们的喧嚣,沉声说道: “我此次调离北平到上海赴任,首要目的便是戴春风!” “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诸君,且不可错失良机!” 嫡系们纷纷道: “请机关长示下!” 松室良孝道: “戴春风亲赴上海,究其原因是张世豪死了。” “张是戴的外甥,据查,戴在上海落魄之时,投奔了其表妹家,和年幼的张一道睡了数年之久,二者的感情是颇深的。” “张世豪被帝国勇士手刃当日,戴便离开重庆亲赴上海,这也是张世豪死后至今,上海区没有出乱子的原因。” “戴好大喜功,”松室良孝脑海中浮现国民政府宣传中戴春风在爆炸现场的那张背影照,继续说道: “且此次还有外甥之死,以他的性子,我想他必然会在‘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中作乱!” 有人马上道:“机关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在大民会准备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中布局,斩杀戴春风?” “不!” 松室良孝否决道:“我要让他吃到甜头!” 这话一出,参会众人皆惊。 “让他吃到甜头?您是想让他破坏大民会组织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 “对!” “机关长,您刚到上海履任,若是出现这种事,对您的威望……” 松室良孝摇头道:“诸君切记,我们是情报人员,个人名声相比结果而言,轻若鸿毛!” “我们的目的是戴春风!” “为了这个目的,任何损失,都是无关紧要的,诸君可明白?” “嗨伊!” 见一众部下受教,他才继续说道: “第一次,要让戴春风尝到足够的甜头!” “因为中国有句古话,叫若想取之必先予之!” “只有让戴春风轻视我们,他才能露出破绽,这样,才能让我们在接下来一击必杀!” “而我真正的杀手锏,是……” 松室良孝顿了顿,轻声说:“八月十五日,维新政府搬迁。” “届时,我要让军统上海区灰飞烟灭!” “届时,我要让戴春风……” “人头落地!” …… 张安平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虽然表舅戴老板很肯定的说松室良孝这次傻乎乎的一头扑进来,注定要折戟沉沙,因为他的对手是“你”。 但张安平可不敢大意。 玩弄阴谋的他,最清楚阴谋的弱点——这话虽然看起来贬义,但却是事实。 接下来的一天,张安平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对松室良孝的调查中。 此人最早以顾问之名在西北军中任职,在日军中任职的经验也相当丰富,去年更是通过关东军向日本大本营递交了一份秘密报告,正是这份报告,让日本军界的激进派,下定了全面侵华的决心。 看着温伟通过关系搞来的【松室良孝秘密报告】,张安平陷入了深思。 这个人,还真的是了解中国啊! 这个对手,有货! 1937年春日本侵略军驻北平(今bj)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致关东军的秘密情报。共六部分,提出了日本侵华的具体策略方法:一、以武力胁迫并镇压各实力派,以期收不战而胜之效;二、慎勿以实力粉碎各实力派之力量,以免遭不必要之损失;三、严密监视并排斥打击中国各实力派之精诚团结、自力更生,由觉悟而联合抗日;四、严防中国当局之联苏、英、美,而进行抗日;五、务宜防冯(玉祥)系实力与阎(锡山)、张(学良)、陕北红军之总联合而抗日;六、吸引恐日病最深的实力分子,予以实力之援助,使之镇压抗日分子。 (本章完) 第193章:松室良孝(下) 在日本人目前的版图中,大民会将是他们在维新政府的特务总机关。 他们将套着维新政府的招牌,在维新政府控制的江浙徽区域内,以大民会各分部为掩护,进行特务活动。 被维新政府聘请为首席顾问的松室良孝,自然是这张特务网络的掌权人。 松室良孝秘密履任后,自然要为未来的版图做准备。 目前的大民会,只有少量的日本人担任顾问,甚至连专业的行动力量都没有。 特高课! 76号! 松室良孝将注意打在了这两个机构的身上。 冢本所属的特高课,是日本人在上海的特务情报机构之一,隶属上海宪兵司令部,但一样要接受机关长的领导,所以松室良孝打算从特高课大量抽人,将这些人安顿在大民会。 而76号则是他一定要吞并的。 此时的76号,还不是历史上那个名声迭起的魔窟,虽然正在筹建分部,但它本质上是隶属上海特别市特务委员会的一个特务机构,如果将76号整体吞并,已经搭建起架构的大民会就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特务机关! 这是松室良孝在履任之前便有的腹案。 重新安排了大民会准备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后,松室良孝便将冢本清司约了出来。 76号名义上是隶属上海特别市,但真正的话事人,却是隶属宪兵司令部的特高课,想要吞并76号,自然要先搞定冢本这个76号真正的顶头上司。 这段时间的冢本,本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从中佐到大佐,他一步便跨了进去——此时的他,雄心勃勃,正瞄准着上海特务机关长这个位置。 藤田芳政当初也是以大佐的身份接手了这个位置,他冢本清司,将帝国的心腹大患张世豪手刃,就凭这份功劳,晋升成为上海特务机关长,不过分吧? 他才开始活动,谁料想一个晴天霹雳便直劈脑门: 北平特务机关长松室孝良,调任上海特务机关长,全权负责维新政府辖区内的所有特情机构。 对松室良孝来说,这是个极好的消息,毕竟权责范围增加等同于权力的暴增,可对冢本清司来说,这他妈就是个噩耗。 机关长的权力增加了,而他也未能如愿的成为机关长——如果自己能成为机关长,借着这一次的权力扩增,他便能跨越佐官到将官的鸿沟啊! 如果是过去的冢本清司,他肯定不会有这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想法,但此时的他,可是当红炸子鸡! 大名鼎鼎的张世豪,令一位大将颜面尽失、令一位少将剖腹、令多位特高课课长横死的张世豪,被他给干掉了! 自认为功勋卓著的他,居然……居然被一个外来户骑在了他头上。 面对松室良孝的秘密约见,冢本清司只有一个念头: 此人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不赴约不见,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冢本又心不甘、情不愿,思来想去,他决定拉一个盟友。 他要让松室孝良知道,上海,是他冢本清司的地盘! …… 姜思安的第二次捐款计划已经到了准备阶段的尾声了。 此时的他,打算弄一个宴会,宴请下上海有名的中日上流人士,磨刀霍霍的从他们身上砍下来一块肥肉。 重点还是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 正在准备宾客名单,电话铃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 “我是冈本平次。” “冢本君,下午好。” 姜思安一愣,居然是冢本?! “冢本君,下午好。” “冈本君,晚上有空吗?我想为您引荐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姜思安皱眉,嘴上却笑吟吟道:“冢本君真的是有心了。” “不过,我很忙,没空。” 冢本在履任后,姜思安向其抛出过橄榄枝,橄榄枝冢本接了,但却刻意保持和姜思安的距离,虽然特高课没有为难过冈本会社的商队,但冢本不愿意深交的态度是很明确的。 姜思安也不在乎,特高课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基本盘之一,冢本只要不存心捣乱即可。 双方维持着表面友善关系的前提下,冢本居然想给自己引荐一位大人物? 呵! 冢本在电话里那头马上道:“冈本君,是新履任的机关长,您不想见一见?” “嗯?”姜思安愣住了。 新履任的机关长? 他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他的人脉遍布上海的特情机构中、军宪体系,特务机关长履任,他居然没有收到消息? “是秘密履任的,目前只有宪兵司令部少数官员知道,警备司令部那边也不清楚——冈本君,您觉得来者……善不善?” 姜思安用沉沉的口吻问道:“他是谁?” “松室孝良,原北平特务机关长!” “我知道了,下午……五点,我过来找你。” “恭候冈本君大驾。” 挂断电话,姜思安陷入了沉思。 会是针对自己么? 他有些拿不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找许忠义问计——他能走到这一步,张安平的布局功不可没,但张安平只是给了他施展的“平台”,让他能如此“飞黄腾达”的,其实是许忠义的辅助。 若是他单靠自己,想以日本人的身份混出这样的地位,那是不可能的。 自己没有钻营的天赋,或者说比起老师和许忠义,自己钻营的能力……实在是不忍直视! 这一点姜思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遇事不决便找许忠义。 驱车来到了许忠义处,在许忠义手下“当差”的张安平果然又处在“失踪”状态。 姜思安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以谈事之名将许忠义拉到了书房,将冢本打电话之事一字不漏的告诉了许忠义,最后请教道: “忠义,你说松室良孝秘密到上海赴任,不会是针对我们吧?” “不会!”许忠义回答的很肯定,他言之凿凿的说道:“肯定不会是针对你我,上海现在的这情况,日本人真要是察觉到不对,想要动手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少将能解决的!” 这倒不是许忠义自大,而是整个上海的日本陆、海、特、宪体系,已经形成了一张牢不可分的利益网,这种事若是捅上去,日本人想查,一个少将根本就不够! 说句自大的话,鬼子的整个华中派遣军,在上海的利益是一致的,这种交错的利益,一个少将若是想掀桌子,结局嘛,只能是被自剖! “那冢本为什么要说来者不善?” “来者不善……”许忠义念叨着这四个字,眼神突然一亮,道:“这小鬼子怕不是想拿伱当刀吧!” “当刀?” “八成是!”许忠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他道: “一定是这小子和新来的这个松室良孝有什么利益方面的冲突,他想拉你下水!” “这个松室良孝跑上海出任机关长,履任又神秘兮兮的,肯定有别的阴谋!你跟着冢本过去探探底——老姜,冢本这老小子以刺杀张世豪之功而自居,我看他很不爽,正好你过去坑他一波!” “让这小子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许忠义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虽然时不时的在嘴上喷一喷张世豪这个名字,可心里对张安平的尊重是极高的。 冢本清司这王八蛋自诩为张世豪之克星,许忠义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于是,他和姜思安商讨起该怎么给冢本挖一个天大的坑,把冢本给埋了。 …… 夜。 姜思安来到特高课,找上了等待已久的冢本清司。 见到姜思安,冢本很客气:“冈本君,辛苦了!” “冢本君,”姜思安跪坐在冢本对面,神色冷冽的说道: “中国有句古话叫明人不说暗话。” “松室机关长来上海赴任,究竟意欲何为?” 冢本棱模两可的说道:“我听闻松室将军有重任在身。” “作为地头蛇,冈本君理应见见松室将军,不是吗?” “那便请冢本君代为引荐吧!” “时间差不多了,冈本君请。” 冢本说的是时间差不多了,但实际上,时间已经晚了! 此时此刻,松室良孝已经抵达了约定的日料店了。 等待的侍从接到松室良孝后,用不可置信的口吻道:“先生,他还没来。” “没来?!” 松室良孝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沉。 他是机关长,上海特务机关机关长! 特高课隶属宪兵司令部没错,但他是上海特情体系的话事人! 冢本清司,居然没有早早的等在这里? 这是真拿帝国少将不当军官么? “去里面等他。” 松室良孝面无表情,但心里却异常的恼火——领导请你谈事,你居然没有早到? 谁料这一等便是足足半个小时,饶是松室良孝认为自己涵养过人,这时候也都忍不住了。 冢本清司,你……意欲何为?! 冢本意欲何为? 当然是故意要激怒松室良孝。 身为上级,约见下级却遭下级迟到,以日本固有的习惯,这必然会惹恼上级,届时定然会诘难下级——偏偏他还带着一张王炸牌。 但松室良孝之前是北平的特务机关长,肯定不了解冈本平次这个名字真正的含义,届时定然和冈本平次结仇! 冈本会社这个庞然大物究竟有多庞大,其实现在的冢本还并不清楚,他最开始之所以和冈本平次保持距离,主要是因为他觉得冈本会社的生意太过灰色,他又只是一个小小的特高课中佐,这种事他不能沾染,要明哲保身。 携杀张世豪之功晋升大佐后,冢本的心态变了,自认为自己有参与的资格了。 再加上又认为管中窥豹的了解了冈本会社,所以才决定将冈本会社拉下水。 很显然,冢本事实上并没有了解到冈本会社真正的实力,也对冈本会社这张利益网缺乏清楚的认知,平民出身的他更缺乏对上层资源的认知和了解,才做出了这样在他看来很合理、事实上却极其愚蠢的决定! 可此时的冢本,并未意识到这点。 当他带着“不明所以”的冈本平次抵达日料店的时候,已经整整超时半个小时。 以至于松室良孝的侍从看到冢本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怎么敢! 你怎么敢? 侍从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不满: “冢本课长,进。” 冢本点头,佯作没察觉,但跟在他身后的姜思安却察觉到了,只不过他就没想过冢本会玩这样的花招,只是误以为松室良孝这是对冢本怀有不满。 谁料下一刻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他正要跟着冢本进去,松室良孝的侍从却伸手拦住了他:“对不起,只有冢本课长能进去。” 冢本故作惊讶,随后向姜思安说道:“冈本君,抱歉,我进去先汇报一下。” 姜思安表情冷漠的点头,深深的看了眼拦下自己的侍从后,闭着眼睛站到了一边。 冢本心中窃喜,进入了松室良孝等待的包房。 他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因为在日本上下级层阶级分明,但没想到进去以后,松室良孝并没有一丝的怒火流出,而是客客气气道: “冢本君,请坐。” “机关长,是我失礼了。” “理解。”松室良孝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和声道:“冢本君,方便说正事吗?” 冢本心下愕然,这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啊! 松室良孝,你的脾气呢?你作为上位者的自尊呢?! “请机关长吩咐!” “冢本君,我意欲将上海特务委员会解散,并入大民会,你看如何?” 削权? 冢本顿时沉默。 松室良孝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了冢本眼前:“冢本君不乐意么?” “不敢。”冢本不得不回答:“只是这件事太突然,属下……” “看来是我冒昧了。”松室良孝轻笑一声:“那这件事便不谈了。” 松室良孝轻飘飘的放下的表态让冢本不得不在心里琢磨,这是放弃不谈了还是……将刀亮出来了?! “我们言归正传。冢本君于风雨飘摇中履任上海特高课课长,”松室良孝没有给冢本思考的时间,夸奖说道:“未过多久便阵斩敌酋,将张世豪斩于马下,实乃帝国军人之楷模!” 冢本矜持道: “机关长过奖了。” “不!”松室良孝情真意切的说道:“我了解过上海之恶劣情况,换作是我,也未必能在一时间将张世豪杀掉!” “冢本课长能如此,想必是对敌异常了解,今日还请冢本君不吝赐教。” “不敢,机关长但有所问,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时间,两人居然相处的异常的和谐。 松室良孝请教起了上海的军统、地下党情报,时不时的将冢本夸奖一通。 冢本不是一个单纯的人,但在松室良孝这个少将言之凿凿的夸奖中,却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戒备——不是他道行不够,只能说松室良孝的道行太高! 请教持续了许久,冢本也仿若忘了还有个冈本平次似的。 松室良孝在请教了许久后,状似不在意道:“冢本君,五天之后便是八月十三日,大民会那边意欲进行‘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我恐抵抗分子从中作梗,届时我希望特高课能人负责活动安保事宜。” 冢本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 “嗨伊!” 松室良孝又请教起来,刚才的话,像是不经意间说的一样。 而此时的外面,松室良孝的侍从,却已经站不住了。 他被吓到了! 因为被他拦下的冢本的“侍从”,在靠墙站着的这段时间内,让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侍从,而是一尊非常大、非常大的大神! 原因很简单,对方态度放的很低,贴墙而立,但来来往往的人,但凡看到对方后,均会驻步刻意的过来交谈,尽管侍从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但从他们的气度上看,似乎都是大人物! 最让侍从惊疑不定的是一名穿军服的大佐,对方隶属哪支部队他不知道,但面对这个“侍从”,这名大佐居然很是热气——他甚至觉得这名大佐还带着巴结的态度。 这种感觉让侍从以为是他的错觉,可更多的人用这种态度和其交流后,侍从不得不怀疑这并不是错觉。 冈本? 侍从牢牢记下了这个名字,在盘算了许久后,终于决定进去向松室良孝汇报。 可就在他做了这个决定的时候,等待了许久的这名“侍从”,居然走了! 没错,他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且还带着浓浓的恶意! 这一刻,侍从觉得自己的长官,可能……得罪了了不得的人物! …… 姜思安其实不打算走的。 但他收到了一个信号: 出来! 这是一名路过的客人无意中的手势,姜思安看得很清楚,知道这名所谓的客人便是自己的老师,虽然不知道老师何意,但还是放弃了低姿态的等待。 日料店外,车上,姜思安见到了这名客人——他的老师张安平。 “老师。” “走,回去说!” 张安平强忍着笑的样子让姜思安一头的雾水。 “老师,我在这里有事……”姜思安想快速汇报下和许忠义商量的对策,但被张安平打断: “我知道原委!” “冢本这家伙的手段有点稚嫩,不过……这一次你得当一个入局的傻瓜。” “冢本这家伙,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啊!” 张安平的感叹让姜思安更为不解了。 …… 日料店。 松室良孝终于结束了请教: “冢本君,很抱歉耽搁了你这么长时间。” “应该的。”冢本态度很低,眼见松室良孝摆出了送客之势,他这才道:“机关长,冈本会社的冈本平次先生这一次也随属下前来,您若是方便的话,可否见一见他……” “什么?!” 松室良孝失态了。 冢本用很卑微的姿势回答: “是冈本平次先生。” 松室良孝看着摆出卑微姿势的冢本,压抑的杀机在眼眸中疯狂的闪烁。 他和冢本谈了许久了。 超过一个半小时! 而冈本平次,居然被他晾了这么久?! 冢本清司,你这是在找死! 本就对冢本非常不满意且已经给冢本挖好了坑的松室良孝,此时此刻都快要爆炸了。 但他终究是个老狐狸,马上将杀机抑制,道:“倒是让冈本先生久等了——我亲自去请吧!” 但他打开门后却没有看到冈本。 侍从汇报:“那位先生在十分钟前刚刚离开了。” “我知道了——冢本君,”松室良孝回头,平静道:“还请向冢本先生转达我的歉意。” “嗨伊!” 冢本毕恭毕敬的应是,离开后他收起恭敬,面露难以压制的得意。 此时的日料店,侍从跟着松室良孝进了包房,汇报道: “先生……” 话还没说完,一个大逼斗就扇在了脸上,一直对冢本和煦的松室良孝,愤怒的咆哮: “八嘎!” (本章完) 第222章: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不可能便是可能! 脸上挨过几耳光的水野幸平,现在终于能挺直腰杆找松室良孝了。 于是,在见到松室良孝后,他马上表演标准的日式鞠躬: “机关长,非常抱歉,现在才抓到苏彬。” “抓到了就好,抓到了就好。”松室良孝舒了一口气,又遗憾道:“可惜没能当时就抓到他。” “水野君,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还请包涵。” 松室良孝早上扇水野幸平耳光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彬化名周世显的事——后来知道了也是怒气冲冲,现在嘛,心平气和,也就能道歉装装样子了。 有些绕口,但许忠义第一时间明白了意思:“老师,您是说……” 靠,这是要给张坑坑挖坑? 许忠义想到这反而笑起来了:“老师,送上门的二傻子啊,不坑白不坑!” “这个漏洞我会替你堵上,你就安心潜伏即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刺杀小组覆没,是因为他们的行踪暴露——他们完成刺杀后进入了公共租界,随后弃车,又使用非本组的交通从公共租界撤向了法租界。 如果是因为这三个名字…… 这也是情报小组经常遭遇的情况,抗战未爆发前,张安平破获日谍小组,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的。 十几条生命逝去的枪声,传不进繁华的上海。 第二种和第四种人,他们在经过了最初始的阶段后,便会成为日本人的“客人”,最终进入76号,成为对付昔日战友的一把尖刀! …… 许忠义调查这件事是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是受害者,再加上跟76号有夺盐关之仇,出于对76号的不信任秘密调查,即便被日本人察觉,也不会被怀疑。 水野幸平领命后,便派人秘密将被捕的郑涛潜伏组的其他人悉数提了出来。 他接过照片后仔细观察起来,神色也逐渐凝重。 …… 性价比! 当一个潜伏组九成的成员被捕以后,针对极少数漏网之鱼的抓捕,正常的选择是发布悬赏,而不是竭尽全力。 “拭目以待!” 而有的人,则是在交代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最终投靠日本人。 “记住,一定不能让中国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明白吗?” “而且,那名司机在被捕的当天,就被日本人以通敌的罪名枪毙了。” “对了,宋老板,我想跟您求个情。” 更不会让他有负罪感。 …… 1、刺杀许忠义的行动组覆没事件。 张安平幽幽的道: “如果说……他们都被灭口了呢?” 可这十天过去了,日本人没有将郑涛潜伏组投诚成员安排到76号,只是推出了四名合作份子——这四人里没有薛小龙跟成浩!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被捕的苏彬没有招供——什么都没有说。 “郑桑真是个仁慈的人。”松室良孝感叹一声后说道:“既然郑桑都这么说了,我必然要满足郑桑的要求,回头我就安排将他们单独关押起来。” 2、日本人对郑涛潜伏组成员的处置。 松室良孝脸色郑重的叮嘱:“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秘,另外,伱选几个长得像的做替身,对外放出风就说他们投靠了皇军——你亲自负责他们的安全。” 有一个铁打的事实,属于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无法改变。 张安平不信! 更何况日本人七天前就通过报纸放出了风声,称有四名抵抗分子【幡然醒悟】,投靠了皇军。 “昨晚救我的那个人,各接打了一个电话,接打电话的时候,是直接进行命令传达和转递的,宋老板您可以通过租界的邮电局查一查这个电话接打的对象。” 当然还有一种人,他们就仿佛是铁打铜铸一般,再严酷的刑讯方式、再惨绝人寰的手段,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而这时候,许忠义则给张安平带来了一个消息。 特攻训练营! 将人在特攻训练营处决后就地掩埋,尸体即便是白骨化了,中国人也没那个能力将尸体挖出来。 想通了这点后,张安平自然得补上可能存在的疏漏——尽管苏彬在名单上划掉了郑杰的名字,但张安平不敢大意。 可事实是日本人没有! 他们甚至在第一时间因为铁林的缘故,抓到了苏彬! 这基本可以排除苏彬掌握抗团上海分团信息的缘由。 因为性价比不划算,除非……此人掌握了日本人不得不竭力抓捕的“把柄”。 对日本人来说杀一些中国人,是很简单的事情。 另一件事,张安平则亲自负责起来。 打完补丁后张安平还是不放心。 全组覆没,除了郑杰外悉数被抓的郑涛潜伏组,没有一个人投靠日本人么? 这种人极少数。 灭口? “多谢宋老板。” “其实你不用太紧张,你被救的方式特殊,他们是不会怀疑你的。”奸商打扮的松室良孝放下帽子,轻声说道:“不过苏彬的事是个破绽,他在报社用的是化名。” “郑桑,你这个情报非常的棒,回头我便安排人悄悄查一下,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事关‘鼹鼠’潜伏,不可大意——我会亲自跟‘鼹鼠’见面了解下情况,水野君,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一定要做的万无一失!” 区别是有的人是被动交代,交代过程中还会不断的隐瞒,直到被日本人榨的干干净净,失去价值后遭枪毙。 他方向有两个: 那日本人必然会在接下来有动作! 不对!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关注着76号的张安平,始终没有等来郑涛潜伏组的成员进入76号任职。 许忠义更不解了: “这是搞什么?推出几个西贝货给咱们的人泼脏水?有意义吗?” 说这话的同时,松室良孝脑海中闪过郑涛冥顽不灵的样子: 被残酷的刑讯方式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郑涛,在他抛出橄榄枝后,迎来的却是一团红色的浓痰。 张安平更倾向于前者。 “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紧急情报就传递到这间店来。” 2、苏彬是铁汉! “是。” 张安平这才让姜思安想办法偷拍的。 张安平认真的思索着。 此时的他,正秘密和松室良孝接头。 “没有。” “水野跟我说过,我记下了。” 如果郑杰真的有问题,日本人绞尽脑汁的这般布局,绝对不会因为一丁点的蝇头小利而破坏整体的进程。 再一次仔细的看了两轮后,张安平得出一个结论: “假的!” 1、苏彬死了。 “这几个都是西贝货?” “我明白了,宋老板,我兄长他……”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喜事! 可惜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影响到郑杰。 这种人,哪怕是交代了种种,最后也不会选择投靠日本人,哪怕是明知必死,他们也会赴死。 “查到雷振宇行动小组的,不是76号!” “求情?为贵兄长么?你放心,你是帝国最好的朋友,贵兄长纵然冥顽不化,看在你的面上,我承诺绝对不会为难他。” 他必须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稳住了郑杰以后,张安平对郑涛潜伏组的覆没展开了秘密调查。 “贵兄长倒是顽固,说什么也不愿意做皇军的朋友。”松室良孝笑道:“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他现在在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好了,他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张安平瞪了许忠义一眼,臭小子,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姜思安有冈本平次的身份,竟然也花了五天时间才弄到照片,可见日本人对这四人保护之严密! 许忠义又掏出了一叠照片: “这是老姜给我的照片,他说是你要的。” 苏彬留下的名单,让张安平意识到了一件事: 许忠义的脸色很凝重。 日本人的道歉术嘛,懂的都懂。 “请老师吩咐!” “我知道。” 作为一名特工,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问题——通常来说,像司机这种角色,日本人是不会枪毙的,丢到监狱后会被当做劳力送走。 “他的身份我不太清楚,但一定是张晓最重要的手下,宋老板,此人非常危险,如果要抓捕,至少得十几个好手才能万无一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张安平比谁都清楚,他马上就自己遗留的疏漏进行了挖坑。 若是郑杰有问题,他在郑杰跟前留下的最大的疏漏,便是昨晚的两通电话——有心人完全可以根据这电话查到接打时对方的身份! 转移据点么? 张安平放弃了这个选项,因为如果郑杰真的有问题,这时候转移,反倒是打草惊蛇。 十天下来,苏彬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两个可能: 许忠义不解: “什么假的?” 张安平的神色凛然起来——竟然不是76号? “我已经查清楚了,是松室良孝的人查到的消息,也绝不是通过那名司机!因为司机被捕和雷振宇小组自尽,发生在同一时间,相差不到十分钟,日本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抓捕!” 谍战工作,谨慎第一! “宋老板。” 张安平将这件事交给了许忠义来调查。 自然更传不到郑杰的耳中。 “不敢——老师,苏彬化名的事,可能是个漏洞。”水野幸平哪敢怪松室良孝,他马上转移话题。 明楼都没有接到松室机关有囚犯让76号接管的消息。 在这之前,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秘密见了郑杰,告知了苏彬不是内奸的猜想后,又交代郑杰在安全屋内暂时隐蔽,不要随意走动,承诺过段时间会将其调入行动队伍任职。 这时候张安平怀疑的目光不得不对准郑杰了。 真是一个顽固份子啊! 地下党也好、军统也罢,亦或者中统,面对日本人惨无人道的刑讯方式,大部分人都会交代。 郑涛潜伏组的覆没,水很深! 但秘密处决的话,是不能让人发现尸体的——水野幸平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于秀凝,让陈朋派一个侦察组去四号据点周围盯梢,注意有没有可疑分子对四号据点进行监控。” 松室良孝很是兴奋,这意味着至少能查到军统上海区一个极其重要的据点! 日本人对其的枪毙,太急不可耐了! 张安平接过来查看,这是张安平让姜思安想办法拍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日本人推出的四名【幡然醒悟】份子。 郑涛道: “多谢宋老板——有个情报,我觉得非常有用。” “照片上的人,不是他们!” 日本人将这四人推出来以后,张安平便派人盯梢,但日本人对这四人的保护措施极其严密,国人连他们居住处百米内都不好靠近。 张坑坑专业坑人几十年,现在居然有人给他挖坑! 关键是挖坑还被张坑坑给发现了——呵,这下子,不把尔等坑成死狗就不叫张坑坑了! “说来听听。” “郑桑,救你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还有,你有没有见到张晓?” “进来说——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另外,启动在邮电局的暗子,我需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暗暗追查四号据点的电话信息。” “不是,是潜伏组的那些人,他们毕竟都是我过去的伙伴,有不少人甚至都是我带出来的,您能否先把他们囚禁起来?等日后由我来说服他们为皇军效力?” “除了郑涛,其他抓到的抵抗分子,全都处决了!” 另有一种人,在被捕后,威逼利诱阶段就主动的投降——他们和第二种人一样,最终都会成为日本人的爪牙。 尽管他之前有所怀疑,但仅仅是怀疑,是按照自己定下的纪律做出的“多此一举”。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三个名字么?” 上海区一定会全方位的信任他! 有“鼹鼠”的存在,上海区他一定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这也是松室良孝迫不及待的就要将郑涛潜伏组的其他人尽数灭口的原因,对他来说,“鼹鼠”太重要了,事关能否全歼军统上海区。 76号发现他们的缘由也很简单,是因为有人看到了司机开车送人,从而根据这条线所追查下去,最终发现了刺杀小组居住的旅馆。 但在报社内针对苏彬的两次抓捕、日本人下大力气在整个法租界抓捕苏彬的行为就显得不合理了。 日本人没有用成浩、薛小龙做文章,又假模假样的推出了四个西贝货,再加上对抓捕刺杀许忠义小组的隐瞒,里面的阴谋已经很明白了! 张安平现在就盯着76号,他要看看日本人怎么处置郑涛潜伏组被捕的成员! 在张安平看来,潜伏组最大的“果实”应该是抗团的上海分团——但自己已经完成了对上海分团的撤离工作,日本人那边,不管是松室良孝也好还是冢本清司也罢,他们都是老特工,肯定会在昨晚密集的电报中发现问题,从而放弃这样不合性价比的动作。 “是!” 他原以为郑涛潜伏组的覆没是【正常流程】,即: 有人不慎被捕后,日本人顺藤摸瓜,遂将整个潜伏组一网打尽。 松室良孝很看重“鼹鼠”的渗透计划,尤其是“鼹鼠”被解救的方式——这种方式注定了“鼹鼠”不会遭到任何怀疑和审查。 郑杰! 这一切的种种,都是为了掩护郑杰! 好悬,真的好悬,若不是苏彬的遗留的纸条上的名单,张安平这一次真的极有可能马失前蹄! 不过嘛,现在已经注意到了日本人挖的坑,那接下来…… 就得是日本人付出代价了! (本章完) 第194章:毒计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张安平来到了许忠义处。 书房里,许忠义翻着白眼: “老师,您还活着啊!” 张安平看着这欺师灭祖的徒弟冷哼:“你皮痒痒了?” 几天前满世界传播张世豪被刺杀的新闻,姜思安是明显惊到了,急匆匆找许忠义询问该怎么办,结果许忠义酒照喝、烟照抽,幽幽的来了句: 日本人没死绝呢,他会死? 许忠义很肯定,一次能挖十几个窟的老师,怎么可能会被冢本算计到? 就冢本那“精明”样想算计老师? 再修炼三辈子都不行! 果然,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加密的情报: 我无恙,勿念。 许忠义当时还显摆的向姜思安说: 我就说嘛,就咱们老师那善于挖坑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折在冢本这个二傻子手上? 不过许忠义在内心里却误会张安平。 他以为张安平这么做,是故意和黑历史做切割。 在许忠义的眼里,老师张安平就是那种一步十算的阴险性子,以前抛弃76号副主任的身份,现在又抛弃张世豪这个身份,十有八九是为了和黑历史做切割。 他主持76号的时期,虽然将76号训成了一窝猪,但其间还是沾染过自己人的血。 所以才在见到张安平后阴阳怪气的来一句“您还活着呀”! 毕竟,他许忠义和姜思安,现在还都是铁杆的汉奸和铁杆的鬼子呢,做老师的倒是先“溜”了,他嘴嗨一下表示下不满也是理所当然。 “没大没小的!”张安平吐槽一句后坐到了许忠义的凳子上,道:“日本人这边有异动,秘密到任了一个机关长。” “我知道,松室良孝嘛!”许忠义嘿笑道:“老姜被冢本带着去见他了,我给老姜支了一招……” 许忠义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听着许忠义的讲述,张安平慢慢闭眼思索起来。 许忠义的计划不错,冢本想利用姜思安最后和姜思安站一条战线对抗松室良孝,许忠义是将计就计,让姜思安反向和松室良孝站一条线,坑死冢本。 但一个特高课课长的生死,在上海这盘大棋中,真的是无关紧要——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是谁,都得和军统、地下党作对! “不能坑死冢本!” 张安平突然说道。 许忠义不解——喂,老张,那小子可是“杀”了你的,这种人留着过年啊? “我去找他!” 这才有了张安平急慌慌将姜思安从日料店“拉”回来的一幕。 两人回到许忠义处,在书房中张安平没有直言的自己打算,反而将松室良孝秘密报告掏了出来,让两人观看。 “‘松室良孝秘密报告’?” 许忠义仔细观看起来,看完后他神色凝重道: “这老小子……还真是个中国通啊!” 姜思安这时候也说道: “我听过这个,据说正是因为这份报告,才坚定了日军驻屯军在北平挑起大战的决心!(日中国派遣军的前身)” 许忠义闻言咬牙切齿道:“这老小子该杀!” 张安平摆摆手:“生气无济于事。” “这家伙现在既然来上海了,作为主人,咱们得好好招待招待。” 他笑道:“正好冢本主动拉你做盟友,既然这样,那便和冢本结盟吧,有了伱的扶持,再加上你背后的关系网做后盾,冢本只要不是阿斗,肯定能跟松室良孝斗得你来我往!” 许忠义眼前一亮,伸出大拇指道:“高!还是老师高!” 姜思安也反应过来了。 许忠义的招式是背刺干掉一个,但这种事对大局而言其实没用,以上海的特高课为例,南田替代了之前的课长、木内影佐又替代了南田,现在是冢本替代了木内影佐——这些人事变化,对大局有变化么? 没有! 既然这样,还不如让其内部不和! 敌人内斗,己方才能渔翁得利。 张安平则没理会许忠义的马屁,而是沉思起来。 从姜思安的讲述中,他对冢本的政斗能力打了九分——六十分及格的那种。 而松室良孝是个老狐狸,这种情况下,若是没有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身份拉偏架,冢本估计活不过三章了。 松室良孝现在肯定意识到自己得罪了冈本平次,为了不让冈本平次和冢本结盟损害他的权威、分割他的权利,快刀斩乱麻是最优的方式。 冈本会社关系重大,这种老特工肯定不会轻易动手。 那能下手的只有冢本。 几天后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或许便是个机会——松室良孝能想到这种计划么? 张安平微微一笑,能写出【松室良孝秘密报告】的人,这点腹黑怕是有的吧! “姜思安,你这几天和冢本走近些,另外,你关键时候要拉冢本一把……” 张安平巴拉巴拉的说起了一个蔫坏蔫坏的计划。 …… 松室良孝很生气。 这个冢本,是真的……坏! 自己才履任,就在冢本的操弄下,得罪了上海最大的地头蛇。 真他吗的是晦气! 脸上还拓着掌印的侍从,看松室良孝从上车后便一直皱眉,便小心翼翼道: “先生,要不……我们去冈本那里?” “不行。”松室良孝叹了口气,道:“我毕竟是机关长,冈本平次再怎么跳弹,他也不过是一介商贾。” “我若是主动拜访,那便是放低姿势。” “这以后,我又如何展开工作?” 松室良孝叹息不已。 人的位置到了一定程度后,做事必须要讲究,他若是主动低姿势拜访,那便是服软,这样一来,警备司令部那边必然看轻他。 更严重的是还会影响自己在高层眼中的形象。 这也是他对冢本恨得牙痒痒的缘故。 平白无故,生生多了一块不好搬走的碍脚石,真的是让人生气。 侍从又问:“那……能不能通过中人和冈本平次解清这个误会?” “他不行!” 松室良孝又是一声叹息。 冈本平次虽然是商贾,但影响力不同凡响,根据他的了解,对方的生意也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这种人,必须要维护强硬的人设,若是人设崩塌,阿猫阿狗便敢上来咬一口。 今天在日料店,冈本的低姿势已经够可以了,还被那么多人看见,一旦消息传出去,冈本之后又和自己和好,等于野兽将自己柔软的腹部展露了出来。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该死的冢本清司!】 “只能寄希望于他能清楚判断局势,能趋利避害,和我在暗中达成默契,最后让时间抹去我们之间被人设计的误会。” 回到位于新亚饭店附近的旅馆后,松室良孝久久不能入睡。 很憋屈,自己堂堂大日本帝国少将,居然被一个下属给坑了! 尤其是这个下属还想挑战狼王的权威! 许久,松室良孝低喃: “原本不愿意做这么绝……” “可是,冢本你想挑战狼王的权利,那便留你不得!” 这一刻,松室良孝做了一个腹黑的决定——而在这之前,他其实只打算让特高课和76号,灰头土脸即可。 但现在,他决定让冢本自剖! “你就作为擒拿戴春风的筹码而玉碎吧!” “帝国……会记得你的!” …… 次日,在警备司令部,一身正装的松室良孝,再度和冢本见面了。 不过,这一次参会的人不少,除了大民会的顾问们,还有特高课的一众高层、76号的两名主任以及其他情报机关的首脑。 “诸君,我是松室良孝,上海特务机关长!很荣幸能和诸君共事!” 除了冢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上海特务机关长“出世”了。此时纷纷恭敬的起身鞠躬: “机关长好!” 松室良孝压压手,示意众人坐下后,道: “诸君,我之所以悄然上任,是因为八一三更生纪念!” “去年的八月十三日,中国军队悍然向大日本皇军发动的攻击、发动了战争!” 松室良孝开始颠倒黑白的巴拉巴拉讲述起了日方口中的淞沪会战,一番屁话说完后,他沉着脸说道: “这是上海人民迎来新生后值得纪念的日子!” “所以我们要将这一次的纪念活动大肆操办,让上海的中国人,感受到日中一家亲!” “当然,抵抗分子一定会破坏这样的活动!我希望诸君从今天开始便和大民会的人展开对接,接手安防工作,且不可让抵抗分子破坏这一次的纪念活动!” “若谁有懈怠致使活动蒙尘,便是大日本帝国的罪人!” 听松室良孝说得这般严重,参会众人纷纷大声应是: “嗨伊!” 又讲了一通后他才宣布散会,就在众人要散去的时候,松室良孝道:“还请冢本课长、李主任和王主任留步,我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被点到名的三人一愣,李力行和王擎汉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嗯,他不知道便好。 两人心里同时嘀咕。 会议室中只剩下了四人,松室良孝装模作样的慰问起了李力行和王擎汉。 冢本看在眼里,心里冷笑,松室良孝这是想挖墙脚么? 也好,你倒是挖! 他心里嘲讽松室良孝,中国人不可靠你不知道吗?你想拉拢他们?好啊,只要你拉拢到他们,我便放出王炸,杀鸡骇猴! 松室良孝装模作样的慰问结束后,进入了正题,神色严肃的询问两人: “李桑、王桑,二位是帝国的朋友吗?” 两个汉奸连忙表态: “机关长,我李力行(王擎汉)誓死效忠皇军!” 松室良孝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即瞥了眼冢本清司,道: “冢本君就不说了,我信得过冢本君——三位,接下来我交代的这件事……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承认的,而你们,也打死也不能承认。” “三位明白我的意思吗?” 日本人又要闹幺蛾子? 李力行心累,自己在向张安平这个倒霉蛋学习,怎么越学,越有步他后尘的赶脚? “请机关长放心,我等必然守口如瓶。” “机关长请放心!” 见三人表态,松室良孝这才道: “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中,有两项宣传活动,一定会引起抵抗分子的恶意!” “召集高校师生的反战和平宣传会!” “还有召集工商界人士的东亚新秩序建设研讨会。” 冢本不信,心道:屁! 这两件事都是哄骗参与者参加的,只要不走漏风声,抵抗分子怎么会来破坏? 李力行心中有戏,但不像冢本这么多,他和王擎汉表态道: “请机关长放心,我们一定恪尽职守,不让抵抗分子有机可乘!” 松室良孝声音冷幽幽的道:“不,我是说……这两件事,一定要要让抵抗分子破坏!” 破坏? 三人都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松室良孝此时的脸上,挂起了冷冽的杀机。 他在起初,打算在八一三更生纪念中露破绽,让军统占到便宜,让军统达成破坏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的目的。 但冢本惹恼他以后,松室良孝思索了许久,决定既然要败,那就败的更惨烈些! 所以才有了以上残酷的招式。 但这些布置,松室良孝是一定要让其失败的! 只有这样,才能坑到冢本,才能让暗处的戴春风,轻视自己,从而在两日后中自己的埋伏! “冢本君,特高课的使命是镇压反日份子。” “皇军占据上海已这么久了,特高课手里的抵抗分子名单,有多厚?” 冢本愣了愣,才道:“机关长阁下,司令部有令,我们必须要维护上海的经济秩序,让上海变为输血的血管,所以在这方面……” 松室良孝打断冢本的话:“我知道!我只是问你,名单有多厚?” “很厚。” 松室良孝露出笑意: “那便好!” “李桑、王桑,反战和平宣传会这边,由76号负责。” “召开当日,我希望76号的人能混在会场,将有反日倾向的学生或者老师秘密揪出来。” 李力行和王擎汉疑惑:“揪出来?” “秘密揪出来?” 松室良孝冷冰冰的道:“你们要保护好这些人,抵抗分子破坏的时候,一定不能让他们被波及,不能让他们有一个伤亡!” 李力行和王擎汉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这厮说的是反话啊! 这意思是……一个不留?嫁祸抵抗分子?! 松室良孝厉声喝问:“明白吗?!” “明、明白。” 放过战战兢兢的两人,松室良孝望向冢本: “冢本君,研讨会这边也要如法炮制!” “一定要让上海的人,看清楚所谓的抵抗分子,其实就是一帮暴徒,你可明白?” 冢本又不蠢,哪能不明白。 不得不说,松室良孝的这计划,确确实实“不错”。 冢本认为这样能狠狠的败坏军统的名声。 他并没有意识到松室良孝的算计,反而很乐意的去布置了——对他来说,这些布置做出了成绩,他的功劳是少不了的。 何乐而不为? “属下明白!一定不会让机关长失望!” …… 一份机密情报,被上海站策反的一名大民会成员带了出来,情报经过中转后交到了郑耀先的手上。 情报的内容是: 八月十三日,大民会宣传部将以哄骗的方式召集高校师生,举行反战和平宣传会,届时76号、特高课的特务会混在人群中,密捕有反日倾向的学生或老师,同时会“借”抵抗分子之手将这些人迫害,将凶手的名头挂在抵抗分子身上。 很歹毒的招式。 郑耀先看到情报后皱眉,第一反应是必须破坏日本人的阴谋,不能让高校的学生或者老师有伤亡。 不管是出于哪个身份,他都不允许这样的惨案发生。 于此同时,特一区的吴敬中也收到了一份类似的情报,不过他收到的情报不是郑耀先拿到的这份,而是另一份: 大民会意欲八一三当日,召集工商界人士举行“东亚新秩序建设研讨会”,会上日本特务意欲暗杀部分工商界人士栽赃抵抗分子。 名单内容不详。 这情报是真的,上海沦陷这么久了,在日本特务和76号特务的调查下,一些爱国商人被他们查到了蛛丝马迹,不过日本人为了上海的经济稳定,并没有着急动手。 这一次,日本人想“借”抵抗分子之名,从肉体消灭这些爱国的工商界人士。 (第二章现在就去写,不知道能不能写出来……) (开春,店里真的很忙,不好意思啊!) (本章完) 第195章:八一三起义(1) 卧底是一项极其危险的工作。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接收到的某项情报,到底是真的还是来自敌人的试探。 通常来说,只有极少数的卧底,才能看透这重重的迷雾——有时候是运气,但也有时候,是他遇到了一个好老师。 比方说林楠笙。 此时此刻,林楠笙和朱怡贞“约会”。 “今天我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情报。”朱怡贞严肃说道:“过几天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中,大民会有意将高校师生哄骗过来,参与一个名为‘反战和平’的宣传会,听那几个特务的口吻,他们要在这个宣传会中动手脚。” “楠笙,我们得查一查敌人的计划!” 林楠笙没有接话,反而说道:“我也收到了一个情报,大民会要召集工商界人士,召开‘东亚新秩序建设研讨会’,这次研讨会,他们也有小动作!” 朱怡贞道:“看样子大民会有大动作了。” “那把这件事报告给他?” “他”自然是张安平。 “报告是要报告,不过我们不用理会这两个情报。” “为什么?”朱怡贞不解,特务定然有小动作,岂能充耳不闻? “这百分百是个阴谋。”林楠笙很肯定的说道:“大民会应该是为了排除内奸——通知我们的人,这两个情报置之不理,不用专门调查。” “阴谋?” “对。” 见林楠笙说得这般肯定,朱怡贞自然疑惑,她必须要为组织负责,便询问起了为何这般的笃定,林楠笙讲述起了张安平的布置和猜想,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让朱怡贞倒吸冷气。 她只能感慨,幸亏有“他”啊,要不然,这一次的浑水,可就麻烦大了。 林楠笙虽然笃定是阴谋,可还是将这两份情报通报给了张安平,不过他附上了自己的猜想。 …… 林楠笙汇报的情报传来的时候,张安平正在等待另一张渔网的收网结果。 于秀凝汇报: “老师,刚刚收到消息,美国商船飓风号,在南海遭到了日本海军的扣留。” “只是扣了?”张安平失笑问:“船上有没有伤亡?” “应该没有。” “什么叫应该没有?”张安平盯着于秀凝。 于秀凝忙解释:“飓风号最后发来的无线电是:为确保船员安全,他们将接受日军的登船。” 张安平再问:“珍珠号呢?” “三个小时前回的电报,他们距离福州还有两百海里。” “两百海里么?足够了。”张安平呵笑一声。 飓风号装载着十万条步枪离开了菲律宾,这是事实,但在离开菲律宾以后,飓风号便将船上的步枪转移到了珍珠号上。 飓风号的目的地是广州,而真正搭载武器的珍珠号,目的却是福州——日本人意识到自己被骗后,第一时间搜索的自然是广东沿海,即便他们大动干戈,可等他们搜完毕后,这个时间也足够珍珠号进入福州了。 对张安平来说,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暗渡陈仓之计,但对克罗这个吸血鬼来说,这样的高端局,不是他这个经历过几次坑蒙拐骗的吸血鬼就能理解的。 “接下来就该约克出场了……” “一个出卖自己人的吸血鬼,他的最终的归宿,就应该是地狱。” 张安平在心中低喃。 克罗这只鸡跳出来的还挺是时候的,趁着美商理亏,得想办法将剩余的武器快点搞过来,免得夜长梦多。 于秀凝又将一份情报递给了张安平: “老师,这是刚刚收到的情报。” 张安平接过打开,上面全是暗语,他马上对照脑海中铭刻的密码开始解密,情报的内容很快便翻译了出来。 是林楠笙发来的情报,关于大民会两个行动的信息,并有林楠笙对这两个情报的推测。 “林楠笙做的挺谨慎,知道这是个雷没有去踩。” 张安平心中赞叹一声。 不过林楠笙没有去踩,但并不意味着上海站和特一区没有去踩,张安平点燃情报,看着情报化为灰烬后将其捣碎,随后对于秀凝交代: “约一下明台,晚上八点我要见他,不要用我的名义。” “是。” 张安平从于秀凝处离开后,并没有去上海站和特一区示警去。 松室良孝的目标是他表舅,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自然会成为松室良孝的弃子,用以钓鱼的弃子。 这种情况下,他何必去一区和上海站指手画脚? 更何况张世豪已经“死了”,他若是有事没事去两处瞎逛,次数多了,总会被人怀疑到。 张安平已经决定了,以后要低调做事,不能像这一年似的,隔三差五就整一个大动静——咦,这话他贼熟悉,是不是以前经常说? …… 这两日的克罗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 主要是他很焦急。 他要卡中国人的脖子,为那些躲在美国的吸血鬼大赚一笔的同时,自己也大赚一笔。 但中国人却用其他方式破局了。 他现在就剩一个机会,只要军火能被日本人扣押,他便还有机会翻身——距离他将消息透漏给日本人已经两天了,结果……该出了吧!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结果出来了。 没有军火! 看着这份电报,克罗当即进入了宕机状态。 飓风号上,没有军火! 看着日本外务省的人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咆哮,克罗突然笑出声来。 这就是日本人啊,前两天还在自己跟前卑躬屈膝,现在自己没有价值了,便开始张牙舞爪了。 “克罗先生,这件事你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因为伱的情报,帝国海军扣押了美国商船!” “现在美国大使已经向我方提出了抗议,要求我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克罗先生,这件事你必须处理!” 这话惊醒了失魂落魄的克罗。 自己是这件事的推手,如果日本人将自己供出去…… 想到这个可能,克罗坐不住了。 钱没赚到事小,可若是这件事被日本人透漏出去,那身在美国的那些吸血鬼…… 想到这个可能,克罗悚然一惊,调整情绪后,克罗向日本人保证说道: “请放心吧!我毕竟是军工利益体的代言人,在大使馆还是很有人脉的!” “我马上就去联系大使馆那边,相信过不了多久,大使馆那边放弃交涉的!” 面前的日本人将信将疑: “真的?” 克罗信心十足的道:“放心吧!中国人这一次耍了我,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马上会调查这批军火当前的真实情况,如果有所收获,还要指望贵方,ok?” 看克罗说的这般的肯定,日本人倒也没有怀疑:“没问题!” 但他哪里能想到,就在他被打发以后,克罗就火急火燎的开始收拾家当了。 跑路! 克罗知道自己必须要跑路了。 若是不跑,身在本土的那帮吸血鬼,一定会拿自己交差——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十万条枪的钱,最终得靠中国人付款,中国人若是清算自己,那些吸血鬼肯定会将自己丢出去当替罪羔羊。 这一点,克罗从一开始就知道。 若是这些枪被日本人拿到了,那他倒是无碍,毕竟本土的那帮吸血鬼可要靠自己挽回损失。 可现在局势和他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不跑,肯定会被丢出去的! 他在这几次的军火交易中,好在算是赚了一些马内,即便是现在跑路,手里终究是有钱的,到时候还能东山再起。 【中国人,这一次我输了,可我克罗,迟早有一天是会回来的!】 【到时候,你们……一定要付出代价!】 克罗咬牙切齿的发誓。 他回到卧室,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后便匆匆离开,离开前他还交代侍从: “我现在有个生意要出去谈,你们替我守好家,要是有客人来,都做好登记,等我回来处理!” “是,先生。” 这些侍从怎么也想不到,一本正经说这话的克罗,却根本没有短期内回来的打算。 【我应该去哪里?】 【要不去欧洲吧,最近德国人磨刀霍霍,去那里肯定还有商机……】 思绪才想到这,两个彪形大汉便拦下了克罗,克罗骤惊,本能的就想呵斥对方,却不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了: “噢上帝,这不是我的兄弟、亲爱的克罗先生吗?真的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嗨,约克先生,真的是意外。”克罗强忍着慌张,道:“我还以为是碰到了劫匪。” “劫匪?不不不!哪有劫匪敢打劫像克罗先生这样凶悍、残暴的劫匪?我说的对吗,我的兄弟!”约克笑吟吟的看着克罗。 克罗更慌了:“亲爱的约克先生,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好笑?不,我倒是觉得非常好笑——我的兄弟,请上车吧!” “我还有一个生意要谈,就不劳烦约克先生了。” “有个更大的生意需要克罗先生——”约克笑的很开怀,这是他来中国两年时间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招,不管是面对什么人,笑、笑的越肆意越好。 克罗想反抗,但两名白俄的彪形大汉在得到了约克的眼色示意后,就不给他叽叽歪歪的机会了。 他被两人推上了车,在上车以后便被束缚了双手。 面对这几乎摊牌的意味,克罗还在挣扎:“约克,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想和我身后的军工体为敌吗?” 面对克罗色厉内荏的质问,坐在副驾驶的约克悠悠的回头,道: “在中国,把一种人称作是汉奸。” “汉,即是汉族人的汉。” “所以,约克先生可以唤做是美奸,对否?” 克罗闻言,顿时瘫软在了座位上。 黄浦江边。 夜色下的黄浦江,江风吹来,让人无比的畅快,可被人推上船的克罗,却只感受到了刻骨的冷意。 “约克,我亲爱的兄弟,请相信我,我有用,我有大用!” “上次日本人炸了我的货物,跌至谷底的我才多久就又翻身了?请相信我!一个活着的克罗,一定能为你带来丰厚的利益!” 克罗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后,就开始挣扎,开始拼命的讲述自己的重要。 对此,约克只是笑而不语,直到手下将克罗装进装着石头的麻包、在即将扎紧口袋前,他才将手下喝退,独自一人持枪站在了克罗的旁边。 “这我相信。” 克罗大喜,正要极力的推销自己,约克却又悠悠道:“但我可不想做张世豪。” “什么?”克罗不解。 “那个将你们捞出地狱的人,他叫张世豪,嗯,你也可以叫他张安平,嗯,没错,就是这个发音!”约克悠悠的道: “而你呢?就像中国人的成语故事中的中山狼一样,被人救了以后,你却试图吃掉救你的人!” “不,这只是一个误会!” “你这个**养的**!”约克突然暴怒道: “你的契约精神呢?” “中国人在你跌入谷底的时候救了你,你却利用中国人的善意,在生意中故意坑害他们,最后甚至趁火打劫!” “你比吸血鬼都要吸血鬼!” “最让我愤怒的是,你怎么可以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日本人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吗?” 约克很愤怒。 他亲历过去年南京的大屠杀,见证了一座城市的毁灭,见证了日本人的惊天兽行!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打交道的日本人充满了厌恶。 哪怕全球贸易和日本人有着极深的关系。 而眼前的这个同胞,却勾结日本人。 这也是约克请缨的原因。 克罗慌忙道:“不,约克,你不能这么说你的合作伙伴,全球贸易是少数和日本人……” 正在试图“唤醒”约克的克罗突然一愣:“不对——张世豪?张安平?我想起来了,张安平是……” “没错。”约克笑了:“你想的没错,跟你想的一模一样。” “另外,告诉你一个秘密——张安平,是全球贸易最大的股东。” “我,只是他的合伙人之一。” 克罗目瞪口呆。 全球贸易,真正的boss,居然不是美国人,而是中国人? 这……怎么可能?! 约克慢悠悠的抬起枪:“克罗,下辈子,记得不要做美奸!” 砰砰砰 在克罗震惊的神色中,约克扣下了扳,三颗子弹,两颗心脏一颗脑袋。 “亲爱的张怎么说的——两枪身体一枪头,上帝来了也摇头?” 看着倒下的尸体,约克呵呵笑着,动手将麻袋的口子扎紧,一脚将装着尸体和石头的麻袋,踹进了水中。 江面在噗通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 克罗下地狱的时候,等待会面地点的张安平,见到了他曾经的“榜一大哥”: 明台! 明台的关系变了几次,最后落到了直属组,这也是张安平让于秀凝通知明台的原因。 这几天的明台很憔悴,大哥二哥外加大姐,全都身陷囹圄,他在外奔走,花了无数钱却没能将人捞出来。 他知道大哥是上海站副站长,却不能向上海站求援。 连日来的碰壁无果,让这个曾经意气奋发的少年,极度的怀疑人生——他怀疑自己就是个废物。 有时候他都想带人杀进特高课救大姐的。 突然间被上峰联系,颓废的明台认为是军统这边可能要营救自家大哥二哥和大姐了,便急匆匆的赶到了会面地点——早到了足足两个小时! 漫长的等待过后,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明台愕然: 张教官? 此张教官在明楼台的认知中自然不是张世豪,而是张晓。 张安平看到明台后,打趣道: “啧,我记得曾经的明三少可不是这么颓废的样子。” 明台以苦笑回应。 他曾经的意气风发,其实是大姐和大哥的庇佑。 明台忐忑的看着化名张晓的张安平: “您约我是……” “你家的事我知道了。” 明台更忐忑了。 张安平看着这个在这样的变故中都没有击垮的青年,沉声道: “我现在代表区里跟你讲话——明台,你回答我,为了国家,为了亲人,你愿意赴汤蹈火吗?” 明台神色一肃,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愿意!” “若是因此背负骂名、被千夫所指、从而臭名昭著呢?” 明台想到了自己的大哥。 曾经以为大哥彻底背叛的了国家,没想到大哥却背负着沉重的任务,戴着面具身处敌营。 “我愿意。” 曾经意气奋发的少年,再度重复钢材的话。 张安平很满意,将一张纸条掏出来推到了明台面前。 “去这个地址,倾明家之力,交好他!” 明台愕然的看着纸条上的地址,问: “他是……” 张安平缓缓道:“他叫……冢本清司。” (本章完) 第196章:八一三起义(2) 冢本目前还不将明镜释放,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钱。 他看中了明家的钱! 张安平原打算让姜思安出手,但松室良孝的到来、松室良孝和冢本的权力冲突发生后,张安平却改主意了。 他要“投资”冢本! 相比于南田洋子和后来的木内影佐,冢本谈不上有多么的优秀,虽然冢本拥有前二者无法媲美的声望,但那声望怎么来的,张安平可比谁都清楚。 现在,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身份下场给冢本站台了。 姜思安下场,就代表冈本会社后面的利益网,站台冢本了! 这张利益网有多复杂? 这么说吧,上海警备司令部、上海宪兵司令部、伪维新政府乃至日本中国派遣军方面的高层,都有相当深厚的牵扯! 再加上冢本拥有解决了日本人心腹大患“张世豪”的名声,只要操作得当,还真有可能让冢本在这场权力斗争中翻盘。 这种情况下,让明家“投靠”冢本,性价比其实还是挺高的。 当然,自此以后,明家要背负铁杆汉奸的名头,这是没法避免的。 可权衡利弊之下,这种选择无疑是最佳的方案——张安平对于说(hu)服(you)明台很有信心。 难搞的是明镜,不过,这件事就交给明家三兄弟了,大不了让三兄弟多跪跪祠堂嘛。 更何况如果明家有这么个身份掩护,对组织的帮助也会非常大。 …… 明台变了颜色,愤怒的望着张安平: “你什么意思?!” 他的大姐,就是被冢本抓的。 这时候让他倾明家之力交好冢本? 这还不如杀了他! 明台紧紧握住了拳头,双目充血的看着张安平: “这不可能!我不会向仇人卑躬屈膝!” “明台,”张安平无视他的愤怒,而是轻声说道:“别忘了你的身份。” 明台一愣。 “你是军人,更是军统的特工!” “伱大哥明楼、你二哥明诚,他们和你一样都是军人,都是特工!” “他们选择了背负骂名深入虎穴,到你身上就不行了吗?” “还是说,你还有更好的办法让你大姐从虎穴脱险?” 面对张安平的连连发问,明台愣在了当场。 他有办法吗? 没有! 如果有,他又怎么可能颓废成这样? 向敌人屈膝投降,明家人做不到! 可换个思路,为了接近敌人、潜伏自己,向敌人屈膝投降,这……好像也没啥做不到的嘛! 明台慢慢冷静下来,思索着“张晓”的说辞。 张安平见状,又劝(hu)诫(you):“根据我们的了解,冢本并没有对明董事长动刑,但又死抓着不放,很显然是图财!” “明董事长为人刚烈,自然不会向日本人投降。” “但这样耗下去,如果冢本等的不耐烦呢?他给明董事长扣一顶帽子很难吗?与其落得如此下场,还不如直接顺水推舟,倾明家之力而潜伏在冢本身边!” “当然,如果你舍不得明家那亿万家财的话,就当我没说。” 明台知道“张晓”最后一句话是故意激将。 相比家人的安危,钱财明台还真没放在眼里。 他沉默了思索了一阵后,道:“我能相信你吗?” 很明显,明台动心了。 他这么问,其实是问:你会不会过河拆桥? 张安平用答非所问的方式给明台解释:“你大哥是上海站副站长。” 明楼的身份说起来可是很高的,上海站副站长,军统上校! 尤其是对方还潜伏在76号内部! 这种情况下,为了明楼,任何的代价,对军统来说都是值得的。 至于明台担心的过河拆桥,这更不会。 还是同一个理由:你大哥是副站长! 明台想了想,觉得“张晓”说的对。 更何况这也是别无选择的结果。 唯一麻烦的是,大姐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啊? 她会不会打死我啊! “你在担心你大姐会打死你?”张安平笑道:“明董事长是个明事理的人,明家又不是真的做汉奸,这个情况完全可以对她说明,甚至可以将明董事长吸纳进军统,让明董事长为抗战事业做贡献!” 张安平的说辞让明台最后的担心烟消云散。 明台犹豫的问:“那我该怎么投靠他?” “这一点应该不需要我教,我相信你能自己做到。”张安平拍了拍明台的肩膀以示信任。 年轻人嘛,多哄哄就小宇宙爆发了嘛! 果然,明台深呼吸一口气后,面露坚毅,就差嗷嗷叫的马上要跟冢本“摊牌”了。 “我、我现在就去找他!” 看着明台离开,张安平露出了“姨夫”般的笑意,自语道: “小年轻啊!” 明台才离开包厢,包厢门又被推开了,表舅戴春风跨步走了进来。 看到张安平,戴春风没好气的道: “你小子,见我是顺道还是见刚才这小子顺道?” “都不是顺道,都不是顺道。”张安平赔笑,给表舅倒了一杯茶后,道:“您去医院了吗?” 戴春风顿了顿,呵斥道:“长辈的事,你小子少插手!” 张安平却一改往日的嬉笑,带着几分顶撞意味,说道:“舅妈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戴春风皱眉:“我自有主张!” “您去一趟吧!” “你找我就是说这个?”戴老板面露不悦。 “有正事。”张安平倔强道:“请局座原谅职部这一次的任性,您先答应我去医院看看舅妈我再说!” 戴老板收起展现在张安平面前的长辈之态,目光冷冽的望向张安平。 张安平毫不畏惧的迎向表舅的目光,毫不退让。 许久,戴老板终究是选择了退步:“你倒是操心的多!你诈死的事,你想过你父母吗?他们以为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他们多伤心!” 做戏要做全套,张安平诈死的事在他的要求下,戴春风并没有向张贯夫和王春莲坦白,夫妻两人是真以为独子已经为国捐躯,在重庆为独子建了衣冠冢——为了保密的缘故,这墓碑上写的名字都是张世豪! 张安平长叹一口气,道:“自古忠孝难两全。” “行了,少给我上春秋——你给我说正事!” “您答应了?” “废话!” 张安平赶紧赔笑:“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当我是一个屁……放了吧!” 戴春风哭笑不得,这小子还真是…… “堂堂军统上校,能不做正经些?说正事!” “我现在是中尉——说正事,说正事!”看表舅要变色,张安平忙说起了正事。 正事自然是上海站和特一区从大民会获取的情报。 “表舅,这一次您得亲自指挥,最好露个面,让下面的兄弟知道这一次是您亲自督战指挥!” “这样也能安一安松室良孝的心。” 戴春风对此倒是没意见,只是道:“具体的计划有吗?” 他倒不是不会制定计划,而是张安平更熟悉上海的军统力量——他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忙里偷闲得几回的情况下,总不能全身心的忙碌、算计日本人吧? 毕竟他另有有红颜在上海嘛! “当然有!”张安平向戴春风介绍起了自己的计划。 计划很庞大,以上海为棋盘,一区、二区、上海站以及中统的上海室都是己方的棋子。 整个目标,可不仅仅是大民会!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后,戴春风皱眉道:“这个计划……” “我怎么觉得不像你的风格?” 戴春风自然是很关心这个外甥的,他当初亲历了一次军火库群的爆炸,见证了张安平的步步算计,将敌人操弄于股掌之间的艺术。 这么比喻吧,之前张安平的计划,像是拿五个人打出十五个人战力,对一百个敌人展开进攻——但在交战时候,却是用十二个人的战力对付八个敌人。 总结下,就是以寡击众却利用计谋,在关键战场上形成绝对的优势碾压! 但这一次的计划,却是四面开花、处处出击。 没有任何让人可以欣赏的艺术性不说,还有种蛮力破敌的感觉。 “我这不是死了嘛!”张安平嘿笑道。 “屁话!”戴春风瞪着张安平。 张安平赶紧说道:“表舅,我这是为了表达愤怒——我必须保证敌人在事后复盘的时候,不会看出我之前的影子。” “而且这样大规模的用兵也可以麻痹敌人。” “不过这一次之后,我的家底可是真的没了。” 戴春风失笑,家底没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炸完军火库群的时候,张安平就说这一次行动结束,要好好的恢复一段时间——结果转头就搞出了七七起义。 七七起义后,张安平可是叫苦不迭的说自己的家底子都空了! 结果呢?才一个月,这小子又要掀起血雨腥风了! 戴春风吐槽: “你小子的家底每次都是打空,可每次都跟韭菜一样长出来!” 张安平赌咒发誓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掏空家底了,未来一段时间,上海区真的没能力再搞大规模的行动了。 戴春风表示不管张安平信不信,反正自己是不信的。 不过他倒不打算再给上海区加单子了,军统的区站中,七八个区站加一起,战绩都没法跟上海区比,现在张安平卖惨,他倒是能接受。 因为这不是消极怠战! 反正需要的时候,张安平一定会站出来为自己排忧解难! “这个计划我记下了,今晚我回去消化消化——不枉我偏心你,你小子确确实实对得起我的偏心!” 戴春风很满意张安平的这个计划——外甥不愧是外甥,这手笔确实挺大,这计划的完成度哪怕是只有百分之五十,那也是大功一件! 戴春风离开之际,突然说:“其实你也是个小年轻。” 张安平顿时一脸的囧状,等戴春风哈哈笑着离开后,他收起了脸上的囧状,露出了一抹玩味。 他又算计了一遭表舅。 之所以在这里和明台谈话,其实是做给表舅看的——明镜是“喀秋莎”的第一道防火墙,他作为“喀秋莎”,绝对不能和明镜有过深的牵连。 将明镜吸纳进军统,是他再三考虑后的结果。 因为明镜和地下党的牵扯很容易查出来! 有了军统这层身份,倒是可以帮助明镜规避掉不必要的麻烦——但也会因此将自己牵连其中。 所以他又算计了一把表舅。 现在表舅全程见证(窃听)了自己接收明镜的经过,即便未来明镜地下党的身份暴露,张安平也不会有任何的嫌疑,他甚至连解释都不需要! 因为这一切是为了明楼,因为这一切都是表舅所见证的! 张安平之所以这般的未雨绸缪,主要是不看好明镜能一直隐瞒身份——全面抗战这才第一年,未来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租界消失后,情报活动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明镜这条线暴露的可能太高了。 当然,这一次的见面,张安平也有真心实意的地方,比方说劝说表舅去看望子宫癌的舅妈…… 【几分真、几分假,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 张安平内心幽幽的一句自嘲。 …… “先生,门外有人求见。” “哦?”冢本似笑非笑的看着管家:“我都说了不见客了,你居然还通报,难道对方给的很多?” “非常多,一千日元。对方还说您要是听了他的名字,一定会加他。” “这么自信?他叫什么?” “对方自称明台。” “明台?明镜的三弟明台么?呵,这个小年轻,终于知道找我了——让他进来!” 冢本露出了笑意,明家四人,只有一个老三在外,他以为对方会早早的找上他,没想到居然等了这么几天才上门。 他倒是要看看,被名家大小姐宠的不像样的纨绔子弟明台,能在自个跟前玩出什么花来! 很快管家便带着明台来了。 明台在见到冢本后,非常礼貌的鞠躬致歉:“冢本先生,非常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 “日语说得不错,下过功夫啊!倒是和传闻的不一样。”冢本笑吟吟的看着明台:“传闻中,明家三少爷备受明董事长的宠爱,向来是不学无术!” 明台道: “冢本先生误会了,家姐虽然宠爱于我,但在学业上异常严格,我在外花天酒地,家姐顶多说我一顿,但要是学业不好,动辄就是跪祠堂。” “难怪都说长姐如母。”冢本感慨之后叹息着说道:“明董事长在教育方面可真是严苛,可惜啊可惜,明董事长却同情抵抗分子,意欲和帝国作对,太可惜了!” 明台闻言暗中咬牙,紧接着跪倒地上: “家姐绝对不可能私通抵抗分子,请冢本先生明鉴!” “难不成是我冤枉了明董事长?”冢本微闭眼睛,盯着明台:“明三少爷,你若是有证据能证明明董事长……” “我愿意倾明家之力为冢本先生效力!还请冢本先生还家姐一个清白!” 倾明家之力? 冢本似笑非笑的看着明台,悠悠道:“明三少爷,这是何意?” 此时的明台恨不得一脚踹死眼前的这个矮锉的小鬼子,但嘴上却不得不道: “从今往后,明家……便是冢本先生的!” “哈哈哈……”冢本大笑起来:“明三少开玩笑!谁不知道明家可是明董事长掌家!你明三少做得了主吗?” “我愿意配合冢本先生说服家姐。” “说服?令姐可不是一个轻易能说服的人!” 明台苦笑道:“不瞒先生,在下看来,若是人没了,明家……也就没了。” “我自幼失去母亲,家姐待我如己出,若是家姐有恙,明台不愿意独活世间。” “所以……还请冢本先生容我一试!” 明台诚恳的态度“感动”了冢本,冢本幽幽道: “我不图谋明家,只要明三少能说服明董事长道出抵抗分子的信息,我便还明董事长自由!” 明台暗骂这小鬼子又当又立,但面上不得不做出感激状,紧接着又小心翼翼道: “冢本先生,家姐为人倔强,您看能不能让我大哥和阿诚哥陪我一道去劝说家姐?” “可以!” (额,明家的戏码明天会用番外写吧,免得沾一个“水”字。) (本章完) 番外:时代下的两个女人(没错,我就是又免费的番外) 76号。 明楼站在窗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忙忙碌碌的汉奸特务。 他又双叒叕被软禁了。 他在软禁的第一时间,便了解到了软禁自己的缘由。 得知是受大姐牵连后,他很担心大姐明镜,但隐藏在76号内部的钉子传来的那张纸条让他放下了心。 纸条的内容很短: 一切有我。 仅仅四个字,但明楼知道这是谁的笔迹。 曾经以为是敌人,后来却发现是自己的同志的张安平。 这四个字,让明楼放下了所有的担心。 心中装着事的软禁日子,总是最煎熬的,好在他慢慢通过了正规的渠道知道了自己被软禁的缘由,时不时的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一通。 在76号这个充斥着残忍、背叛、怀疑和猜忌的地方,即便是被软禁,他也要戴着面具,将戏演下去。 被软禁的几天,一個让明楼如遭雷击的消息引爆了76号: 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在狂欢。 从76号成立,张世豪这个名字就犹如挥之不去的噩梦,死于清空弹匣的云老二、被炸身亡的张安平、多名死于谋杀的中高层…… 这个名字,便是76号的噩梦。 现在,张世豪死了! 整个76号都在狂欢,一块压在他们精神和肉体上的巨石,就这样被挪开了,他们得狂欢。 但身处圈禁的明楼、明诚,却茫然无措。 他……死了? 好在明楼在第三个小时,便收到了一张纸条: 张世豪死了,又不是我死了,别慌。 那一刻,明楼仿佛看见一张总是让人讨厌的脸,贴着自己的脸又在作死般的“挑逗”着自己…… 不对,那家伙是自己人哈! 明楼嘴角微微上扬,用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自语: “你又在磨刀霍霍吧!” 于是,他更心安了。 直到这天,站在窗户前,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三? …… 软禁明楼的房门再度打开,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王擎汉。 “明副主任,李主任有请。” 明楼起身整了整衣服,也不做回答便往外走,王擎汉见状,笑呵呵道:“令弟的胆识真的是令人佩服啊!” 明楼依旧不做理会——王擎汉初到76号的时候,便抱住了李力行的大腿,彼时的明楼还跟张安平搅和在一起。 但接下来就充分的演绎了什么叫官场: 王擎汉最终跟张安平越走越近,反倒是明楼,却跟李力行成为了“自己人”。 张安平“死”后,王擎汉失去了张安平的策应,马上在76号老实了下来,但此时的李力行,虽说又接纳了王擎汉,但论起亲疏,他差了明楼七八条街。 明楼因为明镜的事情遭软禁以后,王擎汉上蹿下跳,试图重新成为李力行的嫡系,甚至还想着一棍将明楼打的翻不了身。 但他没找到对明楼不利的证据,再加上从冢本口中得知明镜不是抵抗分子以后,他便知道没机会了——此时明台奉冢本之命过来,和明楼是死对头的王擎汉,自当是忍不住要挖苦下。 用仙侠的说法,这叫扰乱道心! 明楼瞥了眼王擎汉,却问都没问,王擎汉也不恼火,只是笑眯眯道: “可怜明老爷子辛苦奋斗的家业了!” 明楼闻言不由握住了拳头,但依旧没有询问,只是浑身的怒意清晰可辨。 但明楼根本没有表现的那般愤怒,反而心道: 老三终于意识到了关键了么? 汉奸们永远不会理解,对痛惜于祖国母亲被异国入侵的志士来说,身外之物,远没有想象般的重要,否则中华历史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毁家纾难之人! 小会议室中,明楼见到了一脸憔悴的明台。 看到一直疼爱的老三变得这般憔悴,明楼心里有些心疼,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冷冷的问: “老三,你来干什么?” 小会议室里只有兄弟两人,但明楼太清楚特务机构的习惯了。 一定是被监听的! 所以他才故意冷冷的反问,同时用手势提醒明台。 明台不傻,早有准备的他即便明楼不提醒也有分寸,便佯作紧张道:“大哥,我、我想起请你和阿诚哥一道陪我去看看大姐。” “看?” 明楼冷声道:“只是看?” “我、我、我……”明台结结巴巴了好一阵,才一狠心道: “我答应冢本,愿意说服大姐以明家之力效力他。” “你这和把明家送人有什么区别?”明楼大怒,紧接着就一个耳光扇在了明台脸上,啪的一声清脆作响。 明台也怒了: “我能怎么办?我不这么做,没有人能帮我!我联系了所有人了,他们都说没办法!” “你和阿诚哥被软禁了,大姐被特高课带走了,整个明家就剩我一个,我能怎么办啊!” “明家没了,可我们还在,我们在,明家就在,要是你们都没了,给我留一个空荡荡的明家有用吗?” “我也不想这样啊!” 明台越说越委屈,说着说着甚至扑向了明楼,兄弟俩噼里啪啦的在小会议室动起了手。 拳拳到肉的那种,搞得窃听的李力行和王擎汉都面面相觑。 但他们不晓得是,小会议室中动手的两人,却在动手中不断的窃窃私语: “做的不错。” “伱不怪我?” “你说得对。” “大姐那……” “多跪跪就好了。” 随着明楼愤怒的喊了一声够了,大打出手的两人一齐停手。 “老三,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可你……” 明楼长叹一声:“算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想办法说服大姐了。” “欸。” “大哥,对不起。” “行了,别说这话了。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只要大姐没事就好,钱没了,咱们再挣——收拾一下,咱们去找大姐吧。” “希望……希望大姐能原谅我们。” 监听室中,李力行放下耳机。 一旁的王擎汉道:“主任,要不要我亲自跟着?” “算了,这件事明主任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让人把明处长也放出来,跟着他们一道去吧。” “是!” 王擎汉离开后,李力行思索着自语: “其实这样也好,没了明家的财力支持,倒是再也不用担心明楼了。” 嗯,这是李力行的心里话,别看他把明楼当做嫡系,事实上他对明楼的防备不比王擎汉少——王擎汉终究是孤家寡人,明家可是上海的地头蛇,有充沛的财力! 相比于王擎汉,明楼取代他的可能性更高! 现在好了,明家要被冢本吞下了,没了财力支持的明楼,再也不是自己的威胁了! …… 特高课。 明楼三兄弟见到了冢本的秘书。 他们本来是要直接去找明镜的,但被早就等候的秘书喊到了一旁,将一叠空荡荡的白纸交给了三人。 可能是怕三人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秘书将白纸交给三人后,刻意让明台数了数,一共是十张。 就在三人还迷惑之际,秘书又讨要回去了三张,然后转身就走。 这下,明家三兄弟全都明白了这是何意。 明家便是这十张白纸! 冢本,拿走了三张! 很明显,这是三成干股的意思。 冢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彻底将明家吞下去。 诚然,彻底吞下明家,他确实能在短期内获得一笔巨额的利益。 但细水长流不好吗? 冢本没想着野蛮捞钱——代入侵略者的视角,他将这里当成了鱼塘,没想着涸泽而渔。 至于最开始流露出的要吞下明家的意思,无非是破屋效应。 这种手段,很容易让对方最后屈服——想拿走你全家的强盗,最后“怜惜”你,只拿走了三成,换很多人都得出现斯德哥尔摩效应…… 可惜这种手段,在明楼三兄弟面前,一丁点作用都没有! “呵……”明楼用一声冷笑的轻呵表述了此时的心情。 他们哥三终究是专业的,没有过多的表露情绪——他们来到了关押明镜的地方。 不是特高课的审讯室,而是一处平方改建而成的住处,有日本兵把守,因为早早的得到了通知,见到三人后日本兵也没检查三人的证件便放三人进去了。 很简陋的一处屋子,因为是听到了脚步声,明镜便气呼呼的坐在床边,等着给进来的日本人看,但没想到门被推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日本人那让人憎恶的脸庞,而是明镜这连日来朝思暮想的亲人的脸庞。 哥三也看到了明镜,看到大姐只是消瘦了些、浑然没有受刑的样子,他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面对着看到他们后就忍不住热泪盈眶的大姐,哥三齐声轻唤: “大姐!” “你们、你们都没事,太好了。”明镜激动不已,当她看到黑眼圈消瘦不已的明台后,再也忍不住的冲过去扑向了最疼爱的三弟,一把将明台拥入怀里。 “大姐!” 这一抱,让明台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一旁的明楼和明诚苦笑着对视一眼,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明镜很快就控制了情绪,一边抹去眼泪,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这是想把我们明家一网打尽吗?” 明楼干巴巴的看了眼大姐,随后眼神望向明诚,明诚本能的后退一步,心道: 大哥你上! 明楼暗骂明诚不够意思,又用眼神示意明台,明台更不够意思,悄悄的躲到了明镜的身后。 明楼暗恨,老三啊老三,我指望你吸引火力,关键时候,你居然……叛变了?! 明镜太清楚这哥三的伎俩了,眼见自己的话没人答,老二和老三又悄悄的退步躲避,明镜便只能凝视明楼——她不是不清楚两人怕责骂的心思,但这时候不收拾老大难道要收拾两个小的? 老大就该多替小的挨揍! 明镜问:“到底怎么回事!” 明楼: “大姐,这、这件事,这件事……” “说啊!别装哑巴!” 明楼这时候也不敢拖延了,生怕气到大姐,只能垂首,小声道:“老三……我、我送出了明家的三成干股。” 明镜恍然,难怪哥三都不敢说。 其实她不生气。 首先,她真的是抵抗分子——被抓之初,她已经做好了硬扛的准备,因为无论如何,她不能连累到三个弟弟。 但万幸的是日本人没对她用刑,三番五次的吓唬后,将她关在了这间改建的平房,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日本人的意思。 图财而以! 她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只不过她不能轻易的答应下来,她要表现的心不甘情不愿,这才能符合她的身份。 没想到最后哥三只复出的三成的代价就换来了无事,其实明镜还挺高兴的。 所谓的干股,她能接受。 因为明家到现在还有戴老板两成的干股呢。 眼见哥三一副理亏成这样,明镜心软下来,便想说出自己早有准备,她缓和神色刚要说话,一直关注大姐神色的明楼赶紧阻止,悄声在明镜耳边说: “骂我,再打我!” 明镜一愣。 等了两秒,明楼没等来大姐的骂声和巴掌,毫不犹豫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左脸上。 啪 声音清晰可见。 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出现。 明镜反应过来,立刻愤怒的喊道: “跪下!” 噗通。 哥三神同步的一致跪下。 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接下来,自然是明镜愤怒的咆哮和质问,明镜入戏也是极快的,愤怒的咆哮后,甚至都“晕厥”了过去,看得明台目瞪口呆。 大姐这演技,要是搁自己之前所在的青浦班,怕是能进前三吧? 兄弟三人一通急救,“可算”是把明镜救醒了,一个个哭着求大姐保重身体,最后明台拿出了人在哪家在哪的说辞,“总算”让明镜“接受”了这个事实。 一家人演的太像了,窃听的冢本根本没发现异常,在明镜失魂落魄的答应下来后,露出了得偿所愿的微笑——作为占领者,搞钱,真的太容易了。 明镜“不得不”答应以后,这出戏自然到了最后的阶段。 双方默契的没有留下文字信息。 作为回报,冢本的秘书将一张写有人名的纸私下塞给了明镜,又当众从明镜手里接了过来。 起初明镜并不知道这张纸代表什么。 三兄弟也不打算告诉明镜,可最终拗不过大姐强烈的要求,在回家的中途,明楼不得不低沉的说: “那应该是特高课查到的抵抗分子的线索。” 明镜马上明白了这是何意。 “好……毒!” 明镜气的浑身颤栗,在哥三安慰的时候,她惊声道:“我记得纸上的一些内容,共和新路189号!” “我们想办法通知他们!” 哥三沉默以对。 明镜生气的看着沉默的兄弟三人,愤怒消散后,她哀求:“救救他们吧!他们都是……他们都是为了打鬼子啊!” 哥三依然只能沉默。 不是他们无动于衷,而是……日本人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的。 大姐可能意识到不到,他们却很清楚,他们离开的时候,日本人就开始了抓捕——而名头,会冠到明镜的身上。 由始至终,冢本不会承认自己抓明镜,是为了钱。 所以,只能将一顶坐实汉奸的帽子,戴到明镜的身上。 …… 医院。 张安平站在病房门前,顿了顿后,脸上挂上了笑容,才推开了门。 “舅妈,我又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消瘦妇人,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时露出了笑容,挣扎着要坐起来,张安平已经快步到了床边: “舅妈,您就躺着吧。” “不行——你坐,舅妈起来陪你说会话。” 见妇人这般坚决,张安平无奈,只得扶着妇人坐起,将被子和枕头垫在后面轻扶着妇人靠下。 “你有心了!”妇人拉着张安平的手:“你是忙大事的人,别有事没事就来看我这个将死之人。” 张安平忙道:“舅妈,您的病没您说的那么……” “别骗我了。”妇人自嘲的道:“我虽然是个妇道人家,但不傻。” 妇人说到这,眼角不由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她赶紧将眼泪擦去,不好意思的说道:“芽儿,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哪里的话,您……您还是要保持心态乐观才好。” “芽儿,他来过了。”妇人的刻意放低了声音,激动的紧紧的抓住了张安平的手,轻声说: “我晓得,我晓得是你让他来的。” “我也……我也无憾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张安平,此时此刻却沉默起来。 “芽儿啊,舅妈谢谢你的好心。”妇人忍不住再次流泪:“你啊,以后也不要总和他犟,你是个小辈……” 妇人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她不懂国家大事,也不会像那些上流人士一样高谈阔论,此时此刻的她,抓着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照顾她的外甥,嘱咐着该怎么和那个人相处。 张安平认真的听着妇人的交代,心里止不住的叹息。 舅妈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但这一生,却摊上了一个永远都不会满足于现状的丈夫。 甚至…… 唉。 他心中幽幽的一声叹息。 舅妈叫毛秀丛,她的丈夫——确切的说,之前就将她打发回老家的丈夫,姓戴。 这个可怜的女人,年轻时候为丈夫操碎了心,临了,却被丈夫嫌弃的不得不回了乡下,郁郁之下,患上了子宫癌。 望着这个时日无多的妇人,张安平又是忍不住的叹息。 这也是他从不敢信任、从来都是如履薄冰的原因。 表舅……太冷酷了! 第4章:张安平亮出的第一张牌 戴老板的态度和张安平预想的一样。 自古钱帛动人心,戴老板本就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猪鬃掌握在他外甥、嫡系张安平手里跟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对戴老板来说结果可是万万不同的——哪怕掌握在张安平手里,所获取的利润全都砸在军统。 也就是现在的张安平有足够的底气、足够的价值,戴老板才没想着巧取豪夺,否则,别说甥舅关系了,就是亲儿子,估计戴老板也会毫无顾忌的将其“拿”走! 自军统局本部出来,张安平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人啊,终究得靠自己。 于是,他摩拳擦掌的去找徐百川了。 听说老徐现在小日子过得贼潇洒,还找了个富贵人家的对象——根据小道消息,老徐短短不到两月暴瘦十来斤,这位姑娘可真的是功不可没吖~ 老徐自然不会放夜猫子进宅,自驻军那里低三下气的将人保释出来以后,他便找了家不错的馆子等着张安平。 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换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跑了一趟又一趟的茅坑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披着张光北马甲的张某某。 (起这个马甲名字的时候,想到身在西南要光复北方,便以此为名——你们怎么就全扯到义父身上去了?) 见到伪装后的张安平,老徐激动的热泪盈眶: “老弟,想死老哥我了!” 老徐是真的想张安平了。 “我说我把握不大!” “你确定?” 所以张安平“曲线救国”,让徐百川低姿态去捞人。 “嗯?”张安平错愕的看着老徐,他听错了? “我猜你一定想着这种浑水我不敢趟这浑水,哼哼,”此刻的徐百川睿智非常:“我偏偏就趟了!” “老徐,咱哥俩之间,还是别老哥老弟的叫,成不?” 他嘿嘿的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坑人了?” 这也是战争年代对能人最大的优待吧。 张安平回答:“把握不大。” 说了几句闲话后,徐百川才正色道:“猪鬃的情况不太妙吧?局座怎么说的?” 老徐虽然不理解张安平的意思,但坚决执行张安平的意志——那姿态叫一个低啊。 “你打算硬扛孔家?老张,你有把握吗?”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徐百川翻白眼,鄙视的看着张安平:“你把握不大你会拒绝局座?” 驻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把张安平的人给带走了! 他也没打算将老徐牵扯进来,他这边要是真的玩脱了,孔家也不会将他一棒子打死——张世豪这三个字还是有分量的,起码侍从室那边不会允许自己被打入冷宫。 张安平轻飘飘的说道: “老板想分一杯羹,我没答应,所以……局里会坐壁观上。” 驻军的那帮人,必然会将老徐的态度不由自主的代入整个军统,且那些执行的人也会将次当做吹嘘的资本满世界吹嘘。 至于对方会不会吹嘘?呵,不要高看了一帮误以为舔到了靠山的小人物职场生存的窍门——跟大人物的香火情,是他们立足职场的最大资本,怎么可能不吹嘘! 几只蚂蚁,终究是不值得张安平亲自动手,但以一个低姿态为民除害嘛,这买卖不亏。 他以为张安平来重庆,就是为了向戴老板求援。 从他知道孔家有意插足张安平的猪鬃生意开始,徐百川就预想过张安平的反应——现在张安平拒绝了戴老板要硬扛孔家,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底牌啊! “确定!” 他以为老徐不会同意。 军统在三教九流可都是有耳目的,一帮隔三差五吹嘘昔日怎么怎么打脸军统的二傻子,被军统立威是必然的。 徐百川一头雾水,见张安平也不解释,便岔开话题:“老、老张——你今天莫名其妙的让我在驻军那边放低姿态是什么意思?” 近两个月啊! 知道他这两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吗? 暴瘦了十几斤的徐百川,每当想起这个就眼泪汪汪…… 在军统,唯一能跟戴老板犯二的,大概只有郑耀全这位爷了,但人家资历老啊! “没问题。” 除了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安平敢跟戴老板犯二——不过两人的关系可不是郑耀全这个外人能媲美的。 他徐百川是真没野心跟自家的好老弟争权夺利——且不说自己内心对张安平的忌惮,就冲他们三兄弟在上海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中缔结的情谊、就冲他跟郑耀先在密室中被张安平投喂苹果的事,他徐百川也干不出和张安平争权夺利的事啊! 可惜,他最终却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戴老板才不会在乎他的想法,愣是把他从上海拎到了重庆。 这种事有人授意的情况下,盯着几个小军官,必然有人要保,纵然最后达成了自己的意志,触发了对方,也会在有心人的印象中留下飞扬跋扈的印象。 “这可是你说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的话,这次帮帮我?”张安平不承认,反而向徐百川发出邀请。 徐百川的耳朵自然灵光,孔家有意插足猪鬃生意,这样的事他当然听到了风声,这一次保人也了解了经过,知道是中统在下黑手。 “给几只蚂蚁送个哈哈镜眼镜而已。”张安平说的轻描淡写,实则这背后的意思是极其残酷的。 徐百川秒懂,向张安平竖大拇指:“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小子手里一定有杀手锏!” 徐百川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老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打住,打住!”张安平赶紧挂起免战牌,老徐这要是骚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对方很克制,并没有用撕破脸的方式,只是以检查武器来源、识别身份为名。 但老徐不然,自己没带他刷过“副本”,名字可没有传进过侍从室! 他想的是让老徐觉得他亏欠自己——搞一份人情,顺便把老徐丢上海去给徐天撑腰。 “啊?”徐百川愣了愣,再一次朝张安平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够刚!” “伱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把我喊老弟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目前就剩你一个……” “嘶——那就是有把握了?”徐百川骇然的看着张安平。 徐百川回答的很肯定,这浑水他就要趟,张安平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要是吃亏了,千万别信,因为他一定暗地里赚的盆满钵满了! “早知道我就不亲自找姓徐的了,让你去多好——老徐啊,既然你决意帮我,那我就……拿你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张安平嘿笑的看着徐百川,看徐百川有何反应。 “用吧!”徐百川不以为然:“正好给我披一层惹不起的防护服!” 张安平终于确定徐百川是真的要“搭船”。 他心中感慨,自己总觉得算无遗策,但第一次吃亏就是吃亏在了算无遗策的名头上,被冢本这家伙的乌龟壳战术弄得措手不及。 这名声的变量,以后得格外注意了。 “老张,跟老、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算计?”徐百川好奇道:“我推演了很多次,觉得你破局方法就两个。” “两个?说说看!” “第一个,以咱们局之力扛孔家。咱们虽然有经费,但明显养不了越来越庞大的队伍,以咱们军统全局之力,其实能扛住孔家——只要做好局座的工作。” “第二个呢?” 徐百川压低了声音,吐出了两个词: “赣州;” “太子!” “行啊!”张安平目瞪口呆:“你这消息渠道不错啊!连这个都知道——亏你敢想!” 徐百川不以为意:“有什么不敢想的?再说了,咱们终究是一片公心,可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全是私心——我说的是孔家,你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张安平语重心长的道: “老徐,听我一句劝,军统是大队长的耳目,千万别想着乱烧香!” 徐百川了然,张安平的应对之策不在自己预计的这两方面,便问: “你还有破局的方法?” “鸦片!” “嗯?”徐百川一愣。 “你没听错。” 张安平呵笑起来。 港记公司,手中烟土的核心产区是“川康滇黔”区域,以种植、掠夺的方式获取,然后在各地贩卖——这其中的各地,不仅仅是国统区,还包括沦陷区! 既然包括沦陷区,上海自然是少不了的。 且上海还是重中之重! 而上海,那可是张安平的一亩三分地。 抗战未爆发前,上海承担了整个中国烟土的三分之一的销售额。 徐百川第三次竖起大拇指:“你狠!” 通常来说,硬刚孔家,就是扛孔家的打击、打压,俗称你打我防——在张安平这里,是你敢打我,我就抡起青龙偃月刀砍回去! 他没问“你这么做不怕引起孔家的怒火”之类的废话,旁人可能束手束脚,可这位爷的性子向来如此! 徐百川说加入是真的加入,不打折扣的那种,他请缨道:“我回上海主持这件事?” 张安平错愕的看了眼徐百川:“你去干吗?” “这锅一般人可背不住,我好歹是个区长,虽然是名义上的,但这锅起码能背几天吧?”老徐说的居然有些悲壮。 “不用你背,有人身体比你好,更容易背。” “谁?” 徐百川不信,除非张安平自己背。 张安平缓缓道: “你忘了我还有个身份?” 嗯? 徐百川一脸茫然。 “中统上海室……高级顾问。” 中统的上海室,命运之凄惨简直不可言说。 第一次全军覆没后辛辛苦苦重建,结果转头又给全军覆没了。 可上海是重中之重,军统又在上海风生水起,徐蒽赠只能咬着牙第三次重建上海室——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花高代价聘请了张安平做顾问,掌权顾问。 虽然期间他又坑了张安平一波,但张安平终究是收钱办事的性子,上海室在他的打造下,慢慢的还真有了起色。 期间有人过来摘桃子,张安平不以为意的放手,结果嘛……残酷的上海让摘桃子的人知道了什么叫中统特工的地狱。 徐蒽赠无奈,只能认命的让上海区继续托管上海室——这是没办法的事,在上海区手里,上海室还能出点功绩,他在大队长跟前也能有点汇报的资本不是? 张世豪“死后”,上海室的命运一波三折,在几次铩羽而归后,又回到了上海区代管的宿命。 代管就代管吧,好歹能活着! 徐百川懵了。 他心里为本家默哀,好端端的抱这位爷的大腿不香吗? 脑子进水了怎么就一直干:一边抱大腿一边插管子吸血的事? 这下,中统得哭了吧! “高!你是真的高!”徐百川心服口服,闹这么一出,孔家要是还敢信任中统,那就等着被活活笑死吧! 中统这一次之后,跟孔家得分道扬镳了! 舔孔家舔成仇人,想想都得为中统鸣不平啊! “先出这一张牌看看孔家的反应吧,要是还要打下去,那就……继续!” 这一刻的张安平,仿佛置身上海。 他的对手,由日+伪,变成了单一的孔家——相比日伪,孔家,真的真的差……一堆的级别。 …… 和老徐结束会面后,老徐又恢复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最后,老徐牙一咬、心一横: 【男人岂能说不行?妖怪,看棒!】 至于张安平,这时候吧…… 站在重庆的家门口,张安平望着自家的大门,望着门口的白色对联,叱咤风云的他陷入了犹豫,看着三个部下,张安平道: “要不,我跟着你们对付一宿?” 三名随从转身就跑。 “妈的,以后给你们穿小鞋!” 张安平嘀咕一声,硬着头皮敲响了自家的门。 …… 张家。 贵客戴老板悄悄将妹夫拉到了一边喝茶。 张贯夫很诧异,戴老板很少来家里,怎么今天一下班就来了? 他左右打听,但戴老板就是不说缘由,反而一个劲的要跟表妹夫喝茶。 喝茶便喝茶吧,这位爷还一个劲的大谈自己如何管教他的儿子善武,高谈阔论的说着自己的管教心得,一个劲的表现老祖宗说得棍棒之下出孝子实乃经验之谈。 张贯夫以为戴老板是来说家常的,于也是应和起来。 这一应和,戴老板就嫌弃起来,甚至将表妹都牵扯进来,说什么你们两口子不会教育孩子,屁大的年龄就敢背井离乡去国外,回来后也各种不让省心。 王春莲本就跟戴老板一见面就掐架,听到说起了自己的儿子,她受不了了,冲出来就跟戴老板针尖对麦芒。 往常戴老板自然是说不过表妹的,但这一次,他输的时候就指向家里的遗像。 王春莲遂大败,咬牙切齿的怨报起自己的儿子来。 偏偏戴老板还包藏祸心,这时候道出了“小道消息”: “曾墨怡怀孕了!安平愣是不准人退回来,我说了几次,他都以墨怡是军人为由把我顶回来!” 张贯夫夫妇两傻眼了。 啥? 他们家的儿媳妇怀孕了? “是真的!而且都怀孕五个多月了——妹夫,不是我说你啊,安平不晓事,你这个当爹的有经验吧?上次你过去你难道就没发现?” 王春莲瞪向自己的丈夫,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 我还是你们老张家的人吗? 张贯夫赶紧撇清: “上次去我压根就没见到墨怡!” “这混小子也没跟我说啊!” 而就在这时候,张家的门,被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熟悉的节奏让夫妇两瞬间呆滞。 “谁呀?”佣人这时候要出去开门。 王春莲冲出去:“王妈,你先回去吧,我去开门!” 戴老板主动退场: “妹夫,我去趟厕所昂。” 这章先发出来,第二章已经一千多个字了。 (本章完) 第197章:八一三起义(3) 张安平这段时间一直在“躲”老岑。 原因嘛,是他怕被老岑逮到以后“唐僧念经”——话说这段时间的种种,可把老岑折磨的不轻。 用老岑的话说,我就住了个院,出院以后……这世界我咋看不懂了? 可再怎么躲,他也终究是“落”到了老岑的手里。 特二区零号秘密据点。 张安平在这里被老岑“堵”到了——而让老岑能堵到张安平的元凶,则是戴春风戴老板。 戴老板可不知道这两人见面时候张安平的心理活动,他直截了当的说道: “安平,我打算撤掉宣传站。” 张安平不解:“撤掉?” “嗯,撤掉。还有就是我打算撤掉一区、二区和上海站,将三家合并为一家。届时宣传站会并入新的上海区,以后不在单独设立宣传部门。另外我打算以岑庵衍为核心,建立一个单独的情报组,该情报组会由本部直属,不过你们二者可以保留一套应急的联络方式,可以在危险的时候相互帮助。” 戴老板简单的说起了自己对上海三家势力的安排。 对于三家归流,张安平其实早有准备。 最初的上海,只有上海区,后来降格为上海站和他的特别情报组,上海沦陷后,才新增了特一区,特别行动组也是后期扩编为特二区的。 戴老板之所以有这样的布置,分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上海太重要了,怕一家被人一网打尽——隔壁的中统就是反面教材,屁事都没干呢,上海室团灭了两遭了! 但随着张安平对自己能力的不断证明,戴老板便有了将三家合并的想法。 这一点从上海站、特一区、特二区之间建立的联动机制上也能看出来,手掌握成拳头的时候,才有更强的力量来打人。 戴老板上次的上海之行后,张安平其实便已经成为了上海区实际的掌控者。 但有一点是必须要承认的,没有实质性的合流,哪怕上海军统的三股势力的负责人亲密无间,即便张安平作为无冕的控制者,只能说是影响到另外两家,不能做到如作臂使。 这一点,戴老板通过这几天的暗中调研,早已经发现了。 有个很好的例子: 张安平和岑庵衍关系不可谓不密切,岑庵衍能在之前加入特务处组建宣传科,张安平功不可没。 但岑庵衍到上海履任宣传站站长后,特二区是帮忙了,但根本就不是戴老板想象中的那种竭尽全力的帮忙。 宣传站虽然建立起来了,但和戴老板想象中的样子,差的太远太远了——就连上海这一块区域都难以全面影响,更别说影响到国际了。 要知道,戴老板是很看重岑庵衍的宣传能力的,还指望他通过运作,将宣传影响力往外扩张呢。 好在岑庵衍自己给力,凭借《名侦探南柯》作者的身份,成为了上海文化界第一汉奸,不仅是上海日本权贵的座上客,还成为了所谓的【上海日中文化融合会】的会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戴老板才让岑庵衍从宣传体系脱身,并组建专门的情报组。之所以让情报组直属本部,是因为他觉得岑庵衍打入的层次极高,可以搜集战略级别的情报——直属于本部的话,不会因为一些中等级别的情报而暴露。 张安平顿了顿,直截了当的问:“那新的上海区的负责人……” “本来是想让你做的。”戴老板没好气的看着张安平:“但你现在的情况,要是出任区长的话,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伱让我怎么说你才好?!” 张安平讪笑道:“我、我资历不够。” “屁的资历不够!”戴老板瞪完张安平后又问:“你觉得郑耀先和徐百川,哪个适合?” 旁听的岑庵衍心中激荡,这…… 这还要选吗? 张安平思索着道:“我觉得,老徐吧。” 徐百川? 岑庵衍心中惊诧,面上倒是没有流露。 他很疑惑,这种选择题,为什么不选郑耀先? “徐百川吗?我还以为你会选郑耀先!”戴老板思索道:“如果是徐百川的话,郑耀先倒是好安排——你觉得河南区区长怎么样?” “这个您定夺。”张安平没有做出评价,但还是“仗义”的说了句:“老郑做事胆大心细,河南这地方,敌我双方犬牙交错,一般人确实镇不住场子。” “是啊,耀先在这方面,我放心!”戴老板赞同,又交代了一通后,才道: “徐百川会在本部那边挂一个职务,他不在的时候,你多替他把把关。” 戴老板的意思很明显:徐百川虽然会当上海区区长,但他主要职务是在本部那边,上海这边,还是以你为主。 不是说徐百川能力不行,而是和张安平比起来,徐百川……就真的是能力不行。 上海区,戴老板必然是要交给张安平的。 为了不影响张安平的布局,他也只能委屈下徐百川了——不过补偿是很充足的,本部任职,可谓是半只脚踏入了军统高层的行列。 旁听的岑庵衍终于明白张安平为什么没有推荐郑耀先了。 合着所谓的上海区区长,根本不在上海任职啊…… 反倒是张安平没有推荐郑耀先,才让郑耀先捞到了一个河南区区长的职务。 岑庵衍脑海中的秋海棠地图,一片区域染红…… “你们俩好好聊聊,以后精诚合作!” 交代两人一句后,戴老板起身离开。 张安平送走了戴老板以后,看着老岑,他马上露出了……讨好的笑。 话说,这段时间把老岑“折磨”的不轻啊! 曾墨怡被监控、明楼被软禁、明镜被捕,这每一件事都足以让二号情报组出大问题! 紧接着便是张世豪被刺杀。 当时的老岑直接懵了——在老岑心中,十万个自己,都不及张安平一个人重要啊! 好在张安平马上恢复了和他的联系,这才让老岑没有暴走。 但老岑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不是这几日戴老板在这里,他早就按捺不住的要扑过来找张安平了。 现在,终于和这货有一个私密的空间了! 老岑想要“念经”了,但看着张安平露出的讨好的笑,他的怒火在一瞬间便消失了。 因为让他生气、提心吊胆的这些事情,现在不仅完美解决了,而且还收获颇丰。 更关键的一点便是,他刚刚突然间想通了一件自己早就想通却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他和张安平二者之间的段位! 当初钱大姐撤离后,他接手二号情报组,但深感自身能力有限,所以才将负责人的位置交给了张安平。 岑庵衍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并没有把持着位置不放。 可他总是习惯于稳妥——而他总觉得张安平做事激进,作为老同志,他应该看着点。 但就在刚才,他彻底的释怀了。 张安平做事,在他看来是激进没错,但张安平做事真的激进吗? 曾墨怡被监控、明楼被软禁、明镜被捕,这般危机的情况,张安平一个假死脱身,便完美的化解了危局,这还是激进么? 释然了这一点后,那些积累的怨气便烟消云散了,看着自己同志摆出的讨好笑容,岑庵衍反倒是在反思自己。 “老岑,我错了,你别摆脸色啊!”张安平以为岑庵衍还在生气,捅了捅老岑,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说道: “要不,你进去打我一顿?” 岑庵衍无语。 他解释道:“安平,我没怪你,刚我在反省我自己。” “老岑,咱不当阴阳先生可以吧?”张安平苦笑,他以为岑庵衍在内涵自己,便诚恳道:“我接受你的批评!” “我说的是真话。之前,我总对你指手画脚,说到底,还是我有种倚老卖老的思想作怪,这一点我向你检讨。” 岑庵衍认真说道:“事实也证明你每一次的谋划没有疏漏,我做的应该是执行,而不是让你说服我。” “哈,你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张安平故作羞涩。 岑庵衍不理会张安平装出的羞涩,诚恳道:“安平同志,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以后行事布局,不必过多的考虑我!” 岑庵衍保证的说道:“我会无条件服从你的命令!” “你这正式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咱们进去说吧!” 二人进了屋子,张安平给岑庵衍倒了一杯水后,道: “老岑,有件事我得跟你沟通下——老郑应该很快就会被调去河南,而你现在的身份也特殊了起来,我觉得不适合继续担任二号情报组的总联络员了。” 之前的岑庵衍,是张安平、明楼和郑耀先之间的纽带,不过随着张安平和郑耀先对明楼“摊牌”,这条纽带的用处已经不大了。 所以他只充当着吕宗方、顾慎言跟张安平之间的纽带。 顾慎言被张安平安排去重庆后,岑庵衍只负责吕总方跟张安平之间的联系。 但现在岑庵衍已经成了一方“诸侯”,赫赫有名的上海文化汉奸、上海汉奸榜榜十一的“大佬”、上海日本权贵间的座上客,继续当总联络人已经不适合了。 “我有准备,我推荐陆汉卿同志,你觉得呢?” “陆汉卿么?” 张安平有些犹豫,主要是陆汉卿一直是负责郑耀先这条线的。 “郑耀先去河南,陆汉卿同志不适合跟着去,而且他应该和二号情报组脱离关系,组织上会重新安排的。” “那行,就陆汉卿同志吧,不过你跟我之间的联系,还是通过温伟吧。” 温伟虽然不是地下党,但以他的性子,加入我党是必然的。 “嗯。” “在你卸任前,有件事你得跟组织上汇报下。”张安平开始讲述起了谋划中的八一三起义。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岑庵衍好奇道: “这一次你不打算跟咱们的同志联手?” 之前张安平跟地下党的明面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四月份的军火库群爆炸,他就联手了地下党,七月份的七七起义,也跟地下党联手了。 这一次的八一三起义,张安平居然不打算跟自己同志联手? “我有这么个判断,你到时候转述给组织。” 张安平解释道:“我觉得目前进行的武汉大战,国军这边的胜算不高,不过日本人也达不成重创国军的目的。” “这次大战结束后,随着控制区的增大,我估计日本人会很难组织起二十万规模的兵力会战,也就是说,日本人的战略主动会消失,转而进入战略相持。” “以国民党的尿性,一旦进入战略相持,一时间奈何不了日本人以后,就得跟我们作对了!” “让组织做好被国民党撕咬的准备!” “啊?” 岑庵衍张大嘴巴,不敢相信张安平会有这样的判断。 “本来准备了几章蓝星动物国的预言一波的,”张安平遗憾道:“但你跟蓝星动物国之间的关系有点密切,只能作罢!我的推测麻烦你转告组织。” 岑庵衍这才想起太监了许久的【蓝星动物国】可正是眼前张安平的杰作,而预言性质的【蓝星动物国】,可是在预言上没有出过错的! “我记下了。” 他慎重的点头。 …… 在上海这片看似平静的大海下,汹涌的洋流,正在疯狂的酝酿着波涛。 敌我双方,都能感受到平静下的汹涌。 但到底是谁能技高一筹? 八月十二日,夜。 76号。 整个76号灯火通明,一队队汉奸特务已经集合完毕,正等待着上面的命令。 而76号的高层,此时此刻,也正在会议室中,由李力行进行行动介绍。 “根据连日来的打探,终于在今日下午,确定了三处抵抗分子的秘密印刷厂!” 李力行示意手下将移动黑板抬上来,指着上面的照片介绍道: “这三个地方,便是他们的位置!” “根据情报,抵抗分子将会在凌晨三点左右,将秘密印刷的数百万份宣传单散发出去!” “我们的任务是秘密设伏,在抵抗分子开始搬运分发这些反日传单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 “明副主任,你负责第一路!” 李力行开始宣布命令: “王副主任,你负责第二路!” “第三路,由马处长负责!” “我希望三路人马,皆能大获全胜!这将是继冢本课长大败张世豪后,我方的第一次全胜!我不希望出任何篓子!” “是!” 同一时间的特高课。 冢本幽幽的望着隔壁处于动员状态的76号,露出一抹道不清的笑意。 秘书以为冢本在为马上到来的胜利而开怀,识趣的道:“课长,这帮中国人,现在倒是会做事了!” “还是您领导有方。” “做事?”冢本失笑道:“他们,做不成事的!” “啊?”秘书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很惊讶吗?” “可、可他们明明……” 冢本冷笑道:“一帮傻子而已!” 是个人就有炫耀的心思,只不过特工能控制这种心态而已,此时此刻的冢本,面对自己信任的秘书,却懒得控制这种心态。 所以他炫耀了起来! “明天便是八月十三日了。” 秘书不解:“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 “在中国人眼中,去年的今日,便是所谓的‘淞沪会战’的开端!”冢本冷笑道:“更何况张世豪还被我杀了!” “这二者……有何联系?”秘书其实反应过来了,但作为秘书,他太了解冢本了,眼见冢本有意炫耀,自然要“捧哏”。 “中国人,这段时间太平静了。” 冢本冷笑道:“按理说张世豪死了,无论如何,他们都得做出反应来!” “可他们就刺杀了76号的几个中层,这是正常反应吗?” “所以,他们肯定要大闹一场才行!” “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军统有了交代——他们要大闹,76号是躲不过的坎。” “这种情况下,用疲兵之计对付76号,不是正合适吗?” 冢本呵笑道:“李力行的能力如何,有目共睹!他突然间查到三个军统的地下印刷点,这本身就是个破绽,可惜啊可惜,人在局中,不能自知。” 秘书真心不解: “啊?既然这样,课长您为何不叫停?” “叫停?我为什么要叫停?”冢本笑道:“若是76号不上当,军统,岂不是白忙活了?” “而我……又怎么当这个黄雀?!” …… 76号。 看着楼下开拔的三支队伍,李力行露出了一抹笑意。 “这也算是对日本人有个交代了吧?” 李力行呢喃自语: “明天,明天,诸事于我何干?”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太多了。 李力行无疑就是个聪明人。 张世豪死了,军统老板的外甥死了,军统立起来的典范死了! 这种情况下,军统怎么可能不报复? 真以为军统会把杀三瓜俩枣的事认为是报复? 李力行早看清了形势,所以他“中计”了! “明天,闹腾的再欢,和我无关了!” (本章完) 第198章:八一三起义(4) 祥德东路。 一处看上去极其普通的民房。 明楼带着人抵达了此处后,便命令明诚带人先封锁四周,随即安排人手准备抓捕,临抓捕前,明楼问李力行安排过来的特工: “确定是这里?” “是这里!”特工解释道:“印刷厂他们就建在了地下,大约能容纳十几个人,最开始我还不敢相信,后来查了查电费才发现了问题——这一片的负责收电费的也是他们的人,我怕打草惊蛇,一直没有抓人。” 明楼边打量着四周边道:“辛苦你了!这样吧,抓捕那个电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带几个人过去,记得抓活的!别掉链子!” 特工知道这是明楼在给他送功劳,当即便激动道:“多谢明副主任!” “去吧!” “是!” 这个特工以为这是奖励,殊不知,这是……送他上路呢! 特工带着明楼安排的几个人离开后,明楼便下令对此处展开抓捕。 一众汉奸,有人负责翻墙、有人负责破门,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生怕抢不着功劳。 这种情况下,动静自然极大,意欲悄然抓捕岗哨的汉奸才踏进院子就因为猪队友的原因暴露,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枪声。 黑暗中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军事素养约等于零的汉奸们,浪费了十来分钟后才壮着胆子攻入了有人抵抗的屋子,结果鬼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抵抗分子难道是装上翅膀飞了?” “万一要是遁地呢?” 领头的汉奸大怒,对着说话的两个二傻子一人一脚后骂道:“飞个屁!一定有密道!一定是通往地下印刷厂的密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找啊!” 一番翻箱倒柜后,他们还真找到了柜子后面的密道入口,结果才看到密道,就听到了滋啦的声音,反应快的二话不说就跑,等反应慢的反应过来后要跑的时候,七八个人挤在门口反倒是都跑不掉了。 轰 一声炸响,炸塌了半间的屋子不说,里面没跑出来的七八个汉奸,全都没声了。 明楼能怎么办? 只能黑着脸让人清理倒塌的部分,并抢救伤员。 好不容易将倒塌的部分清理,重新将地道的入口翻出来,这帮汉奸都怂了,面对这如怪兽般择人而噬的入口,一个个都磨磨蹭蹭不敢上前。 明楼大怒,开出了赏金后才组织了一队“勇夫”,开始了“探险”。 毫无疑问,里面的人必然是守在出口的。 这种猫着腰才能进去的密室,里面若是有人守着,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再加上里面的抵抗分子有机关枪,连续死了七八个人都没能攻进去后,明楼这才放弃了进攻。 他气呼呼的喊道: “困死他们!” 嘴上说着困死,但明楼却组织人手在院子里展开了挖掘,又时不时的对密道口进行一番射击来迷惑里面的抵抗分子。 明楼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李力行处。 “主任,明副主任的遭遇和王副主任还有马处长的遭遇一样,都没能顺利抓捕!” “马处长那边请求主任您派兵支援,王副主任是打算困死里面的抵抗分子,只有明副主任要求本部送炸药过去,他在组织人展开挖掘,试图以爆破的方式攻入。” 听完秘书的汇报,李力行不由道:“还是明楼会动点脑子!” “把明楼的主意转告另外两个,另外准备三车炸药送过去吧!” “是!” 秘书走后,李力行自语道: “比我想象的更顺利啊,这么一来,我的人足以磨叽到天亮了,明天……明天我的人就不用忙碌了。” “大民会啊大民会,还想收编我,呵,明天……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 戴老板带着张安平站在窗前,望着黑乎乎的街道,静静的等待着。 两盏车灯划破了街道的黑。 就在卡车即将从街道穿过的时候,小巷中突然倒着冲出来了一辆卡车。 正常疾驰的司机紧急刹车,勉强在碰撞前刹住了汽车。 76号的特工本就嚣张,好端端的开车又被人找撞,当即便将脑袋探出窗外,愤怒的骂道: “卧槽尼……” 同行的伙伴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他的国粹还没有说完,一颗子弹就从黑暗中飞过来正中他的脑袋。 此汉奸残余的意识只记得黑暗中绽放的那朵火焰,随后便被黑暗彻底的吞没。 副驾驶位置的汉奸本能的掏枪,结果枪还没掏出来,人便顺着同伴的脚印,一道下了地狱。 两名枪手自黑暗中钻出,麻利的上前将车上的两具尸体扯下来,随后他们接管了卡车,轰鸣着消失在了街道。 全程用时不到十秒! 戴老板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道:“不错,身手敏捷、行动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他们就是伱手里那支别动队的人?” “嗯,您别觉得大材小用就行。” 戴老板后面的话被这句话给生生噎回去了。 “我记得你说过,李力行现在一心要磨洋工,既然他有这个心,你为什么不试着策反他或者遂了他的意?”戴老板好奇的询问张安平。 “李力行这种人,是纯粹的投机分子,最开始投机共党,后来看共党势弱便投靠中统,被日本人抓住后,还没上刑就果断投靠日本人了,这种一来靠不住,二来嘛,他也不是那种为了国家就敢舍生忘死之辈!” 张安平评价后道:“现在的情况是日本人势大,李力行不会冒着风险投靠我们的,而且这种人见利忘义,他哪怕是坐壁观上,我都不放心——万一关键时候被他捅一刀,极有可能就是要命的一刀!” 戴老板赞许的点头,这种人他见多了,刚才这么问只是故意考张安平的识人——还不错,比自己预期的要好。 随后他又问: “我记得你手里有好几台制作炸药的机器,上海这边原材料更不会缺吧?干吗非要费心费力的算计着从敌人手里夺取炸药?” 张安平道:“这就跟打牌一样,不能让敌人算计到自己手里的牌路——这么一闹,在敌人的心中,我们是没有能力制造炸药的,其次,就是为了疲惫76号。” “明天便是大民会组织的第一次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了,结果现在丢了三车炸药,76号必然着急上火。” “闹腾一夜外加半个白天,到时候76号的人基本可以无视了。” “另外,这样也能让特高课和大民会那边忙活起来,三车炸药,对战场来说不算什么,可在上海,这三车炸药的威力可就不容小觑了,特高课和大民会必然要竭尽全力的寻找。” 戴老板笑道:“还是你小子鬼心眼多!” “表舅,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明天,可是您的专场!” “哈哈,你说得对,明天,可是我戴某人的专场了!” …… 三车炸药被劫持,消息传来到李力行这里后,苦心谋划着划水工作的李力行,顿时一个机灵。 “军!统!” 李力行咬牙切齿。 受“已故”的张安平迎向,他是真的想磨洋工、划水的。 他知道今晚的三处印刷厂是抵抗分子的疲兵之计,但还是故意上当了,就是为了避免坏了军统的事——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一心想跟军统达成默契,避免自己上了该死的汉奸榜,时不时的遭遇刺杀。 可现在,军统利用了他的善意,并一脚把他踹进了火坑。 三车炸药啊! 关键是明天便是大民会组织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三车炸药要是被抵抗分子用于破坏,到时候他这小体格,哪里能扛住啊! 76号,只是上海的76号,虽然他有心做大,但现在依然是上海的76号。 而大民会,可是属于维新政府直属的。 这锅,他扛不动啊! “给我找!” “翻江倒海,也要把炸药找回来!找不回来,日本人要我的脑袋前,我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李力行气急败坏的下达着命令。 这道命令下达以后,包围三处印刷厂的人手,当然要分出来一部分参与到搜寻炸药中。 汉奸们认为他们控制了入口,里面的抵抗分子是翻不了天的,也没有太在意,如明楼,甚至分出了一大半的人手用于寻找炸药。 而针对地下印刷厂的围剿,依然还在继续。 “主任,下面是混凝土——抵抗分子将地下的印刷厂,用混凝土加固了,我们想要破坏,除了炸药,别无他法。” “再申请炸……算了,我还是找冢本课长求援吧。” 明楼放弃了再申请炸药的念头,带人驱车找了部电话,直接打到了冢本家里——冢本不在家,而是在特高课。 “冢本课长……”明楼将遇到的困难向冢本汇报后,请求冢本派一队人携带炸药过来支援。 冢本倒也没推辞,立刻联系宪兵司令部,协调了一个小队的宪兵兵分三路支援。 一番磨蹭下来,等宪兵携带炸药就位,天已经麻麻亮了。 轰! 在宪兵的工兵布置下,炸药引爆,地下印刷厂被打开了缺口,明楼亲临一线,指挥着汉奸们往进冲。 结果…… 毛都没有! 地下印刷厂,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印刷机都没看到一台,倒是有一摞摞空白的便宜草纸整齐的码放。 一番寻找,果然,发现了地下印刷厂的一个偏室中,有一个隐蔽的出口。 “死了6个伤了8个,居然……什么都没有抓到?!” 明楼气急败坏道:“狡猾至极!” 他发誓,他说的这四个字,是他从业以来,说得最最最真诚的四个字。 其他两处的情况和明楼这边的情况一致,折腾了一夜,死伤几十人,除了破除了三处没用的地下“窝点”外,人,一个没抓到,机器,一台没找到,甚至就连传单,一张都没有!! 消息传到了李力行处,李力行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高估了军统这帮人的“素质”啊! 李力行快要气死了。 他觉得军统是想用三个地下印刷厂,换取76号在今日的“销声匿迹”——他觉得这是双方的默契,军统给他送点小功劳,他借此磨洋工划水,远离今天必然要爆发的大战。 结果呢? 军统反手掏了他三车炸药,把他架到了火上烤了。 更可气的是,所谓的默契,纯粹就是自己一厢情愿,或者说是军统故意要给自己这个错觉——三个地下印刷厂,一台机器都没有啊! 一张成品传单都没! 钓鱼佬还知道给鱼钩上挂蚯蚓啊! 军统的人,连钓鱼佬都比不上! “你们不让我好过,我绝不让你们好过!” 李力行气疯了,既然你们军统给脸不要脸,那我就不给你们脸了! 今天你们想要搞破坏是吧? 我就让你们……做梦去吧! …… 一大早,八一三起义的指挥成员便秘密开始就位,而最核心的徐百川和郑耀先,则来到了张安平早就准备好的指挥部——这个指挥部位于公共租界,只有核心的几人参与。 张安平和戴老板早早的便在这里了。 徐百川和郑耀先问候过戴老板后,郑耀先憋着笑对张安平道: “听说李力行昨晚砸了一堆的花瓶。” “你也是真够坏的啊!李力行这一次,可是亏大发了。” 张安平笑而不语。 李力行在“张世豪”“死后”,便有意向军统释放“善意”,这一点从76号针对上海区和特一区的几次行动上便能感受出来。 面对这般的“善意”,张安平果断的手下,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的送上了三个地下印刷厂——然后,将李力行坑的怀疑人生了。 开玩笑,这才啥时候,怎么能跟特务头子达成默契? 这要是到了44年或者45年,倒是可以考虑——完事后把小本本的清单拉出来,送他们一程! 至于现在? 张安平可没有跟敌人眉来眼去的习惯! “这锅老徐得背。” 徐百川没好气道:“你就坑我吧!我这名声啊,迟早得被你刷成黑的!” 戴老板打断三人的闲扯,道: “开胃小菜已经上完了,这正餐……该上了!” “请局座指示!” “我宣布,八一三起义,正式……启动!” “郑耀先!” “到!” “给你的人打电话,第一道正餐,上吧!” “是!” 八一三起义,根本不是日本人想象中的对大民会活动的破坏,而是……先发制人! 大清早、大白天,先发制人! 上一次的七七起义,是在夜晚。 此时的特高课和76号,被折腾了一宿不说,此时此刻,还正在按照松室良孝的布置,进行他们的安保任务。 他们浑然不知,战斗,在太阳出了的那一刻,开始了。 (本章完) 第199章:八一三起义(5) 今天的76号格外的空虚。 昨晚这些汉奸和特务们忙活了一宿,炸药没找到不说,人还累的要命,结果大清早就得跑过去负责大民会几个活动的安保工作。 内部的留守人员,除了文职外,大多是耍小聪明和手段留下来的——躲避今天繁重的业务嘛! 大概是受这些昏昏欲睡的留守人员影响,就连负责门口警备的日本兵,都懒洋洋的懒得动弹。 此时,一辆卡车从远处直直的驶了过来。 眼见卡车驶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遭遇到袭击的日本兵漫不经心瞥了眼卡车,嗯,样子挺熟,应该是内部车。 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日本兵一直没有过多的理会这辆卡车,直到卡车以极低的匀速靠近门岗三十多米的时候,日本兵才发现了异常——司机呢? 车上没司机? “森川,你看车上是不是没司机?” “好像是的——难不成是一个矮子在开车?” 因为这车很熟悉的缘故,日本兵一直忽略了关键的盲点,直到车匀速行驶到距离他们十米的时候,才有人道: “这辆车,好像是昨晚……昨晚被劫的车?” 这话一出,日本人这才反应过来,马上就警戒起来,没赶上和张安平称兄道弟时期的军曹刚要下令,汽车便撞到了鹿角上,推翻了鹿角撞到了外墙上。 汽车撞停熄火,日本兵端着修长的三八大盖围了过去,打开车门才发现这辆车的自动驾驶,是卡住了方向盘和油门所致。 眼见这一幕,军曹突然间想起了一个词: 炸药! “炸药?” 跑! 军曹来不及通知布下转身就要跑,但为时已晚,转身的瞬间,一团火光便骤然出现,紧接着就吞没了整个岗哨区域。 轰! 爆炸声这才响起。 之前的76号周围不可谓不繁华,可随着76号的名声越来越响,周围的百姓和商户不堪祸害不得不搬迁,尤其是川岛芳子遇刺之后,汉奸们为安全起见,也有意的清理了门口。 所以这般的爆炸,对普通人可谓是没丝毫的影响。 顶多是被冲击波震的狼狈些。 可岗哨后面的76号就不好受了,所有的玻璃全部被震碎,一些院子里活动的人也像树叶一样被掀飞。 而此时此刻,罗展跟着十多名精锐的别动队成员,悠哉的出现在了被爆炸肆虐过的门口。 罗展感慨的道: “得亏队长你卸掉了三分之二!” 别动队的小队长嗤笑着说道: “第二次这么干了,熟门熟路,自然不会浪费。” 罗展这才想起来,去年时候,二区还是特别情报组的时候,就拿下过一次76号哈! “那就……再上演一遍!” 小队长手臂抬起后狠狠甩下:“杀!” 闻令,罗展一马当先冲向了76号。 当他踏进76号的瞬间,他的眼睛便通红了起来——初来上海的时候,他是一只自以为是的小菜鸟,行动中差点坏事。 冷板凳之后,是区长将他带到了身边言传身教。 结果,区长死了! 而他跟很多的同僚,也被该死的英国人扣留了数日。 被释放后,罗展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愤怒,他被丢进别动队后,已经有城府的他没有表现出愤怒,可这仇,却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度日如年的等待着,终于等到了大行动的时候! 为区长报仇! 罗展没有高呼口号,但他却在用子弹疾呼着自己的愤怒。 杀! …… 在这辆爆炸的汽车还在驶向76号的时候,还有一辆卡车驶向了相连的特高课。 但一个人的出现,让这辆车未能得逞。 徐天! 徐天“观测”到了这辆汽车的异样,快步向门口的岗哨汇报了情况,几名日本兵快速出动,在汽车距离大门口还要五十多米的时候,打开了车门,截停了这辆汽车。 几乎是同一时间,爆炸发生了。 但这辆汽车未能如愿在特高课的门口爆炸,只是吞没了几名没来得及跑掉的日本兵。 爆炸之后,“无数”拿着冲锋枪的军统成员从四下杀了过来,但因为爆炸没有彻底的摧毁岗哨,以至于岗哨在第一时间顶住了进攻,随着后续援兵的抵达,这些军统成员不得不放弃进攻,转而在远处和日本兵对射。 “76号被袭击了!袭击者已经杀进去了!他们需要支援!” 可这个时候,日本兵哪敢分兵? “佐佐木阁下,”徐天这时候建议:“我部此时空虚,眼前又有抵抗分子虎视眈眈,我们决不能分兵!” “不如先派人堵住两地的连接点,谨防抵抗分子夹击,等我方援军到了再做决定?” “徐君说得有道理!” 于是,日本兵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76号沦陷…… …… 李力行正在新亚饭店的顶层忙碌着——在伪维新政府的核心这里,他这个特务委员会主任,就是一打杂跑腿的。 突然,两声沉闷的雷声传来。 李力行的眼皮忍不住跳了跳。 这么早……就开始了? 他寻思军统这边会先在哪边动手,打算和冢本沟通沟通,尽量不能让军统围点打援或者围魏救赵。 就在他找冢本的时候,手下一脸惶急的急匆匆跑来了。 “主任,总部被袭击了!” “啊?” 李力行呆滞了。 他知道军统今天必有大动作,可……可……怎么端他的老巢啊! “具体情况呢?” “留手的苟处长说抵抗分子已经杀进来了,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了,我再打过去就没音了。” 杀进去了? 李力行瞬间想到了昨晚的三车炸药。 “别慌!”他低喝一声后说道:“特高课就在我们身后,只要我们的人顶住最开始的攻势,日本人就能让军统玩完!” “我去找冢本课长!” …… 新亚饭店。 一间由客房改建的小会议室中。 李力行惶急的汇报了老巢被端的情报,请求冢本让特高课的留守力量分兵支援。 特高课自上海沦陷后,两次被抵抗分子拿下过,这种连抄两次家的耻辱,让特高课制定了一个留守规定: 任何时期,留守武装人员不得低于五十人! 日本人面对中国军队其实是很嚣张的,一个大队就敢撵着一个旅,一个联队就敢冲一个国军师。 但两次被抄家,特高课这边对军统太忌惮了,所以有了留守武装人员不得少于一个小队的规定。 一个小队的日军,扛一个连的国军几个小时,问题不大吧? 这也是李力行向冢本求援的原因。 冢本却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告诉李力行稍等——他要弄清楚情况再做决定。 “课长,本部有消息了!” “说!” “我方遭遇了汽车炸弹的袭击,幸好徐天事先发现了汽车有异常,我方及时处置才未能让汽车炸弹冲击岗哨。” “之后有超过两百名抵抗分子向本部发动袭击,我方正在奋力抵抗!” 两百? 这个数字让冢本懵了。 就连李力行都瞪大了眼睛。 和军统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对于上海军统的力量,他们心中自然是有数的——军统活动这么猖獗,大事情搞了不少,每次动用的人手是有数的,时间一长,他们自然能推导出上海军统可以动用的武装力量。 在忠义救国军淞沪部依然躲在某个山沟沟里的此时,上海军统这边能动用的行动力量,绝对不会超过五百人! 特高课这边两百多人,那进攻76号的人手就是再少也得百来号,两边加起来可就三百多人了! “难道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冢本犹豫起来。 小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松室良孝出现在了门口。 他饶有深意的瞥了眼李力行后,问冢本:“冢本君,我听说特高课和76号遭遇袭击了?” “是的。”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人回去!” “机关长,我担心这是抵抗分子的围魏救赵之计——”冢本反倒是坚定了决心,他道:“我会请宪兵司令部和警备司令部派兵支援,大民会还有活动,我不能放任不管!” 松室良孝暗骂一句八嘎后,赞道:“冢本君考虑的深远,是我唐突了!” “不过,特高课不能第三次失陷于敌人之手,冢本君伱知晓否?” “属下明白。” 松室良孝这才转身离开。 李力行呆呆的道:“课长,他是……” “新上任的机关长——就是他有意让76号被大民会吞下,李桑,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面对冢本大有深意的话语,李力行赶紧表态: “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冢本这才满意。 “课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张世豪死了,但军统绝对不是没人了!昨晚的连环算计环环相扣,”冢本道:“这说明我们的对手绝非等闲之辈!” “他重兵进攻特高课和76号,摆明了就是要围魏救赵!” “可惜,上海是我方的地盘!” “我们失了先手,但绝对不能让大民会这边再失先手!” “李桑,你可明白?” 冢本本来是难以取舍的,毕竟特高课是他的老巢,在自己手里再次丢失的话,他的脸就等于被踩在敌人脚下了。 可刚才松室良孝的殷勤,让冢本警觉起来。 或者,松室良孝就等着大民会这边出纰漏,届时好将自己杀鸡骇猴? 所以,冢本做出了取舍! 李力行能力如何不好说,但政斗绝对不孬,刚才松室良孝和冢本之间的对话他听在耳中,马上就意识到了两人的不和,此时冢本做出了选择,早早就被迫站队的他,只能跟上冢本。 …… 特高课的枪声传不到租界的。 但戴老板却遥望着76号方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大战。 “安平啊,你这套大餐,真的让我意外啊!” 张安平嘿笑道:“咱们老祖宗早就把话说透了,兵者,诡道也嘛!” “哈,你这诡道也太诡了!” 戴老板是真的高兴。 特高课和76号闹出的动静大不? 太大了! 但实际上,军统这边只投入了二十个人! 两个别动队的小队而已! 至于说特高课的日本兵为什么会看到有两百多人进攻,很简单,因为……这便叫增灶计! 除了一个小队的别动队外,其他人,其实是学生! 上海沦陷后,日本人便着手文化同化,开始在学校增设日语专业。 这遭到了爱国学生们的激烈反对。 “共党凭借他们在学生中的优势,想消化这些学生!” “可他们哪能想到,咱们会有这么一手啊!” “神来之笔啊!” 戴老板对张安平这一手格外的满意。 共党在学生中根基深厚,本来这种事归中统管,但中统的上海室两次全军覆没后,学生那边一丁点力都使不上了。 “共党辛辛苦苦经营一年,你倒好,关键时候摘了桃子!哈哈,等共党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些学生,早就被我们带走了!” “哈哈,我真想看看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精彩脸色!” 这件事具体的详情是这样: 【徐百川的人注意到了地下党在学生中发展迅速,徐百川决意遏制。 吴敬中亲自操盘,但几次遏制都徒劳无功。 所以张安平昨晚秘密将联络众多优秀的学生,在今天利用他们当群演——进攻特高课的人手中,只有打头的是别动队成员,后面的两百余人,全都是高校的学生,还是那种骨干类的学生。 他们差不多是被哄过来的,但到了现场,得知是要摇旗呐喊打日本人后,这些学生自然是格外积极的。 而他们一旦上了贼船,自然是下不了船的——战斗结束后,军统这边会带着他们转移,最终从上海离开,然后…… 把他们纳入培训班!】 “局座,”张安平正色道:“这些学生中,受到的赤化影响极大,开训前,我们应该先纠正他们的思想!” “开训后,也不能放松对他们思想的管控,绝对不能让他们赤化!” 戴老板笑呵呵的表示: “放心,我心里有数!” 见此张安平自然也不再多说——他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他知道经过军统的思想洗礼,一些不坚定的学生会纳入军统的怀抱。 但是,真正的共产党人,绝对不会被军统的思想所扭曲! 在军统极速扩张的现在,未来的他们,一定能在军统的中层中,如鱼得水! 最关键的是,张安平只是给他们提供了一个契机,他们……和张安平没有丝毫的牵连。 “你这开胃大餐估计打蒙了日本人,”戴老板笑呵呵道:“接下来的几道硬菜,你说日本人是不是会更懵?” 戴老板脑补出日本人不可置信的样子后,就忍不住想笑。 这番虚张声势、撒豆成兵,确实精彩! 张安平则一脸郑重的说道:“接下来,就是硬碰硬了,没有取巧可言。” “以养精蓄锐之兵战一群疲兵,还要取什么巧?你啊,就是恨不得咱们十个人个个手持机枪打拿着步枪的敌人!” 戴老板教训道:“每次都别总想这么美!” 张安平没吭气。 接下来,硬菜准备! (本章完) 第200章:八一三起义(6) 日本人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上海。 只有一个稳定的上海,才能给他们不断的造血,这些血会化作侵略中国的子弹、枪炮、飞机,驱动着他们继续实施对中国的侵略。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上海的城区,日军驻扎的军队在不断的减少——相比刚占领上海时期城内的驻军,现在的上海城区内,成建制的日军,极少超过中队的规模。 但日本人更不想让上海失控,所以选择了明松暗紧的方式。 明松,比方说大量撤离城内的驻军。 而暗紧,则是加强伪政府的力量、加强特务力量,加强他们对伪政府的把控。 如遍布伪政府军政警特系统的顾问、如不断扩充的76号、扩充的特高课、不断新建的特务组织、大民会种种。 上海工人联合会,便是在这个情况下诞生的。 此会虽然挂着“工人联合会”的招牌,自称他们的宗旨是团结工人——但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后面的一句话:共建东亚共容(荣)。 该会建立之初,便在工人中发展眼线、监控工厂,同时还联合会的名义,组建所谓的工人自卫队,但其成员要么是浪人,要么便是名声败坏的流氓。 他们活跃在各种场合,一旦发现和抵抗分子有关的线索,要么便通知特务机构,要么和伪警察一道联手,抓捕、击杀。 该会成立不足三月,便在底层中建立了一张令人发指的恐怖网络,特一区、上海站都在其手上吃过亏,就连戴老板亲自掌握的一条走私线,也因为该会的缘故被拔起,要不是二区关键时候捞了一把,损失绝对不会是七八人。 工人联合会一把子汉奸特务和日本人浪人,将该会的骨干召集了起来,准备在十点钟举行一次大游行。 一次堂而皇之的拥日游行。 为此,该会早早的便联(买)系(通)了各路记者,只待游行开始,这些记(妓)者便会将这样的图像定格,然后通过各种报纸向全世界宣传,向世界展现日本人所谓的“正义性”。 9:45分。 “抵抗分子会不会来捣乱?” “放心吧,抵抗分子现在没能力来捣乱了,他们正在集中人手进攻特高课。” “这不是找死吗?” “对,他们就是在找死!” “咱们是不是可以在游行的时候加一段话?反对军统暴行,拥护维新政府?” “好主意!” 一帮子拿着日本人的钱数宗忘典的混蛋,就这么开始排练起了新的口号。 联合会总部的大楼上,几名日本顾问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这些中国人,有奶便是娘! “青木君,这一次游行一定会非常的成功,我想青木君很快就能接到司令部的表彰!” 联合会的真正话事人,首席顾问青木矜持一笑: “表彰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日中一家亲。” “青木君的觉悟绝无仅有!” “青木君果真是鞠躬尽瘁!” “青木君一腔热血为日中友谊,当浮一大白!” 一群汉奸立马马屁如潮的拍了过去,争先恐后的夸奖着这个能带给他们利益的日本鬼子。 青木听着如潮的马匹,脸上的矜持越来越荡。 他就喜欢以征服者的姿势,凌驾在被征服者的身体上,然后听被征服者肉麻的夸奖自己的话。 “诸君,且稍等——游行马上开始,让我为勇士们贺词!” “青木君请!” 青木跨步走到搭建的台上,开始了游行前最后的演讲,一番粉饰的言辞过后,拿到了游行补贴的汉奸们,开始卖力的呼喊起了日中友好的各种口号。 声音极其的响亮,透过了时间、空间、穿过了层层的大地,把他们的先人激动的从棺材里都快要爬出来了。 “下面,我宣布,庆祝日中友好工人大游行,开始!” 随着青木生涩的汉语宣布声,八十多名骨干、五百多名拿钱办事的流氓和混子组成的游行队伍,跨出了联合会,开始在大街上堂而皇之的行走。 收钱的他们,激动的高呼着让无数国人咬牙切齿的口号,意气奋发的在大街上游行。 有看不过眼的市民,愤怒的向他们投去了烂菜叶,周围护航的伪警察立刻出动去缉拿热血的市民,围观的市民见状,有意无意的堵在了伪警察们抓人的路上,掩护着勇士的撤离。 一幢大楼的楼顶上。 陈明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的“闹剧”。 向来惧内的陈明,感慨的说道: “媳妇,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傻的人啊!” 于秀凝搁下望远镜,笑着说:“不是他们蠢,而是他们啊……没经过毒打!” 谁的毒打? 自然是老师张世豪的毒打。 这帮人,欺负老师现在“死了”,以为军统拿他们没辙? 还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早就看狗屁的联合会不顺眼了,要不是实在抽不出人手来,我早就想跟李伯涵这家伙联手挂着燕双鹰的名头收拾他们了!” 陈明摩拳擦掌的说道:“没想到这帮家伙居然傻乎乎的把骨干组织起来搞游行,这……可真的是老母鸡去黄鼠狼家走亲戚,送上门来了!” “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于秀凝嫌弃的拉开了和陈明的距离,自家这老公脑子有水吧? 看自家的傻老公在一旁嘿笑,于秀凝将自己的猜想道了出来: “有可能不一定是这帮人蠢,也有可能是我们的人太精明了!” “嗯?” “比方说,这场游行,有可能是咱们的人策划的!” 陈明傻眼: “不会吧?” “可能还不小,我在联合会骨干的名单中,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主。” 嘶 陈明倒吸一口一年前充斥过硝烟味道的空气,呢喃道:“老师这牌,打得……” “这事烂肚子里!”于秀凝警告了陈明一眼后,又拿起望远镜看了眼游行队伍,道:“好戏开始了!” …… 街道上,无数的镁光灯在闪烁,收钱的记(妓)者们,按照约定抓拍着“精彩”。 撕心裂肺的中国人,高呼的日中友好的口号——这样麻木的场面,哪有精彩可言,无非是为了吃饭嘛。 就在这时,一支行进的日军小队出现在了街道上,和游行队伍碰撞到了一起。 “让路!快让路!快给太君让路!” 带头的汉奸跟见了死去的亲爹一样的激动,连忙手舞足蹈的高呼起来。 游行队伍很有“纪律性”,马上就向道路两边分散,护航的十来名伪警察,点头哈腰的赶紧收枪站到一边,为日本兵维持秩序。 但日本兵似乎不理他们的好意,带头的中尉愤怒的走过来,用生涩的汉语道: “混蛋,你们敢进行反日游行?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眼看着凶神恶煞的日本兵要一拥而上,领头的汉奸和一名伪警察赶紧过来解释。 领队表明了自个联合会的身份后解释说: “太君,误会了!误会了!” “我们是支持日中友好的游行队伍!” “是经过警察局批准的!” “八嘎!”中尉愤怒道:“你们经过宪兵司令部或者警备司令部的批准吗?” “还有,现在抵抗分子正在作乱,伱们居然还有心情游行?这是帮倒忙!” “是是是。”汉奸和伪警察心里骂着日本人,嘴上却异常的听话。 “立刻中止游行!”日军中尉怒道:“大日本帝国是上海的征服者,不需要日中友好!” “还有,我部正要去镇压抵抗分子的作乱,既然你们是工人联合会的,那就派人跟我们过去维护下治安!我们负责击溃抵抗分子,你们负责收尾、清理战场,明白吗?” 领队为难道:“太君,我们要……” 日军中尉直接恶狠狠的望着他。 “小的这就照办!” 日军中尉这才满意,然后道:“记得把能用的人带上,滥竽充数的不要带过去添乱!快快滴!” “是!” 经过这个日军中尉这么一闹,游行自然是无疾而终了,领队也不得不将队伍中的骨干带出来,跟上了这帮子“太君”。 被请来的记者们被这一幕差点逗的乐死,听听日本军官怎么说的,大日本是上海的征服者,不需要日中友好——这算不算一个小新闻? 有记者已经开始在脑海中构思嘲弄的文章了,但也有人“职业道德”优良,秉承着收钱办事的心态,开始在脑海中构思【日中友好,日本武士缉拿抵抗分子、sh市民自发协助】的洗白新闻了…… 可惜,他们没有见到一刻钟后发生的神奇一幕。 联合会汉奸们的领队随着这帮“日军”行进了一刻钟,发现居然在往偏僻地带走,便好奇问: “太君,这……这是要去哪啊?” “日军”中尉突然开口: “我不姓太。” “太君这是何意?”领队懵了。 “日军”中尉打量了下周围,停下脚步后笑眯眯道:“我姓阎。” “你可以叫我阎君。” “阎君?”领队还没有反应过来,“日军”中尉突然套出了腰间的家伙,不是日本人的王八盒子,反而是一支美制的m1911手枪。 砰砰砰 一枪打在了领队头上,另外两枪打在了领队的心脏上,领队到死都没反应过来,太君……怎么会突然向自己下杀手。 枪声便是信号,也是命令! 这支日军小队,突然间朝跟随他们的汉奸们下手了! 汉奸们哪有丁点的防备,仅仅在几秒钟,便倒下了一大片,剩下的开始哭爹喊娘的乱窜。 但早有准备的军统,又岂能让送上门的肥肉跑掉? 早就对他们完成了合围,且还是有心算无心,十几秒之后,这帮铁杆的汉奸,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当然也有人装死。 可军统又岂能给他们装死的机会?刺刀亮起,挨个补刀,装死的两个聪明人也没逃过最终的宿命。 一名军统成员将一张纸条用刺刀钉在了一具尸体上。 【汉奸杀无赦!日本兵,杀无赦!燕双鹰奉上!】 一个燕双鹰不可怕,但前仆后继的燕双鹰,才是可怕的——而上海区,一直孜孜不倦的打造着无敌的燕双鹰之名。 这一次,又能让一堆的汉奸老实一段时间了。 “赶紧走!还有两个场子呢——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这支“日军小队”就此急匆匆的消失。 直到许久后,才有壮着胆子的市民过来,遍地的尸体吓的市民们瑟瑟发抖,可当他们看到纸条上的燕双鹰三个字后,顿时不怕了。 “原来是燕双鹰啊!” “哈哈,这帮汉奸是被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的燕双鹰杀掉的!大家伙不要怕!” 张安平刻意编造的燕双鹰故事流传甚广,我赌你枪里没有子弹这句话,无论哪个时代,果然都更容易被广大吃瓜群众津津乐道。 …… 工人联合会。 此时的汉奸和日本顾问,还不知道他们的游行队伍已经被“征用”了。 庆功宴! 他们正在提前准备庆功宴,庆祝游行顺利举行、落幕,庆祝马上有一波新闻要在国际上宣扬日中友好了。 但众所周知,半路开香槟,自取灭亡…… 就在一众汉奸狂拍日本顾问马屁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国人突然举起酒杯: “青木先生,我敬你一杯!” “哦,是周君啊!”青木很是欣赏的说道:“此番庆功,周君之功,功不可没啊!诸位,请随我敬周君一杯!” “且慢!”年轻的国人笑道: “青木先生,容我先敬你一杯,可好?” “请!”青木大笑着和年轻的国人各自饮下了杯中的酒。 “小周啊,来来来,咱们一起敬青木先生一杯!” 周姓青年却扔下酒杯: “一杯够了,毕竟,我得感谢青木给我这个机会。” “至于再多,你们……配吗?” 青木愕然的看着周姓青年:“周君,你这是何意?” 而一帮汉奸也纷纷指责起来:“周浩,你怎么说话呢?” “我看你是飘了!” “找死!” “不知道敬畏前辈,取死之道!” 周浩大笑:“你们闭嘴吧!” “青木啊,这一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啊!” “若不是你听取我的意见,想把联合会的这帮骨干一网打尽,还真有些困难。” “还有啊,若不是你把这帮子汉奸召集起来,我哪能发这么大的财!” 话音才落,七八个身着灰色衣服手持冲锋枪的汉子便跨步进来。 “呦呵,人挺全——那就不客气了!” 没有过多的语言,枪声就响了起来。 此时的汉奸们只恨爹妈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也有流氓想拔枪殊死一搏,但掏空之后才反应过来,赴宴前,这个姓周的小王八蛋,以安全为由,把他们的武器都给下了! 当时青木还夸奖周浩会办事来着…… 青木死了。 他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来人和周浩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就用一梭子子弹送他见了阎王——联合会的高层全在这里,骨干嘛,估计这时候应该全交代了。 一个深耕底层的汉奸组织,就这么全灭了! “四楼是档案室!” “去两个人烧了!” “还有三楼的人事档案也一并烧了吧!东西我已经全拍下了,以后再跟他们清算!” “好小子,会做事!” …… 像联合会这样的事,在短短半个小时内,上演了三出。 也就是说,三个用来控制上海人民的汉奸特务组织,短短半个小时内就没了! 而且还是那种高层和骨干全军覆没的结局。 当消息传到松室良孝跟前的时候,这位雄心勃勃的老特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可是打算将这些组织都并入大民会,建立一个披着伪政府名义实则为日本人把控的巨大特务网络的。 可现在,他最看上眼的三个,都没了! “覆没这三家,抵抗分子出动了至少两百人?” 松室良孝分析着传来的情报,牙关不由紧咬了起来。 围攻特高课、76号出动了三百人,覆没这三个组织出动了两百人,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抵抗分子就没想过跟大民会亮刀? “好!好啊!” 松室良孝咬牙切齿,他还有心给抵抗分子送一波大功劳,没想到……人家居然图谋的还不小! “好!这一次你们不按照我剧本走,但我的局,你们终究是入了!” “戴春风,名不虚传啊!” “后天,咱们……见真章!” 误以为这是军统上海区全部计划的松室良孝,赌咒发誓要在后天报仇雪恨。 可他哪里想得到,这只是开胃菜之后上来的第一道硬菜。 …… 租界。 秘密指挥部。 “报告局座,三处目标先后得手!三个汉奸组织全部覆没!” 戴老板笑眯眯的接过战报,扫了一眼后笑着对张安平道: “你这道硬菜不错啊,日本人应该吃的很满意。” 张安平没想到表舅还有这么阴阳怪气的一面。 他笑着说:“我猜日本人这时候应该以为咱们的菜上完了!” “嗯,他们顶多还以为只剩下两个汤了。” “咱们中国人这么好客,硬菜哪能上一道才结束。”张安平目光落在地图上,笑着说: “局座,请客吃饭的时候经常要有一道鱼。” “你说咱们接下来的这道菜,算不算鱼?” “我觉得不算,这应该也算硬菜之一。”戴老板心情极佳,张安平用不到百人,做出了出动了全力的假象——关键是除了76号和特高课那边的寥寥二三十人外,其他力量还是能投入到接下来的“上菜”环节的。 这怎么能说连鱼都上了呢? “局座说的是——那接下来,您亲自下令端菜?”张·马屁之王·安平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戴老板也不客气,拿起电话,接通后道: “我是春风!” “我命令,开始!” (本章完) 第201章:八一三起义(7)(驴车战神上线前) 松室良孝是很了解军统的。 早在特务处还是密查组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情报机构,这也是他能掌握戴春风动向的缘由。 现在,当军统行动的情报汇总到他手上以后,松室良孝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一次的对手,是一名“新人”!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了解军统。 军统的高层,每个人的风格都不一样,像这一次这般的大规模行动,他从中看不见任何一个“熟悉”的军统高层的风格——这种集情报和行动为一体的规模化行动,其实是军统的弱项,除了横空出世、逆天的张世豪外,目前的军统,他熟知的人中,绝没有这样的人才! 从九一八事变后,松室良孝就在暗中观察着特务处。 在松室良孝的眼中,特务处更擅长的是情报搜集,就连策反其实都很一般。 倒是七七事变、淞沪会战以后,特务处快速成长了起来。 但除了上海,各占领区内的特务处、现在的军统成员,行事还是很一般——情报方面做的还行,但行动方面,真的没什么出色的地方。 尤其是在上海军统的衬托下。 松室良孝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接触的全都是这种对手。 但现在在上海,他遇到的这个对手就表现的很奇怪了——除了张世豪外,军统,居然又出了一个“大师”? 【他是不是大师,得看特高课和76号那边的情况!】 【如果能在帝国军队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撤离,那这个对手,毫无疑问就是绝对的大师!】 【一个仅次于张世豪的大师!】 松室良孝正想着呢,手下就传来了情报: “机关长,宪兵司令部传来消息,宪兵的两个中队分三路支援至极司菲尔路76号时候,抵抗分子已经撤离!” “他们和随后赶来的帝国军队包围了作战区域附近,现在正在展开大规模的搜查,他们保证一定会将抵抗分子堵在包围圈内的!” “保证?”松室良孝冷笑,他根本不看好能将这一批抵抗分子围堵——以往的多次事实证明,抵抗分子手里拥有极多的隐蔽地道,除非掘地三尺,否则结果只有一个: 抵抗分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个对手,现在他手里应该是无人可用了。” “虽然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但能声东击西、暗度陈仓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么多的动作,倒也是当得起大师的称呼……” 他正在脑海中研究对手,秘书却急匆匆的跑来: “机关长,出事了!出大事了!” 松室良孝不满的看着这个新选的秘书: “什么事?” “造(暴)反(动)了!” “好多工厂的工人,造(暴)反(动)了!” 刚才还在暗中吐槽秘书经不起事的松室良孝,失色的惊呼: “什么?” …… 辛亥革命以后,民族企业虽然不断出现,但他们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倒是世界大战期间,列强无力东顾,倒是让稚嫩的民族企业,在这段黄金时期大肆发展了起来。 但战争的硝烟过后,民族企业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国民政府尽管取代了北洋政府,但国家的大门依然是肆无忌惮的敞开着,面对着列强倾销式、野蛮式的经济掠夺,没有真正做到国家独立的国民政府,并不能保护好这些嫩芽。 中国本国的工业,就这么艰辛的熬着。 然后,中日间的全面战争,爆发了! 战争为政治服务,政治又为经济考虑——占领了上海的日本人,肆无忌惮的对中国稚嫩的工业发起了“镇压”。 要么,工厂卖给日本人,要么,在不正当的竞争中,彻底的倒闭! 淞沪会战时候听劝的那些工厂主拖家带口的离开了这个是非地,但更多的工厂主却无法舍弃他们的坛坛罐罐,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近一年多的时间,无数的工厂不得不卖给日本人或者倒毙,剩下的也在更艰难的熬着。 工厂主如此,里面的工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工厂倒闭,他们只能去日资工厂——他们能吃苦,但日资工厂中,他们拼命的吃苦,却依然难以养家。 工厂未倒闭,他们艰难的陪着工厂主熬着,纵然是再仁义的工厂主,在利润疯狂下降甚至不得不赔本的艰难时段,只能、不得不砍工人的工资。 中华民族是最吃苦耐劳的民族,但当吃尽了苦头却依然看不见希望的时候,他们……能如何? 曾经,有人说: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于是,他们掀起了埋葬大秦的浪潮。 而现在,这些身为亡国奴的工人,在历经了快一年的绝望后,终于再次面对起了两千多年前前辈的选择: 熬下去,是死,反抗,还是死,都是死,那不如……痛痛快快的反抗! 于是,三十九家工厂的一千四百余名工人,在这一刻,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 策动工厂工人起义,张安平早在七七起义之前便筹备过,当时还借助过地下党的手。 不过当时的张安平就打算在八一三这日闹出大动静,所以他又做了一手的准备: 利用上海室、特二区,走工厂主路线,为二次的起义做准备。 这一次的起义准备,相比第一次反倒是更容易。 因为七七起义就是个最好的范例,前者有完美的撤离范例,以此为例,发动起这些工厂主并不困难,尤其是军统方面承诺可以帮助其在后方建立工厂。 于是,在一段时间的周密部署后,这三十七家工厂的工厂主,揭竿而起,拿着特二区送来的武器,领着他们的工人,成功的发动了起来! 他们在军统成员的带领下,向伪警察局、伪政府机构发动了进攻,向日资工厂发动了进攻! 一时间,上海,遍地烽火! 而这,只是开始。 …… “局座,起义很顺利!”张安平向戴春风汇报后说道:“既然连环马的第一颗‘马’动了起来,那第二颗‘马’也该发动了!” 戴老板拿起电话,接通后威严的道: “传我命令,发动!” 这一刻,戴老板仿佛看到无数的工人怒吼着冲向了日本人。 “安平,不得不说,你考虑的非常周全啊!”尽管这话在初听到张安平计划的时候他感慨过了,但第二课“马”发动以后,戴老板依然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嘿嘿,主要是观史的时候,看多了因为涉及范围太广而致失败的例子。” 张安平道:“尤其是黄巾起义,准备的那么充分,关键时候就因为一个叛徒的告密导致不得不仓促行动。” “所以我才没有扩大范围。” 张安平说的没扩大范围,指的是起义的工厂主数量——搁大多数人身上,绝对会用拉更多的人一道起义为追求目标。 人数越多、规模越大,越欢喜。 但张安平并没有这样做。 他精挑细选了三十九名工厂主,在起义的一个小时前,才将起义的事告诉了他们。 而负责联系这些工厂主的特工,也是在起义前三个小时才知晓起义的。 这保证了机密不会外泄——这也是张安平选择通过工厂主来主导这次起义的原因。 可张安平做事,又岂能“仅仅如此”? 这三十九名起义的工厂主和一千多名工人,只是起义的第一波力量! 更多的工厂主,只是在张安平的“潜在名单”中,他们是这步连环马中的第二颗马——张安平在布局第一颗“马”的时候,便派人和其他工厂主暗中联系。 但并没有挑明身份,而是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直到八一三这天,三十多名特工,每人负责将手上的“线”以聚会的名义召集起来。 一个人联系五六个工厂主,三十多名特工,可以将近两百名中小微工厂主唤到一起。 当第一颗“马”踏出了起义的步伐后,这些人开始摊牌。 军统的条件很诱人: 立刻发动工人起义,听从指挥,从上海杀出去以后,军统负责帮这些工厂主在后方重建工厂,若有志于军旅杀敌报国,可进入忠义救国军效力! 这些“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的工厂主,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有其他选择么? 没有! “日本人不让我们活!那我们就跟日本人拼了!拼了,才有生路!” “张厂长说的对!拼了!咱们的家业,都是拿命打下来的!现在存亡关头,不就是拼命吗?拼他娘的!” 在一声声愤怒的咆哮中,一百多家中小微工厂的工厂主,发动工人举行了起义,他们炸毁了辛辛苦苦守卫的工厂后,带着无尽的愤怒,杀向了他们的目标。 日本人的工厂、各种汉奸机构、伪政府部门、伪警察局等等,都是他们袭击的目标! …… 同一时间,上海的几支伪军,也……起义了。 但相比军火库群爆炸时期的营级编制的起义,这一次伪军内部的起义很微弱——主要是上次之后,日本人对伪军进行了清洗,对伪军军官的权力也进行了限制,大量的日本顾问充斥在了其中。 所以这次在伪军内部的起义,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形成摧枯拉朽之势——哪怕是张安平特意在七七起义时候都没有动用伪军中的钉子,这一次起义也没有彻底打废上海的伪军力量。 虽然没有像上次一样一发不可收拾,但伪军内部的起义,也有效的拖延了伪军的行动,令他们不敢在第一时间对上海内部的起义进行镇压。 起义军不得不脱离战斗转移后,伪军也没有进入上海镇压起义。 因为一名汉奸的提议得到了大部分日本顾问的强烈赞同: “各位太君,咱们现在出不得啊!” “上次张世豪把一个团都给策反了!虽然说张世豪死了,可谁晓得他有没有大量的安插人手?这一次我们内部叛乱给人的感觉是虎头蛇尾,有没有可能是抵抗分子故意为之?” “他们是想让我们以为内部的不安份子已经暴露了,让我们可以放心的进入上海——要是我们进了上海,不得不分兵后,藏在我们中间的抵抗分子顺势叛乱,到时候可是会乱做一团的!” 这番猜想让日本顾问们强烈的赞同,然后……伪军居然真的就没有参与到接下来的行动中,甚至在事后,伪军内部还展开了残酷的清洗。 据说,这名提建议的汉奸,主持了事后的清洗,残酷的手段,得到了日本顾问的一致好评。 嗯,这个汉奸,他叫……(马甲,速速占领!) …… 松室良孝的脸极黑,比他在西北军当顾问时候还要黑。 整个上海,乱成一团了! “机关长,至少有一百五十多股起(暴)义(动)的暴民!” “帝国军队大规模开进来至少还要三个小时。” “这段时间……我们……我们怕是会损失惨重。” “饭桶!都是饭桶!”松室良孝愤怒的咆哮起来:“整个上海特别市警察体系有超过六千名警察!” “特高课、76号拥有上千特工!” “宪兵司令部手里有三千宪兵!” “城外还有四个团的绥靖军!” “可为什么会让军统闹出这样的动静!” “冢本课长,特高课的人呢?” “李主任,76号的人呢?” 面对松室良孝的诘问,冢本和李力行都没有回答。 人呢? 他们的人,不是都在负责大民会这边的安保工作吗? 愤怒的诘问之后,松室良孝深呼吸一番后冷静下来,咬牙切齿的道: “大民会的所有活动取消!” “冢本课长,李主任,请带着你们的人平叛吧!” “我希望天黑之前,你们能配合绥靖军和赶来的帝国军队以及宪兵,将暴民全部清除!” “是(嗨伊)!” 冢本和李力行刚起身,松室良孝的秘书就一脸喜色的冲了进来: “机关长,机关长,好消息!” “冈本先生将他的商团护卫队集中了起来,并召集侨民大肆发放武器,现在已经聚集了千人!” “还有更多的侨民正在响应冈本先生的号召积极参加护卫队,保卫虹口!” 这还真的是好消息,这么些时候,就这个消息算是好消息。 松室良孝的目光望向标注了一股股暴民的地图,突然间,他咦了一声,道:“虹口方向,只有寥寥几股暴民?” 秘书猜测道:“虹口是我们侨民的聚集地,淞沪大战期间,我方大量侨民踊跃参加护卫队,拥有丰富的训练,抵抗分子应该是知道这点,所以才没有将主要力量放在这边吧。” 松室良孝突然奇怪的说道:“所以,虹口是安全的吧?” 秘书不知道缘由,只好谨慎的点点头。 “绥靖军内部叛乱被拖延,76号和特高课的人手被拖延在租界以南的老城区,暴民主要在租界以西和以北。” “租界以北的多股暴民,威胁也不小,若是……冈本的人出击的话……” 松室良孝呢喃道:“以经受训练的护卫队打暴民,自然是手段擒来的事——租界以北的暴民,会很快被消灭,那租界以西区域内的暴民,将会被三面包围!” 越呢喃,松室良孝越激动。 冈本平次的人,竟是破局的关键! 他马上抄起电话,拨出了冈本平次的电话——他之前便记下了这个号码,但一直没有拨打出去过。 万幸,电话接通了! “我是松室良孝,请冈本君接电话!” 一阵后,电话那头回复:“冈本先生说他不在!” 然后,电话啪的被挂断了。 松室良孝愤怒,接连拨打电话,那头始终保持这个羞辱他的说辞。 几次尝试后,松室良孝知道冈本记恨自己,是没法协商了。 他只能联系警备司令部,请警备司令部这边向冈本平次要兵。 …… “嘶,这小家伙,居然集合了一千多号人了?”戴老板看着最新传来的情报,小声对张安平道: “臭小子,伱不会玩脱吧?” 戴老板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刚才的情报称虹口方面,日本权贵冈本平次,集合了一支一千多人的武装力量从虹口杀出来了。 在张安平的计划中,这支力量是算计在内的。 因为……张安平要靠这支力量送枪呢! 他又不是职业的军火商,没有带军火系统,为起义工人准备的武器只有两千出头。 所以,他将武器尽可能的安排到了租界以西的区域内。 租界以北这边,起义工人手里的武器,只有寥寥数百。 靠这些武器想要拿下多处警局和警械库,难度比较大。 所以,张安平就设计让姜思安送枪——但预估数字是八百! 可现在,数量翻倍了! 姜思安是自己人,但姜思安集结的武装力量可是正统的日本人啊! 这一千多人浩浩荡荡过来,租界以北的起义工人,凭借几百条枪,怎么拿下他们? “局座放心吧!因为啊……我给他们准备了一名驴车战神!”张安平信心满满的安慰着自家的表舅。 戴老板一脸的懵: “驴车战神?” 什么鬼? 我问的是什么?你答的又是什么?! 张安平解释道: “宋代有一场理论上输不了的战争,但宋廷这边,出了位战神!” “他在高粱河上演了一出驴车漂移,活生生把战局给扭转了。” “你……你……”戴老板哪听过这种打趣古人的说辞,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可想想又觉得非常对——赵光义架驴车跑了才导致失去皇帝的宋军大败,即便这样,辽军也是惨胜,都难以扩大战果,若是他不跑…… 他顿了顿,问:“你意思是?” “日本人这边,带队的可是我为他们准备的新时代的驴车战神许忠义!” 张安平强忍着笑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许忠义嘛,干这种事,他……忒熟了! (本章完) 第202章:八一三起义(8) 姜思安要撇清自己的嫌疑,所以,他不可能主动说: 小鬼子,你们现在焦头烂额,要不我再加把火? 所以,他不可能主动将自己聚集的人手,从虹口派出来“平乱”。 这时候,松室良孝来了一个神助攻——要求警备司令部出面,令冈本平次出兵! 其实纵然没有松室良孝的建议和要求,警备司令部这边也会有人提出这样的要求。 这便是姜思安需要的“名分”! 现在,警备司令部这边终于来命令了——姜思安要的就是这一道命令! 面对命令,不是军人的冈本平次自然要反驳: 我召集的人手尽是些乌合之众,让他们借助熟悉虹口的条件防守还行,可让他们出去平乱,指望不上! 警备司令部这边,现在把一根根稻草都视作救命的玩意,哪能理会姜思安的话,用更严厉的口吻强令冈本平次派兵镇压。 于是,“迫于无奈”的姜思安,只能遵从警备司令部的命令,将召集人手的一大半派给了许忠义,让许忠义带他们出来“平乱”。 至于姜思安他自己,自然是继续召集人手——冈本会社错综复杂而又强大的背景网之下,很多日本商人手里的武装力量,都被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名义召集了起来,保卫虹口。 免得这些武装力量在起义工人撤退的时候当绊脚石。 …… 许忠义并不知道自己被老师视作了驴车战神,此时的他,正兴冲冲的带着一千多名日本人,杀向了起义工人所在的区域。 虽然这些人中有人不满为何领头的会是一个中国人,但当许忠义承诺说:“‘平乱’之后,每人奖励八百日元!”后,这些日本人便变成了一支嗷嗷叫的“劲旅”。 许忠义许出承诺后,跟他同车的一名商队护卫队长拍马屁道: “许君,您真的是太大方了!” 拍马屁是真,夸许忠义也是真心的——还未出世的零式战斗机,也不过十万日元左右而已,一千多人,每人八百,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主要是我怕他们不尽力!”许忠义推心置腹的对这位零从军经历然后依靠关系当商队护卫队长的日本人说道: “用中国话说,这叫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护卫队长闻言由衷道:“许君对帝国真的是一心一意!” 作为侵略者的日本人,面对中国人自带居高临下的俯视,一个日本兵就敢在马路上向一个有钱的中国商人开枪。 但在许忠义这种在日本权贵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异类面前,大多数日本人还是会收起他们所谓的骄傲来,然后就像这个护卫队长一样,尽可能的去舔——许忠义手里的商会和冈本平次的冈本会社合并后,对大多数日本人来说,这位和国内的权贵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日本人,底层对于上层,天生自带服从性。 许忠义一本正经的道:“因为帝国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 【要不是你们这帮天杀的日本鬼子,老子怎么可能背上这操蛋的骂名啊!】 许忠义一语双关的表了一番忠诚后,笑眯眯的搂住了此人的肩膀,亲切的说:“上杉君,我这是第一次带兵,我呢主要目的是混点名声。” “这指挥战斗的事,可就交给你了!” “兄弟我这条小命,劳烦伱多照顾些啊!” 面对许忠义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上杉顿时激动的不能自已,拍着胸口表示: “我一定好好指挥,不负许君厚望!” “上杉君,我相信你!” 许忠义将这个二傻子忽悠以后,就开始坐等表演了。 【兄弟们,都悠着点哈,不管你们掐头也好,断尾也罢,可别把藏中间的我给波及啊!】 …… 这支支援日本武装,从广利路北上进入中山路后左转,气势汹汹的杀向了战场,意欲大显身手的他们,又有重赏的画饼,一个个气势如虹,貌似劲旅。 可惜,他们只是“貌似”! 在抵达宝通路和中山路的“t”字路口的时候,许忠义期盼的袭击终于发生了! 袭击者是一支百余人规模的军统行动力量。 没错,仅仅是百余人规模。 通畅来说,人数对比超过1:10的情况下,这种袭击,要么是迟滞性质的阻击,要么就是一击即撤的骚扰。 哪怕是借助天险,也顶多是固守阻击。 可是,这仅有百人规模的袭击者,他们却想着将这一千好几百的日本武装,击溃! 没错,是击溃! 因为他们装备的武器,简直是骇人听闻! 超过五十支火箭筒、超过十挺德制的mg机枪,几十支冲锋枪、大量的美制防御手雷…… 若不是城市里没法将大炮之类的整出来,估计他们极有可能装备这些大杀器! 可即便没有炮火,超过五十支的火箭筒同时爆发,这威力也是骇人听闻的! 火箭筒的第一轮袭击过后,便是mg34机枪和冲锋枪的弹幕。 如雨点而下的恐怖火力,开始疯狂收割被火箭筒的袭击打懵的日本人。 这些火力,在短短几秒钟爆发,在城市的街道这种地形下,简直……强到不可理喻! 短短十秒不到,超过五百的日本人便倒在了这蓄谋的打击中,直接死掉的还好说,那些没死的面对着身体上出现的狰狞弹孔、面对被火箭弹破片切割的残肢断臂,在度过了最初的懵逼后,就开始撕心裂肺的哀嚎,祈求同伴救援。 可他们的同伴,更恐惧! 提起恐惧,就不得不说一辆混在这队伍中间的一辆轿车。 那自然是许忠义的座驾。 火箭弹的第一波袭击,并没有选择轿车为第一优先目标,首选目标是车斗内装满武装人员的卡车,再次才是这样的轿车。 好在许忠义在出发前,征集了大量的轿车,美其名曰是加快机动,所以这样的轿车,有足足三十多辆! 许忠义又是刻意混在队伍的中间区域,总算是没有成为第一波打击的目标。 可在到处上演爆炸、数吨之重的卡车都被抛飞的战场上,轿车实在是太醒目了,有作战经验的日本人开始以轿车为掩体,呼唤其他人过来抵抗。 伏击者这边,专业的十个火箭筒小组,已经完成了火箭弹的加装,开始对这些“据点”进行清理。 眼尖的许忠义,在火箭弹的第一轮袭击后,就一直在装瑟瑟发抖的鹌鹑,可当他的余光透过防弹玻璃看到火箭筒小组又要营业后,这货终于慌了。 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车在此时的火箭筒小组眼中,便是夜空中最风骚的萤火虫。 他不敢赌防弹的汽车能不能防住老师的杀手锏火箭筒,便撕心裂肺的吼叫起来:“掉头快跑啊!” 他的吼叫惊醒了被吓懵的司机,司机赶紧挂挡倒车,可汽车两侧都有以汽车为掩体的太君,司机畏手畏脚根本不敢猛踩油门。 许忠义急眼了,他担心自己会在接下来的火箭弹定点清除中光荣——光荣他能接受,毕竟这是国战。 可以汉奸的身份死去,那不叫光荣,那叫击毙啊! “快跑啊!再不跑,炮弹又来了!我们会被炸成碎片的!” 不得不说,被张安平调教出的许忠义,即便是在这种危险时候,他脑子还是很清明的——喊炮弹,证明他不专业,也是喊火箭弹…… 可司机对日本人的恐惧是埋在骨子里的,依然不敢猛踩油门,可即便这样,汽车缓慢的挪动还是撞开了不少日本人,一些有从军经验的日本人愤怒的用枪托猛砸防弹玻璃,愤怒的咆哮: “胆小鬼,不要动!” 许忠义悄然瞥了眼上杉,这家伙这时候都尿了不说,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只能大声嚎叫: “快走!防弹玻璃近距离防不了步枪子弹!快走啊!” 许忠义大声的嚎叫、自己人将枪口对准了玻璃,画面加声音终于将吓坏的上杉惊醒。 可能是为了活命,这时候的上杉终于做出了许忠义期待已久的动作,他将王八盒子(收枪)对准了司机,吼道: “快开车!加油撞开他们!” 在三重的死亡威胁下,司机终于加油了。 汽车轰鸣的咆哮,然后,一个又一个的日本兵被撞开,完成了掉头动作后,汽车不断的提速,冲向了来时的方向。 提起了速度的汽车,撞开一个又一个慌乱的日本人,无数的血染红了汽车,但汽车依然在加速,这种连番撞击和混乱的战场上,司机的车技依然稳固。 只是苦了这帮没头苍蝇似的日本人…… 一名火箭筒手锁定了这辆胆敢掉头的汽车,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汽车,他计算好了提前量准备发射火箭弹。 一根手指突然卡在了击发开关处。 “别打他!” 经验丰富的同伴道:“这辆汽车逆行逃命,还连番撞飞日本人,正好打击日本人的士气!” 火箭筒手恍然,马上改变了目标,朝一堆涌在一起的日本人发射了这枚火箭弹。 轰! 爆炸声让十来个小鬼子直接飞了。 这两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们差点一枚火箭弹下去,报销了一位隐藏极深的间谍…… 重回战场。 几年后的禅达,一个冒牌后真的当上了团长的家伙说: 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 此时许忠义这辆汽车的亡命逆行,提前对这段话进行了论证——此时的日军确实有极强的作战意志,极少发生这种退潮般的溃败。 可许忠义带着的一千多人,却不是军队,而是乌合的武装! 乌合武装和军队的区别是:后者受过严格的训练,初临战场的紧张和恐惧,会被严格的训练和完备的士官、军官体系所遮掩。 在军官和士官的带领下,以老兵为骨干的军队,可以带领新兵打残酷的战斗,即便是最残酷的白刃战,他们也能打。 而前者,欺压百姓或者顺风仗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勇猛,可一旦被恐惧占据全身,他们乌合之众的本性便会显现。 第一辆掉头逆行亡命的汽车出现,面对自己人也横冲直撞的表现上演后,被吓懵的乌合之众,这时候哪还有胆子、士气去作战? 一个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一百个卷走一千个! 这些人开始丢弃武器掉头亡命奔跑! 溃败就此展开。 尽管有极少量拥有军事经验的人员试图制止这场溃败,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是洪水中的石头,几声呼喊很快就被淹没,有人试图杀鸡儆猴,结果刚杀了鸡,就被后面无数的猴淹没,等人群消失,只留下了被踩踏的千疮百孔的尸体! 两分钟! 从袭击开始到千余日本人如退潮般亡命跑路,只有短短的两分钟不到。 当跑在最后的一批日本兵被mg34收割以后,战场上的伏击者们,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 这就结束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捡枪,捡枪!” “注意防备装死的!” 一千好几百的日本武装,超过六百人被留在了t字路口的直线两端,剩下的人倒是跑了,可他们却丢弃了所有的武器——因为对亡命者而言,武器,是要命累赘! 一支六十多人的工人队伍,在听闻骤然爆发的枪声后,循着枪声来到了此处。 然后…… 他们就仿佛看到了一年前的场景。 “这……” 他们本能的以为这是日本人所为。 带头的工厂主吓坏了,残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一年前日军的强大,被鼓起的血勇,在这一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跑? 他想跑,可双腿无力。 “完了……” 工厂主绝望的闭眼,然后道:“你们……你们快跑吧!是我……是我害了你们!” 一名工人鄙视的看眼了带着他们起义的工厂主,愤怒撕开了衣襟,咆哮道: “跑个球!都到这一步了,杀他娘的小日本!” 他像冲向风车的堂吉诃德一样,举着工厂主私藏的鸟枪,冲向了前方的“日本人”。 “喂,都快来帮忙!捡枪!快过来捡枪!” 一声呼喊惊醒了堂吉诃德。 他驻步定睛看去,发现那些“日本人”正在招呼他,亲切的汉语让他的脑子有些懵。 几十个打扫战场的兵? 密密麻麻的尸体? 他不敢相信这些人会是自己人。 直到有人喊: “草,这个小鬼子好阴险!躲在尸体下面想偷袭?做梦!” 堂吉诃德终于意识到了之前的乌龙——这些人,是自己人? “你们……你们……” 走近的他,结结巴巴的道:“你们多少人伏击了这么多的鬼子?” 一名战士,对着他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就……我们这些人。” …… “局座!”张安平接到电话后,转身汇报:“搞定了!” “这就结束了?赢得痛快啊!”戴老板大喜过望,他还以为可能需要十几分钟或者更久呢。 “对了,伤亡怎么样?” 张安平道:“阵亡……零。” “重伤……零!” “轻伤……三个!” “什么?”戴老板不可置信:“那日本人呢?” “预计六百人左右,尸体太多了没法细数。” “嘶——” 戴老板倒吸还没有混到硝烟味道的空气。 这一波,赢麻了啊! 看自家表舅震惊的一直不能自己,张安平小声说:“局座,接下来,就该大民会了!” “对对对,该大民会了!” 戴老板回过神来,双目冷峻道:“该他们了!” 这一次的局,松室良孝以大民会为饵,要送军统一个大礼包。 但张安平一直表现的对大民会不感兴趣——有种送上门的我不吃的感觉。 但真的如此吗? 不! 大民会,这饵必须吃! 一个回首掏吃了这饵,松室良孝才会绝望,才会孤注一掷! 后天,才能完美的收官! (本章完) 第203章:八一三起义(完) 博弈的双方,目前的情况如同下军棋的两人,一方是明牌,一方则是暗牌。 在张安平的眼中,日本这边就属于明牌。 而在日本人眼中,军统这边的情况是属于暗牌。 但随着一颗颗棋子的不断动弹,日本人觉得已经差不多了解了军统棋子布局。 面对着在上海两大块区域内起义的庞大力量,自认为已经彻底了解了军统布局的日本人,压上了所有的一切。 “上海的军统,是一颗毒瘤寄生的毒瘤!” “诸君,这一次虽然我方损失惨重,甚至在国际社会上颜面无存了,可是……” “只要我们忍痛剜掉这颗毒瘤,我们将迎来相当长的一段安生时日!” “此役,无论损失再大,务必要剜掉这颗毒瘤!” 警备司令部这边下达了决心后,整个上海的日本势力,便向着租界以北和租界以西的区域靠拢,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包围圈。 如此一来,会给抵抗分子喘息的时机,甚至让列强看好长一段时间的笑话。 由此可见日本人的态度很坚定: 我就是拼着损失再大,也要将抵抗分子一网打尽! 这种情况下,日本人在上海的其他地方,那破绽……可就多的没法数了! 对此,张安平轻笑着向自家表舅说道: “日本人敢做出这种断臂排毒的姿势,是认为他们已经看清了咱们的牌路。” “所以他们才敢用这种断臂排毒的方式。” “可是,如果当他们意识到毒已经循着血管遍布全身呢?” 戴老板笑道:“这得看接下来的三道菜能不能让日本人做出取舍。” 大民会是这三道菜中的第一道菜。 …… 大民会大部分人员聚集在了下辖的上海联合支部的支部楼。 原本他们是在此聚集后按照各自的任务,进行声势浩大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的,但随着上海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活动还没开始就不得不终止了。 随着76号和特高课的安保力量撤离前往镇压起义,这里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绝世美女。 可惜此时的大民会成员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裸露了。 在宣传部某处长的建议下,大民会的核心骨干聚集到了大会议室中,商讨等太君们平息了暴乱后重新开始八一三更生纪念——这是他们正式走向舞台的第一次演出,说什么也不能作废不是? 在宣传部任职的林楠笙混在一堆汉奸们,听着汉奸们的商讨,心中一抹冷笑不由的浮现。 这些数宗忘典的卖国贼,对他们的狗主人还真信任啊! 可惜……你们大概是等不到那天喽! 这次开的等死会,自然是林楠笙暗中撺掇起来的——那个抢功的处长认为自己有部长姐夫做靠山,林楠笙又是酒店服务生出道,很自然的就抢了这建议之功。 对此,林楠笙一丁点意见都不敢有……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大民会的汉奸们对活动延后的商讨也定下来了,就在即将散会的时候,让林楠笙浑身舒畅的爆炸声,终于来了。 随后便是连天的枪声! “怎么回事!” “不会是抵抗分子打来了吧?” 一名汉奸信心十足的说道:“不可能,皇军……” 话还没说完,一个侍从就惶急的跑了进来: “不好啦!军统杀进来了!” 军统杀进来了? 听到这话,会议室中的汉奸们顿时乱做了一团。 要知道目前的大民会可是没有武力的——他们想的是吞并76号,因此没有专门的武力机构,倒是有一些汉奸特务有枪,可那也就是欺负老百姓时候用用,顶多一群人抓学生的时候掏出来吓唬人而已。 仅有的警卫科,还是一群连长枪都端不正的流氓! 靠他们和训练有素的军统pk? 洗洗睡吧! 这帮汉奸,他们卖国时候理直气壮、胆大包天,他们祸害国人的时候心狠手辣、赶尽杀绝,但当爆炸声和砰砰的枪声在他们身边响起的时候,面对侵略者卑躬屈膝、认贼作父的他们,却是丑态尽出。 有人直接往桌下面钻,有人往这头跑、有人往那头跑,相互撞在一起别说跑了,就连走都是做梦。 情节之下,前一秒还在喊着“xx兄”“xx贤弟”的汉奸们,拳脚相向,只为让眼前碍事的混蛋消失。 有人更是直接吓得尿了裤子。 因为军统对汉奸的惩治方式只有一个:杀无赦! 林楠笙混在人群中,差点笑出声来。 真正是狼奔冢突啊! 强忍着笑意,林楠笙开始“以柔克刚”的方式突围跑路,他可不想被自己人给打成筛子。 他本来就坐在靠外的位置,且心里早有准备,乱局一起他又不在混乱中心,倒是很容易“挤”到了门口。 他对这些汉奸好感度高达负100,这时候必然要添乱的,变着声喊了几句抵抗分子杀上来后,汉奸们更乱了。 趁着混乱林楠笙正打算挤出来,看到了宣传部的一个副部长被挤掉了眼镜在一堆汉奸中绝望的哀嚎后,灵机一动将其拖了出来,又故意利用他堵在门口让争先恐后的汉奸们不得出门。 直到看到友军砍瓜切菜的杀进了大院后,他才一把将这个丢了眼镜的副部长拖了出来,然后朝着楼顶狂奔。 一路上他但凡看到人,就喊着让他们去会议室那边营救各自的领导。 这些汉奸看林楠笙这时候都拖着自己的领导,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个词: 富贵险中求! 多数的特务加入大民会,不就是为了搏一把富贵?林楠笙的举动让他们的野心击溃了理智,一个个便跑到了会议室那边救人——这时候救自己的领导,那可是护驾之功! 这样的人来一两个还好说,可若是来十二三个呢?来二三十个呢? 聚集了至少六十人的大会议室,本就人挤人的情况下,外面还又来了一堆想要捞护驾之功的亡命客,最后的一丁点逃生希望就此破灭! 当林楠笙拖着副部长跑到楼顶的时候,徐百川带着人正好杀到了三楼的大会议室,看着这人挤人的画面,徐百川的第一反应是: 哎呦卧槽,还有这好事?! 老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徐百川面对这种好事,哪能客气,立马下令不要节省子弹——子弹值几个钱?这么多汉奸,子弹扫下去,性价比简直没法说! 大民会汉奸们的末日就此到来! 突突结束,军统的特工上前检查,一看一惊呼: “我艹,大民会总务部副部长?” “格老子的,大民会宣传部长?” “大民会上海联合支部主任?” “发财啦!大民会组织部被一锅端了!一个部长三个副部长全撂这里了!” 徐百川也傻眼了,这……这……这…… “愣着干什么?赶紧拍照啊!” 一阵镁光灯的闪烁后,徐百川命令撤离——他知道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可都捡到这么多的鲸鱼了,几条漏网的小黄鱼,还在乎什么? 徐百川这一顿突突,把大民会网罗的汉奸们骨干,真的是近乎全歼! 兴亚会改名大民会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都是低调行事,不像76号那般高调。他们主要是和工、商、文化、教育等社会各界的名人接触,并在江浙苏三省低调的组建联合支部或者支部。 像一条咬人的狗一样,不怎么叫唤。 张世豪“死后”,大民会觉得时机成熟了,开始高调行事了,这次更是筹划了八一三更生纪念活动,打算高调的登场。 没成想高调的当日,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高层除了不多的几条漏网之鱼外,集体……扑街! …… “什么?” 松室良孝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任凭电话从手中滑落。 大民会……高层惨遭血洗! 近乎是全灭的那种血洗。 他是大民会的首席顾问,新筹建的松室机关,更是打算以大民会为核心。 谁想到才上任几天时间,大民会……就没了! 不是取消编制,而是物理毁灭的那种! 这种打击,对一个自信满满的老特工来说,简直是要命的,以至于松室良孝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张世豪!一定是张世豪!张世豪绝对没死!” 松室良孝咆哮起来,他想来在军统,只有这一个人才能让皇军如此不堪。 不过,没有人理会松室良孝的“呓语”。 这时候的警备司令部,正在商讨一件事: “军统的力量,在我们的包围圈之外,还有!” “我们不能将人手都投入到北区和西区!” “不要管他们!军统的力量有限,外面蹦跶的不会太多!诸君,咬紧牙关,一定要将北区和西区的军统力量悉数吃掉!” 警备司令部这边刚达成共识,张安平那边,算进人心的三道菜之第二道菜……端上来了! …… 这道菜,是郑耀先主厨的。 菜名: 围魏救赵! 新亚饭店,是伪政府的中枢。 在日本人眼中,汉奸其实不怎么值钱,至于重要性,就更别说了。 可若是……伪维新政府的核心,被一锅煮呢? 救、还是不救! 现在,郑耀先便将这道选择题抛了出来! 八十多名精锐的行动队员,其中还有别动队的两个小队二十余人,这样的配置,再加上绝对的单兵火力优势,当他们出现在新亚饭店下面的时候,汉奸和日本人都懵了。 “守住!一定要守住!” “打死一个抵抗分子,奖励十万元!” “快来保护我!我以后一定给你们滔天的富贵!” 新亚饭店的汉奸们彻底乱了方寸,开始了各种口头支票——面对凶名远扬的军统上海区,哪怕新亚饭店周围布置了一个连的绥靖军,哪怕饭店内部有两排的警卫,哪怕新亚饭店里还藏着二十多名特务,这些臭名昭著的汉奸也不怕啊! 尤其是交手后,号称绥靖军第一连的伪军就死伤过半后。 一个个电话疯一样的从新亚饭店打了出去。 “冢本先生,救命啊!” “松室先生,快来支援啊!抵抗分子打进来了!” “三井将军,快救命!” 日本人这边,面对这种情况,顿时迟疑了。 还是那句话,在日本人的眼中,汉奸其实不值钱的——就是狗而已。 可日军这时候的战略思想已经改变,针对中国的指导战略,开始向【松室良孝秘密报告】看齐——维新政府的汉奸们,是他们扶持的榜样,千金买的马骨。 若是他们被军统全部送进了地狱,这以后还怎么招纳汉奸? “不可能!军统的力量都在我们包围的西区和北区!他们在外的力量,绝对只是寥寥几条漏网之鱼!” “对,三井说的对!中国人向来喜欢夸大事实!维新政府的官员,他们贪生怕死,故意夸大了事实!” “所以……” “不用管他们!继续步步合围,一定要拿下北区跟西区的军统份子!将他们诛杀殆尽!” “嗨伊!” 其实,日本人相信新亚饭店那边危险了。 但是,在维新政府的汉奸们跟上海军统的主力面前,二选一的情况下,日本人选择了……军统! 因为军统这一次将他们的脸丢在了地上,狠狠的摩擦了! 所以,他们无视了新亚饭店那边的求援。 …… 日本人的反应,很快就传到了戴老板的耳中。 “围魏救赵失败了。”戴老板笑看着张安平:“看样子你准备的第三道菜,不是无的放矢啊!” 这时候的戴老板,其实已经没有一丝的压力了! 徐百川那边突突了这么多的大民会汉奸,差不多可以说是将大民会高层一网打尽了; 日本人不支援,新亚饭店那边,郑耀先就能跟饭店内的二区精锐里应外合将新亚饭店拿下,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这两份功劳,足以让校长开怀大笑了。 因此西区和北区的起义工人,在戴老板看来,就是全军覆没也值得——淞沪会战、太原会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以及现在正展开的武汉会战,哪一次不是死伤十万以上? 在沦陷的上海,军统能搞出起义、能做出这般的成绩,死三千来个工人,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此时此刻的戴老板,是真的没有丁点的压力了,这都有心思打趣自己的外甥了。 张安平自然品味到了戴老板此时的心态,他一边暗道戴老板冷血,一边道: “日本人是个很奇怪的民族,他们用武士道将下层洗脑成消耗的工具,可上层嘛,一个比一个贪生怕死!” “这道【擒贼擒王】的硬菜,正击日本人软肋!” “他们,必须救!” 45年,日本人喊出了一亿玉碎的口号,这不是口号,而是他们穷途末路后真正的计划。 可当小男孩和胖子亲切的问候了他们以后,日本的权贵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战争,他妈真的能威胁到我们自个啊!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会和平民一样会死以后,他们怂了! 当权的日本人被抛出来做了替罪羊,日本以有条件的方式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然后,世界各国就能看到那些在战争中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在审判台上,一个个为苟活下去而狡辩,甚至还有杀人魔王装作遁入空门来逃避审判。 反而是下层,很多慰安妇、日军,以死来“证道”。 这便是张安平将这道菜,命名为擒贼擒王的原因。 …… 上海警备司令部。 日本人一口气要吃掉军统上海区骨干力量的决心非常大——新仇加旧恨的加持下,他们甚至不惜放弃维新政府高层。 决心这般坚定,自然要以身作则。 所以,警备司令部的守军,被调走了一大半,只留下了不足一个小队。 这导致整个警备司令部的警卫,还没有司令部的工作人员多。 不过日本人也不在意,他们认为军统不可能袭击他们——或者说,因为自去年全面战争爆发至今,一路一直高歌猛进的他们,打心底里就不认为中国人敢招惹将星璀璨的他们。 但偏偏…… 张安平敢! 不仅是敢,他甚至想着万一……打进去呢? 为了日后不后悔,不后悔说差一丁点就能端掉上海警备司令部,张安平真的将家底子都翻出来了。 火箭筒管够! 手雷管够! 迫击炮,拆成零件也要弄过去! 机枪、掷弹筒、冲锋枪,管够! 人手…… 人手是个大问题,张安平拆东墙补西墙,就连表舅的护卫都忽悠过去了,也才凑够了七十多人。 这也是戴老板对此不抱希望的原因——他确信打不下来警备司令部,但这么强大的火力,倒是真的能起到围魏救赵的效果。 轰! 火箭弹率先发威,紧接着便是迫击炮,二者交替咆哮的轰炸了足足十分钟后,决死的总攻开始了。 这是这一次大行动中最最拼命的一波攻击,务求一击拿下! 指挥行动的,正是毒蝎王天风! …… 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日本人惊呆了。 他们都是打过仗的,当火箭筒和迫击炮齐鸣后,这些日军高级军官直接懵逼了。 这特码多强的火力啊! 论火力密度,这得一个团不止吧? 上海的抵抗分子,当然不可能在一块区域内凑够一个团,但这般恐怖的火力,还是吓到了他们。 之前的坚持,在轰隆的爆炸声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立刻!马上!回援!” 一道道命令在爆炸中发了出去,面对着大地的震动,面对着不断被冲击波撕碎的玻璃破碎声,日本人冒着炮火开始给文职人员发枪。 “玉碎!” 日军高级将领们咆哮着给这些文职打气,然后把他们一个个冒着轰炸送到了工事中。 …… 日军回援了。 他们再不甘心,这时候也不得不放弃对北区的合围,疯一样的支援警备司令部。 目的达成! 但张安平却高兴不起来,因为王天风刚刚来消息: “日军防卫极严,突击失败!” 王天风手里的人太少了,他唯一的机会就是第一波轰炸把日本人打懵,然后踩着爆炸冲进去。 可他手里的人太少了,第一波突击失败后,他已经没法进行第二次突击了——即便全压上,也不可能突破。 这时候他能做的就是继续佯攻,逼迫日本人回援,时机一到就撤离。 “早说了不要异想天开,七十多个人,想要拿下警备司令部就是做梦。”戴老板看外甥很遗憾的样子,便开导起来。 “不甘心呐!” 张安平恨恨的呢喃。 真的不甘心。 但这已经是他能动用的全部人手了——除非放弃接应起义工人,除非将所有的隐藏力量都亮出来。 可这样一来,即便是赢了对上海区来说,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戴老板反而想这么做,张安平是竭力反对的。 现在的结果,倒是跟戴老板预估的一模一样了。 “行了,别纠结了,该撤离了!”坐了五个小时的戴老板这时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剩下的事,伱就以我的名义操弄吧。” “这一波,是真的开眼了!哈哈,安平,你可真的是你舅我的福星啊!” 戴老板很是兴奋,但再兴奋,这时候他也要转移了。 这是他的习惯,若不是为了指挥,他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呆这么久! (本章完) 第204章:姜思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上) 当重重合围北区和西区的日军不得不分兵增援警备司令部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一仗,日本人输了。 输的一塌糊涂! 果然,在日军分兵没多久,几支武装便出现在了重围的外侧,开始接应被日军围困的起义工人。 日军试图堵住,所以不得不集中兵力去攻击接应的区域,结果这时候北区起义工人的队伍,却一个拐弯,向南杀向了苏州河,当日军意识到中计试图挽回的时候,北区这边的起义工人,已经顺着苏州河一路往西跳出了日军的包围。 至于西区的起义工人,直接穿过了极司菲尔公园,拿下了空虚的上海西站,乘坐火车直接向南转移,只留下了日军在后面愤慨不已。 其实这一幕在日军不得不分兵的时候,日本人就有预料。 但日军没有选择! 若是上海警备司令部被抵抗分子拿下,里面的一众将佐官被屠杀,那日军的脸就丢的干干净净了,这些带兵的军官,也都因此不得不自剖谢罪。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敢赌,只能赌剩下的日军能堵住“暴民”。 结果自然是最坏的情况。 起义工人,几乎全身而退! …… 八一三起义的丰硕战果,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全国,连国际上都震动不已。 吹嘘着三月亡华的日本,一个淞沪会战打了三个月不说,一年多的时间都没有重创中国军队的主力,现在就连远东的明珠,都“岌岌可危”。 日本人的脸,算是丢的干干净净了。 国军这边更是大受鼓舞。 之前上海闹腾的挺欢,甚至日本人不得不在激战的时候,从前线抽兵去上海镇压,但影响始终没有这一次的八一三起义惊人——数千起义军,在上海大闹一番后扬长而去,证明了中国军人不输于日军的同时,也向全国人民做出了一个榜样。 而且,这一次的动静,也让汉奸们瑟瑟发抖。 军统上海区杀的汉奸不少,但从没有像这一次的起义一样,捣毁无数日本工厂的同时,还能团灭一大波汉奸——大民会核心层被屠杀的照片被无数人收藏,无数的汉奸吓得夜不能寐,生怕他们步了大民会汉奸的后尘。 大队长为此特意嘉奖张世豪——在大队长的印象中,上海最能耐的特工便是军统最有名的党国虎贲张世豪。 也就是这时候,大队长才得知了张世豪殉国的事,一个小小的上校本进不了大队长的眼,但这一次大队长却特批追封张世豪为国军少将,并狠狠的嘉奖了军统。 他甚至特意给上海的戴春风发去电报,指示戴春风要将张世豪竖为军统的榜样。 收到电报的戴老板,只能恶狠狠的踹了张安平两脚,并寻思该怎么向校长解释…… …… 侍从室是八月十三号当晚追封张世豪为国军少将的,同一时间日本人也收到了消息——来自侍从室的神助攻让松室良孝的“猜想”成为了扯淡。 但松室良孝依然坚称张世豪没死! 对此,无数人跳出来反对他的说法。 “这一次敌人的指挥者,绝对不是张世豪!张世豪已死,这一点毋庸置疑!” “冢本课长说的没错。这一次的暴动,其指挥者的风格和张世豪截然不同!张世豪做事冷酷无情,但对自己人向来心软,他会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在局部战局形成绝对的兵力优势,以碾压的方式赢取胜利。” “而这一次的指挥者,他数次和我方进行了硬碰硬的战斗!” “绝非张世豪的风格!” 随着几位战术专家站队冢本,松室良孝的说辞在特、情体系失去了市场——这场败仗,特、情系统是要负责的,如果张世豪没死,这锅用不到松室良孝这个刚履任的机关长背。 所以,张世豪必须死! 只有张世豪死了,松室良孝才能背负一定的责任,机关长背责任了,下面的人责任便轻了许多。 如果机关长无责,那下面就得死好多人! 招来所有人反对的松室良孝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暗恼自己失态后,缓和口吻说道: “诸君,我现在不会追究谁的责任。” “此次抵抗分子煽动工人起(暴)义(乱),规模甚大!凡是做过的便一定留有痕迹,我希望诸君不要被失败击倒,而是知耻后勇,弥补过失!” “中国人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我希望诸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根据现有的线索,将抵抗分子潜在的势力一举拔除,以此……将功补过!” 见松室良孝都这般说了,参会的日本特务们自然不会揪着不放——他们确实急需要功劳和替罪羊来为自己开脱。 否则,即便有松室良孝扛部分责任,他们也未必能好过。 松室良孝见自己的话众人听进去了,便道:“还请诸君商议,我要去警备司令部那边开会,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诸君能给抓一些抵抗分子。” “嗨伊!” 松室良孝走后,这些日本特务便嘀嘀咕咕的商量起来。 抓抵抗分子,他们不怎么看好——松室良孝是不清楚上海军统的作风,他们可是十分清楚的,每一次大行动后便会切断所有暴露过的痕迹。 他们之前曾多次费心费力的查下去,结果到后面是毛都没有。 张世豪是死了,可上海军统的习惯不一定改——不,是绝对不会改,成功的经验,二傻子才变! 他们现在的算盘是先忽悠走松室良孝,然后嘛,找替罪羊! 这可是上海的军情体系,吃了快两年的教训后得出的经验——不过以前背锅的都是课长或者机关长,比方说南田洋子、木内影佐、藤田芳政。 大概是背锅的长官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日军上海军情体系的特务,对甩锅异常的精通、敏感。 这一次松室良孝背不了大锅,特高课走狗屎运有松室良孝兜底,他们得自救——好歹先把替罪羊丢出去,到时候板子打下来,即便到自己身上,也不会太重。 松室良孝一走,一名大佐便凝重的对冢本说道: “冢本课长,我觉得当前的第一要素,是总结经验。因为按照惯例来说,上海军统每次行动后,都会撤离相关人员,我们想抓也抓不到,现在浪费人力物力的去抓人,得不偿失。” 冢本没搞懂对方的意思,便顺着话说道:“迟谷大佐你是情报系统的老人,还请迟谷君不吝赐教。” 见冢本这么上道,迟谷大佐便向其他人微微点头,示意可以说了。 “诸君,此番大败,我觉得问题不在我们这边。” “冈田君,问题在不在我们这边,不是我们说了算,得看警备司令部的意思。” “警备司令部自然是要担重责的,但我担心那边会率先拿我们开刀。” 特务们沉默起来。 这一次,警备司令部必然是不能好过的,但派遣军司令部那边,未必会第一时间做出处置——毕竟派遣军司令部当前还忙于武汉的大战。 警备司令部内的将官们,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挣扎。 大佬们的挣扎,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是自剖和看别人剖之间来回横挑。 所以,无论如何,先把自己摘出来为先。 有个中佐发狠说道:“我觉得问题出在……出在冈本平次身上!” “一千多人,哪怕是一千多头猪,也不至于几分钟就被打得溃散亡命奔逃吧?他派出来的一千多人,可是几分钟就死了七百多人,剩下的千人也一股脑跑了!” 众人惊骇的看着这名“勇士”,下意识的和其拉开了距离。 疯了! 敢给冈本平次甩锅? 你甩的动么? “小仓君,这话不能乱说。”迟谷制止了这名中佐的发疯:“冈本君是无辜的,他本不是军人,又是听从司令部的命令派兵出来支援,这件事怎么算也算不到他身上。” 这名中佐不服气的道:“迟谷大佐!你未免……” 迟谷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姓小仓的中佐: “小仓君,慎言!” 一旁的冢本这时候终于明白迟谷刚才的意思了,扯淡的汲取经验,明明是甩锅找替罪羊好不好!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找替罪羊找到了冈本平次的身上。 冢本饶有兴趣的看着,心道:正好将这件事告诉冈本,和他加深友谊。 以前的冢本想的是远离冈本这样的“掮客”,直到冈本平次替他【刚】了松室良孝后,冢本才意识到和冈本平次做友军的好处,这时候可正是卖这帮队友和冈本加深感情的好机会! “诸君,我觉得另一个人可能更适合。” “咦?还请河川君赐教!” 姓河川的中佐从嘴里挤出三个字: “许忠义!” 众人凛然,紧接着一个个思索起来。 越想,他们越觉得这人还真合适。 尽管许忠义和冈本平次关系莫逆,甚至二者的走私网又合并到了一块。 但在他们看来,冈本先生绝对不会愿意和一个中国人共谋发财。 其次,一千多号人是许忠义率领,这失败的锅,扣到他头上一点都不冤! “许忠义……还真合适。” “可如果惹得冈本君不喜呢?他毕竟是冈本君的合作伙伴。” “可以让76号动手。”有人建议道: “这一次76号被抵抗分子拿下,李力行就是戴罪之身,此时能给他恕罪的机会,我想李力行肯定乐意吧!”说话之人盯着冢本说出了这句话。 冢本心里大骂: 八格牙路!八嘎!伱滴良心大大滴坏了! 许忠义是冈本平次的合作伙伴,除此之外,许忠义身后还有一张庞大的利益网,他现在跟冈本关系正处于蜜月当中,自己手下的76号要是动了许忠义,岂不是等于和冈本撕破脸了? 但此时,一帮军情体系的佐官盯着他看,冢本知道若是自己反对,一定会被背刺,便毫不犹豫的回答: “可以。” “冢本课长果然是有担当的!不愧是手刃了张世豪的帝国勇士!” 一众佐官狂拍起了冢本的马屁,但冢本没飘——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上海军情体系历任长官不断更换,但下面的人却没换,导致他们已经抱团自成了一体,这一次这帮家伙是不得已接纳了自己,但究竟有没有把他当做自己人,可是很难说的! 这帮私欲过甚的家伙,靠不住! 意识到这点后,冢本立即决定要反刺他们一刀。 “可惜我跟松室良孝不和,否则,该跟松室良孝合作啊!” 这场失败经验汲取会开到这里算是结束了,一帮日本佐官通过冢本之口给李力行下达抓捕许忠义的命令后,纷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冢本也借口特高课刚经历恶仗继续坐镇离开。 但离开后他并没有去特高课,而是半路下车让司机开车回去,自己则找了辆军车去找冈本了。 …… 姜思安这会住在虹口。 曾经住过的公寓楼被他买了下来,充作冈本会社的虹口总部。 这番举动让无数人夸赞姜思安痴情——因为姜思安的借口是这里有他和洋子的点点滴滴…… 嗯,他绝对不会说,这是三个月前老师交代的…… 此时,姜思安正和许忠义对坐。 姜思安道:“接到三个电话了,你要被当做替罪羊了。” 许忠义面露冷笑:“预料之中的事!” 姜思安又道:“76号会动手抓你。” “李力行这倒霉蛋,这次大概要完犊子了。”许忠义冷笑着说道:“做狗的,果然没有好下场。” 姜思安急了:“我是说你到底怎么办!” “我怎么办?当然是凉拌!”许忠义没好气的道:“摊上这么一个坑爹的老师,我能怎么办?他跟我说这种事对我来说绝对是小场面,不需要他动脑筋。” “你有把握吗?” “放心吧,这锅轮不到我背!真要是扣我身上,警备司令部得死一堆人!”许忠义信心满满。 他许忠义这个汉奸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姜思安还是有些担心,正要再度开口,管家却敲门后汇报道:“先生,冢本清司来了。” “他来了?”姜思安皱眉道:“他不会是找我要你的吧?” “不会!我猜他这是想跟你牢牢绑定吧——”许忠义边起身边说:“这家伙有些蠢,既然张老坑看好他,那你就多跟他接触吧。” 说完,他已经熟稔的进到了套间。 姜思安这才大声对管家喊道:“让冢本进来吧。” 不一会,管家便带着冢本进来了。 姜思安一语双关道:“冢本君,这时候你不应该找我吧?” “冈本君,非常抱歉。”冢本的态度很低:“但我也是迫不得已,我想向冈本君解释。” “解释?”姜思安笑了:“冢本课长言重了!”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令冢本急眼了,他鞠躬后说道: “我也是被他们所逼!所以我散会后马上便来找冈本君解释——这件事绝非我意!” “绝非你意?”姜思安勃然大怒,愤怒的说道:“是你同意让76号抓许忠义的!76号还是特高课所属的机构!” “这叫绝非你意?” 八嘎! 果然他们卖了我! 冢本心里大骂着军情系统的混蛋们——果然,一个个看似把他当做自己人,实则散会后就向冈本卖了自己! 幸好自己来了! “冈本君,请听我解释!” 冢本又一次鞠躬后,诚恳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说完之后,他寒声道: “冈本君,不知不觉间,上海的军情系统已经腐烂不堪了!” “他们不精于工作,反而醉心于勾心斗角!这种人,罪无可赦!” 姜思安心念急转,面上却阴沉着脸说道: “冢本,这事跟我无关!” “我在意的是你不应该背刺于我!” “冈本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冢本发狠道:“我想端掉他们!” 姜思安一愣:“你说什么?!” “这帮人已经成祸害了!他们抱团为害,严重阻碍了帝国在上海的特、情工作!” “我想跟松室良孝联手!” 啪! 姜思安猛的一拍桌子,愤怒的起身。 “冢本清司,因为你的缘故,我恶了松室良孝!” “现在,你要跟他联手?” “你这是置我于何地!” 冢本忙道:“冈本君勿恼,请听我解释。” …… 就在冢本向姜思安解释的时候,松室良孝,又又又又气炸了。 因为他收到消息,经过了特情体系一众佐官的商议,他们决定让76号抓捕许忠义…… 松室良孝是个老特工,当然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何意。 所以,他气炸了! 他让特情体系的混蛋们去抓抵抗分子,结果这帮混蛋嫌他不够丢人,居然要抓冈本的合作伙伴、被帝国视作“马骨”的许忠义! 这是要弄死他啊! 松室良孝焉能不怒? 更何况他之所以不追究责任,是因为他决意做一票大的将功补过——他本来就打算在八月十五日利用维新政府高层引诱戴春风,此番大败后他不仅没能打消这个念头,反而决心更重了。 只有这样才能雪耻。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被手下的王八蛋,背刺了一通! 八嘎! 都是八嘎! 松室良孝气的想杀人,就在此时,电话铃响起。 接起电话,有人自报家门: “松室机关长,我是冈本平次。” 混蛋!混蛋!混蛋! 松室良孝愤怒的心里咆哮,嘴上却说: “冈本先生,久仰了!” (本章完) 第205章:姜思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下) 松室良孝以为冈本平次是来找麻烦的——他被冢本坑的晾过此人,而他本人也颇具人脉,自然知道冈本平次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是真的不愿意和此人作为敌人,可偏偏他却被推着要和此人为敌。 此时此人打来电话,在松室良孝看来必然是兴师问罪。 对方有这个资格。 且在对方的眼中,自己确实是不识抬举故意为难他。 但松室良孝想不到的是,在三十分钟前,冢本给冈本平次铺开了一张不一样的卷轴…… 时间回到三十分钟前: “冈本君,您手上应该有一张情报网吧?” 冢本如此说。 姜思安高冷的瞥了眼冢本,讥笑着说:“想打我手里这张情报网的主意?” “不不不,冈本君误会了。”冢本赶忙摇头,解释说:“我知道这是洋子课长给冢本君留下来的,冢本君是不会拱手让人的。” “我意思是说……冈本君其实本就是上海特情体系的一员。” 姜思安目光灼灼的看着冢本。 “何意?” “我知道冈本君在特情体系中拥有庞大的人脉,一些人甚至就是冈本会社受益中的一员。” “可是……”这一刻的冢本,像诱惑夏娃和亚当吃苹果的蛇: “哪有自己掌握这些来得实在?冈本君应该知晓别人手里的和自己手里的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吧!” 姜思安心念急转——这厮,难道是想…… 见冈本平次不答,冢本也不敢卖关子,直接坦诚道: “冈本君完全可以在特情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何必仰人鼻息?他们看似对冈本君尊崇,但他们终究不是冈本君您的亲信!” “若是冈本君在特情体系中占据一席之地,那很多事……” 冢本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意思却非常的明白! 姜思安闭上眼睛,生怕自己眼眸中的狂喜被冢本看去——他比谁都想横插一杠子! 特情体系的那些日本鬼子,就如冢本所说,对他确实是无比的尊崇,但相关涉密的信息,姜思安也不好直接发问,想要了解、打探费心费力不说,还很容易让自己暴露。 可是,如果自己在特情体系中就是一座山头呢? 那上海的特情体系,对自己还有秘密可言吗? 举个例子。 上海特情体系中有一个【x工作】。 他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查(撒币),确定了【x工作】情报组的指挥、领导成员有哪些——之所以能知道,是因为他支持过他们经费呢。 并借此将整个特情体系和冈本会社绑定了。 但他想具体了解到【x工作】的详细情报,这就比较难了,他一开口肯定能知道,但这无疑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当中——这也是他对【x工作】的调查了解并不深入的原因。 如果他是日本驻上海特情体系中的一方巨头,这些绝密的信息,对他来说可就没任何门槛了! 简而言之,姜思安动心。 但做情报这行,自然不能轻易流露出自己的目标,冢本不是蠢货,如果他是蠢货,也不至于让老师绞尽心机的算计。 他现在之所以表现的像个蠢货干出引狼入室的行径,完全是因为冈本平次这个身份自带的光环所致——谁能想到上海最大的走私头子、日本人中最著名的爱国者冈本平次,会是抵抗分子? “冢本君,”姜思安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后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我哪怕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也不可能将精力投入其中。” “从一个商人的角度来说,这并不是一笔会盈利的买卖。” “更何况……”他露出嘲弄之色,道:“没有足够的利益,我为什么要弃掉他们?” “他们毕竟已经是冈本会社的一环了!” “许忠义!”冢本从嘴里说出了这个名字。 意思很明显,他们既然是冈本会社的一环,那许忠义的事呢? 姜思安不带犹豫道:“许忠义终究是个中国人!我能理解他们!” 冢本没想到冈本平次会这么果决的拒绝,但他并没有放弃。 原因很简单——利益! 日本在上海的情报机构、特务机构众多,特高课因为背靠宪兵司令部,又扶植起了76号,才较为出名。 但那些不声不响的情报机构、特务机构,实力还是很可观的。 自己决意和松室良孝掰腕子,仰仗的除了冈本外,便是他笃定松室良孝不可能轻易将这些情报机构、特务机构全部收拢——对方是机关长没错,但任何一个情报机构、特务机构的长官,谁不是一方诸侯? 谁愿意彻底倒向机关长? 毕竟,机关长在很大程度上,只不过是一个统筹的角色,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才是基本盘! 基本盘! 他冢本清司的基本盘只有特高课和76号,如果来一波大清洗,自己顺势将触手伸进其他情报、特务机构,一旦拥有和松室良孝掰腕子的底气,以后松室良孝滚蛋,那他将会是最强势的机关长! 这样的机关长和前者比起来,就是军头和铁打营盘流水官之间的区别! 这便是冢本决意背刺同行们的缘由。 这件事没有冈本平次,他跟松室良孝联手其实也可以做成,但后果嘛,绝对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而引入冈本平次,就会让整个特情体系三足鼎立——这便是三国可以长久对峙的缘由。 没了蜀汉后孙吴没撑多久就完犊子了,就是因为失去了三足鼎立的稳定所致。 此刻冈本平次拒绝,冢本不得不开动脑筋,想一个能拉其下水的理由。 过来的路上他就有点灵感,此时被冈本拒绝他头脑风暴起来后,灵感开始爆炸,说服的思路很快便有了。 “冈本君,我履任之初,是知晓冈本君的大名的,但我却有意和冈本君您保持距离,您知道为何?” 姜思安冷笑的看着冈本,没有吭气。 “因为我不想和您有任何牵连。” “虽然事实证明我是杞人忧天,但您想听听我最初的考虑吗?” 姜思安从嘴里挤出一个字: “说!” “因为……我怕您被另一个冈本平次所替代。” “毕竟,在真正的权力者眼中,你我,其实都只是蝼蚁——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巨鳄的目光投来,取而代之,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多复杂的事,您说呢?” 冢本的话说完后,姜思安的脸色便阴晴不定起来——这一点许忠义早就跟他说过。 他做过很多努力,比方说靠上有名的大贵族藤原家。 但顶级的大鳄中,藤原一家,只是垫底的。 相比之下,老师的法子就优秀多了,对海军的战列舰捐款让他收获了海军的友谊不说,还在日本拥有了极大的知名度——当他成为日本人树立起的模范以后,这些潜在的威胁,总算是可以无视一部分了。 以冈本平次的人设来说,冢本的话无疑说中了他的心事。 这才有了姜思安脸色阴晴不定的举动——其实这个时候的姜思安差点乐死了。 多好的借口啊! 冢本,你可真是个好人! 姜思安在思索一阵后,说道: “我若是涉足特情系统,难道可以避免这个?呵,伱在说笑吧!” “无可避免,所以最好的法子,是……更换身份!”冢本像个狗头军师一样的给出了建议:“冈本君,您的身份应该完美无瑕,这样才能配得上您在国内的显著声誉!” “您是因为心系帝国霸业,才选择了这一行——之所以做这一行,是因为您借此要刺探国民政府之虚实!” “这一行,只是掩护!” “您也可以退居于幕后。” “这样,即便有人想要取而代之,取代的对象也只会是明面上的那个人,而不是您!您觉得呢?” 精彩! 实在是太精彩了! 姜思安忍不住都要给冢本鼓掌了。 冢本的这番建议,和老师不久前说过的类似——张安平的意思也是如此,只不过张安平建议徐徐图之、慢慢洗白,放一个代言人当靶子。 而冢本,是直接将姜思安拉进特情体系。 二者的立意可谓是出奇的一致。 暗中偷听的许忠义也是呆滞了,冢本这家伙,怕是个卧底吧? “我想一想。” 姜思安继续矜持,在一阵沉默后,他终于做出了下定决心的样子,道: “冢本君,你说服我了。” 终于说服了! 冢本强忍着喜意,道:“冈本君,那接下来我们该跟松室良孝先生摊牌了。” “我想,这样强强联合的事,松室君绝对是乐于见到的,您觉得呢?” “我给他打个电话!” …… “松室机关长,你我之间,可能有些许的误会,我想……我们可以见面将误会澄清,您觉得呢?” “冈本君既然相邀,我岂能推脱?还请冈本君订下地点。” 两人在电话中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后,松室良孝来回度步,心道: 许忠义此人,似是对冈本平次异常重要啊! 或者,我可以考虑往其身边安插眼线! 很显然,松室良孝误会了姜思安这通电话的原因,已经暗中准备往许忠义身边塞眼线了——这便是特工,哪怕和你称兄道弟,背后也会悄悄的做起准备。 他们不信任联盟,只信任把柄! 不过,松室良孝这时候还是想着跟冈本平次化干戈为玉帛——冈本在上海的势力太惊人了,他一个新上任的机关长,若是和此人闹掰,以后的工作,怕是没法展开。 所以,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刻钟便抵达了两人约好的见面地点。 这对一个日军少将来说,可谓是诚意满满。 只是松室良孝没想到的是,他早到了,冈本平次居然也早到了——更意外的是,他原以为只是冈本一人,没想到还有一根搅屎棍在。 冢本清司! 看到这根搅屎棍,松室良孝的火气就蹭蹭上涨。 若不是他,他又何必对冈本低三下气? 今天本打算利用军统对大民会活动的破坏坑死这根搅屎棍,没成想军统不按照他的剧本来,反而把他打成了落水狗。 不过松室良孝毕竟有城府,见到搅屎棍后也没有惊诧,而是悠然坐定后,道: “我以为冢本君这会正忙于特高课的事。” 他这是点名要对许忠义动手的可不是他。 姜思安装作没有听懂内涵冢本的话,客客气气和松室良孝客套后,朝冢本使了个眼色,冢本便道: “机关长,您知道在您之前,上海特务机关的发展史吗?” 松室良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哦?冢本君这是要考我?” “不,机关长误会了。” 冢本道:“藤田芳政将军是第一任机关长,去年的今日,藤田芳政将军遇袭,还有一众特情体系的长官,在藤田芳政将军遇袭中玉碎了。” 松室良孝误以为这是威胁,顿时冷漠下来: “冢本课长,你……想说什么?!” 冢本自顾自道: “通常来说,情报或者特务机构的负责人,都是外调而来的。” “不会出现一个人牢牢把控的情况。” “但上海的情况很特殊。” “去年的今日,那些负责人玉碎后,当时的驻屯军方面,不得不让副手们接了空缺的职务。” “上海的这些情报机构和特务机构,大部分成立于昭和7年(1932年)前后——也就是说,这些副手,全部是老人!” 松室良孝慢慢回过味来。 他知道这种情况,也有意在以后对情报机构、特务机构进行拆分——一个团体中如果长期把一部分人把持,最后的情况必然是尾大不掉! 这一点古往今来、古今中外,皆是如此。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嘛!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所以您今天的命令,落实以后,便有了这种结局!” 冢本最后的一句总结,让松室良孝的脸更黑了。 作为一个长官,被手下人阳奉阴违,实在是打脸! 松室良孝沉默一阵后,问:“那对此……冢本课长,有何高见?” 此时此刻,他心里一突——如果仅仅是冢本一人,说这番话无疑是输诚。 可此刻还有个冈本,那冢本这样做的意味,就值得深思了。 冢本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叹息道: “其实,上海的情况最好的时候,是藤田芳政将军在世的时候。” “那时候的军统尽管嚣张,但终究是过街的老鼠。” “那时候的我特情体系,没有人敢对将军阳奉阴违!” “可后来啊,他们肆无忌惮起来了,事也不做了,一心只想捞钱,欸……” 冢本长长的叹息声,忧国忧民。 松室良孝看着两人,心道: 他们的堕落,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位吗? 这时候姜思安终于说话了: “松室机关长,这件事追根到底,是我的错!” “老师切腹以后,各机构经费难以为继,他们不得已找上我来,我只能带他们赚取经费自力更生。” “可这种事,开了头便没法收尾了。” “我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啊!” 姜思安说的是痛彻心扉,一副我真没想到会这样的样子: “这一次的大败,也让我如遭雷击!情报机构就该单纯的搞情报,而不是被金钱所诱惑!” “还请您以雷霆手段,扫除不法!” 松室良孝彻底懵逼了。 最大的不法头子,居然请自己帮忙扫除特情体系的蛀虫? 这些蛀虫,可都是你冈本平次整出的幺蛾子! 你现在要我扫除他们? 看松室良孝不说话,冢本道: “机关长,您可能对冈本君有误会。” “冈本君是一片赤诚报销帝国!当初做这种生意,目的便是渗透国民政府,为帝国圣战添瓦加砖。” “也是因此,他在这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在国民政府内建立了一张卓有成效的情报网,无数高官的隐私尽在冈本君掌控当中——” 冢本突然压低声音,道:“他甚至促成了我方和‘那个人’之间的秘密谈判!” 松室良孝终于明白了冈本平次的意思。 此人,竟然想要彻底将手伸进特情体系?! 做…… 不对! 松室良孝沉默的思索起来。 冈本平次这般做,意欲何为? 冢本的话,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为他的生意做掩护?那也不至于如此!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冈本会社的人——不算彻底是,但也和冈本会社是合作关系。 这种情况下,他自己置身进来,有什么企图? 思索中,他看到冢本将一块餐布拿起,顿时明白了过来。 洗白! 冈本这是要图谋一个正式的身份,而不是一个走私商! 【为海军捐巨舰,现在又洗白自己,冈本此人,当真是……智深如狐啊!】 反应过来的松室良孝默默感慨,此人危机意识浓烈啊,和藤原家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搭上了海军,现在又要彻底的洗白自己,了不得! 只是,这么做,对自己来说有好处吗? 有! 一团散沙的特情系统,将会变成三股势力,虽然冈本和冢本勾搭的话自己更不好处理,但也容易凝成一股绳子。 自己对特情体系的掌握也会加深! 可这两人要是联合,对自己的威胁…… 姜思安一直关注着松室良孝的神情,见对方一直在深思,便缓慢的将一杯茶推到了松室良孝的眼前。 分一杯羹么? 松室良孝领悟了姜思安的意思。 他心念再转: 冈本此人的基本盘是庞大的走私帝国,只要利用得当,反而对我有益——冢本的打算是靠着此人和我较量,但……冈本入局后,又何尝不能成为我的助力? “冈本君的忧心不是杞人忧天。”松室良孝缓慢的拿起了茶杯,轻轻的饮下一点后慢慢放下,继续说:“帝国圣战如此重要,我不能容忍蝇营狗苟之辈窃居高位!” “既然他们无心正事,那便……” “换人!” 松室良孝的话犹如一柄重锤落下,重锤落下只是砰的一声,而他这段话说完,发出的声音则是: 合作愉快! 姜思安低眉顺眼的说道: “机关长英明。” 当然,他更想说的是: 自此以后,上海……便是国共情报体系中,被彻底攻陷的一环! 这场密会结束后,姜思安拒绝了冢本安排的舞女,以醉酒之态离开了日料店,上车后透过玻璃凝望着上海的黑夜。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上海的上空有一双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本章完) 第23章:张安平的做事方式(下) 张安平的政斗天赋是被迫点满了——在系统空间中,被一群高智商的npc蹂躏久了,被迫点满。 所以,他这一遭找戴老板交报告,一言一行,无一不是算计、试探、布局。 结果和他预测的一致,所有的目的都“通过”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戴老板最后的“叮嘱”,也让张安平敏感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老戴,是真的有意将自己当“储君”培养的。 这件事他本来是不确定的,便故意用张晓的身份跟毛仁凤打得火热——这符合一个外放的诸侯跟朝廷顶级大员之间互为犄角的情况。 但戴老板却没有放过他,反而故意让他跟毛仁凤争。 “这是怕我傻不拉几的被老狐狸耍的团团转,趁早跟老狐狸先斗一斗、练一练么?” 张安平心中思绪复杂,这事给整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毛仁凤跳的太欢,老戴有意借自己的手压一压毛仁凤。 但鼓励、拱着自己往上海区以外发展势力,要说没有培养他势力的意思,鬼都不信吧? 自大楼出来,张安平长呼了一口气后,幽幽的在心里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跟毛仁凤斗,有那个必要吗?! 说曹操曹操到,才在心里幽幽的念叨了毛仁凤这个名字,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着就出现了: “哎呀,张晓老弟,老哥我正要找你呢!” 张安平脸上堆起亲切的假笑:“毛主任。” 来人正是毛仁凤,毛仁凤一看张安平笑的这么假,他笑的便更假了:“老弟,你又生分了!叫老哥,叫老哥!” “毛主任,正好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咱去你的办公室?”张安平笑的很假,假到毛仁凤一眼就看出了这虚情假意。 毛仁凤暗自疑惑,张晓这家伙不是没有城府啊,怎么就突然间摆起了这么假的笑? 他故作大大咧咧道: “去伱的办公室吧!” 张安平因为临时主持着汪系叛逃后的宣传工作,在军统局本部也是有一间办公室的。 “行!” 两人在走侧楼的途中,毛仁凤关心的问:“张晓老弟,光北呢?光北老弟可是答应要跟我这个老哥喝顿酒的,怎么好久未见了?” 张安平披着马甲张光北来局本部报到的时候,跟毛仁凤见过面,后来还喝了几顿酒——毛仁凤折节下交的目的,自然是拉拢张光北。 披着马甲的张安平则属于那种糖衣统统吃掉、炮弹全部扔回的风格,披着张光北这个马甲,拿了不少毛仁凤的好处。 丫一个非局本部的小少校,拿了局本部上校主任的好处,这不明摆着投了人家吗? 此时,他却毫不犹豫的便将张光北给卖了——这也是他故意的试探,看眼前的张晓是不是因为张光北的缘故,要跟自己翻脸。 张安平暗叹毛仁凤反应机敏,难怪能在日后连郑耀全这个老资格都没争过他。 张安平笑吟吟道:“毛主任,光北的事待会提,我刚刚见局座了,局座交予我一项任务——以后要对局本部的文职人员、后勤人员展开特工技能培训,毛主任目前负责局本部的日常事务,这件事还得毛主任多多帮助才成。” 毛仁凤闻言后先是愤怒于自己被张晓这个外来户给耍了——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要在局本部扎根? 这是要扎自己一刀啊! 够鈤的上海区没好人! 但张安平笑吟吟的神色却让他飞快的冷静了下来。 他为人谨慎小心,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张晓是上海区副区长,本是暂时在局本部办公,为什么突然间就把手往自己的盘子里伸? 戴老板? 他一个激灵,意识到另一个可能: 自己跟外面区站的人员交往过密引起了戴老板的不满,这是故意敲打自己呢! 想明白后他顿时冷汗直冒,心道自己真真是得意而忘形啊! 自己能在军统站稳脚跟,能成为局本部的大管家,仰仗的是戴老板、凭的是江山县出身啊! 跟外部区站长官交往过密,这不是威胁戴老板吗? 难怪这小子故意喊自己“毛主任”,还一副含刀的笑眯眯! “张晓老弟,大恩不言谢!你放手去做,要什么你知会一声即可,我一定不打折扣的配合!” “你先忙!” 说罢,毛仁凤便匆匆离开。 张安平若无其事的耸耸肩,看,毛仁凤反应多快! 老戴想看自己跟毛仁凤斗来斗去,没希望喽。 …… 毛仁凤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充分将一个合格的大管家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要啥他给啥,刁难?不存在的! 眼看着外甥短短几天就将培训架构搭建起来,并将第一批培训名单报了上来,戴老板大手一挥同意了过完年后便展开培训,同时向张安平吐槽: “毛人凤是菩萨心肠,不是大丈夫,不能成大器。” 他之所以这么吐槽,是因为没有看到毛仁凤跟张安平斗起来,且毛仁凤跟吓坏的鹌鹑一样,居然开始事事请示他了——屁大点小事现在都请示他,那要毛仁凤这个管局本部事务的主任有什么用? 干特务这一行,被评一个菩萨心肠,这就可以算是打入冷宫了。 听到这个吐槽,张安平差点笑出声来。 毛仁凤是菩萨心肠?不能成大器? 你敢信? 但旋即张安平又警惕起来——背着这么一个评价,毛仁凤居然能一直当他的主任,还能在老戴死后踢掉郑耀全独掌军统,这他妈纯粹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 毛仁凤不能倒。 他未来需要毛仁凤这个挡箭牌。 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待以后几个马甲合而为一,再辅以他张安平的手段,平稳的接替老戴真的太容易了。 可他成为未来保密局的头子,有益于我党吗? 有! 但坏处绝对比好处多,甚至如果没有制肘的话,他反而不好操作。 不如留下一个制肘,到时候不管他是不是能当上局长,他都是军统的一方大势力,以政斗为由,扯后腿、刨后路、背捅刀……各种骚操作一定能将保密局的战斗力闹成负数。 再来个三年三换将之类的操作,解放战争时期的保密局,基本就可以……废了! 所以,毛仁凤必须留着! 戴老板自然不会知道张安平的谋算,打发走了张安平后,还失笑着自语道: “这么跳弹,我还以为能磨一磨安平呢——也罢,既然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你变鹌鹑,那就好好做你的副手吧!” 戴老板今年42岁了,五十岁是他给自己设定的上限,50岁以后,一定要从军统这个坑里面跳出来,让张安平接他的班,是保证人走茶不凉的最好办法。 …… 关于文职人员特工技能培训,张安平准备以三期为限,每期一月,一年内接受三期的脱产训练便算完成。 首期的名单通过了戴老板的审阅后,他并没有着急立刻展开培训。 过年了嘛! 皇帝不差饿兵,天大地大,过年最大嘛。 1939年2月18日,除夕。 张安平悄咪咪的回家混年夜饭,对儿子受伤一事浑然不知的王秋莲自然是又免不了絮絮叨叨一番。 张安平继续装鸵鸟。 深夜,在特殊的日子里,他遥望着东方,轻声念叨: “墨怡,你还好吧?” 中华民族重视了无数年月的特殊日子,却因为日本人的入侵,无数的家庭,却不得不面对骨肉分离的悲哀。 战争时期的年味极淡,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大年初四,所有部门全员继续上班。 而张安平一手搭起了框架的【文职人员特工技能回训班】也在次日正式开营。 包括张维林在内的首批54名学员,全员开始了一个月的首期特工技能培训。 张安平并没有参与授课,更多的则是在实践中将回训的教学模式固定下来,方便继任者。 在开训之处,他特意将之前多部电台联名的张维林等人“拎”了出来,以此为反面案例,来讲述这些文职人员的不合格,并将张维林等人当做了杀鸡儆猴的鸡,加以特殊的照顾。 已经转换了身份的张维林等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始了特训。 在这期间,军统内部又发生了一件事: 刺汪! 大队长终于放弃了对汪的幻想,决意通过激烈手段来解决汪这个大麻烦。 这激烈手段,自然是刺杀。 而执行这项命令的,正是军统。 张安平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就跑回局本部,申请由他负责刺汪。 但他的主动请缨并没有得到戴老板的批准,戴老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命王天风将张安平送回回训营——无令不得外出。 哪怕张安平赌咒发誓称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刺杀且一定能安然回归,也没有改变戴老板的主意。 有人想干,戴老板不同意,有人不想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天津站站长陈恭树(澍)最后成为了河内行动组组长,负责刺杀活动。 被困在回训营的张安平命苗凤祥给河内行动组带话,请求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确认好目标以后再动手,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将再无机会。 可惜苗凤祥连河内行动组的面都没见到。 被困在回训营的张安平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祈求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改变了时空。 但现实是残酷的。 3月21日,河内行动组传来消息,20日夜,行动组展开行动,不料误中副车,将汪某人的秘书曾仲明杀死,而汪某人,却逃过了一劫。 听到局本部传来的消息,张安平只能哀叹: “苍天无眼!” 25日,回训营首期回训人员完训,在完训之际,张安平代表军统局对年前因串联导致被召回的张维林等人做出处罚: 涉案人员,全部军衔下降一级并派遣至前线。 一个即将成立的情报组,硬生生被张安平分成了七块——也就是这一天,张维林等人也收到了上级的命令: 长期潜伏,等待唤醒。 第一期回训营完训,第二期无缝衔接,但负责人却不是张安平,而是自上海区调回来的吕宗方。 张安平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余怒未消的他,气呼呼的找上戴老板,要求回上海。 戴老板没好气的道出了张安平的真正目的: “你是还想继续刺杀吧!” 张安平哼哼的道:“上海,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 “为将者,切记不可因怒兴兵!”戴老板语重心长的说完后,将一份情报扔向张安平,示意张安平自己看。 张安平打开一看仔细观看。 情报是上海区提供的: 日军大本营派出了大佐影佐祯昭和议员犬养健及相关人员,组成了营救小组,带日本特工前往河内营救汪某人。 “安平,接下来汪某人的安全必然会由日本人接手,上海区凶名赫赫,日本人不可能不做准备,你若是回到上海,一定要跟汪某人死磕吗?” 戴老板严肃的看着张安平,等待外甥的回答。 他知道张安平没有去成河内是很憋火的。 可他不让外甥去,是不舍得让外甥去冒险啊! 陈恭树能力不差,可也险些走不出河内,外甥在河内没有根基,对汪某人又恨之入骨,一旦有失,届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现在外甥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心。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请局座放心,我绝对不会因怒兴兵!” “我们已经失去了刺杀的最好机会,下次若是想刺杀成功,就需要耐心等待,而不是看见机会就动手。” 看外甥一本正经严肃的回答,戴老板缓缓点头: “你这样我才放心。” “去吧,回上海去。” “蛟龙,该入大海了!” “是!” 张安平双腿并拢,高声回答。 1939年3月27日,在重庆呆了近五个月的张安平终于获得戴老板的批准,离渝赴沪。 也就是这一日,余则成奉命带着一个小组,自上海离开,前往滇缅路支队。 (重庆部分剧情结束哈。) (本章完) 第206章:一举 几得? 此时的戴老板,正在向自家这个外甥传授着驭下的手段: “你啊,现在跟以往不同了。” “过去,你有‘张世豪’这个身份,那些卓越的功勋笼罩在你身上,手下的人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现在,伱失去了这个身份,上海区又马上会进行大的人事变动,你将以徐百川的名义统御整个上海区。今时不同以往,驭下方面,你一定要注意些——过去你更多的靠人格的魅力,但现在,你得依靠规则、层级来统御整个上海区。” “还有,徐百川我虽然会带走,但他毕竟是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过去你们之间亲密无间,但自此以后,便不同了!” “老祖宗说过,唯名与器不可假人也——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你!” 戴老板难得对外甥进行起了政治教育。 张安平郑重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戴老板也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 过去的他,只是想过外甥若是能一直这样成长下去,以后是可以作为自己的接班人考虑的。 但现在,他已经很认同外甥的成长了,他觉得以后自己若是要跳出特务这个圈子,自己中意的人选中,唯有外甥合适! 可接班人三个字虽然简单,但涉及到的却是方方面面。 这一次上海区的情况会因为郑耀先和徐百川的离开变得复杂,舍弃了张世豪身份的外甥,能否面对这复杂的局势将上海区牢牢掌握,便是他对外甥的一次究极考验—— 在戴春风看来,徐百川被自己带走,但由始至终会挂着上海区区长的名头,权与利最是动人心,过去亲密无间的两人,必然会因为这一次的权利分配而产生冲突。 外甥没有张世豪这层可以拿得出手的身份,若是能在接下来的权利交锋中彻底的将徐百川排除,那外甥接替自己执掌军统,必然会水到渠成,毫无压力! 可若是外甥陷入过去的情谊而被徐百川手拿把攥,那外甥就得继续多多磨练了。 至于徐百川是不是会和外甥产生权力冲突,在戴春风看来是必然的。 徐百川挂着上海区区长的名头,自然不能在总部委以重任,甚至因为要保密的缘由,徐百川在很大程度上等于是打入了冷宫——除非外甥以新的身份彻底的掌握上海区,否则,徐百川只能一直做一个鎏金的佛像。 徐百川会甘心么? 戴春风可不认为他会! 而他也会无视徐百川的小动作。 雏鹰需要经历风吹雨打才能翱翔天空,外甥做为自己选中的继承人,风吹雨打是少不了的! 张安平虽然将表舅盘的很顺,但戴春风毕竟是赫赫有名的特工之王,他可猜不到这位主现在的心思,更何况这种事在戴春风没有流露一丝口风的情况下,能猜到他就是神仙了! 他将这些提醒当做了长辈对小辈的教诲,态度自然极其端正。 戴老板略过之前的话题,道:“明天就是松室良孝蓄谋的行动了,做天上海区动作频繁,我看你是真的将家底子都爆出来了,不行的话,明天的行动取消?” 对现在的戴老板来说,有没有维新政府的那帮汉奸人头关系都不大,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昨天的丰收实在是太爆了! 在日本人精心控制的上海整出了大起义,最后甚至撤出去了超过四千多名起义工人; 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夷平了多个汉奸、特务组织; 在日本人的兵锋下,强攻上海警备司令部,险些攻入其中,令一群日军将佐胆战心惊; 在上海闹腾了这么大,最后还悠然的完成了撤离! 这些事,单独拎出来一件都得被国民政府吹嘘十天半个月的,可在自己的挂名下,昨天整出来了多少? 以至于校长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了! 所以,对锦上添花的事,他都不怎么在意了——平时他都是觉得手下人出工不尽力,但外甥这边,他总担心外甥为了让自己高兴,透支! “明天的行动应该问题不大。”张安平讪笑的回应了来自戴老板的好意。 磨刀霍霍了这么久,哪能临到头耽搁了! “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看你的表演了。” 对上外甥,戴老板向来是有谏必从、有求必应,但看着张安平这会的表情,戴老板突然反问: “你是不是有事?” “是有亿点事。” “一点?”戴老板本能的警觉,自家外甥的风格向来是不管是多大的事,他都云淡风轻,可要是露出讪笑带上求人的口吻,那就不是一点小事了! 戴老板警惕的看着外甥:“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张安平一副冤枉死了的表情,委屈吧啦的道:“这是日本人整出的幺蛾子,和我真的没关系!” “别墨迹了!到底什么事!” 张安平咳嗽几声后,道:“姜思安……他……他可能要成为上海日军特情体系的三巨头之一了。” “啊?啊!” 同一个字,两个截然不同的发音代表了戴老板的心态。 老实说,对姜思安,他一直是……别有图谋的! 原因很忌惮,走私线! 他手里有几条在上海的走私线,这些走私线,走私的物品自然是高价值的——如鸦片、盘尼西林,而他输出的则是猪鬃、吗啡等等。 交易的对象,自然免不了日本人。 外甥呢,又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这些走私线,要么是郑耀先负责,要么是徐百川负责,要么是明楼负责,还有其他人负责,但就是跟二区没有牵连。 但姜思安的马甲冈本平次的地位越来越高,所做的生意规模越来越大,戴老板焉能不动心? 他身后,可是有一个越来越庞大的军统需要养活的,指望上面的拨款,军统早就饿死了! 所以,他不可避免的想打姜思安的主意,但因为外甥的二区向来是自力更生,外甥又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所以他强忍着——但他依然准备了方案,打算等外甥执掌上海区以后,秘密跟姜思安接触。 可现在,姜思安,要成日本在上海的特情体系的三巨头了? 什么鬼? 惊诧之后,戴老板皱眉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张安平干笑两声,说起了姜思安的情况。 当戴老板了解到姜思安的情况后,眼睛不由的亮了起来——他终究是军统的boss,一枚镶嵌在敌人腹心又是如此高级别的钉子,这价值…… “不对,这是分明好事!你小子却又是这个样子,其中有什么隐情不成?”戴老板不愧是特工之王,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当然,这也是张安平故意的做作有关。 毕竟,张安平,可是将特工之王盘顺的存在!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想给他高度的自由权利,不到万不得已,不到生死存亡,不直接使用!” 张安平虽然说得隐晦,但戴老板还是听出了意思——合着就是让其一直沉默呗! “这样……他便失去了意义!” 戴老板毫不客气的道:“如果不以获取情报为目的,那么……他和敌人有什么区别?” “表舅,”张安平赶紧说道:“我意思是他获取的情报,由我负责分辨,我会尽可能的无视这些情报,或者以其他渠道为先!” “为什么?”戴老板知道一个情报人员“使用”的次数过多,一定会暴露,但张安平这般的谨慎——他本就谨慎,又特意给自己打申请,必然存心要让姜思安长久的潜伏,这样一来,很多获取的情报反而会束缚己方。 张安平沉默一阵后道:“我担心局势会一直恶化下去。” “嗯?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戴老板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安平。 自己的外甥说过,武汉的大战我方不一定会大胜,但此战之后,日军若不能重创国军,必然会失去战略主动的进攻之态。 也就是说,外甥对未来是乐观的! “我手里有个情报,”张安平没有避让戴老板的目光,声音却很轻:“一个我说都不敢说的情报。” “说!” “有人可能要叛国。” “谁?” “汪!” “谁?”戴老板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拔高了三分。 “汪!” “那个……汪?” 张安平点头。 戴老板倒吸冷气。 几秒后,他声音异常严厉的道:“说清楚!” 张安平讲起了梅斯平的事——从伪钞事件一直到前不久的伪钞团队被劫案再到梅斯平去香港之事,他一股脑的告诉了戴老板。 听完张安平的汇报,戴老板缓和声音,道:“这些都是你的臆测!可能是他手下的人,你明白吗?” “那位虽然和校长不和,但要说他会彻底的背叛,我不信!没有人会信!”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他,绝对不会!” 戴老板吟出了那首名为【被逮口占】的诗。 后世的人接受那位发表艳电、叛逃建立了汪伪政权的事,是因为建立在事实之上。 而在事实没有发生前,没有人会认为他会背叛! 就如双十二事变——无数人恨死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大队长,但高瞻远瞩之士,哪个不是真心实意的希望这件事和平解决? 哪个不是希望大队长改变想法,团结抗日? 后世唤其大队长,是因为溃败的太快了。 是因为国民政府溃败的不可思议。 但在这个时代,大队长其实证明自己了。 只能说,不是秃子不努力,实在是兔子……太了不起了。 扯远了。 表舅不容置疑的相信,张安平早就有准备。 张安平轻声道:“这件事我会继续跟下去的,我希望您做好准备,一旦有实锤的证据,我希望您能马上动手!” “我知道了。”戴老板摆摆手,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那位和校长是对手没错,但在这个时候,他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准备? 那会害死自己的! 张安平无奈,只好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道:“日军失去了战略的主动进攻之态后,必然会更改侵华策略,届时少不了招降、利诱等等。” “再加上日本人已经意识到单凭他们是无法有效控制占领区域的,以后肯定会大力扶持汉奸。” “未来的局势,肯定会比现在更严峻。” “我想准备一张牌,一张能在关键时候不会让上海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牌。” “希望您能理解。” 戴老板看着张安平,怀疑刚才关于汪的话题,是这小子故意抛出来的,就为了这个。 但他又觉得外甥说的有理。 还是那句话,别人说要谨慎行事,戴老板第一反应是这厮要保存实力,这是要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花样。 但外甥说要谨慎行事,说要保存实力,戴老板觉得外甥没有信口开河——不是有色眼镜,而是外甥一直以来积累的信任! 戴老板琢磨一阵后,索性道:“以后的上海区,经费……” 他让张安平接手上海区,哪怕是为此将信任的徐百川打入冷宫,另一个考虑便是经费…… 特一区也好,上海站也好,其实都是有自力更生渠道的,但本部支援的经费依然不少——上海是个繁华之地,两个区的经费,就顶的上两个省区了。 外甥富的流油,他本不好意思“劫富济贫”的,主要是特二区到现在为止,从本部拿走的经费还不足一万。 他打算以后慢慢从外甥身上“榨油”。 这次开口,便是想先砍一刀——不是拼多多的砍一刀哈。 “局座,不带这样的啊!”张安平不等戴老板说完便叫屈:“总不能一合并,经费就不管了吧?” 戴老板一愣,再看看外甥的表情,不像是要气炸的样子,顿时乐了,这小子手里有货啊! 我只是想试探性的砍掉半成,你以为我想直接停掉?这是你对自己的财力有多么自信啊! 戴老板佯装不满:“那你说砍几成?” “要不,三成?”张安平小心翼翼道。 “哼!” “四成!最多四成!表舅,”张安平又切换称呼:“地主家真的没余粮了!” 戴老板乐坏了,真的是乐坏了,他只是想试探性的砍掉些,以后慢慢来,没想到……没想到外甥居然能供应合并后的上海区一半的经费! 靠,必须宰一刀! 他黑着脸道:“五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能给你带来多少收益!” “你再跟我叽叽歪歪,就不是这么少了!” “五成就五成吧!”张安平一脸的灰色:“以后,只能吃糠咽菜了……这日子……不好过了啊!” 戴老板打量着外甥的表情,本想改口要不四成,但一想到整个军统到处要钱的样子,心一横便忍住了。 “行了,别愁眉苦脸了!没有经费,但还有奖金呢,这一次的奖金我就不扣了,够你嚯嚯一阵了,以后没钱了多做事赚奖金呗!” 张安平做震惊状,一副你居然想昧我奖金的惊诧。 一阵闲谈后,舅甥两人结束了交流,张安平拉着个脸被戴老板打发了—— 但等张安平上车后,笑意就又浮现了。 无他,因为他故意的。 他张安平什么段位? 许忠义兴冲冲的汇报说姜思安即将成为日本在上海的特情体系巨头后,他就知道表舅肯定会按捺不住骚动的心,想要姜思安替他搞走私线了! 军统急速扩张,再多的钱砸下去都是咕咚声,表舅肯定会借此大肆走私。 但姜思安最大的作用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在上海的租界取消后! 张安平也不愿意这位同志卷入军统走私的烂泥潭,从而暴露自己。 所以才故意玩了这么一手——你以为他真看懂戴老板只是想试探性的砍点经费? 他懂! 但他手里的经营网络,赚钱确实多,再加上张世豪“死后”,猪鬃的生意难免引起大鳄的注意,所以张安平才故意“输”一波。 效果嘛,自然是杠杠滴! 起码短期内,戴老板不会对他手里的经营网络感兴趣了,也不会将姜思安拉下水,更会因为愧疚,在之后的猪鬃“保卫战”中搭把手! 这是一举几得来着? (本章完) 第207章:逆风局之一步十算 八月十五日这个日子,被松室良孝给予了厚望。 通常来说,在历经了十三号的惨败后,换作是任何人,都会进入气馁状态——也就是常说的怀疑人生的状态中,这种状态下,像松室良孝这样的老特工,是不会在隔日怒而兴兵的。 但是,睡觉状态中经常和一群智商爱因斯坦级别的变态玩狼人杀的张安平,却硬生生的激发了松室良孝的“战意”。 激发的媒介便是大民会! 大民会的惨败,在松室良孝的预料中,甚至可以说松室良孝期盼着八月十三日这天大民会惨败。 但不是以这种惨败! 早上马不停蹄的“挑逗”,明明就是换了目标,松室良孝认知中对手也是放弃了以大民会为目标——就是在这种认知下,大民会偏偏又被“撩拨”了。 不仅是“撩拨”了,而且还近乎团灭了! 整个核心层,只留下了几根可怜兮兮的独苗。 大民会的这种惨败,对松室良孝来说,更多的是精神层次蹂躏——就好像有人在你家门口堵着揍了你一顿后,等你进家门以后,还他妈不要脸的追到家里又揍了一顿! 堵门口揍一顿,忍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又他妈追家里揍了,这怎么忍? 必须报仇! 这便是松室良孝没有放弃以维新政府高层为饵钓鱼的缘由——但因为13号的事态没有按照他准备的剧本而展开,松室良孝对能否抓到戴春风已经没信心了。 但这时候的日军,需要一场胜利来掩盖13号的惨败,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胜利也行。 所以,松室良孝的计划得到了警备司令部的支持,他们希望在派遣军司令部的调查组抵达前,能稍微往脸上涂点金粉,哪怕是淡淡的一层,也能让即将到来的惩罚力度降低。 这种心态,更像是溺水者抓住了稻草一样——可稻草那点浮力,又怎么能捞起一个溺水者呢? …… 在松室良孝的眼中,这一次是复仇之战。 所以,他做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密——为了防止自己人中有人走漏消息,他甚至没有将计划泄漏出去,除了警备司令部寥寥几人外,无人知晓他的计划。 就连计划中的鱼饵,他都没有提前通知。 而是在15号黎明时分,悄悄将包括梁志宏在内的多名维新政府核心层转移。 到了早上八点,“梁志宏”等人按照约定时间出门,直接奔赴上海南站。 …… 上海南站已经戒严。 此站命运悲惨,37年的淞沪会战,南站是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之一,上海沦陷后,南站几成废墟。 大道政府成立后,南站简单重修后成为了日军重要的仓转枢纽,无数的物资卸下码头后经过南站中转,抵达了不断变化的战争的前线。 但在今年年初,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又让南站变成了废墟。 日本人又挥舞着皮鞭和刺刀,重修了这座重要的枢纽后,干脆停了民运,将其定义为军用。 此刻,日军宪兵、日军士兵以及大量的特务充斥在南站,他们像鹰隼一样的眸子打量着每一个不敢靠近南站的国人,但凡觉得可疑便一窝蜂的涌上去将人拿下。 而之所以如此戒备,是因为今天,便是南京维新政府迁回南京的日子。 上午九点半,一众强颜欢笑的日军将领,陪伴着梁志宏等维新政府高层来到了月台,一阵没营养的话后,这些核心汉奸、叛国罪预订者,登上了改装后的第三节车厢,等他们进入车厢后,封路的日本兵才放开警戒线,维新政府的其他大小汉奸,才纷纷在76号特务的带领下,进入了月台,登入了其他车厢。 污污污 几声汽鸣之后,装甲列车最先启动离开,紧接着这辆装满了一车汉奸的火车,才哐哧哐哧的启动,速度逐渐提升,驶离了上海南站。 目送着这辆列车在装甲列车的保护下驶离,一名日军少将找上松室良孝: “松室君,伱觉得他们会上钩吗?” “会。” 松室良孝看着远去的火车,声音低沉的道:“他们必须上钩!” “此时的中国人,肯定认为我们自顾不暇了,不会有余力来算计他们。”又一名过来的少将插话道: “且我们做了足量的安保措施。”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怀疑有诈。” “更何况……” …… 同一时间,张安平在冥冥之中接上了那名日军少将的话: “更何况,这时候的我方力量,都撤出了上海!” 张安平的说话对象当然不是松室良孝,而是戴春风、郑耀先、王天风以及徐百川。 “再加上起义的工人,这也意味着我们能在城外,集结起一支数千人的武装力量!” “日本人前天吃了血亏,十有八九指望着在今天将我们一网打尽!” 徐百川这时候道:“我猜你又想玩声东击西那一套了!” 这可是张安平惯用的手段,比方说日军集中在a点,那么,他将毫不犹豫的将人手集中在b点,来一场以多对少的战斗。 张安平正要开口,戴老板却抢先道:“耀先、天风,你们觉得呢?” 王天风一如既往的话少:“声东击西、围点打援,是张区长惯用的招式。” 郑耀先的话这次也是更少:“硬碰硬?” 戴老板哈哈大笑着问:“安平,你觉得谁更了解你?” “都了解我!”张安平耸肩道:“都猜对了。” “滑头!”戴老板没好气的瞥了眼张安平,示意张安平解惑。 张安平没有卖关子,说起了自己的计划:“松室良孝这个人,魄力很足,但他有个缺点,就是喜欢一切尽在掌握!” “明明是为了钓鱼,可这个钓鱼佬啊,却舍不得放饵!” “他最大的败笔是不想让梁志宏等汉奸冒险!” 徐百川疑惑: “不想让他们冒险?什么意思?” “前天,按照大民会的方案,梁志宏本应该出现在大民会上海支部的!但松室良孝却否决了这个方案——这也是让他进入我视线的缘由。” 张安平露出一抹嘲弄,这个对手对梁志宏这种汉奸,还真是格外照顾啊! 可惜就是因为这样的照顾,才让他的计划接连出问题。 但松室良孝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这一次,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真正的梁志宏,并没有登上这列火车!” 张安平的话音刚落,戴老板便幽幽的道: “果然如此!” 徐百川他们三个人则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他们三都做好了今天看看张安平神乎其技的操作,看看张安平如何完成虎口拔牙,没想到……没想到关键时候,松室良孝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暗渡陈仓是三十六计中最阴谋的一计。 可若是……早早的被察觉呢? 渡陈仓的时候,被半路击之呢? 难度对高手而言,大概就相当于啃个馒头吧。 松室良孝的暗渡陈仓之计,被张安平一语道破,这意味着真正的梁志宏等汉奸核心,此时已经在特二区的刀口下了! 也就是说,他们兴冲冲的前来观战,结果……结果就这么容易的被张安平达成目的了! “班门弄斧!”徐百川怒敌人不争。 “扬长避短。”郑耀先补充。 王天风瞅了瞅两人,索性也加了一句: “自寻死路。” 戴老板无语的看着三人,你们三这么默契么? 张安平笑了笑,道:“之前接到的消息,有人包下了中午上海到南京的一列车厢,我想梁志宏他们,就在这节车厢中。” 王天风竖起大拇指:“厉害!” 他夸奖的不是张安平料敌如神,而是二区在上海的根深蒂固。 像火车系统这种关键的运输体系,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便全权控制了起来——张安平能轻易获得这种消息,二区的情报获取能力,可见一斑! 对此,郑耀先和徐百川倒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二区还是特别情报组、且刚成立的时候,在淞沪会战还没影子的时候,就是各种潜伏,估计这个世上除了张安平,没有人能想象到二区在上海的情报网到底有多大!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戴老板这时候笑眯眯道:“松室良孝为你准备的大餐,你不可能让他失望,对吧?” 张安平干笑道:“还是局座了解我!” 他神色一肃,展开地图后说道: “中午出发的这趟火车,到苏州的时候,早上的这列火车,经太仓、常熟段,应该抵达了常州。” “换句话说,等苏州的时候梁志宏他们上天,途径常州的这列火车会收到消息。” “嘶——” 包括戴老板在内的四人同时倒吸冷气。 因为他们听明白了张安平的潜台词。 徐百川呢喃:“难怪你早早的将人派去了无锡附近,合着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松室良孝的方案,说到底就是在火车内备足人马,一旦遇袭,一定会用添油战术,死死咬住袭击的武装——届时沿途的日军便可多面合围过去,一旦完成合围,不管有多少武装力量,下场只有被全歼。 可若是当他们在常州的时候,听到真正的梁志宏在苏州完犊子呢? 那还添个屁的油! 上海警备司令部跟南京警备司令部是两个体系,这种情况下已经没有了继续跟随的必要了,在第一辆列车的日军必然会在常州下车,折返上海。 第一辆车,经过他们的改装,适合打添油战术咬住对手。 可回程的火车,必然只是临时征用——张安平既然能算计到这一点,说不准在列车方面也会做相应的准备。 比方说早早的安放炸药。 毕竟,张安平玩汽车炸弹的次数多的去了,来个火车炸弹也不怎么意外! 这些意欲用添油战术吸引己方的敌人,如果在无锡段被内外夹击,那下场是什么不言而喻了! 王天风看着张安平,迟疑的问:“那……第一辆列车,你肯定不会放过吧?” 徐百川一惊,问:“你前天之前就算到了这个?!”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天的起义力量从上海撤出来以后,张安平便调集了十辆没有弹痕的卡车,拉着二区和上海站没有带武器精锐离开了! 这么说,张安平在更早的时间,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毕竟,二区和上海站消失的那些精英,可是没带武器的——打伏击必然需要武器,只能是早早的做准备! 张安平腼腆一笑:“运气,运气。” 三人不由翻白眼,运你妹的气! 戴老板强忍着不让自己大笑,外甥还真是会准备啊! 难怪准备八一三起义的时候,武器那么缺的情况下,他都要将两百余支机关枪、步枪运走。 忍住笑,戴老板道:“所以,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着听消息,对吧?” “嗯。” “那就等着!” …… 上午十一点。 多辆汽车低调的从租界离开,驶向了火车北站。 11点40,这些分头出发的汽车安全无虞的抵达了火车北站,一名名富商打扮的乘客,在保镖低调的陪同下离开汽车,进入了火车北站。 11点50。 他们登上了即将前往南京的火车,“低调”的进入了一列上午九点半才包下来的车厢。 “安全。” “没有尾巴。” 看随行的保镖们这般的警觉,梁鸿志笑吟吟的安慰道:“松室机关长如此费心费力的算计,怎么可能会让抵抗分子发现?诸位不要紧张。” “梁院长说的是。”一名汉奸附和道:“抵抗分子早已被早上的那列火车吸引了注意,他们啊,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在此时此刻,乘坐此辆火车离开。” “陈部长说的是。”又一名汉奸附和完后感慨:“上海这边的抵抗分子过于活跃了!” “不知道南京那边的抵抗分子如何?” “温院长放心吧,南京的治安没问题的。等咱们到了南京进了新的政府大楼,再也不用担心被抵抗分子盯上了。” “上海的抵抗份子确实过于活跃了。”梁志宏道:“回头啊,咱们商量下,要加大对抵抗分子的打击,我看呐,上海的这个特务委员会该升格一下,要作为咱们政府直属的特务委员会!” “这个事咱们商量商量,回头转给顾问部。” 一群汉奸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了起来——梁志宏口中的顾问部,是伪维新政府中最实权的一个部门,由日本人组成,整个伪政府的政务,没有经过顾问部的商议,是不能施行的。 由此可见,这个伪政府,纯粹就是日本人统治国人的工具而已。 可这帮过去的北洋官僚,却并不以此为耻,反而一个个沉溺在其中——他们为了丁点的权利,即便是做狗也做的开开心心。 他们好做狗,其实无关轻重。 但他们做狗的基础是卖国,这就不能忍了! 此时的他们浑然不知,暗中已经有一双手拿着利刃,正磨刀霍霍的等待着他们…… (本章完) 第208章:逆风局之松室良孝的算计! 火车污污污的启动,驶出了上海驶向南京的时候,一通电话打到了松室良孝跟前。 “机关长,他们已经走了!” “没有发现有人跟踪。” 电话那头的松室良孝简简单单的回复了一句: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松室良孝并没有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而是神情更凝重了。 “果然,我的对手在下着一盘非常大的棋!” 这个世界,当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一样在算计你! 诸葛亮一生用兵谨慎,华容道的算计更是空前绝后——既让关羽还了曹操的人情,又留下了曹操,定下了三足鼎立的雏形。 但他依然翻过船。 而张安平,这一次……被松室良孝算计了! 他的问题出在低估了一个老特工的敏锐。 松室良孝是写出过【松室良孝秘密报告】的顶级特工,从这份报告中,便可以看出他的战略、战术目光之精准。 这样的一个人,又深耕情报这一行多年,他的心性又岂能简单? 前天的失利,并没有彻底的击垮他,并且他很快就嗅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这种情况下,他又岂能不做布置? 所以,他撤销、更改了原计划! 今天的一切,都是按照原计划施行的——但在原计划中,梁志宏等汉奸,是重要的保护对象。 但他更改后的计划中,保护对象变成了饵,可以舍弃的饵! 无论是半夜接走梁志宏等大汉奸还是等“饵”走后包车送走梁志宏他们,其实都是饵! 张安平的谋算中,梁志宏他们,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而在松室良孝重订的计划中,梁志宏他们,“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只是加在他们身上的光环,他们,是可以舍弃的对象! 有舍才有得! 舍弃梁志宏他们,图谋重创军统! 这个计划中,最让松室良孝担心的是: 军统会在上海对梁志宏他们动手!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意味着军统的行动就此为止,没有别的图谋。 这样一来,这盘棋,松室良孝等于彻底的输了。 重新回到警备司令部的松室良孝,向两名实权的日军少将介绍了自己的计划后,说道: “但我选择了赌!” “我赌在前天闹出这般大动静的对手,不会只图谋梁志宏他们!” “我赌暗处的对手,会依仗兵力的优势,意图在帝国军队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块肉!” “现在看来,我赌赢了!” 这一刻的松室良孝,意气风发,仿佛是刚来到上海的样子。 “松室君,我有一点不甚明白。” “西谷君请说。” “你如何肯定对手发现了伱暗中接走梁志宏他们的小动作?从你的讲述中判断,你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暗中盯梢!” “因为这里是上海!”松室良孝沉声说道:“西谷君、川崎君,这里是上海。” “尽管帝国军队已经占据这里接近一年时间,但根据我对双方特工战斗的回顾,可以很确定一件事: 中国人,在上海拥有极其恐怖的隐藏实力!” “张世豪能成为帝国的顽疾,不止是因为他善于谋算,还有一点便是他仰仗着一张极其庞大的情报网络。” “这一点,我想二位应该比我更清楚。” 西谷说道:“张世豪已经死了!” “对,他死了。”一直怀疑张世豪未死的松室良孝,并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说道: “但如果不是英国人的介入,我想冢本君恐怕不能如愿吧?” 西谷和川崎默然。 他们之所以肯定张世豪死了,是因为他们做过复盘,在假设没有英国人介入的前提下,冢本是必败的! 正是因为英国人的介入,才让局势发生了逆转,才让冢本的人有机会干掉张世豪。 作为对手,他们不得不承认,张世豪真的是太优秀了! 松室良孝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道: “虽然张世豪死了,但中国人在上海的情报网络,可没有遭受到任何损失!” “前天中国人动用的力量,不是隐藏的情报网络,而是他们手里的行动力量——也就是说,中国人,依旧有无数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 “这种情况下,二位觉得我的小动作,真的不会被中国人发现吗?” 这句反问让两个日本少将更沉默了。 一阵沉默后,西谷说道:“松室君,我记得中国人常说有枣没枣先打两杆,你既然做出了准备,那我们便全力配合!” “若是无果,也没什么损失!” “可若是真的算计到中国人,那我们……不仅能一雪前耻,还能将上海军统狠狠的蹂躏!” 川崎闻言颇为赞同道:“西谷君说得有理,松室君,你就说我们该怎么配合——我马上着集参谋?” “不!这件事我需要控制在非常小的范围内。” “为什么?” 松室良孝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道:“西谷君,川崎君,我绝非有意找事,但这份材料让我触目惊心!” 川崎接过文件看了起来,松室良孝则继续说: “警备司令部规模庞大,确实需要很多的后勤人员,但令我意外的是,整个警备司令部,包括厨师、服务人员在内,中国人竟然有二十三人之多!” “二位,警备司令部这边涉及到多少机密?两名佐官无意中的闲谈,在有心人耳中便是重大的情报!” “而在警备司令部,这样的人员,居然有整整二十三人!” 这番话让川崎和西谷都显得有些尴尬,西谷想要辩解,想说警备司令部有专门的内保,但话到嘴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因为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警备司令部这边泄密的事件……真的太多了! 以上,只是松室良孝为接下来的这句话做铺垫: “为了保密,这一次的指挥部便不设在警备司令部了。” 川崎阴沉着脸将文件交给西谷后道:“松室君,这一次需要动用的力量不少,不设在警备司令部的话,电台问题没法解决!” 涉及到军队的调动,尤其是大量军队的调动,不是一两部电台就可以解决的。 除了警备司令部,就只有电报局了。 但电报局里搞这个,还保密个毛线! 松室良孝微微一笑,信心满满道:“其实除了警备司令部跟电报局,还有一个地方也满足我们的需要。” “哪里?” …… 姜思安喝着小酒哼着日本曲调,擦拭着手中的遗像。 这遗像……是南田洋子的。 擦完之后,他又擦向了另一副遗像。 藤田芳政! 姜思安用最残酷的方式“送别”了藤田芳政,但他为了人设,却供奉着老师的灵位跟相片——藤田芳政地狱里气的天天骂娘,但这丝毫不影响姜思安维护自己人设的行为。 “老师啊,你……应该很开心吧!” 姜思安擦拭相片的时候,森冷的笑着的同时又柔声的跟照片说话。 伪装的久了,久到有时候他都会忘记自己叫姜思安。 所以,他需要时时刻刻用一些事来提醒自己,比方说“鞭尸”藤田芳政。 他反倒是从未“鞭尸”过南田洋子。 不管是美人计也好,还是变种的美男计也罢,当这个计策成功的时候,美人(男)自己也是要入局的——入局太深了,自己也就沦陷了。 姜思安便是如此。 他不会承认自己沦陷,但……本心,又岂能骗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姜思安轻弹照片上藤田芳政严峻的脑袋后,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摆放好,随即寒着脸走向门口,打开门后,冷声说道: “我说过我在祠堂的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要烦我!” “你忘了吗?!” 管家冷汗淋漓,他知道冈本平次的禁忌,前任管家便是因为慢待了藤田芳政的遗像被开除的。 他慌忙道:“是松……” 话还没说完,松室良孝便和两名日军少将走了过来。 “冈本君,冒昧来访,请见谅。” 姜思安缓和下神色:“松室君、西谷君、川崎君,非常抱歉,我心情不太好,慢待三位了,我们去书房?” 松室良孝的特工招子向来好使,瞥到祠堂内的布局后,便道:“我好像看到藤田学长的照片了,请允许我为学长上柱香。” “请!” 松室良孝步入祠堂,打量着供奉的灵位和照片。 他一眼就看出两副照片是那种常常被手摩挲的样子,再看看供奉着的温热的茶水后,不由心道: 冈本平次对他老师倒是恭敬啊! 也是,听闻他本是美籍,落魄后在船上结识了藤田,正是因为藤田的协助,他才能在上海一步步闯出偌大的威名。 恭恭敬敬的为藤田芳政上香后,在姜思安要开口前,松室良孝抢先道: “冈本君,有一个为藤田学长报仇雪恨的机会,您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姜思安看了眼西谷和川崎,沉默一阵后道: “为老师报仇,自然是义无反顾的。” “可……西谷君、川崎君,在二位眼中我恐怕只是一介商贾,二位用得着我么?” 这话是有些阴阳怪气,但前天冈本平次可是在警备司令部的强烈要求、措辞严厉的警告中出兵的,结果损兵折将不说,还不得不花大价钱抚恤,有怨言也是能理解的。 当然,这也就是因为他是冈本平次,若是其他人敢在三位少将面前阴阳怪气,信不信大耳光抽的丫怀疑人生? “冈本君,前天的事绝非我和川崎的意思!”西谷急忙撇清——少将这个层次,属于日本的高级军官了,也就是在冈本平次跟前才这样,其他人跟前,谁敢让一个少将急于撇清? “冈本君,当时也是事急从权,还请您谅解!” 川崎则是老一套的鞠躬——日本的躬匠精神处处是,但这不是他们诚心悔过。 就比如某段子: “xx君,非常抱歉,我现在要杀你了……” 姜思安倒也给面子,见好就收,道:“松室君,您说吧!只要能为老师报仇,任何代价,我都愿意接受!” “冈本君言重了——我打算借冈本君的电台站一用。” 冈本会社规模庞大,自然需要大量的电台。 姜思安心念急转,但却毫不犹豫的回答:“没问题!” “我需要暂时扣押电台站所有工作人员。” “没问题!” “冈本君不问问为何吗?” 姜思安深深的看了眼松室良孝,道:“松室君,您应该知道,洋子临死前,将一张在重庆政府的情报网交予我了。” 这话在松室良孝的耳中便是: 我也是搞情报的,岂能不知道保密? 潜意思也是在强调: 你是不是想不认账? 毕竟,前晚,他们和冢本三人,才达成了协议! “是我冒昧了。” 姜思安掏出一支订制的钢笔:“松室君,请拿着这支笔过去,没有人会违背你的意思。” “多谢冈本君。” 松室良孝接过笔,正要和姜思安辞别时候,好巧不巧的啪的一声,藤田芳政的照片直接滑落躺平到了桌上。 姜思安反应神速: “看样子老师都激动了——松室君,拜托了!” 深深的鞠躬,让松室良孝感慨于冈本平次对藤田芳政的孝心…… 三人走后,姜思安关门后轻轻将藤田芳政的照片扶起,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 “你急眼了么?” 藤田芳政急不急眼姜思安不知道,但他现在是真的急眼了。 原因很简单,他真正的老师张安平,今天在策划又一场大行动! 而现在,松室良孝舍弃警备司令部的电台群,跑过来征用自己手里的电台站,这是极其不符合常理的! 而在情报这一行,有一句话叫: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自然是非常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他不能“知道”,就像刚才他果断的答应且不追问一样。 一直煎熬的等待了十分钟,姜思安才离开了祠堂,回到书房后,他拨出了一个电话: “许桑,朱家巷仓库,有批货你需要处理下,这批货比较重要,价格方面你一定要强硬。” “老规矩,不要管对方的身份,见钱,给货!” …… 许忠义接到姜思安的电话后,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 朱家巷——加急! 比较重要——字面意思! 一定要强硬——大事! 老规矩、身份、给货,三个词组合起来便是我需要和老师紧急见面。 所以,他给姜思安的回复是: “冈本君,这桩生意我还是亲自过来跟您说吧。” 挂断电话的许忠义急的拍脑壳,张坑坑你这个混蛋王八蛋去哪了? 姜思安这么急切的要跟张安平见面,可他去哪联系张安平啊! 特二区有非常完善的等级构架。 在这种出于安全考虑而特别构建的构架下,下级和上级若是要见面,除了按约定发出见面讯号这一个办法外,通常另有一套紧急的见面联系方式。 但在许忠义和张安平这一条线上,不存在这种方式。 原因很简单,张安平的新马甲张晓,可是许忠义手下。 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当许忠义需要紧急和张安平见面的时候,他发现他居然没办法马上就联系到自家老师! “只能找我姐了!” 许忠义一咬牙,决定找于秀凝。 他跟于秀凝不是一条线的——甚至在理论上,于秀凝的认知中许忠义就该是大汉奸。 毕竟,当初五千元的贪污金额导致了许忠义被捕,是她私自放出了许忠义并因此丢掉了情报组组长的职务。 不过许忠义知道他姐肯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的,且他和于秀凝夫妇打过照面,并没有互相为难。 在无可奈何之下,许忠义只能通过于秀凝来找他的老师张坑坑。 许忠义让自己的心腹司机开车绕路去冈本平次那里,并约定在半路等他,而他则着急忙慌的自己驱车去找于秀凝。 他知道于秀凝目前掩护的身份和职业,开车直奔过去。 (本章完) 第209章:逆风局之危机重重 掌管后勤组的于秀凝,最开始是开药店的。 “张世豪”死后,76号做事又嚣张了起来,对药店的管控也越发严格了,以前只是管制消炎药——磺胺跟盘尼西林,现在麻醉药之类的药品也严格管制起来了。 于秀凝见状索性盘了铺子,开了家饭店。 饭店很正规,不过饭店旁边的几家店就“不正规”了,都是后勤组的精英——这里便成了二区的一个据点群。 前天军统上海区大行动,行动力量全都投入了战斗后,于秀凝反手一个举报便将“不正规”的几家店向76号举报了,喜滋滋的收了百十来块钱,顺便将这间饭店打造成了76号的指定接待饭店…… 所以,许忠义赶到饭店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76号的文职正优哉游哉的进店。 “草!” 不能和76号的人碰面的许忠义暗骂一声,绕道去了饭店的后门。 从后院翻墙进去后,许忠义鬼鬼祟祟的摸到了住人的三楼,正好看到穿着旗袍下楼的于秀凝。 “姐!” 于秀凝脸色一变,想了想后向许忠义努了努嘴,示意到屋里说话。 进门后于秀凝正在关门,许忠义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姐,十万火急!” 于秀凝冷着脸:“忠义,你怎么能找我!” “十万火急啊!” “出什么事了?” “我要见张老坑!” 张老坑? 于秀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后,她拉着脸说道:“忠义,你想害我就直说!” “老师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伱让我上哪给你找去?下地府吗?” 于秀凝是百分百确定许忠义的身份。 但确定是一回事,这种不相干的两条线,怎么说也不该有交汇! 这是纪律问题! 更何况她的老师诈死,这种事保密程度极高,她即便再相信许忠义、再确定许忠义自己人的身份,也不能泄漏出去。 “姐,你就别试探了!我前天还给张老坑送了一堆人头呢!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能找你啊!你肯定能联系到张老坑,赶紧给他知会一声,让他到老地方找我。” 许忠义不得不举例子。 于秀凝打量着许忠义,一阵犹豫后,她问:“很急?” “我的亲姐啊!”许忠义无奈道:“这么长时间了,你看我找过你吗?” 于秀凝点头,确实,许忠义自从“潜逃”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她,即便偶尔的碰面,也是默契的假装没有见过。 “老师不会怪我吧?” “他晓得轻重。” “行!那你走吧!我会联系的!” “那你快点!记得说二号库、买家着急见他!” 许忠义离开后,于秀凝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一直在等待——她百分百确定许忠义的身份,但毕竟是两条线。 过去她跟许忠义姐弟情深,可现在,她是潜伏状态! 许忠义还挂着天字号汉奸的招牌。 她必须要确认这不是阴谋。 等了十多分钟,没有人来抓她,但于秀凝还是不放心,简单的更换了衣服后,从后门离开了饭店,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来到了秘密联络点。 她让联络点的三个手下中的二人立刻撤离,只留下一人后才使用电话联系张安平。 如果对方不是许忠义,于秀凝说什么都不会贸然联系张安平的。 可对方是许忠义,再三确认这不会危及到老师后,于秀凝终究是选择了协助—— 按照纪律,她不该帮的。 哪怕许忠义真的是十万火急,但她手里的后勤组,涉及到了张安平,按照纪律哪怕是天大的事,她都要保持克制。 哪怕是会因此损失惨重。 还是那句话,对方是许忠义,是她在关王庙培训班时候的认下的弟弟,她当亲人一样的弟弟。 所以,她破例了。 …… 就在许忠义离开于秀凝的饭店的时候,常州境内,一列疾驰的火车被逼停了。 火车不得不停,因为前面的轨道被扒光了。 就在火车被逼停的瞬间,编号02的车厢,发生了惊天的爆炸,整个车厢被炸的四分五裂。 至于车厢内的乘客是何结局,不言而喻。 一道道看不见的电波,在爆炸结束后便向外扩散了。 冈本会社电台站。 鸠占鹊巢的松室良孝在电台站内闭目养神中,一名电报员收到了期待中的信号,就三个字: 虎虎虎 “报告机关长,收到信号了!” 随着电报员的汇报,闭目的松室良孝骤然站了起来。 “给我!” 他接过只有三组双数字的电报,笑意再也压制不住的出现在了他那张阴鹜的脸上。 这个电报,代表着梁志宏遇到了袭击,必死无疑的那种。 如果翻译后是猪猪猪,只代表着遭遇袭击。 前者,代表着他的猜测没有错,他的布局,也将正式开始。 而后者,则意味着他大概率是被算计了。 “松室君,什么情况?”一直按捺着性子的西谷和川崎异口同声的询问。 “二位,鱼……将饵吞下去了!” “我们,该准备一网打尽了!” 就在松室良孝接到电报的一分钟后,张安平接到了一个电话: “姜老板吗?那批货到了,你要是有空的话,最近几天可以过来拿下。” 这句话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任务已经完成、目标下地狱了。 “我知道了。”张安平挂断电话后,笑吟吟的对屋内的四人说道: “哈,维新政府,这下子大概要哭了。” 徐百川确认似的问: “一锅全端了?” 张安平点头确认:“一锅端了!” “好!” 戴老板露出矜持的笑意,这才是大戏拉开的大幕! 好戏开始了! 张安平正要开口说完,刺耳的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 于秀凝的声音从中传来:“姜老板,二号库的货买家现在就要,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去老地方见见买家?” “我知道了。” 张安平挂断电话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二号库——应该是二号,这是许忠义曾经的代号。 老地方,姜思安的家? 这句话翻译过来就是许忠义请你到老地方见——于秀凝在电话里说的是买家现在就要,结合于秀凝“说”许忠义请你到老地方见,这无疑说明许忠义急匆匆找于秀凝了。 这种违规的事,只有一个可能: 十万火急! 张安平闭目思索,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许忠义违规找于秀凝、通过于秀凝找自己。 见张安平突然闭目做思索状,屋内的四人顿时有意将呼吸放缓了。 【八成是姜思安通知许忠义这么做的。】 【这个时候姜思安通过许忠义着急找我……只有一个可能,局势危险!】 【我的安全不会有问题。】 【目前唯一的行动是……】 想到这,张安平的第一反应是通知下去,停止行动。 但紧接着又制止了自己的冲动——目前情况不明,不清楚姜思安是知情人还是无意中知晓的,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可如果是后者,自己这边停止行动,那姜思安就麻烦大了。 他百分百暴露! 姜思安不能出事! 想到这,张安平睁开眼睛,肃然说道:“局座,我需要出去一趟。” 戴老板没有追问出什么事了,点头道:“嗯,我这边先转移,你去忙你的事——安全第一。” “嗯。”张安平点头,随后和郑耀先的眼神碰撞了一番后,快步离开了屋子。 徐百川看着张安平的背影,心道莫非是行动出问题了? 戴老板在这,他便没有吱声。 倒是郑耀先,从刚才和张安平碰撞的眼神中,他猜想应该不是组织那边出问题。 可能出问题的是行动方面。 戴老板开口道:“我们撤吧。” 戴老板虽然好活动于敌占区,但他对自己的安全终究是上心的。 即便是他最信任的外甥离开,他也要转移地点。 …… 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来到了冈本平次的家里。 许忠义和姜思安早就在书房等着他了,看到张安平终于来了,许忠义悄无声息的关上门后,姜思安便迫不及待的说明了情况。 松室良孝紧急征用了冈本会社的电台站? 还说能给藤田芳政报仇? 阴谋! 张安平心道果然是行动出问题了。 原因很简单,只有大规模调兵的情况下,才能用到众多的电台——目前日本人若是大规模调兵,针对的只有自己当前布局的行动!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安平思索起来。 他不是蠢人,马上便明白自己在哪个环节犯错了! 【我高估了梁志宏等汉奸在日本人眼中的地位!】 意识到这点后,所有的疑点都解开了。 他以为梁志宏这帮汉奸,对日本人来说非常的重要,自己的一切计划,都是建立在这帮汉奸极其重要的基础上。 可他没想到的一点是: 在上海警备司令部的这帮日本军官眼中,维新政府核心汉奸的地位,其实没有顽疾的上海区重要——前天吃了这般的血亏,日本人骨子里的赌徒精神被自己激发了! 可自己,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才是这次被反算计的关键! 想明白被反算计后,张安平思索该如何破局。 最简单的破局方式是放弃行动——此时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放弃行动。 但松室良孝谨慎的征用了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这意味着对方的这次算计,知情人绝对的极其稀少。 一旦未能竟全功,以特工的谨慎,必然要查漏补缺,必然要思索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说: 上海区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满足于解决掉这些臭名昭著的汉奸。 可是,松室良孝会信吗? 不会! 原因很简单,这一次的上海区,是含恨出手——因为张世豪死了! 因为松室良孝已知的情报中,戴春风来上海了,前天破釜沉舟似的大手笔,就有着报仇雪恨的味道。 而在占据了外部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怀着报仇心情的对手,又岂能只满足于干掉一波汉奸? 所以,松室良孝只会认定是走漏了消息! 极小的涉密圈子,查起来真的太容易——姜思安必定会被列为嫌疑人。 而当他以怀疑的目光望向姜思安的时候,姜思安的暴露,是不可避免的事了! 【不能停!】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行动不能停。 必须要打,只有这样,才能让姜思安不被怀疑。 可……行动继续,必然会走入松室良孝的圈套中。 看自家老师居然思索了足足五分钟了,许忠义小声问:“张老……老师,很严重吗?” 姜思安见许忠义开口,便也开口说道:“老师,您不用担心我,松室良孝这边并没有向我说明情况,即便他怀疑,也绝对怀疑不到我身上。” 张安平睁眼,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摇着头说道: “你们俩的身份,不能出一丁点的瑕疵。”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老师!”姜思安小声道:“松室良孝这一次准备的网绝对不小,您不能掉以轻心。” “放心吧,你老师我什么时候吃过亏?”张安平笑着安慰。 许忠义却感受到了张安平浓浓的凝重,他道:“要不……要不我去电台站那边?” 他意思很明显,我去那边露个头,以后有嫌疑也会是我。 “你别把对手想那么蠢了——等等,你刚才喊我张老、老师?”张安平瞪着许忠义: “你小子是不是想喊张老抠?” “坑?” “货?”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许忠义,许忠义倒退两步:“别诽谤我啊!” 张安平冷冷的呵笑,用眼神警告了许忠义后,故作平静道: “好了,我走了——事情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张安平故作无事人似的离开。 待张安平离开后,师兄弟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后,许忠义道: “老张这一次……怕是麻烦了。” 姜思安沉默以对。 张安平是最善于情绪控制的,但这一次,他俩都感受到了老师浓浓的凝重。 显然,事情根本不像老师说的那般轻巧。 “我们……能不能帮上他?”许忠义呢喃。 姜思安深呼吸一口气后,摇头:“我们不要动。” 其他事,可以以关心为名犯错,但在这一行,不行! 帮忙帮成倒忙事小,怕就怕帮出事! 许忠义同样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老张一定有办法的!” “嗯,一定有办法的!” 张安平有办法吗? 此时的他,也在质问着自己。 汽车开出了许久后,一心二用的张安平,终于狠狠的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这一刻的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 【那便……背水一战吧!】 (本章完) 第210章:逆风局之以身入局 张安平之前悄悄的在心里嘀咕过: 从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因为自淞沪会战后,他掌管了城外的武装力量后,每一次的行动、即便是国共合作的情况下,可动用的人手就没超过两千五。 这还是加上上海区的行动力量的前提下。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富裕! 虽然淞沪司令部所属的忠义救国军还没有杀回上海附近,但这一次起义的工人撤出上海后,经过简单的整合,数量超过了五千! 这让张安平有种李云龙打平安县城的既视感。 可在平安县城,李云龙的软肋是秀芹,而在此时此刻的战局中,张安平的软肋是姜思安和许忠义! 当压上一切的李云龙,在最后关头看到城门楼上被日本人推出来的秀芹后,他做了一个军人、团长最无奈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张安平呢? 姜思安和许忠义的价值,比一个军更高! 可五千余名热血忠贞的战士,他们也不应该平白无故的去牺牲。 所以,他做出了另一个取舍。 …… 76号是张安平的布局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他还担任过76号掌权副主任…… 可以这样说,不管日伪对76号成员进行什么级别的审查,里面隐藏的钉子,绝对会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生长出来。 就如此时的76号的电讯处。 电讯处成立之初,首任处长是一个唤做宫烨的汉奸,此人后来被上海站的人搂草打兔子除掉了,顺便还转移了日本人的注意力,从而让川岛芳子的调查进入了死胡同。 宫烨是被刑讯后干掉的,76号也不确定军统在宫烨身上得到了多少的机密,不得不因此中止外设分站的意图——主要是彼时的宫烨正好掌握着外联的密码、方式,李力行自然不敢赌。 宫烨死后,76号一直没有电讯处方面的人才,这个位置便一直空缺着,直到一个名为黄凯的76号中层在夜晚出现在了李力行家里。 李力行一查,呦呵,这人了不得啊。 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天之骄子,因为意图对女同学不轨而被开除,后跟着金贵混迹青帮,金贵被张安平纳入76号以后,黄凯也顺势加入了进来。 金贵死后,黄凯便没了靠山,再加上后来张安平也死了,这人直接边缘化了——也正是这时候起,黄凯便跟电讯处的人走近了,更是钻研了电讯方面的东西。 黄凯本就是大学生,所学知识对电讯方面有涉及,后来在电讯处这边学了些时候,李力行一打听才知道这人居然算得上电讯处顶级的人才。 面对晚上跑家里投诚的黄凯,李力行觉得这是自己发现的人才,可以当自己的嫡系培养,便大手一挥,给了对方电讯处副处长的职务,让其暂管电讯处。 通过自己的努力跟钻营,成为电讯处一哥的黄凯,顿时就成了二区在76号中最顶尖的几枚钉子之一了。 背负着好色人设的黄凯,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悠然的看着下属孝敬的春图,带着批判目光欣赏的这厮,不断嘀咕着老祖宗玩的真花——直到他无意中看到不远处八卦报一间办公室的窗户前摆上了一盆花。 【见面信号?!】 黄凯一愣,拿起望远镜仔细打量,果然,花盆旁边还摆着两本书。 这是上面的上峰的见面信号——不是他的联络人的见面信号! 【难道是新的区长定下了?】 黄凯不敢耽搁,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76号,径直来到了常来的茶馆——这也是他故意立下的人设,闲着没事便来这里喝茶吃点心。 而实际上,这里是他跟联络人见面的地方,此时接收到的讯号也是在这里约见面。 来到自己常呆的包间后,里面果然有人已经等着他了。 黄凯谨慎的打量着对方。 等候黄凯的人自然是张安平,不过他没有向黄凯道明身份,而是以接头暗语相认: “黄先生,老家那边有人托我给你送点点心。” 说着便将扎起的四盒点心提到了桌上,推向了黄凯。 最上面的一盒点心缺了一个古怪的六角,很微小不引人注目,但这正是表明身份的关键。 黄凯坐下接过点心后,以暗语进行回答,三句暗语全都对上后,张安平便道: “蜜蜂,情况紧急,你听我说。” 蜜蜂是黄凯的代号。 “这封信你要想办法送到监听科赵海的手里——注意保密身份。” “唤醒赵海后,他会向伱报告发现了异常电波,你要引导电波侦察车往祥德西路处去侦察。” 黄凯犹豫着说道:“祥德西路?那里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吧?” “对。” 张安平用伪装过的声音说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派人往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调查!” “只是调查?”黄凯打量着眼前这个素未谋面的上峰,心中甚是不: 76号这边是没胆子调查冈本会社的电台站的! 对方让他以76号的名义调查,为什么? “那里已经被日本军方征用了!”张安平没有隐瞒:“我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发现了日本人行动诡异的借口——黄凯,这件事非常重要!实话跟你说吧,晚一分钟,可能就有很多人因此阵亡!” “无论如何,你必须想办法要打草惊蛇!一旦成功打草惊蛇,我会让人接走赵海,届时你会从这件事中脱身。” 黄凯见对方这般说,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我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便起身。 张安平唤住了黄凯: “等下——” 一颗药丸出现在张安平手上,他将其递到黄凯眼前: “如果……如果日本人因此揪着不放咬到你身上,” 张安平沉默几秒后,硬着心肠说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黄凯的位置很重要。 不出意外的话,他必然会是76号的电讯处长——这个职位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但此时此刻,张安平别无选择! 赵海是他为黄凯准备的防火墙,但如果赵海转移都未能让日本人放心并继续追查,追查到黄凯身上…… 时间太紧迫了! 如果多一点时间,张安平起码能为黄凯多设置几道防火墙。 可现在因为他的失误,必须争分夺秒,只能匆匆为黄凯立起一道防火墙——黄凯还不能撤,因为从逻辑上来说,黄凯在打草惊蛇后就不应该撤离。 除非是故意打草惊蛇。 这也是特工这一行的无奈之处——为了迷惑敌人,有时候,不得不这般为之啊! 黄凯露出一抹笑意,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张安平手中的药丸,笑道: “我明白了。” 他很聪明的。 故意要打草惊蛇,同时还事关无数人的生命,必然是有更高级别的情报来源,让自己打草惊蛇,是为了掩护那位战友——自己这边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毕竟,真正的情报来源,是需要自己这么高级的钉子来掩护的,对方的身份可想而知。 接过药丸后,黄凯转身便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驻步回头: “长官,我有一个问题。” “说吧。” 黄凯顿了顿:“区座,他……活着吗?” 张安平摇头。 黄凯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是啊,都这样了,区座怎么可能还活着? “长官,如果我真暴露了,记得胜利那天,给我一个阵亡的身份哈!”他轻笑一声后便毫不犹豫的推门离开。 看着没有了黄凯驻步的房门,张安平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犹记得两年前,他还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因为自己的影响,他加入了特务处,还被自己冠以弓虽女干未遂的名头。 混迹青帮、加入76号,他一直没有被启用过。 这是唯一一次启用他,却将他置于危险境地。 面对高概率的死亡结果,他却一直保持着轻笑。 许久后,张安平轻声呢喃: “对不起……” …… 张安平是别无选择。 眼下的方式,是最优的破局办法。 黄凯并不清楚缘由,但知道情况之紧急。 所以,他在回到76号后,便直接将赵海喊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新来的长官说需要争分夺秒,他没有时间去浪费。 还不如索性当面摊牌,将任务转达给赵海。 反正赵海都是要撤离的,将身份暴露给他危险系数不高。 两人相认的画面就无需多言了,对于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是自己人这件事,赵海也感到惊喜——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那种孤独是致命的,能找到战友,那种幸福感无需多言。 领下了任务后,赵海便回到了工作的地方,开始监听起电波,很快便佯装有发现: “不对劲!” “今天的电波不对劲!” “往常没有这么频繁——科长,是不是抵抗分子有大动作了?” 监听科科长闻讯,立刻将信息汇报给了早已等待的黄凯。 黄凯听闻后,佯装惊喜道:“那还等什么?电波监听车出动啊!要是有发现,我这个副处长可就能变成正儿八经的处长了!” 有了黄凯这句话,监听科自然要全员出动了。 冈本会社的电台站电波的异常是不加掩饰的,电侦车没多久便锁定了祥德西路这一块。 当确定是祥德西路后,监听科长坐不住了,慌忙对黄凯道: “处座,不能查了——” “祥德西路,那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 “冈本会社下面几十上百支队伍,有时候忽然忙碌些是很正常的!” 他说着便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处座,咱们主任都得罪不起冈本先生,咱们就是小虾米,这种事不能沾,毕竟冈本会社……” 黄凯做犹豫状,此时的赵海却开口道: “科长,处座,情况不对。” “这不像冈本会社常用的电台频率!” “这些频率,和过去的那些,没一个对得上的!” 监听科长反驳道:“有可能是冈本会社改了频率!” “可……没有报备啊!” 赵海故作不解道:“这么大规模的更改频率,冈本会社那边肯定会知会我们的!” “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咱们过去先看看情况,万一是抵抗分子故意碰瓷冈本会社呢?” 黄凯做出决定:“万一是这样,那咱们可就眼睁睁的看着大鱼从眼前溜走了。” 黄凯的这话也没有道理,于是电侦车迅速开向了祥德西路。 …… 就在电侦车开进祥德西路的时候,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这边,“捷报”频传。 因为搭在维新政府核心汉奸的车厢炸毁,等同于护送任务失败的情况下,警备司令部这边放弃了护送,将护送任务丢给了南京方面的日军后,便下令护送部队折返。 对松室良孝他们来说,此时便是最紧张的时候——如果军统有动作,这时候就该动手了! 一旦军统动手,他们的网,便能罩下去了! 终于,电报传来了! 动手了! 南京方面护送的列车,遭遇了袭击! 返回上海的护送部队,在苏州附近,遭遇了伏击! 焦急等待了许久的西谷和川崎,这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动手了!” “松室君,你的判断没有问题!” “军统,他们真的打算狠狠的再咬我们一口!” “狼子野心啊!” 西谷和川崎是又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中国人不知死活,居然真的想恶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高兴的是松室良孝的判断是正确的,现在,只要合围达成,这些中国人,便将是他们的瓮中之鳖! 松室良孝其实也是狠舒了一口气。 别看他言之凿凿,但终究是判断——当一切真的发生后,他终于能放下心来了。 “西谷君,川崎君,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我已经命令多支大队出营拉练了——一个小时,只要一个小时,他们便能抵达苏州的交战区,届时,这股敌人必将被我们一口吃下!” “川崎君,你那边呢?” “也是一个小时——南京警备司令部的援军,会在一个小时内形成合围之势,届时,他们将上天无门!” 松室良孝大笑道:“二位,大局已定!我想,我们该喝杯清酒庆祝庆祝了!” “松室君说的是!” …… 松室良孝估计没听“半路开香槟”的梗。 要不然,这清酒他绝对不会喝的! 可他,喝了! 于是,同一时间,电侦车上,赵海激动的汇报: “科长、处座,又是多个异常的电台频率!大鱼!一定有大鱼!” 监听科长却惶急道: “处座,不能查!已经确定了电波的源头是冈本会社的电台站,这绝对不会错!” 赵海神助攻的反驳:“不好说,万一是有人买通了电台站的人呢?” “买通?” 黄凯故作犹豫,思索一番后,他道:“这样吧,我们上去看看——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在侦听抵抗分子的电波,有怀疑了,总不能眼睁睁的错过吧?” (本章完) 请假一天 1936年7月3日。 一艘客轮在海面上前行,面对着已经能看到的港口码头,在大海之上漂泊了一月的人们,忍不住欢呼起来。 只不过,欢呼声大多都是各种口音的美式英语,只有寥寥几声才属于国人。 客轮左侧通道护栏前,两名白人夹着一名年轻的国人站在船边。 凝望越来越近的港口,其中一名白人问: “亲爱的张,这里真的能让我们的资产扩大十倍吗?” 年轻的国人笑了笑,遥看着远处的城市,道:“我将这个数字说得有点低了,可能是二十倍、也可能是五十倍,或者……是一百倍!” 白人目瞪口呆,然后飞快的计算了起来。 他带着两万美金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如果翻一百倍的话,那就是……200万美刀! 200万美刀啊! 这是张常说的画大饼吗? 名叫约克的青年深深的看着张安平。 他确信这不是画大饼。 因为他知道,张是一个神奇的财富魔法师。 在四年前,他还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因为政府以工代赈才有了工作的建筑工。 可现在的他,却因为卖掉了在超市所持有股份的一半,变成一位身怀两万巨款且还有价值两万美刀股份的巨富! 而在一個多月前,张告诉他们,跟着我去神秘的中国,十五年后,我保证让你们的手里的两万美刀,翻十倍! “我后悔了,我应该像你一样卖掉我所有的股份!”约克后悔不已的说。 “是的,我也后悔了——张,你应该早早的告诉我们可能会翻一百倍,这样我也会卖掉我所有的股份。”另一名唤做比安奇的白人青年也后悔的说。 张安平笑看着两名同伴,淡然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永远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 “跟着我,你们将有九成的机会将手里的现金翻几十倍,但还有一成的可能是打水漂——而那些股份,到时候将会成为你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保障!” 比安奇耸肩摊手:“张,我们总是说不过伱。” “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能说得过我,那就证明我说的是错误的——好了,远东的明珠即将抵达,从现在开始,请记住我之前说过的话,你们和我是陌生人,明白吗?” “ok!那我们现在就离开?” “对,现在就离开——记住我说的话,下船后找工部局,注册你们的贸易公司,你们所需要的人员,将会在下一艘船来的时候一起抵达,届时请代我向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ok!” 两名年轻的白人勾肩搭背离开,望着两人的背影,张安平轻轻摇头。 希望他们能一直谨记,他们之所以发财,是因为我张安平带着他们。 张安平收敛心绪,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大上海。 1931年9月18日,一个无法被中国人所遗忘的日子,他穿越而来,灵魂取代了前身,成为一名叫张安平的15岁少年。 1932年9月,他背井离乡,远赴美国。 四年后的今天,在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一年的时候,他带着在美国打拼了四年获得的财富,回来了。 凝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市,面无表情的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轻声呢喃: “我至亲至爱的表舅,你的外甥回来了,你开心吗?”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他表舅那张脸: 浓眉而大眼,尤其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对了,表舅现在……应该在调查统计局当他的二处处长吧? 客船终于靠岸,一名名经过了月余跋涉的旅客,或好奇、或凝重、或忐忑、或兴奋的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张安平推着为他赚了第一桶金的旅行箱,贪婪的呼吸着属于祖国的空气。 四年前,他离开的时候,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尽,四年后回来,八一三淞沪会战的的硝烟,只剩一年了! 【多灾多难的母亲啊……】 张安平目光变得坚毅。 苦难的岁月即将到来,中华民族的灾难篇章,即将开启。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中国人,他将经历并参与这灾难的篇章! 滴滴滴 码头传来了汽车的鸣叫,张安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了这辆还在摁着喇叭的军车。 透过车窗,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浓眉大眼,虽然带着墨色的眼镜,但依然能感受到目光中的严肃。 “表舅!” 张安平立刻换上一脸的喜色,拉着箱子小跑到了轿车处。 “上车。” 表舅看了眼已经大变样的张安平,淡然的说道。 张安平瞄了眼司机。 果然,是老郑! 混的可以啊,才几年功夫,就给表舅兼职司机了。 他不动声色的上车,一脸欣喜的道:“表舅,我可真没想到你能在百忙中出来接我!” 表舅强忍着喜悦,故作生气道:“哼!我被你妈埋汰了整整四年!四年前是我把你送到船上,无论如何,四年后我说什么也得把你从船上接回来了!” “哈哈,表舅,你跟我妈就是针尖对麦芒,别扯我——表舅,这个送给你,美国飞行员都戴这个,比你这眼镜时髦多了。”张安平说着就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后取出精致的眼镜,主动拿下了表舅的眼镜后将其为他带上。 这是张安平的“发明”,卖给了博士伦后成为了美国飞行员的标配,开放民用后为博士伦赚足了美刀。 嗯,张安石就是一个搬运工,把人家的东西提前搬运给人家,并赚点小钱钱…… 表舅很喜欢这幅眼镜,但惯于严肃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淡淡的问:“信里你从不说在哪求学,学了什么——现在能说说吗?” “表舅,别我一来你就追问这个啊,我想吃年糕、生煎包、混沌、蟹壳黄……”张安平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馋了四年的小吃。 表舅冷着脸打断:“说正事!托人给你找的学校,你上了三天就跑了!你知道你爸爸差点气成什么样了吗?你表舅我为了给你找学校费了多少力气?你一声不吭就跑了!” 张安平“不敢”“卖萌”了,只好老实道: “表舅,我根本不想学经济!日本人从甲午年开始就磨刀霍霍,日俄战争、吞并朝鲜、胶州湾、九一八、一二八、热河战役、长城抗战、华北事变,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中国一退再退,退无可退后迟早得一战!国家存亡关头,你让我学经济?我学的下去吗?” 表舅等张安平说完,冷不丁的道:“所以你就跑去学间谍?” 张安平装出一脸震惊:“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哼!”表舅冷哼一声却没有解释。 张安平老老实实道:“我本来想学打仗,但后来一想,我们国家会打仗的人大有人在,可搞情报的却少之又少,再加上表舅你就是搞情报的,所以我就学情报了,正好能给你帮忙。” “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而且情报这一行作用也特别大,一份情报救几千人几万人是常有之事,有时候战局都能因为一份情报改变——郑大哥,你说是不是?” 开车的郑耀先赞同道:“处座,我觉得安平说得没错。” “哼。”表舅冷哼一声。 他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张安平之所以能在美国成功进入间谍学校,当然也有他的功劳,要不然在《排华法案》笼罩的美国,张安平一个无权无势的外国人,怎么可能进入联邦调查局所属的间谍学校。(这时候的fbi没有专门的间谍学校,剧情需要它就必须有!) “表舅,别生气哈——对了,我当初走之前举报的共党,你逮到了多少?举报共党可是有奖金的,你是不是该给我也发点奖金?”张安平故意做出财迷样。 开车的郑耀先不由竖起耳朵,他没想到过去那个总是喊他郑大哥的小家伙,居然悄摸的举报过他的战友! “奖金?哼!不收拾你就不错了!” “啊?举报共党还有错了?”张安平一脸的“震惊”。 “你举报的那个人不是共党!他是党务调查科的特工总部故意派到学校里找共党的自己人!因为你的举报,特工总部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张安平一脸的瞠目结舌,半晌才无奈道:“我还以为我立了功呢。” 表舅冷声说:“切记,干这一行,一定要喜怒不形于色,别什么都挂在脸上——这么点打击你要是承受不住,就不要干这一行了!” “是,我记下了。”张安平一脸的无精打采。 两人又陆陆续续说了许多闲话,张安平的心情“好转”后,献宝似的打开了自己的旅行箱,将一堆器械拿了出来: “表舅,你看这都是我买的器材——你猜猜这都是干什么的?” 表舅瞄了一眼后,用略带夸奖的口吻说:“你忘了你表舅我是干什么的吗?你倒是有心了,知道表舅缺什么!” 张安平紧张道:“啊?表舅,你不会黑我的这些宝贝吧?” 表舅凝望着张安平,墨镜后面看不见他的眼神,一个含义丰富的字从他嘴里发出:“嗯?” “好吧,都给你。”张安平一脸肉疼:“这可是我四年赚到的所有钱换成的宝贝疙瘩啊!” 表舅看张安平一脸的心疼,不由在心里暗笑,随即大度表示:“不会直接充公——你这东西有渠道购买吗?” “有,我同学就搞这个,表舅你要吗?” “回头我让财物科的人联系你,每样订购30——订购20套吧。”表舅本想多订点,但考虑到特务处最近被一处和三处压的有些喘不过气,经费比较紧张,考虑到自家表妹夫那掏钱时候的黑脸,只得砍掉一些。 要多搞钱啊! 张安平面上答应,心里却喜笑颜开,瞧瞧,自己的贸易公司业务这不就开张了嘛! 他虽然心里高兴,但面上却仍旧无精打采,又装模作样道:“表舅,这其实是我准备的教学器材,你不是有个洪公祠特训班吗?我能到你那去吗?” “你想做学生?” “做老师好不好!我这水平,当老师绝对是最好的老师!我可是极其专业的!”张安平吹嘘起来。 表舅回想着张安平的成绩,心里倒是默认了——他这外甥学什么都快,而且还是过目不忘。 他心中一动:“你真想当老师?” 张安平理所当然道:“当然啊!学了这么久,总不能全塞我脑壳里不出来吧?日本人越来越过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打大仗,我总得给咱们国家做点什么吧?” “洪公祠那边办了三期就停了,不过我正有再办的打算,你先等等,新班开始的话,你就先做一个见习教员。” 张安平“恬不知耻”的道:“我觉得我能做班主任。” 表舅被气笑了,洪公祠特训班搞了三期,他连班主任都没混到,你一个小屁孩还想当班主任? 第211章:逆风局之逆转乾坤 提前喝过庆功清酒的松室良孝,此时还在等一个消息。 前天敌人如浪潮一般的连绵攻势,让松室良孝意识到了对手的布局特点: 环环相扣! 这便是他赌的根源。 现在,他赌赢了。 而只有他赌赢,松室良孝便认为自己会赢的彻彻底底! 可能没法抓到戴春风,但松室良孝敢肯定,自己一定可以让军统的上海区从此一蹶不振。 【冢本啊冢本,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正在念叨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嚷嚷和日语的喝骂声。 “怎么回事!” 松室良孝勃然大怒,正打算派人出去查看,一声枪响便响了起来,紧接着所有的喧闹化为了死寂。 松室良孝暴怒,不顾一切的就离开了电台室,带着十二万分的怒火往外走。 保密! 一定要保密! 这是他强调过无数次的话! 为了保密,为了不让军统察觉,他专门征用了冈本会社的电台站! 为了保密,电台站的所有人都被暂时软禁! 为了保密,他还安排了众多的保卫力量潜伏暗中,只要有人来访便将人扣下! 可现在,哪个混账在开枪? 这是要通知军统吗?! 松室良孝像一头气炸的狮子一样,气势汹汹的扑了下去。 入眼的一幕却让他的思绪有几秒钟的空白: 多名暗中的警卫此时全都站了出来,将几个76号的人围在一起,其中一名警卫的枪口上还在冒着硝烟。 是警卫开的枪? “八嘎!” 松室良孝在意识到是他的人搞出了乌龙后,大踏步过去,狠狠的几巴掌扇在了警卫的脸上,怒气稍稍削减后他望向几个76号的不速之客,黑着脸咬牙切齿的问: “你们……要干什么?” 黄凯在枪响的时候就一副吓怂的模样,此时面对松室良孝的质问,他点头哈腰,尽显汉奸之色: “误会,误会,太君您忙,您忙,小的先走了。” 想走? 松室良孝暴怒的下令:“拿下!” 便装的日本兵将不敢反抗的黄凯几人通通拿下后,松室良孝带着他们去了临近的一间屋子,当审讯得知黄凯是76号电讯处的副处长、并带着电侦车过来后,马上下令警卫出击,将电侦车控制、将电侦车内的所有人都缉拿过来! 可警卫冲出去以后却发现早就没了电侦车的影子,惊恐的警卫们赶紧将隐藏的车辆唤出来,上车后纷纷去追。 时间回到黄凯做出决定的时候。 “这样吧,我呢带几个机灵的过去打探打探,要是情况不对,咱们先稳重别打草惊蛇,然后通知主任,你们觉得可以吗?” 面对黄凯这般稳妥的做法,电讯处的几人自然也不能反对。 因为黄凯说的是要带几个机灵的过去,这时候都得假装自己很机灵——在争先恐后的氛围中,赵海这个平时比较木讷的“选手”自然没有选中。 黄凯交代选中的几人,过去时候千万不能跟冈本会社的人起冲突,还要如何如何,交代一通后才往电台站走,但刚进去就遭到了阻拦,黄凯故意分散阻拦者的注意力,示意其他人往电台站钻。 这下当然引起了警卫的警觉,在一番喝骂后有警卫选择了鸣枪警告——要不是这些人是76号的走狗,可就没有鸣枪只有毙人了! 外面的赵海和黄凯是有默契的,听见鸣枪后,他马上说: “不好!难道冈本会社的人要杀人灭口?兄弟们,快跑!找主任汇报!” 日本人在中国人面前向来跋扈,他们这帮汉奸没少见到日本人跋扈的样子,听赵海这么一说,他们顿时六神无措,司机见状直接启动了汽车跑路。 半路上赵海发挥了自己的机灵,以害怕日本人追上来为由,让电侦车里的“兄弟”纷纷弃车而跑,而他一副我一定要誓死保护76号财产的样子。 这可把这帮汉奸感动的快哭了,纷纷感慨赵海义气的同时,撒丫子就跑,那叫一个果决,那叫一个干脆! 赵海差点笑死,这帮在76号搞技术的汉奸,可真的是秀逗了…… 此时车里就剩司机跟赵海了,赵海隔着车厢跟驾驶室的栅栏催促: “老刘,快往咱们总部开!” 司机大怒,伱让其他人跑路,留我陪你送死吗? 你们搞技术的命就是命,我这个开车的命就不是命? 每个月二十来块钱的薪水,玩什么命啊! “兄弟,车交给你了!老哥我还有妻儿老小要养,这险……老哥我不敢冒!” 说完司机就刹停了汽车,弃车而逃了。 赵海好悬没乐死,一边下车一边喊叫着司机,司机却跑的飞快,把这辆价值数千美金的电侦车弃之不顾了。 【临走还干了一把大的!】 赵海接管汽车,拐进了一个小巷。 这一幕把暗中接应的张安平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小子在青浦班的时候没这么优秀啊,怎么“入职”以后,操作这么骚? 骚不骚先不说,起码自己的目的现在是达到了,终于能下令撤退了! …… 电侦车被找到了。 车里的各种仪器被非常专业的破坏了,无法维修的那种破坏方式。 当从手下嘴里得知了这个噩耗后,松室良孝的眼前顿时一黑。 百密一疏! 百密一疏啊! 看到松室良孝黑漆漆的脸色,黄凯一个哆嗦,直接瘫倒地上:“机关长,饶命啊!” “带走!” 松室良孝说完,便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屋子,然后拔腿往电台室冲。 “西谷君!川崎君!快!下令他们加紧速度!出事了!” 西谷和川崎询问缘由,松室良孝含恨道出了缘由后,两个日军将领顿时红了眼睛,大骂76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时,发报给包围部队,命令他们加紧速度形成包围圈,一定要抢在敌人撤离前将人拦截。 补救措施虽然做出来了,但松室良孝依然瘫坐在了椅子上。 因为此时距离西谷和川崎所说的一个小时,仅仅过去了二十分钟! 而抵抗分子所选择的伏击点,却都是易于撤离的位置。 四十分钟的时间,包围圈可能真的会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西谷和川崎自然也能看出这点,此时的他们除了无能狂怒外,却没有任何办法。 “松室君,难道……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溜走吗?” 川崎不甘心的询问。 松室良孝失神的望着屋顶的灯,无可奈何的摇头后道:“只希望……抵抗份子的反应能慢一些。” 西谷和川崎默然。 “不甘心啊!”松室良孝恨恨的道:“明明就差一丁点了啊!” 这种负面话语,本不该出现在像松室良孝这种老狐狸的嘴上的。 但……这种临门就差一脚却掏空的憋屈,实在是不说心里不畅快啊! “呕心沥血的布局,没成想到头来……一场空啊!” “只能……只能……” 可能是吸收了刚才半路喝庆功清酒的经验了,松室良孝愣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西谷和川崎混到少将军衔,自然是心脏全是骷髅的主,沮丧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 松室良孝,还有后手?! …… 松室良孝是真的有后手。 时间回拨到今早八点。 冢本一脸凝重的来找松室良孝——是松室良孝让他来的,且还让他保密。 “机关长。” “冢本君,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虽然你对我有不满,但此时此刻,帝国利益为先!希望冢本君能和我携手同心!” 高帽子带下来,冢本自然得说场面话:“请机关长放心!” “冢本君,我希望待会儿你能跟特高课的电侦车一道行动。” “行动?机关长,属下不明白!” “今天,抵抗分子的电台将会异常的活跃,我甚至怀疑抵抗分子会将多个电台小组集中起来使用!”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冢本平平淡淡的道:“属下明白!” 军统的电台不好抓。 其一,是因为他们使用的都是功率极小的电台,因为上海军统发报,从来都不是直接发往重庆,而是经过中转——经过如此会多一道手续,但功率越小越不容易被侦察到。 其二,因为军统的电台太他妈多了! 通常来说,一个情报组只有一部电台,顶多再加一两部部备用电台。 可军统的一个情报组,掌握着至少两位数的电台,这些电台体积小且存放位置不一,每次发报都会换位置,且一部电台在一个位置上发报绝对不超过两次! 如果不是通过发报的手法确定多部电台属于一个人用,日本人这边打死都不信会有人这么的壕。 这种情况下,特高课的电侦车也好,76号的电侦车也罢,根本就没法锁定——每次才确定一个大致区域,对方就结束发报了。 一个位置蹲守几个月,逮到第二次发报,也只能确定一个小范围,这时候派兵围堵要么影子都找不到,要么对方通过地道跑了。 这种情况次数多了,日本人这边也绝了电侦的心思。 冢本之所以清楚缘由,是因为抓同行的招式中,这一招是最常用也是最有用的! 叛徒可遇不可求,抓同行的多半线索,就是从电台开始的! 他刚来的时候不相信电讯部门的说辞,祭出了大招被遛了好多次以后,终于接受了现实的毒打。 此时看松室良孝也要跟自己一样踩坑,他懒得劝——作为过来人,他知道这样是劝不住的,还是让现实毒打他吧! “冢本君,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对上海军统的了解,我比你想象中的深!” 冢本的情绪瞒不过松室良孝,这一次松室良孝想大干特干,自然得安抚好他,于是说道: “但这一次极有可能会是例外!” “哪怕我们的对手在城外设立指挥部,上海的电波也会异常的繁忙!” “他们极有可能将电台集中起来使用!” 冢本看松室良孝说得这般肯定,又不愿意透漏原因,便保证自己一定会在电讯车上待命。 冢本这一呆便是七八个小时。 还别说,今天的军统电台,还真的是特别的活跃。 可和松室良孝说得电台集中根本就对不上! 电侦车在上海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的穿行了许久后,负责监测的大尉终于忍不住了: “课长,没法查!” 真的没法查啊! 是,抵抗分子的电台活跃真的非常非常的频繁。 是他在上海履任以来前所未有的。 可是……没用啊! 从发报手法看,一共有六个发报员。 可是…… 超过四十部电台啊! 每个发报员发一次报就换一个地方换一个电台,更有个坏透的家伙居然在汽车上发报——小功率电台的电波本不容易监测,好不容易监测到,可才确定大致位置对方就熄火了,下次又在其他地方发报,一看指法,还是刚才那个! 这怎么监测? 除非把整个上海封锁了! 可这可能吗? 在电侦车中呆了七八小时的冢本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此时见较劲的大尉也摆烂了,便摆摆手,道:“联系机关长吧!” “嗨伊。” …… 冈本会社电台站。 “机关长,冢本课长来电!” 松室良孝嗖一下“飞”了起来,一把夺过手下拿来的电报,夺来后快速的看了起来。 慢慢的,他身子一软,又躺在了椅子上。 了无生气; 面色死灰; 一片迷茫; 一身的……疑惑。 寄希望于松室良孝后手能有斩获的西谷和川崎见状,心自然也是不由自主的沉了下去。 川崎深呼吸一口气后,从松室良孝的手中接过了电报。 【经监测确认,抵抗分子共有六名发报员残余发报,监测到动用电台43台,未有斩获,请机关长责罚。】 看完电报,川崎茫然的望向西谷。 抵抗分子的电台,怎么能这么多? 松室良孝此时忍不住呢喃: “启用了43台电报机,至少发出了43道命令!” “六个发报员!” “那个人,他怎么做到每个命令都能准确的传到发报员处的?” “他……得有一个多么庞大的参谋团队啊!” 松室良孝之所以一口咬定抵抗分子极有可能会将电台集中使用,是因为一旦指挥起来,不可能是一部电台混乱的对接多条线。 一部电台对接有数的几条线才是王道。 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一个庞大的参谋团队,很容易出现东令西下的情况。 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纠集这么一个庞大的参谋团队,这无疑是作死! 可对方却这么做了! “真的是……出人意料的胆大啊!” 松室良孝呢喃。 …… 张安平可不知道对手正在说他胆大包天。 此时的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各部的反馈回来了。 虽然有过接战,但都没有被日军咬住,他们在日军合围前纷纷跳出了包围圈——损失还是有的,但没有多么严重。 但如果他撤离的命令下达的再晚一些,可能连回电都不会收到了。 “幸好!” “幸好啊!” 张安平长呼了一口气,虽然险象环生,虽然差一点就万劫不复,但终究是逆转乾坤了。 就是不知道辛辛苦苦布局的对手,这一次会不会被活活的气死哈! 【若是气不死,以后布局便不能再进行一石多鸟了。】 【不过也好,反正来日……方长!】 心眼从来都不大的张安平,这一次算是记恨上松室良孝了。 【黄凯……】 一个人名又浮现张安平脑海,这一次,多亏了黄凯。 可黄凯他…… 想到黄凯,张安平又神色阴郁了起来。 他自从归国以来,对不起的人有三个。 葫芦山上的两名哨兵——为此,在杀陈默群的时候,他送了一盘虾仁猪心的菜。 剩下的一个,便是黄凯。 (本章完) 第212章:上位者的手段 隐秘的会议室中,张安平结束了对这一次行动的总结后,对戴老板说道: “这一次是职部的疏忽,险些让我部数千健儿置于死地,请局座责罚。” 戴老板总算了解了缘由。 原来,情况危险到了这一步! “虽然危险,但终究是化解了,你啊,就是一路太顺了。”戴老板没有责罚,反倒是有点庆幸——这样的教训来得倒是及时! 而且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是少年得志,通常来说少年得志容易忘形。你唯一一次的忘形却也是出于公心。” “这一次啊,就当是个教训。” “我呢,确实是喜欢大手笔、大行动。但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越大的手笔越大的行动,越容易翻跟头!” “一旦出问题,便是全盘皆输!” “赢十次百次,输一次就满盘皆输了!” “伱啊,做事其实本就稳妥的。闹出的两次大动静,说到底都是想给我这个舅舅长脸!” “以后别这样。” 戴老板语重心长的话让张安平是真的感动——戴老板从来都不是一个和善的人,他从来都不会嫌弃手下闹出大动作。 看张安平感动的嗫诺不会言语了,戴老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轻声道: “别像个女人似的——你是张世豪,一个名字就能让无数日本人夜不能寐的张世豪!” 张安平双腿一并,肃然回答:“是!” “行了,跟我出去吧,耀先跟百川估计等的不耐烦了。” 说罢戴春风便往外走,张安平心中一肃,缓步跟在了戴春风的身后。 徐百川、郑耀先以及王天风正在另一间会议室中做着复盘。 复盘完毕,徐百川啧啧的感慨:“松室良孝这老小子,胃口真大!” 从掌握的情报看,白天的时候,前天才从上海杀出去的三家的行动力量、起义的武装,距离覆没就差一步! 一步之险啊! “是他鼻子灵。”王天风也忍不住感慨。 越是成功的人,越容易自负——当一个计划施行的时候,不是所有制定计划的人都能在半路察觉到危险的。 有的人是嗅不到危险的味道。 而有的人,却是嗅到了以后,本能的排斥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而张安平,则是另外一种情况,敏锐的嗅到了危险、快速查证后果断的抽身。 能做到一点的都是人杰,而张安平,全都做到了! 鼻子真的是灵。 郑耀先没说话,但心里颇为赞同——他认为换做自己,哪怕是能像张安平这样嗅到危险,但绝对会在关键环节浪费掉时间。 而从日军的动作上看,再晚二十分钟,可能就得全部交代了! 三人正说着话,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戴春风跟张安平步入进来。 “局座!” 戴老板摆摆手,示意三人坐下,张安平也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说正事。”戴老板边说边坐,坐下后道:“天风,前天和今天的行动,这两份功劳,将暂时挂到你身上,没问题吧?” 对有的人来说,得豁出去争抢别人的功劳。 但对有的人来说,代领别人的功劳,那仿佛是玷污自己。 很明显,王天风便是后者。 他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后,坐正后回答:“局座,职部没问题。” “那就好——”戴老板将目光望向郑耀先: “耀先,自你来到上海后,你的表现我便看在眼里,不错,很不错。” 郑耀先起身:“多谢局座夸奖!” 戴老板压压手,示意郑耀先坐下后说道: “你有兴趣换个地方吗?” 郑耀先愣了愣后果断回道:“全凭局座调遣!” 徐百川则一愣,他们三在上海合作的好好的,这就调走老郑? “河南那边现在情况有点复杂,耀先啊,你愿不愿意替我分忧,去河南?” 郑耀先立刻回答:“局座,职部愿意!” 戴老板很满意郑耀先的果决——有的人他在一个地方呆习惯了,要他去另一个地方,哪怕是高升也都不愿意,甚至当着他的面面露为难。 呵,军统……是你家的么? 郑耀先这种毫不犹豫和果决,才是他最喜欢的。 这才像样嘛! “耀先既然要走了,上海站我觉得也没必要继续保留了。还有你——”戴老板没好气的看着张安平:“既然你这么爱玩诈死,那所幸二区就跟上海站一个待遇,解散并入一区吧!” “这样,上海区也算是名副其实。” 张安平老实道:“是。” 一旁的徐百川恍然,合着……冲我来的啊! 老郑调走去河南当一方诸侯,上海站加二区全并入一区——开什么玩笑,我的一区何德何能吞下这两家? 这怕是这两家吞下一区吧! 果然,接下来就轮到徐百川的安排了。 “百川啊,安平自己玩脱了,现在不能正大光明的当这个区长——这个区长你就兼着吧。” 兼着吧? 这三个字的意味是很明显的。 但徐百川没有丝毫的怨言。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把徐百川打蒙了。 “百川,这次三区合并事关重大,你收拾下明早跟我回重庆向本部介绍下具体情况,合并的实际操作事宜,就让安平负责吧——好不好?” 当顶头上司问你好不好的时候,回答其实只有一个选择。 那便是“好”! 徐百川有选择吗? 没有! 老徐这一刻真的很想在戴老板跟前表态——上海区我虽然是区长,但我一定会事事以安平的主意为先! 我一定本本分分做一个实质性的副区长。 可很明显,戴老板不需要他这个表态。 他也明白戴老板这么做的目的。 若是在淞沪会战之前,哪怕是会战结束后至去年年底,遇到这种事,他徐百川都得争一争——你们吞并我一区没事,这上海区区长的位置,我徐某人说什么也要争一争! 想给我一个空头衔,做梦! 我徐百川的资历不是看的。 可现在,他没那个勇气争。 因为……争不过啊! 【有必要这么样吗?】 徐百川在内心吐槽着戴老板——玩政斗的手段,他徐百川不吹牛皮,绝对能碾压老郑和老张。 可敌后活动,政斗手段有个毛用啊! 他的能力他不认为差,可跟张安平比起来,他……顶多在后面喊个“666”,完事了再捡点功劳啥的。 他已经认命了,就没想过跟张安平争。 但戴老板明显不放心,才有了此借口。 这果然很戴老板啊! 徐百川心中苦笑连连,可他终究不敢违逆。 “天风,你暂时先留下来协助安平整理下合区后的人事。” 戴老板道出了最后的一项安排。 王天风心领神会的点头。 戴老板的这番安排可谓是煞费苦心,带走徐百川、留下王天风辅助,可以让张安平大刀阔斧的对合并后的上海区进行不受制约的人事安排,且有王天风的辅助,也能让王天风出面吸引火力。 最关键的是,以后王天风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留在上海区,一则是作为张安平的辅助,二则还可以继续控制那些走私网络——这些东西他不会交给张安平。 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天风的存在,也是对张安平的制约。 这一点,戴老板玩的贼溜。 这番安排的用意,张安平、徐百川和郑耀先当然看得清楚,徐百川就连那么严苛的条件都接受了,这点事……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至于张安平,他更不可能有意见,权力的制约嘛,多正常的事! 安排结束后,戴老板让徐百川和郑耀先进行“扫尾”——传达三区合并、王天风做主合并事宜的消息,他则带着张安平去办另一件事去了。 跟着戴老板行走在上海的街道上,看自家表舅有意无意露出的笑意,张安平心中一突,小心翼翼问:“东家,到底什么事?”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戴老板忍着笑意:“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事。” 说的是没什么大事,但张安平总感觉自己可能要倒霉。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还……挺准。 在一家旅馆中,跟随着戴老板过来的张安平终于知道了表舅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张贯夫! 他张安平的老子,原特务处财务科副科长、苏浙行动交通组组长、现军统局财务处处长张贯夫中效,正一身富商打扮的在这间客房内不安的度步。 看到戴老板进来,张贯夫忙上前低声道:“局座。” 虽然喊着局座,可他的目光却停在了戴老板身后的某人身上。 此时的张安平是一副小厮的打扮,和记忆中的儿子截然不同的脸上,张贯夫依然看出了一些属于儿子的轮廓。 他心想: 是安平吗? “妹夫,人我给你带来了哈——”戴老板指了指身后的张安平,道:“具体的真相,你问他。” 说罢,戴老板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一副你们就当我不存在的样子。 张贯夫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心中的猜想证实,眼睛忍不住模糊了起来。 “爸。”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唤出声。 爸! 是安平! 张贯夫再也忍不住,扬起巴掌就想扇儿子,但手掌扬起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一直是个严父,但从没有打过儿子。 当张世豪这个名字成为日本人噩梦的以后,他终究是以儿子为骄傲的。 许久,张贯夫终于出声了: “活着……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面对一贯严肃示人的父亲卑微似的呢喃,愧疚在霎时间充满了张安平的内心。 自从九一八之际来到这个时代,他内心只有即将到来的残酷战争,这一出国便是四年,回国后在父母身边呆了数月便来到了上海,七年间只有一年的过年是在父母身边。 前段时间更是给他们送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 “爸,对不起。” 面对儿子的道歉,张贯夫使劲的摇头: “不要说。” “你……做的很好。” 很少对儿子表达亲昵的张贯夫,主动拉起了儿子的手,异常的骄傲。 看着这张完全不属于儿子的脸庞,张贯夫终究是有些不习惯。 意识到父亲面对自己这张陌生的脸难以自持后,张安平赶紧道: “爸,我、我去洗把脸。” 张安平从卫生间出来以后,看着儿子那张熟悉的脸,张贯夫终于确信,儿子活着。 “你……” “你妈可想你了。” …… 张安平这边父子团圆,可日本人这边,却乌云密布。 松室良孝从警备司令部拖着疲乏的身体回来了。 侍从迎接上来: “机关长,冢本课长带着李力行等了您很久了。” “我知道了。” 松室良孝点点头,随后打起精神往会客厅走去。 他的职业生涯一直是很高光的。 但来到了上海以后,滑铁卢却一个接着一个。 布局八一三,结果被一通乱拳直接打蒙; 手下的“背刺”让松室良孝意识到想要攘外,内部必须先安下来; 今天以维新政府的汉奸为饵,不成想饵被鱼吃了,他捕鱼的网准备了那么久,关键时候鱼却破网而出了! 然后便是在警备司令部接受了无数的苛责。 这终究是他擅自的行动,如果成功,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 但问题是失败了! 这个责任,警备司令部的这帮家伙没一个愿意承担的,他受到了严厉的苛责——松室良孝甚至怀疑有些人是借此甩锅,以减轻他们身上的罪责。 长叹一口气后,将这些负面的情绪压下,又换上了严肃的面孔后,松室良孝跨步进入了会客厅。 “机关长。” 早已等候多时的冢本和李力行起身问候。 冢本本不愿意来找松室良孝的。 但架不住76号是特高课管理的——他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带着李力行前来认错。 不过冢本也想好了,若是松室良孝紧咬着不放的话,那他就直接处理李力行。 “坐。”松室良孝示意两人坐下后问道: “冢本君,李桑,二位联袂而来,是?” 李力行非常光棍道:“机关长,是小的御下不严,让抵抗分子钻了空子,请机关长责罚。” 冢本紧跟着说道:“机关长,此番罪责全在76号,我想接手调查这件事,给机关长一个交代。” “交代?”松室良孝气笑了,但并没有向二人发脾气,而是问冢本:“冢本君,你想怎么调查?” “电讯处一定有抵抗分子的内鬼,属下一定将其揪出来!” “不用了。”松室良孝摆手道:“电讯处可能还有内容,但这一次涉及的真正的内鬼已经跑了。” “跑了?” “看来冢本君的情报不怎么灵光啊!”松室良孝呵笑一声,看着冢本被说的脸色涨红,心里算是小爽了一把,然后道: “这次的事也算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情报、反谍机构,要做到协调、统一,不能各自为战。” “这件事要引以为戒啊!” “冢本君,你看这样可否,我牵头组织一个审查组、由你带队,以这件事为契机,对上海内所有情报机构和特工机构进行一次大清查?” 冢本悚然一惊。 对上海的特情机构动手,那是他们三个商量过的事——达成了统一的认知,由三方动手。 他的小算盘更明显,抱着冈本平次的大腿,让松室良孝冲锋陷阵。 简而言之就是:冲锋得罪人的事,机关长您上!好处,我跟冈本拿! 但现在…… “嗯?冢本君不愿意么?”松室良孝笑吟吟的看着冢本清司,但这笑意在冢本看来却冷的要命。 “如果冢本君不愿意的话……” 冢本不得不咬牙道: “属下愿意!” 他不能不答应,不答应,松室良孝必然会以此为突破口,打兔子的时候顺便搂草——到时候他就得遭殃。 毕竟,76号出了问题,顺藤摸瓜,找点特高课的把柄、黑料很难吗? 答应,得罪人的事就是他冢本干。 “那便好——”松室良孝一记借刀砍人已经将冢本装进去了,他自信再来几次,冢本就从狼变成哈士奇了,便暂时放过了冢本,转而对一头雾水的李力行道: “李桑,76号……很不错。” “不过效率好像不太高啊!” 李力行不知道缘由,但果断认错:“请机关长责罚。” “责罚就不必了。” “前天76号要抓许忠义,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将人抓到?” “李桑,需要我派人支援吗?” 松室良孝说得轻描淡写,但简单几句话却让李力行直冒冷汗——前天76号要抓人,但许忠义他们终究是没敢抓。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蒙混过去了,没成想现在松室良孝居然旧话重提。 抓人? 这不是要他命吗? “机关长,小的、小的……”李力行战战兢兢,他本能的感觉到让他抓人是假。 “李桑,你不敢抓么?”松室良孝的个头不高,但面对战战兢兢不敢直腰的李力行,他就跟一座大山一样,站起身后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李力行: “李桑,你……真的不敢抓吗?” 李力行的脑细胞疯狂的燃烧。 他近乎用喊的方式回答: “机关长,我敢!” 松室良孝露出一抹讥笑,将讥笑消隐后,他道:“很好,看样子李桑还是明白谁究竟是你的主人,对么?” 浑身像水泡过一样的李力行,露出一抹谄媚的笑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很好——许忠义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有下一次的时候,我希望李桑可以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是,是。”李力行点头哈腰的回答。 他终于明白松室良孝这么做的目的了。 而一旁的冢本,也看明白了松室良孝的手段——从这一刻起,76号,将不再是他冢本能一言而决的76号! 他抬头看了眼松室良孝,第一次对自认为的三巨头这层身份产生了怀疑。 (本章完) 第213章:温伟:上次是你干的? 这是黄凯入狱后的第40天。 早晨醒来,早已习惯了牢房臭烘烘的黄凯,第一件事就是惯例跑到钢铁的栅栏前,再一次熟练的嚎叫: “我是冤枉的!” “我是效忠皇军的!” “主任,我是冤枉的!我是效忠皇军的!” 起先,狱卒还特意过来训斥一通,时不时还丢几句嘲讽。 但后来,习惯了。 每天也不用看时间了,只要早上听到这小子的嚎叫,就知道不是七点就是七点半。 现在又听到准时的“铃声”,熬了一夜的狱卒们骂骂咧咧的开始了新的一天,然后望眼欲穿的等待着换班的混蛋到来。 而监狱里的犯人们,则开始了各种各样针对这个铁杆汉奸的喝骂。 监狱里的犯人也是有等级的,排在第一等级的是抵抗分子,然后便是各路的“大侠”,接着是各种普通人,然后是小偷小摸之流,最后嘛,自然是像黄凯这样的铁杆汉奸。 “姓黄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主子早就把你忘了!” “喂,臭汉奸,认命吧!” 几间囚室中的犯人被准时的“打鸣”声惊醒后,就开始丢各种嘲讽。 黄凯嘴上从不认怂,色厉内荏的说着狠话,但架不住人多,没一会儿便撂下狠话,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监位,委屈吧啦的默默垂泪。 在最初的时候,和黄凯一道进来的汉奸还抱成一团。 好歹算是当过一阵时间的狱霸——在每天就可怜的一个小时不到的放风时间里,他们也曾飞扬跋扈,也曾和各路人马打作一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帮汉奸逐渐接受了被冷处理的命运,也早已经绝望、麻木了,等待着最终的宿命——他们会在某一天,被日本人从监狱里提出去,然后拉到各种地方开始劳工的生涯。 “我是效忠皇军的……” 黄凯又装模作样的呢喃了一句后,才将脸埋在膝下,然后……他终于能收起这幅让他自己都憎恶的伪装了。 命运真是很神奇的东西吖~ 黄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做好了像一条乞降的狗一样,被日本人处死的准备——然后在地下等待胜利那天,迎来正名。 但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在经过了最初的五天审查后,日本人就把他们撂到了这座监狱里,从此不闻不问。 和他一道进来的汉奸,对这样的命运愤慨不已,但黄凯却差点乐死。 只有老天知道他黄某人都打算背着汉奸的名头下地狱了! 没想到还能活着——比起必死无疑的下场,以后当劳工,对他来说简直是幸事。 所以,他每天都要雷打不动的喊冤、表忠心。 他是做给这些狱卒看的。 因为一个铁杆的汉奸,即便是当了劳工,也能在最初始的阶段获得不错的开局——而作为一名特工,给他一个劳工队长的职务,他黄凯就敢想着带劳工起义! 共产党能做到的事,他黄凯、张世豪亲自培养的顶级特工,凭啥办不到? 【可惜教官……】 想到那个安排自己背负强奸未遂名头辍学的教官,黄凯便又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叹息。 他要是活着…… 该多好啊! 正沉浸在悲意中,突然听到有人群脚步渐近,还没来得及切换表情,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 “刚才喊话的就是他?” “就是他,明主任,这就是个疯子,您不用理他!” 明主任? 大汉奸明楼吗? 黄凯立刻切换到汉奸嘴脸,惊讶的抬起蓬头污面的脑袋后,看到明楼便飞一般的扑过去,隔着铁栅栏又是激动又是惊喜又是委屈的喊叫: “明主任,是我!我是小黄啊!我是冤枉的!” “我是效忠皇军的!” “明主任救救我啊!” 明楼本能的倒退几步,看着这个比汉奸还汉奸的家伙,对张安平的话不由升起怀疑——这厮,真的是自己人? “我知道伱——是你坏了松室机关长的好事,难得机关长大度,没有毙了你!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冤枉了?!” 黄凯语塞,呐呐了几秒后惶急的说道:“我是被抵抗分子蒙蔽的,明主任,我是被抵抗分子蒙蔽的,我也是一心为了皇军啊!” “呵——”明楼冷笑后,果决的走人。 黄凯在后面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直到明楼的身影在狱卒们的陪同下消失,他才绝望的在栅栏前瘫倒,然后一个劲的哀嚎。 但此时黄凯的心里却充满了震惊。 因为…… 他刚刚收到了明楼传递的信号。 是摩斯码,就四个字: 继续保持! 黄凯不确定这是不是试探,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但内心的波澜却一直久久的无法平息。 …… 监狱外。 办完事的明楼上了他的凯迪拉克后,汽车悠然的开了起来。 司机这时候发话: “是不是被那小子给吓到了?” 明楼沉吟后说道:“要不是你亲自过来,我绝对不会相信他是自己人。” 他专门打听过,这厮自从入狱后就天天喊他是效忠皇军的,这份顽强的卖国毅力,怎么也不该出现在一个自己人身上呐! “这小子给我的惊喜不少。”司机耸耸肩——很明显,这便是苟在上海当实质性区长的张某人。 充当司机的张某人这时候道: “干我们这一行,其实活着比死去有时候更折磨人。” 这是张安平向明楼解释为什么要冒险让他给黄凯传递消息的原因。 明楼直言不讳道:“我理解——但我觉得你还是有些冒险。” 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挺重要。 毕竟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尤其是李力行刻意分权后,他这个副主任的权利便开始涨起来了,不再是过去的小透明的情况下。 开车的张安平回头看了眼明楼,心道: 因为你暴露的风险比黄凯大! “这件事回头再说——你回去以后只要查阅黄凯的档案即可,我相信李力行不会像明面上这么老实的,你只要一查,他就会知道,到时候他捞黄凯一把的可能性可不小!” 明楼恍然:“你是想让李力行捞他?” “估计终究还是得你捞——不过李力行应该很乐意帮你一把。” 明楼瞬间秒懂这句话的意思。 这不就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一枚钉子的好机会吗! 就说嘛,由他出面捞黄凯,这件事风险太高了——这样做无异于是绑定二者的身份,一旦有谁出问题,另一个必然不好过。 “嗯,捞出来以后他就得进入休眠了。” 张安平默默叹口气。 老实说,他在敌人心脏中布置的棋子确实有种多如牛毛的感觉。 可是,不够! 谍战这一行,一枚钉子只要唤醒,他就有暴露的风险,行动的次数越多,他距离暴露便越近。 抗战,还有七年啊! 他做好了一批又一批的钉子不断暴露不断更替的准备。 “我知道。” 明楼说完后,犹豫了一下,道:“我觉得你有意把明台交给王天风?” “咦,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想做什么?明台毕竟还年轻。” 张安平又回头看了眼明楼,呵笑一声。 明楼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百变的家伙,其实就比明台大一岁。 他像明台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张世豪了! “你们家情况特殊。”张安平解释说:“我得做好另一手的准备。”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有人查我?” “想多了。”张安平耸肩:“不过,要是风声不对的话,我得先查你。就当是我提前给你露个风。” 明楼无语,他看不懂张安平的布局,但事实证明张安平的布局,向来都是有备无患的。 “我知道了——前面停下,你下车吧,我去接阿诚。” 张安平停车,下车的时候,明楼喊住他说道: “其实……有事你跟我多商量下,我总归是能出点主意的。” 张安平嘿笑道: “老明啊,我还是喜欢你曾经桀骜不驯的样子。” 明楼顿时黑脸: “滚!” 张安平笑着下车,看到明楼气势汹汹的下车进入驾驶室离开后,他收起脸上的笑意,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这段日子,他忙于上海区的合并,再加上要重新布置行动力量潜伏,可以说很给小鬼子面子的没有“添堵”。 照理来说,他这边安静下来,小鬼子就得跳弹。 但没有! 日本人那边更安静! 除了二十多天前松室良孝以雷霆手段处理了一批上海日本特、情体系的军官外,上海的日本特情机构安静的可怕。 姜思安虽然成功“洗白”,成为了特、情体系中的一方巨头,但松室良孝的暗中布局,他并没有接触到,他接触到的反而是张安平一直想整明白的x工作! 而且直接负责“狗”工作和“兽”工作。 日本人一直在杂牌军中搞策反,但日本人想的是快速解决中国军队主力,在这方面的投入并不大,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身份“洗白”进入特情体系后,松室良孝便把这项耗资甚巨的“狗工作”和“兽工作”交给了他负责。 前者是策反东北军,后者则是为瓦解杂牌军,倒是符合姜思安目前的的身份。 姜思安既然被安排负责这两项工作了,那很明显,其他“x工作”应该被松室良孝直接接管。 根据姜思安的分析,松室良孝目前极有可能在重点负责“鸭工作”和“鸟工作”,前者是渗透军统的计划代号,而后者,则是策反中国具有影响力人物投日的计划代号。 无论是“鸭工作”还是“鸟工作”,可都是张安平必须要破坏的! 但松室良孝这老小子做事更谨慎,他负责的这些活计,除非让姜思安冒着暴露的风险去探查,否则根本找不到着手点! 这也是上海的“天气”越安静张安平越发愁的原因。 他宁愿日本人这边多蹦跶几下,总比猫起来准备阴谋来得让人心安…… …… 明楼回到76号以后,便明诚“悄悄”收集下黄凯的资料。 明诚“悄悄”的收集黄凯材料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李力行的眼睛——此时的李力行,已经开始全面向张安平二世进化了,但他可不想像张安平一样养出一个威胁甚大的“李力行”,对两个能威胁到自己权利的副手,盯得极紧呢! “明诚在搜集黄凯的资料?” 李力行终于回想起这个快要被他遗忘的名字了。 黄凯当初被抵抗分子忽悠,坏了松室良孝的大事,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心理,按照李力行的心思,必须要枪毙! 但负责调查这件事的冢本,在一通调查后,虽然怒意勃勃,但终究由于傲慢和嘲弄的心思作祟,没有选择一杀了之,而是将人丢到了监狱不闻不问。 一旦监狱的人数达到某个临界点后,在押人员会被带走充作劳工。 李力行自然也不会为了黄凯惹冢本不悦,也就渐渐淡忘了这个名字。 可现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尤其是明楼的助手明诚在搜集黄凯的材料后,李力行的好奇心自然而然的被调动了。 他自然要查一下二人的瓜葛。 这一查自然有一堆的“收获”。 “这小子……” 李力行看着手下交来的报告,不由失笑,没想到黄凯这么的有趣,天天坚持在监狱里喊冤枉、喊效忠皇军。 【明楼既然查他的资料了,那就证明他有意将此人捞出来。】 【明楼虽然得到了松室良孝的青睐,但他在76号的根基太弱了,一个当过副处长的人,被他注意到后有意收为己用也是合理的……】 李力行想着想着便露出了笑意。 他的这个副手想要弄出自己的班底,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主任,要是无动于衷的话,是不是有些过意不去? 那就……在明楼身边安插一枚钉子吧! “来人,备车!” 李力行喊了起来。 …… 事情的发展正如张安平所料,李力行果然有了再次利用黄凯的机会,悄悄去了监狱探望了黄凯,将其再度纳入了麾下——现在就等着明楼将人捞出来,让其成为明楼麾下的卒子。 一枚关键时候能背刺明楼的卒子! 以执棋人身份全程观看了李力行小动作的张安平终于放心。 好歹是没有亏了黄凯。 现在给了这小子一个更大的舞台,希望这小子以后能给自己一个更大的惊喜。 心中嘀咕一通后,张安平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 【该去看看墨怡了。】 这段时间的张安平很忙,上海区三区合并,人事调整是重头戏——这种事在和平年代都得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更遑论是在敌后了。 为了尽最大程度的保持战斗力,张安平选择了分组的做法。 整个上海区经过重新的构建后,被他分成了九大情报组,再加上直属他的后勤组,一共十个情报组。 分组简单,但每个组之间的人事可不简单,尤其是还要安顿一区的两名副区长、上海站的两名副站长,这些千条万缕的事差点把张安平烦死。 现在终于能腾出手了,再加上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张安平觉得是时候让曾墨怡重新工作了。 嗯,张区长公器私用,给自己的老婆安排了一个直属组电讯组组长的职务——张安平的“遗孀”名头,起码能让76号的王八蛋稍微投鼠忌器吧? 因为快两月没见老婆,张安平不好意思直接上门,所以先堵了上海二号文化汉奸温伟。 “区长!” 表明身份得到确认后,温伟看着久久未见的张安平,并没有激动,而是……而是用安抚的口吻道: “区长,其实……其实这件事不怪夫人。” “只是夫人太执拗了。” 张安平一头雾水的看着温伟——你丫什么意思? 温伟含糊其辞的道: “区长,要不……您给夫人做做工作?您也别怪她,这世道啊……” “说人话!” 温伟却不理会,又吞吞吐吐道: “实在不行,我、我安排人带夫人去医院,您……您……” 医院? 张安平不由心焦,但还是保持着理智,漠视着这厮。 “您放心,现在打胎的技术……” 打胎?! 墨怡怀孕了?! 张安平一愣。 他“死”后,曾墨怡曾被监听,曾墨怡则利用一个叫王遂周的汉奸打消了日本人的怀疑,并搬到了女同事住处——期间张安平探视过陷入绝望的爱人一次。 当时曾墨怡太累,睡去后张安平便悄然离开,至今未曾见面。 而曾墨怡因为被监听过的缘由,也切断了上下线的联系,可以说这段时间张安平对老婆的情况一无所知! 此时骤听此消息,心中的喜意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 虽然他曾说抗战未胜利,不能生孩子。 可是……我尼玛,老子的亲骨肉,怀上了你特么想打掉? 张安平黑着脸死死的盯着温伟。 温伟以为这是张安平对颜色帽子的愤怒,安慰着劝道: “区长,这件事不能怪夫人,说到底,她……她终究是一个女人,面对恶徒,她是受害者。” 张安平算是明白了。 上次把这家伙弄成香肠嘴,这家伙还没明白缘由啊! 他脸色慢慢和煦下来,温伟以为是自己说通了这厮,还要继续安慰,却听得张安平和声道: “温伟啊,咱们……今晚再喝一场。” “嗯,到时候你的嘴,应该肿的更大些!” “你觉得呢?” 温伟:…… 上次是你干的?! ———— 以前日万感觉不累啊,今天日万,还有两千是昨天的,怎么感觉快要累死了…… (本章完) 第214章:特种作战……还未出世必将先亡! 几个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冈本平次的家里。 带人过来的是松室良孝——他身后除了姜思安见过的副官外,还跟着一名中佐一名少佐。 一番客套之后,松室良孝向姜思安引荐他带来的两人: “冈本君,这两位是自德国留学归来的精英,这位是山本一木,这位是竹下俊。” 山本一木挂着的是中佐军衔,竹下俊则是少佐。 两人向姜思安见礼后继续保持笔直的跪坐姿势,而松室良孝则先是迂回道: “冈本君,派遣军这边,有不少人对你有非议。” 姜思安暗中琢磨着松室良孝的用意,面上则故作疑惑道:“非议?机关长,此言何解?” 非议的缘由他其实是知道的——他其实算是陆军的人,但却成为了海军的贵宾,原因便是捐舰。 至于陆军这边,他除了跟一帮高级将领狼狈为奸外,是一颗子弹都没送过。 “冈本君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松室良孝直接了当说道:“原因如何,大家都知道——冈本君难道想让非议一直继续么?” 面对摆明车马要化缘的松室良孝,姜思安无奈道: “机关长,别人不知道,难道您不知道么?” 他可是上海特情体系的金主! “但这种事不能广而告之。” 姜思安闻言不语,为几人倒完茶后才道:“机关长,您还是直说吧!” “山本跟竹下,他们在德国留学期间接触到了一种全新的作战方式!”松室良孝转头示意道: “山本君、竹下君,你们可否向冈本君介绍一番?” “嗨伊!” 两人应是后,山本一木率先道:“冈本先生,我们学到的新的战法名为特种作战。” “这种战法的主要作战思路便是用精锐的小股部队,以出其不意的作战方式,达到既定的战术目标乃至战略目标。” 竹下俊接腔道:“比方说我们获得情报,某地的电波讯号极强,这意味着该地极有可能是敌人的一个指挥部——在过去,我们只能用大规模的部队杀过去,但一定会遭到敌人的坚决抵抗。” “如果以特种作战的方式,一支几十人的小股部队便可以渗透过去,从而袭击、打掉这个指挥部。” “几十人?”姜思安失笑道:“我虽然不太懂军事,但我知道通常来说,敌人的指挥部是有警卫力量存在的,几十人如何达成目的?” “普通部队很难做到,但专门的特种部队可以!”山本一木肯定的说道:“所以我们要训练一支极其精锐的部队才成,这支部队的人数不需要太多,但必须各个能以一当十,而且还要做到普通士兵难以做到的事!” 姜思安愣住了,这不是老师手里的别动队么? 姜思安故作呢喃道:“我好像听过类似的部队。” “没错。”松室良孝这时候肯定的说道:“军统上海区手里,就有一支这样的部队——根据我的了解,他们最初是被当做狙击手来培养的,后来被张世豪集中起来组成了别动队。” “数次作战中,这支别动队给予过我方极大的损失!” 说到这,松室良孝看着姜思安,诚恳的说道:“冈本君,正是因此,在得知山本中佐和竹下少佐有意组建特攻队后,我才千方百计的联系到他们。” 姜思安疑惑道:“派遣军方面不愿意组建?” “派遣军方面更倾向于组建更多的常规部队。”山本一木无奈道:“冈本先生,我承认组建特工队的花费极大,两支小队规模的特工队,所需费用便超过一个大队,但我敢向您保证,一支小队规模的特工队,在战场上应用得当,绝对远超一个大队的战略意义!” 姜思安一脸骇然的看着山本。 日军的标配(满配)中,一个小队54人,加强编制才62人。 而一个大队满配则是一千一百多人。 所以姜思安才一脸骇然。 其实他震惊是有,但其实没这么夸张——张安平组建的狙击手集训大队,一个狙击手的花费都顶的上一个班的步兵班了。 但在淞沪会战中,一个狙击手,确实比一个班对日军更有威胁。 虽然这跟国军的战力不足有关,但狙击手的战术意义不容忽视。 这般高花费姜思安能理解——但人设不允许他理解嘛! “这个花费太惊人了,难怪派遣军方面不愿意。”姜思安故作震惊的感慨:“帝国物资匮乏,这样的消耗,换谁都不乐意。” 日本陆军的装备、编制思路,是能省就省,比方说薄皮的坦克、比方说坚决不大规模装备的冲锋枪。 “冈本先生,正是因为帝国物资匮乏,我们才更有必要组建特攻队!” 竹下俊说道:“我最近做了一个调查。” “国民政府现在也组建了大量的游击部队,这些命名为忠义救国军的游击部队,和共产党的游击队一道活跃在我方的占领区内,我方一旦要清剿他们,他们便逃之夭夭。” “而为了清剿他们、为了不让他们逃之夭夭,我们不得不派出三倍、五倍的兵力去清剿。” “正面战场,一个帝国士兵便能抵三四个中国士兵,我们一个大队便能打败一个中国的师级作战单位,可在这种战场上,我们往往需要用一个大队来围剿他们百来人。” “因为他们熟知地理,因为他们往往不跟我们正面作战!” “可若是用两个分队的特攻队来对付他们呢?” “他们能跑,却永远跑不出特攻队的追踪!” “他们若是要战,一群只接受过简单训练的游击队,即便两倍三倍于特攻队,下场也绝对是被特攻队轻易击溃!” 竹下俊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说完后他热切的看着姜思安,等待姜思安的回答——自从德国留学归来,他跟山本一木便一次次游说。 可没有人愿意支持他们! 而想要练出特攻队,必须获得师团乃至军一级的军事主官的支持才成! 否则,仅仅一个兵员问题,就能让他们束手无策。 毕竟,特攻队的成员,是优中择优! 一次次碰壁后,竹下俊和山本一木都绝望了,没想到这时候松室良孝找上了他们——特情体系不足以支持他们进行特攻队的组建、训练。 但冈本平次可以! 他在派遣军方面拥有极大的人脉,且本身也颇具财力,若是他提供一定资金并出面游说的话,派遣军方面一定会答应。 也正是因此,竹下俊才跟山本一本跑到上海面见松室良孝,最后跟着松室良孝来见冈本平次。 此时将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两人忐忑的看着沉思的冈本平次,心里紧张万分。 成败……在此一举! 姜思安也没让二人久等。 他结束思索后道:“山本君、竹下君,老实说,你们的说辞真的说服了我。” “可是……” 一听到可是,山本一木和竹下君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没气力了。 “可是,我终究不是军伍的专家,这样吧,伱们给我一份文字性的材料,我找相熟的好友做做了解——若是可行,我必然义不容辞!” 姜思安的话峰回路转,山本跟竹下听完后面露喜色。 山本更是将早早便准备好的文件掏出来、用双手恭敬的递给了姜思安。 文件很厚,显然二人没少在其中投入心思。 “冈本君,拜托了。”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一齐向姜思安鞠躬。 …… 竹下俊和山本一木鞠躬之际,温伟的汽车很嚣张的停在76号门口靠右些的位置,张安平就躲在车里,他的目光透过窗帘留下的细缝,悄悄的观察着76号内部。 八月份又被攻陷过一次的76号再度重新装修了一番,已经和他当政时期截然不同了。 最让张安平觉得好笑的是李力行将几座屋子改建成了有射击孔的堡垒。 张安平失笑,这些东西在火箭筒面前……有个屁用! 还在嘲讽76号的工事不定屁用的时候,车门被拉开。 张安平望向车门。 温伟那张讨厌的脸带着笑意,张安平直接无视,整个身心只剩下曾墨怡那张巧笑嫣的脸颊。 “我是不是有些多余?” 充当司机的温伟在驶离76号的时候大言不惭的说出了这句话,张安平也没有客气,在远离了76号以后,一脚将这个多余的司机踹下了车——虽然他的脚够不着司机。 车上,只剩下,近在咫尺却数月未见的一对小夫妻。 “你瘦了。”曾墨怡看着自己的爱郎,尽管依然顶着一张从未谋面过的脸颊,但空气的中充斥的那份熟悉却在告诉她——这是你的爱郎。 张安平有些尴尬的摸着后脑勺,憋了半晌以后才说道: “我、我、你也瘦了。” 曾墨怡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可是第一次听人说怀孕五个月的妇人消瘦的话。” 是第一次么? 在这个动荡的岁月中,怀孕的妇人,消瘦本就是常事。 看着巧笑嫣然的夫人,张安平在沉默一阵后,说出了那句在多年后依然被无数负心男挂在嘴边的话: “对不起。” 曾墨怡捂住了张安平的嘴巴,试图让张安平将这句话憋回去,失败以后,依然固执的堵着他的嘴巴,仿佛是让丈夫从未说出这句话似的。 她靠在张安平的胸膛,感受着丈夫有力的心跳,忍不住不住的傻笑。 这份傻笑,在张安平看来,却是那么的……痛彻心扉! “不准说对不起!” “这一辈子,没有我对不起你,也没有你对不起我!” 曾墨怡轻抚着丈夫有力的心跳位置,恋恋不舍的舍不得将手拿开: “安平啊,下辈子……我们……是不是会非常非常的幸福?” “下辈子?” 张安平那些冷藏的记忆开始复苏。 许久后,他说: “下辈子啊,如果我不能答应说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正确,你就不会嫁给我;” “下辈子啊,如果我不能给你充沛的彩礼,你就会各种嫌弃我;” “下辈子啊,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我一定要付出十万倍、千万倍的努力,才能赢得你的青睐。” “下辈子啊……” 张安平遥望着可知的未来,轻笑着说: “下辈子啊……” “日本人将无法摆脱一个名为中国的阴云!” “他们啊,将一辈子谨小事微的活在一个名为中国的庞大的阴影下。” “即便啊……他们的将军死于非命,他们啊,也会在第一时间辟谣,宣称这一切和我们……无关!” “下一辈子啊……” “我们能做的,就是提醒我们的同胞,永远啊,不要忘记日寇曾今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 “我们啊……” 张安平呢喃的说 “我们啊,就是要用牺牲和代价,换取下一辈,能用俯视的目光,俯视日寇的那一天!” 那一天,张安平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像剧透。 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出世的子女的嘱咐。 他告诉他那未出生的子女,未来的,是异样的精彩! 他告诉他那未出生的子女,未来啊,有无限的可能,而未来啊,我们……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曾经将无数痛苦加在我们身上的敌人! …… 相比于残酷的世道,属于战士的温情和柔软,总是那么的渺小和短暂。 张安平硬着心肠告别自己的夫人后,来到了重建的前敌指挥部中。 一则则的情报传进了张安平的耳中,他没有太多的动静,直到有人说: 报告长官,31542汇报。 这是一个在未来几年内都不会得到公开的代号。 也是……张安平埋藏最深的一枚棋子。 冈本平次! 姜思安! …… 特种作战,其实没有吹嘘的那么的玄幻。 但当后世所熟知特种作战,在不属于它的时代绽放后,这个名字,必然将异常的绚烂! 张安平神色严肃的审阅着山本一木和竹下君数月的辛劳,目光中有异样的光彩在绽放。 很优秀! 竹下俊也好,山本一木也罢,他们对特种作战的理解,是非常的优秀的——甚至说可以是跨越时代的。 以至于张安平都忍不住想给他们去鼓掌。 但立场的使然,他不可能去赞扬敌人的优秀。 “老师,我觉得很棘手。”姜思安沉声汇报着自己的感触: “这种作战思路,对我们来说,是天然的克制,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应对?” “应对?”张安平失笑的看着姜思安:“为什么要应对?!” 姜思安不解的望着老师。 如果日本人以小队为单位,大量训练特种部队,那未来的局势…… 必然是敌强我弱! 他看好特种作战的模式! 张安平失笑道: “答应他们!” “特种作战很强么?” “特种作战……无懈可击么?” “既然这样,那就答应他们!” 张安平放下山本一木和竹下俊辛辛苦苦写出的文件,轻声说: “当日本人辛辛苦苦培养的特种作战部队尽数覆灭后,我想啊……” “日本人一定不会再提什么特种作战!” 姜思安懵逼的看着自己的老师。 此言何解? 但……老师既然这么说,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本章完) 第215章:张安平:我这一亩三分地(1)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真的是人才。 张安平出于对对手的尊重,决定让姜思安认认真真、踏踏实实的帮两人完成心愿。 “这俩人可能是被残酷的现实打怕了,所以手笔都偏小。” 张安平品头论足的说道:“一人一个小队,才五十来人,够干啥?这样吧,就按照两个中队的规模去帮他们讨编制!” “以日本人小气吧啦的性子,估计在经费方面,肯定不会全额同意。” “这样吧,日本人能批多少经费,剩下的经费你都补上!” 姜思安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安平,脑子有点乱——老师,您确定您立场没错? “你手里钱不够?” 张安平大手一挥:“继续募捐!口号喊响亮些、喊大一些!这一次呢,你就少刮点油水,拿个一半就差不多了,剩下的一股脑都投进去!” 一旁的许忠义有点心疼道:“只拿一半?” “大气些!这么两个兢兢业业的人才,费心费力做出了这么好的东西,伱们就不能理解下他们吗?” 张安平说的是义正辞严,但以许忠义对自家老师的了解,这要不是磨刀霍霍才有鬼呢。 许忠义心里痒痒的:“透个风,您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说我是为了小日本鬼子的狗屁圣战,你信吗?” “不说拉倒!” 虽然张安平没说他打算究竟怎么办,但许忠义琢磨,自家老师肯定是打着一窝端的主意。 毕竟,以自家老师的性子,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两支精锐的中队投入战场使用——更何况这还是他插手练出来的。 接下来的事更是证明了许忠义的猜测。 姜思安仅用了一天便将山本一木和竹下俊一年多都没跑下来的事搞定了: 两个中队的编制、京(南京)沪地区的驻军中随意选人、四个月的作训期以及15万日元的经费。 经费是真的少,所以冈本平次拍着胸口向激动的山本和竹下俊表示,省下的经费,即便是砸锅卖铁,他冈本会社都会想办法给两人凑出来。 冈本平次很明显是上心了,在帮完了这些后,还特意为两人的特攻训练营挑选了营地——营地地处上海郊外,在一年前,这里曾经是国军狙击手集训大队的集训地。 能让狙击手集训大队在此落户,此地的条件自然是不错的,再加上现成的训练设施只要经过简修便能重新投入使用,山本一木和竹下俊对此地赞不绝口,对冈本平次更是感激至极。 他们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操练出两支优秀的特攻队。 冈本平次自然是相信两人的,于是,他转头又在上海搞起了募捐,号召大家伙砸锅卖铁,支持帝国。 …… 冈本平次,在上海的日本人中,名头是极响的。 但现在,很多很多的日本人,都在暗地里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原因很简单,这……狗日的又开始号召大家募捐了! 短短半年多时间,上海这边的日本人,已经被募捐过两次了。 第一次和第二次之间好歹还隔了四个月呢,没成想第三次居然这么早的就来了——间隔不到两个月啊! 就是割韭菜,他也得给韭菜一点时间啊! 冈本平次,完全不讲武德,这不是割韭菜,这是挥舞着锄头,要连根都要挖断啊! 可不响应吗? 不响应,掌握着好几家报社的冈本会社,马上就会进行道德绑架,什么不支持圣战、什么反战、什么不爱国之类的帽子,噼里啪啦的就往下来扣。 这时候的日本人本就是畸形的,被扣了高帽子道德绑架的几家,马上就遭到了极端的军国主义份子的打砸。 剩下的人能咋办? 只能咬牙砸锅卖铁的凑捐款啊! 偏偏冈本会社的人还贼精,分摊的日本商户身上的金额,是那种割肉就能凑出来的。 第三次募捐,虽然过程挺波折的,但还是在短短四天内就募捐到了一笔庞大的金额。 虽然相比第一次和第二次少了不少。 老规矩,先分肉! 一半的金额被拿掉,这分一分那分一分,大头由冈本会社吃下,省下的金额便成为了特攻训练营的专项经费。 数额远超山本一木和竹下俊的想象。 虽然日本商人、在华日侨怨声载道,但针对冈本平次的又一波宣传自然又开始了。 日本本土可是连新婚妻子为劝丈夫上战场自杀的新闻都能大吹特吹的,这种优秀的宣传题材自然不能放过,于是,日本国内又是一波冈本吹,吹嘘的内容姜思安看了都脸红不止。 在这种舆论下,特攻训练营也成了“明星”,用众望所归、翘首以盼来形容都不为过。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的人才选拔也因此进行的格外顺利,短短五六天便将从各部队中选拔了三百多名精锐,组成了两个中队后正式展开了集训。 背负着庞大民意的两人,很期待在四个月的集训结束后,在战场上创造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 张安平替山本一木和竹下俊满足了心愿,接下来自然要完成自己的心愿——让山本和竹下体会到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将谭忠恕调回来。 之前日本人展开了对上海外围的游击力量的围剿,谭忠恕在日本人展开行动前便带着淞沪忠义救国军撤离了上海区域,退入了江浙徽三省区域内。 现在风头避过了,是时候将救国军拉回来了。 顺便踏平一座特攻训练营向日本人通报自己杀回来的事实。 将召回的命令发出后,张安平将这件事暂时搁置了起来,开始了闭关。 他要炮制一份【张晓调查报告】。 现在的武汉会战已经到了尾声,历史上月底的时候,在日军完成了对武汉的东南北三面包围以后,国军并没有选择决战,而是选择了撤退。 看似是输了,但日军追求的才是决战,对国民政府而言,持久抗战才是目的! 而他,要用详细的数据,通过即将出炉的【张晓调查报告】来道破日本人的窘境,并将日本人从此往后修改的战略方针道出来。 因为此时的中国,需要各种的希望! 这份调查报告所需要的情报和信息,是张安平早在四月份便开始着手的,当时姜思安往日本派遣的“募捐队”,也肩负着收集这种情报的任务——只不过姜思安将其进行了商业包装而已。 陆陆续续六个多月的时间,收集的信息足够多了,张安平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信息整理出来,用一份报告揭露日本人眼下的窘境。 【日本的侵华战略,一直都是蚕食。】 【他们希望用蚕食的方式,获取足够多的利益。但驻华日军却盲目的扩大的事态,违背了日本政府的蚕食政策,加大冲突后导致全国抗战的爆发。】 【而日本政府,并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甚至他们深知,日本的国力不足以支撑长久的战争!】 【但全面战争已经爆发,所以日本政府寄希望于短期内彻底的打败我国——所以日本人数次发动的战役,目的便是彻底的击败我国之主力。】 【武汉之大战,是日本政府以为“只要攻占汉口、广州,就能支配中国”的前提下发动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泡影。】 【七七事变爆发之前,日本国内储备的黄金、包括发行货币的准备金,只有十三亿五千万日元。】 【但仅七七事变至12月底,日本用于驻华军队的花费便多达九亿六千万!】 【今年迄今为止,日本用于驻华军队的花费便超过25亿日元。】 【为保证军队的武器,学校教学使用的武器也被收回用于扩建军队。】 【随着日军规模的不断扩大,日本国内的能源、粮食、劳力已经严重不足!】 【新组建的日军师团,已经抛弃了之前的甲级编制,开始了缩水版的乙级编制。】 【征兵的标准更是严重降低,七七事变之初,日军陆军征兵标准是身高1.6米,目前已经降至1.5米,有消息称身高标准正在往1.45米下降。】 一项项有关日本的情报被张安平一一列举,这些数据汇总到一起,很容易看出来日本的窘境——而这样的数据,张安平列出了上百份。 这些数据列出以后,张安平对日本人接下来的战争方式进行了大胆的推测。 【武汉会战一旦结束,日本人将失去战略主动进攻的能力,届时和我方将进入战略相持阶段。】 【日本人也会因此改变战略方式,他们将试图通过谈判桌来获取在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采取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的方式。】 【他们将会收买汉奸、分化瓦解的方式……】 张安平按自己推(ji)测(yi),将日本人接下来要做的事写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局方面他也不好空谈,但在谍战的敌后战场上,他则提出了诸多的应对意见。 这些东西写完后,张安平审阅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将原稿复印后派人秘密送往了重庆戴老板处。 …… 张安平送来的东西,戴老板向来是很重视的,这份【张晓调查报告】到手后,戴老板研读了一遍又一遍后,决定将这份报告公之于众。 1938年7月1日,《解放》43、44合刊发表了一篇名为《论持久战》的巨著。 该巨著一经发表,传到国军这边后,便引起了国军高级将领的高度认同,甚至在大队长的许可下,《论持久战》得以在全国印刷发行。 经国民政府jswyh通令全国,《论持久战》更是作为了抗日战争的指导思想。 在有识之士的宣传下,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到了中国对日作战的思路——但大多数人的心中,日本是列强,他们极其的强大。 可日本到底有多强,他们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可是,当【张晓调查报告】被刊登以后,人们终于对清晰的认识到了此时貌似强大的日军,其实已经是外强中干了! 因为就连日本陆相跟总参谋长,都在私下里苦恼的这般宣称! 这份报告的刊登,再配合报纸上对武汉会战国军保存有生实力的解释,终于让更多的人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随着发酵,侍从室这边也注意到了这一份优秀的报告,戴老板也因此特意跑了一趟侍从室,向大队长悄悄介绍了这份报告著作人张晓的真实身份。 于是,一道命令直接从侍从室下达: 特晋升上海区上尉情报官张晓为中校,并出任军统上海区副区长。 …… 戴老板其实很意外的。 他以为外甥目前的马甲张晓,可能需要一年或者更多的时间,才能慢慢的走上前台。 在此之前,外甥都需要王天风打掩护,都需要徐百川“跑外勤”。 没想到仅仅不到两个月,外甥就用一份报告让这个新马甲登台了。 关键是还有侍从室做背书! 折腾,太能折腾了! 戴老板还是很欣喜的,外甥做事,就是靠谱。 【不过,上海区暂时你应该折腾不出个花来吧?】 戴老板摇头失笑: 【这段时间啊,你就老老实实养精蓄锐吧!】 …… 戴老板在上海的布局,远不止上海区。 在淞沪会战中期,戴老板就开始了在上海的布局。 除了当时的一区、一站和一组外,戴老板还组建了多支潜伏力量。 这甥舅两人很显然对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都是非常认同的。 但张安平太秀了。 秀到上海沦陷后,谍战的舞台上,根本没有其他潜伏组唱戏的时间。 这种情况下,戴老板果断命令手中直属的这些潜伏组继续隐蔽、保存自己。 他原以为按照外甥这折腾劲,顶多半年,上海区就得提前进入潜伏状态。 可没想到外甥愣是撑了一年,要不是因为自己到上海过来后外甥加大了戏码,说不准外甥凭借手里的人手,能一直将戏唱下去。 八一三起义之后,上海区的外勤、行动力量基本都撤出了上海,再加上三区合一,所以戴老板便命令上海区进入潜伏状态。 而养精蓄锐一年的其他潜伏力量,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登上上海的舞台! 八一五之后,日本人的特情机构跟疯了一样,保持了二十多天的高强度的侦缉,再加上日军的军管戒严,被激活的多个潜伏组不敢随意行动。 随着日军高强度的侦缉结束,这些摩拳擦掌的潜伏组,终于开始一展拳脚了。 刺杀! 针对汉奸的刺杀一个连着一个。 可能是因为燕双鹰的名头太响了,这些潜伏组针对汉奸的刺杀,也用上了燕双鹰的名号。 仅仅九月份,整个上海便有超过40余名汉奸毙命,其中登上锄奸榜前百的就有四人。 疯狂的刺杀活动让汉奸们瑟瑟发抖、惶恐终日。 张安平和明楼在一间茶馆密会。 明楼感慨: “短短一个月,47个汉奸被刺杀身亡,另有19人重伤,不得不说,咱们小看了老板隐藏的力量啊!” 张安平没有太激动。 其实在他看来,八一三起义之后就根本必要着急进行刺杀活动。 因为刺杀的目的是震慑,而不是为了杀尽汉奸。 但那些直属本部的情报组被压抑的太久了,再加上有上海区这么个例子,他们被“唤醒”后,为了和“别人家的孩子”较劲,他们就跟疯了一样的开始大干特干。 而这种带着攀比性质的行动,向来是张安平所反对的。 他沉声问: “具体的战损如何?” 明楼叹了口气,道:“有六人在刺杀中被杀,刺杀得手或者失手后,被捕的一共21人,另外有三人变节,导致三条线彻底报废。” “好在撤离的及时,只有七人被捕。” 虽然他真正的身份是地下党,但这种损失他还是心痛。 毕竟,都是宝贵的抗日力量! 张安平忍不住骂道: “草!混蛋!” 明楼摇摇头没说话,这事是戴老板决定的,这些情报组跟上海区又不存在直属关系,他跟张安平能如何? 若是插手,即便是张安平,恐怕也会引起那位的反感吧! 张安平寻思道: “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了。” “他们应该发挥更重要的作用,而不是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刺杀上。” 还是那句话,八一三起义当天,对汉奸的大规模刺杀活动,足以让上海的汉奸在大半年的时间内惶恐终日,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继续刺杀只是浪费。 明楼赶紧提醒:“你别乱来,那位虽然偏爱你,但你也要注意分寸。” “我心里有分寸。” 明楼倒是没有继续劝,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那28名被捕的兄弟,后天就要被移交了——本来日本人是打算将他们枪毙的,但一名叫山本一木的日本军官获知后,要求特高课将人交给他们。” “根据我的了解,几座监狱方面也收到了类似的要求,一些拥有军事技能的被捕人员,都会被转交给这个叫山本一木的日本军官。” “只是我现在还不清楚山本一木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要这些被捕人员有何用意我还需要查一查。” 张安平面露喜色: “你确定叫山本一木?” “你认识?”明楼道:“我看过他领人时候的签名,确定是这个名字。” “老熟人了——” 张安平呵笑起来:“我大概是知道这老小子要干嘛了!” 明楼正要开口询问,门却被明诚急匆匆的推开门。 进门的明诚,看都没有看和明楼密会的张安平一眼,而是直接俯身在明楼耳边说道: “刚传来的消息,许忠义遇刺了!” 明楼一惊: “什么?” 张安平闻言更是一个激灵,他沉声问: “具体情况呢?” (本章完) 第216章:张安平:我这一亩三分地(完)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345章张安平:我这一亩三分地(完) 作为一名有头有脸的汉奸,还是在日本本土那边被立为典型的汉奸,许忠义认为自己必须要跋扈些。 尤其是面对中国人的时候。 这不,前不久一个传言从76号传出来了。 【根据内部人士私下里宣称,别看许忠义人模狗样的,其实在日本人眼里,他跟一条狗没什么区别!机关长一声令下,他许忠义再怎么吆五喝六,那都得……像死狗一样完犊子!】 通常来说,这种带有内部人士标签的小道消息,往往都是真的。 许忠义听到传言以后,非常的……认同。 嗯,汉奸嘛,在日本人眼里,可不就是一条狗吗? 但维护人设是卧底的第一要素,许忠义一边赞同,一边又愤怒的下令查一查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说他的坏话。 这一查,一些“真相”也就曝光了。 比方说前不久松室良孝敲打李力行,故意让李力行来抓自己——等李力行认怂、认识到自己是一条狗以后,才将此事作罢的事。 了解到了这件事以后,到底是谁放出的消息已经不言而喻了。 “奶奶的个腿的李力行,你他吗被日本人调教了,感觉丢脸了非要拉我下水?!” 许忠义很愤怒,他打算找李力行说道说道。 结果他还没找上李力行呢,李力行这孙子居然又招惹他了! 盐关! 李力行这老小子,仗着现在跟松室良孝关系近,以筹备经费为名,居然派人霸占了盐关! 盐关之前是76号的自留地——张安平忽悠着某个替死鬼又拿下了盐关,然后他自己将手伸进了盐关。 后来张安平“死了”,藤田芳政死了,许忠义借着在盐关有股份,一顿骚操作后把盐关给霸占了。 被敲打以后的李力行,自然明白谁才是自己的主子,为了向松室良孝表忠心,这货便将主意打到了盐关,强势的将许忠义给赶走了。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这一招不仅向松室良孝表明了态度,还为76号和松室良孝开辟了一个资金池。 松室良孝自然大喜。 可这下许忠义不能忍了。 打官司闹起来后,松室良孝出面,和冈本平次对接一番后,敲定了盐关的归属。 丢了盐关的许忠义自然“气不过”。 于是,他隔三差五便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去76号大门口……晒太阳。 76号很牛逼吗? 76号很不可一世吗? 老子隔三差五堵门,有种抓我啊! 今天,许忠义又到了76号大门口晒太阳了。 “一些不长眼睛的白吃,以为上次是我的责任导致几百人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该知道的人都他妈知道,不该知道的只配在那里瞎咧咧!” “我呸!” “还搞情报的?每次都被抵抗分子打得抱头鼠窜,等风头过去了就人五人六的出来逞凶!” “干啥啥不行,混吃等死第一名!” 许忠义在躺椅上这么一躺,然后就各种不点名道姓的喷。 他手下的狗腿子自然是纷纷应是,然后用各种放肆的笑来满世界丢嘲讽。 承受了满世界伤害的76号,当然是很生气的。 但一些有理智的特务阻止了手下的人要出气的冲动。 “别招惹这家伙。” “这家伙邪门的很,上次死了六七百人,日本人都打算拿他背锅了,结果他一根毛都没少,反而是那些打算让他背锅的日本人全被撸了。” “关键是咱们主任前不久从他手上把盐关弄过来了,这小子现在到处告状呢,别让他找到借口生事。” 于是,76号的特务们明白了——外面的那条疯狗,他们惹不起。 这也是76号故意退让。 李力行拿下盐关,一是为了利益,二是为了表忠心,可他没打算跟冈本会社对着干。 他也知道许忠义不得不耍无赖,是为了挣一点面子。 大家都是当汉奸的,人家丢了里子想挣点面子,他自然也配合些——嗯,若是“人家”的体格不够硬,想在他跟前挣面子,那……就做好连命都搭上的准备吧! 可许忠义的体格,是真的够硬。 所以,李力行只能装“聋子”。 但许忠义可不打算就此罢手。 “那谁,没水了,喊里面的人出来添水——这么大一个76号,老子没水了都看不见吗?” 许忠义又是一阵骂骂咧咧。 里面76号的特务那叫一个憋屈,可憋屈也无济于事,他们还真的得拎着水壶出来给许大汉奸添水。 就在这添水的空档,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了。 因为这里是76号的大门口,轿车这类奢侈品还是挺常见的,也没有人在意,但这辆轿车并没有开进76号大门,而是急速的停在了许忠义这堆人面前。 有人从窗户中探出脑袋:“许老板?” 人脉甚广的许忠义以为是哪个合作伙伴,大大咧咧的道:“谁?” “是我!” “燕双鹰!” 很熟悉的接话方式,燕双鹰三个字出口后,许忠义身旁的一堆狗腿子还没反应过来,许忠义便意识到完犊子了。 【他妈的!】 许忠义心里破口大骂的同时就飞速起身,下一秒,车窗前的脑袋换成了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砰砰砰砰 清空弹匣的打法让七颗子弹急速的射向了起身的许忠义,许忠义惶急中只能拉过一个狗腿子挡枪,但依然有两颗子弹击中了他。 “我……” “草……” 在汽车骤然启动急速离开的同时,许忠义望向自己身上的弹孔,呢喃的骂出了两个字后被挡枪后失去狗命的狗腿子压倒在了地上。 …… 在汉奸们接二连三被刺杀的时候,许忠义这狗汉奸被刺杀,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很多知情的人,还会说一句: “该!活该!” 明知道这段时间抵抗分子发疯了,你丫还时不时的去76号大门口堵门——这不是嫌自己命长给阎王爷找碴吗? 哪怕是李力行,都高兴的大手一挥,给手下人发了一波福利。 可……马上,76号就倒霉了。 “许桑是帝国最忠诚的朋友。” “他的名字,甚至都传到了内阁!” “李主任,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不能给许桑一个交代,那……伱就给我一个交代吧!” 随着新上任的上海警备司令部司令官的到来,76号瞬间从吃瓜群众变成了主角——即将倒血霉的主角。 76号这边开始发疯追凶的时候,许忠义也从距离死神三步的遥远距离给救回来了。 自己的学生鬼门关前溜达了一圈,张安平这个当老师的,当然得过来看看,于是,他跟着姜思安夜访陆军医院,见到了躺病床上怀疑人生的许忠义。 许忠义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刺杀。 他想过的——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自己那个爱坑徒弟的师父,猥琐的揣着手枪来到自己跟前,用他那变态的枪法往自己要害招呼一枪。 等自己被拉到抢救室的时候,大夫就可以说: 病人运气实在是太逆天了,凶手的子弹只要再偏半分,就无力回天了! 然后,日本人打死也不会再怀疑自己的身份。 他敢说这一定是张坑坑的剧本,一定是!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差点……完犊子! 要不是他听到燕双鹰这三个字后马上起身,关键时候拉过来了一个替死鬼,这一次,他没救了! 即便如此,淬毒的子弹也差点让他嗝屁,要不是盘尼西林不要钱似的猛砸,他这一次,真的得背着汉奸的名号“永生”了。 看到姜思安,许忠义更委屈了。 在姜思安说道: “老许,这一次……不是老师……” 他话还没说完,许忠义就爆发了。 “狗日、狗日的张坑坑,他……狗日的真的想弄死我!” 许忠义恨得咬牙切齿的同时牵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然后又咬牙切齿的说道: “天杀的张坑坑,生儿子没屁眼,等老子好了,这差事老子不干了!” “他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干!” 姜思安直接麻了。 老许,许大爷,您……悠着点啊! 他使劲的给许忠义使眼色,为人向来机灵的许忠义,这一次是真的气坏了,逮到了一个能发泄怨气的人,哪还能注意姜思安的小动作,还在那诅咒着张安平。 张安平将拎着的炸鸡放在桌上——看望病人带炸鸡,这操作有点骚,但当初张安平在关王庙时候被党务处整的住院,许忠义可就是带着炸鸡看望他的。 所以张安平这番行为也算有心。 可谁晓得这混账学生,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开喷了! 许忠义的心眼绝对不会比他少,能在姜思安带人过来的情况下开喷,百分百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搁下带着肉香味道的炸鸡,侍从打扮的张安平黑着脸:“要不,我先跪下来试试?” 许忠义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理老师。 姜思安尴尬的想给许忠义打圆场,却被张安平掀起的挥手赶到了一边,然后张安平俯身在许忠义耳边轻声说道: “知道不,你师娘怀孕了。” “四个月了。” 许忠义的脸色秒变,讨好的笑容马上浮现。 哪怕是疼的要命,他也得挤出笑脸。 他怂了。 这就跟捐一百万一样,真有一百万的时候,哪会捐啊! “我说我骂的是我读书的时候的老师您信不?” “他也姓张么?” “对对对,他姓张,叫坑坑。” 张安平失笑,摆摆手放过了这小子。 “这次的事,是咱们的人干的,但不是上海区的人。” “知道。”许忠义瓮声瓮气的道:“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骂归骂,但老师做事是靠谱的,这一点许忠义是知道的。 看着终究还带点小情绪的徒弟,张安平轻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道: “忠义啊,我知道你委屈,但你终究是潜藏在敌营中。” 许忠义恢复了正色,摇着头说自己没事,随后自嘲道:“其实我想过我这么嘚瑟,应该会被刺杀,不过我一直以为在刺杀前您能跟我通通气的。” “这样也好,起码在日本人那边,他们对我算是放心了。” 张安平只能嘱咐:“以后,自己谨慎些。” “老师,那几个刺杀我的兄弟应该撤走了吧?” 张安平点点头:“撤走了。等抗战胜利了,我把你们凑一桌?” “这个可以有哈!”许忠义笑了起来,张安平也跟着笑起来。 笑着笑着,许忠义突然问:“老师,你说我能等到那天吗?” “能!” “我也觉得能。”许忠义自信满满道:“这么近的距离下都打死不我,这说明我命挺硬。” 师徒两又扯了一阵后,张安平便和姜思安要走,在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忠义突然说: “如果我哪天运气差点,人要是没了的话,等胜利了记得给我正名!” 张安平回头道:“你放心吧,祸害能活千年的。” 可出了门以后,刚刚还信心满满说祸害能活千年的张安平,神色就变得阴郁起来。 这一次是许忠义运气好,但如果有下一次呢? 必须要停止本部直属潜伏组的行动! 【上海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布局太多了,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下定决心的张安平跟姜思安道别后,便驱车来到了直属组这边的电台处,他要向本部发报。 因为是发报,他自然不能直接说明缘由,而是以表彰的方式发出了这份电文,大概内容是为某个潜伏组请功,该潜伏组冒着风险在76号门口刺杀大汉奸许忠义,险些得手,极大的震慑了汉奸群体。 这份直接发给戴老板的电文,相信戴老板看到以后,一定会明白其中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请功,而是讨要说法! 做完这些,张安平正要离开,陈朋却匆匆赶来堵住了他。 “老师,出事了,‘眼镜蛇’派人送来的紧急情报。” 打开情报,边阅读边在脑海中解密,情报的内容很快就翻译出来: 台拉斯脱路、秘密抓捕、三人皆阵亡。 意思是: 76号在位于法租界台拉斯脱路展开了抓捕行动,被76号盯上的三人,全部阵亡。 看完情报,张安平阴沉着脸:“跟我去法租界。” 这段时间上海区的行动力量正在重新往上海渗透,租界是最先落脚的区域,台拉斯脱路,正好安排了一个三人的行动组。 …… 76号的秘密抓捕发生在九点左右,张安平和陈朋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巡警已经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从被炸成疮痍的二楼来看,应该是阵亡的特工在76号密捕的时候引爆了手雷选择了同归于尽。 张安平顺着车窗瞄了一眼便确定:“不是我们的人。” 陈朋长呼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刚才一路过来老师黑着个脸,够吓人的。 “好个屁!” 坐在后排的张安平踹了驾驶位一脚,没好气的道:“从手雷的威力看,百分百是美制的防御手雷(进攻型的威力偏弱),黑市高一倍的价格,你觉得地下党那边舍得买这个吗?!” “这么刚烈,八成还是咱们军统的人!” 陈朋赶紧摆出一副难过的神色,心道:只要不是咱们的人就行,其他潜伏组的人关咱们屁事。 张安平自然看出这货的小心思,心道于秀凝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调教不好这小子? 懒得理会他的小心思,张安平指路道:“往前开,再走个二里有个旅馆,停一下。” 张安平口中的旅馆,住着齐思远带着的小组。 当他过去的时候,警觉的齐思远已经让两名队员离开了旅馆,他自己则留在原地戒备并等待联系人的出现。 张安平很满意齐思远的反应,示意陈朋驱车从齐思远面前经过,经过前张安平摇下车窗向齐思远做出了一个手势。 几分钟后,齐思远从一个小巷出来,快步登上了路边等待的汽车。 “老师。” “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通过关系在巡捕房了解了下,牺牲的三个兄弟应该是白天刺杀汉奸许忠义的。”齐思远神色不变,仿佛许忠义真的是汉奸似的——事实上他前几天还看到这狗比跟自己表妹一道出现过呢。 “问题出在那辆盗来的汽车上,他们将汽车抛在了公共租界,通过换车回的法租界,但有人认出了司机。” “76号抓了接应他们的司机,经过司机指认来的这边。” 张安平暗暗叹息。 他一直强调行动力量的专业性,他手里的行动力量,在这方面尽量往尽善尽美来做,基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军统的性质决定他能影响到的范围有限,之前的一区和上海站被影响到了,但影响范围就这么大——眼前这便是教训啊! 若是重视交通组,由交通组负责撤离,并做到行动之后静默一段时间,又岂能被76号追过来? 可惜了三个刚烈的汉子,他们啊,由始至终都不知道,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的一次刺杀,刺杀的对象还是自己人! “知道他们的姓名吗?” “知道,不过应该是假名。” “名字给我。” 拿到三名阵亡特工的假名后,张安平打发走齐思远,让陈朋带自己去另一处发报点,他再度拟电发电,将三人阵亡的消息汇报给了本部,同时也汇报了另一道消息: 日走私大鳄冈本平次,支持两名日本军官在上海组建了特攻训练营,几十名被捕的军统成员,不日将被送往此训练营,疑似作为陪练对象。 …… 张安平发出的电报,被处于上海外的中转电台收到后的第一时间,便按照原文转发给了重庆本部。 重庆,罗家湾19号。 忙碌的电讯处收到来自上海的电文后,第一时间便将电报转送译电部门。 电报翻译出来后,译电科一看是报功的电报,自然二话不说便将电报送往局长办公室。 一个多小时后,另一份又来了,译电科翻译出来后再度将电文送去局长办公室,正好碰到了从侍从室回来的戴老板。 “局座,上海区新到的电报。” 戴老板接过一看:“是不是还有一份?” “一个小时前来了一份,应该在您办公室。” 戴老板瞥了眼办公室的门锁,望向了留守的秘书,秘书点点头后,戴老板交代道: “以后上海那边的电文,我不在的时候先不要送过来。” “是!” “下去吧!” 打发走了译电科长,戴老板才示意秘书开门,步入办公室后,抄起了桌上密封的文件袋,掏出了里面的电文看了起来。 “请功?” 戴老板看着电文的内容,神色慢慢严峻起来。 这是请功吗? 这他妈分明是告状啊!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许忠义、姜思安二人,是上海区的核心王牌,许忠义遭遇乌龙刺杀,这种事脱离外甥掌控的事,的确恼火。 “看样子得暂时叫停下了。” 搁下第一份电报,他随即看起了刚刚只扫了一眼的第二份电文。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脸上的冷意也越来越重了。 六人阵亡、三人变节、二十一人被捕——不,现在是九人被捕。 短短一个月时间,上海直属本部的九个潜伏组,就损失了三十三人! 也难怪外甥会发这种“请功”电文——虽然有越权的意思。 随着继续阅读,戴老板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 特攻训练营?! 在戴老板看来大概是跟狙击手集训营一样性质的训练营——作为一个因狙击手集训而得到军方无数示好的受益人,戴老板很清楚这种训练营对战术的影响意义。 君不见日本人到现在,还时不时的要炸一波重庆周围的荒山吗? 但冈本平次是谁,他更清楚! 所以,电文中这部分的内容在戴老板看来,无疑是外甥在嘚瑟的宣称: 我又要出大招了! “日本人真会选啊!还把这么多我的人拉过去当陪练——这是巴不得让这小子早点动手么?” 戴老板不禁失笑。 这两份一前一后的电文,所透漏的意思他已经吃透了,翻译成张安平的话,应该是这么说的: 【表舅啊,我又要搞大动作了,你看能不能让你手里的这帮小家伙消停消停? 他们太不经事了,一个月的战损比我半年的战损还严重,我是真的瞧不上他们! 你看,上海这山旮旯,就是我的一亩三分地,干啥事您还是看我的吧!】 戴老板脑补出张安平嬉皮笑脸跟自己说话的样子,又忍不住失笑。 他本是一个偏严肃的人,但为嘛外甥总能让他开怀? “来人!” 待秘书进来,戴老板下令道:“给上海潜伏的九个组下令,命他们停止刺杀活动——等等!” 戴老板沉吟起来。 他在上海的落子偏多,主要原因是上海的位置和意义很重要,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上海给日本人造血。 所以才在淞沪会战期间,不断的在上海落子。 九个潜伏组、特一区、特别组(特二区)上海站等等,都是为了让日本人不能顺利从上海抽血所布局。 但事实证明,只有外甥有能力、有手段在敌我作战最残酷的上海如鱼得水,二区和上海站只会抱着外甥的大腿。 三区合一期间,他唤醒了九个潜伏组——他认为经过一年多的潜伏和发展,九个潜伏组虽然不能像外甥这样在上海搅风搅雨,但肯定也能让日本人坐立难安吧? 可从现在的结果看,这九个潜伏组……表现真的是差强人意。 虽然刺杀了不少汉奸,但论影响力,真的是……不入流。 这么说吧,他们刺杀的汉奸,除了许忠义,其他人在张安平的手上,都是在电报中不配提名字的存在! “既然这么不堪,不如全交给这臭小子吧。” 做出了决定后,戴老板重新下令: “给上海的九个潜伏组下令,命他们从此以后,接受上海区副区长张晓的直接领导。” 秘书闻言提醒: “局座,这样一来,本部在上海直属的力量,就剩下法租界巡捕……” “我知道,就按照这个发出去吧!” “是!” 秘书领命走后,戴老板收拾电文,嘀咕道: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 1938年10月1日,军统局本部做出决定,将直属本部的九个潜伏组,一并交给上海区副区长张晓领导。 收到电文的张安平,看着电文上的文字,忍不住呢喃道: 上海,我这一亩三分地…… (我才发现,我的章节名中的上海两字,没啦……) 本月更新14w。 (本章完) 第217章:谁是叛徒(上) 松室机关。 秘书将一份密封的信息送至松室良孝跟前: “机关长,‘鼹鼠’情报。” 听闻“鼹鼠”二字,饶是松室良孝是老特工,脸上依然忍不住露出激动神色。 他接过情报检查了密封后,示意秘书离开,然后才小心的将密封拆掉,掏出了袋子内的纸张铺开后,从身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对照着纸张上的内容开始翻译。 内容很简单: 昨日接电,本组隶属关系更改,由上海区副区长张晓接手。 看着自己翻译出来的内容,松室良孝神色激动的自语: “我可能要钓到大鱼了。” 真的是……太激动了! 关于张晓的信息不多,但一份【张晓调查报告】却让他有种引为知己的冲动。 在松室良孝看来,这是一个深谙大日本帝国情报的资深情报专家! “没想到啊没想到,不久前随意的落子,居然能有这般的收获!” “张晓?” “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或许,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收到这份情报后,松室良孝一刻都不想等,马上就想见到鼹鼠。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自占领上海以来,第一次能触手可及到军统上海区高层。 好在他终究是一个老特工,生生按捺下了心中的激动,一直到晚上十点以后,才在化妆后,悄然来到了法租界,见到了他心心念念了一整天的“鼹鼠”。 …… 时间回到一个月前。 此时的日本人终于放开了被怨声载道的军管。 军管放开后,领到了局本部命令的潜伏组,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有上海区这颗珠玉在前,局本部虽然没有做硬性的要求,但这句【检验一年多潜伏成果】,所代表的的意思非常的明显。 沉寂了一年多的郑涛潜伏组,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行动准备。 军统上海区的纵横捭阖,会给人一种错觉: 日本人很菜! 年余的潜伏,亲眼目睹了上海区一次又一次将日本人吊打的事实后,郑涛难免会生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正是因为这种错觉,郑涛将第一次行动的目标定在了一名伪警察分局局长身上。 做出这样的决定,终究是受了上海区的影响。 但这个决定,却埋下了要命的祸根! 行动展开的不是很顺利,他当副组长的亲弟弟负责带队行动,在目标进家门的刹那发动了袭击,但他们没有把握好时机,目标中枪后连滚带爬的躲进了家里,依托大门阻击了刺杀组。 以至于刺杀组没能乘胜追击将目标成功击毙。 带队的郑杰在浪费了宝贵的两分钟后不甘心的下达了分散撤离的命令——依托对上海地形的熟悉,刺杀组的四人倒是都躲开了随后的追捕。 这是郑涛潜伏组唯二的一次失利,接下来的几次行动在他弟弟郑杰的带领下,都挺成功的。 而剩下的一次失败,则是刺杀许忠义的小组。 …… 法租界麦琪路。 化妆后的松室良孝悄然的来到了鼹鼠所居住的屋子。 看到摆在窗户前的盆栽后,松室良孝悄摸的上楼,敲响了“鼹鼠”的房门。 鼹鼠打开房门,看到松室良孝后赶紧将其请了进去,然后警觉的左右观望确定没有异样后才关上门。 “机关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郑君,很意外吗?” 松室良孝看着眼前的“鼹鼠”,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 “鼹鼠”正是郑涛行动组的副组长,组长郑涛的亲弟弟郑杰! 郑涛潜伏组第一次的行动失利后,负责行动的郑杰指挥成员分散撤离,却不料他自己在撤离时候被松室良孝组织的“侨民纠察队”给抓了。 军统的硬汉很多,面对日本人的严刑逼供,他们跟很多的地下党人一样,抱着对国家、对民族的信仰,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用生命谱写对国家的忠诚。 但软骨头……依然不少! 郑杰便是这么个例子。 松室良孝将一根根的金条摆在了郑杰面前,在不断的加码后,松室良孝开始一根根的撤回——一个简简单单的攻心战术,曾认为自己面对死亡会无比英勇的郑杰,跪了。 他在短短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便将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去,包括郑涛潜伏组负责的另一条线: 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 抗日杀奸团,是活跃在平津地区的一个抗日团体,用神出鬼没来形容毫不夸张,松室良孝这样的老狐狸,多次布下了天罗地网都没能将军统收编的这个抗日团体覆没,甚至连组织架构都能搞清楚。 听到郑涛潜伏组负责着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松室良孝立即决定放长线钓大鱼——他很想通过上海的这条线来揪住这个曾让他异常恼火的抗日组织的尾巴。 但没想到的是上海分团的尾巴没揪住了,反而鬼使神差的揪到了上海区的尾巴! 这便是松室良孝迫不及待就来见郑杰的原因。 “郑君,”松室良孝将一张存单放到了桌上,二十万日元的存单让郑杰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他很满意郑杰的反应,将存单缓缓推到郑杰面前后,才开口问道:“我想知道具体的情况。” 郑杰迫不及待的将存单收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 “根据我哥所说,军统本部见我们这段时间损失惨重,决意让我们停止刺杀行动。” “根据我的了解,军统本部已经给我哥发来了和上海区联系的密语,我猜测这两天内,我哥可能就会跟上海区的人联系。” 松室良孝问道: “是直接跟张晓联系还是跟上海区的其他人联系?你在情报里称你们将隶属于副区长张晓?” “应该是跟副区长张晓联系。”郑杰猜测道: “根据我哥的说法,戴老……戴春风用人总是喜欢分权。” “张世豪死后,上海区的徐百川和郑耀先应该经过激烈的斗争,最后以郑耀先败走河南而结束。” “徐百川因为八月份的缘故,成功坐上了上海区的头把交椅,但这不符合戴春风的用人习惯。” “张晓因为那份调查报告升任副区长后,戴春风可能打算用他来制衡徐百川,所以才会将这些潜伏组交到张晓的手上。” 松室良孝点头,这跟他想象的差不多。 “郑君,你觉得伱哥哥跟张晓会面,会不会带你?” “应该会吧——”郑杰猜测着说道: “我之前和我哥交流,我哥在言语中表现出了对张晓的不信任——大概是怕这人只会耍嘴皮。” “以我哥的性子,到时候必然要亮一亮肌肉。” 松室良孝思索起来。 抓还是不抓? 若是抓到张晓,将会是对军统上海区作战中的极大的突破。 但若是抓不到…… 若是抓不到,“鼹鼠”的价值将会大幅度的降低! 看松室良孝一直在沉思,郑杰忍不住问:“机关长,您答应的事不会反悔吧?” 一道灵光在松室良孝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他诚挚的说道: “郑君,我们大日本军人是最讲究诚信的!” “你既然死保你哥哥,日后你哥哥落入我们手里,我以松室家族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既往不咎——哪怕你哥哥不愿意为皇军效力,我也会安排他离开上海!” 郑杰闻言松了口气,接连致谢: “多谢机关长,多谢机关长。” 松室良孝在郑杰俯身的时候深邃的笑了起来,随即亲切的将郑杰扶起。 “郑君,以你的性子不适合长期潜伏,这样吧,这一次趁着你哥哥郑涛和张晓会面,我便安排人收网,你觉得如何?” 做汉奸当卧底当的心虚的郑杰闻言,激动道: “全凭机关长做主!” “哈哈,郑君本就是人才,帝国对人才向来是不吝重奖的,等帝国抓到张晓以后,必然会给郑君一个满意的职位——76号的副主任,你看如何?” “多谢机关长!小的愿誓死效忠皇军!” 郑杰急忙表忠心,一副皇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死效忠皇军的样子。 好不恶心! 松室良孝给郑杰的大饼画完后,又和声和气的安抚了一通后,最后提出会在周围布置观察哨配合郑杰,郑杰此时早已被贪欲蒙了心,自然是满口答应。 目的达成后松室良孝提出离开,从这里出去后他步行十多分钟来到了车前,上车后示意司机启动,自己则在脑海中推演起了自己灵光一闪的计划。 他的计划很……歹毒。 他要抓张晓! 但又不会让张晓真的被抓——他会借此将郑杰打入上海区。 军统的上海区给日本人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刻了,松室良孝履任后迎头就挨了两棍,头顶峥嵘的他自然对上海区也有阴影。 所以,他做两手准备! 抓捕郑涛、将郑杰打入上海区。 抓捕郑涛,是为了将抗团的上海分团一网打尽,同时还要将叛徒的帽子坐实到郑涛身上。 而郑杰,将会成为指证郑涛叛变、保护张晓逃出追捕的工具人。 至于说郑杰会不会愿意——当箭在弦上以后,已经叛变的郑杰,他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郑君啊郑君,既然你跟你兄长兄弟情深,那就为了你兄长……好好做这个卧底吧!】 将计划再三推敲后确定没有问题的松室良孝,露出了一抹畅笑。 呵,相信特工的保证? …… 戴老板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什么了。 那三个名字! 张安平发过来的电文中的那三个名字,是郑涛潜伏组的人。 而郑涛潜伏组,掌握着抗团(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 抗日杀奸团出现在平津、华北区域内,是一些爱国青年组织起来的抗日团体,后来被军统收编。 军统很重视这个抗日团体,因为这个团体的大部分成员都有一个类似的背景: 长辈和日本人亲密无间、甚至本身便是臭名昭著的汉奸。 而杀奸团的成员们则利用了这些身份为掩护展开抗日活动。 杀奸团在华北、平津的表现很出色,淞沪会战结束后,戴老板便将组建杀奸团上海分团的事交给了郑涛——他期待上海分团能利用身份给日本人重创。 但张安平太秀了。 秀到郑涛的潜伏组无用武之地。 上海分团成立以后,眼见杀奸的任务轮不到他们,郑涛不得不改了杀奸团的定位,由行动更改为潜伏,成员们都被安排进了上海伪政府的各个机构中。 这也是郑涛潜伏组被唤醒后,杀奸团并没有打响威名的原因。 想到了杀奸团这张牌,戴老板自然要赶紧给张安平发报,嘱咐他先和郑涛潜伏组联系,把杀奸团握在手里。 嗯,也算是对外甥的回报吧,毕竟自己在上海出现了两次,外甥就搞了两次大手笔的行动。 …… 收到本部的来电后,张安平不由吐槽: “老戴属叮当猫吗?” 他知道表舅在上海有一股不弱的力量。 但没想到还有杀奸团这张牌。 军统能比原时空更早的收编抗日杀奸团,他是出了大力的。 可没想到表舅居然暗戳戳的让人在上海建立了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这张牌可了不得,在张安平看来,其战略价值不比九个潜伏组轻。 要知道,他居安思危,明明身处1938年,可却一直在给1940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艰难时刻做准备,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更改属性从行动变为了潜伏,这不正契合他未来的战略布局吗? “这个郑涛,名声不显,可真是个人才!” 张安平默默感慨后,便派人将一则寻人启事送到了某报社——这是跟郑涛潜伏组约定的联络方式。 次日,他刊登的寻人启事没有登报,但另一则厂房出租的信息却登在了该报约定的广告位上。 张安平一边翻译着这则广告的隐藏的内容,一边感慨道: “在报社布置联络员,预警的方式挺别致。” 郑涛潜伏组的这种预警方式,可以有效的避免敌人顺藤摸瓜——报纸的排版中,大广告位的排版比较重要,但这种小广告位的排版能插手的人必然偏多,排版过程中李代桃僵也很容易。 将预警设在报社,证明郑涛这个人还是很谨慎的。 【晚上九点,宜昌路、同央纱厂对面?】 阅读着翻译出来的内容,张安平对今晚的接头生出些许期待。 而同一时间,松室良孝也收到了来自郑杰的情报。 【九点吗?】 松室良孝目光闪烁,接下来的戏……得好好唱了! 退一本某老司机的马甲之作: 书名:这个明星怎么茶言茶语 推书简介:娱乐圈乐子人,没有最狠的活,只有更狠的活 (本章完) 第218章:谁是叛徒(中) 对特工而言,和不熟悉的联系人第一次接头,往往是最危险的。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要接头的对象那边有没有出问题! 张安平虽然确定郑涛潜伏组没有出问题,但还是按照自己编纂的接头守则,派人提前四个小时过去打探情况。 通常来说,设下抓捕之局的话,设局者会就近提前隐藏人手。 提前四个小时过去蹲守,一旦真的有设局者入场,必然逃不过暗哨的眼睛——有这一道保险存在,初次接头的风险会减少一大半。 八点十五分,张安平便已经驱车来到了距离接头点两公里外的区域,另一名暗哨被派了出去。 第二名暗哨的任务是确定第一名暗哨的安全。 但此时此刻,郑涛知道要完蛋了。 郑涛一惊,嗖的站起后快步走到窗边,这一看郑涛顿时变了脸色——多辆汽车自东西两个方向急速驶来,傻子都看得出是冲着他们来的。 张安平弃车,不紧不慢的向两公里外的接头点徒步走去。 抓捕还是会继续的,包括郑杰兄长郑涛在内的一众目标,皆会被抓捕。 安全。 “手雷!” 也包括吊着郑家兄弟跟过来的张安平。 八点三十五分,张安平跟前的电话亭响起了铃声,三声之后便被挂断,随后铃声再度响起,五声后再度挂断。 此时,一枚“卵型手雷”忽然间从人群中飞了出来,精准无误的砸向了正在走来的几名便装特务。 “不。” “快跑!” “嗯。” 人要是再多,那郑杰成功的逃脱,便是最大的破绽了! 可是谁能想到,最后的结局居然是这样? 望着被人群冲散的防线,望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一股挫败感又袭来了。 所以他决定跟上两人——如果日本人另有准备,自己关键时候还能帮二人一把,若是日本人没有其他准备,那他也能多观察二人。 不是一处,而是三处! 此时此刻,这把枪是他最大的破绽了。 便装特务距离他越来越近,郑涛不动声色的攥紧了石头,等待发动突然的袭击。 又简单的将脸上的伪装收拾了下,取掉胡子、染了染脸上的颜色后,张安平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机关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 两人融入混乱人群往纱厂混进去的时候,张安平才从酒楼出来,看着两人时隐时现的背影,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吊了上去。 见暗号对上,郑涛虽然心里有些瞧不上眼前这人,但还是用下属的态度道: “您请坐。” 若是因此被捕了,那也只能怪自己识人不明,绝对不是【接头安全守则】的问题。 他强行要执行自己的计划,但冢本清司却将京沪司令部的佐藤中将搬了出来。 没有选择的郑杰只能听之任之,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确保其兄长的安全,对于这一点,松室良孝拍着胸膛保证称绝对万无一失。 前面的十来个人已经被便装特务点过去挨个排查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郑涛深呼吸一口气后,向不远处的弟弟蠕动嘴唇: 准!备!跑! 他相信弟弟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混在人群中的他更不起眼了。 借助混乱又杀掉了几个鹤立鸡群的便装特务后,张安平找到了在人群中保持着理智的郑家兄弟。 “你也会因此洗脱身上的所有嫌疑。” 砰 松室良孝说起了接下来的具体操作。 无论是情报搜集还是反谍,日本人都不菜! 他们嘶吼着、咆哮着想要制止,但裹挟已经形成,他们……成为了人群中的一份子。 他赶紧请其进来后便问:“机关长,是不是计划有变?” 咆哮制止不了失控的汹涌人潮,于是,他们将枪口对准了人群。 张安平目露冷色: “好手段!” 就是这找掩体躲避的几秒功夫,混乱的人群已经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涌了过来。 松室良孝的解释是这样的: 他本打算今天直接抓捕张晓,但这个计划遭到了特高课课长冢本清司的反对。 郑涛压低声音问:“丢了吗?” 日本人虽然在他手上经常吃瘪,可日本人的情报这一行真的不菜。 选择了躲避的便装特务们失去了制止人群奔逃的一切基础,甚至就连他们都被人群所裹挟! 张安平借助失控的人群,完成了对便装特务的精确暗杀,也成功让人群冲破了便装特务的封锁。 “该死的中国人,不要动!” 【看来……只有殊死一搏了。】 时间回到四个小时前。 郑杰正准备出门找郑涛汇合,结果一开门就看到松室良孝站在门口。 出问题的只能是郑涛的潜伏组这边!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想要从细微处发现问题。 “您别客气。”张安平不动声色道:“我只是个跑腿的,张掌柜有事来不了,我便被掌柜的派来和先生您见见面。” 他打算暴露自己制造混乱,给弟弟创造脱身的机会。 张安平卡着时间过来后,直入这座酒楼。 “先撤——”郑涛望向张安平:“我们分开撤。” 他心道: 此人样貌平平,满脸风霜,不像是耍弄笔杆子的吧? 他对张晓唯一的了解是【张晓调查报告】,原以为应该是个喝过洋墨水的秀才般的人物,没想到怎么看都像个干活的。 明明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为什么……会这样?! …… “刚趁乱丢了。” “谢谢,我口味轻,喝不惯您这边的茶。” 他的计划被弃用了,新的计划由冢本清司制定。 而郑杰,则会险之又险的杀出重围。 每一次人群中响起枪声的时候,总有一个试图制止混乱的的便装特务毙命,骇人听闻的命中率外让这些试图控制人群的便装特务惊恐欲绝,本能的开始找掩体。 况且日本人准备的如此充分,说明内奸对郑家兄弟的情况十分清楚,这种情况下郑家兄弟肯定在劫难逃。 “那就来杯开水吧。” 计划,由此展开。 假设第一名暗哨被捕,他也能借机传递出危险的讯号——当然,如果第一名暗哨被捕后马上就撂了,这些手段自然也是白搭。 所以他在示警后,便很淡定的带着亲弟弟混进了人群。 “冢本想让伱借此打入上海区!” 张安平面色平静的看着两人——接头的消息,他这边只有自己知道,两名暗哨也只是奉命行事,根本不晓得自己要在这里干什么。 砰 这态度把郑杰整懵逼了。 这是第二名暗哨传递过来的信息: 日本人的准备太充分了,尤其是这瓮中捉鳖的招式,证明自己手下出了内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人才会早早的在同央纱厂这里准备后手。 同一时间,在下面警戒的暗哨也发现了不怀好意的两支车队。 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恐惧! 有便装特务开枪的枪声,但也有自人群中发出的枪声。 窗边警戒的郑杰毫不犹豫的掏出枪直指张安平。 “老二,快走。” 剧本……剧本不是这样的啊! 在他想来,三十五名精锐的特工,无论如何也能将怯懦的中国人控制——他不是不能带更多的人过来,而是为了让郑杰有充足的逃生的理由和借口,只能带这么多的人来法租界。 这下郑涛心里的火压不住了。 因为枪声的缘故,此时的酒店内已经乱成了一团,两人出来后没有看到张安平的身影,急于撤离的郑涛愣了愣后就在郑杰的带领下冲进了混乱的人群,借着混乱冲出了饭店。 “和寒梅间郑先生约好的。” 一声又一声的枪声响起。 等候了二十来分钟的郑涛打量着伪装后的张安平。 “郑君,实在是对不起。”松室良孝又重复道歉了一次后才解释起来。 他已经将见面的情报交给了联络人,按理说松室良孝应该准备了,怎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了? 松室良孝一个大于九十度的鞠躬: “郑君,死你妈赛。” …… 二十多名便装特务组成了这道海堤,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和棍棒开始控制人群,人群受惊后本能的开始折返,但此时的大门已经被十几名张牙舞爪的特务堵住,随着几声枪响,涌进了纱厂的庞大人群,被控制在了纱厂前面的旷地上。 于是,他们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将自己彻底的融入了人群。 郑涛没有从张安平的反应中看出异样,示意郑杰收枪跟自己快撤。 “那您稍微放点糖,这边的水有点苦。” “跑啊!” 他这边不可能有问题——除非是他自己泄密,除去这种可能,有问题的自然只能是郑涛的潜伏组。 “郑先生,指教谈不上,大家都是为了生意嘛。” 注视着这里的郑涛这时候才发现,这哪是手雷,分明只是一颗卵形的石头而已! 所以面对郑杰的指责,他没有任何辩解。 松室良孝躲在暗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砰砰砰砰砰 “抓捕还会继续。因为我想弥补对你的亏欠,也正好借此让你获取上海区的信任。” 伴随着一声日语的呐喊,看到“卵型手雷”即将落下的几个便装特务下意识的规避。 他是军统的老资格,十人组时期就加入了军统,要不是吃了没后台、没背景的亏,现在起码是个上校——什么郑耀先、什么徐百川,跟他比就是个晚辈! 更别提没听过名字的张晓了。 刚才示警的枪声虽然乱,但他听得出是有三个人同时示警——他这边只安排了一人,另外两人,必然是对方带来的人。 张安平自然是故意为之,以后郑涛就是自己的手下了,第一次见面,先换个马甲探探底。 这活一点都不糙! 郑涛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接头,是因为他掩护身份便是隔壁内外棉纱二厂的小领导。 一声又一声的枪声在人群中依然不断的爆发,每一次报复,总会少掉一个咆哮的声音,七八声之后,这些便装特务便意识到了缘由。 “停下!停下!” 示警的枪声同时响起。 与此同时,其他的便装特务也反应了过来,试图控制失控的人群。 松室良孝说起了完整的计划: 一步、两步、三步…… 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悄悄的摸过去,快速伸手夺走了郑涛手中的武器后张安平才出声: 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暴露,给张安平的感觉很不对劲。 …… 此时他最后悔的就是刚才嘱咐弟弟将手枪遗弃,若是没有遗弃手枪,说不得还能冒险一搏。 郑涛反应迅速,扑向了一名倒地的便装特务,捡起了遗落的手枪。 郑涛伸手将郑杰的枪口推到一边:“不是他。” 看了眼不远处的弟弟,郑涛做出了一个决定。 “掌柜的托我替他向先生表示歉意……”张安平正在说着场面话,一直在窗边警戒的那人突然开口: “哥,情况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被突然的枪响吓坏的人群,本能的听从了指示,混乱的奔逃起来。 砰 混在人群中的张安平边走边脱衣,特制的衣服翻过面以后就变成了另一套类似同央棉纱厂工装的衣服,让他在人群中极不显眼。 但这一次的抓捕行动,给张安平的感觉是……很糙。 接头点是一个很大众的酒楼,位于同央纱厂正门对面,背靠着内外面纱二厂。 仿佛是前段时间的重演。 人群涌进了同央棉纱厂后还没有散去,汹涌的人群就像是浪潮撞到了海堤一样停止了前进。 张安平仔细分辨着郑涛的表情,琢磨这是他有意表现自己没城府还是城府过深,同时谦虚的回答: “叛徒!” 传递完信号后,郑涛悄悄将一块石头摸索到了手中,意欲等便装特务过来时候发动袭击。 相反,精!非常的精! 日本人这是早有准备,自马路东西而来的车队,是故意惊动他们的,真正的杀手锏,是将他们困在纱厂——瓮中捉鳖! 我他妈成鳖了! 下一秒,喊着“手雷”的人站了起来,砰砰砰的几声枪响,四散的特务纷纷应声倒地。 可他们拿着武器张牙舞爪的他们又是如此的引人瞩目! “往纱厂走。” 他回头看了眼弟弟,发现弟弟居然发懵的任由人群裹挟,又强挤过去拉起郑杰的手: 面对接连道歉深表歉意的松室良孝,已经彻彻底底当汉奸的郑杰能怎么办? 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不要动!” 张安平点头后毫不犹豫的起身,将后背卖给两人后推门而出。 松室良孝一脸惭愧的说道:“郑君,真的是对不起。” 现在要到上海区副区长张晓麾下,他本来就不怎么满意,没想到正主第一次见面居然不现身?! “张掌柜可真的是日理万机!”郑涛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后,道:“不知张掌柜有何指教传下?” 报出了“寒梅间郑先生”的名号后,小二很客气的将张安平带到了二楼,送进了挂着寒梅间的包房。 “机关长,”沉默一阵后,郑杰道:“您意思是说今晚的抓捕取消了?” 里面只有两人,从面相看,两人像是亲兄弟,一人坐在桌前,另一人则一直站在窗边,看到张安平进来后,前者起身,后者只是警惕的打量了一眼后便继续观察窗外。 郑涛边心里嘀咕,边道出接头暗号: “喝杯茶?” 兄弟二人跟随一波混乱的人群冲向了马路对面的同央纱厂——这便是郑涛选择在此地接头的原因。 “自己人,跟我走。” 吓了一个激灵的郑涛放下了悬着的心,看了眼身上带着血迹的张安平,他心道: 刚才应该就是此人! (本章完) 第219章:谁是叛徒(下) 同样是趁乱从同央纱厂出来的,张安平此时一脸的平静,和刚才在纱厂中让多名便装特务饮恨的王牌杀手恍若两人。 而郑家兄弟此时则是一脸的侥幸。 郑涛向张安平致谢:“刚才多亏你出手相救。” 致谢后,他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兄弟你是哪边的?” 他根本没认出眼前的这个人,便是之前和他在酒楼中接头之人。 张安平摆摆手,道:“萍水相逢,有缘再见。” “雷振宇前不久殉国了,那有问题的只有蒋元初!” 雷振宇死了,那出卖老冯的只有……他的亲弟弟郑杰! “姓蒋的叛变了?”郑杰脸色大变:“大哥,那麻烦就大了!” 但在进安全屋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 “那你怎么不去死啊!”郑涛愤怒的吼道: 那……现实中,应该也……可以吧? “大哥,你说是不是上海区那边走漏的消息?” 他要看看到底是郑涛潜伏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凭什么我去死!”郑杰怒道:“日本人什么都能给我!” 当郑家兄弟从这里离开后,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又吊在了他们的身后。 “正主儿,可是没有现身——或者说他知道要出事,所以没有现身?” “先去安全屋,先从咱们这边查!” “你死了,你他吗还是个人!” “你做你的汉奸,我做我的抗日者。” 郑涛一脚将弟弟踹开,捡起手枪后直指弟弟的脑袋。 “回头吧!” 日本人针对性的布局,很显然是掌握了相当翔实的情报。 此时的郑家兄弟,自然便成了他的鱼饵。 话还没说完,黑洞洞的枪口却出现在了郑涛的面前。 “你活着,你觉得你还是人吗?” “雷振宇把你当兄长!” “我……我就当没有这回事。” 最后他狠狠一脚踹在弟弟身上,将其踹开后愤怒道: 蒋元初在他的潜伏组,角色类似于大总管——掩护身份是报社负责排版的工人。 在郑涛意识到是自己最信任的亲弟弟出问题的时候,松室良孝的“补丁”也来了。 …… 他虽然心里认为老二说的对,出问题的应该不是自己这边,但作为一个特工,遭人出卖的情况下,在没有排除嫌疑前,他不打算和组里的其他部下见面。 狗系统的副本里,自己成功单挑过一群日本兵——借助地形。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觉得郑家兄弟无论如何现在都是安全的——作为一名特工,刚刚险些被抓了,在明知道有内奸的情况下,不可能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吧? 可……可怎么日本人如影随形的就来了? 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手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钓出内鬼、识别内奸的饵。 郑涛阴冷的说道:“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叛变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副组长爽朗的声音,但郑涛的脸色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异常的难堪。 蒋元初只是他故意说出来的——按照规矩,他怎么可能让蒋元初知晓整个潜伏组高层的具体情况? “放屁!” 郑涛示意郑杰跟自己走,没有回答郑杰的疑问,而是边走边问:“老二,伱怎么想的?” 说到这,郑涛睁开了充血的眼睛,寒声道:“老冯这条线最是隐秘,知道老冯情况的只有四个人,除了你我便是雷振宇跟蒋元初。” 那边,自然是地下党。 “或者,你杀了我,向你的主子邀功——拿你亲哥哥的脑袋向你的主子邀功。” 郑涛脸色惨白,沉默了一阵后,他强打精神,道: 面对来自兄长的枪口,郑杰放弃了抵抗,瘫软地上,苦笑道: 郑涛在郑杰的搀扶下回到安全屋后,他瘫坐在沙发上,许久后,他涩声道: “出事了,老冯……被捕了。” 郑涛的手都在颤栗。 “也好,也好。你……杀了我吧!” 正是张安平! …… 面对兄长愤怒的咆哮,郑杰低吼: “大哥,我也是没办法!” 可他很确定,出问题的不是自己这边,所以在跟于秀凝通了电话让她注意下两个暗哨能否准时回来后,便继续吊在了郑家兄弟的后面。 “这事不像碰巧。”郑杰眼神闪烁着道: “咱们这边知道消息的就是你我吧?你不会走漏消息,那就是我——如果我也没走漏消息,只能是上海区那边!” 郑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初闻老冯被捕,他进退失据,并没有意识到关键。 可惜,他低估了郑杰对他的了解。 “大哥,你说上海区是不是想借刀杀人?” “我呢?我宁愿我死也不想让你死!” 其实这个时候的松室良孝,已经认为自己又输了。 这一处早就暴露的安全屋,情况已经被日本特务摸透了,二十几名便装特务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分兵,前后夹击同时冲入其中。 “张经理,我这边没问题的,货保证准时送达。” “妈的,我成保姆了!” 松室良孝得到这个位置后,立刻想到了郑杰交代出的一个安全屋地址,于是马不停蹄的带人就奔了过来。 “我为什么去死?” 应付了几句,郑涛挂断了电话后,整个人身子一软,靠着电话亭上。 冢本以老冯家人为威胁,迫使老冯给郑涛传递出“安全”的信号。 “我被抓了,日本人把成堆的黄金摆在我面前,要么死,要么活,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嗯。” 郑涛目送着张安平消失,忍不住道:“这怕是那边的人吧!” “一定!” 他这时候唯一的念头是活下去,将弟弟叛变的消息传达出去。 “哥!” 进入安全屋前,郑涛第一时间联系另一名副组长,询问潜伏组其他人的情况。 “老冯待你如子侄!” 郑涛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亲弟弟: “你……怎么反应过来的?” 一句“拿你亲哥哥的脑袋向你的主子邀功”让郑杰破防。 老冯答应了,并向郑涛传递了“危险”的信号。 这时候的郑涛,也意识到了雷振宇他们三人之死极有可能别有内情。 所以他才想稳住郑杰。 “回不了了!”郑杰苦笑:“哥,大哥!跟我一起投靠日本人吧,中国……没希望了。” “刚刚,老冯回答的是‘没问题的’。” “啊?”郑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道:“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 说到这里,郑杰有意所指的说道: 郑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显然,自家亲哥不是嘴上说说的。 郑杰慌忙过去扶起了自己的哥哥。 如果郑涛真的要除掉蒋元初,自己绝对不会被安排着留在这里。 “郑杰,下次见你,我一定一枪毙了你!” 别看他救了郑家兄弟,但此时此刻,他对郑涛潜伏组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 郑涛失望至极: 此时郑杰在他耳边心悸的说道: “刚才好险。” 暂时不能相信部下的前提下,来到位于法租界的隐蔽安全屋,自然是他的首选。 所以才假装离开。 “老二,你暂时不要乱走,我出去一趟,蒋元初……不能留!” 郑涛痛苦的闭目,难过的说道: “这是我跟老冯约好的暗号,一旦出了问题,回答的时候就是‘没问题的’,一切如常的话,回答的方式是‘没有问题’。” 郑杰痛苦的慢慢放下了枪,就在枪口下垂的同时,郑涛突然发难,双手猛击郑杰手臂。 “好你个蒋元初!” 自家弟弟的话……不是无的放矢啊! “先去安全屋,我脑子有些乱。” 松室良孝的所有布局,都是建立在将郑涛抓捕的前提下,一旦郑涛走掉,那郑杰是卧底的事很容易暴露,所以抓捕前,他强调: 因为日本人在同央纱厂的布局,让郑涛也变得疑神疑鬼了。 强调了一遍后,郑涛转身便走。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迟疑。 可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郑涛的电话居然打到了副组长老冯这里——恰恰冢本刚带人抓捕了老冯。 看着自己至亲至爱的弟弟,郑涛的手指在扳机上来回摩挲了好几次,终究没能狠下心扣下扳机。 郑涛愤怒的咆哮:“郑杰,老郑家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强忍着愤怒,他尽量平静道:“小杰,人各有志,你既然愿意投靠日本人,那从今往后,我们兄弟二人割袍断义。” 郑涛眼见弟弟这般执迷不悟,彻底的死心。 “你……你他吗还有脸说!” “所以你就让雷振宇去死?所以你就让老冯去死?所以你就让我去死?” “一定要抓到郑涛!死活不论!” “小杰,”郑涛深呼吸一口气:“听哥的,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接头时候被敌人差点一窝端了,对张安平来说,这简直是耻辱。 老冯这条线,只有自己兄弟两人跟雷振宇知道! …… 可冢本终究是个精明人,他没有发现言语间的问题,但老冯突然的如释重负却让他起疑,于是马上安排人排查来电话的位置。 躲在暗处的张安平见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郑杰吃痛,手枪掉落地上。 “要是让我逮到他,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郑杰苦笑:“大哥,你常说打虎亲兄弟啊。” …… 郑涛的神色冷了下来。 他由始至终,没有将张安平和接头之人联系到一块。 郑杰看着兄长的背影,失神不语。 郑涛刚走出客厅,正欲离开,破门声却同时响起,便装的特务争先恐后的就要冲进来。 (本章完) 第220章: 砰砰砰砰 郑涛抬手四枪便放倒了两名破门进入的便装特务。 迎头便被遭痛击的便装特务顿时缩了回去。 外面。 张安平刚还在嘀咕日本人这招【兵贵神速】容易翻车呢,就听到枪声响起,随后便看到门口死掉了两个便装特务。 好机会! 本打算等便装特务涌进去时候断尾的他哪能放过这个机会,抬枪便打。 向来节俭的张安平自然是一枪一个,短短两秒便连开五枪,五个便装特务在懵逼中就下了地狱。 上当了! 剩下的便装特务吓得魂飞魄散,这种收割法他们哪见过? 于是,本能驱动了他们的行动,乱成一团的四散而逃。 前门大开! 这本是极好的机会,可院内的郑涛却以为是敌人盲目的还击,见敌人不敢冒头,他便冲向院墙,打算翻墙跑路。 但才跑到墙头,从后院冲进来的便装特务已经杀来,看到有人翻墙后,其中一人直接开枪,正中郑涛左腿,中弹的郑涛一个跄踉后一头撞在了墙上。 特务们一涌而来,将郑涛控制起来。 此时的张安平已经逼退了前门剩余的几名特务,快速冲到了前门,往里一看,气的暗骂mmp。 好在他看到正屋还有一人在躲避中,他立刻射击,试图掩护屋内之人往外冲。 屋内的郑杰自然明白此时的状况,但他怎么可能往外冲? 张安平不明缘由,还以为是前世的狗血剧情上演,气的都想跑路了——知不知道我这么掩护你是冒了多大的风险?! 院子里的多名特务被张安平压制,刚刚开枪打中郑涛的特务很快便意识到了前门敌人的意图,这是想掩护屋内之人啊! 嗯? 他想起了老师的话,觉得这是个机会,瞅了眼正屋里等待他们的郑杰后,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他一边让人还击,一边将枪口对准了被塞住了嘴巴、剧烈挣扎的郑涛的脑袋。 这番动作正好让里面的郑杰看清楚。 意思很明显: 快冲出去! 当了汉奸的郑杰看到亲兄长被自己投靠的日本人拿枪指着,恨得牙痒痒。 可他真的不愿意去卧底。 日本人见状,直接对着郑涛前面的土地开了一枪,随后还散发着硝烟的枪口再度指向了郑涛的脑袋。 郑杰气的直捶地,他虽然做了汉奸,但终究不愿意兄长赴死,咬牙将桌子扛起,以桌子为盾冲出了正屋,冲向了十几步外的大门。 其他特务明显知道郑杰是“自己人”,并没有直接开枪。 指挥的日本特务大喜,乱开了几枪,其他特务会意,用打不中的子弹送着郑杰离开。 郑杰冲到门口丢下桌子后就被张安平一把拉了过来: “跑!我掩护!” 郑杰从张安平身边掠过,有种将张安平擒下的冲动,但担心日本人因此对兄长不利,只能忍住冲动,快步跑了出去。 张安平清空了弹匣,转身之际完成了弹匣的更换后跃步跟上了郑杰的脚步,有几个刚才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日本特务这时候反应过来,眼见只有两个敌人,忍不住要打黑枪。 但张安平仿若身后长了眼睛似的,抬手一枪便干掉了一个冒头的特务,剩下的特务骇然,打死也不敢冒头了。 这个敌人……太邪性了! 他们不敢冒头,郑杰和张安平却跑得飞快,当院内的特务追出来的时候,二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 张安平带着郑杰跑到了一处安全屋。 今晚是张安平从业以来第二次拼刺刀(带游击队刷副本不算),也是最危险的一次——好在自己终究是从日本人手里救下了一个。 虽然不是郑涛。 看着气喘吁吁的郑杰,张安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兄弟,节哀吧。” 演员演戏的时候会笑场,但特工不会。 因为前者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导演骂一二三四句,可后者演戏时候若是笑场,那便没命了。 所以,郑杰此时的脸色,是三分愤怒、三分不甘、三分心疼外加一分的疲惫。 面对张安平的安慰,他突然跪地: “兄弟,看在党国的份上,救一救我哥!” “我愿意以死相报!” 张安平叹了口气:“兄弟,郑组长的事我也非常抱歉,但……”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的意思却很明显。 郑杰脸色不断变化,最后嗖的站起,压抑着愤怒:“枪借我!” “你救得了吗?”张安平皱眉,不自觉的带上了久居上位的气势:“你想送人头我不拦着伱!” “但你们兄弟二人明明已经突围了,可为什么日本人又会追过来?” “你不想搞清楚吗?” 郑杰做出了绝望状无力的依靠在了墙上,悲伤的样子让张安平再度叹息。 打了一辈子鹰的张安平,这时候是真的同情眼前这家伙。 “说说你知道的情况,我们尽量挽回些损失。” “毕竟,我们还要为其他兄弟负责。” 郑杰深呼吸一口气后,讲述起了自己的“猜测”。 “我哥撤回来后,打了一个电话。”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 “老冯,一定是他!” “老冯?副组长冯世荣吗?” 郑杰点头,随即一惊,道:“我得赶紧通知其他人撤离!” “说地点,我派人过去看看……希望来得及。” 郑杰道出了五处地点,称这是冯世荣知道的据点,地点皆在法租界。 张安平立刻通过电话将这五处地点告知了直属组位于法租界内的一个据点,让他们马上安排人去通知这五处地点的兄弟撤离。 但已经晚了! 派出去的人先后回报,这五处地点均遭到了日本特务的抓捕,一共九人被日本特务带走了——为此日本特务还跟法租界巡警发生过对峙。 得知“噩耗”的郑杰双目通红: “冯世荣,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张安平暗暗叹息,这便是特工的战斗,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一个情报组的高层一旦被捕或者变节,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撤离他所掌握的一切成员,那对一个情报组来说便是毁灭性的打击。 无论怎么涉及层级,这种情况都是难以避免的。 看郑杰的情绪依然处在失控的边缘,张安平便熄了继续了解的心思。 他打算待郑杰缓过来以后再仔细询问。 现在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郑涛被捕了! 郑涛潜伏组,除了潜伏组本身的成员外,还有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 该分团是由郑涛一手发展起来的,如果郑涛撂了,那上海分团就得全团覆没了! 而在情报这一行,被捕者是默认为变节的!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再度响起。 张安平接起电话。 “区座,您要的名单本部发过来了。” 发过来的名单是杀奸团上海分团的名单。 郑涛被捕,张安平必须马上安排上海分团的成员撤离。 “兄弟,你今晚好好休息!” 张安平匆匆离开后,一直演戏的郑杰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的压力……好大啊! 【高手!顶级的高手!】 他满脑子都是之前在安全屋接应他时候这个人凶残的样子,真正的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凶猛啊! 相比之下,在纱厂那边趁乱开火都显得那么平庸了。 【他身份一定不低。】 郑杰思索着张安平的身份,目光游移到电话处后,眼睛突然间一亮。 刚才此人打过电话、接过电话? …… 现在有一好一坏两个消息摆在了张安平眼前。 坏消息是: 抗日杀奸团上海分团是郑涛一手建立的。 好消息是: 郑涛将潜伏组跟杀奸团设置成为了两条不相交的线。 除非他变节,否则张安平有足够的时间将杀奸团的成员撤离。 看着本部发来的上海分团的名单和简略信息,张安平立刻安排人手进行了大规模的撤离。 分团一共17名成员,他们都有相当不错的背景,在改变属性进入潜伏状态后,他们在上海伪政府内扎根中低层,形成了一张让张安平为之心痛的潜伏网络。 实在是舍不得啊! 但没办法,必须撤离! 心疼的要命的张安平安排了协助撤离人员后,开始亲自整理起郑涛潜伏组覆没的信息。 日本人的行动是瞒不过租界当局的,只不过租界当局会选择闭两只眼睛装死——但相关的讯息还是可以通过巡捕房收集到。 今晚,不计算在同央纱厂的抓捕,日本人一共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处展开了12+1次抓捕行动,一共15人被捕。 “不对!” 张安平看着这些信息,察觉到了问题。 日本人的12次抓捕行动,有九次是在同央纱厂抓捕同一时间进行的,另有三次,则是在同央纱厂抓捕失败以后——前九次跟后三次是两个时间段同时展开,但间隔足足23分钟! 最后的+1是抓捕郑涛的这一次。 问题是,冯世荣是在第一波次时候被抓的。 是被抓! 因为冯世荣用的是真名,掩护身份则是一家书店的老板——不用对照本部发来的名单。 “那冯世荣就不是那个叛徒。” 郑涛最后给冯世荣打的电话,结果引来了日本人,所以郑杰以为冯世荣是叛徒。 是出卖了郑涛潜伏组的叛徒。 但事实不是这样——冯世荣是变节了,但不是最开始出卖潜伏组的叛徒。 张安平又根据本部提供的潜伏组名单一一对照,因为被捕的时候很多人用的都是假名,他需要根据打听到的履历来对号,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张安平才将这些信息全都对上了号。 苏彬! 根据名单,郑涛潜伏组几乎是被一网打尽了,只有一个唤做苏彬的人没有上抓捕名单。 “这个……才是真正的内奸!” 张安平的眼睛冷了下来。 锄奸! 必须安排锄奸! …… 就在张安平决意锄奸的时候,松室良孝正在夸奖着自己的学生水野幸平。 若不是水野幸平当机立断,郑杰还真不容易打入。 正是因为水野幸平的当机立断,才让郑杰用一种绝对不会被怀疑的方式成功的打入了上海区。 狠狠的夸奖了一通后,松室良孝开始整理今晚的收获。 毫无疑问,郑涛潜伏组完蛋了。 “老师,除了一个叫苏彬的没有被抓外,其他人全都落网了。” 水野幸平兴奋的说道:“这是自帝国占领上海起,我们对军统作战前所未有的大胜!” “老师英明!” 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大胜,日本人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上海的情报战场上,最大的两次胜利是中统送的人头,还有一次就是对张世豪的刺杀——除此之外,军统没吃过一点点的亏! 至于地下党…… 好像也是如此。 所以水野幸平才这般的激动。 松室良孝矜持的摆摆手:“这是所有人携手的结果——郑涛的情况如何?” 水野幸平垂首:“学生无能,此人不愿意投降。” “另外,他之前试图自杀,被学生发现了。” “哦?看样子是个硬骨头啊!”松室良孝感叹一声,遗憾道:“我还想乘胜追击将杀奸团一网打尽。”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成了。” 水野幸平恭维: “以老师之能,我觉得他坚持不了几天。” “不一样,有的人,抓了以后你从他的眼里就能看见怯懦,这种人很快便会招供。” “但有的人可不行。” 松室良孝感慨——来自胜利者装模作样的感慨而已。 他打算跟水野幸平一起去见见郑涛,以胜利者的姿势去见见这个对手,突然间他愣住了: “幸平君,你刚说什么?” 水野幸平一愣,不明所以。 “你说郑涛情报组,现在只有一个人没有抓到?” “对,他唤做苏彬。” “糟了!”松室良孝失声惊呼——他一直在矜持,但内心是很自满的。 水野幸平让他几乎流产的计划又回归了。 这仿若一柄钢刀刺进了上海区的心脏。 只待爆发,便能让上海区就地毙命! 但有一点他疏忽了! 内奸! 他需要一个内奸,一个让上海区的对手以为的“内奸”,以此来掩护郑杰。 他之前的计划中,郑涛是这个内奸。 但因为郑涛没有在第一时间抓到,这个内奸不能是他啊! 松室良孝火急火燎的说道:“快,抓他!快抓他!一定要抓到苏彬!” 他后悔的想撞墙。 这么重要的一环,他居然忽略了! (本章完) 第221章:三个名字 苏彬——不,他现在叫周世显。 现在的他很慌。 刚才,“青帮份子”跑报社里找一个叫苏彬的人。 这件事引起了苏彬的警觉,因为他就是苏彬,但在报社里,他的名字叫周世显。 这帮一看就是特务伪装的青帮份子,寻找苏彬无果后,悻悻的离开了报社。 他们才走,苏彬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撤离。 他想去找老冯、想去找组长。 …… 铁林没有点明,但苏彬听出了潜在意思,只能紧紧的握着铁林的手表示感谢。 苏彬犹豫着道:“可这么一来,你……” 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他的假名只有老周跟组长郑涛知道。 “我在报社跟上的你——说说吧,你口中的老周又是谁?” 只有内奸,才能让全组覆没。 “去报社?” 郑杰。 张安平说话间打开了纸条,看到了上面的三个名字。 “是去报社登报对吧?”张安平用一句话道清了自己的身份后,反问:“你知道苏彬跟老周的关系吗?” 铁林走后,苏彬强迫自己静下心来。 “明天我就去想办法联系上海区,通过他们锄奸!” “是!” “九具尸体,全都是一枪毙命,老周啊,这个人可了不得啊,反正这样的高手我是闻所未闻!” 所以有一点他很肯定: 铁林不是汉奸。 铁林怒道:“你跟踪我?” 铁林进屋后便焦急的喊了起来,敞开的正屋大门和屋内乱糟糟的情况让铁林的心沉到了谷底,偏偏这时候有人紧跟着冲了进来。 “现在可以说说你去报社是做什么吗?” 嗯? 张安平的眼睛发亮,他重新打开了手中的纸条,死死的盯着纸条上的名字。 铁林这才恍然。 铁林道:“我猜苏彬才是他的真名。” …… 郑杰、薛小龙、成浩。 张安平站在正屋的门口,正屋门口到大门有十几米的距离,抓捕者破门的时候,作为一个特工,跑也应该是往后院跑! “让让!” “老周!” 日本人之所以第一次没抓到他,是因为内奸只知道他的真名,不知道掩护身份! 见到这一幕的苏彬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内奸,只有内奸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被捕后的变节者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杀伤力——组长郑涛不是个无能之辈,若是有人被捕,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切断被捕者的线。 铁林带着苏彬的嘱咐离开后,苏彬却总感觉心神不定,思虑再三后,他将划掉了郑杰名字的名单,贴到厢房的桌子下面。 “你是抗日份子?” 苏彬掏出了一叠钱就往铁林手里塞: “铁兄弟,这件事麻烦伱了——我这里有些钱,你……” 一咬牙,这个正直的汉子恨声道:“既然是我的原因,我一定救老周出来!” 找到他的时候,铁林正从报社里出来。 铁林见张安平一直没表明身份,此时又拿出了纸条,急眼道: “什么东西?给我!” 【这是……苏彬认为的内奸么?】 “你怎么能……” 不是汉奸,又热心的打听郑杰——这就有问题了! 【在张安平的视角中,苏彬是内奸,已经跟日本人在一块了。】 张安平伸出手将铁林推到了后面,蹲下身检查起了地上的痕迹,边看边说: “你满世界打听昨晚被人就走的抗日份子的名字,你觉得你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不是演戏就好。” 苏彬,便是郑杰口中疑似内奸的存在。 日本人得到消息的同时,张安平也获知了这个情报——租界的巡捕房是中日双方渗透的重点,巡警们不管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爱国心的考虑,很容易被双方收买或者吸纳。 苏彬安全撤离后,必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出叛徒了! …… “我在报社了解到的,昨晚日本人以帮会份子的名字在报社找苏彬,结果没找到人,老周就是这个时候跑掉的,之后帮会份子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找的是老周,所以我猜老周是他的假名字。” 【还是……日本人故意整出来混淆视线的?】 但噩耗一个接着一个——老冯被捕了,组长郑涛的住处也遭到了日本人的搜查。 “出了法租界,我猜日本人很乐意一枪送你走。”张安平的话让铁林发烫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说着就扑了上来,张安平一个闪身晃过了铁林,掏出了众生平等神器,用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铁林: 苏彬之前没有落进日本人手里,现在又被日本人抓了——这到底是混淆视线还是别有所图? 习惯挖坑的张安平可不会轻易做判断。 “你要走?”铁林一愣:“我过来的时候发现路上有很多生面孔,那些人还在找你!” 郑杰的名字排在第一,但名字已经被涂抹了。 苏彬长出了一口气,起码潜伏组还活了一个。 但他没有表现出异常,他虽然端着巡捕房的饭碗,但他终究是个中国人啊! 苏彬缓了好久才缓过来,想到了一个疑点后,他问铁林: “你说和郑涛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被人救走的?当着日本人的面?还是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 “不知道。”铁林摇头:“要不我替你查一查?” “你知道被救出去的那个人是谁吗?” 他顺着脚印来到厢房,根据脚印很快就从桌子下面拿出了一张贴着的纸条。 “第一,别破坏现场。” 完犊子了,整个潜伏组,除了郑杰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而且,还是层级极高的叛徒! 苏彬思索后,决定接受铁林的好意,他现在不能死——日本人将内奸的事藏着掖着,万一利用内奸还要再做图谋,不了解情况的友军很容易被日本人坑到。 “你猜我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周!” 地头蛇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很快铁林便打听到了: 来到安顿苏彬的地方,看到大开的大门后,铁林瞬间意识到了不妙,扔下自行车便往里冲,吊在后面的张安平看到这一幕后,立刻紧跟着冲了进去。 “老周,你看不起我?”铁林没有喊加钱,反而冷下脸来:“我铁林最讲义气!我拿你当朋友,给朋友帮忙要是收钱的话,我跟那些黑警有什么区别?” 看着这三个名字,张安平的目光变得深邃。 “日本人出动了很多人,你一露面可能就会被抓,风险太大了。” 说着,他便怒气冲冲要走。 从报社出来的铁林骑着自行车要回去,张安平没有露面,决定跟上看看。 且这个内奸的身份绝对不低。 所以他才能将内奸的嫌疑锁定在三个名字上! “你顺便问问日本人怎么能跟踪你。” 拿命抗日的英雄,他铁林,一定要帮! 次日,他便开始打听起【枪战】的细节。 知道了名字后,铁林便借口上街巡查悄然离开了——他浑然没注意到,他离开的时候,有人正用不可捉摸的目光盯着他。 “他先扔出了椅子,又扔出了这个……” “对。” 看到报社的名字,张安平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会不会是日本人故意演的戏?” “我是中国人!”铁林认真的看着苏彬:“我跟你一样,也仇恨在我们土地上烧杀劫掠的日本人!” 潜伏组成员不多,称得上核心的便是包括自己跟老周和组长以及这三人了,除了老周跟组长,这三人也是知道他名字的——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无意中知道自己的工作地点也不是没有可能。 水野幸平放下揉发红的脸颊的手,故作淡然:“说。” 张安平瞥了眼铁林: 铁林解释: 苏彬深呼吸一口气,道:“铁兄弟,我必须要出去!” 虽然铁林转述的名单中就有薛小龙跟成浩,但在排除掉所有可能后,不可能的可能便是真相——内奸有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故意做出被捕的假象而已。 苏彬目露杀机,叛徒……必须死! “他为什么不往外跑?” 铁林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对铁林有过考察。 张安平懒得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模拟着现场道: “被抓的人应该是站在这里,然后被几个人扑倒完成了抓捕; 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铁林,自然没有发现跟着他的张安平,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回巡捕房的,但在报社里听到的一个消息让他觉得古怪,所以便又来找苏彬了。 “铁林打听郑杰的名字?” 他立刻联系自己在巡捕房的好友铁林,打听日本人在法租界内的动静。 苏彬将寻人启事的内容、刊登的位置告诉了铁林,这是跟上海区联系的暗号。 而日本人来报社找他的时候,找的却是苏彬——老周是在日本人找自己的同时被捕的,组长被捕的时间更晚些,这就说明绝对这两人。 “我知道了。”苏彬对郑杰的最后一抹怀疑打消:“铁兄弟,这一次麻烦你了——多谢你的收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来日方长。” “我担心他安危,就替他去做了。” 他是组长的亲弟弟,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不应该出卖组长吧? 【那就是薛小龙跟成浩么?】 张安平瞥了眼铁林: “周世显……应该是他的假名。” “你找人去我之前工作的报社,登一份寻人启事……” 从铁林去报社的行为和他在这里藏了一个人的行为看,这个人八成是苏彬。 打听郑杰名字的铁林,怎么会好端端的跑到这里来? “你怎么知道的?” 铁林愣了愣,抡起的警棍慢慢的收回。 铁林愣住了:“日本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安平在铁林喊“老周”的时候,就有此猜测。 “我怀疑这个人跟苏彬有联系!” “老周叫周世显,是你们的人。” “叛徒,必须死!” 张安平一句话怼的铁林哑口无言,意识到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老周被捕后,铁林后悔的想撞墙。 张安平看着铁林:“我应该知道吗?我找你,是因为你满世界打听郑杰这个人——人是我救的,明白?” 铁林想了想,决定摊牌,道:“老周,我也不说虚的了,你的身份我明白,处境我也清楚,如果你有什么需要跑腿的,我来帮你。” “我建议你暂时别露面。” “我要是你的话,就先考虑一下日本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铁林也不隐瞒,直接道出了日本人今晚抓捕的名单——巡捕是地头蛇,日本人虽然和法租界的上层对接,得到了法租界上层的默许抓的人,但引起的骚乱还是得靠巡捕来解决,而且还发生过对峙,日本人抓了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瞒得了巡捕? 当苏彬获知了名单后,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苏彬工作的报社?” 铁林来到了安顿苏彬的地方。 张安平找到了铁林。 苏彬拿来一张纸,开始罗列起嫌疑人的名单。 “第二,你是个巡警,做事不经过脑子吗?” 奇怪……从脚印看,他应该是火急火燎的往里面跑——这就是说他是站在门口的时候发现了抓捕者,然后往里跑?” “少佐,有个可疑情报。” 铁林红着眼睛: 苏彬很是怀疑,二十来个日本人抓人,有人能凭借一把枪就在日本人的枪口下救走一个? “不会!”铁林很肯定的说道:“尸体做不得假!” …… “昨晚日本人抓他,是我收留了他,今天日本人还在满世界找他,他从我嘴里知道了被抓的名单后就想离开,说有重要的事要做。” 铁林他“认识”,以前有过将其吸纳的打算,但后来发现这哥们太耿直了,他做巡警挺好,便掐灭了这个心思。 …… 说着就抡起警棍要打张安平。 “对。”铁林感叹道:“那人真的是个高手啊!” “老周,那个被救走的人叫郑杰。” 【组长不可能是,老周也不可能!】 张安平不由觉得奇怪。 那个被救走的人,叫做郑涛。 “不对!” “巡捕房那边,有个叫铁林的巡长,一直在打听昨晚跑掉的那个抵抗分子的名字。” 水野幸平闻言嗖的站了起来:“快查一查!” “混蛋,你们把老周抓哪去了!” 铁林警惕的问: 郑涛潜伏组的覆没在张安平看来是问题重重,此时有人关心郑杰,他自然要去调查。 看到这一幕,铁林对苏彬的身份已经确认了。 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有把握救人,赶紧道:“你既然是抗日份子,那赶紧去救人啊!” 铁林是真心帮苏彬的,不是因为他把苏彬当朋友——他铁林当巡捕的时间不短了,交心的朋友不少,亲手抓的朋友,他可没徇私枉法过一个! 帮苏彬的原因是苏彬是抗日份子! 看着这个名字,苏彬生出了些许的犹豫。 铁林这时候早就合不拢嘴巴了,这么厉害吗? 张安平在凌乱的脚印中仔细观察,做出了判断: 张安平又推开了碍事的铁林,蹲在地上观察起了脚印。 他在纸上罗列了三个人的名字。 “脚印是从厢房出来的。” “你不知道?” “这算是有备无患吧……” 做完这些,苏彬自嘲起来,但下一秒,破门声便突兀的响起。 郑杰? 薛小龙? 成浩? 内奸,就在这三人中间么? (本章完) 第222章: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不可能便是可能! 脸上挨过几耳光的水野幸平,现在终于能挺直腰杆找松室良孝了。 于是,在见到松室良孝后,他马上表演标准的日式鞠躬: “机关长,非常抱歉,现在才抓到苏彬。” “抓到了就好,抓到了就好。”松室良孝舒了一口气,又遗憾道:“可惜没能当时就抓到他。” “水野君,这件事你做的不错。之前是我错怪了你,还请包涵。” 松室良孝早上扇水野幸平耳光的时候,并不知道苏彬化名周世显的事——后来知道了也是怒气冲冲,现在嘛,心平气和,也就能道歉装装样子了。 有些绕口,但许忠义第一时间明白了意思:“老师,您是说……” 靠,这是要给张坑坑挖坑? 许忠义想到这反而笑起来了:“老师,送上门的二傻子啊,不坑白不坑!” “这个漏洞我会替你堵上,你就安心潜伏即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刺杀小组覆没,是因为他们的行踪暴露——他们完成刺杀后进入了公共租界,随后弃车,又使用非本组的交通从公共租界撤向了法租界。 如果是因为这三个名字…… 这也是情报小组经常遭遇的情况,抗战未爆发前,张安平破获日谍小组,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达成目的的。 十几条生命逝去的枪声,传不进繁华的上海。 第二种和第四种人,他们在经过了最初始的阶段后,便会成为日本人的“客人”,最终进入76号,成为对付昔日战友的一把尖刀! …… 许忠义调查这件事是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是受害者,再加上跟76号有夺盐关之仇,出于对76号的不信任秘密调查,即便被日本人察觉,也不会被怀疑。 水野幸平领命后,便派人秘密将被捕的郑涛潜伏组的其他人悉数提了出来。 他接过照片后仔细观察起来,神色也逐渐凝重。 …… 性价比! 当一个潜伏组九成的成员被捕以后,针对极少数漏网之鱼的抓捕,正常的选择是发布悬赏,而不是竭尽全力。 “拭目以待!” 而有的人,则是在交代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最终投靠日本人。 “记住,一定不能让中国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明白吗?” “而且,那名司机在被捕的当天,就被日本人以通敌的罪名枪毙了。” “对了,宋老板,我想跟您求个情。” 更不会让他有负罪感。 …… 1、刺杀许忠义的行动组覆没事件。 张安平幽幽的道: “如果说……他们都被灭口了呢?” 可这十天过去了,日本人没有将郑涛潜伏组投诚成员安排到76号,只是推出了四名合作份子——这四人里没有薛小龙跟成浩!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被捕的苏彬没有招供——什么都没有说。 “郑桑真是个仁慈的人。”松室良孝感叹一声后说道:“既然郑桑都这么说了,我必然要满足郑桑的要求,回头我就安排将他们单独关押起来。” 2、日本人对郑涛潜伏组成员的处置。 松室良孝脸色郑重的叮嘱:“这件事一定要做的隐秘,另外,伱选几个长得像的做替身,对外放出风就说他们投靠了皇军——你亲自负责他们的安全。” 有一个铁打的事实,属于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无法改变。 张安平不信! 更何况日本人七天前就通过报纸放出了风声,称有四名抵抗分子【幡然醒悟】,投靠了皇军。 “昨晚救我的那个人,各接打了一个电话,接打电话的时候,是直接进行命令传达和转递的,宋老板您可以通过租界的邮电局查一查这个电话接打的对象。” 当然还有一种人,他们就仿佛是铁打铜铸一般,再严酷的刑讯方式、再惨绝人寰的手段,也不会让他们屈服。 而这时候,许忠义则给张安平带来了一个消息。 特攻训练营! 将人在特攻训练营处决后就地掩埋,尸体即便是白骨化了,中国人也没那个能力将尸体挖出来。 想通了这点后,张安平自然得补上可能存在的疏漏——尽管苏彬在名单上划掉了郑杰的名字,但张安平不敢大意。 可事实是日本人没有! 他们甚至在第一时间因为铁林的缘故,抓到了苏彬! 这基本可以排除苏彬掌握抗团上海分团信息的缘由。 因为性价比不划算,除非……此人掌握了日本人不得不竭力抓捕的“把柄”。 对日本人来说杀一些中国人,是很简单的事情。 另一件事,张安平则亲自负责起来。 打完补丁后张安平还是不放心。 全组覆没,除了郑杰外悉数被抓的郑涛潜伏组,没有一个人投靠日本人么? 这种人极少数。 灭口? “多谢宋老板。” “其实你不用太紧张,你被救的方式特殊,他们是不会怀疑你的。”奸商打扮的松室良孝放下帽子,轻声说道:“不过苏彬的事是个破绽,他在报社用的是化名。” “郑桑,你这个情报非常的棒,回头我便安排人悄悄查一下,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的。” “事关‘鼹鼠’潜伏,不可大意——我会亲自跟‘鼹鼠’见面了解下情况,水野君,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一定要做的万无一失!” 区别是有的人是被动交代,交代过程中还会不断的隐瞒,直到被日本人榨的干干净净,失去价值后遭枪毙。 他方向有两个: 那日本人必然会在接下来有动作! 不对! 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一直关注着76号的张安平,始终没有等来郑涛潜伏组的成员进入76号任职。 许忠义更不解了: “这是搞什么?推出几个西贝货给咱们的人泼脏水?有意义吗?” 说这话的同时,松室良孝脑海中闪过郑涛冥顽不灵的样子: 被残酷的刑讯方式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郑涛,在他抛出橄榄枝后,迎来的却是一团红色的浓痰。 张安平更倾向于前者。 “你回去吧,以后有什么紧急情报就传递到这间店来。” 2、苏彬是铁汉! “是。” 张安平这才让姜思安想办法偷拍的。 张安平认真的思索着。 此时的他,正秘密和松室良孝接头。 “没有。” “水野跟我说过,我记下了。” 如果郑杰真的有问题,日本人绞尽脑汁的这般布局,绝对不会因为一丁点的蝇头小利而破坏整体的进程。 再一次仔细的看了两轮后,张安平得出一个结论: “假的!” 1、苏彬死了。 “这几个都是西贝货?” “我明白了,宋老板,我兄长他……”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喜事! 可惜不能轻易动手,否则一定会打草惊蛇,影响到郑杰。 这种人,哪怕是交代了种种,最后也不会选择投靠日本人,哪怕是明知必死,他们也会赴死。 “查到雷振宇行动小组的,不是76号!” “求情?为贵兄长么?你放心,你是帝国最好的朋友,贵兄长纵然冥顽不化,看在你的面上,我承诺绝对不会为难他。” 他必须要好好的调查一番。 稳住了郑杰以后,张安平对郑涛潜伏组的覆没展开了秘密调查。 “贵兄长倒是顽固,说什么也不愿意做皇军的朋友。”松室良孝笑道:“不过看在你的面上,我自然不会为难他——他现在在一处非常安全的地方,你放心好了,他不会受到任何委屈。” 张安平瞪了许忠义一眼,臭小子,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姜思安有冈本平次的身份,竟然也花了五天时间才弄到照片,可见日本人对这四人保护之严密! 许忠义又掏出了一叠照片: “这是老姜给我的照片,他说是你要的。” 苏彬留下的名单,让张安平意识到了一件事: 许忠义的脸色很凝重。 日本人的道歉术嘛,懂的都懂。 “请老师吩咐!” “我知道。” 作为一名特工,一眼就看出这里面有问题——通常来说,像司机这种角色,日本人是不会枪毙的,丢到监狱后会被当做劳力送走。 “他的身份我不太清楚,但一定是张晓最重要的手下,宋老板,此人非常危险,如果要抓捕,至少得十几个好手才能万无一失!”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张安平比谁都清楚,他马上就自己遗留的疏漏进行了挖坑。 若是郑杰有问题,他在郑杰跟前留下的最大的疏漏,便是昨晚的两通电话——有心人完全可以根据这电话查到接打时对方的身份! 转移据点么? 张安平放弃了这个选项,因为如果郑杰真的有问题,这时候转移,反倒是打草惊蛇。 十天下来,苏彬什么都没有说,只有两个可能: 许忠义不解: “什么假的?” 张安平的神色凛然起来——竟然不是76号? “我已经查清楚了,是松室良孝的人查到的消息,也绝不是通过那名司机!因为司机被捕和雷振宇小组自尽,发生在同一时间,相差不到十分钟,日本人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抓捕!” 谍战工作,谨慎第一! “宋老板。” 张安平将这件事交给了许忠义来调查。 自然更传不到郑杰的耳中。 “不敢——老师,苏彬化名的事,可能是个漏洞。”水野幸平哪敢怪松室良孝,他马上转移话题。 明楼都没有接到松室机关有囚犯让76号接管的消息。 在这之前,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秘密见了郑杰,告知了苏彬不是内奸的猜想后,又交代郑杰在安全屋内暂时隐蔽,不要随意走动,承诺过段时间会将其调入行动队伍任职。 这时候张安平怀疑的目光不得不对准郑杰了。 真是一个顽固份子啊! 地下党也好、军统也罢,亦或者中统,面对日本人惨无人道的刑讯方式,大部分人都会交代。 郑涛潜伏组的覆没,水很深! 但秘密处决的话,是不能让人发现尸体的——水野幸平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于秀凝,让陈朋派一个侦察组去四号据点周围盯梢,注意有没有可疑分子对四号据点进行监控。” 松室良孝很是兴奋,这意味着至少能查到军统上海区一个极其重要的据点! 日本人对其的枪毙,太急不可耐了! 张安平接过来查看,这是张安平让姜思安想办法拍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是日本人推出的四名【幡然醒悟】份子。 郑涛道: “多谢宋老板——有个情报,我觉得非常有用。” “照片上的人,不是他们!” 日本人将这四人推出来以后,张安平便派人盯梢,但日本人对这四人的保护措施极其严密,国人连他们居住处百米内都不好靠近。 张坑坑专业坑人几十年,现在居然有人给他挖坑! 关键是挖坑还被张坑坑给发现了——呵,这下子,不把尔等坑成死狗就不叫张坑坑了! “说来听听。” “郑桑,救你的这个人是什么身份?还有,你有没有见到张晓?” “进来说——他们有没有怀疑你?” “另外,启动在邮电局的暗子,我需要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暗暗追查四号据点的电话信息。” “不是,是潜伏组的那些人,他们毕竟都是我过去的伙伴,有不少人甚至都是我带出来的,您能否先把他们囚禁起来?等日后由我来说服他们为皇军效力?” “除了郑涛,其他抓到的抵抗分子,全都处决了!” 另有一种人,在被捕后,威逼利诱阶段就主动的投降——他们和第二种人一样,最终都会成为日本人的爪牙。 尽管他之前有所怀疑,但仅仅是怀疑,是按照自己定下的纪律做出的“多此一举”。 那是什么原因? “因为这三个名字么?” 上海区一定会全方位的信任他! 有“鼹鼠”的存在,上海区他一定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这也是松室良孝迫不及待的就要将郑涛潜伏组的其他人尽数灭口的原因,对他来说,“鼹鼠”太重要了,事关能否全歼军统上海区。 76号发现他们的缘由也很简单,是因为有人看到了司机开车送人,从而根据这条线所追查下去,最终发现了刺杀小组居住的旅馆。 但在报社内针对苏彬的两次抓捕、日本人下大力气在整个法租界抓捕苏彬的行为就显得不合理了。 日本人没有用成浩、薛小龙做文章,又假模假样的推出了四个西贝货,再加上对抓捕刺杀许忠义小组的隐瞒,里面的阴谋已经很明白了! 张安平现在就盯着76号,他要看看日本人怎么处置郑涛潜伏组被捕的成员! 在张安平看来,潜伏组最大的“果实”应该是抗团的上海分团——但自己已经完成了对上海分团的撤离工作,日本人那边,不管是松室良孝也好还是冢本清司也罢,他们都是老特工,肯定会在昨晚密集的电报中发现问题,从而放弃这样不合性价比的动作。 “是!” 他原以为郑涛潜伏组的覆没是【正常流程】,即: 有人不慎被捕后,日本人顺藤摸瓜,遂将整个潜伏组一网打尽。 松室良孝很看重“鼹鼠”的渗透计划,尤其是“鼹鼠”被解救的方式——这种方式注定了“鼹鼠”不会遭到任何怀疑和审查。 郑杰! 这一切的种种,都是为了掩护郑杰! 好悬,真的好悬,若不是苏彬的遗留的纸条上的名单,张安平这一次真的极有可能马失前蹄! 不过嘛,现在已经注意到了日本人挖的坑,那接下来…… 就得是日本人付出代价了! (本章完) 第223章:两个钓鱼佬、被打劫的张安平 今天的松室良孝一副钓鱼佬的打扮,悠哉的躲在苏州河畔垂钓。 空荡荡的篓子证明了他空军的身份,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悠哉,又证明了他钓鱼就是闲的无聊。 在这个世道下,能悠哉的钓鱼,证明他是一个不需要为生计发愁的人。 能在这个操蛋的世道下不为生计发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过来做一个恶客。 以上的话抹掉——因为有人过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让快要上钩的鱼儿们无声的全溜走了。 “老师。” 徐天瞅了眼天色后,不紧不慢的说: “我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我查到了一件事。”徐天盯着张安平平静的脸庞,一字一顿的道:“李森锋,有问题。” “通常来说,给我们一丁点蝇头小利的时候,我们就得防着对手更大的图谋。” 他不知道日本人有什么计划,但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不对劲——这大概是顶级特工对危险的嗅觉吧。 “总有避雨的地方。” 种类极多。 “你不要管他,我会让人咬他的鱼钩。”张安平收起钓鱼的家当,懒洋洋的说道:“我都觉得咱们这行现在跟做生意似的,那边给点礼,我就得想办法回点礼。” 这16个情报小组,干得非常非常的漂亮,让燕双鹰的大名,又一次满世界的响起。 苏州,东山。 “我怕这次的风暴太大。” 水野幸平听着老师的话,心道: 可军统吃掉的不是饵啊! 没有触及到潜伏组的警戒线。 日本人不可能将宝贵的兵力一直耗在腹地,待游击队突围撤离后,围剿失败的日军只能调兵南下。 松室良孝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散,冷色开始充斥他的脸颊: “可只要一次!” 不得不说,松室良孝这个老狐狸,这一次是真的沉住了气,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唯一的损失嘛,就是这些饵。” 徐天拎着鱼篓走了——他之前在水产市场当会计,拎水产的活,那可是驾轻就熟! 二十天前,谭忠恕带领的救国军便来到了此处——没有继续东进进入上海区域,主要是怕打草惊蛇。 其实日本人不蠢,这段时间的接连行动,也让日本人意识到了张安平的“险恶用心”,用这种方式暴露钉子——也由此来掩护其他的钉子。 “若是危及到你呢?” “他娘的!” “鱼很高兴,因为它吃到了饵。” 他用的力气很大,大到匕首穿过鱼身、透过鱼篓,狠狠的扎进了土壤中。 这么短的时间,策反一个经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这说明敌人善于策反——也能给出足够的策反条件! 但相比松室良孝,他的鱼篓里装了不少的鱼,鲈鱼、凤尾鱼、白吉、面丈鱼…… “老师,我明白了。” 这些鱼在鱼篓中挣扎着求生,但鱼篓下面的石头将其牢牢的锁定在了浅水中。 水野幸平眨了眨眼睛,懵逼的看着一心钓鱼的松室良孝——他记得老师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一阵沉默后,松室良孝又收回了失去了鱼饵的鱼钩,继续挂饵的同时,轻声道: “你看,鱼又把饵吃掉了。” 日本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样的不妥,开始主动的爆雷——徐天获取的情报便是这个缘由。 “只需要一次,鱼儿最终的归宿,便是……” 作为一个丈夫,妻子怀孕,说破天,都应该守在妻子身边。 这种情况下,张安平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张安平漫不经心的问: “有没有切实的证据?” 徐天沉默。 他将“战场”限定在了16个潜伏小组,在这个“战场”上,无论他输也好、赢也罢,其实都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张安平其实打算继续当一段时间的钓鱼佬。 别的不说,火箭筒可是装配到小队(排)一级的! 徐天恍然,后者才是关键吧! 松室良孝保持着逼格,水野幸平见状也不敢离开,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师一次又一次的当空军,一次又一次的挂饵。 …… 张安平又忍不住骂娘起来。 踏踏实实做好汉奸的本分? 得,这准是又有大动作。 张安平再次将鱼钩抛入湖中:“有话直说。” 温伟,八卦报的主编,上海文化界前五的汉奸,居然76号大门口的……钉子? 然后他更迷茫了,他手里的情报组,和温伟需要产生联系吗? “你心情不错嘛!” 沉默一阵后,徐天道: 张安平看似在这个“战场”上厮杀,但他也早早的跳出了这个战场——郑杰既然是松室良孝的杀手锏,那他就要用这枚杀手锏,完成他早就准备好的部属。 “这几天就能忙完?” 徐天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最后还是戴老板过问后,司令部那边才放人。 “因为……他知道鱼会上钩的!” “古时候的中国,有个人钓鱼的时候,他不仅不用鱼饵,而且他的鱼钩总是在离水面一尺的位置,知道为什么吗?” “它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吃掉我的鱼饵。”松室良孝保持着微笑: 但苏彬的那张纸条,却让这些动作失去了意义。 “我知道——现在该叫伱徐处长了是吧?” 所以,九个潜伏组,只会有一个郑杰吗? “有很大的问题。” “太没意思了。” 而军统的成员,有一点的是肯定的——所有的人员,都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寒芒乍现,渔夫松室良孝挥舞着匕首,将鲈鱼钉死在了鱼篓中。 虽然他这个钓鱼佬,在河里的虎鲸眼里,其实是鱼饵。 “我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避不掉呢?” 极少爆粗口的张安平,在谭忠恕的陪同下检验了一番后直接爆出了粗口,然后目光不善的盯着谭忠恕。 八个潜伏组的成员,对上海区副区长张晓,现在心服口服。 “水野啊,”松室良孝难得没用“君”或者“桑”的后缀,不紧不慢的说道: 游击队率先回到了上海,但救国军这边却因为种种缘故一直没能回来。 张安平也是一副钓鱼佬的打扮。 “恶客”是水野幸平。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但作为学生,他太清楚老师的习惯了,于是,毕恭毕敬的请教: “学生愚昧,请老师解惑。” 郑涛潜伏组能出一个郑杰,那其他潜伏组呢? 张安平通过姜思安和许忠义仔细调查过,郑杰如果是因为被捕而变节,那从被捕到释放,这个时间段,是非常非常短的! 低于两个小时! 答案是否定的! 之所以能锁定,是因为日本人暗中为他们提供帮助,让他们的战果异常的丰盛。 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也是超规模装备! 可现在呢? “可若是只有一次失误,它的结局就是变为我的猎物——” “我回去了。” “那就拿我呗。”张安平不甚在意。 “温伟。”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最近半个月来,收编了八个潜伏组的上海区又雄起了,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中,打出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战绩。 收编的八个潜伏组所有参与过行动的人员,重新编组,编成了16个行动小组,然后由各情报组提供情报支持,进行各种行动。 可总有人捣乱,有人图谋他的三金瓜俩玉枣——k小姐对猪鬃生意起了贪心! 戴老板维护过外甥的利益,但当孔家伸出了橄榄枝后,戴老板思来想去,觉得搭上孔家这条线比维护被群虎环伺猪鬃生意更有意义。 “给另一个和你一样的汉奸。” 明明是抱怨的口吻,但徐天愣是听出了一抹嘚瑟。 很明显,这里面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知道了。” 说话间,鲈鱼被松室良孝丢进了空荡荡的鱼篓。 按照他的设想,松室良孝送来的这些礼物,他还能吃个十天半月的。 可张安平不干了! 老子就靠猪鬃生意作掩护,从全球贸易左手倒右手支持国共抗战呢,没了猪鬃生意,我拿什么做掩护? 徐天呆滞了。 徐天反问: “明知道是鱼饵,下面藏着寒光闪烁的钩,我还得让人咬——老徐,你说这像不像生意?” “李力行的保险柜里,应该有一份李森锋传来的情报。” 张安平叹息道:“替我照顾下墨怡,还有……上海区。” “等下。” 徐天皱起了眉头——捎给谁他知道,但他的身份,不合适。 “我,也很高兴,因为鱼吃到了饵。” 徐天静静的看着张安平。 “松室良孝的手伸进了76号,冢本不甘心,便将特高课所属的国人,也针锋相对的塞了进去。” 张安平提起鱼篓:“替捎回去。” 这也是张安平口中的【礼尚往来】——他只能上当。 徐天看着张安平的收获,平静的评论:“战场渔场两得意。” 嚓 【他确实有资格“嘚瑟”……】 “不合适吧?” “在上海,我们和军统的关系便是鱼跟渔夫的关系。” “既然这样,那……再吃几次亏又如何?” “是啊,现在这局面,还真像杀猪盘,你以为你在图谋人家的利息,其实人家在图谋你的本金。” 如刺杀、破坏。 “家里有人惦记我的三瓜两枣,过几天得回去一趟,时间……说不准。” 直到…… 所以他需要赶紧将手上的事解决,回重庆跟赫赫有名的k小姐碰一碰! 上演地头蛇vs强龙的戏码! …… 但……还别说啊,日本人配合着将一条条鱼送过来的滋味,实在是太棒太棒了! 嗯,下面就不打机锋了。 徐天看着张安平,他心里这会儿淡定了——这么大的一个雷,这家伙脸色都没有变化,很明显,一切尽在掌控! “没意思。”张安平突然叹息一声,将还没有被鱼吃掉的鱼饵收了回来,用一种让人觉得奇怪的口吻说道: 几个月前,日军调集近万人要展开对上海区域内的武装力量的清扫,谭忠恕在张安平的同意后,在日军围剿前便分兵转移离开。 如果说这是要玩一把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张晓”无疑是很成功的。 而这些其他的钉子,本身也是为了掩护真正的杀手锏郑杰。 “差不多吧。” 徐天点头,自己虽然不是执棋的棋手,但很明显,这是一盘很大很大的棋。 这种情况下,一个个的鉴别,一个个的审查,性价比不划算不说,还严重影响到了上海区战力的发挥。 水野幸平做受教状: 哗啦 松室良孝猛然提竿,一条近二十厘米的鲈鱼甩动着尾巴被钓了起来。 但作为一名战士,国难之际,说破天,报国为先! 张安平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一篓鱼托人交给曾墨怡,然后,奔赴属于他的战场。 干特务这一行,必须要了解自己的对手。 特攻训练营! 张安平早就磨刀霍霍了,之所以一直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松室良孝原给他“送礼”了,这些礼物还挺重,胃口向来不错的他,自然要先吃掉这份礼物嘛。 你这话……是不是有些太嚣张了? “谁?” 而这个主动爆雷,无疑又是为了清扫76号内部的卧底。 “渔夫可以容忍一次次的空竿,鱼儿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吃掉渔夫的鱼饵。” “成为我们的勋章!” 张安平的神色没有一丁点的变化。 松室良孝说着捞起了鱼钩,不紧不慢的收回后将新的鱼饵挂在了钩上,抛入江中后,自顾自的说道: “在上海和军统交手的次数太多太多了,我们不曾占到过一次便宜。” 李森锋是另一个潜伏组的骨干,并入上海区接受“张晓”的领导后,李森锋所在的行动小组,在短短半个月中取得了极佳的战果——新组建的16个行动小组中,李森锋组的战果,排名第四。 松室良孝继续微闭着眼睛盯着鱼漂,问:“有事?” 淞沪指挥部所属的一千余名忠义救国军,拥有丰富的作战的经验,且装备精良——那可是张安平呕心沥血给他们换装的! “上海这天气,哪天不是暴风雨?” 组建大量的行动小组,利用这些行动小组狠狠的打击日本人。 水野幸平因此也是一个合格的中国通,听完松室良孝的话,他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歇后语: “一个个都是钓鱼佬。” 张安平又钓起了一条白吉,将其往鱼篓中一丢,边挂饵边问:“看样子你有话说?” “区座,是忠恕无能。” …… “老师,根据我手里的几颗暗子汇报的情报来判断,军统可能在谋划着什么。” 谭忠恕纵然和张安平的马甲张晓同衔,面对张安平不善的眼神,也讪讪了起来。 张安平拍了拍徐天的肩膀,在徐天明显变色的时候,果断继续说: “最近踏踏实实做好汉奸的本分即可。” 在接连不断的行动中,上海区这边也锁定了三个变节者。 张安平转了一圈,火箭筒只看到了单手之数! 重机枪居然只见到了一挺! “忠恕啊……”张安平看着谭忠恕,和声骤变成怒声: “你他吗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本章完) 第224章:上中下三策 被张安平怒指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谭忠恕只能沉默以对。 他……其实也挺心疼的。 但没招! 他奉命带队去了救国军的总指挥部驻扎在浙江孝丰——名义上的总指挥是化名戴力行的戴老板,但目前的实际指挥是俞副总指挥。 俞副总指挥执掌整个救国军,一旁是瘦骨嶙峋的其他部队,一边是肥的流油的淞沪支队,这种情况下他怎么选? 只能让淞沪支队受点委屈。 毕竟俞副总指挥着眼的是全局,一家强在对整个救国军来说不算强,家家强才是强! 可这样的结果是其他家家家强、家家笑,淞沪支队这边却哭死了。 但淞沪支队也没招,当时正好传来张世豪的“死讯”,没了张世豪的淞沪支队就是各方觊觎的肥肉,哪怕是好装备被瓜分了一波,这些精兵悍将也让人眼馋。 原时空中,救国军成立之初,战斗力和军纪都挺不错的——在国军体系中,属于中上的水平。 “连座别急,小的还有中下两策——我先说下策,下策嘛,连座想办法鼓动一个憨货带人逃跑,等他们跑的时候咱们向上告密,等事情闹腾起来以后,他们定然会信任咱们,届时咱们再趁乱逃跑。” “是的。” “38年种下了一颗种子,很多年后,会有一片森林吧。” 高兴是高兴,但想起张世豪对地下党的冷血无情和恶意,再次见到张安平,她不由自主的提起了十万倍的戒备。 余则成跟左蓝两人一前一后的步入。 “做的不错,这几天辛苦你继续跟着张世迎——日本人动手的话,一定会提前联络张世迎,到时候你会应对吗?” “连座别急,还有中策!” …… “军纪整肃”月展开,张世迎便成了那只猴子——杀猴骇鸡的猴子。 张安平点头后再问:“除此之外呢?” “军法处……是个摆设么?” 这倒是挺符合张世迎的期许——杭州周围呆腻歪了,见识见识大上海十里洋场的繁华也是不错嘛。 “他奶奶的,老子抗日有功,居然这么整我!” 张世迎一拍脑门,说干就干,打算趁夜跑路。 “怎么处理的?” 张世迎因此获得了表彰,不仅减除了三个月的处罚,还在罚罪营中获得了一个小队长的职务…… “军令状就免了,”张安平摆摆手:“当务之急是先凑一个营的精锐,我只能给你两天时间,没问题吧?” 被撸掉了军衔的张世迎,恶狠狠的下定决心: 既然国军不把爷当回事,那爷便去投靠日本人! 加入淞沪支队后,他恶习当然不会改,因为自成一中队,他甚至连军法处都不当回事。 “晚上跑路若是被发现,运气差点得死九成九啊!” 他所在的中队毙掉了两个,一部分人被关了禁闭,包括张世迎在内的另一部分人则被打入了“罚罪营”。 左蓝这时候才退开一步,示意余则成说。 “谭副指挥为了稳定,不愿意让军法处大动干戈。” 张安平心情颇为不错的嘀咕,关键是未来即便出“问题”,也绝对不会和自己有一毛钱的关系。 现在她又见到了这个“死人”了。 然并卵…… “是。” 他的计划,大概要改一改了! …… 中上水准的军纪直接下滑到了垫底水准。 唤做王鹏的士兵肃然道: 至于装备的损失,财大气粗的张安平其实更不在意,若是在意的话,他也不至于将那么多的火箭筒交给国民政府。 情况很糟。 出身地痞流氓的张世迎之所以能获得中尉军衔,自然是因为他带了几十号人参加了救国军的缘故——和日本人打过几仗的他自认为是功臣,是老百姓的保护伞。 即便这样,支队的老兵也被瓜分了一半——命令是从军统局本部下来的,当时戴老板人在上海,面对这种命令,谭忠恕只能忍气吞声的执行。 “是光缺乏重武器吗?我看连合格的士兵都严重缺乏!”张安平消失的怒意又回来了—— “有怀疑对象没有翔实的证据?” 被打入了罚罪营当日的张世迎便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马上就有手下建议这么干。 “老师。” “连座,我有一计一定能蒙混过去,而且连座也能因此过几天好日子。” “放你妈的屁!那帮杀神每天练的时候伱不是没看到过,老子就是联络到一半人,那也是送人头!” “连座,小的有上中下三策!” 按照张副区长的指示,这一次的“军纪整肃”,要彻底改善淞沪支队的精神面貌,从严从重处理支队的蛀虫,重新将淞沪支队打造成一支能打胜仗、军纪优良的精锐。 “怎么个告密法?” 张世迎大怒:“不跑?不跑难道呆在这里当苦力?老子杀人如麻,怎么能受这种委屈!” 军法处查过来,他所在的中队便相互包庇,而他本人出身市井,善于钻营,和一帮同样的人渣军官互为好友,相互包庇、狼狈为奸。 此次逃兵事件中,罚罪营中一名唤做张世迎的士兵表现优秀,他率先发现了逃兵的行踪,并带人抓捕。 又哪敢大刀阔斧的毙人! “看样子得动大手术。” “别跟爷咬文嚼字,有屁就放!” “快说!” 杭州行动总队前段时间遭遇围剿,突围转移至孝丰后,见识过淞沪支队战斗力的杭州行动总队军官,从淞沪支队身上割肉的时候,他们念及曾经的培养恩情,便将像张世迎这样的人渣全部塞进了淞沪支队。 军法处有了尚方宝剑,处理的时候自然是不讲情面,轻则禁闭、中则编入“罚罪营”进行劳动改造,重则枪毙——短短两天,便枪毙了三个祸害。 这也是张安平将其选做暗子的缘由。 …… 张安平眼神冷下来: 可敌后行动,又时常分兵,一些基层军官便和妖魔鬼怪沆瀣一气,抢劫、强抓壮丁之事层出不穷,有人部队能及时处理,有的部队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救国军自整编分兵后,军纪就直线下滑,虽然各部的核心军官都是经过观摩团培养出来的,在严抓军纪方面还算用心。 “暂时没有处理。”左蓝生气的说道: “连座,咱们的枪可都被缴了!” 总指挥部那边太“缺德”了,打劫武器就算了,连人都抢! 淞沪支队的总兵力是没有变,但张安平刚才扫了一圈下来,熟面孔减少了至少一半——也就是说至少一半的兵员被换掉了! 淞沪支队的战斗力和军纪毋需多言,且执掌军纪的还是余则成外加左蓝,这便造就了堪称典范的淞沪支队——当淞沪支队的一半成员被分流后,就等同于种子被分流。 张安平神色冷冽,一个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四名被处罚的罚罪营逃兵,在劳改时候故意制造了混乱,然后趁乱逃跑。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忠义救国军淞沪支队展开了为期一月的“军纪整肃”月活动。 谭忠恕魄力不够,若是他主政,毙掉几十颗脑袋,看这帮混蛋还敢不敢祸害百姓! 当然,这也跟谭忠恕在军统是无根浮萍有关——谭忠恕一年不到的时间完成了少校到上校的升迁,但在军统并没有深厚的根基,自己“死后”,谭忠恕能艰难的维持支队不被瓜分就不错了。 在他的配合下,一名逃兵被当场击毙,另外两人被抓,剩下的一名逃兵在被追逐过程中跌落山崖掉进了水里,张世迎带队配合搜捕中发现了尸体,但因为水流湍急,未能将尸体打捞上来。 张世迎,原救国军杭州行动总队成员,中尉军衔。 看余则成面露难色,张安平皱眉后强调: “跟我说实话!” “他们层层相互,相互作伪证,调查无法顺利展开。” “嗯,你说。” 张世豪打量着这枚棋子。 …… 获得了军统上海区副区长张晓支持的军法处,开始拉清单,一波又一波的收拾起小本本上的人渣。 两人是今天才知道自家老师没有殉国的消息的——在此之前,两人一直以为张安平阵亡了。 余则成这才主动讲起了目前支队的现状。 听完余则成的讲述,张安平喃喃道:“这是将淞沪支队当做垃圾场了啊!”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左蓝丝毫不虚的迎着张安平冷冽的眼神。 计划很顺利,张世迎果然就按照三策中的中策行动了,一枚棋子就这么落下去了。 这下子,张世迎忍不了了! 从小听评书的他,立马想起了两句话: 这样的人,不仅早早上了军法处的黑名单,就连谭忠恕的黑名单也早早的就上了,但谭忠恕一直担心激起大规模的动荡,便引而不发。 但随着敌后作战的需要而不断的扩兵,各路妖魔鬼怪被编入救国军后,战斗力直线下降不说,军纪还严重下滑。 正暗自感慨之际,屋外传来声音: 这时候有人阻止了: “报告!” 他们在未来对救国军的军纪有一定作用的校正能力,而且还能像星星之火一样不断的燎原。 余则成和左蓝的心情类似,已经在左蓝的介绍下加入了组织的他见到张安平后,也是万分的戒备,但面上,却流露出无比的惊喜: 张安平对情绪比较敏感,尽管左蓝和余则成都是“小狐狸”,演绎出了见到他的惊喜,可他依然感受到了戒备的气息,暗笑的同时,他摆摆手,示意两人放松后,道: “则成,左蓝,支队目前的纪律如何?” 好在俞副总指挥对淞沪支队心怀愧疚,再加上谭忠恕竭力斡旋,才勉强保证了淞沪支队的完善建制。 但抗战爆发后,张安平的表现赢得了左蓝的尊重及好感,虽然信仰不同,但就抗日而言,张世豪这个名字,在左蓝看来无愧于英雄之名! 以至于张世豪“死了”以后,左蓝在报上发表了多篇讲述张世豪事迹的文章。 一则是因为兵员素质的降低,二则是敌后作战的救国军没有游击队那么完善的基层体系,抢掠成了救国军的家常便饭。 待“军纪整肃”月开始,此人便在第一时间暗中向军法处揭露了张世迎团伙的所作所为,从上交的材料来看,明显是早有准备。 淞沪支队有这么一半的人渣,军纪如何可想而知——要不是还有一半的老兵镇场子,这帮人渣保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 余则成汇报到最后,为谭忠恕说了番好话: “其实谭副指挥也很无奈,他不得已实行了老兵和‘新兵’混编,正是因为混编的缘故,最近一个月,制止了至少三十起祸害百姓的事。” “嘿嘿,上策吗,小的觉得连座应该暗中跟其他人联络,然后举事,抢夺武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后挟功投靠日本人,到时候保不准就能获得一个营长或者团长的职务。” 虽然张安平怒骂谭忠恕崽卖爷田心不疼,但当他回到谭忠恕给他准备的屋子后,脸上可没有再流露出怒意。 罚罪营在次日就出现了一起逃兵事件。 他反而很高兴。 “请区座放心,只要装备到位,三个月内,支队定然恢复过去的战力!职部愿意立下军令状!” 因为核心成员是打过淞沪会战的别动队老底子,又经历了漫长的撤离,整编后具有相当不错的战斗力军纪。 这一刀斩下来,把各部塞进来的垃圾吓得是魂飞魄散。 “武器装备方面呢?” 是余则成。 “嘿,没看出你小子挺阴啊!这计策我喜欢!” “优先供给给他们。” “进。” 事情按照张安平的预计在顺利的进行—— 张世迎表示中策太他妈神了! 张安平知道这件事罪不在谭忠恕,所以他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看张安平脸上的怒容慢慢消失,谭忠恕“不长眼”似的说道: “区座,当务之急是搞装备,现在我部严重缺乏重武器。” 于此同时,献上了三策的“叛徒”暗中受到了张世豪的接见。 淞沪支队被分流了大半兵员后,补充进来的都是各部中的人渣。 “我知道了。” “军纪很差。”她毫不留情的说道:“谭副指挥本来是不打算驻扎在这边扎野营的,但在回来的路上,临时扎营时候出现过劫掠百姓的事,所以便选择扎野营。” 于是,固态萌发的他,平时为祸四方,没少惹得百姓告状,上面一训斥,张世迎便使人报复,几次三番后,他不仅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了。 左蓝在进入青浦班之前便是地下党党员,对张世豪这个名字没有一丁点的好感,甚至因为左秋明之死,将张世豪列为了大特务。 余则成还在犹豫,左蓝却已经开口: “老师,则成不好意思跟您说,我说行吗?” 此人是第一个向军法处揭露了张世迎所作所为的士兵——军法处之前数次调查,此人嘴巴极紧,一点口风都不漏。 “中策嘛就是咱们悄悄的向日本人告密,挟功投靠日本人的话,保底有个连长的位子,若是日本人高兴,营长的位子也不是不可能!” “请长官示下!” 而与此同时,忠义救国军在太湖东山扎营的消息,也顺顺利利的传递到了日本人的耳中。 一个别动队小组表示:由我们暗中护送这个汉奸,能不顺利吗? (本章完) 第225章:什么是TMD特种作战! 日军苏州警备司令部。 “大佐,已经确认,那名中国人带来的情报没有问题,太湖东山一带,的确有一支救国军。” 面对属下的确认,这名日军大佐却为难起来。 根据这名中国人提供的情报,太湖东山区域内的忠救军有一千八百余人。 这点人数他真的不看在眼里,即便这伙忠救军全都是精锐,他依然不看在眼里! 给他三个中队,他有百分百的信心将他们正面击溃! 机会难得,他当然要将自己的一身所学统统的讲述,将自己的理念展现在这群高级军官面前。 “而皇军一来,他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皇军一去,他们又会死灰复燃,继续骚扰皇军。” 山本一木走近地图,开始了挥斥方遒: 山本意识到这群话语权极重的将军们根本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正考虑该怎么解释,竹下俊鞠躬后说道: “将军,我和山本君向您可以立下军令状,全歼这股忠救军,阵亡绝对不会超过四……不,三十!” 参会的日军将领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感兴趣”这种情绪,有人道: “山本君,竹下君,若是伱们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只要堵住他们6个小时,只要六个小时,帝国军队就能将他们碾为湮粉!” 就以万人为例——正面战场上,万余人的日军,足以让国军的一个军级建制胆颤心惊。 偏偏苏州警备司令部手中的兵力,也就一个大队多些——即便算上伪军,加起来也就是三千余人。 山本一木自信满满的道: “我们会碾碎敌人!” 上海警备司令部这边一看,嗯?祸害了他们快一年的忠救军回来了?现在正屯驻在太湖的东山? 山本一木跟竹下俊闻言激动的快要哭了。 “我相信你跟竹下君带着的特攻队能打败这群乌合之众,但想要做到彻底的全歼,恐怕力有不逮吧?” 两人自德国归来,便不断向上面打报告,恳请成立特种部队,但每一次的报告都是石沉大海! “另外,我觉得这种思路应对占领区内的游击力量格外的有效,我打算将警备司令部辖制区内的军事主官喊过来,通过山本中佐和竹下少佐随时的战场通报,将这场高性价比的战斗过程展现给他们!” 山本开始仔细讲述特攻训练营的作训内容,涉及到伪装、侦察、潜伏、追踪等等——以上都是还没有重点开展的。 “将军,因为……这就是我们训练的科目。” 他们有信心将这场战斗完美的解决,给一众话语权极高的军事主官上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他妈的特种作战! 出击、潜行、渗透…… “山本中佐,请你告诉我,你凭什么认为在夜战的情况下,你的部队会做到如作臂使?” 特攻训练营的成员,是从各部队精挑细选的精英,若不是冈本平次插手,他们也不会给山本一木这个待遇。 正是因为精锐的缘故,他们相信以三百之众,绝对可以轻易将不到两千的忠救军击溃,甚至相信他们能将忠救军拖住六个小时。 三千余人,正面全歼忠救军,易如反掌! 可忠救军又怎么可能和他硬碰硬? 自己这边只要大规模出动,忠救军肯定会得到消息,然后逃之夭夭——这等于眼睁睁的将敌人放跑! 若是想不放跑这股忠救军,除非进行包围,几路大军从多点出发,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然后不断压缩,最终将他们压缩在一块区域内,一举歼灭! 但关键是……人手不够! 可仅靠苏州这边的驻军,玩不起这种包围战术。 山本沉声道: “机关长,各位将军,如果这件事交给我们去做,我认为不需要警备司令部出动一兵一卒,只需要苏州驻军在事后进行扫尾即可。” 山本跟竹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火热——两人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将特种作战的理念推销给这些高级将领的绝妙机会! 松室良孝听着将领们的讨论,思虑再三后,发言道: “诸君,为什么不考虑让特攻训练营的勇士去解决战斗?” “竹下君可以派一个小队牵制住这两个中队的敌人。” 这种作战,好似天生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一些将军也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疑问,山本和竹下两人轮着解答。 山本一木的自信感染了这群侵略者,一名将领开口道: 也就是说,山本一木和竹下俊,用这种高性价比的作战方式,吸引了这群将领的注意。 “可是,若是我们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们呢?” “敌指挥枢纽纵然防备森严,周围的警备力量不会超过一个排,我以一支小队斩首,纵然不能斩首成功,也能让对方无法指挥部队。” 如果能悄无声息的接近他们…… “渗透……” “对!而且三百对接近两千余人,即便大胜那也是惨胜,山本君,自信是好事,但太过自信导致没必要的损失,这……叫自负!” “斩首作战,即以小股规模的特攻队,在复杂的战场中伪装潜行,根据情报对敌枢纽展开突袭从而斩首;” 于是,正在特攻训练营搞训练的山本一木跟竹下俊,被紧急召到了警备司令部开会。 就以目前发现的这股在太湖东山的忠救军为例,在对面不愿意正面作战的前提下,要想全歼他们,日军就得从多地出兵,以五倍乃至更高的兵力优势,形成包围圈,最后达到全歼的目的。 以寡击众并全歼,这本就难,更何况是以三十人不到的战损——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我部的攻击下,他们会在混乱中自相残杀而大败特败!” 但想要全歼,就必须考虑围死才行。 在两人展示、回答完毕后,新上任的司令官一锤定音: “那就让山本中佐和竹下少佐为我们表演一番!” “我和竹下君的部队,会采取昼伏夜出的方式接近,一旦靠近,晚上将会是我们作战的最佳时机——” “我们会同时对指挥枢纽、罚罪营展开重点进攻——指挥枢纽这边,我只需要一个小队即可,罚罪营这边,用两个小队进攻足矣。” 山本一木在地图上将东山圈了一圈后,自信的说道: 这句话让一众将领侧目。 山本一木的讲述的作战方案,最关键的一点是要对军队做到如作臂使,只有这样,才能在混乱的环境中,始终压制敌人打,才能完美的贯彻山本的作战意图。 主要还是这种低投资高收益的模式。 慢慢的,这些人全都改变了看法,对山本和竹下的特种作战也越来越感兴趣了。 “失去船只后,他们只能从东边突围,面对丧家之犬,剩余的一个小队全力阻击会伤亡惨重,反而可以故意留下一道口子,让溃兵看到希望,不会有背水死战之心。” 但全歼? 这太难了! 两人高声回答。 参会的日军将领们商讨着该如何调动多地的驻军进行围剿——还是那句话,正面作战,这点人手对日军来说,用不了一个大队就能击穿。 “诸位将军,我可以和竹下俊一道立下军令状,若我方战亡超过三十人,愿意接受任何惩处!” 于是,一则电报发到了上海警备司令部。 一场仗打下来,足以撕咬下数千国军! 但在围剿忠救军这种游击队性质的军队中,万人规模的日军,耗时良久,还未必能达成全歼的目的。 以至于两人都灰心绝望了。 “阵亡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人!” 思来想去,这名大佐终于下定决心: “必须向上海警备司令部求援。” “将军阁下,”山本一木恭敬的说道:“这种游击队性质的敌军,之所以威胁极高,是因为他们从不会正面作战,面对皇军,他们就像兔子一样只会奔逃。” 但……山本和竹下的部队,能做到这一点吗? “诸位将军阁下,”山本一木深呼吸一口气后,道:“特种作战,本就是以寡击众的作战风格。” 他们的特种作战理论,将会在众多军事主官的注视下展开! “根据现有的情报,敌人一千八百余人,缩在这一块大约四平方公里的区域内,这里是所谓的罚罪营,环绕罚罪营有一道警戒线,这里是约两个中队的营地,这里则是指挥枢纽。” “不!”山本一木却自信又嚣张的道:“不需要援军!” 中国军队,他们不放在眼里,但这不意味着他们会无视事实。 “我们目前展开的训练主要有复杂环境下的配合作战,以几人小组为一个作战单位,多个作战单位在复杂的环境下配合作战。” “有信心!” “更何况这支忠救军的编制是淞沪支队,上海警备司令部出兵是理所当然的!” “对特攻队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敌人,而是该如何找到敌人!一旦特攻队能找到敌人,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 “夜间作战,尤其是在敌众我寡的夜间作战;” 山本一木将松室良孝之前道出的情报说出来后,开始讲述自己的作战思路: “一旦遭遇攻击,他们绝对会溃散奔逃。” 作为在沪特务机关的最高长官,松室良孝自然是参加了这一次的会议。 “三百名帝国勇士,如果不打草惊蛇便接近他们呢?” 但特攻队,仅仅两个中队,便能深入后将目标重创——没错,在日军的这群将领眼中,全歼大概是奢望,但重创,绝对没有问题! 性价比……真他妈高啊! “山本君、竹下君,你二人若是能交出一张完美的答卷,未来警备区内,将会大规模普及这种针对游击队的作战方式——告诉我,你们是否有信心?” 可是,想要将他们全部歼灭,那……就不是一个大队能解决的问题。 “我估计到时候能突围出去的敌人,绝对不会超过三百之数,这些溃兵,正好用来磨砺我方士兵寻路追踪能力。至于这里的敌军……” “失去指挥的敌人,此时他们将会陷入混乱及各自为战状态,若是有人能组织起他们,他们最好的选择也只有突围这一条路。” 嗯? 一群高级将领诧异的看着说大话的山本,有人冷声说道: “山本君,你是不是太骄傲了?” 一群将领在脑海中模拟着山本一木讲述的作战经过,有人问: 山本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 开会! 立刻开会,准备全歼他们! “山本君说得不错,一群乌合之众,一旦被两个中队的帝国精锐接近,他们确实翻不起风浪来——可是,山本君,我们需要的是将他们全歼!” “我们务求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高的战果——还请诸位将军听我的作战安排。” “另外,竹下君还需要派一支小队去清理船只——此地三面环水,敌人敢在这扎营,必有船只作为依仗,开战之初,务必要将船只控制、毁灭。” 随着讲述,这帮对特种作战不甚了解且不愿意了解的陆军马鹿们,越来越心动起来。 上海警备司令部高层举行会议,商讨围剿忠救军淞沪支队的计划。 若不是松室良孝拉了他们一把,将他们引荐给了冈本平次,最后得冈本平次的支持,组建了两支特攻队,他们的一身所学,到现在都不会有用武之地! 而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梦寐以求的机会。 “松室机关长提到的情报中有描述,罚罪营的约八百人,均处于惩罚状态,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完备的指挥层级,也不具备足够的战斗力,甚至因为遭受处罚的缘故,我猜想他们连武器都不会装备。” “远程奔袭……” 然后,一击而定! 一名参谋向两人介绍了目前掌握的情报后,松室良孝发问道: “山本君、竹下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们带特攻训练营的勇士去解决这股敌人,你们会怎么做?需要警备司令部这边出动多少人协助作战?” 这就是他妈的特种作战! 一种颠覆他们认知、并一定会让他们着迷的作战方式。 (本章完) 第226章:张安平的准备 上海警备司令部决意让山本一木跟竹下俊带队突袭东山的时候,薅羊毛的人找上张安平的门了。 谭忠恕。 这家伙大晚上的找上了张安平,进门就将一份文件交到了张安平手上,然后,他做好了忍受疾风骤雨的准备。 因为这份文件,是他今天花了一天的时间做出来的“讨债清单”。 小到冬军装、子弹乃至饭盒,大到迫击炮无所不包——纯粹就是将张安平当做后勤处长外加装备处长外加师座了。 拿出这份文件的谭忠恕,自然也做好了挨批的准备。 他抱着的心态很简单: 淞沪支队是你的亲儿子,除了你这个当爹的宠爱外,实在是没有门路去找这些——这上面的东西他确信张安平凑不齐,但狮子先把嘴巴张开。 “另外单独成立一个迫击炮中队,主炮手李副指挥带过来了,你调点机灵的打下手。” …… 嗯,一个团级建制有这么多的轻重武器,打三个日军大队不是问题吧? 两个营有这么多装备,顺便再苟一波,把两个特攻队炸成死狗……很容易吧? 我就喜欢拿着大炮跟你中门对狙! 日本的底层,有狂热分子以自杀的方式让服役的新郎安心做军国主义的走狗,但见识过黄金魅力的人,可不愿意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去抛弃一切。 他从没有想过用特种作战的方式干掉日本人的特攻队,因为他担心固执的日本将领们由此看到特种作战的优秀。 手下人想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有人借自己的手,想要撼动这张利益网? 还是有人脑子进水了想触碰禁忌? “区座……” 正好这时候他的合作伙伴给了他一个建议: 松室良孝想砸你的饭碗,那你……干嘛不砸了松室良孝的饭碗?! 最后三辆车上,装的则是拆解的m1897型75mm速射炮,六成新,三门——该炮是一战时候著名的“75小姐”,浪漫的法国人拿该炮和德国人的105、150口径的大炮对轰,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被降维打击的典范。 张安平轻描淡写的说道:“就跟挂靠在你跟前的别动队一个性质,它还有个称呼,唤做……特种部队。” 张安平神秘的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随后道:“这些东西你安排一下——能下发的明天轮流先下发到老底子手里。” 要不是坂本龙一在松室机关中拥有暗子,他连跑都跑不掉! 厂家将这崭新崭新的军资,以合理的价格交付政府再卖给前线的师团,这也非常合理吧? 张安平搁下笔拿起了谭忠恕摆到桌上的文件,看了一眼后旋即就失笑道: 日本人不愧是拥有躬匠精神啊。 而别动队,有二十多号这么凶狠的杀神! 让他手里的淞沪支队,对上两支三百人规模的特攻队? 别说是元气大伤的状态了,就是最鼎盛的时候,身边再加别动队支持,他……也不敢! 别名大阪师团的第四师团自然是第一个响应这种变废为宝的生意,他们会以合理的折旧价收下这些军资——分给第四师团的崭新崭新的军资,在经历东北的一场大雪后变旧就显得那么合理了。 他是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这么的豪横。 “不是——”张安平纠正:“是我们的!” 感激过辛辛苦苦的日军维修师们后,张安平开始发散思维: 李杏雨本是伪军的一个团长,策反后协助上海区炸掉了陈家桥军火库群,自然而然成为了淞沪支队副指挥。 淞沪支队秘密消化张安平整过来的军资的时候,姜思安阴沉着脸找上了松室良孝。 嫌弃的口吻让谭忠恕发懵,还在说反话吗? “此事,决不可大意!否则你我,必死无疑!” 正在草纸上做着推演的张安平从谭忠恕过来就听到了——脚步磨磨蹭蹭,这么心虚,整个东山肯定只有谭忠恕一人。 他想都不敢想了。 气势汹汹的模样让松室良孝暗道我这段时间没招惹这位吧? 他故作轻松道:“冈本君,别来无恙。” 张安平笑眯眯的看着谭忠恕,做掉头要走之态的谭忠恕终究是不会走的,没等来张安平的喝止后,他还是主动转回了身: “区座,您一定有计较吧?” 谭忠恕疑惑:“特攻队?” 张安平邪魅一笑,这可是他给山本一木和竹下俊准备的厚礼! 但军国主义的洗脑再厉害,也比不过黄金的洗脑。 李杏雨矜持的看着两人,一副我见过大世面的样子,浑然忘了之前他看到这些东西时候是怎么流口水的! 子弹,管够的子弹! 可是,随着司令部中传来越来越确切的消息,他也越来越动摇了——猪鬃生意不挣钱,甚至还要赔钱,但相应的补偿渠道却让他大赚特赚。 谭忠恕提早的准备不是白做的,气也不吭,先把文件恭恭敬敬的摆到了张安平的桌子上——同是上校,他在张安平跟前,从来就没想过当平级。 “松室!”姜思安一脚踹飞了低矮的桌子,怒声道:“你不要装蒜!” 谭忠恕不语,反话就反话,喷就喷,我今天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区座,这些都是我的?” “我立刻打电话!” 无数的念头一闪而过后,松室良孝沉声说: “冈本君,这件事……我们细查!” 张安平将写写画画的草纸放入了火中,注视着这些草纸快速的燃烧。 “应该快来了——等等你就知道了。” “啧啧,迫击炮十?” 副指挥李杏雨从第一辆车上跳了下来,一脸喜色的向谭忠恕打招呼: “谭副指挥。” “马上把东西还回来,我就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否则……” 坂本龙一选择了当场义正辞严的拒绝。 但是…… 轰他娘的意大利炮! 有人要砸他的饭碗! 当初他负伤的时候,张安平依靠游击队的百来号人,把一个日军中队“戏弄”的近乎崩溃,最后一战而下——参战的游击队、各种零散的武装,最后就起了一个冲人数的作用,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张安平一个人! 国军和日军作战,为什么经常是人多的国军被人少的日军压着打? 日军可以做到一个班(分队)有一门掷弹筒,掷弹筒五百米的有效射程下,国军只有挨炸的份! 驴车在夜色下走了一个多小时,过了东山入口的三公里宽度的狭窄通道后,张安平才示意临时充当车夫的刘新杰可以停下了。 “这件事……你过火了!” 开什么玩笑! 他是格外关注别动队的,别动队有多能耐,他太清楚了。 “呵,落子了!” 看,全程所有人都在受益,前线师团的废弃军资变成了崭新崭新的军资,后方屯驻师团的军资也没有数据上的受损,大家还开开心心的都赚到钱了,多好! 可现在,一批军资出问题了。 至于属于第四师团的崭新崭新的军资,这时候由厂家收回是不是很合理? “我的作战意图?” “坂本先生放心,此事之后,松室良孝的饭碗必然被砸!” 当然,狮子肯定是大张口了,但打个骨折也不是不可以…… “会死人的,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张安平闻言笑道:“这些装备配齐,这仗就能打了?” 这是什么编制?! 骂挨了没事,反正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得到了承诺的坂本龙一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获得承诺的第二天,冈本会社跟松室机关就查到了他身上! …… 这十几分钟跟磨人,终于,车队过来了! 一共16辆卡车,最后一辆卡车后面拖着大量的树枝用以清理走过的车痕。 谭忠恕不等灰尘散去便快步迎了过去。 月黑风高夜,谭忠恕跟着张安平从东山的营地离开,坐着驴车在夜幕下吭哧吭哧的外出。 姜思安深深的看着松室良孝,许久后说道:“你的人拦了我的一个车队。” 火箭筒,超过五十支崭新崭新的火箭筒,外加一卡车半的火箭弹; 迫击炮! 81毫米、90毫米口径的日军制式迫击炮! 李杏雨嘿嘿一笑:“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之前的淞沪支队,轻火力(机枪、重机枪、迫击炮)是远超国军平均水准的,甚至比最早的德械师都要高。 “区座,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谭忠恕:“你确定你知道我的作战意图?” “这你说的啊——我刚收到的消息,日本人打算动用两支中队规模的特攻队来解决我们,客人已经定了,那该如何招待可就交给你了!” “能!”谭忠恕回答的斩钉截铁。 “嘶——” “选择权在坂本先生身上,您是愿意被砸了饭碗呢还是……” 但好处……他收了,不得不收! 这桩生意其实也简单,各师团“战损”的军资退回到维修所后“无法修复”,“报废”后以废铁价卖给了冈本会社。 坂本龙一便是如此。 每辆车的轮胎都压的实实的,载重一看就不轻! …… 松室良孝眼皮直跳,出事了?出大事了? “冈本君,到底出什么事了?” 日本上上下下,被军国主义洗脑了。 冈本会社目前的生意做到东北去了,这笔生意,是他牵线搭桥的——后来他了解到了生意的详情后,连夜抹除了他对这件事的记忆。 谭忠恕一愣,小心翼翼问:“区座,您……别不是想打上海吧?” 习惯了大把大把赚钱,他接受不了一张一张的赚钱! 涉及到装备,这时候张安平就是让他摘星星,他也敢答应下来: “区座,能!” “你们利用我!” “老谭啊,你这胆子……有点小了。”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 对付掷弹筒,反制的手段只有炮——国军的迫击炮,一个团堪堪几门而已! 只有半吨重可以深度分解的日军制式94式75毫米山炮,八门! 日军制式的三八大盖,三车! “轻机枪三十?” “接下来,上海区就该保护坂本龙一了……这枚鱼饵可还行?” 这桩生意,涉及到的可不是一两个师团,牵扯进来的日军高级将领数都不敢数! 他脑子进水了敢打这个的主意! “是你的人!”姜思安一口咬定:“我的人告诉我说他见过带队的人,确确实实是你的人!” 姜思安寒声道:“你我全都要死!” 他是军方指定的猪鬃商人之一,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做着赔钱的生意,顺便用其他渠道赚大钱。 张安平故意卖着关子,谭忠恕和刘新杰两人相视后,只得无奈的等待。 谭忠恕算是过惯了豪横日子,现在过得捉襟见肘,自然得向东家磨刀霍霍了。 “差不多了,跟我出去走一趟。”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支车队出现在了黑幕中,张安平示意刘新杰用手电筒发信号,得到回应后,谭忠恕跟刘新杰一脸激动,等待着最后的“开奖”。 面对张安平阴阳怪气的反话,谭忠恕默默的坐到了一旁,沉吟道:“我是根据区座的作战意图要装备的。” 一切就绪,就等着今晚的大幕了。 谭忠恕不解。 “这些汽车,是配给支队的,暂时先藏起来保密!” 可惜没抢来。 “愣着干啥?当然是接收装备啊!” 之前的淞沪支队为什么“狂”起来了? 因为火箭筒对平了日军的掷弹筒优势,营连规模的情况下,火力也不输于日本人! 但如果这些装备服役,谭忠恕敢拿出一个中队,对小日本说: “我要打三个中队!” 相信这一波大餐之后,日本人再也不会提什么特攻作战、什么特种部队作战了…… “而您,依然会是猪鬃商人,甚至是……在华日本人中最大的猪鬃商人!” 这就不能忍了! 松室良孝听得冷汗直冒: 作为该利益集团中的一份子,霎时间,无数的念头在松室良孝脑海中一闪而过: “您看,收到消息我们就来救你了——您先别急着生气,咱们先走,万一被特务抓住,您可就没命了!” 他会用无匹的火力向日本人传达一个信息: 神马特攻队,神马特种作战,在大炮下面,都是弱鸡! 火力为王、大炮优先! 就如他通过姜思安,给日本人捐战列舰一个性质——张安平最喜欢的就是让日本人把路走歪。 “交付给第四师团的一批物资,才出城就被你的人劫走了——我的一个心腹被你的人当场打死了!” 于是,坂本龙一最终同意了这个诱人的建议。 松室良孝倒吸冷气。 对了,该炮还有个名字: 谭忠恕问:“李副指挥,车上都是什么?” 坂本龙一再怎么愤怒,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含恨上了“贼船”。 于是,一名在情报体系内的日本大尉,在坂本龙一的诱惑下,干了一票让日军无数高级将领魂飞魄散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冈本,你说清楚啊!”松室良孝也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同一时间,张安平收到了来自上海的电报。 这么说吧,正面战场上,别动队碰到两个日军中队,肯定安然无恙、打得日军不敢追击,而后,别动队就能用一千种方式玩死这两个日军中队。 见李杏雨也在卖关子,谭忠恕索性自己一辆辆的卡车的看了起来,这一看……他嘴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 张安平失笑,他又不是李云龙。 怎么砸、用什么方式砸,合作伙伴都告诉了坂本龙一。 “你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一旁的刘新杰也陷入了yy,作为一个军人、军官,对火力装备的热爱,是骨子里的! 谭忠恕愣了许久后,站起来手伸向张安平手里的“讨债清单”。 张安平不理会快要跟范进有得一拼的谭忠恕,转而看起这些装备——不错,虽然都是二手货,不过修的还行。 “火箭筒——算了,不看了,老谭啊,伱这口张的不太大啊!” 谭忠恕做掉头离开状。 眼见张安平没有说话的欲望,他只能忍着疑惑——要不是他熟知张安平的为人,这时候真的会以为日本人的特攻队要来了,当官的要先跑路了。 “误会,坂本先生,绝对是误会!我们也没想到冈本平次跟松室良孝会狼狈为奸啊!”陈朋一脸的委屈:“若是早知道这一点,我们也不可能冒这风险啊!” 姜思安神色冷冽的看着松室良孝,一阵对视后,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松室良孝,你若是想弄死我就直说!” 面对营救了自己的中国人,坂本龙一愤怒的道: “你们中国人不讲信用!” “炮兵这边是李副指挥负责的,具体的事宜你跟他商量着来。” 谭忠恕陷入了yy。 张安平挂着邪魅的笑转悠回来的时候,谭忠恕终于从yy中清醒过来,看到张安平后,他赶紧迎上去: “区座,您打劫了日军的军火库?” 这也是忠救军总指挥部“打劫”淞沪支队的原因。 他跑到张安平面前: 此情此景,让谭忠恕有种弃部队于不顾只身逃亡的错觉。 谭忠恕直接“疯了”。 “不可能!我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谭忠恕确信,要是没十足的把握,张安平绝对不会稳坐钓鱼台! “你啊……就不会狮子大张口!” 冈本会社经过维修后,这批物资便恢复原样了——冈本会社是日本人的良心商业体,当然不会干资敌的事,所以这种军资便会卖给屯驻东北的军队。 前段时间转移前,张安平留下了李杏雨。 “重机枪十五?” 所以谭忠恕一进来,他便没好气的说道: “夜猫子进宅了。” “我的?” “您故意安排人跑掉通风报信,自然是为了钓鱼,现在支队各种装备严重匮乏,若是没有相应的装备,这仗……没法打。” “松室啊松室,论顺水推舟……” “你还是个弟弟。” (本章完) 第227章:更高一筹(上) 按照剧本,上海警备司令部这时候应该是极其悠闲的。 召集各处的军事长官组成观摩团,喜滋滋的嗑着瓜子、听着阅读的电报,等东山的忠救军被全歼后,观摩团再喜滋滋的跑到战场上去,带着庞大的军报记者团,拍照、拍照、拍照,然后往死里吹嘘特种作战。 再然后,大量组建特攻队,用特攻队对付活跃在占领区的各路武装。 但是…… 但是,他们的老底面临着被掀开的风险! 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日军将领们极其的愤怒! 他们以下克上、置大本营的蚕食中国的战略于不顾,悍然扩大冲突、发动全面侵华战争,本质是不就是为了利益吗? 现在有稳妥的捞钱门路,居然有人见不得他们好,想要……掀桌子! 这怎么能行! “找!” 有组员不解:“为什么?” …… “李组长哪里的话,”郑杰自嘲的说道:“若不是贵部相救,我现在早已是阶下囚。” “就让刘新杰负责观摩团?” 情报很快便汇总到了松室良孝这里。 确认情报上的暗痕没有问题后,松室良孝才观看起来。 松室良孝嗖的站了起来,赶紧接过情报。 “郑长官,实不相瞒,这一次……可能要置您于危险之中了。” 郑杰藏身的安全屋。 “不影响。” 不过抓捕坂本龙一的大事已经占据了他的脑海,这样的巧合并没有被他所注意到。 “没问题!” “机关长。”水野幸平这时候急匆匆的进来:“鼹鼠的情报!” 一同翻找后,在卫生间中他们找到了暗号,顺着暗号找到了内奸留下的情报: 以上海区的能力,把坂本龙一藏一段时间真的不难,等巨浪成型以后,趁着日军内部的清洗将坂本龙一掌握的各种信息一并爆出来,多好! 到时候整个中国派遣军都得乱套! 坂本龙一所掌握的情报,对日本人来说太重要了——事关一众高级将领屁股下面的椅子,这种事的优先级,可是高的离谱! 用坂本龙一钓出内奸除之,这便是城内这支花的主要目的。 “很优秀的计策,可惜……我的卧底就在你们中间!” 为确保情报的准确性,两人派出了侦察小组抵近侦察,生怕打草惊蛇的两人严令侦察小组不可跟忠救军照面——侦察小组也不负他们所托,经过大半天的侦察,在傍晚时分将侦察的情报通过电台发来了。 毕竟两支特攻队是冈本平次一力支持着成立的,现在要“大显神威”了,怎么可能将冈本平次排除在外? 冈本平次知道,这也意味着张安平知道了。 “德性!”于秀凝喜滋滋的翻着白眼,然后肃然道:“所以,坂本龙一不能出任何问题,这段时间你把人保护好,晓得不?绝对不能影响到老师的布局!” 李伯涵找上了郑杰。 “目标定下来了——明楼!” 将领们极其的愤怒的同时,又非常的恐惧。 “郑长官,目前您需要跟着我——实在是委屈您了。” “李长官高义——”李伯涵夸奖一句后,道出了目的:“这一次,您得有意的暴露行踪,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早在昨晚便带着各自的特攻队悄然离开了训练营,在夜幕的掩护下,他们乘坐汽车奔行了八十余公里,在天亮后悄然隐蔽了起来。 不过他们的命令是今晚十二点,对76号的一支队伍进行伏击。 组长冷下脸,直愣愣的看着说话的组员,直到对方从漫不经心变成认错的垂首才放过了他: “收拾一下,两两相互监督,你话多就跟着我——十点整我们离开!” “你个二傻子,连伱都知道一旦形成风暴整个日寇的中国派遣军都得乱套,那日本大本营会不知道吗?” 这份情报来得稍晚些,此时的松室良孝正面对其余三份情报开动脑筋。 “请老婆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坂本龙一,将于晚上一点半会从火车西站离开。】 “要是不曝出来,老师还能以此再做几个局,你说哪个划算?” 1点、袭击明家、围点打援 老狐狸似的松室良孝,一眼就看出了军统的战术安排。 重创上海区! 咦,这话……好像挺眼熟哈。 这批军资被抵抗分子夺走,反而不是大事,怕就怕这批军资落到了自己人手里,然后引来大本营的调查团。 “切,不就是围点打援吗?”有人漫不经心的道出了一句。 “大汉奸明楼,是明氏的长公子,这一次的行动目标就是他!” “掘地三尺,也要将坂本龙一找出来!” “今晚2点,由我组对明家展开偷袭——注意,我们绝对不能在第一时间攻下明家,而是要装作无法攻破的样子。” 【为了整个中国派遣军的稳定,绝对不行!】 …… 一个绞在观摩团颈部的绳圈抛出去的时候,另一个让日本人心动的鱼饵,也丢了出去。 “李组长,具体是?” 【西站有内鬼,行动需谨慎!】 “水野,立刻查一查火车西站一点半离开的火车!” …… “一旦曝出来,日本大本营反而会当做没看见!” “只要能让日本人不好过,我郑某人这百八十斤肉就是交代了也无妨!” “你立刻带人去常州!进站前拦停这列火车!” 了解这个计划的一个环节的陈朋,对此一直有个疑问: 老师为什么不现在就把坂本龙一掌握的情报爆出来? “必须搞!”张安平一拳砸在了桌上,定下了决策后,他问: …… 至于将松室良孝收拾的怀疑人生,那……也是附带的。 直到这份情报送来,松室良孝的疑惑才为之解开。 冈本平次! 郑杰被李伯涵灌“迷魂汤”的时候,另外八个行动组,也接到了命令。 “老天爷喂饭都喂到嘴边了,这口,必须张开!” “一点……好巧啊。” “和我们掌握的情报一致——中国军队将人员分成了两队,一队没有携带武器,像劳工一样在干活,另一队在监工。” 坂本龙一这条线,便是彻底唤醒内奸的诱饵。 “嗨伊!” 四个行动组的卧底传输的情报摆在了松室良孝的案头,通过对卧底位置的跟踪,这四份情报的真实性,自然也因此得到了验证。 谭忠恕斩钉截铁:“够用!必须够用!到时候我上前线,警卫力量一股脑的全砸进去!” “这是要……声东击西啊!” …… 张安平差点乐死,一旁的谭忠恕不解其意,直到接过张安平递来的情报,才明白了张安平这般兴奋的缘由。 但内奸的身份不明朗。 坂本龙一,应该…… 这四份情报也让松室良孝确定了一件事: 李伯涵本是直来直去的性子,但情报组的组长终究是锻炼人的位置,再加上张安平的耳提面命,现在的他,做事还算有模有样。 “这是上面的命令,我怎么知道?”组长冷着脸。 谭忠恕兴冲冲的道:“区座,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松室良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日本人现在正在满城搜捕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此人现在在我们手里——”李伯涵难掩激动:“此人若是能送出城去,他携带的情报定会让整个日寇的中国派遣军动荡!” “那这边?” “你看着办吧。” “这一次,我们无论如何要将此人送出去!” 松室良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因为一点也是特攻队对东山的忠救军进行总攻的时间。 坂本龙一现在就在军统的手里! 【绝对……不能让坂本龙一被送走!】 上海城内,坂本龙一这条线,是为了除内奸——已知的内奸有郑杰,除此之外,八个新编的行动组中也有内奸。 行动组负责人开始向组员们通报接下来的行动: 这样一来,不仅能避免自己的“屁股”被下属们看见,又能在第一时间抵达战场观摩。 时间过得很快,十点不到,组长便将五名组员全部集合起来: “别动队抽出来影不影响对特攻队的包饺子?” 十点整,接他们的车如约而至,对上暗号后五人挤进轿车内,在夜色中缓缓离开。 “那我就给观摩团发报了!” “做好准备,十点钟有车过来接我们。” “都没问题吧?” 嗯,其他目的,都是在城内这支花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比方说到时候收拾收拾76号,再比方说因为坂本龙一而收获了一批日制的军火,再比方说借此巩固一下76号中卧底们的人设…… 几分钟后,水野幸平带来了情报:“一点半,是一列发往北平的车。” 他的计划是城内城外两花开。 “以我部的行动为讯号!” 汽车启动,李伯涵凝重的对郑杰说道: 于秀凝嫌弃的说道: 松室良孝紧皱眉头,面对这庞大的上海地图,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停留在租界。 “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 谭忠恕一咬牙:“再抽一个区队?火力加强下呢?” 陈朋似懂非懂,然后涎着脸:“还是老婆懂得多。” 因为三份情报言之凿凿的称要在某个路口设伏。 “没问题。” 情报很快便送到了松室良孝的案头。 “郑长官言重了——上车,咱们车上说。” 张安平的布局其实不复杂。 于是,一份情报传到了身在东山的张安平手里。 观摩团的密级挺高,但他们绕不开一个人: …… “他是围点打援的点,是声东击西的东,那么……关键的点在哪?” 灯下黑,军统居然给他来了一手灯下黑! “明楼……” 某行动组。 城外,远离上海地域的太湖东山,这里将会是埋葬日军两支特攻队的坟场; 在警备司令部的压力下,松室机关全部动员,包括76号和舔舐伤口的大民会,都被紧急调动,在整个上海翻天覆地的寻找着坂本龙一。 起先张安平并没有打观摩团的主意,因为观摩团会在战后的白天入场,但现在传来的这个情报让张安平差点笑出狗叫。 整个松室机关秘密运转的时候,上海区真正的行动力量,已经暗中在城西集结了。 一堆将佐的诱惑,张安平也忍不了,他咬牙同意道: “到时候我也亲自会会山本跟竹下!” 松室良孝开始了针对性的布局,这一次,他要收网! 【我将在租界暴露行踪,此为诱饵!】 因为观摩团已经到苏州了,而根据情报,观摩团的团长,日军川田联队的联队长川田正雄,是一个极其激进的性子,在上海期间,他就表达过“既然是观摩团,怎么能在后面观摩”的想法。 “就是因此,这件事反而没必要曝出来!” 但是上海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再加上松室良孝汇报今晚抵抗分子有大行动,以此掩护坂本龙一撤离,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将领们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将观摩团安排在苏州。 他们离开后没多久,两个特务便出现在了他们临时呆的屋子里。 法租界。 …… 按照上海警备司令部的设想,观摩团要待在上海的——半夜时候,上海警备司令部的一众将领会跟观摩团一道离开上海,在两个中队的护送下前往太湖的东山。 “竹下君,天黑后,按照我们既定的安排行动,现在是下午六点,对下表,晚上十二点前,各部进入预定的位置。” “太好了!”郑杰面露仇恨之色,一副对日寇恨意滔天的样子:“李组长,你就说让我做什么吧!” 现在此人带观摩团来到了苏州,在苏州他军衔最高的情况下,极有可能会在行动开始前从苏州出来,抵临一线观摩。 “还有这好事?!” “还缺点人手,观摩团的保卫力量至少是一个中队,光凭别动队的二十多号人,短时间内拿不下。” 命令传达后,八个行动组立刻按照命令赶赴各自的位置——四个卧底,在转移过程中,成功将这份情报泄漏了出去。 张安平的计划跟日本人的计划在同时运转。 上海。 一头少将、七只大佐、十几条中佐,战场上不捅敌人的指挥部,捞不到这么多的大鱼啊! “搞!必须搞!” 城西郊外有座山,山上有个训练营。 现在,训练营中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中队的卫戍卫兵跟特攻队的后勤。 带队的是于秀凝,她领到的任务是: 将特攻队的痕迹,彻底的清除! (本章完) 第228章:更高一筹(下) 太湖,东山。 夜色笼罩下的东山还是如以往那般的宁静,带着浓浓湿气的风在黑夜里不断的刮来刮去,在宁静的夜色中,不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这片世界仿佛亘古以来便如此宁静一般。 但在今夜,宁静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女子,一群不速之客悄然的脚步声,正不断摧残着“她”。 不速之客自然是山本一木和竹下俊所带领的两支特攻队。 在竹下俊和山本一木看来,东山的忠救军,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如——他们二人的中的任意一人,都有信心带着自己手下的特攻队,潜入这里后以一敌十,轻易将他们击溃,然后在漫长的围猎中,将他们击溃。 不过,这是特攻队的第一战,是要当着泛上海各警备部队军事主官的面表演的一次跨时代的作战。 砰 他们认为日本人是不可战胜的! 可是,当他们看到日本人在炮弹的友善照顾下,一个个激动的四分五裂的时候,他们突然感觉到,小鬼子没什么好怕的啊! 于是,他们摩拳擦掌,等待着炮弹的停息。 别动队率先冲了出去。 片片光幕在即将消失的时候,又一次撑了起来。 一头大佐拄着指挥刀,挣扎着说: “你们……不讲……武德……” 罚罪营的兵犹豫了。 七八个本该枪毙的混蛋,他们之所以没有被正法,就是为现在准备的! 敌人现在应该很得意吧? 指挥官满意——打卡照相嘛,军统上海区的传统技能了,不能丢。 …… “什么意思?” “长官,我专门负责翻译,绝对不会搞错!”翻译兵信誓旦旦的保证。 在山本一木的设想中,忠救军失去了船只后,亡命向外奔逃的时候,这里的分队,会一层层的削掉亡命奔逃的忠救军,让他们十去其六。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爆炸,大地不堪重负的晃动,像是日本人极为熟悉的地震似的。 “跑什么?” 炮弹! “这怎么可能!” 可惜,这一切,随着咻咻咻的炮弹升空声而颠倒了。 “杀!” 啪 “长官,您跟我们教官真像!” “竹下啊,我代……周卫国向你问好!” 无数的照明弹在第一时间升空,一片片光幕在照明弹缓慢的下降中形成,所有的特攻分队,全都暴露在了光幕的笼罩下。 伸出手臂,探出两根手指、前压。 “联队长说的是。” 这是他们本能的反应,但下一秒,光幕笼罩了这里,杀向他们的日本兵,就这么被展现在了光幕之中。 …… 哒哒哒哒 冲锋枪的扫射声中,十几个佐官外加将官,集体……扑街。 “我还有一招,我还有一招,我还有一招一定能扭转局面……” 他准备打一场恶战的,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中国人,我希望伱们跟勇士一样,和我们来一场一对一的勇士对决!” “我原以为特攻队有多厉害。” 可是,炮弹仿佛是无穷无尽似的。 可在炮弹不断的爆炸中,死亡,反而是极其奢侈的事。 张安平却自顾自的走过来: “山本先生看样子是强撑着一口气了,竹下先生倒是不错,要是能活下来的话,可以凭借这双手自力更生啊!” “我部遇伏!即将玉碎!请诸位不要放弃特种作战!大日本帝国万岁!” 轻易摸到了指挥部,如入无人之地的将哨兵一个个抹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就在眼前。 根据钉子讲述,行动一开始,他就看到另一名同伴被当场枪毙了! 没错,他是潜伏极深的钉子,同伴,是掩护他的钉子。 脑袋挨了一巴掌后,有人训斥:“你瞎啊!这是我们的人在打炮!” 更关键的是,这名队员不是死于交火,而是破门时候触发的诡雷。 松室机关最精锐的一个特工小组,等着抓捕张晓呢,结果……伪警察先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张安平轻笑起来,随后道: “我猜你们日本人未来几年内,怕是没人再提特种作战这四个字了吧!” 在亲眼看到手下的特攻队员在爆炸中被炸的七零八落后,冷汗在一瞬间浸透了山本一木。 “好了,你们可以带着疑问……去死了!” 日本人被炸懵了。 同行的中佐拍起了不要钱的马屁。 一战定乾坤! “将军,您很看好山本一木他们搞出来的特攻队?” 从信心满满到跌入谷底,只需要……区区一片片光幕即可! “游击队、忠救军,癣疥之疾而已。” 川田正雄傲然一笑:“我大日本皇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区区……” “东山的地形,只要毁掉忠救军撤退的船只,他们便是瓮中之鳖!又何必刻意表演一番?松下君,我说的对吗?” “天爷啊!”有人擦着口水:“这他娘美死了!” 皇军都不敢这么炸啊! 这一刻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里,是指挥部的驻地。 …… “报告!山本中佐发来紧急电报!” 可结果却更惨。 但随着光幕第三次撑开,爆炸还没有停止,谭忠恕心疼了。 山本一木被炸的怀疑人生了。 但松室良孝看到照片后,差点在脑袋中炸开的血,全从嘴里喷出来了。 “我是他们的指挥官之一——山本先生,竹下先生,很高兴能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二位!” 罚罪营的兵是真的懵,疲累了一日的他们,睡成了死狗——这时候,日本的特攻队在竹下俊的带领下,杀过来了。 “以训练有素的精锐打装备落后、训练稀松的忠救军、游击队之流,有何之难?”川田正雄淡笑道: 他来不及多想,下达了最符合当前情况的命令: “撤!” 一名名岗哨在挣扎着被特攻队轻易的割喉,随着本就不多的岗哨被不断的清理,山本下达了抵近的命令。 这意味着…… 翻译兵毫不犹豫的道: “小日本说他们要像劈小鸡一样把咱们都砍死。”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和中国军队交过手,可是……从没有哪个人这么感受过中国军队的火力覆盖! 这一刻,很多的特攻队鬼子都在想: 那些和他们对战的中国士兵,好像……也经常遭到这样的照顾。 “区区”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有出口,突然间世界亮了起来。 接下来噩耗一个连着一个: 水野幸平没有堵到坂本龙一; 因为照片上的人,就郑杰。 咦、咦、咦、咦? “防炮!” …… “山本啊,我代李云龙向你问好!” 每一片光幕下的日特攻队,都遭到了炮弹们精心的照顾,就仿佛多年后胖子跟小男孩热切的招待一般。 刘新杰瞅着战场,觉得不过瘾。 尽管忠救军以关门打狗的方式堵住了缺口,但东山这边三面环水,铁了心想跑的话,完全可以跳进太湖,看老祖宗能不能保佑他们活下来。 “没想到……这么不堪一击啊!幸好没让别动队出手!” 翻译兵:“他说他是打不死的。” 就在警备司令部的一帮日军将领怀疑人生的时候,松室良孝……也在怀疑人生。 一群日本将领纷纷大笑: “呦西,呦西!山本君这是给我们报喜来了!” 山本打量着张安平,有些愕然,无数的情报中,他好像没看到过这个人的情报。 军统都发现第一枚钉子了,第二枚钉子在最后时候还跟第一枚钉子两两互相监督——他们难道意识不到这个人有问题? 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你个二傻子王擎汉看不出来吗? 明家这边被军统虚晃了一枪,松室良孝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偷袭变成了撤退,而被偷袭的对象,却在这一刻展开了反击。 一堆忠救军堵了上来,完成了关门打狗的最后一个环节。 这时候的松室良孝很是自信。 跑啊! 一战扬威名! 竹下俊尖声大喊。 “我是山本一木,我想见你们的指挥官!” 别动队的鬼才们说道: “都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十几分钟后,又一个噩耗传来: 苏州方面前去接应观摩团的部队遭遇了袭击,根据对方火力强度,预计至少是一个旅! 那是布置在指挥部中的诡雷被触发后的爆炸,也是……关门打狗的信号! 警备司令部内,跟所有人都死了亲娘一样的沉重。 “孬种们,看爷爷们是怎么打鬼子的!” 他喜欢看中国俘虏垂死挣扎的画面,喜欢看手下的特攻队员徒手击毙中国俘虏的痛快。 上海区不是要借声东击西来掩护坂本龙一以灯下黑的方式离开吗? 那么,在“东”这一方面,就让上海区做好行动力量被一网打尽的准备吧! 在松室良孝的应对方案中,他会让76号作为诱饵,先被军统咬住,等军统上钩后,他像一头鲸鱼一样突然冒出来,一口吞下所有! 因为上海区在不经意间,卖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破绽。 而差点松室良孝脑溢血的则是抵抗分子在特攻训练营的留言: 这……还是忠救军吗? 不是说他们缺乏重武器吗? 这他妈是缺乏重武器吗? 他们要用牛刀杀鸡的重视,干净、利落的方式和风格,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全歼! 黑暗中的山本一木像眼镜蛇一般,锐利的目光打量着戒备松散的指挥部驻地,看着哨兵漫无目的的游荡,山本一木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霎时间,司令部内一片的死寂。 这一次,可算是没有炮弹的咆哮了。 竹下俊和所有的特攻队员,这一刻都意识到了上当了。 …… 一个小时前,电报兵汇报川田正雄没有按照约定,提前带队离开了苏州城。 不是被砍掉的,而是激战中有人打中了他的冲锋枪,冲锋枪脱手的时候带走了他的手指。 张安平很自信,有诈的话,无非是准备点炸药——山本和竹下是一路退到这里的,哪有时间备炸药啊! 他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这两人都有个共同点,一个拿了云龙兄的老婆做人质,一个自诩道义,却用人家的老爹做人质。 终于赶来的刘新杰抬手一枪打死了大佐,然后疑惑的看着翻译兵:“我怎么觉得他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轰 罚罪营的兵,绝大多数都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人——他们对未来看不到希望,不管军官们怎么说,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溃逃、一次次的战而不胜,让他们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太准了。 干他妈的,太心疼了! 第四轮光幕撑起。 什么叫杀人诛心? 这就是! 竹下俊跟山本的脸色苍白起来。 但……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但阁下没必要如此糟践我们吧?” 这…… 因为这个情报,松室良孝备下了一张大网。 “我滴个娘咧,这……日本人的炮弹是不是打偏了?” “行了,行了——”刘新杰摆摆手,随后可惜道:“可惜没逮到几个活口。” 因为要携带重机枪的缘故,这边的鬼子没有配备冲锋枪——当重机枪跟掷弹筒遭到了照顾而变成七零八落的废铁后,剩下的鬼子,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茫然的看着挂着刺刀冲上来的忠救军,像被一堆彪形大汉围困的女鬼…… 他做了一个局,一个能将军统上海区行动力量一网打尽的局。 电话打到了苏州,但迎来的却是一个更加残酷的噩耗: 观摩团疑似遭遇伏击,苏州方面派出了军队前去查看了! “这特攻队也是启发了我,以后我可以尝试组建多支削减装备的特殊中队,保持百来人的规模,不用装备重火力,携带半月口粮,可以在占领区内任意活动,清扫游击队。” 他想跑,可在这种连绵不绝的爆炸中,跑,只会死的更快! …… 车队立刻急刹停止,车斗内的士兵就要跃下的时候,迫击炮、火箭筒一齐发威了。 滴滴答滴滴滴,滴滴答滴滴滴 第二辆车中,少将川田正雄正在吐槽: 这把“刀”不是用来阻击忠救军的,而是要在忠救军亡命而逃的时候,一层层削肉的。 “过瘾!” 钉子称这时候行动组的组长说明楼是他们自己人,他们早知道有内奸,故意利用内奸透漏出要袭击明家的消息——装模作样的打了几枪后,行动组就撤离了,他趁乱脱离了队伍,等来了76号的援兵。 八个人,被人干净利索的一刀毙命。 十来枚迫击炮炮弹便端掉了四个重机枪阵地,挖好的掷弹筒阵地,也遭到了亲切而激烈的照顾,三十余人,在短短的五分钟内,就被炸死了超过了一半。 “为了表演而表演,何必呢?” 车上驾驶室里搭乘的泛上海警备区观摩团的成员,而车斗中,装着的则是护卫的士兵。 一个小时后。 谭忠恕这才清醒,但肉疼的感觉依然没法消散。 “炸吧——留这么多炮弹当累赘啊!”张安平一边检查着武器一边教育: “咱们的优势是机动,辎重太多了就成累赘了!” 张安平后发先至,越过了谭忠恕冲在了第一线。 “如此耻笑于对手,阁下这行为,未免太不磊落!” 张安平呵笑一声: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在上海的老窝,应该是没了——”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第四…… 炮弹、火箭弹一次次的点名,让抵抗越来越弱。 某处发现了几具尸体,经过辨认,这些尸体全都是松室良孝策反的钉子——也就是说,除了鼹鼠郑杰外,他在上海区的钉子全都被揪出来了! 这还不算,另一个噩耗也在之后传来了: 轰! 一声爆炸声彻底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可惜,不是所有人的日本人都清楚这是陷阱! 早在布置的时候,山本一木就强调过,行动以他带领的小队为基准信号——他这边动手以后,其他单位才能动手! 所以,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枕戈待旦】的其余特攻分队,开始了信心满满的进攻。 起码他没跟某人照面。 “小鬼子,爷爷等候多时了!” 而此人死前遭遇的报复,明显就是嘲笑他松室良孝。 警备司令部。 在淞沪战场上,亲历过半个小时一个营只剩下半个连的他,此时此刻何止是激动啊! 张安平噙着冷笑。 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袭击明家的人被76号抓到了一个——结果这个人却是松室良孝早就策反的钉子。 他脑海中自动播放着未来让世界都颤栗的bgm: “念!” 他的旁边是竹下俊,此人精通剑道——但此时的他,几根手指都找不到了。 都不是好鸟嘛! 警备司令部的军官们没当回事,观摩团既然想抵近观摩,那就抵近观摩吧! 这不是他们展露杀人技的屠杀秀,而是……针对他们的一次伏击! 撤! 包括竹下俊在内,所有人指挥的特攻分队指挥官,默契的下达了命令。 但援兵没有遭遇袭击,反而顺利的抵达了明家。 照明弹! 川田正雄大惊,但还不等他做出反应,在未来欧洲战场传奇的撕布声就响了起来。 刘新杰笑的酣畅淋漓,这才是淞沪支队的作战嘛,之前回到总指挥的时候跟鬼子打仗,那叫一个束手束脚,那叫一个憋屈啊! “感谢你们……” 面对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日本人不得不这样的叫嚣。 “送上门的小鬼子!不艹白不艹!” 就……这么几头小鬼子? 罚罪营的士兵们懵逼了。 中国人,怎么有如此庞大的火力? 完啦! 一刀抹喉! …… 好像有些太……那啥了吧? 正犹豫间,一队人自罚罪营中杀了出来。 “这辈子……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他看不见那里的情况,但能猜到那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迫击炮、掷弹筒、野炮,不断的轰鸣,日本人在爆炸中只能像乌龟一样四肢撑地,绝望的等待。 明家确实遭遇了袭击,76号也在第一时间派出了援兵。 指挥官赞赏的看了眼翻译兵,不错,你小子有前途啊!不愧是被教官夸奖过的! “小日本不投降,还想砍死我们?送走!” “将军,快下车!” 可惜,他的特攻队,向世人宣告存在的第一战,对手是在他看来弱不禁风的忠救军! yy中时间是过得飞快的,当乌云遮掩了大地,当他手表上的时间走到了一点的时候,山本一木终于从yy中清醒过来。 这是他的幸运,因为比起他力挺的竹下俊和山本一木来说,他运气太好了。 但现在,死亡的是他引以为傲的特攻队员。 他们战功累累,可从没有逮到过这么大的鱼,这时候不冲可太对不起送上门的大餐了! 日本人微弱的抵抗,在一群狙击手转职的别动队员面前就是儿戏,精准且连绵不断的火力压制,让微不足道的抵抗没有一丁点的用途。 山本一木在东山宽三公里的入口处,准备了一把“刀”。 …… 其中还有第九个人的尸体,不过此人不是被一击毙命的——汇报的伪警察说这些帝国的勇士在临死前奋勇杀敌,将一名抵抗分子留了下来,抵抗分子身上严重的损伤便是帝国勇士们不屈的战意…… 上当了! 山本一木脑袋异常的晕眩,这本是一场表演性质的屠杀秀啊! 哪里出问题了? 特攻训练营,遭遇了抵抗分子的袭击!留守部队,全军覆没!在押的三十多名抵抗分子,被营救了出去。 他们不是败于顶级的特种部队,他们精心练出来的特攻队,尽管还没有毕业,但却在这一战中,被不是正规军编制的忠救军给全灭了。 出发时候的他们有多自信,这时候的他们就有多决绝的想死。 “山本君,你们可要加油!否则……我这边的风头大概会超过你们的!” 谭忠恕心疼的要命,第三轮,没必要啊! 真的没必要啊! 指挥官大手一挥。 “这要是能活捉一名鬼子的将军……” “都准备好!炮弹一停,咱们……往死里干小鬼子!” 刘新杰乐了,大手一挥:“留一个排打扫战场,其他人,跟我去苏州城溜达一圈!” 这…… 根据鼹鼠最新汇报的情报,他将和“张晓”一道撤离上海,前往重庆述职。 然后,数不清了。 别动队的指挥官瞅了眼负责拍照的部下: “拍完了?”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川田正雄懵了,区区不成气候的忠救军,怎么……怎么有这般强大的火力? 应该很自豪吧? 降维打击的自豪么? 他当然不是因为目睹了死亡。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十几辆卡车被摧毁了一大半,一百多名日本兵,只剩下几十个人围绕着卡车的各种残骸防御,但在光幕的笼罩下,这种防御无非就是给火箭筒、迫击炮标记位置而已。 特种作战?呵,不过如此! 短短九个字、三个标点符号,却差点让松室良孝脑溢血当场嗝屁! 他要利用张晓,将军统的上海区,一网打尽! 但……当一切开始展开的时候,松室良孝敏锐的发觉,不对!情况不对! 剧本……从一开始就偏了! 仅仅这一个多月的训练期间,山本一木就目睹过无数次的死亡。 夜幕下,十几辆军车刺破黑暗的笼罩,以不开灯的方式,缓慢的前进着。 松室良孝因为喷了一口血,免去了脑溢血的下场。 特攻队的第一战,他其实更愿意用在更值得出手的对手身上,比方说八路军——相比忠救军,他认为坚持在占领区作战且善于发动基层力量的八路军更值得重视。 张安平哈哈大笑起来,枪口对准了两人。 削肉刀,吧唧一声,干干脆脆的折了。 所以,这里驻扎的分队,三十余人却有四挺重机枪,还有多支掷弹筒。 …… 竹下俊一直观察着忠救军的动静,罚罪营乱糟糟的反应让竹下俊回过神来——跑什么? 忠救军,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啊! 竹下俊沉闷道: “马上通知苏州,命令出兵救援——东山就一千来号忠救军的散兵游勇、虾兵蟹将,以山本特攻队跟竹下特攻队三百余名精锐的战力,即便遭遇伏击,死守几个小时也不是难事!” 转身回去打?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闪烁,当他即将下决心的时候,尖锐的破空声响了起来。 川田正雄扶着指挥刀,大笑着道:“这场戏,又何必这么复杂呢?” 当光幕笼罩了这里后,重机枪的阵地,却成了最佳的靶子! 他们两个其实能突围的。 他观察着光幕中日军的情况,看抵抗越来越弱后,刘新杰大手一挥:“差不多了!冲锋!” “真特码过瘾!” 两名待命的特攻队员立刻猫着腰从藏身的地方翻了出去,开始在黑幕中缓慢的摸向了极不专业的岗哨。 谭忠恕率先起身,高呼一声后就带着警卫冲向了最近的一片光幕。 照明弹! 不是常规炮弹,而是特种炮弹之照明弹! 这种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从开始到结束,山本跟竹下两人,就没跟传说中的别动队交过手,压着他们打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忠救军! 虽然和火力的压制有直接关系,但全没于忠救军之手,实在是……太打击他们了! 张安平听到山本的“呼唤”后,便想过去,谭忠恕一把拉住:“区座,小心有诈!” 许久后,一名日军将领才不可置信的出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非常非常的喜欢死亡——喜欢给中国人带去死亡。 “李杏雨,够鈤的李杏雨,你他吗够了啊!” “拍到了。” 我们这么多人,鬼子就这么几个,跑? 舞台明明是他们准备的,可大戏,为什么没唱起来不说,反而……塌了呢? 此时的松室良孝,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鼹鼠的身上。 “好像……是啊!”张安平点点头赞同:“那我就用另一种方式说话——” 接应部队不敌撤入了苏州城内,苏州城进入了一级战备! “不可能!不可能!中国军队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冒出来一个旅?绝对不可能!” “将军真乃真知灼见。” 只不过两人都拒绝了逃跑。 “没诈——有诈的话,也不会在这里。” 中佐拼了命的拉川田正雄下车,可川田却在怀疑人生状态中。 这…… 松室良孝今晚准备了一台大戏。 他的特攻队训练之处,山本一木就幻想着带着这些勇士,层层渗透后直扑八路军的总部。 “愣着干什么?去四角领武器打鬼子了!” 山本一木拄着一支步枪,费力的挺直胸膛。 总不能白准备这么多的补药吧? 他望向别动队:“要不,咱们去苏州城边上晃悠一圈?” 三十来人的观摩团,外加一百五十多人的护卫武装,组成了这一支车队。 当包围圈压缩到最小的时候,十几个日军佐官和一个将官,纷纷双手持刀做戒备状,胆颤心惊的和如狼似虎的别动队员对峙。 “小鬼子刚说什么了?” 别动队的队员们悄悄撇嘴,开玩笑,鬼子军官全都杀光没一个冤枉的,活捉几个让大老爷们用贵宾之礼相待? 上海。 mg34通用机枪! 谭忠恕凝望着片片光幕下被炸的瑟瑟发抖的日军——虽然他看不见。 “所以,我们就替他们堵上这个口子!” 带队的王擎汉马上控制了明家全家,紧接着王擎汉就被松室良孝喷了个狗血淋头。 “鼹鼠”! 鼹鼠被军统暴露了出来,用来吸引眼球——鼹鼠作为郑涛潜伏组唯一的独苗,所以军统为鼹鼠安排了一条密级非常高的撤离通道。 黑幕中,张安平凝望着看不见的远方。 第一枚炮弹炸了。 砰 砰 (本章完) 第229章:本卷尾声 黑夜被太阳驱赶着,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笼罩了许久的大地,天色从微亮到暗亮再到明亮,像是迎来了一个新生。 上海。 为生计而需要忙碌的人们,在上班的路上,又亲切的看到了满地随风晃动的宣传草纸。 就说嘛,前天晚上“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没有后续的“通告”? 这不,通告这不是出现了嘛! 【日军一中级军官观摩团被忠救军,自川田联队少将川田正雄以下将佐24人,全部被毙!】 嘶…… 捡起宣传单的人们倒吸冷气,又死了一个少将? 嘶…… 又死了一堆日军将佐? 嘶, 看着宣传单上略模糊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日军将佐尸体上的军衔,捡起了宣传单的人们有种过年的错觉。 咋这么酸爽呢! 【忠救军兵临城下,苏州城一夜三惊!伪军屁滚尿流,日军肝胆俱裂!】 另一段宣传内容也有配图,配图是一群忠救军以苏州城为背景的自拍,略模糊的图片上,能看出苏州城的严防死守。 中国不会亡! 抗战必胜!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国一定会赢! 同胞们,坚持下去,抗战必胜! “对,抗战一定赢!” 又是略模糊的配图,三百余具尸体整整齐齐的码放。 人们分享着自己从宣传单上看到的内容,想将一场酣畅淋漓大胜喜悦的传递给身边每一个认识的人——直到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宣传单不是一种制式。 人们不由想起了那些经常出现的标语: 抗战一定会胜利,尽管那一天我早已化作了养分,可我滋润过的大地,会代我看到胜利的那天! 一年前,日军一副高头大马姿势跨入了上海,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想不到一年多过去了,三月亡华论像笑话一样成了日军的耻辱不说,还被依然坚持在沦陷区的抗日力量折磨到这种程度。 身处黑暗,照来的一缕光明,让他们对未来有了更充足的信心! 上海警备司令部。 用如丧考妣——用像死了爹妈似的正好可以形容此时上海警备司令部的状态。 第三类宣传单的这段话,差点把上海人笑死。 一帮子高级军官,现在正惴惴不安的等着来自派遣军方面的处罚。 “真好看……” 【日在沪特务机关松室机关负责人松室良孝,处心积虑策反败类、安插卧底,在短短两月多时间里,先后向我军统安插卧底7人。 最终的结果在调查组到来的第二天就出炉了,还是前所未有的快! 在过去,这种处罚总是要悬而未决一段时间,可这一次,派遣军司令部方面处理的速度极快,事发后的第三天,以一名中将为首的调查组就直接来到了上海。 这份指责自然是有图有真相。 于是,他们交换着宣传单。 在这后面,还有一张让人看了怒火腾腾的指责: 【日军丧尽天良,以无辜民众作为特攻队练习杀戮的对象,特攻训练营自成立至今43天时间中,有48名无辜人士被日军在练习中杀害!攻陷特训营时,我英勇果敢之军统战士,一并解救了53名遭日军秘密囚禁当做练习杀戮的无辜民众。】 其实,最倒霉的是上海警备司令部新上任的司令xx中将——履任才四十多天啊,屁股都没坐热呢! 可死了一个少将一堆佐官,这板子不打到他身上都不行! 就连冈本平次,都受到了训斥——训斥的原因是姜思安是特攻队的最大支持者,正是因为他的出资和出面,才让山本一木跟竹下俊组建了特攻队,才让各部的军事卖不开面子出了人。 还有一份宣传单,把差点脑溢血的松室良孝,直接送进了医院…… 【所谓特种作战、所谓特攻队,不过是徒增笑话的白费力而已,日军所谓的战术创新,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自嗨!】 有人望着日军堆积如山的尸体照片,久久都不愿意挪开眼睛。 警备司令部大换血,包括司令官在内的一众高级军官,全都被安排去了东北。 【日军建立了两支可笑的特攻队,想用一种全新的战术方式来取得对我军的胜利,没想到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太湖东山一战,三百余头的日军特攻队,全军覆没!】 有热血之辈看完三类宣传单后豪气丛生,决定联络好友,加入到抗日的队伍中—— 我方感谢松室机关长处心积虑送人头之举,本区已向侍从室申请,愿为松室机关长颁发三等云麾勋章,待勋章下发之日,必将敲锣打鼓送于松室机关长! 愿松室机关长再接再厉、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也导致了松室良孝的住院——这样的调侃,对于一个自负的情报高官来说,比直接在他脸上用八吨卡车压一次还难受…… …… 没有人会被这样的死亡照片吓到——因为从日寇踏上了这片伟大的国土以来,身处沦陷区的人们,已经见惯了各种各样的死亡。 松室良孝自以为自己是诸葛再生,却不料这一举一动早被我军统察觉,并以此布局,重创松室机关! 古有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未曾想今还有松室送人头,实在是今人不逊古人啊! 调查组对特攻队/特种作战给出了一个终极结论: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所坚持的特种作战,是一种浪费人力物力的可耻行径!帝国军队,将不考虑再度成立类似的作战编制。 “我们的国家不会亡!日寇一日不除,抵抗一日不停!” 有民间大才因此迸发灵感,手绘了一副日本人胸前悬挂三等云麾勋章的插画,在租界特别的畅销。 至于调查组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结论,这就多亏了从东山泅渡逃脱的特攻队成员的讲述: 在优势火力的打击下,拿着冲锋枪的我们,根本够不着他们!即便是最优秀的神枪手,拿着冲锋枪的他们,也够不着敌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在远距离上将我们一一射杀。 宣传单上尖锐的评论着所谓的特攻队和特种作战,并贴心的附上特攻训练营被摧毁的照片。 这份宣传单的内容是这样的。 【太湖东山、关门打狗,日军折戟沉沙!】 …… 速度太快了,连让他们找背锅侠的时间都不给! 看到这里的人们喜气洋洋。 调查组将上海警备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大换血,其实还包括松室良孝的。 因为此时的松室良孝,因为抵抗分子的宣传单,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处理名单上并没有“罪魁祸首”松室良孝——要知道这一次的失利,松室良孝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无论特种作战还是针对上海区的卧底安插,可都是松室良孝做主的! 但偏偏,松室良孝并没有被处理! 有小道消息称: 松室良孝之所以免于被处罚,是因为他住院了,调查组这边见对方忠于大事呕心沥血,不忍处罚遂不了了之。 “这老小子运气真他吗不错,早知道我就不操刀搞针对这老小子的宣传了!” 许忠义听到小道消息后追悔不已,他本想弄臭松室良孝,将三巨头变成两柱子,届时姜思安可就是名副其实的上海日特情机关的话事人了! 没想到……弄巧成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你的错!”姜思安安慰着许忠义。 这件事说到底不算大,两人小受挫折后,也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此时的张安平又身处东山,嗅觉不灵,未注意到这件事上的蹊跷。 事实上,松室良孝远没有外界想象中的这么不堪。 他住院……其实是假的! 而他之所以能在调查组的处理中置身事外,是因为此时的他正参与一件大本营方面极其重视的事。 住院便是为了方便他行事的掩护。 戒备森严的某间酒店中,浑然没有病人样子的松室良孝,笑吟吟的向对面的来人打招呼: “梅先生,久仰大名,这一次,希望我们双方能达成一致!” 梅斯平! 此人正是之前秘密跑路到了香港的梅斯平——在香港经过了跟日本人一轮又一轮的谈判和协商后,得到授权的他来了上海。 “松室先生,汪先生是很有诚意的,我们……应该能达成一致的协议。” 梅斯平笑的非常开心。 …… 军统局本部。 上海区的请功报告是被徐百川亲自送到戴老板案头的。 看完报告上详细叙说的经过,戴老板感慨万千。 这小子……能不能悠着点啊! 整的他每次去侍从室,都会被问一句“上海的那个小家伙又闹出什么动静了吗?” 然后,再听一句“娘希匹,饭桶!都是饭桶!一个师/军/集团军/还不如一个上海区!” “细细一算,折在这小子手里的日军中高级军官,都快赶得上国军的一半了吧?” “臭小子,你老是这么做,别人压力很大的你知不知道!” 戴老板忍不住的开始笑,吐槽归吐槽,但论给他长脸,那必须是自家外甥! 也正是因为有自家外甥这条鲶鱼,军统的其他人压力贼大,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刷kpi——以前的时候,有人还暗自嘀咕说张世豪那是例外,现在外甥化名张晓,又层不出绝的刷战绩,他一句上海区为什么每次都行,能把有怨言的部下怼的张不开口。 徐百川一直悄悄观察着戴老板的表情,看戴老板开怀到这程度了,他觉得差不多了,便道: “局座,重庆这边我忙完了,您看我是不是可以回上海了?” 戴老板犹豫了下,外甥本来就有原二区的基本盘,现在又吃下了八个潜伏组,这一次搞了这么大的动作,化名张晓的他威信算是竖起来了,徐百川过去想翻出浪花也难,倒是可以考虑放他回去了。 他原想着将徐百川在重庆留个一年半载,让外甥把上海区经营成铁打的。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以外甥的折腾劲儿,哪需要自己这样帮! 正要作答,徐百川却又说话了: “正好安平有意来本部一趟,这期间上海没人坐镇可不成,局座您看……” 这话他不说还好,说出来以后,戴老板立马警觉起来。 伱什么意思? 你想屁吃呢! “安平要来?这臭小子也不跟我说声——他应该没来过重庆,百川啊,安平跟你关系最好,这小子呢又不是一个安分的主,我猜他来重庆,肯定是为了猪鬃的事。这样吧,你先等等,安平来重庆后你陪着他,免得这小子闹出乱子。” “重庆这边的事忙完了,你们一道回去?你看行不行?” 当长官问你行不行的时候,其实选择只有一个。 “是!”徐百川双腿一并。 虽然还要耽搁一段时间,但总比一直被留在局本部的好! 确定能跟着张安平回上海后,徐百川纠结的心也算是平复了,这时候他又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确定的对象。 老徐心中一热,以后回了上海可就没时间卿卿我我了,得趁现在多跟对象相处相处。 …… 张安平还呆在东山。 不是他不想现在就回重庆,而是不放心上海区。 徐天虽然临时接手了,可上海区现在这般庞大,又有八个新增的潜伏组,徐天能不能压服这些老人是个未知数呢! 为了让徐天能在他离开的一段时间内顺利压服各种老资格,这一次的行动期间,张安平特意离开了上海去了东山。 他暗中观察了三天后算是放下心来。 自己故意将上海的“表演”交给了徐天,这番表演由徐天指挥完成——那些有意见的面对徐天的“雷霆动作”和战绩,全都变成了“老实人”。 徐天的命令推行的很顺利,没有人阳奉阴违,像吴敬中这样的老资格,也没有跳出来跟徐天打擂台、搞事情! 不错,不会出乱子了。 张安平终于放下心来,也熄灭了将不安份子拎走的心思。 确定了行程的他目光遥望西南。 这一次,得跟后世某些大名鼎鼎的人碰一碰了。 k小姐,啧…… 公元1938年11月13日,在上海虎踞两年的张安平,离开了他忠实的上海,前往重庆。 (本卷完——我要看看跌到谷底的追定,换卷后还能再跌多少,哭,大哭……) (还有一章。) (本章完) 第1章:瘟神来了!(上) 重庆。 下船后的张安平漫步在重庆的大街上,感受着来自陪都的繁华,心里默默的叹息。 山城很繁华,但硝烟的味道依然很重。 自今年二月起,日军就开始了对重庆的轰炸——但这样的轰炸在日本人看来,烈度并不高。 可就是这烈度不高的轰炸,依然让这座山城充斥着硝烟的味道。 而此次来重庆的他,更是带着一份情报,来自日军中国派遣军华中方面军。 【由空中入侵对敌军战略中枢加以攻击同时进行空中歼灭战】 根据姜思安搜集到的情报显示,日军为了震慑重庆、打击中国政府的抗战决心,制定了这一次的轰炸计划。 “不知道届时又有多少人丧命于轰炸,不知道多少人流离失所啊!” 张安平叹息一声,振作精神后又恢复了打不垮的神态,带着三名保镖前往了席家。 烟土赚钱,但骂名不少,要不是杜越笙顶在前头,跋扈如她都扛不住! 老席马上就品出了特务的威胁之意。 过去的时候,军统的人还会陪在老席身边,那时候尽管害怕,可终究是身边有军统的人作陪,他心里还有些底,可这一次,身边保护他的几个军统特务被驻军带走了,他连靠山都没有。 想他老席,经历过民国二十五年的西安大酬宾,成为张世豪代理人后,为了猪鬃的垄断,跟多少绿林、豪强打过交道? 被枪顶脑壳上也是常有的事! 过来“请”人的中统特务纷纷回头。 钱帛动人心! 老席跟古老的联合垄断,为政府赚取了大量外汇的同时,也引起了利益集团的注意,其中最热切的便是k小姐。 而和四川畜产公司古老达成合作的老席,逐渐控制了猪鬃近乎九成的出口份额——这也是坂本龙一为什么会被军统拿捏,最后更是以他为棋子,差点坑死了松室良孝。 茶是好茶,人不是好人,喝茶的地方更不是好地方——谁他妈隔三差五请人到刑讯室喝茶? “去哪?” 可是,被中统隔三差五的请去喝茶、隔三差五的看中统刑讯犯人,这是以前没有的事啊! 而此时此刻,中统的特务,又热切的来邀请老席了。 客厅门口,席家的管家正带着四个年轻人站在门口,说话的是其中的一个年轻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客商的打扮,此时正用嘲弄的眼神看着表演的他们。 “据我所知,像猪鬃这种生意的利润,远不是烟土可以比拟的!且需求量也远远大于烟土!二小姐不妨打听打听!” 老席擦着冷汗: 上海沦陷后,杜越笙去了香港,在孔家的支持下,他组建了港记公司——孔家以禁烟为名,将掠夺、种植的大量烟土交给了港记公司,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港记公司便是国统区最大规模的贩毒机构。 孔二小姐! 古家关系错综复杂,但比起庞然大物的孔家差太远了,而老席背后不过是军统,军统的大boss都要跪舔她孔家,这位自然是不担心的。 某日,二小姐例行吹嘘时候,有人笑着说: “烟土确实赚钱,但要我说,赚钱的莫过于猪鬃!” 此时的老席又在流汗,流冷汗。 没想到还有比烟土赚钱且还能获得好名声的营生,这下子她眼红的受不了了,立刻着手调查猪鬃生意中头号“玩家”的背景。 特务轻易间便下了定论:“席先生,您能说说是哪个庸医说的这话吗?” 36年的双十二“大酬宾”,张安平跑到西安刷忠诚度,落脚点便是席家的皮货店,因为认识了席云伟的父亲老席,张安平想起了猪鬃这一个赚钱的行当,支持老席做自己的代理人,开始了猪鬃的垄断之路。 特务恭敬的催促: “席先生,徐老板的茶已经备好了,您还不快走?” “能不能转告陈先生,在下、在下今天身体不适,大夫说不能饮茶。” 古家、老席很自然的就浮出了水面。 老席不认识突然出现的四人,见中统的特工纷纷用不善的目光往下来人,他不愿意牵连无辜,一边给来人使眼色,一边道: 于是,她开始对古家和老席施压,想将生意弄过来。 老席再度抹去额头的冷汗,颤栗的起身。 …… 席家。 这位二小姐便常驻香港,负责该公司。 因为港记公司的建设、布网已经基本完成,认为自己赚钱天下无双的二小姐难免有些自得,时常吹嘘自己。 k小姐是张安平手下给对方的代号,更准确的说,应该叫: 这便是张安平的人调查后的得到的结果——古家跟老席扛了这么些日子,目前是真的扛不住了。 “烟土赚钱,赚的是国内的钱!猪鬃赚钱,赚的是外汇!是英镑、美刀、日元、马克!” 过去的猪鬃,都是以原材料的方式出口,张安平插手后,开始了猪鬃刷的成品出口,全面战争的爆发,让这一行当的利润开始飙升。 此时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 “谁?” 他有军统做背景,战争爆发后还跟一些高官有交往,中统不会轻易对他动粗,但只要他敢说出哪个医生,中统就敢马上将人带到刑讯室,成为他喝茶时候的血腥“伴奏”。 为人跋扈、敢当街枪杀警察、和龙公子马路开枪对射的二小姐先是不信,可回头一打听就红眼了。 “庸医!” “我去,我去,我去。” “你什么人?” “这几位先生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赶紧给这几位先生道歉。” 来人自然是风风尘尘而来的张安平,他之所以先到席家来,就是给老席壮胆子的——他知道老席这段时间日子极不好过。 张安平笑了起来。 他的凶名在日本人那边,“瘟”名可是在中统这边的,给中统的特务道歉,中统他们受得起么? 张安平悠悠的走了进来,不理会老席不断的眼色,在几名中统特务的冷视中,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椅子上,随后笑道: “老席啊,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这是连茶都不备了?” “还有,伱这次不错啊,起码没给人家开门,我以为你扛不住呢!” 老席愣了愣。 这口吻? 开门? 他想起了在西安时候席家皮货店,他给东北军的人开门让人抓走了张安平的事! 是这位爷? 老席不确定的再三端倪。 没有一丝张安平的影子,可从张安平镇定自若的神色中,他确信来人绝对是他背后的大佬—— 张安平! 霎时间,老席的腰杆子像是得到了十个集团军的支援一样,硬的简直可以硬扛日本鬼子了! “先生,您可算是来了!” “欺负人!太欺负人!” 老席眼含热泪,指着中统的几个特务,愤怒的道:“尤其是姓徐的,隔三差五就把我弄到中统的刑讯室中,让我看他们给人用刑,还说这是请我喝茶!” “不是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张安平幽幽的道:“啧,这姓徐的……真没长进啊!” 几名中统的特务闻言心里发憷,来人表现的太淡定了,而老席的告状也表明来人身份不简单。 最关键的是此人一句“姓徐的真没长进”——姓徐的指谁,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几名特务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退意,领头的特务果断道: “席先生,徐先生好意请你喝茶,你不去也罢,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既然席先生不愿意去,那我等先回去复命了。” 场面话一说,几人就想溜。 张安平幽幽的道: “没我的允许,动了我的人,想从我眼皮子底下走么?” “你们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姓徐的保准得小瞧我——这样可不好。” 领头的特务也光棍,直接了当的说道:“先生,您想怎么着?” “要不……”张安平笑吟吟的看着对方,嘴里却说着森冷的话: “留下四颗脑袋?” 语气举重若轻,像是在说“我吃了”这样的随便。 但下一秒,跟着张安平进来的三人已经开始掏枪了,毫不迟疑、毫不犹豫。 特务吓坏了。 他们见过狠人,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们见过凶人,一人一枪,能撂倒七八个好手; 他们也见过能人,面不改色的就能决定几个人的生死; 他们更是见过大佬,言语间就定下无数人的生死! 可是,像这般轻描淡写就要杀人、口吻还异常平和的人,没见过——尤其是对方笑意中带着的漠然,那种将他们的命不放在眼里的漠然。 要知道,他们可是中统的特务啊! 而此人的随从,掏枪更是不假犹豫,令行禁止啊! “慢着——先生,先生,我们毕竟是奉命办事,您想解决事情,没必要拿我们这几个小人物的狗命出气。” 领头的特务发誓,他这大半辈子脑袋都没转这么快过: “您要是撒气,打断我们的狗腿即可,撂下几颗脑袋,反而污了席先生的宅子——席先生,席先生,您说是不是?” 老席没想到张安平这么杀气重,他都被吓到了,直到领队的喊他他才反应过来。 “先生,没必要,没必要。” 他赶紧劝了起来。 张安平从善如流: “你倒是能说会道——去吧,告诉姓徐的,我来了。” 领队一听,也不问名号,转头就要跑。 他刚才真的被吓到了。 “等等。” 张安平又出言。 跑到门口的特务头子心惊胆战的驻步。 “唉,我想了想,总得打打姓徐的脸,反正他总是不长记性。” 张安平叹息:“这样吧,你们几个,先把自个打得鼻青脸肿后再去找姓徐的报信,你们看……行不行?” 中统的几个特务快哭了,可他们……敢说不行吗? 于是,几人相互给对方下了狠手,挥着拳头就往同伴的脸上招呼,没几下,个个都鼻青脸肿了。 “这也不错,去找姓徐的复命吧——让他在中统门口找个馆子等我,我稍后就来上门。” 几个中统特务千恩万谢,然后如丧家之犬似的跑了。 生怕跑的慢一步,就被割了脑袋。 一番表演让老席心惊肉跳,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安平,不知道张安平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这几个中统的特务不明就里被唬住了,可他是很清楚的,张安平就是一个上校,军统的上校,跟中统的话事人,不是一个阶别啊! 哪来的这胆子? 中统的特务走后,张安平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看到老席那莫名的眼神后,他笑眯眯的问:“吓到你了?” 老席一个激灵,随后吞吞吐吐道:“张长官,你这么不给中统的那位……面子,这样好吗?” 他没好意思说你这么不将人家放在眼里这样好吗的话! “是他们自己打的,还是当着我的面!我哪晓得中统的人脑子有病?” 张安平的反问让老席无语,你都想把人家的脑袋摘下来好不好! 张安平诧异道: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把他们的脑袋摘下来吧?开玩笑!我又不是脑子有病,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老席彻底呆住了,合着你刚才是吓唬人家的? “哈哈哈,老席,放宽心好了,我啊,在中统有个绰号,你是不是不知道?” 绰号? 老席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称呼: 瘟神! 这位爷,在中统,也是大名鼎鼎啊! 但他心里还是不怎么确定,这位爷虽然强,身后更是有戴老板,可这一次的那位,身后可是有…… 孔家啊! (本章完) 第2章:瘟神来了!(下)(二合一大章!) 曾经的徐处长现已经是徐局长了。 但是——又到了“但是”的时候了。 他这个中统副局长,跟隔壁的军统副局长没法比,军统的正牌局长忙的无暇顾及、也没心思顾及军统,军统还是戴春风的地盘。 可中统就惨了,朱家桦(骅)是正牌局长,这位可不像贺局长似的无心军统之事,这位乃是国民党党内的三把手,上任之初就掌管着财权不说,还系的自己人! 这位上任之初,徐局长只是感觉对方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忍了; 渐渐的,对方开始得寸进尺,等到徐局长不能忍的时候,卧槽——中统内部处级及以上的干部,有一半都姓朱了,这下,他不能忍了! 徐局长决意请两位表亲(陈家兄弟)出马,告诫姓朱的不能自己人内耗,结果朱局长不满足系的大佬,开始另立门户建立了“朱系”。 这下,不仅不是自己人了,还他妈成对手了! “搞!一定要把姓朱的搞下去!中统是我们家的传统底盘,他姓朱的算什么东西,横空杀出来还想将中统改姓?中统只能姓徐!只能姓陈!” 徐局长磨刀霍霍,开始了和朱系的对抗——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开始“舔”孔家了。 孔家跟蒋家是连襟,陈家属于蒋家的子侄辈,也是铁杆的支持者,他徐蒽赠属于陈家,舔舔孔家不丢人吧? 这便是中统为什么冒着跟军统翻脸的风险去“收拾”老席的原因。 “等给孔家做好了这件事,到时候可以请孔家出面,压制压制姓朱的。” 这便是徐局长的如意算盘——当然,他替孔家收拾老席,还有一个不足为私人道的原因: 徐局长先是平静的问,紧接着嘭的一声,拳头砸在了桌上,把茶杯吓得都跳了起来,然后他愤怒的咆哮: “谁干的?” 徐局长又在呢喃,可见他对张安平的怨念之深。 这脸本就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结果,又有人挥着拳头上来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暴揍——还专门挑他的脸打! 他徐大局长不要面子了吗? 下面的特务被吓坏了,也不知道怎地,就冒出这么五个字: “不、不、不知道。” 好! 那我就准备! 我倒是要看看是谁! …… 秘书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紧接着就说:“可能出了点意外,您……您最好亲自看看。” “我让他扁,他圆不了!” 狗和猫打架,几只蚂蚁不知死活的上来帮忙——这是晓不得自己的轻重吗? 老席是军统罩着的人! 能在张安平“枪口”下开动脑筋巧舌如簧的特务当然不是蠢的无可救药,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后,赶紧解释起来: “给老徐打个电话,请老徐去驻军那里保人——” “局座,是属下无能,可……可这件事太邪乎了。” “谁干的?” 听完下属的讲述,徐局长也慢慢冷静下来。 “也就是这混蛋死的早!要是没死,我一定……” 张安平对老席一番安抚后,才询问自己配给老徐的几个“保镖”去哪了。 秘书犹豫了下便退了出去,没过一阵,五只丧家之犬就被秘书带了进来。 “意外?能出什么意外!”徐局长冷哼一声:“姓戴的好不容易搭上孔家的线,我就不信他敢因为这件事跟孔家翻脸!” 一想起死去的张安平,徐局长的血管就来回蹦迪,他徐大局长,本是对标戴春风这个级别的,结果被一个小小的张安平,接二连三、再三再四的打脸,逼格都他妈掉光了! “刑讯室的茶备好了吧?”徐局长哂笑一声:“姓席的跟谁不好?非要跟姓张的王八羔子!现在这王八蛋死了,我想让姓席的这老货圆,他不敢扁!” “局座,”秘书走了进来,悄声在徐局长耳边道: “刘三他们回来了。” “通知一下,让顾慎言来见我。” 徐局长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他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在席家遇到的事,换做平时,添油加醋是必不可少的,但这一次他没敢胡乱添油加醋,生怕让自家老大产生错误的判断。 通常来说,封疆大吏抵不过天子近臣,像张安平这样军统外派的副区长,来重庆本部后,要见官低三分——这指的是军统内部。 因为他看到五人都是鼻青脸肿——这五人可是带着他的意志去办事的,五人被打成这个样子,这哪是打他们啊,分明是打他徐蒽赠啊! 从席家出来后,张安平便下令:“让老徐态度放低些。” 态度放低些? 老徐好歹是军统上海区的区长,而且还是驻军找事将军统的人带走的——让老徐态度放低些? 张安平瞥了眼随从,随从立刻道:“是。” “你说什么?”徐局长咬牙切齿的看着说话的特务,不知道?你说你不知道? 徐局长迷茫了,但对方的表现又像是大大大人物,他反倒是有些心虚。 徐局长便是这种情况,军统张安平,三番五次把他的脸摁在地上揉啊揉啊揉啊的摩擦,张安平好不容易死了,朱家华又闹幺蛾子,篡(强)夺中统掌控权不说,还系跑出去另立山头了。 习惯于服从张安平命令的随从一愣。 “他要是真的敢为此跟孔家翻脸,我倒是更乐意看到!” 但转念一想,自己终究是个孔家办事,真要是有大大大人物出现,就该是孔家接着了——对方不是嚣张的要让自己在中统门口备宴吗? 这几人是军统的成员,做老席的保镖,其实是向外界传达一个态度: 被打过脸的人,格外注重自己的面子! 得知他们是被卫戍司令部的驻军请走后,张安平森冷的一笑。 徐局长说完便示意秘书将人领进来。 对方知道是中统的人,还想杀掉?还把自己唤做姓徐的? 这……这不会是太子爷吧? 不对,太子没下属说得这么沧桑。 …… 我他妈到现在忘不掉天杀的张安平这混小子接二连三打脸的事! 封疆大吏嘛,在外面称王做霸,可到了本部,那就得老老实实被拿捏——这也是惯例。 他们来本部以后,办点事都得通过本部的人手进行。 但张安平是例外! 他在局本部内没有嫡系,可这也仅仅是局本部,他在重庆还是有势力的。 比方说顾慎言。 老顾之前在上海区“混”日子,后来上海区被大清洗,包括老顾在内的上海区高层都被丢进了监狱审查,安然脱身后,被调到了张安平手下当副手。 张安平是知道老顾的另一重身份的,而且看老顾做事老道,为了日后上海租界沦陷后考虑,便又将老顾派到了重庆,让其负责【木马计划】。 即: 透过姜思安手里的日军情报网,向上海持续输送汉奸(卧底)。 老顾是真的能干,被日本人“策反”后,干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为日本人策反了不少“汉奸”,并荣升成为情报组的负责人。 藤田芳政当机关长的时候,他因为提供狙击手训练营坐标、引导轰炸有功,被奖励了三万块钱——狙击手训练营隔三差五的就被轰炸,老顾功不可没! 张安平坐在一家茶馆中等待没多久,顾慎言便风风尘尘的来了。 见到又是一副面孔的张安平,他也不惊讶,对上暗号确定了身份后,顾慎言便祭出大招: “您来了也不早说一声——老板,我猜您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我就私下做主给您安排了酒店,酒店后面就有防空洞,安全没得说,您看……” 好久未见,结果见面就丢糖衣炮弹!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顾慎言,他将【木马计划】交给顾慎言,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担心顾慎言经常在自己身边,长期下来他会被老顾给腐蚀成官僚。 用花生考验不了他,毕竟是挂壁穿越者嘛,可老顾在身边一直考验下去,他还真怕自己习以为常后不知不觉堕落了。 他只好用惯用的冷视法盯着顾慎言。 顾慎言可不知道张安平的身份,面对他张安平他几乎没有不心虚的时候,也就是他心理素质好,才能从始至终的贯彻“腐蚀”大法,此刻面对张安平的冷视,终于“败退”,讪讪的坐下: “我习惯了,忘了您不喜欢这套。” 张安平摆摆手,略过了这个话题: “我让伱查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不是日本人捣的鬼。”顾慎言压低声音说道: “是中统的人。” 张安平让顾慎言查的是谁忽悠孔二小姐打猪鬃主意的——他一开始以为是日本人。 没想到顾慎言查出来的结果居然是中统。 他妈的! 张安平暗骂一句,中统这帮孙子,合着从一开始就是他们在谋划啊! “我知道了——”张安平点点头后又说道: “给日本人引导轰炸狙击手训练营的事停了吧。” 顾慎言一愣:“为什么?” 狙击手训练营的存在,让日本人如鲠在喉,每一次针对重庆的轰炸,起码得有四分之一的飞机被引导去炸狙击手训练营——狙击手训练营隔三差五就抬着覆盖白布的担架出来打配合,这让日本人的轰炸一次比一次更有信心。 怎么就要停? “差不多了,再炸下去就藏不住了。” “明白了。” 顾慎言很遗憾。 自日军开始轰炸重庆及周边地区开始至今,日军出动的飞机架次超过了600架次,狙击手训练营独自承受了超过一百架次飞机的轰炸,这要是能继续下去…… “你打算怎么收尾?” 顾慎言立马回答:“三个监视小组中我都安排了自己人,到时候让他们佯作被捕招供,可以借此将三个监视小组全部拿下。” 回答不出张安平的预料。 “你打算给相熟的送功劳吧?” 顾慎言立马会意:“这件事全凭您做主。” “那先等等,我看那边识不识相,若是识相,那就给他们。” 张安平用幽幽的口吻说道: “若是不识相,那就送给别人!” 识相?不识相? 顾慎言内心诧异,他怀疑张安平说的是中统——可作为军统的成员,你这般的蔑视同行,这……合适吗? “你先回去准备下,今晚我来找你,到时候你把木马情报组这边的人事重新跟我汇报下。” 顾慎言应是,强忍着“盘”张安平一番的冲动,毕恭毕敬的告辞。 他表面上没有异样,心里却在打鼓,莫不是他的小动作被发现了? 顾慎言离开后,张安平独自一人幽幽的喝着茶,直到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才猛然起来。 该去会会姓徐的了! …… 托【蓝星动物国】的福,淞沪会战后期,重庆便陆续迎来了无数的工厂主,而随着《国民政府移驻重庆宣言》的发布,战时陪都的位置就这么确定了。 但此时摆在大多数商人面前的路有两条: 1、去国民政府的重镇武汉; 2、去战时陪都重庆。 (切记,37年11月,重庆是战时陪都,40年9月,才成为名定的陪都。) 【蓝星动物国】的预言让大多数商人选择了重庆,而一些直属的政府部门,却不得不陪着大队长去武汉。 当时已经确定要独立出来的中统,发现老对头军统在重庆已经成房东了,一怒之下押宝武汉,可惜当时的武汉地价已经飙升,中统错过了当房东的机会。 结果…… 武汉会战中后期,武汉被确定放弃! 中统这下不得不全员西迁——倒霉的是这时候的重庆,已经没有一个能大规模容纳下他们的地方了。 中统不得已暂时分家,局本部等核心单位猫在了37年底先遣组占据九道门的这里,其他单位则分散到了四处。 张安平是被被顾慎言安排过来的向导带过来的,向导并不清楚张安平的身份,见这位雇主健谈,等到了九道门这块的时候,就兴冲冲的说: “看到那里了吗?那边是兴华小学,那栋楼则是药材同业公会的楼——这两栋楼上面的建筑,就是中统局的特务们办公的地方,哈……他们来得晚,连像模像样的办公地点都寻摸不到。” 虽然因为张安平的缘故,国民政府的特务名声稍微好了些,但在民国的政治正确之一就是骂特务。 向导看张安平不像是特务,自然要找一个共同话题。 张安平附和着向导的话: “这帮狗特务是真活该。” 向导没敢接腔,毕竟是到了中统局的门口嘛,他只是道:“正常人也不愿意把地租给他们,估计他们短时间内是找不到更大的地了。” 张安平有种想当中统房东的冲动,便笑吟吟的道: “那也说不准——万一我想租呢?也对,我也不算正常人,你倒是说得挺对。” 向导一头雾水,还以为这位客商发癔症呢。 “老板,咱们接下来去哪?” “接下来啊……”张安平眼尖,在人群中看到了中统的狗特务占据的茶馆,笑吟吟的道: “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我呢,得跟这帮狗特务谈些没营养的废话了。” “下次希望还能雇到你哈。” 向导一头的雾水,张安平的一名随从已经上来给他结清了向导费,随后跟着张安平走向了茶馆。 “真是个奇怪的人。” 向导短短一个小时就拿到了一天的收益,望着消失的背影只好嘀咕一句。 而此时的张安平,已经走到了被中统的特务把守的茶馆处。 一名特务直接伸手拦下: “今天不营业!” 张安平失笑,转头对随从说道: “我早说过中统的同行不太专业,你们之前是不是觉得我在诽谤?现在呢?我说的对吗?” 三名随从无言以对,区座,您在中统大门口这么说,真的不怕挨打吗? 中统的特务又不蠢,这下子马上明白这位就是局座“翘首以盼”的“贵客”,不知内情的他忙挂上笑容: “对不起,小的有眼无珠,长官您快请进!” 里面的特务见这名特务点头哈腰的将人请进来,知道是正主来了,开始展现中统训练有素的纪律,一个个昂首挺胸的目视着贵客进入。 带路的小特务将人交给里面的负责人后回归门外,立马有人围过来: “赖七,这到底是哪位大佬?” 带路的小特务呆了呆:“我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带他进去了?” “他说他是……他说……”带路的小特务傻眼了,对方从头到尾,就没说自己是贵客啊! “完了,我会不会带错人了?” 徐局长可不知道“迎客”的特务正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带错人了,此时的他……正一脸懵的看着被秘书带进来的“贵客”。 人,他不认识,但有一种看上去特不顺眼的感觉。 就仿佛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倒了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见到一样—— 可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吗怎么没人请示,老子正抠鼻眼呢,怎么就把人带进来了!! 不亲自来的恶客很是诧异的道出了开场白: “咦,徐局长居然也亲自扣鼻眼啊!” 一本正经的徐局长秘书差点笑场,倒是张安平带着的随从,眼都没眨一下。 徐局长囧、很囧、大囧、太囧。 好在他养气功夫足够,愣是装作没事人似的,用一句疑问句回应: “你是……?” “徐局长,贵局的成员素质堪忧啊——你们三个出去吧,记得把枪装好,别露出来!” 张安平没有正面回答,刺了一句后转头安排随从。 徐局长的手悄悄的颤栗了一下后,趁张安平转头交代的功夫,恶狠狠的瞪了秘书一眼。 麻辣隔壁的,这秘书一个不如一个,也就是第一个秘书最合心意——靠,我怎么想起他了! 张安平回过头的时候,徐局长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淡定,但张安平还是像看到了徐局长刚才的恶瞪似的,笑吟吟道: “徐局长勿恼,我没有在身上捆炸弹,也没有带枪,不会不说话就先不怀好意的拿枪招呼您一通。” 徐局长这会也懵了,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不理会张安平的打趣,沉声道:“你是谁?” 张安平还是不正面回答,而是又双叒叕的丢嘲讽: “徐局长啊,贵部的成员,真的素质堪忧啊!” “上午那会,碰到了贵部的五位好手,硬生生在我面前表演了一番什么叫互殴,一个个打得是鼻青脸肿,啧,真的是……让我敬佩啊!” 说完,他又补了一刀: “也就是遇到我,要是遇到日本人,那日本人让他们当汉奸,他们岂不是二话不说就当了?” 徐局长差点破功,心里破口大骂手下愚蠢。 是啊,眼前这人身份都没表明,他让你们互殴你们就真他吗互殴啊! “干咱们这一行的,的确是要察言观色。可……我觉得察言观色这四个字,应该用到对手身上,而不是用在……徐局长您觉得呢?” 张安平用意犹未尽的方式又丢了一大波嘲讽。 徐局长摆出的淡然自若终于没了,他阴冷的看着张安平: “你是谁?” “徐局长,我刚进来的时候……”张安平还打算不正面回答而继续丢嘲讽。 “来人!”徐局长拍案而起。 在中统的特工冲进来前,张安平幽幽的坐下,顺便啪的一声,将两张百元大钞外加一张五十的大钞拍在了桌上。 然后就翘起二郎腿,一脸笑意的等着中统特工冲进来。 他的人可不会挡这帮马上要被姓徐的呵斥出去的倒霉鬼。 在中统的特务争先恐后涌进来的时候,徐局长正面对着张安平拍在桌上的250元法币发懵。 250? 这不是骂人吗? 看了眼包间内涌进来的手下,愤怒的徐局长刚想下命令拿人,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某年某月某时,自己拍出了250大洋给一个瘟神? 嘶…… 想到这件事,再看看被拍在桌上的250元法币,徐局长倒吸冷气。 不会是……见鬼、呸呸呸,不会是他吧? 一群特务没等到徐局长的命令,有人中气十足的大吼: “局座!” 徐局长被自个手下的吼声吓了一跳,怒不可遏的道:“出去!” “都出去!” 特务们面面相觑,不是说您一喊来人我们就冲进来吗? “愣着干什么?出去!” 这一次,特务们倒是都出去了。 张安平笑了,看吧,这些家伙是不是都被赶出去了? 别看他们出场时候挺欢! 张安平这时候幽幽的道: “我还以为徐局长要来第四次呢。” 草! 这下子徐局长确定了,眼前这人就是他。 瘟神! 啪 徐局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他第一眼见就觉得讨厌的家伙。 诈死!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诈尸之类的神话。 当初听到张世豪嗝屁了,徐局长悄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美滋滋的喝了十三杯酒庆祝。 没想到…… 这狗日的居然没死! 没死! 张安平“死了”,是诈死,张世豪“死了”,他怎么就没想到是诈死呢? 【张晓秘密调查报告】? 麻辣隔壁的,合着还是这货啊! “咦,徐局长,在下可以自负的说一句,我没死的消息公布出去,应该是‘亲者快仇者痛’吧?我怎么觉得徐局长反而是‘痛’?难不成徐局长屁股……坐歪了?” 张安平一顶大帽子扣过去,好悬没把徐局长气死。 “放屁!” 徐局长赶紧反驳:“姓张的,你……你……” 你你你了好几下,徐局长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瘟神没死,还又跑到自个跟前往死里气自己,这冲击力确实大啊! “我就知道徐局长可是正派人士,怎么会跟汉奸一样,巴不得我去死呢,是不是啊徐局长?” 徐局长将这话自动pass,深呼吸一番后,沉声道: “张安平!” “你到底要干什么!” 说到最后,他又忍不住咬牙切齿——这混蛋,是过来戏耍老子的吗? “赔罪,当然是赔罪了!” 张安平露出了谄笑:“徐局座啊,听说中统到现在连一个大的局本部办公地都没找到,要不我给贵局租一个?” “你会这么好心?” “嗯,除了办公地,我还能给中统送三个日寇的情报组。” 徐局长心动的看着张安平,有这……美事? “徐局长您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徐局长颔首,架势十足,随后缓慢的摇头:“可惜,我拒绝!” 他相信张安平说的是真的,相信这是张安平的诚意。 可是,这诚意……他看不上! 张安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诚意,他明白——不就是让中统不要为难猪鬃生意吗? 呵! 呵呵! 做梦! “张副区长,”徐局长笑眯眯说道:“吃独食是有风险的!而当刀亮出来以后,不沾血就收回去,可是会磨损刀魂的!” 张安平闻言笑了。 “其实我知道这样给条件你不会接受的。” “可是你给了!”徐局长针锋相对,你给了,就是你示弱了! 这就证明你心虚了! 孔家,真的是……一座大山啊!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张安平轻声说:“我是为了日后让你后悔的时候,可以更后悔些呢?” 徐局长冷笑: “年轻人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头了,可就是自负了!” “不自负,不好意思自称年轻人啊!”张安平针锋相对,随后道:“咱们老祖宗崇尚先礼后兵,礼我送到了,徐局长没收,那接下来……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了!” 徐局长继续报以冷笑:“我倒是很期待。” 张安平悠然起身:“徐局长,再会。” “等等!” “嗯?” “下次……”徐局长悠悠的道:“跟我说话的时候注意点,你舅在我跟前,也没你这么跋扈!” “哦,徐局长……那您忙。” 张安平表现出了自己善于纳谏的一面,举重若轻的态度让徐局长有种一拳轰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等张安平离开,徐局长才愤怒的起身,一脚踹飞了眼前的桌子。 【张安平,你他吗就是一头瘟神!】 咒骂掩盖了脚上的疼痛,再一看,咦,怎么墙上有个人在疼的龇牙咧嘴? “妈的!” 徐局长心塞,有种被抓包后的恼羞成怒感,遂怒不可遏的喊道: “来人,给我把这面墙,砸了!” “砸了!” …… 张安平估计姓徐的这会在让人砸墙。 想到姓徐的气急败坏的让人砸墙的画面,他就想笑。 这厮,活该! 他就是存心来气他的! 他可没指望姓徐的良心发现,或者看到自己死而复生就放弃针对猪鬃生意——这是不可能的。 他找徐蒽赠的目的,其实就是宣战,顺便让姓徐的别打什么歪主意,免得替自己劳心劳累的老席再次被波及。 以后啊,有什么算计就冲他来! 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对手宣告: 我、中统瘟神、来了! 顺便打击打击对手的士气——嗯,主要还是出一口恶气。 反正气姓徐的又不收钱不是? “接下来,该找表舅了。” “可惜这一次,表舅绝对不会站我这边的。” 张安平美滋滋的想道: 老戴这次没站我这边,以后……他在我这个外甥跟前,没脸提要入股猪鬃生意吧! “希望等二战爆发,满世界打仗时候,老戴不要后悔死!” 二战彻底爆发,满世界打仗的时候,猪鬃价格更是会上天。 那才是猪鬃价格最高光的时候——趁现在把名头打出去,有了让孔家折戟沉沙的战绩傍身,到时候眼馋这一行的人,伸爪子的时候就得多想想了! “徐蒽赠啊徐蒽赠,你以为我怕吗?不,我是高兴啊!” (本章完) 第3章:军统的态度(5K) 罗家湾。 军统局本部。 虽然军统跟中统一样,在南京失守后局本部就撤去了武汉,但因为张安平的缘故,军统在重庆的布局极早,且因为戴老板孤掷一注似的押注,让军统一跃成为了重庆的顶级房东。 身为顶级房东,办公地点自然不能跟穷酸样的中统似的。 本来局本部定在29号,但戴老板来重庆视察后,说起了昔日被日本间谍堵门照相的事,遂大手一挥,将29号周围的一大片,都圈成为军统的局本部机构驻地。 为此,军统特意请来了诸多记者,在记者们的见证下,跟周围的房东友好的签署了房屋置换合同——财大气粗的表现顿时让军·房东·统成为重庆政府职能部门中炙手可热的存在,多少政府机构的负责人为了能找快好的办公地点,礼下昔日看不起的狗特务戴春风。 戴老板也借此打捞一波的同时,还赚足了名声、结交了不少人脉。 可惜昔日的竞争对手拉不下脸来军统“求援”,所以至今窝在学校跟商会楼上面的违章建筑中,就连诸多机构都不得不分开办公。 话说中统不是没动过某些小心思,比方说用惯用的手段低价或者零元购来获取好地段的产权用以办公,但跟周边房东友善置换了房产的军统,在这方面盯他们很紧,所以…… 即便以最严格的目光来审视,张安平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后辈们……很专业! 排队等候期间,张安平跟各区站的“来客”倒是聊的挺欢,二十分钟时间,收到了七八份同僚的宴请,这些同僚对上海区明显是极其好奇的,所以才纷纷发出邀请。 这位未来的保密局局长,能以后辈的资历把老资历的郑耀全赶走,手段当然是十分了得的。 从中统驻地来到罗家湾的军统驻地,感受着军统故意摆出来的森严,再想想堂堂中统蜗居的样子,天地悬殊的差别让张安平差点笑场。 36年他自美国回来,第一次来军统的时候,那时候的军统吞并南昌行营的调查科没多久,一些调查科的“混子”被戴老板组建成警卫科,在特务处门口以极不专业的方式守门。 表舅会办事啊,知道门面光鲜的重要性,两大机构这么一对比,啧,老冤家纯粹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忍着笑意,张安平向着局本部大步走去。 “行啊,出息了,现在都开始装地痞了——警卫处还是保卫处?” 张安平暗赞一声,过去的特务处扩编成军统,确实是变了啊! 张安平只好拒绝所有的宴请,并保证自己安定下来后,会统一请大家吃个便饭。 见毛仁凤的路上,张安平暗自嘀咕: 【这位“秘书”倒是管的宽啊!】 他明目张胆的一个个寻去,没一会儿便从中找出了十一个“异常份子”。 但张安平走近的时候,就浑身发麻——这他妈藏了多少狙击手盯着啊! “证件!” 中统至今蜗居。 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嘛! 毛主任自然是毛仁凤。 苗凤祥自诩为见多识广,一手上中下三策,把原来的长官忽悠成了瘸子,最终走上了汉奸的路,还用命帮张安平免费完成了布局。 张安平掏出了上海区的证件——不是张晓,而是另一个名字,军衔也很一般,小少校一枚。 军统大肆扩张,招收的还都是热血的爱国青年,这帮子青年这时候一心报国,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真有地痞在这浪荡,跟在阎王殿门口打地铺有什么区别? 苗凤祥受教。 几名地痞打扮的“混子”似是被张安平一行四人吸引,大大咧咧的过来,走近后还未出声,其中一人就故意撩起衣服,露出了别着的匕首。 很好! 他本是忠救军杭州支队的人,被当做渣子置换到了忠救军淞沪支队,因为上演了一出无间道后,张安平觉得这小子是个鬼才,重庆之行便带到了身边。 军统是突出一个威严没错,远远看去,就有种如狱的森严,但门口却不像以前似的有荷枪实弹的卫兵把守,就两人站岗,而且还不配武器的那种。 张安平很满意。 三名随从本能的就要挡在张安平前面,张安平伸手阻止后,似笑非笑的道: 就连日本间谍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搞拍照他们都未能发现! 而这一次,张安平却深刻感受到了变化——还没有走近军本部的警戒线,周围还有行人、货郎、商店和小摊的时候,张安平就感受到了多股大量的目光。 唤做苗凤祥的随从发懵道:“这……自己人?” 很明显,这一期期的培训班走出的学员,将过去特务处某些不专业的现象扭转了过来,大大的提高了军统成员的情报素养。 再一想,嘿,当初搞的关王庙培训班走出来的学生,将是这些稚嫩但绝对优秀的情报人员的长官,且未来他的学生们,绝对会是军统的中流砥柱,张安平更满意了。 张安平没有走特殊流程,以化名向接待处报道。 这一眼无声的警告,极好! 免得某些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傻瓜来局本部以后不明白处境。 作为挂逼的张安平,其实很明白未来自己肯定是要跟这位对线的——两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嫡系,还都是江山系,未来的江山系要选领头人的话,自己跟毛主任,是必须要斗的。 “张光北是哪位?跟我来!毛主任要见你。” 几名地痞愣了愣后,身上的痞气瞬间消失,领头之人报以微笑后,带着“马仔”赶紧让开。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刚刚碰到的这几个地痞,居然会是大名鼎鼎军统的特工! “这里可是军统的局本部啊,”张安平笑道:“你觉得有几个眼瞎的二傻子敢在这里晃荡着拦人?” 扯远了哈。 资历比戴老板要高的郑耀全(郑某民,字耀全),因为不满在军统局屈居戴老板之下,索性罢工不上班,戴老板欣喜若狂,以此为由让毛仁凤当了代理的主任秘书,成为了负责局本部内务的一把手。 张安平大步走向了没有拉起警戒网、没有布置机枪跟沙袋的局本部。 过了门卫的一关,便是接待处——专门负责接待各区站的来人,当然,如果级别够高的话,自然是不需要走这个流程。 门卫核对后,瞥了眼张安平带着的随从,目光再次落到张安平身上时候就带了一种无声警告。 因为这些人,将是未来七年谍报战场的骨干。 一众区站的成员不由羡慕纷纷,上海区的待遇真他吗高,明明是最后来的,结果毛主任却在快要临下班时候见他! 当过76号主任的张安平自然是会献殷勤的,殷切的哎了一声后,朝其他区站的代表致歉后,屁颠屁颠的就跟着喊他的上尉进去了,他的三个随从看自家区座一副舔狗模样,也浑然当做没看到似的。 【暂时就先忽悠忽悠这位伯伯吧!】 张安平暗笑着随带路的上尉来到了主任办公室——秘书主任的职务,指的是秘书室最高长官,过去叫书记长,可不是秘书,这也是为什么要唤做毛主任的缘故,这要是喊毛秘书,保准这位气炸。 “职部张光北,见过毛主任!” 张安平进门后就啪的立正问候。 “上海区的好汉进来了——坐坐坐,别紧张,你们上海区可是咱们局的模范标杆,伱现在是上海区的代表,可不能表现这么拘束——别动,让我为咱们的好汉倒杯茶!” 毛仁凤表现的很热情,少将之尊亲自为一个小小的少校倒茶,这礼贤下士的做派,啧啧啧…… “多谢毛主任。”张安平双手捧茶连连致谢,一点都没有张世豪的架子。 毛仁凤自然是很满意眼前这个小少校识时务的样子,问了些没营养的废话——比方说上海区有什么紧缺的物资、比方说上海区有没有别的要求,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堆后,终于图穷匕见,以感慨的态度说: “我听闻这一次是你们副区长张晓主导了行动,真是扬我军统局威啊!” 这句话说完,张安平自然要拍一拍张副区长的马屁,让谈话顺利进行——然后,重点来了! 他开始有意无意的探张晓的底。 张晓这个马甲,张安平自然是准备了全套的身份信息,经历、亲属等等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张晓的崛起太快了! 一个调查报告就让其跳级成为了上校副区长,明明算一个幸进之辈,可偏偏又用这一次的行动证明了其自身的能力不俗。 偏偏这等人物,毛仁凤居然对其一无所知! 这才有了对张晓的探底。 张安平背着张光北这个马甲,自然要佐证张晓的底,像模像样的向毛仁凤介绍起了张晓: 原来是张安平的同学,进入二区也是张安平的关照,其本人虽然之前名声不显,但已经开始筹划对日本的全面报告,这才有了【张晓秘密调查报告】的出炉…… 张安平介绍的很详细,详细到投靠毛主任的意思一览无余——这也是政治生态的常态。 毛仁凤本就对上海区格外好奇,身为局本部大佬,有点外援也是必要的,见这个唤做张光北的小少校这么上道,他自然也流露出了愿意引以为援的姿势,张安平很上道的“冒昧”提出宴请毛主任,毛仁凤稍矜持后便同意了。 秘书主任的秘书这时候敲门进来:“主任,老板要张少校到局长办公室汇报工作。” “光北老弟,老板最是重视上海区,你进去汇报时候说话注意些——对了,你们这些区站的都喜欢称‘局座’,这个称呼老板可不喜欢,明白吗?” “多谢主任提醒。” 张安平暗道:我上海区的人都喊局座,老戴别提有多满意了! “嗯?还叫主任?”毛仁凤故意拉下脸。 张安平犹豫了下:“多谢毛老哥提点。” 张安平心道:我不是要喊你老哥的啊,是你自找的哈! “这才对嘛!” 毛仁凤这才满意的大笑,待秘书将张安平引走后,他立即走到洗手架前,搓着香皂洗起了刚才亲切的拍张安平肩膀的手。 【一个小小的少校!神马东西!】 局长办公室。 嗯,军统局本部就没有正局长办公室,有、且只有一个局长办公室,戴老板的办公室。 张安平毕恭毕敬的跟着秘书进入办公室,进来后就受到了戴老板冷冽的目光审视。 啪 秘书前脚离开,戴老板后脚就猛的一拍桌子: “张安平,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前一秒还毕恭毕敬的张安平下一秒就露出了戴老板最熟悉的“谄”笑: “表舅,这都被你发现了!您可真是火眼金睛!” “屁话!”戴老板没好气道:“张世豪、张晓、张光北——你倒是换个姓啊!” “嘿嘿,我这姓不是不免贵嘛!” 张安平边笑边上前,主动为戴老板添水后,也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嫌烫的就吸允了起来,滋溜滋溜的声响中,喝了不少。 戴老板瞥了眼在外凶名赫赫在自己跟前总是一副疲懒样子的外甥,嘲讽道: “在姓徐的跟前没混到茶水喝?” “中统贼小气,我不仅发现了他们的漏洞,还好心好意的替他们填补上……” 张安平美不滋滋的讲起了自己“祸害”徐蒽赠的事,听得戴老板目瞪口呆——外甥这心眼,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的小啊! 中国两大特务组织的头子,现在都被这小子的小心眼祸害全了啊! 嗯,他运气好,这小子也就是把尿床的锅往他头上扣。 不像老徐,堂堂中统的副局长,被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打脸…… 真舒服! “有你的!也就是你,换其他人,哪怕是善武,估计姓徐的都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你小子,”说着说着戴老板感叹起来:“也就在我跟前跟以前似的总是没长大的样子,在外人跟前,啧,你张安平的名头,不凡啊!” “我藏这么深都被表舅您发现了哈,表舅您才是真的厉害!” 张安平不要钱的马屁拍了过去。 “行了行了,你小子……”戴老板嘴上说着行了,但心里格外受用。 被人拍马屁,对戴老板来说是常态。 高手如毛仁凤,拍的是浑然天成、毫不做作,享受马屁的他只觉舒舒服服的! 也有生硬的那种,听起来就让人尴尬。 外甥的拍马屁技术一般般,但谁让这是自己的外甥呢,这马屁,真舒服! 他制止了张安平的马屁后,正色起来,道: “安平,你这一次的来意,我其实是知道的——表舅其实愿意帮你的,可那边毕竟是孔家啊!孔家想进来咬一口,咱们甥舅合计合计,这口子该怎么开!” 戴老板其实是早早的能帮张安平的。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冷视着孔家动手——孔家还没真正动手呢,现在动手的只不过是中统! 硬顶孔家他不好做,可顶中统,对现在的军·房东·统来说,举手之劳! 可他没这么做! 注意,这里他用到了“咱们甥舅合计合计”——态度虽然隐晦,但已经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猪鬃的生意,我动心了! 老实说,之前戴老板小看了猪鬃的生意利润。 孔家动手之初(中统试探),戴老板是有意替外甥站台的。 可是,当他彻底了解到这其中的滔天利益后,瞬间就不干了! 我!尼!玛! 戴老板直流口水,难怪外甥不需要局本部的支援就风生水起,难怪淞沪支队肥的流油——忠救军总指挥部对淞沪支队下黑刀,其实是有他默许的。 原因便是淞沪支队太……太肥了! 德械师够强吧? 淞沪支队的装备配置都能比肩真正的德械师了! 没他的默许,谁敢把淞沪支队的一半人给“弄”走?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张安平反手一个骚操作,从土豪变成中农的淞沪支队,又变成土豪之王了——戴老板现在就盼着日本人在上海周边再来一次扫荡,到时候名正言顺的把淞沪支队调走,再打一次土豪…… 张安平岂能不明白戴老板的意思?他叹了一口气后道: “表舅,善财难舍啊!” “更何况,这口子一开,我怕接踵而至的豺狼虎豹,把我吞的干干净净!” “实不相瞒,我对上海区的所有规划,可都是建立在有一个强大财源的支持下的!” “要是被分了利润,我的整个规划就得玩完。” 张安平一脸的苦色:“我啊,这一次不得不战!” 他说的话有真有假,但传达的态度却异常的明显: 我的生意,我不允许任何人分我的利润! 这也是婉拒戴老板“入伙”的话。 “你小子……”戴老板没有生气,反而摇头叹息说:“你小子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孔跟大队长什么关系? 连襟啊! 你跟大队长什么关系? 哦,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被大队长赞赏了几次就觉得简在帝心? 张安平讨好的笑着: “嘿嘿,表舅,年轻人嘛,不天高地厚点,还叫年轻人吗?” “就你会说!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张安平小声的还嘴:“这不是咱们这行的最擅长的事嘛……” 戴老板无语的看着外甥,就你会说! “也罢!不吃点亏你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戴老板放弃劝说,外甥的主意很坚决,犟起来是真不回头的那种! 上次淞沪的暗杀名单可见一斑! “你去斗,我看你能斗成什么样!” 戴老板黑着脸: “等你到时候求我的时候,我看你小子的嘴还能硬不!” “嘿嘿,我在您面前,嘴可是该硬就硬,该软就软。” 戴老板无语。 (本章完) 第4章:张安平亮出的第一张牌 戴老板的态度和张安平预想的一样。 自古钱帛动人心,戴老板本就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猪鬃掌握在他外甥、嫡系张安平手里跟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对戴老板来说结果可是万万不同的——哪怕掌握在张安平手里,所获取的利润全都砸在军统。 也就是现在的张安平有足够的底气、足够的价值,戴老板才没想着巧取豪夺,否则,别说甥舅关系了,就是亲儿子,估计戴老板也会毫无顾忌的将其“拿”走! 自军统局本部出来,张安平幽幽的叹息一声,这人啊,终究得靠自己。 于是,他摩拳擦掌的去找徐百川了。 听说老徐现在小日子过得贼潇洒,还找了个富贵人家的对象——根据小道消息,老徐短短不到两月暴瘦十来斤,这位姑娘可真的是功不可没吖~ 老徐自然不会放夜猫子进宅,自驻军那里低三下气的将人保释出来以后,他便找了家不错的馆子等着张安平。 这一等就是四个多小时,换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跑了一趟又一趟的茅坑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披着张光北马甲的张某某。 (起这个马甲名字的时候,想到身在西南要光复北方,便以此为名——你们怎么就全扯到义父身上去了?) 见到伪装后的张安平,老徐激动的热泪盈眶: “老弟,想死老哥我了!” 老徐是真的想张安平了。 “我说我把握不大!” “你确定?” 所以张安平“曲线救国”,让徐百川低姿态去捞人。 “嗯?”张安平错愕的看着老徐,他听错了? “我猜你一定想着这种浑水我不敢趟这浑水,哼哼,”此刻的徐百川睿智非常:“我偏偏就趟了!” “老徐,咱哥俩之间,还是别老哥老弟的叫,成不?” 他嘿嘿的笑道:“你是不是又想坑人了?” 这也是战争年代对能人最大的优待吧。 张安平回答:“把握不大。” 说了几句闲话后,徐百川才正色道:“猪鬃的情况不太妙吧?局座怎么说的?” 老徐虽然不理解张安平的意思,但坚决执行张安平的意志——那姿态叫一个低啊。 “你打算硬扛孔家?老张,你有把握吗?”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徐百川翻白眼,鄙视的看着张安平:“你把握不大你会拒绝局座?” 驻军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把张安平的人给带走了! 他也没打算将老徐牵扯进来,他这边要是真的玩脱了,孔家也不会将他一棒子打死——张世豪这三个字还是有分量的,起码侍从室那边不会允许自己被打入冷宫。 张安平轻飘飘的说道: “老板想分一杯羹,我没答应,所以……局里会坐壁观上。” 驻军的那帮人,必然会将老徐的态度不由自主的代入整个军统,且那些执行的人也会将次当做吹嘘的资本满世界吹嘘。 至于对方会不会吹嘘?呵,不要高看了一帮误以为舔到了靠山的小人物职场生存的窍门——跟大人物的香火情,是他们立足职场的最大资本,怎么可能不吹嘘! 几只蚂蚁,终究是不值得张安平亲自动手,但以一个低姿态为民除害嘛,这买卖不亏。 他以为张安平来重庆,就是为了向戴老板求援。 从他知道孔家有意插足张安平的猪鬃生意开始,徐百川就预想过张安平的反应——现在张安平拒绝了戴老板要硬扛孔家,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底牌啊! “确定!” 他以为老徐不会同意。 军统在三教九流可都是有耳目的,一帮隔三差五吹嘘昔日怎么怎么打脸军统的二傻子,被军统立威是必然的。 徐百川一头雾水,见张安平也不解释,便岔开话题:“老、老张——你今天莫名其妙的让我在驻军那边放低姿态是什么意思?” 近两个月啊! 知道他这两个月都是怎么过的吗? 暴瘦了十几斤的徐百川,每当想起这个就眼泪汪汪…… 在军统,唯一能跟戴老板犯二的,大概只有郑耀全这位爷了,但人家资历老啊! “没问题。” 除了他,现在又多了一个张安平敢跟戴老板犯二——不过两人的关系可不是郑耀全这个外人能媲美的。 他徐百川是真没野心跟自家的好老弟争权夺利——且不说自己内心对张安平的忌惮,就冲他们三兄弟在上海一次次生与死的考验中缔结的情谊、就冲他跟郑耀先在密室中被张安平投喂苹果的事,他徐百川也干不出和张安平争权夺利的事啊! 可惜,他最终却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戴老板才不会在乎他的想法,愣是把他从上海拎到了重庆。 这种事有人授意的情况下,盯着几个小军官,必然有人要保,纵然最后达成了自己的意志,触发了对方,也会在有心人的印象中留下飞扬跋扈的印象。 “这可是你说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的话,这次帮帮我?”张安平不承认,反而向徐百川发出邀请。 徐百川的耳朵自然灵光,孔家有意插足猪鬃生意,这样的事他当然听到了风声,这一次保人也了解了经过,知道是中统在下黑手。 “给几只蚂蚁送个哈哈镜眼镜而已。”张安平说的轻描淡写,实则这背后的意思是极其残酷的。 徐百川秒懂,向张安平竖大拇指:“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你小子手里一定有杀手锏!” 徐百川一副委屈小媳妇的模样: “老弟,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打住,打住!”张安平赶紧挂起免战牌,老徐这要是骚起来,还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对方很克制,并没有用撕破脸的方式,只是以检查武器来源、识别身份为名。 但老徐不然,自己没带他刷过“副本”,名字可没有传进过侍从室! 他想的是让老徐觉得他亏欠自己——搞一份人情,顺便把老徐丢上海去给徐天撑腰。 “啊?”徐百川愣了愣,再一次朝张安平竖起大拇指:“你小子够刚!” “伱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把我喊老弟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目前就剩你一个……” “嘶——那就是有把握了?”徐百川骇然的看着张安平。 徐百川回答的很肯定,这浑水他就要趟,张安平什么时候吃过亏? 他要是吃亏了,千万别信,因为他一定暗地里赚的盆满钵满了! “早知道我就不亲自找姓徐的了,让你去多好——老徐啊,既然你决意帮我,那我就……拿你的名头招摇撞骗了!” 张安平嘿笑的看着徐百川,看徐百川有何反应。 “用吧!”徐百川不以为然:“正好给我披一层惹不起的防护服!” 张安平终于确定徐百川是真的要“搭船”。 他心中感慨,自己总觉得算无遗策,但第一次吃亏就是吃亏在了算无遗策的名头上,被冢本这家伙的乌龟壳战术弄得措手不及。 这名声的变量,以后得格外注意了。 “老张,跟老、跟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算计?”徐百川好奇道:“我推演了很多次,觉得你破局方法就两个。” “两个?说说看!” “第一个,以咱们局之力扛孔家。咱们虽然有经费,但明显养不了越来越庞大的队伍,以咱们军统全局之力,其实能扛住孔家——只要做好局座的工作。” “第二个呢?” 徐百川压低了声音,吐出了两个词: “赣州;” “太子!” “行啊!”张安平目瞪口呆:“你这消息渠道不错啊!连这个都知道——亏你敢想!” 徐百川不以为意:“有什么不敢想的?再说了,咱们终究是一片公心,可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全是私心——我说的是孔家,你小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张安平语重心长的道: “老徐,听我一句劝,军统是大队长的耳目,千万别想着乱烧香!” 徐百川了然,张安平的应对之策不在自己预计的这两方面,便问: “你还有破局的方法?” “鸦片!” “嗯?”徐百川一愣。 “你没听错。” 张安平呵笑起来。 港记公司,手中烟土的核心产区是“川康滇黔”区域,以种植、掠夺的方式获取,然后在各地贩卖——这其中的各地,不仅仅是国统区,还包括沦陷区! 既然包括沦陷区,上海自然是少不了的。 且上海还是重中之重! 而上海,那可是张安平的一亩三分地。 抗战未爆发前,上海承担了整个中国烟土的三分之一的销售额。 徐百川第三次竖起大拇指:“你狠!” 通常来说,硬刚孔家,就是扛孔家的打击、打压,俗称你打我防——在张安平这里,是你敢打我,我就抡起青龙偃月刀砍回去! 他没问“你这么做不怕引起孔家的怒火”之类的废话,旁人可能束手束脚,可这位爷的性子向来如此! 徐百川说加入是真的加入,不打折扣的那种,他请缨道:“我回上海主持这件事?” 张安平错愕的看了眼徐百川:“你去干吗?” “这锅一般人可背不住,我好歹是个区长,虽然是名义上的,但这锅起码能背几天吧?”老徐说的居然有些悲壮。 “不用你背,有人身体比你好,更容易背。” “谁?” 徐百川不信,除非张安平自己背。 张安平缓缓道: “你忘了我还有个身份?” 嗯? 徐百川一脸茫然。 “中统上海室……高级顾问。” 中统的上海室,命运之凄惨简直不可言说。 第一次全军覆没后辛辛苦苦重建,结果转头又给全军覆没了。 可上海是重中之重,军统又在上海风生水起,徐蒽赠只能咬着牙第三次重建上海室——这一次他学聪明了,花高代价聘请了张安平做顾问,掌权顾问。 虽然期间他又坑了张安平一波,但张安平终究是收钱办事的性子,上海室在他的打造下,慢慢的还真有了起色。 期间有人过来摘桃子,张安平不以为意的放手,结果嘛……残酷的上海让摘桃子的人知道了什么叫中统特工的地狱。 徐蒽赠无奈,只能认命的让上海区继续托管上海室——这是没办法的事,在上海区手里,上海室还能出点功绩,他在大队长跟前也能有点汇报的资本不是? 张世豪“死后”,上海室的命运一波三折,在几次铩羽而归后,又回到了上海区代管的宿命。 代管就代管吧,好歹能活着! 徐百川懵了。 他心里为本家默哀,好端端的抱这位爷的大腿不香吗? 脑子进水了怎么就一直干:一边抱大腿一边插管子吸血的事? 这下,中统得哭了吧! “高!你是真的高!”徐百川心服口服,闹这么一出,孔家要是还敢信任中统,那就等着被活活笑死吧! 中统这一次之后,跟孔家得分道扬镳了! 舔孔家舔成仇人,想想都得为中统鸣不平啊! “先出这一张牌看看孔家的反应吧,要是还要打下去,那就……继续!” 这一刻的张安平,仿佛置身上海。 他的对手,由日+伪,变成了单一的孔家——相比日伪,孔家,真的真的差……一堆的级别。 …… 和老徐结束会面后,老徐又恢复了苦大仇深的样子。 最后,老徐牙一咬、心一横: 【男人岂能说不行?妖怪,看棒!】 至于张安平,这时候吧…… 站在重庆的家门口,张安平望着自家的大门,望着门口的白色对联,叱咤风云的他陷入了犹豫,看着三个部下,张安平道: “要不,我跟着你们对付一宿?” 三名随从转身就跑。 “妈的,以后给你们穿小鞋!” 张安平嘀咕一声,硬着头皮敲响了自家的门。 …… 张家。 贵客戴老板悄悄将妹夫拉到了一边喝茶。 张贯夫很诧异,戴老板很少来家里,怎么今天一下班就来了? 他左右打听,但戴老板就是不说缘由,反而一个劲的要跟表妹夫喝茶。 喝茶便喝茶吧,这位爷还一个劲的大谈自己如何管教他的儿子善武,高谈阔论的说着自己的管教心得,一个劲的表现老祖宗说得棍棒之下出孝子实乃经验之谈。 张贯夫以为戴老板是来说家常的,于也是应和起来。 这一应和,戴老板就嫌弃起来,甚至将表妹都牵扯进来,说什么你们两口子不会教育孩子,屁大的年龄就敢背井离乡去国外,回来后也各种不让省心。 王春莲本就跟戴老板一见面就掐架,听到说起了自己的儿子,她受不了了,冲出来就跟戴老板针尖对麦芒。 往常戴老板自然是说不过表妹的,但这一次,他输的时候就指向家里的遗像。 王春莲遂大败,咬牙切齿的怨报起自己的儿子来。 偏偏戴老板还包藏祸心,这时候道出了“小道消息”: “曾墨怡怀孕了!安平愣是不准人退回来,我说了几次,他都以墨怡是军人为由把我顶回来!” 张贯夫夫妇两傻眼了。 啥? 他们家的儿媳妇怀孕了? “是真的!而且都怀孕五个多月了——妹夫,不是我说你啊,安平不晓事,你这个当爹的有经验吧?上次你过去你难道就没发现?” 王春莲瞪向自己的丈夫,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 我还是你们老张家的人吗? 张贯夫赶紧撇清: “上次去我压根就没见到墨怡!” “这混小子也没跟我说啊!” 而就在这时候,张家的门,被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熟悉的节奏让夫妇两瞬间呆滞。 “谁呀?”佣人这时候要出去开门。 王春莲冲出去:“王妈,你先回去吧,我去开门!” 戴老板主动退场: “妹夫,我去趟厕所昂。” 这章先发出来,第二章已经一千多个字了。 (本章完) 第5章:徐局长:二小姐,你听我解释啊! 这几天戴老板的心情很好。 不是一般的好。 毕竟,纵观中日双方,能把赫赫有名的张世豪,坑的跪一宿的,除了他戴某人,只有他戴某人了! 当然,这也是他给张安平的一个……小小的警告。 臭小子,你舅永远是你舅,别以为你翅膀硬了就了不起,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吗? 不知道? 跪一宿我就不信伱还不知道! 再次想到把外甥坑的跪了一宿,戴老板又忍不住笑起来了,小家伙,翅膀很硬吗? 心情大好的戴老板决定面对下各区站不堪入目的各种报告——过去他都是先看上海区再看其他区站,收尾再看上海站战报以保持心情轻松的。 他吩咐秘书: “把各区站这两天的报告拿过来我看看,这帮不成器的家伙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进步——上海区的先不看。” 秘书错愕的看了眼戴老板,不拿上海区的报告洗眼,您受得了吗? 既然老板吩咐了,那就照老板的意思办吧。 于是,一堆报告来了。 戴老板矜持的评论着上海区报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小事在其他区站,可都是大吹特吹的功绩,在上海区的报告中,都是不值一提、一笔带过的小事哈。 可他吗现在被中统的人给弄了! “这是安平对我的报复?” 戴老板大怒,他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肉被割了! 一千万? “也罢,我先等上海那边的回复。” “不对!” “啧,安平一回重庆,上海就风平浪静,一点大事都没有,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隔三差五的死两三个汉奸也没啥看头。” “马上给上海发报,询问昨夜的损失——徐蒽赠,你这头白眼狼!” 戴老板呵笑,继续呵笑,正当他准备暂时结束洗眼的时候,一则消息让他眯起了大眼睛。 “这……这混小子,我、我、我、我……” 戴老板飞速的扫了起来。 无任何损失! 同时,上海那边也详细的报告了这件事。 “安平!一定是安平!”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很快,上海那边回电了。 东北区请功? 请你大爷,烧了几捆草料、炸伤了两个汉奸也好意思请功! 平津区要经费? “徐蒽赠疯了吗?” 戴老板气的直哆嗦,这一下子,军统怕不是得吃几个月的糠了啊! “老杜这下子血亏了!” 他可不同情,反而笑坏了,市场就这么大,港记公司的货出问题了,那岂不是说,他要赚麻了? 戴老板的好心情又被报告堆给坑没了,没招,只能祭出上海区。 无损! 哈哈,真他吗给老子长脸! 恨极的戴老板恨不得现在就抽出皮带找张安平,狠狠的抽这混小子一顿。 戴老板气的跳起来了,鸦片、走私这两样是军统的根基——庞大的军统就是靠这两样养活的! 上海是鸦片跟走私的重中之重,为此,他专门将这两条线跟上海区剥离,他担心嫉恶如仇的外甥坏事,还专门严令外甥都不得干扰到这两个行当。 干你娘,上个月才发了几十万经费,这就没了?啥?会计卷钱跑路了?我尼玛,钱找不回来,老子解散平津区! 南京区电台站被端了?申请电台? 武汉区又相互告状了? 奶奶的腿,天天不干正事,一个个倒是光惦记告黑状——当初上海区三国鼎立,人家怎么没这么多屁事! 这一千万可不是销售的一千万,而是成本的一千万——以烟土的利润来说,这一千万起码是两千万往上! 戴老板忍不住爆粗口: 于是,戴老板又开始了骂娘环节。 “安平虽然嫉恶如仇,但知晓轻重,军统若是没了这两条线连薪水都发不出来,他不是不知道。” “去把上海区的报告拿过来,他妈的,没几个区站让我省心!” 申斥,必须申斥! 忍不了了——得拿上海区的报告洗洗眼。 戴老板喘着粗气,强迫自己冷静,等待结果。 戴老板知道上海室是外甥的地盘——因为中统无能,上海室的实际掌控权在外甥手里。 秘书早有准备,上海区的报告转手就放到了戴老板眼前。 出事的全是他那位把兄弟的买卖? “港记公司是青帮跟孔家的合伙生意,这岂不是说……” 【中统上海室于昨夜展开大行动,毁坏烟土无数,青帮和伪政府震怒。】 戴老板直接懵了。 去你大爷的李维恭,一点功绩拿不出来,物料倒是隔三差五短缺! 【出事的全都是和港记公司沾边分销,港记公司的货源,在这一次中也是损失惨重,有几艘船直接被特高课给拿下了,预计损失最低在一千万元左右。】 “嘶……这小子,真狠啊!” 戴老板眼睛都直了,孔家这一次损失,怕是上千万了啊! “老徐,这一次怕是要哭了。” …… 徐蒽赠是真的哭了。 上海室的请功电报,把他吓哭了。 上海室的电报是这么说的: 经过职部的慎重考虑,决意对日伪的经济体系予以重创! 幸赖局座指导有方,职部历经数日艰苦之侦察,确定了多名日伪高层暗中所掌控之生意。 职部不畏艰难险阻,冒死行动,于昨夜取得大胜,粗略估计致使敌伪损失超八百万。 刚看到这份电报的时候,徐蒽赠还这么想: 张安平这混蛋,虽然不尊重我,但的的确确是收钱做事的性子,做得好!做得好啊!改日在大队长处也可以好好吹嘘一通了! 但乐不过三秒,秘书就急匆匆送来一张报纸。 报纸上重庆的,上面的写的异常喜气——居然是夸奖中统的标题! 主标题: 【中统特工为国为民、冒死出击】 副标题: 【大快人心!中统愤而出击,焚毁日寇烟土超千万!】 嗯嗯? 超千万? 上海室居然还少报了? 不对! 烟土? 烟土! 徐局长真的原地蹦了起来,一蹦三尺。 他飞快的扫视起新闻,先是身体颤栗、紧接着眼冒黑光、再接着洪水决堤,眼泪忍不住落下。 完犊子了。 徐局长无力的瘫软在了椅子上。 报纸上只说中统焚烧的烟土是敌人的——但徐局长非常的清楚,在张安平这杀千刀的混蛋执掌的上海室,大概不可能对军统的烟土动手。 所以,倒霉的必然是港记公司! 而港记公司幕后的老板,是……孔家啊! 关键是……这活,是中统干的啊! …… 徐蒽赠以为张安平只是将锅牢牢的扣在了他头上。 不,这可不是张安平的性子。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而已。 徐蒽赠以为就这一份报纸,但他错了。 不管是沦陷区还是国统区,只要稍微有影响力的报社,在这一天同时刊登了这一篇新闻。 要知道,国民政府的国策中,可是禁烟的! 中统能做出这种事来,当然值得大书特书! 于是,这一天,臭名昭著的中统,居然被新闻界集体夸奖了——新闻界、教育界中,中统的人员可不少,他们虽然没有接到上面的命令,但看到中统居然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人民喜闻乐见的好事,自然是要推波助澜的。 于是,这一天,满世界都是对中统的赞扬。 药业公会跟兴华小学,都感到与有荣焉,纷纷商量着要不要给中统腾点地方。 不少中统特工,这一天也是昂首挺胸。 可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顶头老大,这时候哭的非常的凄惨。 更凄惨的是…… 秘书急匆匆又来了。 徐局长想跑,可办公室里他能往哪跑? 他只能认命:“说吧,什么事……” “二小姐来了。” 哐当 徐局长摔落地上。 “局座?” 徐局长顾不上狼狈,赶紧交代秘书:“就说我不在!” 秘书没吭气,但有一个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徐局长,你不在吗?” 徐局长一个激灵:“二、二、二小姐?” 门口赫然站着一人,正是他现在最最怕见到的孔二小姐。 “徐局长,漂亮!太漂亮了!你这一手,佩服!在下当真是佩服啊!” 孔二小姐怒视着徐局长,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往腰间摸。 徐局长吓坏了,这位是真的敢掏枪的主,枪杀交警、和龙公子当街对射的混世魔王啊! “来人!” 顾不得孔家惹得起惹不起,保命要紧的徐局长尖声喊人。 “徐蒽赠,你个王八蛋!” 孔二小姐终究是知道中统副局长的身份非同小可,没敢拔出枪,但一想到上千万的损失,怒火依然是难以忍受的,她一脚踹翻眼前的凳子,红着眼睛就想上来揍人出气。 中统的特工纷纷涌入,有人救主心切想拿下孔二小姐,吓得徐蒽赠赶紧呵斥,这一呵斥,倒是没人敢拦混世魔王了,可这位混世魔王也冲过来了,对着徐蒽赠挥拳就打。 徐蒽赠抱头鼠窜,虽然他知道这狼狈的样子让部下看到非常的不妙,可他真的怕混世魔王掏枪打他,只能任手下留着护驾。 丢脸的他边躲边喊:“二小姐,你听我解释啊,你听我解释啊!” 混世魔王愤怒的咆哮: “解释你妈!” “姓徐的,你这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卑鄙小人,我是喝了迷魂药了才信你的鬼话!” “今天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时候,楼下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伴有无数烟花升空爆炸的声音,同时,敲锣打鼓声震天的响了起来。 徐局长只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机会,当即往手下堆里钻,边钻边喊:“快护我出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手下们会意,保护着徐局长出了办公室。 然后…… 然后徐局长险些跳楼。 因为楼下,人山人海,跟过节似的! 舞狮的队伍、舞龙的队伍、敲锣的队伍、打鼓的队伍,一支接着一支。 无数的鞭炮正在齐鸣,无数的烟花还在摆放。 而最最最最引人瞩目的则是一面巨大的锦旗——之所以说巨大,是因为足足有八米多宽、二十多米之长,足足三十多个壮硕的汉子将其展开。 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锦旗上的巨大的金色文字: 禁烟先锋 国之柱石 当看清文字的瞬间,徐局长直接过去了——晕过去了。 而追出来的混世魔王也看到了。 她的眼睛彻底的红了。 这是拿着她孔家的血,铸就的红色锦旗啊! “徐蒽赠!” …… 外面。 “老张,快走吧!” “干吗走?我花了一万多组织了这么大的阵势,干嘛要走?再看看!” “你真不怕中统发疯?” “现在……他们疯不起来了!” (本章完) 第6章:张安平:你少TM装糊涂! 混世魔王在中统的局本部,对着徐蒽赠接连开喷。 话很难听,像什么二五仔之类的都属于好听的类型了——一顿酣畅淋漓的开喷后,混世魔王依旧余怒未消,砸了不少中统的办公用具后,才气呼呼的离开。 她离开的时候,楼下敲锣打鼓、舞狮舞龙、鞭炮齐鸣的队伍依旧没有散开,气呼呼的混世魔王让司机加油往外冲,好在此时的老百姓都知道权贵视他们如草芥,没有像后世那样鸟都不鸟,于是好运的没有出现人员伤亡。 在民间如同活阎王形象的中统,副局长被如此开喷、办公用具被如此打砸,气焰嚣张的他们却在混世魔王走后连呼好险,丝毫没有被蹂躏后的愤怒。 当真是遇强则弱、遇弱则强啊! 在下属面前丢尽了脸面的徐局长,气呼呼训斥不懂看眼色的部下们: “看什么看?收拾啊!” 然后,他灰溜溜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此时的徐局长,后悔的想撞墙。 气急败坏的将椅子扶起来坐上去,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来三个字: “老张,走,快走吧!那位已经走了,中统估计该清场了,到时候要是看到我们,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此时,张安平那张该死的脸才缓缓在他脑海中浮现: “我的张叔啊!”老徐口不择言:“悠着点啊!杀人诛心没问题,可伱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啊!” “站你大爷!”张安平毫不客气的上前,一大逼斗甩过去,说话的特务直接眼冒金星。 都他妈怪杀千刀的张安平! 徐百川都看傻眼了,老张……这是凶到没边了啊! 一个大坑坑的中统鸡犬不宁,坑的徐蒽赠想撞墙,现在,又野蛮的打上门来了。 他后悔了! 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安平没吭气,只是在心里嘀咕: 老徐,我感觉你小子路走宽了哈。 你他吗不带一个团的警卫就往中统走,就不怕人家把你撕碎吗? 徐局长后悔的撞墙的时候,老徐扯住了张安平: “爷!张爷!”老徐真慌了,整个中统现在怕是恨不得把你撕碎吧?你居然还想去中统?! “后悔吗?” 瘟神,该死的瘟神,你怎么就不去死啊! 心里想着刚才混世魔王嚣张跋扈的样子,嘴里却骂着张安平,一顿发泄后,徐局长的怒意终于是消散了不少。 …… “我没开玩笑。”张安平淡定的看了眼徐百川,扭头就往中统走去。 换做其他地方,中统的特务挨一大逼斗,第一反应绝对是抓人。 “张!安!平!” 一名特工看到两人要上来,出声训斥:“站住——你们是……” 老徐拔高了声音:“往哪?” “玛德,你他吗都敢闯龙潭虎穴,我徐百川怎么能拖后腿——可惜耀先不在,要不然咱们兄弟三人一道闯一闯!” 后……你…… 这杀千刀的,早他妈准备坑我了?! 徐局长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他仿佛看到张安平正站在他眼前,一脸贱笑的问他: “你走不走?” 两人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中统的特工们终于组织起人手下来要驱散人群了。 张安平好奇:“你怎么不跑?” 但此时此刻,在中统借居的楼下,在混世魔王刚刚大闹一通的现在,挨了一大逼斗的中统特工,第一反应是: 完了,又一位惹不起的…… 后悔! 突然间想到这句话,徐局长只感觉气血逆行,好悬一口血喷了出来。 老徐长呼一口气,终于要走了啊! 但才走了两步,老徐就吓到了: “你他吗往哪走?” 三个日谍情报组、换办公地点,自己猪油蒙心了啊,怎么就没选呢? 这……这…… 老徐是真的心惊胆战,张安平太坏了,把中统这一次坑成狗了,现在不跑,要是被中统发现,气急败坏的徐蒽赠,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走什么走——我刚不是说了吗?他们疯不起来!” “去中统啊!” 徐百川看着张安平的背影,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但终究是对张安平的信任占据了上风,一咬牙后这货快步跟上了张安平。 徐局长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后悔了! 他现在后悔了。 “咱别玩了,回!咱回!” “我是为了日后让你后悔的时候,可以更后悔些呢?” “淡定些——跟我走。” 【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徐局长怎么养了你们这帮蠢货?” 张安平得势不饶人,破口大骂:“一个个蠢的跟猪一样!猪他妈还能贡献点猪鬃!你们呢?只会给中统添乱!” 大义凛然的张安平,一句话骂的中统的特工们仿若智障。 “现在什么情况还他妈看不懂?还想跑出去把给你们庆祝的老百姓驱散?真是蠢的不可救药!徐局长呢?带我去见徐局长!” “一个个不干人事,光知道给中统添乱!” “愣着干什么?带我去见徐局长!” 特务们面面相觑,又觉得张安平说的有道理,躲在后面的领队犹豫了下,便命令特务们就地待命,他则带着张安平上楼去找徐蒽赠了。 可能是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领队忘记了前几天的内部整训,忘记了徐蒽赠严令的一件事: 我他妈是你们的局长啊!你们把阿猫阿狗带我跟前的时候,能不能先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能不能先让我知道? 你们就不怕把杀手带到我跟前吗? 可惜,这一次他们又给忘了,或者说,在张安平的一顿输出后,他们根本想不起来要核查身份,因为他们觉得像这样的大佬,一定是徐局长的铁子! 生死与共的铁子! 徐百川现在就一个念头: 张安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他吗带我硬闯啊! 他觉得换他是徐蒽赠,这时间见了张安平,第一件事就是摔杯为号,等刀斧手出来,先把张安平丢锅里煮了。 徐蒽赠,应该会……这么做吧? 老徐看了眼一副我都是为中统好模样的张安平,心中甚是……凌乱。 徐局长呼哧呼哧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手下就带着张安平进来了。 张安平没披张晓的马甲,要是披了肯定是进不来的,但即便换了个伪装,徐局长看到后,依然是本能的厌恶,再一看旁边的徐百川,徐局长立马意识到来认识谁了。 刀呢? 我的刀呢? 徐蒽赠二话不说,满屋子开始找他的刀了。 “徐局长,您就不要客气了,茶就先不要上了。” 徐局长这一次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恶狠狠的道:“我他妈找我的刀!” “姓张的,我今天非得活劈了你不可!” 带张安平进来的特务傻眼了,本能的就要摸枪。 张安平却笑着说道:“徐局长,我可不是傻乎乎送上门找死的性子,这时候我能来,你不觉得我一定有能说动你的底气吗?” “我要是你,肯定是先听一听,您觉得呢?” 张安平其实很喜欢刺激徐蒽赠的,因为这种人总是一副我修养极高的样子——把这种人气到气急败坏,成就感简直爆满。 更何况这位还有中统话事人……之一这重身份呢! 但这一次,他真没打算刺激徐蒽赠。 张安平怕刺激了以后,姓徐的二一添作五,先把自己给毙了——这种人不容易失去理智,但气疯了是真的失去理智的话,那后果可是很不堪的。 呼呼呼 呼呼 徐蒽赠接连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后,冷冷的看着将张安平带进来的特务。 “滚出去!” 特务连忙头也不回的跑了,生怕慢一步会被吃掉。 特务一走,徐蒽赠凝视着张安平,带着满腔的怨恨,咬牙切齿的说: “姓张的,你今天最好说服我!你说服不了我,那我自己就说服自己——别以为我不敢杀人!” 张安平暗笑,像徐蒽赠这种人只要冷静下来,只要再不加以刺激,基本上就稳了。 “徐局长,我觉得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派人下去,与民同乐,我若是你,这时候肯定自己下去。” 一旁的徐百川都傻眼了,这什么操作? 你不怕把姓徐的这王八蛋再一次点爆炸吗? 呸呸呸,骂错了。 嗯? 徐蒽赠一愣,突然间觉得张安平说的贼他妈有理,房子都已经烧起来,救火也没用了,这时候……塞两个土豆进去烤一烤,也不是不可以啊! “来人!” 徐蒽赠喊人了。 徐百川一个激灵,心道姓徐的要是敢绑我,我今天……我今天就不反抗了。 徐蒽赠一直关注着张安平的脸色,看到这家伙连呼吸都没有乱后,也没了戏耍一下的冲动,待秘书进来,他安排道: “派人下去接收下面的锦旗,另外,给下面的老百姓备些水,再撒点钱。” 秘书一愣,刚才局座都气疯了,怎么现在改主意了? “是。” 但老板安排了,他又能如何?应了一声后赶紧去安排。 张安平待秘书快要离开后,出声喊道:“回来!” 秘书愣了愣,驻步回头望向自家老板,看到徐蒽赠没反应后,才犹豫的望向张安平: “您有何吩咐?” “挑些长得面善的,别把凶神恶煞的派下去,懂不懂?” “嗯。” 秘书离开后,徐蒽赠嘲讽道: “你倒是想得多——还有呢?” “徐局长,既然这么多报社都夸奖了中统的行动,这时候,您应该召集记者们,开个发布会。” “我开你……”徐蒽赠大怒,但没骂完就止住了后面的话,声调一转: “为什么?” “反正已经恶了孔家,这时候管那么多干嘛?先把好名声收下呗!” 徐蒽赠犹豫了起来,房子这都烧成这样了,土豆也烤了,再放一只羊进去烤……也不是不可以哈。 “可以!” 他答应下来后就觉得不对——我尼玛,房子是你这个王八蛋点燃的,现在教我在烧起来的房子上搞烧烤? 居心何在! “姓张的,你玩我呢?” 徐蒽赠猛的一拍桌子:“你害我成这样了,还在这充好人?” “算上这一次,我跟你们中统闹了四次矛盾了!”张安平言辞恳切的道:“徐局长,您扪心自问,哪一次是我先挑起来的?” 徐蒽赠闻言一琢磨,确实如此。 但……坑我的仇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 “姓张的,明人不说暗话。”徐蒽赠虎视眈眈的看着张安平:“这一次,你既然敢在这个时候来中统,就像你说的,你有你的底气——底气说出来,我自然会权衡得失的!” “但你别想着拿从中统割下来的肉做人情!” 他语气转为阴冷: “否则,我拼着这顶帽子不要,也要出一口……恶气!” 张安平伸出手指: “一个情报组!” 徐蒽赠想起了几天前自己的“傲慢”…… 后悔的他怒道: “少打马虎眼!三个!” “三个就三个。”张安平耸肩,看吧,三个情报组还是送出去了…… “还有……”徐蒽赠不好意思说了。 “我负责给中统找办公地点。” “要大,起码跟军统的罗家湾一样大!” “没问题——但房租得给。” “不可能!” “必须给!原则问题!”张安平一口咬死,开玩笑,给中统当房东,这么好的身份,他怎么可能放弃! 徐蒽赠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在一丁点小钱上计较,大不了每年给2500的房租——不,每年给3000,月付,每月给250! 此时的徐蒽赠,自然不知道特高课的驻地也是张安平一手包办的,要是知道了,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羊入虎口”。 这个时候的徐蒽赠,其实消气了——不是说他原谅了张安平,而是张安平的这一套组合拳下来,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小子邪门! 孔家,这一次吃不掉他了! 徐蒽赠很聪明,要不然他也不会成为中统的副局长,若不是碰到了一个不讲武德的局长(本派系的大佬,谁能想到对方会另立山头?),他在中统的地位,会跟戴老板在军统的地位没区别。 在上次跟张安平碰面后,气急败坏的他冷静下来以后,发现上海室很危险——如果张安平以此为筹码呢? 以己度人,徐蒽赠甚至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结果: 反手将上海室卖给日本人! 站在张安平的立场上,这无疑是对中统最有利的还击! 于是,当时的徐蒽赠差点笑疯了,他巴不得张安平这么干——到时候一个小报告,一定能让张安平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是,结果呢? 张安平并没有出卖上海室! 反而给上海室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功劳”——一手离间计,就让中统跟孔家分道扬镳了。 站在徐蒽赠的角度,这时候若是张安平将中统拉拢,背靠军统跟中统这两大特务组织,孔家……孔家这时候还能如何? 两大特务组织为靠山,还是在战争年代的背景下! 这种情况下,孔家能插手、敢插手猪鬃生意吗? 可以说,在徐蒽赠的角度来说,这场仗,张安平只用了一招、外加出其不意的登门中统,已经利索的赢了! 所以,他不生气了——不仅不生气,反而笑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的就是他! 因为……到了自己狮子大张口的时候了! 自以为看懂了张安平全盘计划的徐蒽赠,清了清嗓子后,准备喊价了: “行,租赁费我给——不过,张区长,剩下的事,咱们得好好谈谈!” 徐蒽赠的声音很温柔,但配上他摩拳擦掌的样子,狮子大张口的寓意不言而喻。 而此时的徐百川现在就一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他其实看懂了情况,可就是因为看懂了,所以更懵逼——张安平这家伙,是怎么把一个死对头,简简单单的就变成可联盟的对象的? “剩下的事?”张安平“一愣”:“还剩下什么事?徐局长,此行算是解开了我跟中统的误会,大功告成,我也该离开了。” 说到这,张安平叹息一声: “孔家,可是真的麻烦,徐局长您先忙着,我还得继续劳心劳力。” “命苦啊!” 徐蒽赠懵了。 你……你不打算跟我结盟? 喂,你要面对的是孔家啊! 现在正是你串联两大情报机构一举获胜的好机会,你……你居然无动于衷? 准备好了从张安平身上咬一口的徐蒽赠,一时间竟然有些转不过脑子。 “等等——”虽然明知道这时候出言便是“认输”,可他终究忍不住:“张安平,你确定你能跟孔家对垒?”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不打又能如何?再说了,第一回合不是我赢了吗?” 徐蒽赠:扎心了…… “那是孔家!孔家啊!” 他就差明着说:求我啊!快求我啊!我现在跟孔家掰了,你求我我就帮你啊! 张安平笑笑:“徐局长,谢谢关心,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辛辛苦苦经营的摊子,被人家轻而易举的拿走吧?” “我觉得你有胜机!” 求我!快求我!求我狮子大开口! “多谢徐局长吉言。” 徐蒽赠大怒: “张安平!你少他妈装糊涂!” 他能心平气和的跟仇人说这么多,是出于好心? 开玩笑! 他是为了狮子大张口! 可……这混蛋不给他张口的机会啊! (本章完) 第7章:孔二的反击、甥舅间的弯弯道道 张安平“错愕”的看着徐蒽赠。 “徐局长,何意?” 他当然是……装糊涂! 徐蒽赠的小算盘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但问题是——我张安平连戴老板都不分一杯羹,你徐蒽赠算什么东西?还想分一杯羹? “张安平,你……” 徐蒽赠顿了顿: “别说你没打我中统的主意!” “伱想借中统跟军统两家之势共同对抗孔家,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张安平闻言苦笑起来: “徐局长,我想,但我……不敢啊!” “如果以两家之力对抗,不管输赢,都是我输啊!” 徐蒽赠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是啊,输了,那就是输,赢了呢?混世魔王往那位跟前一凑、再一哭,那位枕边风一吹,赢了那也是输! 关键是还落个两大特务组织合起来欺负她外甥女的罪名! 想清楚这点后,徐蒽赠瞬间冷汗直冒! 这罪名能让他跟戴春风坠入深渊。 徐蒽赠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安平,他自诩为懂政治,没想到利益蒙眼后,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长呼一口气后,徐蒽赠叹道: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张安平,这一次……我输的不冤。” “走吧,走吧,走吧!” “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张安平谄笑一声:“徐局长,那您忙。” 徐百川总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一直到两人从中统离开,他都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他掐了一把自己确定没做梦后,追着张安平问:“这就完了?” “你觉得呢?” “跟做梦似的,你这就把中统搞定了?中统居然没吃了你?!” “我说过了,中统没资格发疯!” 张安平淡笑一声: “徐蒽赠是个聪明人,既然跟孔家闹掰已经是不可挽回的事了,这时候他又何必执著于记仇?他真要是对你我不利,那接下来就是军统跟孔家联手揍他了!你觉得他扛得住吗?” “人局长扛不住,你一小小的上校,就怎么就扛得住呢?” 张安平神秘一笑,没有做过多解释。 中统跟军统联手,对付孔家无论输赢都是输,可自己却不一样,他虽然是军统的一份子,但这件事说到底是孔家手伸过界了。 只要自己将一切控制在合理范围内,孔二小姐输了,她也没脸找那位去哭。 她先动手的,还没赢过一个小小的上校,她有脸告状? “老张,”徐百川突然惊叫:“你千辛万苦隐姓埋名,可这么一搞,你岂不是又暴露了?” “我暴哪门子的露?” “徐蒽赠可是知道你的!” “你觉得他会说吗?之前不说,是因为他等着坑我呢!现在嘛,他更不会说了!好歹是中统的灵魂人物,却被孔二小姐撵上门这么手势,你觉得他跟孔家说?” 张安平不怀好意的看了眼徐百川: “从今晚后,你徐大区长的名头,要响喽!” …… 一身男装的孔二小姐,正面无表情的听着智囊的劝诫: “二小姐,这件事应该不是中统的本意,您不应该去中统的。” “要不,我让人将徐蒽赠约出来,您……您跟他吃个饭?” 智囊的本想说您安抚他几句,但想到这位爷的性子,还是改口了。 啪 混世魔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 “让我约姓徐的吃饭?” “你开什么狗屁玩笑!” 混世魔王指着智囊的鼻子,大骂:“你以为我傻我看不出来吗?” “我告诉你,爷我看得出来!” “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捣鬼——但是,现在的风评便是这件事是中统干的!” “我他妈要是不去中统闹一场,别人会以为我好欺负你懂不懂?” “现在我约他?岂不是证明我是个脑残吗?” “你给我滚一边去,还给爷出谋划策?呸!什么东西!” 一席话喷的智囊脸一阵青一阵绿,在等待了好一阵没等来混世魔王的安抚后,智囊恨恨的猛甩衣袖。 本想来一句“竖子不足与谋”,但想到这位混世魔王的性子,智囊还是憋在了嘴里,气呼呼的离开。 再不走,他怕这位让人把他棍棒打出去! 智囊气呼呼的离开后,孔二恢复了平静,摸了摸油光油光的头发后,她目光转冷: “军统!” 她明白这件事出手的一定是军统,中统就是被利用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迁怒砸中统场子……又是一回事。 “想拿我当枪?有这么容易吗?” “戴春风啊戴春风,一边舔着我爹,一边给我下绊子——你要是明着跟我商量,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你给我下绊子!” 损失了上千万的孔二慢慢的咬紧了牙关: “真以为我是软柿子不成?” 一阵思索后,计上心头。 “来人,给我约下统计局朱家华,再给我约下特检处丁处长!” 【戴春风啊戴春风,你敢阴我!我让你知道代价!】 …… 大军统时期的军统,是由三家构成的: 党务处、特务处和邮检处。 这个时期就是老大党务处碾压老二特务处,而负责邮件检查的老三(邮检处)是后娘养的——它只能跟着老大混。 然后…… 老大做差了事,最终忍痛让老三跟着老二混了,这下子老二的声威顿时起来了。 五月份三兄弟分家了。 老大独立出去,成了中统局; 老二继承了军统局的名号; 至于老三嘛,则被亲爹带走了,成为了国民政府jswyh特检处——职能也从邮件检查扩充了,就连江上的执法权都有了。 而这时候的长江,可是国之命脉! 按理说这下子老三也该抖起来了。 可是,老大老二发展的太快了,老三依旧是万年的老三——于是,老大和老二都想把老三握在手里。 这下子老三也犹豫了,老大是老牌老大,可老二是新起之秀,声势现在碾压老大,跟谁混? 还不如我过好我自个的小日子,守着一亩三分地发财。 可是,这一天,一只外来的手指向了老三。 这只外来的手便是孔二——孔二的目的很简单,老大跟老二不是都在争老三吗? 那我就让你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干脆把老三介绍给了老大家的老大——朱家华正在插手中统的内部事务,名正言顺的他压的当家人徐蒽赠喘不过气来,若是这时候再把老三握在手里,朱家华的声势将涨到何种程度? 这一招下去,老大老二都懵了。 …… 戴老板懵了。 好端端的,特检处居然投靠中统了! 再一打听,原来是孔二从中撮合。 “我这是躺着中枪啊!” 戴老板很是幽怨,他带着军统中立有木有! 可孔家的板子,依然没放过自己啊! 戴老板心一横——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老孔。 他决定出卖外甥的利益,换孔家对军统的网开一面——他好不容易舔上了孔家,又岂能因为外甥而打乱他的布局? 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跟外甥谈谈。 一句话,外甥理解,他得这么干,不理解,他也得这么干! 一声令下后,悠哉了两天的张安平,被拎到了局本部的局长办公室。 …… 特检处投靠朱家华的事,有些超乎张安平的预料。 他原以为孔二会针对上海区、针对徐百川。 因为只要查一查,就能确定军统并没有下场。 可是,他低估了一代混世魔王的凶残——人家直接认定是军统要给她难堪,反手一巴掌抽在了戴老板跟徐蒽赠的软肋上。 真的是软肋。 戴老板图谋着让军统一家独大,特检处对军统来说自然是意义重大。 对徐蒽赠来说,抗朱是第一要务。 结果,人一巴掌把他们俩都给扇了。 从知道邮检处跪向了朱家华以后,张安平就意识到: “老戴要拉偏架了……” 而偏的方向也一定不是他! 果然,特务找上了他,要他去局长办公室报到。 张安平上门,破天荒的道: “舅,我来了。” 一声“舅”让戴老板愣了好几秒,从张安平回国以后,这小子要么处座、要么表舅、要么局座,儿时才唤的“舅”,他没听过一次! 这一瞬间,他都有些后悔了——要不,帮帮安平? 但随即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不能帮! 这会坏了他的大事! 戴老板搁下笔,赞叹道: “安平啊,你小子捅中统的这一刀,够狠啊!神来之笔啊!” 张安平脸上的笑也更欢了,但心里却在叹息,得,一声“舅”都没有把偏架拉到我这边…… “嘿嘿,老徐都懵了,抱大腿结果被马蹄子一脚踹飞了,这脸都丢光了!” “你也真是的!常言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可倒好,傻不拉几的还上中统的门——你就不怕姓徐的一激动崩了你?” 戴老板责怪起来。 张安平赶紧道:“表舅您放心好了,我都是算计好的——姓徐的可没难为我!而且这梁子我俩也解开了!” “解开了?怎么解的?!” 张安平笑道:“我给了他三个日谍的情报组,顺便给中统安排了一个新的总部,能让中统局本部全员都装进去的那种。” 这是张安平最后一次努力——他在向老戴展示自己的价值。 戴老板是人精,又岂能听不出张安平这话的意思? “你……你……你可真的是大手笔啊!”戴老板却佯装没听懂,紧接着他一愣: “你给中统安排了新的局本部驻地?” “嗯。” 他迟疑了数秒:“像特高课那样?” “嗯。” 嘶—— 戴老板倒吸冷气。 上海特高课的总部,是张安平安排的——然后,特高课的课长办公室、会议室、审讯室,对军统来说已经没有了秘密! 现在,姓徐的居然敢进张安平安排的局本部,这岂不是说…… “你、你、你、你……” 这一次戴老板是真的惊了。 张安平害羞一笑:“表舅,这件事事关重大,您……您可不能把我给卖了啊!” 张安平说的“卖”,自然是别有所指。 戴老板沉默。 许久,不装糊涂的他和声道: “安平,你得以局里的利益为先啊!” 张安平怔怔的看着戴老板,一阵沉默后,他涩声道: “舅,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安平,我跟你说实话吧——委座想要的戴春风是孤臣,”戴老板叹了口气,自嘲的道:“那时候的我,没有选择,只能当孤臣。” “所以,才有了现在的我。” “可是自古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孤臣,纵观古今,有几人能有好下场?” 他又叹了口气,道:“所以,我才想挤破脑袋改变,不再当一个孤臣。” “孔家,我必须交好!为了以后,为了这军统,我不得不这么做。” 戴老板之前是想用“威”来逼迫张安平。 张安平用几句话,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后,“威”,戴老板依然能用,但这时候还坚持用“威”,那就是一柄双刃剑! 甥舅两人一旦离心离德,将再难破镜重圆! 所以,戴老板选择了“柔”。 他将自己的情况,掰开了给外甥讲。 换句话说,这……更像是“道德的绑架”! 张安平暗叹。 戴老板不愧是戴老板啊! “舅,我听你的!” 他也做出了反应。 戴老板笑了,起身快步走近张安平,拍着张安平的肩膀道: “安平,舅舅……谢谢你!” 张安平勉强的笑着。 但心里他却满是冷笑。 孔二是什么样的人,表舅您怕是没看明白吧! 【老戴啊老戴,你觉得孔二那种性子,会接受你的摇尾乞怜吗?不!她不会!她只会用更强硬的手段去夺!】 (本章完) 第8章:孔家扇来的不是耳光 香港。 杜越笙翻看着徒子徒孙收集而来的情报,脸上布满了愤慨之色。 许久之后,杜越笙愤怒的骂出声: “够鈤的军统!” 和孔二不同,他在知道是中统“点”了自己的生意后,并没有直接归罪于中统,而是派人调查。 他和中统井水不犯河水,中统没理由、没道理来“点”他的生意不是? 这一查,果然查出了另有隐情! 是军统! 准确的说,是军统的上海区——他那个把兄弟的手下干的! 这下,杜越笙不能忍了。 当初还是特务处的军统在上海落户,他出人出力。结果军统反手一个神操作,把烟土的售卖权从他手上夺走了。 淞沪会战,他进了江浙行动委员会的名单,出人出力,把兄弟承诺的以后沦陷区的烟土,可以允许自己搞——结果现在又是反手一刀。 过去还只是夺,损失的未来收益,这一次更直接,是反手一刀,他杜越笙和一票老兄弟损失上千万! “妈拉个巴子的,军统这是晓不得自己几斤几两了吗?杜爷,必须打回去!” “可能是我们离开上海太久了,有的人都已经忘了上海到底是谁的地盘了!杜爷,我们该秀一秀肌肉了!” “军统真的是不知道死活!他们现在就是一群阴沟里的耗子,敢阴我们?杜爷,我觉得我们可以借日本人的手狠狠的收拾一下他们!” “我觉得可以借刀杀人——这一次损失惨重的可不止是我们,孔家的损失可不比我们低,我们不如借孔家的手,狠狠的收拾一番军统?” 一群老兄弟“热心”的献计献策。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对军统的仇视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杜越笙摆摆手,示意老兄弟们安静下来,他自己则闭目养神——一众老兄弟知道老杜这是要决断了,纷纷息声,等候着杜越笙的决断。 许久,杜越笙睁开了眼睛。 “首先,刀,不能借!” 老兄弟们没有着急询问,而是静待杜越笙的解释。 “我们跟孔家是合作关系,孔家跟我们合作,是因为我们本身就是刀——若是连刀都要借孔家,那要我们有何用?” 杜越笙一系跟孔家合伙贩卖烟土,货源孔家负责,国统区的销售,孔家跟青帮一道负责,沦陷区这边靠青帮,这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若是借刀,反而陷自己于劣势。 “其次,有些事……是不能干的!” 杜越笙凝声道:“我们可以和军统在暗中交手,打死打生那是我们自家的事!但是,绝对不能借日本人的手——一旦这样做,那我们跟汉奸有何区别?” “杜爷,您说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打回去!”杜越笙冷哼道:“军统不是借助我们的渠道养城外的忠救军吗?” “通道切断!” 杜越笙眼神冰冷: “断绝跟军统的一切合作!” “另外,联系军统内部的我青帮儿郎,告诉他们,暂时先切断跟军统上线的联系,至于以后如何做,再做决定!” “还有一件事……” 杜越笙阴笑一声:“我听说上海区的区长徐百川,现在找了个对象?” “杜爷,您是想……这个我去!” “去你大爷!”杜越笙大怒,瞪了眼管不住裤裆的手下,寒声道:“祸不及妻儿你不懂吗?” “那您……” “找个能说会道的小白脸!怎么做,你们还不懂吗?” “杜爷高明啊!” 但也有提出疑问:“杜爷,我们这样还击,手段……是不是太柔和了?” 杜越笙叹了口气,道:“我倒是想激烈些,但毕竟是国难时期,先用这种手段给军统一个警告吧,若是他们愿意讲和,那我们可以借机提出条件。” “若是军统不管不顾,还要针对我们,那我们再用激烈手段。” “说到底,我们啊……” 杜越笙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白。 …… 此时的戴老板还不知道自己的把兄弟要对付他了。 他此刻带着张安平,到孔家拜访老孔——张安平被他留在了大门外等着召见,而他则低姿态的进了孔家,在客厅等待着忙碌的孔老爷。 态度……低的离谱。 等了约一个多小时,孔老爷才“忙”完,才出来见他。 “春风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的公务实在是有些多。” “部长您客气。” “春风啊,伱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 “部长,是我的手下不晓事,和二小姐有些许的误会,我今天特意带人来想向二小姐赔罪。” “春风啊,小辈间的些许误会而已,你这亲自出面,倒显得我孔家小气、小女胡闹了!” “是我冒昧了。” “知道冒昧了就好——小女正好在家,要不你带手下过去跟小女谈谈?若是误会,那解除了就好,你说对不对?” “部长说的是。” “我还有公务要忙,那你就去找小女吧。” 戴老板一脸如常的离开了客厅,但心里却幽幽的叹息。 一点场面话都不愿意多说,还“若是误会那解除了就好”? 自己堂堂军统的话事人,却要带着人向你家女儿道歉? 唉 戴老板内心又是一阵叹息,可……又有什么办法? 孔家……吃相向来如此难堪! 孔家外。 张安平很是淡然的杵着。 看着高门大户的孔家,淡然的张安平露出一抹一闪而没的讥讽——若是自己以全球贸易背后大老板的身份过来,孔家……怕是得“跪”着迎接吧? 可悲,可叹啊! 和预料中的一样,他等了很久才等到戴老板出来,戴老板城府很深,看不出心情,但熟知他的张安平,还是感受到了戴老板满心的不满。 【这才哪到哪?】 张安平心中冷笑,尊严是打出来,不是跪出来! 只要没有私心,孔家……也就那么回事! 可惜戴老板做不到无欲则刚的程度,所以,注定要名声赫赫的特工之王,在这里却要弯下脊梁。 “安平,”戴老板看到等候的张安平,没有从外甥的脸上看到不耐烦后,笑着道:“跟我进去吧。” “嗯。” 张安平应了一声,也没有询问进去干嘛。 戴老板再次进入孔家后,跟着管家来到了后院——重庆的地价现在是寸土寸金,但寸金的地价,显然影响不到执掌着国民政府财政的孔老爷。 来到一处凉亭,管家道: “二位先侯着,二小姐很快就来。” 向来城府极深极少外露情绪的戴老板,一抹屈辱之色从脸上闪过。 候孔老爷候了那么久,现在还要候一个小辈! 此时的张安平心中满是嘲弄,这个结果是他早就猜到的——当一方以战败者的姿势投诚的时候,任何屈辱,其实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显然戴老板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或者说,他高估了自己在孔家人心中的地位! 当然,他也严重的低估了孔二的跋扈性子。 嗯,这也因为有件极其屈辱的事情,他的好兄弟未来的西北王胡西北(宗南)羞愧的没有告诉过他——去年,陈家兄弟有意撮合孔二跟胡西北,胡西北化妆成记者想见见撮合的对象。 结果……暗地里认出了胡西北的孔二,当即用一顿精彩的国骂吓跑了胡西北! 彼时的胡西北,已经是中央军的中将了,连中将都不放在眼里,更遑论是他戴春风一介鹰犬? 受到了明显羞辱的戴老板没有表露出情绪,张安平见状也淡然的陪着表舅安静的等待着——候了又是一个小时,一袭男装的孔二,才大步流星的走来。 戴老板露出一抹笑意,起身要迎接,却被一声爆喝惊得驻步: “戴春风!”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 “你不是要跟我掰掰手腕吗?” 孔二冷笑着看着在军统一言九鼎的戴春风,大声道: “我才动了动手指,你就怂了?现在就过来求饶?你倒是像个男人一样再扛一阵啊!” 短短几句话,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戴老板呛的脸色涨红。 他真没想到会这样——他是带着张安平来认怂的,但绝对不是接受羞辱的! 他是戴春风啊! 他是军统的无冕之王啊! 孔二却依然不想放过戴老板: “戴春风,猪鬃这一行当,你认不认输都没关系,因为我要了!我要的东西……只能是我的!从现在起,你军统的烟土生意,打包给我!” “这件事,我也就不追究了!否则……” 孔二没有道出威胁,但冷笑声却比说出来的威胁更刺耳。 戴老板莫名的看着孔二,有些……不敢相信。 军统的支柱便是烟土跟走私——上面拨的经费,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起军统庞大的编制! 从他手上夺烟土买卖,这……不是要军统的命吗? 张安平想笑,他想过孔二会多跋扈,但没想到会这般的跋扈。 他可不是来认怂的,而是扮演一个因屈辱而奋起的青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戴老板真以为凭道德绑架就能让他俯首? 开玩笑! 他这么多此一举,只是为了甥舅间的关系! 一个因为受不了屈辱而违逆戴老板的外甥,跟一个无视局座命令对着干的下属,这两重身份间,张安平最佳的选择只能是前者。 可是…… 他没想到孔二居然会如此的跋扈! 将装满五谷轮回之物的木桶扣在戴老板的脸上! 这不是打脸,而是彻头彻尾的pua! 张安平一把将戴老板拉住,将其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二小姐。” “你误会我们的来意了。” 孔二冷视着张安平: “嗯?你……是哪门子的葱?” “葱?哦,我上海的葱——”张安平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们局座这次过来,只是想知会二小姐一声——” “让孔小姐跟青帮……还有你的族人,损失了超千万鸦片的,其实不是军统。” 孔二冷冷的看着张安平: “此话怎讲?” “准确的说,只是军统的上海区——”张安平轻声道:“而接下来,上海区依然会跟孔二小姐……过不去的。” “军统,不会以一局之力欺负孔二小姐。” “或者说,没必要。” “嗯,我们……就是这么个意思,再会。” “放肆!” 孔二被张安平的态度激怒了,爆喝一声后掏出了手枪直指张安平。 张安平微笑以对,顺便还悠哉的整理了下军装。 三颗星的上校军衔,很显眼。 孔二的年龄其实并不大,此时也只有20岁——只不过她自幼跋扈,十八岁就被孔老爷安排出来坐镇港记公司。 但她也过了无知无畏的年龄,就像她不敢无视张安平肩章上的军衔一样——没有穿军装的上校,她气急了真的敢开枪! 但穿着军装的上校,气急了她不敢开枪! 她愤怒的望向戴老板: “戴春风,这就是你的意思?” 戴老板其实在刚才能阻止张安平的。 但他没有。 他可以任孔家在他脸上来一耳光。 他可以忍的。 但是,把装满米田共的桶子扣到他头上,他……怎么忍? 孔二的话,跟这个行为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他没有阻止张安平——他若是阻止了,跪着从孔家的狗洞里爬出来了,那他,还当什么局长? “二小姐,军统无意和你做对。” 戴春风面无表情: “但也不是任人蹂躏的软柿子。” “告辞。” 孔二咬牙切齿: “好!戴春风,本少爷倒是要看看,你军统能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等着!” 张安平跟戴老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 孔家。 孔二气呼呼的找到了孔老爷: “爸,姓戴的不识抬举!” 正在悠然看报的孔老爷呵笑: “丫头,是不是你刁难他了?狮子大开口?” “哼!” 孔老爷轻笑道: “受了点委屈就朝爸爸撒气,这可不是长大了的表现!” “我要狠狠的收拾姓戴的!” “收拾就收拾嘛,”孔老爷淡笑:“说到底,不过是你姨夫的一条狗罢了。” “爸,你说的对!” 孔二得了父亲的允许,喜色溢于言表,兴冲冲的离开。 屋内,孔老爷缓慢的放下报纸。 闺女会狮子大张口,不出他的所料。 他以为面对这情况的戴老板会跟他来服软——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但……没有! 也就是说,他“挑担”的这条狗,对他孔某人,并没有卑躬屈膝之意。 “戴春风……” “呵……” 孔老爷无声的笑了。 他家损失几百万,“乘船”的族人损失几百万,合起来上千万,这样的损失,他孔某人会不在意么? 真以为投个诚赔个罪就能过去? 呵! 他孔某人,不是泥捏的! …… 孔家外,戴老板默不作声的上了车。 张安平紧随其后,上车前,张安平的目光望向了孔家。 上一个喜欢男扮女装的,她叫金碧辉。 而她,已经悄然沉江,生死……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呢! “这是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啊……” 张安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本章完) 第9章:再搬回来一局 戴老板不知道该以何面目面对外甥。 被人先后晒了两个小时,然后……被人如此的羞辱! 而他去的目的,却是为了输诚! 耻辱啊! 在汽车停到了罗家湾后,一直沉默的戴老板突然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安平,放开手去做吧!” 戴老板的目光幽深: “侍从室那里,我会照拂一二的。” 一直沉默着的张安平,深深的点头。 再次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目送着张安平离开、远去后,憋屈的戴老板,再也不忍不住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司机像一尊雕像一样,动都没动。 张安平一直强装着……沉默和压抑,直到他确定笑起来再也没有人能发现以后,他才敞开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都忍不住笑出来了。 真的是活该啊! 表舅活该,这个腐朽的政权……也活该! 真的是让人……笑的合不拢嘴啊! 难怪犹如铁打的江山,在短短几年就损失殆尽! 纵观历史,如此易崩的江山,真的是……前无古人啊! …… 张安平原本的计划偏温和的——因为这是在家长不下场的情况下,最佳的选择了。 但“主辱臣死”! 此时的他,再无顾忌! 代表军统的戴老板不下场,他张安平手段无论如何激烈,都能收场! 那便……干! 张安平望向自己的手,手里空荡荡的没错,但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却一直牢牢的在他的手上。 而这根绳子的另一端,便是一张网。 一张足以让孔家……名裂的网。 身败……张安平不曾奢望过,因为想要他身败,只有一人能做到,而那个人,根本不会让这件事发声。 此时的孔家,根本没有意识到张安平在第一回合,就给他们编织了一张足以绞死他们的网。 那便是舆论。 当所有的舆论都在大肆夸奖中统禁烟有功的时候,这张网,其实就已经成型了。 因为……一旦曝出这些烟土背后的关系是孔家,孔家的名就彻底的完了! 届时他们还想进入猪鬃这一行那舆论也不会答应! 张安平最初是将其当做引而不发的核震慑存在的,但孔家对戴老板的羞辱,让张安平“渔翁得利”了。 所以,张安平决意引爆这枚核弹。 不过舆论的引爆,是需要一步步铺垫的,没有足够的铺垫,骤然引爆的舆论很容易被转移视线。 所以,在一步步铺垫的同时,张安平需要一番动作来迷惑孔家。 特检处! 张安平将目光锁定在了特检处,特检处这个老三因为孔二出手的缘故,直接投靠了朱家华,让老大和老二都扑了个空——从老二变成老大的军统这时候还能看会笑话,毕竟老对手这个时候最惨嘛。 可老二就难了。 作为笑话本身的他,这个时候……可谓是举步维艰。 朱家华挟接纳特检处之威,开始在中统内部处处点火,徐蒽赠面对四处升腾的火苗,一次次救火后,发现自己的势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 跟红顶白、锦上添花本就是人的本性,昔日一言九鼎的徐局长被摁地上摩擦,有心进步的中统中高层,这时候选择给朱家华这尊佛像烧香很难理解吗? 徐蒽赠也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就真的成朱家华的下属了! “都怪天杀的张安平!” 徐蒽赠又开始骂张——要不是天杀的张安平开罪了孔家,孔二魔王又怎么会把姓丁的跟姓朱的撮合?! 骂过之后,徐蒽赠叹了口气,继续想办法聚拢人心,想办法面对朱家华来势汹汹的进攻。 新换的秘书这时候进来,毕恭毕敬的汇报: “主任,军统的徐百川求见。” 徐蒽赠不耐烦道: “军统?军统的人算什么东西直接见我?戴春风来还差不多——不见不见!” 秘书毕恭毕敬的领命,出门的瞬间,却听得徐蒽赠大喊: “你说谁?” “军统徐百川。” “是我徐贤弟——请!有请!” 秘书懵了,他诧异的看着徐蒽赠,没想明白这位爷前后几秒间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 “愣着干什么?请人啊!不要怠慢了贵客!” “是。” 秘书赶紧离开,总觉得自家的爷脑子有问题。 徐蒽赠脑子……自然是没问题的。 徐百川他知道——想见他真的得问一句凭什么? 可徐百川最近跟张安平在一起啊! 天杀的张安平还牵着自己三个日谍情报组呢! 不对,尊敬的张安平先生,还有三个日谍情报组没兑现呢。 徐百川在秘书的带领下进来了,果然,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让徐蒽赠一看就感到厌恶的对象——绝对是张安平! 绝对是! 打发走了秘书,徐蒽赠笑吟吟的对徐百川的随从说道: “张区长,现在不能以面示人,真的是让人惋惜啊!” 张安平暗暗撇嘴后,出言强调道: “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没区别——张区长登门,真的是蓬荜生辉啊!” 徐蒽赠阴阳怪气了一句话后,用看笑话的口吻说道:“听说张区长和戴春风昨天去孔家了?” “孔家真的是重视你们甥舅啊!招待了两个小时!” 昨天戴老板上孔家的事,在孔家有意的宣扬下,传的沸沸扬扬。 张安平不动声色道:“都是可怜人,徐局座非要何必相互攀咬?” 徐蒽赠冷笑:“呵!” 前几天,你张安平怎么说的? 结果一转头就跪舔孔家去了——当然,原因是什么,徐蒽赠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但这不影响他丢嘲讽嘛! “徐局座,”张安平再次以局座相称,报以还击后,笑道:“我可是给徐局座送功劳来的,一杯茶水都舍不得?” 徐蒽赠有唾面自干的“修养”,闻言立刻亲自给张安平倒了一杯茶,在张安平嘲讽的说了句“何必呢”之后,才装作怠慢的给徐百川倒茶。 徐百川无言以对,这么简单的计策,俺老徐看不懂么? 更何况,俺现在就抱老张的大腿,就是老张大腿上的挂件,伱觉得这小心思有用么? 张安平道: “日机经常轰炸的狙击手作训营徐局座知道吧?” “知道,狙击手作训营因此损失惨重,每次轰炸都要损失十几号二十几号人,据说军方非常气恼。” “是我干的。” “嗯?” 徐蒽赠有些懵,这不是你牵头搞出来的吗?怎么是你给日机……等等! “你干的?!” “对!” “我艹!” 徐蒽赠倒吸冷气,这混蛋,瞒过了所有人啊! 那岂不是说,每一次日机轰炸,根本没有损失?所谓的损失惨重、所谓的气恼非常,他妈全都是假的? “艹,难怪总喊着让我们去那边抓日谍!” 徐蒽赠气的肝疼,为此中统还经常被训斥! 我尼玛! “三个情报组,负责对狙击手作训营的侦察、监控和引导轰炸,这份礼物,如何?” “算是有始有终……” 徐蒽赠翻白眼,中统辛辛苦苦在那旮旯钻了那么长时间,真他奶奶的是被坑死了! “这个位置,去抓人吧,他们一抓就会招了,顺着抓人就行——徐局长,大好机会送上门,中统抓不到共党,抓几个日谍总没问题吧?” 徐蒽赠的脸色又青了青,真他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徐百川对张安平佩服的淋漓尽致——老张只要出了军统,那就是一头猛虎,但在军统范围内,有戴老板在,他顶多是一只猫,再顶多前面加个豹的豹字。 徐蒽赠此时东西到手,立马眉头一皱,仅有两分的热切不见了,茶一端: “张安平,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徐百川愕然的看着徐蒽赠,不带变脸这么快的! 张安平失笑,然后笑吟吟的看着徐蒽赠: “徐局长,徐大局长,我最近经费有点紧张,徐大局长可否支持一二……百万?” 徐蒽赠脸色变了又变,失去的热切在这一瞬间又回来了,茶一放: “安平贤侄啊,我跟你舅舅是同僚,知根知底的好友,我唤你一声贤侄不过分吧?一二百万,你这不是狮子大张口吗?贤侄你说点合理范围内的,当叔叔的必当竭尽全力满足你!” 徐百川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耳朵。 然后,又揉了揉耳朵,再揉了揉眼睛。 接着他掐了自己一把,生疼。 没错,没做梦啊! 可是……我怎么听不懂? 老张狮子大开口,徐蒽赠不怒反而赔笑?而且还……扯关系? 贤侄? 我勒个去的! 什么鬼! 张安平当着徐蒽赠的面望向徐百川: “老徐,你说中统有什么值得咱们惦记?” 徐蒽赠闻言不怒,反而继续陪着笑——张安平的口张的越大,证明这小子有货! 否则,以他俩“生死之交”的关系,张安平凭什么敢张口? 徐百川懵逼的看了看张安平,再看了看徐蒽赠,心道: 戴老板怕不是你舅,这位才是吧! 徐百川嘴巴蠕动了下,没出声。 他看不懂。 张安平想了想,道:“这样吧,那边,我说的是延安,我要几个有级别的钉子!” “嘶——贤侄,别太狠了!” “我的人要进步,总得有点功劳吧,你说呢徐局长?” 徐蒽赠咬牙:“行!” “行”的条件是张安平能给出让自己觉得不亏本的“货”! 否则,他今天乱棍将张安平打出去! 贤侄? 先治你的狂妄! 张安平幽幽的道出了自己的底牌: “日谍,通过特检处的关系,往重庆送来了一堆军火。” 徐百川:“啊?” 徐蒽赠: “太好了!” 徐蒽赠狂喜,一堆的军火啊! 这可是能坑死特检处的罪名啊! 现在,特检处在朱家华手里,这帽子扣下去,特检处的处长绝对完犊子! 其实军火嘛,是张安平弄来的——以日本人的名义,出军火的人是姜思安,收军火的人是日谍。 走的关系,确确实实是特检处丁处长的心腹。 最关键的是,在顾慎言的操弄下,日谍搞出了一个【刺杀国民政府要员】的计划,这批军火便是为该计划准备的! 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但如果提前破获了,那么……特检处就可以大清洗了! 自上而下,洗个干干净净! 这功,军统可以领。 但张安平没敢让军统牵扯进来,原因很简单,这是对孔家的反击,军统牵连进来,那就是军统跟中统联手欺负孔二了。 但中统可以干,既争权且内斗嘛! 徐蒽赠火急火燎的亲自出马了。 这可是一个极好的机会,翻盘的机会啊! …… 接下来的事,就跟张安平准备的剧本一样。 中统的特工发现了形迹可疑之辈,秘密抓捕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三个日谍情报小组在短短一天内就集体扑街。 但更大的风暴来了! 因为中统发现其中的一个日谍小组,竟然屯有能装备一个营的制式武器,包括掷弹筒跟战场上极少露面的火箭筒! 而根据审讯,日本间谍承认了这是为【刺杀国民政府要员】计划准备的。 严查! 中统自然全力以赴开始严查。 查军火进来的渠道、查日谍的行动计划、查卧底。 这一查,特检处就“浮出”水面了,最关键的是亲自护送这批军火通过检查的便是特检处处长的心腹。 早有准备的中统马上抓人。 特检处处长本来在看笑话,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咦,怎么……怎么……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当他通过关系得知心腹“承认”是处长授意他押送这批军火以后,丁处长就确认这是冲着他来的! 跑! 丁处长当机立断跑路了。 这一跑,特检处勾结日谍的罪名,可就真的真的洗刷不掉了。 jswyh震怒,遂命令中统对特检处进行大清洗。 徐恩泽嘎嘎大笑,朱家华啊朱家华,你想不到老子的反击这么凌厉吧! …… 丁处长跑路,特检处被清洗,打了朱家华的脸。 但更响的一个耳光,却响在了孔二脸上! 原因很简单,丁处长跟朱家华的同盟,是她牵线搭桥的。 结果,塌了! 丢脸! 而这件事,徐蒽赠会意识到他被张安平当枪了吗? 肯定会! 但是,但是啊,他这个时候,面临的处境中,最要紧的保证在中统的话语权! 中统系的传统地盘,绝对不容有失。 所以,他只能无视被当枪的事实,保证中统的控制权才是第一。 “你看,涉及到权力的斗争后,就是这般的残酷。”张安平跟徐百川分析着徐蒽赠的处境、选择的缘由。 徐百川幽幽的叹息: “权力……可真的是了不得啊!” “不说这个了,这其实是个开胃菜。”张安平轻笑道: “接下来,才是主菜——老徐,我需要你去一趟香港。” “做什么?” “想办法证明一件事——”张安平幽幽的道: “孔家跟港记公司跟青帮,牵扯的很深,而不是某富家小姐不谙世事,被人当了枪。” “我明白了。”徐百川应是。 此刻的他感受到了一抹刺骨的寒意。 张安平的这颗落子,好像……很腹黑! (本章完) 第10章: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上一章应该是扳回一局,眼花了打错了。) 张安平要将孔二、孔家跟青帮之间的联系通过各种证据实锤,否则闹到最后,孔家来一句“二小姐年幼无知被人欺骗”,那他就白干了! 所以,就有了徐百川的香港之行。 不过,战鼓是不能停的,打仗嘛,关键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关键就是浑水摸鱼、关键就是铁树开花、关键就是围魏救赵、关键就是…… 反正自己真正的意图需要被一重又一重的战争迷雾所掩盖,只有当迷雾散尽、图穷匕见的时候,才能让对手看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而那一刻的对手,已经是……山穷水尽、十死无生了! …… 张安平的一记左勾拳,打掉了孔家给军统和中统添的堵。 这是很伤脸面的事,尤其是孔二这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 “抢!” 孔二大手一挥,在港记公司的会议上,怒声说:“以前给戴春风点面子,烟土生意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现在,就一个字:抢!” “一个月内,我要让军统的烟土生意,烟消云散!” “二小姐,根据确切情报,这一次是军统的上海区主导的这件事,我们要不要清算下上海区?” 孔二冷声道:“军统上海区的区长叫什么?” “徐百川。” “徐百川是吧?我去找贺叔叔,哼,贺叔叔虽不管军统的事,但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区长,他要撸掉戴春风还能反对不成!” 孔二的语气让说话的青帮成员暗暗咋舌,权贵之家,说话的口吻就是不一样啊! 贺叔叔是说,不问可知。 孔二又自语道:“光撸掉一个区长不顶用——” “戴春风把上海区推出来,哼,那我就让上海区化作湮粉!” 一群青帮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孔二魔王这是何意。 …… 军统的前身是特务处,特务处成立之初的核心,是十人团——随着戴老板的威信不断的增高,曾经亲如兄弟十人团,也逐渐开始分化。 认清了局势的聪明人,果断的将兄弟的身份换成了上下级,继续得到戴老板的信任,作为军统的高层而掌管大权。 而无法接受亲如兄弟的关系向上下级转变的“聪明人”、抱有取而代之或者掰腕子心思的“聪明人”,则逐渐远离了权力的枢纽,尽管依然是军统的高层,但根本不掌实权! 有人接受了毒打,选择了认命,这种人会得到较好的待遇——也算是戴老板全了老兄弟的旧谊。 但有人却不愿意! 你戴春风只不过是会拍马屁而已,连黄埔的学业都没有坚持下来,靠特批才毕业的蠢货,凭什么窃据高位? 我上我也行啊! 像这样的人,日常的牢骚话便多,风言风语又传的很快——戴老板为了表示自己的“义气”,佯装不知也好,故意放纵也罢,反正就是没找他们的麻烦。 可这种人,却很容易吸引对手的注意。 孔二便找上了一位这样的“聪明人”,邀请其为孔家做事,并向其承诺,一旦扳倒了戴春风,便全力支持对方问鼎军统最高权力的宝座。 如果是个聪明人,绝对不会上这种当! 但孔二找到的目标,很明显不是聪明人——若是聪明人,也不会被轻易发现对戴老板牢骚满腹!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就投入了孔家的怀抱。 孔二也很够意思,前几次只是让其搜集军统内部的各种风声,他每次向孔二汇报,便会获得孔二给予的大量钱财,几次三番之后,这船……已经到了他想下都下不了的地步! 而这时候,孔二终于图穷匕见了: “我要知道军统上海区的情报!能有多详细就多详细!” “二小姐,您要这个……是想干嘛?” 孔二森冷一笑: “钱,我给你了!给了你靠薪水几辈子也挣不来的钱!” “女人,三天伱睡了7个!”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我找你要一点东西……就这么难吗?!” “二小姐误会了,”冷汗直冒中,错上船的特务长叹一声,道: “请二小姐稍等,我一定想办法弄到相关的情报!” “三天!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见不到我想要的东西……”孔二放缓了声音,但内容却歹毒异常: “那你的妻儿,就……不用回来陪你这个窝囊废了!” …… 秘书进来后,低声在戴老板耳边轻语: “老板,‘他’去档案室了。” 戴老板听到汇报后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待佑銘宛若亲兄弟,想不到他终究会背叛我戴某人,背叛我们曾经一手奋斗的理想。” 秘书不语,恍若没有听到。 “再给佑銘一次机会吧。” 戴老板叹息道:“终究是一起奋斗过的兄弟,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秘书神色不变,悄然退下。 “佑銘啊佑銘……” “你会迷途知返么?” 戴老板幽幽的自问,答案……其实他比谁都清楚。 秘书去而复返。 “老板,张区长来了。” “让他进来吧。” 张安平在秘书的带领下,再一次来到了局座办公室。 张安平进来就“卖萌”: “舅,几天不见,您气色更好了。” 戴老板一脸的怒色道:“你这话反着听差不多——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啊!” 张安平赔笑:“您再忍忍,忍忍就好。” 这几天,孔家利用家族关系,开始打击烟土——专门打击军统的烟土,短短几天时间,军统的烟土渠道就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军统在各地确实有完善的组、站、区机构,但各地的官僚,在孔家跟军统之间二选一,会偏帮谁不言而喻! 在地方官僚的偏帮下,军统的那点人手,真的是杯水车薪。 不过,戴老板“叫穷”“叫苦”,可不是为了让张安平安慰他或者让张安平看到他自己的不易,而是…… “安平啊,你舅舅我现在可是愁白头了!” “下个月的薪水,我都不知道上哪去凑——本来上海是重要的经费来源,但我那把兄弟,可是给了我一个难堪啊!” “我们几十年的交情,欸……” 戴老板悠悠的一声长叹,似是有道不完的心酸。 张安平当然不会就此松口,而是深有同感的说道:“可不是嘛!” “就是因为这混世魔王的胡作非为,我现在也是难啊!舅,我跟您透个实底吧,自从姓孔的开始针对猪鬃以来,我这边就断了进项——谭忠恕要钱、上海区各情报要钱,就连忠救军总指挥部那边,也朝我要装备!” “关键是空口白牙,一毛不拔就要装备!” “我现在恨不得自己点石成金!” 戴老板哼哼了两声,好你个张安平啊,我卖惨,你个王八羔子也跟着卖惨? 张安平讪笑一声,结束了卖惨。 甥舅两的卖惨到此为止。 “上海区,以后局里不负责经费了——但是……”戴老板索性不装了,恶狠狠的道:“你还得给局里上缴经费!” “局座,你这是既要马儿跑,不给草不说,还……还想让马儿下金蛋啊!” 戴老板没好气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下金蛋的老母鸡在你手上,跟在我手上有区别吗?这一次你也看到了,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的事,结果呢?全局跟着你倒霉!” 张安平一脸委屈状,苦笑一番后,道:“表舅,要不您也别狮子大开口——你往老席那里派个审计组,利润优先供给上海区跟淞沪支队,剩下的,上缴本部,您看呢?” 戴老板一喜,口子这不是撕开了吗? 但他故作不满道: “只派个审计组?” 张安平不说话,只是看着戴老板——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让戴老板涉足的原因,今天撕个口子,过几天就能弄个窟窿,再过几天,就得抢话语权了! 可孔家不讲武德,他都以上海区的名义邀战了,结果孔家还是盯着军统揍。 张安平可以不理会军统的损失,但真要这么做了,那就太独了,猪鬃这一行,未来也得不到军统的帮助不说,还可能会被下绊子。 天高皇帝远,这五个字在中国人的心里,那是根植到灵魂中的! 因此,他撕开了一个口子——控制权不让,但可以上缴利润。 戴老板笑道: “你个铁公鸡能这么拔毛,我倒是很意外,行吧,就按照你说的来!” 其实,这对戴老板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张安平为了猪鬃生意,可是硬顶了孔家! 而现在,局里“损失惨重”,外甥便毫不犹豫的愿意上缴利润,这种格局,让戴老板格外欣喜。 外甥还是外甥啊,哪怕是有私心,在大局面前,总是能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身边。 张安平强调:“先说好了,优先供给上海区!” “废话,上海区是我手上的王牌,我不优先供给上海区难道先给李维恭?他奶奶的,这家伙又要电台——你说南京区这是怎么回事?隔三差五的就被端掉了电台!” 张安平没吭气,这种事他不好开口。 怨报了一通后,戴老板好奇道: “对了,你小子怎么今天登我的门了?有事!一定是有事吧!” 张安平神色一肃: “局座,我的人汇报,孔家正在秘密跟日本人接触。” 戴老板神色一凛: “接触?你不要开玩笑!” “是真的。”张安平肯定道:“不过目的是被上海特高课查扣的几船烟土。” “孔家没有出面,而是利用杜越笙的人出面的。” “我担心日本人会借此跟孔家进行利益交换,从而获取我方的机密情报。” 戴老板神色凝重,道:“这件事你继续盯着——一有风吹草动就马上向我报告,兹事体大,你千万不要私自做主!明白吗?” “是。” 看张安平答应下来,戴老板又问: “安平,你跟我交个底,你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将这件事解决?” “十天。” 戴老板倒吸冷气,忍不住问:“你给我交交底!你到底是怎么布局的?” 张安平看戴老板一脸的求知欲,再加上军统已经不得不站队,想了想,他便将通盘的计划一一告诉了戴老板。 戴老板又又又倒吸冷气。 这小子……真毒啊! “你小子,你就没想过咱们吗?这么一搞,短时间内,这霉头就没人敢触了!” “咱们局上上下下过万人,再加上过万人的忠救军,吃喝拉撒可都是钱啊!我到时候上哪给他们变经费去啊!” 戴老板虽然叫屈,但也明白了为什么张安平会这么干脆的愿意上缴利润了——按照这小子的计划,这一次风暴之后,短时间内烟土行当可是要大洗牌的! 【啧,我手里这批烟土,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啊!】 张安平则不语。 对国人来说,烟土之害,是刻在骨子里的! 对于自后世而来的他来说,烟土,更是罪不可赦! 禁烟是举国重计,在民国这种情况下,他一个小小的上校,禁不了烟的。 但既然算计到了,就得做点什么。 总得……无愧于良心啊! 戴老板佯装怒道: “我这一次就割肉陪你了!下次别胡闹!再这么胡闹,我这个舅舅啊,就得吓死了——行了,赶紧滚!” 张安平暗暗撇嘴,老戴装的真像! 军统的烟土生意,被孔家摁着摩擦——这纯粹就是假象,被摁着摩擦或有其事,但军统故意连败也是关键。 老戴故意装败,不就是为了将自己摆在受害人的位置上吗? 可绝对是为了日后的殿前官司准备的! “那我走了,表舅,您在局本部这边也注意点,免得被孔家偷了家!” 张安平说完就跑。 “滚犊子!” 戴老板笑骂一声,等张安平走后,笑意缓缓散去,一抹冷笑出现。 孔家,比他想象中的更智障! 为了几百万的鸦片,居然跟日本人接触? 真正是脑子进水了!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戴老板闭目,思虑起自己的计划——张安平的计划不错,但总的来说,来局限于规则之内了。 对付孔家,若不能让其彻底失宠,那就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思虑中,秘书悄然而来: “老板,档案室那边密报,‘他’……调阅了上海区的机密情报。” 戴老板没有睁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秘书犹豫了下,还是道:“老板,要不通知张区长做些准备?” 戴老板骤然睁开眼睛,无情的眸子紧紧的锁定秘书。 秘书顿时满头大汗,连忙后退。 “这件事……烂在心里!” “是!” 秘书离开后,戴老板轻喃: “安平,你终究还是年轻啊……”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懂么?” …… “二小姐,这是我秘密搜集到的上海区的情报。” 孔二满意的接过几沓档案袋,笑吟吟的道:“看吧,这事很简单吧?” “二小姐,这些情报事关重大,您可以拿捏上海区,但一定不能轻易泄漏。” 孔二眼神转冷: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行了,出去领赏吧。” 孔二嫌弃的将人赶走,又派人唤来了智囊。 “先生,这些东西,能不能跟日本人换回我的货?” 智囊接过一看,顿时喜道:“能!” “能?” 孔二呵笑:“找几个人,把这些情报收拾收拾,半真半假吧,然后去跟日本人谈!” “啊?这……” 智囊一惊,半真半假的情报,日本人会守约吗? 孔二得意一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明着把东西给日本人?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不过……上海区不除,难解我心头之恨!” “你找个隐秘的渠道把风声放出去——刚才那个佑銘,可是拿了我不少钱啊!” 孔二目光转冷: “我呢,最讨厌吃里扒外的败类!就让日本人收拾他吧!” 智囊冷汗直流,混世魔王这一招……好狠啊! 孔二瞥了眼冒冷汗的智囊,冷漠的道: “先生听过一句话吗?” “二小姐请指教。”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昨晚吃了不到一斤牛肉外加两包泡面,半夜里觉得饿,又吃了一包泡面。 然后,18岁200个月跟18岁的差距就表现出来了。 肚子涨了一天不说,还拉了一天,最后导致老毛病心绞痛发作了,我说我是忍着心绞痛码字的有人信吗? (本章完) 第11章:你们,不晓得一亩三地的意思吗?(上) 新闻界在张安平这个幕后大黑手的运作下,正有条不紊的酝酿着舆论风暴,但即将被风暴集火的对象,并没有嗅到危险的味道。 毕竟,像孔家这样的权贵,是不会因为新闻上不断讲述每年烟土祸害了多少人而在意的。 张安平像一个烧水的厨师,正时刻注意着水中娃娃鱼的动态——锅盖在手,就等着娃娃鱼反应过来后跳出锅前将锅盖压上去。 现在嘛,先让娃娃鱼先自由又嚣张的在巨大的锅里游一阵吧——祸害野生娃娃鱼,严重点五年起步哈。 【希望在煮熟前,孔家这只娃娃鱼能给我少闹出点乱子……】 张安平的祈求是卑微的,但很明显,孔家不会让他如愿。 又是被老娘嫌弃、收拾的一天,张安平一脸悲苦的从家里跑路后,再度变身成为日本人的噩梦,来到了在重庆的临时据点。 才进来还没有坐到他位置上,顾慎言就小跑着过来: “区座,日本人那边……有异常动静。” “异常?” “他们让我秘密抓捕一个人。”顾慎言神色凝重的汇报。 日本人在重庆的谍网有多少张安平不清楚,但顾慎言带领的情报组,是在渝日谍情报组中,表现最佳的那个——顾慎言是被张安平以76号副主任的身份安排过来的,和姜思安掌握的情报网并轨。 顾慎言在渝期间,“功劳显著”,深得日本人的信任,虽然前不久三个情报组被端了,但罪不在他。 这不,日本人又给顾慎言发任务了。 “抓谁?” 张安平好奇。 顾慎言神色凝重的道出了一个名字: “佑銘。” 张安平闻言亦是倒吸冷气。 这可是特务处十人团的成员,正儿八经的军统元老——虽然因为跟老戴关系不合坐了冷板凳,但绝对属于那种指着老戴的鼻子骂娘老戴顶多还几嘴的军统高层啊! 日本人这是要干嘛! “你知道原因?” 顾慎言摇头,但颇为疑惑道:“日本人的要求是秘密抓捕后找地方审讯。” 顾慎言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 “日本人传来的情报中,有佑銘的住址。” 张安平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佑銘的资历很老没错,但上海区的情报,他一个有名无权的假高层,怎么可能知道? 可日本人隔着几千里遥控顾慎言如此做,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最可疑的是住址! 佑銘在军统虽然有名无实,但毕竟是名义上的高层,且自身还是特工出身,他的住址怎么会被日本人掌握? 住址一旦被敌人掌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顾慎言也有这样的考虑,他凝重道:“区座,这其中……” 张安平凝声道:“先抓人!” “啊?” 顾慎言惊诧的看着张安平,佑銘现在是有名无实,甚至在军统的存在感不强,但人家可是真的老资格的黄埔六期,陈默群和他当初在上海开荒的时候,佑銘便是特务处的高层啊! “抓人!”张安平再次重复后: “不管如何,先把人抓起来,到时候会水落石出!” 顾慎言迟疑道:“区座,他身份非同寻常啊!” 张安平看着顾慎言: “所以日本人才要抓他!” 顾慎言明白了。 “我现在就去安排人。” “你亲自负责——抓到人后向日本人发报,告诉他们任务完成,看他们会有什么安排!” “是!” 张安平带着凝重坐镇据点,顾慎言则去安排秘密抓捕佑銘。 有佑銘家里的地址,顾慎言安排人蹲守抓捕,整个过程比想象中的更顺利——因为佑銘在很早之前就拒绝了戴老板为其安排的保镖。 抓到人以后,顾慎言便将人藏到了一处秘密据点,同时给上海发报汇报了抓捕成功的消息。 上海那边在第一时间便回了电报,当电报内容被翻译出来以后,顾慎言直接顿时满头的冷汗。 因为上海那边,要求顾慎言掌握的情报组,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佑銘口中获取有关上海区的情报,甚至用上了“不惜一切代价”的字眼。 一般人可能无法理解这六个字的含义,但在军事、情报等领域,这六个字代表的就是“竭尽所有”! 顾慎言惊到了,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佑銘不应该知晓上海区的情报——但日本人在他成功抓捕佑銘后便这般下令,明显不是无的放矢! 于是,接到情报的第一时间,顾慎言便赶到了据点,向张安平汇报了日本人的这份情报。 “孔家!” 张安平看到情报后,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孔家。 可是,孔家又怎么确定佑銘能掌握上海区的情报? 顾慎言着急的询问:“区座,怎么办?” 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关押佑銘的秘密据点——他是这张日谍情报网的负责人没错,但这张网里面,日谍可是占了大多数的,他拿到电报跟抵达关押据点的时间要是相差太大,很容易引起日谍的怀疑。 卧底(内鬼)第一准则:千万不要怀疑任何一个特工的警觉性, 【不对!】 张安平的眼神冷了下来,佑銘能获得上海区的情报,不可能是主动去获取,更多的可能是奉命——奉孔家的命。 这很正常,像孔家这样的蛀虫,他们眼中,国家、民族利益,远没有他们自己的利益重要。 但问题是佑銘怎么可能轻易获取上海区的情报?! 军统是老戴的地盘,像佑銘这种老资格,绝对是老戴严加防范的对象——像什么佑銘指着老戴的鼻子骂、老戴都没有抓佑銘这种事,只有一个合理的可能,那是因为佑銘没有触及到老戴的利益底线而已。 蹦跶最欢的莫过于郑耀(介)全(民),但老郑人呢? 被架空的都不愿意来军统上班,白白便宜了毛仁凤! 所以,像佑銘这种老资格却被冠以虚名闲置“豢养”的角色,绝对是老戴严防死守的对象。 这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接触到上海区的情报? 如果他真的接触到了,那只有一个可能: 老戴放纵的! 嘶—— 张安平倒吸冷气。 他知道老戴特狠,但没想到老戴会这么狠——不动声色间,就敢用上海区的安危去坑孔家。 想清楚这点的张安平,忍不住拳头紧攥。 上海区……那是自己的亲儿子啊! 顾慎言又催促起来: “区座。” “正常审讯。” “是。” 顾慎言领命便急匆匆离开。 此时的张安平,很想气呼呼的直接杀到老戴跟前,狠狠的猛拍桌子后告诉老戴: 姓戴的,伱他妈搞东搞西,老子不管!你他妈要是敢搞上海区,老子弄死你!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闭上眼睛,张安平思索起了对策——佑銘若是能一字不吐,这将是最好的结局。 但这又很明显,更不可能。 但他的上海区,绝对不能成为政斗的牺牲品。 嗯? 突然间,张安平计上心头。 他又有了一个一石多鸟、一箭多雕、一举多得的……骚主意。 他飞快的完善着灵光一闪的计划,一遍遍的拾遗补漏,终于将整个计划完善。 再一次审阅着自己的计划,张安平确定无疏漏以后,神色凝重的呢喃: “徐天啊徐天,你可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下定决心后,张安平唤道: “来人,拟电!” 一封上千字的电文,在张安平的口述下由速记员飞快的整理而出,写完后速记员将电报呈给张安平审阅,张安平仔细检查着电文,在最后忍不住又加了一段话: 令谭亲赴上海配合徐行事! 上海区所有人员,自谭以下,凡抗徐之令不遵者,杀无赦! 张安平生怕自己带出来的这帮悍将不遵徐天命令,特意给徐天上了两道保险——谭忠恕亲赴上海配合徐天行事和交给徐天一柄尚方宝剑。 张安平亲自带着电文来到了发报处,交给了发报员。 这份极长的电文,通过无形的电波发到了距离上海几十公里外的秘密电台站,电台站在收到电文后,确认是不可翻译的绝密文后,立刻启动优先级最高的交通线,将这份电文送到了上海。 整个上海区,因为这一份电文开始了紧急的运转。 而此时的张安平,却一脸怒意的自语: “你们是不是不知道一亩三分地的意思?” “上海……我的一亩三分地,你们一个个都想挥斥方遒?” “问过我吗?” …… 上海。 松室机关。 这段时间的松室机关,可谓是云谲波诡。 自平津特务机关调任而来的松室良孝,到上海后试图大展身手。 结果,他依然像前任一样,陷入了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怪圈中。 几次三番大败后的颜面无存,让他初来乍到时候自带的威信已经尽失。 这种情况下,松室良孝决意清理了几头坐地虎立威。 结果…… 那些老人转头就彻底的投入了冢本跟冈本的怀抱。 以至于前不久松室良孝接到密报后,出动宪兵秘密扣押几艘船只的时候,接到他命令的宪兵,居然一直迟迟未至——直到冢本出现以后,宪兵才来了! 这是对他权力颠覆性的挑衅! 但松室良孝忍了! 他不得不用小不忍则乱大谋来宽慰自己。 好在他这一次的隐忍换来了绝对的收获——密报没有问题,查抄了烟土近乎千万! 近千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某些人将祖宗十八代出卖个干干净净,顺便还能把祖宗的坟给刨了。 事实也如松室良孝预测的一样,有人忍不住了,以青帮为幌子跟他们来交涉了。 机会! 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松室良孝大喜过望,开始跟其交涉——经过谈判中一次次的试探,松室良孝大胆的开出了价: 情报!价值相当的情报便能换取这些烟土! 最后的结果证明他大胆的开价简直是神来之笔,那一头,为了这价值近千万的烟土,屈服了。 一份情报,关于上海区的情报,交到了秘密谈判的小组手里。 按理说,这件事是松室良孝一手操持的,期间还受过冢本的挑衅,情报到手,他应该撇下冢本想办法独享这份情报。 但是,松室良孝没有这么干! 他将冢本喊到了自己这里,郑重其事的将情报交予了冢本: “冢本君,这是中国人奉送的情报,以我对中国人的了解,这份情报必然是真假掺半,甚至七假三真!” “虽然如此,但这份情报的参考意义非同凡响,还请冢本君慎重鉴别!” 冢本被松室良孝的这波操作给惊到了——这是什么精神? 这是一心为公、不计前嫌、大公无私、记吃不记打的大无畏精神啊! 于是,冢本兴冲冲的拿着这份明知道是掺了假的情报走了。 再然后…… 松室良孝展现了他老狐狸的一面,他转身便找上了冈本平次。 “冈本君,非常抱歉,冢本将那边交来的情报占为己有了。” 姜思安明知这是调拨离间,但依然黑下了脸。 “我手里现在仅有一条线索,愿意和冈本君共享,不知冈本君可否愿意和我携手?” “愿受机关长驱使!” 姜思安一边暗骂冢本白痴,一边又不得不接受了松室良孝的好意。 好在他姜思安是正儿八经、根红苗正的卧底,要不然就冲松室良孝这样的手段,几次之后,冈本和冢本的吴蜀联盟,就得像吕蒙坑了关羽后的吴蜀一样了。 为了配合松室良孝,姜思安大方的和其共享了在渝的情报网络。 姜思安担心这是个针对自己的局,再加上他知晓自己在重庆的谍网中有自己人,因此没有向张安平汇报。 于是,就有了佑銘被捕的事。 而这个时候,姜思安也掌握了一件事: 有人通过佑銘在军统窃取了上海区的情报,以偷天换日、暗渡陈仓的方式,将佑銘的信息告诉了松室良孝,这才有了松室良孝针对佑銘的算计。 向重庆谍组下令不惜一切代价要从佑銘口中获取上海区的情报后,姜思安跟松室良孝道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马上联系许忠义,想让许忠义将这件事报告张安平。 但许忠义到来后,却带来了一个很重大的通知: “张老坑脑子进水了,把权力彻底移交给了徐天,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不说,还让老谭进城给徐天撑腰来了!” “出事了?” “有行动,大行动呗!要不然张老坑能这么干?” “别废话了!这有份情报,你交给……” “不用了——”许忠义耸耸肩:“我猜到是什么了。” 姜思安也没感到意外,他手里的日本谍组中,张安平快掺成军统谍组了! “对我有安排?” “徐天不知道你的身份,给我的安排是全力配合日本人的行动——同理可证,你也要跟我一样呗。” 姜思安若有所思的点头,心道老师不在上海,又给徐天这么大的权力,怕是又要闹出惊天动地的动静吧! 老师不愧是老师,人都不在上海了,气场……依旧在啊! (本章完) 第12章:你们,不晓得一亩三分地的意思吗?(中) 张安平硬刚孔家的底气,不仅仅来自于他隐藏资本家的身份,还有就是对上海区的自信! 上海区的骨干,是他一手带出来并完成调教的学生,他带着他们赢得了一次次的胜利,成为了日本人的噩梦——在一致对外的情况下,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他们对他这个老师,绝对是信服的! 而那些新编入上海区的军统老人,虽然一定程度上算不稳定因素,但能煽动他们的其实只有军统局本部,在军统局本部不吱声的情况下,外人想让他们跟上海区对着干,难度基本等同于让他们当汉奸。 毕竟,【张晓】可是带着初入上海区的他们掏过日本鬼子的肛! 战斗在第一线的他们,只要不是想当汉奸,于情于理,都没有理由去背刺上海区——战斗在第一线,才能体会到一个能带着他们不断获取胜利的长官是多么的伟大! 有这种坚实可靠的大后方,张安平又怎么会惧怕孔家对上海区的报复? 可惜,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这一次,上海区便是面临这种情况——若不是戴老板有意纵然,孔家,又怎么可能威胁到上海区?! 孔家也好,戴老板也好,在这场斗法上,上海区在他们眼中只是棋子。 可上海区……偏偏拥有做棋手的底气! 就像张安平冷漠的疑问: 你们,不晓得一亩三分地的意思吗? 孔家、戴老板,他们的布局,在上海区恐怖的情报能力面前,无所遁形! “既然敢让上海区为棋子,那就做好反噬的准备!” 这是张安平默不作声的宣言,也是接下来上海区行动的指导原则。 …… 上海。 林楠笙正低调的和徐天接头。 两人是在于秀凝直属组经营的一间酒店中密会的,安全性极高。 张安平给徐天的“尚方宝剑”已经被嫡系学生广为人知了,正式和徐天接头时候,林楠笙表现的很谦逊,尊称徐天道: “徐先生。” 徐天对这种尊重无感,直截了当的说道:“林组长,有个很重要的任务,需要你来完成。” “请徐先生吩咐。” 徐天道:“你会被人卖出。” 林楠笙顿时头皮发麻,他错愕的看着徐天——他的身份不低啊,在大民会被蹂躏成死狗的现在,他是大民会的核心骨干,再加上对一位大民会的领导有护驾之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这种情况下,他……要被出卖? 徐天坦然道: “局本部那边出了问题,有人泄漏了上海区的机密情报!我们不确定对方掌握了多少讯息,所以最终决定用伱的存在,来替换被出卖的情报。” 林楠笙有些迷茫。 替换?出卖的情报还能被替换吗? 答案是……当然能! 因为最核心的关键便是佑銘,而此人掌握在顾慎言的手里——若不是佑銘已经向孔家透漏了一份有关上海区的情报,张安平都想把王擎汉或者李力行给定性为优秀的党国卧底了! 佑銘能了解到的上海区的情报,是戴老板有意能让他知道的。 换句话说,戴老板是做好了演苦肉计的准备,但以戴老板的性子,这苦肉计他可以演,但绝对不会拿林楠笙这个级别的卧底去牺牲! 最严重、最恶意估计的情况下,也就是拿半个情报组作为牺牲品,但绝对不会波及到林楠笙这种程度。 所以,顾慎言如果转述佑銘交代的情报中,能波及到林楠笙,日本人肯定不会怀疑情报被替换。 可此时的林楠笙并不清楚,只不过他知道徐天转述的自然是老师的意思,而老师做局,绝对不会拿部下的命去填! 所以在想通了这点后,林楠笙说道: “徐先生,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但我服从命令!” 徐天暗自舒了口气,这才道: “你的情报组,这一次,不出意外的话,会连根拔起。” “而你,会是那个出卖他们的元凶。” 尽管林楠笙猜到老师出手必然布局非凡,但没想到居然会是以他的整个情报组为代价! 要知道他的情报组中的一些善于“钻营”的精英,已经随着伪政府高层的残部到了南京! 连根拔起,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他对于背负骂名反而没有太多的抵触,搞情报这行就是这样,因为“需要”“合适”这样的字眼,任何人都可以去填。 林楠笙沉默一阵后,再次道: “我愿意接受任务。” “找一名你百分百信得过的兄弟,让他做出卖你的引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 “你变节后交代出你的手下,他们会在你的面前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有的人会因此叛变,甚至于有的人会因你而死!你能接受吗?” 沉默。 许久后,林楠笙反而肯定的道:“我相信不会!因为这不是我老师的做派。” 徐天顿了顿:“我说的是最坏的结果。” 林楠笙了然,老师肯定是另有布置,徐先生是过于担心才这般说的,这就对了嘛! “我相信老师。” 林楠笙坚定的说完后,又道:“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我必须接受。” “这次任务时间不会太久,你们组,会一个不漏的被接回来。虽然他们一定会受皮肉之苦。”徐天这时候才说出了保证。 看着林楠笙长舒了一口气后,他露出了一抹同情,随后道: “但你……必须隐姓埋名,接受新的任务。” “任务的时间可能会很久,这期间,林楠笙这个人,会一直背负叛徒的骂名。” “你……能接受吗?” 林楠笙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道: “我能。” “那请你做好准备吧!”徐天认真的看着林楠笙,突然说: “抗战,必胜!” 林楠笙微笑以对: “抗战,必胜!” …… 顾慎言没有亲自参与对佑銘的审讯——因为佑銘见过他,他若是和佑銘直接碰面,会有不可控的情况发生。 但对于一个日谍组织的高级头目而言,在秘密审讯犯人的时候,他隐身幕后,也是可以理解的。 审讯……很顺利。 面对着日谍提出的条件,已经背叛过一次军统的佑銘,在稍作权衡后就选择了全撂——能干特务这一行,他怎么可能蠢? 被日谍轻易密捕,又是针对性的审讯上海区的情报,他哪能不晓得自己是被孔家给弃之敝履的给出卖呢? 这种情况下,拿命去保守秘密就显得太可笑了! 只不过也提出了条件,要带走家人去投奔日本人。 日本人当然愿意接受一个了解军统的老特工——于是,上海区就这么被卖了。 佑銘将自己搜集、整理、分析的情报,一字不漏的向日本人说了起来,日本人欣喜癫狂的开始了记录。 顾慎言以“先挑几份情报我用电台发过去验证”为借口,拿到了几条佑銘交代的情报后,离开了日谍的据点,在赶往发报点的途中,悄咪咪的带着情报先去见了张安平。 在张安平审阅情报的时候,顾慎言有意所指的道: “区座,我看佑銘交代的情报似乎都不会伤及筋骨。” 顾慎言真正的身份是地下党,能在特务处如鱼得水,他的能力当然不差,他早早就猜到佑銘所掌握的情报是戴老板有意让其能接触到的——对于戴老板这种自砍一刀的苦肉计,顾慎言并不觉得惊讶。 若是惊讶,出身于黄埔的他,又怎么可能成为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 他这般说,自然是为了让甥舅两人关系和睦嘛——他顾慎言,可是马屁界扛把子级别的存在! 张安平这个大特务既然无法接受常规的马屁,那他就用更高级的马屁拍晕张安平! 但很不巧,张安平并没有被润物细无声的马屁拍到,而是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愤怒的一拳砸向了桌子,随着拳头的落下,坚实的桌子上,出现了让顾慎言头皮发麻的无数裂纹。 但张安平却恍若未知。 他……真的怒了! 他高估了老戴! 之前,他再三估计,用最大的恶意去估计,他猜想老戴定夺以牺牲半个情报组的代价来完成这出苦肉计! 因为,在张安平看来,他上海区的每一个情报组,都顶的上一个军! 虽然这有自家娃娃越看越好看的心理作怪。 可张安平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也不认为老戴会以一个情报组来“献祭”。 可是,他估错了! 他低估了老戴的狠! 顾慎言带来的情报中,有一则很不起眼的情报——一个很小的商会。 可是,顺着这个商会查下去,会查到许忠义手下的人,三层之后,许忠义就会曝光! 这个商会,是许忠义情报组中,一个极其关键的点,关键到张安平从没有跟局本部报备过! 但现在,佑銘将这个商会,不经意间交代出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是老戴想让日本人知道的! 换句话说,老戴要献祭的对象,是许忠义! 这才是让张安平感到滔天愤怒的原因。 如果不是自己从佑銘口中获得了这个情报,许忠义这边哪怕是出了问题,张安平抓破脑袋也想不到,是老戴这么干的——毕竟,这个点是他没有报备过,理论上局本部根本不知道的! 许忠义目前的身份这么的特殊,掌管着多条走私…… 走私? 张安平目光更冷了。 他懂了! 老戴算计的不仅仅是孔家,还包括他张安平啊! 因为姜思安跟许忠义的存在,老戴间接控制的走私线是难以做大的,如果废了许忠义,许忠义手上的走私渠道,军统是能蚕食掉一部分的。 而这些走私线在许忠义手里,老戴担心他张安平过激,不敢将烟土之类的走私营生跟许忠义挂钩,而且许忠义手上的走私渠道的利润,要分润给日伪,基本不会上缴局本部…… 最关键的是,像许忠义情报组这种阶别的情报组覆没,定然能惊动到最高层,到时候大队长狠批军统是一定的,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大队长能不清楚么? 张安平原以为老戴是用“砍自己一刀”的苦肉计,没想到老戴用的是“砍自己几根手指”! “狠!” “真狠!” 张安平咬牙切齿,他做事向来一石多鸟,可比起老戴来,他的一石多鸟……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 相比自己拿林楠笙“献祭”的小打小闹,老戴,真的是狼灭啊! 顾慎言小心翼翼道: “区座?” 张安平飞快的收敛情绪,低沉道: “按计划发报吧。” “是。” 顾慎言要走,张安平却道:“你做好准备,我要收网你手里的情报网了。” 顾慎言吃惊的看着张安平,原计划不是这样的——按照计划,在林楠笙出问题以后,张安平这边才会收网,届时顾慎言手里的情报网会损失的七七八八,然后,顾慎言带着残存的心腹狼狈不堪的跑回上海。 嗯,残存的心腹也就十三四个,里面也就两个三个汉奸…… 但现在就收网? 再加上张安平刚才的表现,顾慎言明白了,佑銘交代的情报中,有极其重要的线索——重要到让大特务张安平失态! 顾慎言惊疑过后赶紧领命:“是。” 他也不做多问,立马拍屁股走人。 顾慎言飞快的来到了发报点后,命令发报员将电报加急发出去。 电波快速穿行,上海的电台捕获电波后立刻将电波翻译成加密的数字,随着这些数字被解密,几条情报跃然纸上。 等候的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狂喜,立刻命人按照线索去拿人。 “想不到,想不到啊!” 冢本清司在安排了抓捕后,依然忍不住震惊说道: “东亚饭店的后勤负责人,居然会是军统!” 松室良孝也感慨: “此人我见过,八面玲珑,没想到他竟然是军统!” “此人在军统的地位必然不低,机关长,我去亲自审讯他!” 松室良孝拍了拍冢本的肩膀:“冢本君今晚要辛苦了,此人身份不低,必然骨头极硬,这种费时费力的事还是我来负责,你务必要扩大战果,多抓抵抗分子!” “冢本君,这是自我方跟上海区对阵以来,最大的一次突破,我希望这个行动能洗刷掉我们身上堆积了两年的耻辱!” “嗨伊!” 松室良孝虽然说的好听,但本意嘛,当然是不想让冢本多立功劳。 冢本当然明白,但负责其他被抓的军统,鱼多保不准就有大鱼,因此也顺势答应下来——俩特务,二十个心眼而已,基操勿六。 对东亚饭店后勤负责人樊旭东的抓捕极其的顺利,特高课的人在东亚饭店将樊旭东密捕后并没有直接带走,而是开了一间房间展开了诱降。 樊旭东却一直高呼你们抓错人了。 这一切,直到松室良孝的到来而改变。 “樊先生,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之所以能抓到你,不是因为你哪里漏出了马脚或者是仅仅因为我们怀疑。” “你可能想不到,出问题的不是你们军统的上海区!而是……局本部!” “我这里有一份电文,”松室良孝看了眼时间后,悠悠的道:“这是43分钟之前自重庆发来的。” “这才是你被捕的原因,樊先生,如果你想做军统的忠臣,那么……我一定满足阁下的心愿。” “但是,樊先生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出卖了你吗?” 樊旭东如泄气的皮球,再也不挣扎了。 许久后,他涩声道:“是谁?” “佑銘。” 樊旭东绝望的闭目。 松室良孝紧盯着樊旭东的反应,制止了手下继续询问的动作。 许久后,在松室良孝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樊旭东果然说道: “我招。” “对嘛,我就喜欢樊先生这样的人,痛快的合作多好?非要经过你我都不愉快的经历后再合作,有意义吗?说吧,你的上线是谁,你的下线又是哪些!” 樊旭东颤栗着,几次艰难的吞咽后,他道: “我的上线……是林楠笙。” “谁?” “大民会总务处新任处长,林楠笙。” …… 松室良孝见过林楠笙,刚到上海的时候,他就见过林楠笙——这是一个让诸多大民会领导夸奖的年轻人,就连那些日本顾问,都夸奖过这个有前途的年轻人。 嗯,那些夸奖过林楠笙的人,九成九都已经臭不可闻了。 所以,松室良孝亲自坐镇了对林楠笙的抓捕——樊旭东是在东亚饭店被秘密抓捕的,因此,松室良孝自信林楠笙一定不会得到消息。 但他的自信……过头了。 林楠笙跑了! 当抓捕的队伍扑过去的时候,林楠笙已经不在了。 这差点把松室良孝的肺气炸,他认为林楠笙极有可能掌握着上海区高层的情报,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到了嘴边的时候,居然飞了! 但中国有句古话,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松室良孝打算全城搜捕林楠笙的时候,76号副主任明楼的三弟明台,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和林楠笙有过几面之缘的明台,发现林楠笙慌慌张张的带着朱怡贞要跑,留了个心眼的他带着特务故意诈唬了一番林楠笙。 结果林楠笙做贼心虚,直接开枪了! 经过一番激战,明台这边死了两个人,但却以明台控制了林楠笙的未婚妻朱怡贞为结局,逼迫了林楠笙束手就擒。 急匆匆赶到的松室良孝见此,差点抱着明台亲了两口! 随后,他就展开了对林楠笙的诱/逼降。 “林先生,真的是非常非常的意外。” 林楠笙报以冷笑:“松室良孝,我倒是不意外,这一天,我早就想过了。” 松室良孝轻笑: “看样子林先生是决死之士啊!” “既然如此,我便满足林先生的决死之意——不过,林先生有没有替朱小姐考虑过?” “来人,请林先生随我来!” 松室良孝带着林楠笙走到了另一间刑讯室的观察室中。 隔着单向的透光玻璃,林楠笙看到了他的妻子朱怡贞。 而此时此刻,七八名赤果着上身的日本兵,堂而皇之的走入了观察室。 “林先生,临死之前,你可否看一场大戏?” 松室良孝笑吟吟的看着林楠笙——当他得知林楠笙是因为朱怡贞的缘故束手就擒后,他便知道林楠笙是必降的。 果然,这一刻,林楠笙的心理防线彻底崩了。 “我……说!” “林楠笙是怎么知道我们要抓捕你的?” “东亚饭店是我的据点。” 松室良孝直接失态,维新政府驻扎了近一年的东亚饭店,是抵抗分子的老巢之一? 卧槽尼玛,有这么搞谍战的吗?! 难怪维新政府的高层死的七成——死的太少了! “你的身份!” “军统上海区中校情报组长。” “你的上线?” “张晓。” “下线呢?” 林楠笙道出了一串的名字,每报一个名字,松室良孝的心就颤栗一下,到最后,他不得不靠着墙壁。 因为……太他吗吓人了! 因为这些名字,要么是现存的维新政府高官的心腹,要么,就是跟各种大人物打交道的掮客,要么,就是跟各个特务组织、情报组织关系亲密的合作对象。 还有一个人,甚至是特高课的伪装课老师! 松室良孝被吓到了,难怪他妈的打不过上海区,合着上海区的特工,全他妈是他们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难怪自己来上海就折戟沉沙! 太……吓人! (本章完) 第13章:你们,不晓得一亩三分地的意思吗?(下) 日本人疯狂抓捕林楠笙情报组成员的时候,张安平找上了徐蒽赠。 一见面,张安平就问:“我以后要是想吃中统这碗饭,徐局长能给一口吃的吗?” 徐蒽赠懵了。 我听到了啥? 老戴的外甥,要吃中统的饭? 徐局长对此只能干笑回应: “张区长别开玩笑了。” 张安平平静的看着徐蒽赠,不作回答。 徐蒽赠一惊:“当真?” “当真!” 徐蒽赠想了想,脱掉鞋子后反着穿起来,一溜烟跑到张安平面前: “张区长,你要是来中统,孔家想打你猪鬃的生意,我徐蒽赠第一个光着膀子冲上去为你挡枪!” “至于要想坐什么位置,伱尽管开口!就是我这张椅子,你要坐我马上搬给你!” 徐蒽赠心道:你要是做副局长,我绝对是名副其实的正局长,正好不用受姓朱的鸟气。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不过能给老戴添堵,我贼乐意! 徐蒽赠不蠢,自然知道张安平有这话,肯定是在老戴跟前受委屈了故意来发泄——如果张安平真的要来,他说的也不是虚话。 虽然中统被张安平坑的要死要活,但这也是他愿意“供奉”张安平的原因。 张安平心道:姓徐的可以啊,要是让我做秘书就更好了…… 投奔中统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张安平需要向老戴表示自己的愤怒——自己是军统现在的台柱子,老戴你不给我遮风挡雨就算了,还坑我? 连许忠义都想暴露出去! 张安平要是不表示自己的愤怒,并付诸行动的话,以后这种事会少? 他以前没资格,但现在,他有这个资格! 因为上海区是军统所有区站的楷模,因为上海区是张安平一手带出来的! 在不挑衅老戴权力底线的前提下,张安平必须要给自家表舅一个教训。 所以,张安平道: “哈哈,我开玩笑的!” “我需要中统所有行动力量暂时的指挥权。” “好!” 徐蒽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因很简单,张安平不可能用中统的行动力量去揍孔家。 那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要抓日谍! 这时候,张安平就是他徐蒽赠的大爷,别说要指挥权了,就是要他徐蒽赠的姨太太们,他徐蒽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毕竟,张安平可是拿三个日谍情报组送礼的“土豪”啊! 姓徐的这么上道,张安平自然极为满意,当仁不让的就让徐蒽赠召唤中统在渝的行动力量。 中统的特工虽然不知道这位爷是谁,但自家老大给人家端茶倒水的姿势这么一摆,他们只要不是白痴的话,就不可能阳奉阴违。 于是,一场针对日谍的抓捕行动,由中统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中统的行动力量,自军统过气高层佑銘家附近展开了追捕,在神秘人的亲自指挥下,他们顺藤摸瓜查到了日谍的一个秘密据点。 然后,他们开眼了。 神秘人亲自出手刑讯,被抓的日谍被活活打死了五六个以后,一堆有用的信息就被问出来了,然后,便是全城大搜捕。 这一夜,上海全城大搜捕,重庆,也是全城大搜捕。 …… 戴老板是在睡梦中被急匆匆赶来的秘书唤醒的。 “老板,出事了。” 有起床气的戴老板怒道:“天塌不下来!” 秘书心道天真的塌了! 待戴老板用湿毛巾擦过脸后,秘书才接着道: “上海区传来情报,林楠笙被捕变节,上海区来不及通知,整个情报组全军覆没。” 戴老板呆了数秒后,呆呆的问:“你说什么?” 秘书又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 戴老板吞咽口水; 戴老板麻木的放下湿漉漉的毛巾; 戴老板无神的望向四周,看到喜欢的一个明代瓷器后,将其拎了起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张安平!你他妈疯了吗!” 张安平一手打造的上海区,会出现一个情报组负责人变节导致全组覆没的事? 不可能! 因为上海区财大气粗的模式下,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即便是负责人被捕,整个情报组,也有足够的时间来撤离。 但是,不可能的事偏偏发生了! 做贼心虚的戴老板,哪能不清楚这是来自外甥的警告? 以外甥的手段和性子,被捕的情报组成员,绝对不会出事。 可对戴老板来说,林楠笙情报的“覆没”,却是实打实的打脸——这么多安插在敌人跟前的钉子暴露,太丢脸、太损威信、太掉政绩! “去——去——去把张安平给我抓来!” 戴老板怒不可遏。 他其实想过许忠义这条线若是断了外甥会如何暴怒,但不是还有姜思安吗? 以外甥的警觉和设置的警戒墙,许忠义也不可能落到日本人手里,所以他不认为许忠义这条线断掉对上海区的实际损失有多大,但一个受天皇夸奖被日本人认定为典型的顶级卧底暴露,名义上的损失足以让大队长对孔家火冒三丈! 可是…… 外甥居然来了这一手! 戴老板气疯了,所以用到了“抓”这个字眼。 秘书沉默了下,小声说:“张区长在中统,整个中统现在跟疯了一样在抓人——听说了抓了不少日谍,有消息说是张区长亲自主导了这次抓捕,并且参与了审讯,才撬开了日谍的嘴。” 处于爆炸状态的戴老板,这下子直接爆了。 上次,三个日谍小组送中统了,考虑到外甥这是离间了中统跟孔家,他强忍了不快,但心疼的要命。 我军统也是搞情报抓日谍的,好端端的日谍情报组,送中统太过分了! 但现在,军统因为抓日谍闹饥荒呢,你他吗跑到中统坐镇指挥了? “给我抓回来!我要……” 戴老板的咆哮突然间戛然而止。 因为他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愤怒像潮水一样退去,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默起来。 他看懂了张安平要向他传递的信息。 “老板,我……” 秘书嗫诺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下去吧,今晚……照旧吧。” 戴老板叹了口气。 秘书离开后,他再度叹气,许久后,戴老板恼火的骂道: “这小兔崽子,有话不会好好说吗?” 冷静下来的戴老板,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外甥的心态: 一个生气的熊孩子用自己的方式报复惹他生气的长辈。 …… 一宿未合眼的张安平打了个哈欠,大大咧咧的对徐蒽赠说道: “徐局长,我这小年轻都扛不住了,没想到你这老人家倒是精力充沛!” 徐蒽赠大怒,我他妈四十二! 四舍五入四十岁,我长得年轻我三十岁懂不懂?! 但这时候的他可是高兴坏了,也不生张安平的气,反而亲切又关心道: “你昨晚做事费脑,累点也是正常,我就光数着日谍了,能累吗?张区长,我给你弄一间超豪华的酒店你休息休息——来人……” “不用了。”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着徐蒽赠:“徐局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可没那谁叫的闲功夫——我们军统的人,徐局长是不是可以放进来了?!” 换个年轻点的,可能会老脸一红。 但徐蒽赠可不会,他笑眯眯的解释:“张区长忙的可是大事,哪能被急着吃豆腐的小瘪三打扰?” “来人,把人放进来吧!” 随着徐蒽赠的允许,被中统特工堵了好几个小时不准进来的军统来客终于进来了。 来人还偏偏是戴老板的秘书。 “徐局长,早——张副区长,”秘书有鼻子有眼的称呼着张安平的职务:“老板有令,让你忙完了到局本部开会。” “老戴啥都好,就是喊人习惯让人一声就到!”徐蒽赠“适时”的插话:“张区长昨晚忙了一宿,就不能让张区长休息休息?你去给老戴说声,张区长现在是我中统的贵客,忙了一宿,必须先休息一番!有事等张区长休息完!” “别!”张安平制止,伸着懒腰道:“中统毕竟不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怕睡觉的时候爬过来几个美女特工——啧,还是我自个的一亩三分地好啊,抓几个小毛贼,哪能这么费劲?” “徐局长好意心领了,鄙人还是回局本部述职吧——徐局长下次来我的一亩三分地,我一定好好招待徐局长。” 秘书深思,不知道张安平这话是不是在给他说——让他转述戴老板? 徐蒽赠却不理会这茬,反而再度开口:“张区长,那佑銘呢?啧,我也难办啊!这人嘛,是你们军统的人,可干的这事,却是赤果果的卖国啊!” “吴秘书,要不,你把人带走?我跟老戴毕竟是同僚,这种事还是让他自个向上面汇报!” 张安平一宿无偿的指挥中统大破日谍网,习惯狮子大开口的他一毛不求,徐蒽赠这老狐狸哪还能不明白张安平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佑銘! 而张安平利用中统抓人,不图财不图名,可能吗?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佑銘——让中统抓佑銘,然后“参”军统一本。 此时的徐蒽赠,已经明白了张安平的剧本。 大概剧本如下: 中统向上面汇报: 队长,看见没,小军不求行啊,他的高层居然跟日本人勾结导致一个重要的谍组暴露! 中统军统恶性竞争,出现这种落井下石的事……很正常吧? 而军统这时候必然是一口咬定: 队长,这是小中诬蔑,是小中给我泼脏水!我愿意用项上人头保证,绝无此事! 两家这么闹腾起来,相互不断攻讦,这件事自然要严查。 一旦严查,真正的罪魁祸首,这时候能跑掉? 这其实也是交易,张安平无偿帮助中统的交易——换做以前,徐蒽赠未必愿意干。 但被孔二魔王上门打脸的他,现在乐意干! 技能刷功劳,还能恶心并坑到把自己当狗的权贵,何乐而不为? 徐蒽赠他能看明白,他相信作为老对手的戴老板,这时候肯定也看明白了,所以他才“好心”的让吴秘书将佑銘带走。 吴秘书只要不是脑残,就绝对不会带人走! 所以,他装作没听到徐蒽赠的话,惹得徐蒽赠开心的合不拢嘴,小军啊小军,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懂? 张安平的“一亩三分地”说辞,自然是给吴秘书说的,话说完了,徐蒽赠也口嗨了,他自当是该走了…… 哈,该去看看老戴有火发不出来又被自己pua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的样子了。 哼,连我的王牌都敢算计! …… 军统。 戴老板最初以为是张安平“熊孩子”脾气发作。 但随着掌握的信息越来越多,他也意识到了张安平的布局——用军统、中统的互咬咬出孔家,这一手,绝! 外甥这顺水推舟的能耐是真的越来越强了啊! 但戴老板敢保证,张安平绝对是故意为之——否则他就应该告诉自己,而不是先斩后奏,不对,是先斩不奏! “这臭小子!” 一直觉得姜还是老的辣的戴老板,不得不承认,外甥在这方面越来越优秀了,也不得不接受张安平这暗戳戳的“教训”。 不接受不行,因为该死的徐蒽赠,已经将昨晚“倒履相迎”的事通过“电话线”告诉他了——所谓的电话线,是他知道徐蒽赠知道自己布置在中统的一枚卧底。 而徐蒽赠在军统也有这么一根“电话线”。 “去尼玛的倒履相迎!你以为你曹操?你他吗就是许攸!” 戴老板恶狠狠的隔空向徐蒽赠喊话,可惜没有电话线传达。 秘书终于来了。 “老板,张区长来了,在外面候着。” 戴老板怒声道: “哼,这小子现在倒是懂规矩了?昨晚在干嘛?让他候着!” 秘书犹豫了下,说出了张安平在中统讲出的“一亩三分地”的话。 “一亩三分地?” 戴老板气笑了:“这小子真的是自以为是!他以为上海真的是他的一亩三分地?混蛋玩意!” “上海真的是他的一亩三分地的话,那几船鸦片,有种别让孔家拿回去啊!” “让他侯着——去把这个给他!” 戴老板冷笑,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亩三分地? 哼,看到没,日本人马上要将几船鸦片还给孔家了! 是你的一亩三分地的话,你倒是阻止啊! 麻辣隔壁的,我还等着烟土存量减少后赚大钱呢! 吴·工具人·秘书拿起情报,出去交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接过纸条后一看,一脸“茫然”的道: “这几船鸦片,孔家……好像拿不到。” …… 大清早,孔二魔王心情悠哉的听着笼中的鸟谄媚的鸣叫,等待着好消息。 昨晚她就收到了特高课破获军统谍组的消息,按照约定,今早日本人就该把烟土还回来的。 等啊等啊等啊,负责消息传递的手下终于来了。 “货到手了?”孔二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告诉族里的那帮人,我孔二说到做到,有什么可着急的?天塌了,我能顶!” 手下听着孔二的装x,冷汗直冒,不敢说话。 孔二一看,心道难不成有幺蛾子? “哑巴了?说话啊!难不成货没给我们?” 手下期期艾艾道:“给、给、给了。” “给了?给了你还这幅死了娘的样子!” “是给了我们,可、可刚到手,就又没了。” “没了?怎么回事!”孔二腾的站起,怒不可遏。 “是冈本会社!他们又拿了我们的货,还、还、还说……” “说什么?” “说……”手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孔二,弱弱的道:“他们说,你们不晓得一亩三分地的意思吗?” 孔二愣住了。 这……什么意思啊! 来自张安平隔了几手转述的话,可惜孔二没明白其中的血色【浪漫】。 而她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这批货,大概是真的没了! 冈本会社,吃人不吐骨头,吃进去以后,她……没机会拿回来了。 “日本人,不讲信用!混蛋!” 孔二歇斯底里的咒骂。 (本章完) 第14章:绝杀! 戴老板让张安平【候着】调教外甥的时候,上海这边,松室良孝正在享受大胜后的喜悦。 这份喜悦,是自1936年起,在沪日谍机关长从未享用过的喜悦! 日本人一直认为情报体系是他们最擅长的,打个最简单的例子——日本人拥有比中国更精准的中国的军事地图。 由此可见其对华情报工作的成功。 但引以为傲的情报体系,在上海,却是例外。 上海的日军特、情体系,自张世豪履任后就没有享受过胜利的喜悦! 自1936年10月起至今的25个多月的时间里,日本人在上海的谍战战场中,就没有过一次高光时刻! 多任特高课课长,要么背锅而死,要么自剖而亡,运气好点才能黯然去职。 至于上一任机关长藤田芳政,更是被介错了。 而因为上海治安而下台的警备司令官,更是足足两任! 就连在华日军的曾经大头目松井,都因为上海的中国特工,险些躺着回了日本。 25个多月的历程中,唯一的一次胜利,是不好拿出手的是冢本清司在租界成功刺杀张世豪。 之所以拿不出手,是因为这件事日本人从头到尾都不承认,且被耍的英国人因此释放了所有在押的中国特工,国民政府还借此机会将被关押的孤军营营救走了——但这的的确确是日本人在上海谍战战场上唯一的一次胜利。 现在,他松室良孝可以挺着胸膛说: 吾、松室良孝,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划掉)无愧帝国之信任! 是他松室良孝,将中国在沪特工重创,揭开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是他松室良孝,取得了自1936年10月以来,在上海的首次对华特工的大胜! 是他松室良孝…… “报告!” 报告声打断了松室良孝的自嗨,让正处于高v潮的松室良孝不得不从这种极度嗨皮的状态中退出。 “进!” 秘书一脸焦急的进来,松室良孝的神色顿时不悦起来,心道:在这个足以载入历史的时刻…… “机关长,不好了,重庆那边来电,我们在渝的谍报组织遭遇了毁灭性的打击!” 纳尼? 松室良孝勃然变色。 前一秒的他,还处在极度自嗨的高v潮中,下一秒,直接……萎了? 松室良孝厉声喝问: “怎么回事!” 秘书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铃就迫不及待的炸响了,松室良孝听着刺耳的铃声,收敛起愤怒的情绪,拿起电话: “我是松室良孝。” “机关长,我是冈本平次。”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冈本君,有事?” “刚刚收到消息,我在重庆的情报组织,全没了。” “纳尼?”松室良孝佯装震惊——其实不用佯装,他确实很震惊。 “机关长,重庆的谍网在我手里好好的!你接手以后……就出了这种事!” 冈本平次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 “重庆的谍网,是洋子留给我诀别的礼物,我希望机关长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冈本君,请节哀。” 松室良孝虽然憋屈的要命,但面对愤怒的冈本平次,他还得好言安慰: “这件事我会认真调查的,一定不会让冈本君平白无故的受此损失!” 冈本平次没有作答便挂断了电话,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八嘎!” 挂断电话的松室良孝破口大骂,也不知道他这是骂冈本呢还是骂中国特工——反正都一样。 秘书战战兢兢的道: “机关长,是不是出了内奸?” 松室良孝闭目思索,一阵沉吟后,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回答秘书的提问: “应该是出在了佑銘这个环节。” “军统,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么快便反应过来了!” “幸好……那边在获取情报后第一时间将重要信息发来了,否则……哪有这般的大胜啊!” …… 松室良孝感慨万千的时候,张安平终于又见到了自家的表舅。 戴老板本打算继续晾张安平一阵的,但终究是好奇张安平怎么破坏孔家跟日本人交接烟土的事,所以“开恩”让张安平进来了。 “张区长真的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戴老板阴阳怪气:“现在可是中统的座上宾,还得到了中统局长的倒履相迎——这待遇,我都没见过!” “嘿,表舅,不至于吧?我这不是为了对付孔家吗?” 张安平赔笑——佑銘的这一茬,戴老板不提,他也是不会提的。 “呵!” 戴老板冷笑: “对付孔家?对付孔家就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让人看屁股吗?”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军统庙小,容不下张晓这尊菩萨!” 张安平继续赔笑: “是我欠考虑了,我主要是气不过孔家对您无礼。” 戴老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外甥这是绝口不提林楠笙情报组这茬? 但他忍不住! 张安平不提,那他提!必须要好好敲打一番! “给我一个解释!” 张安平也没装糊涂,嘿笑着说道:“舅,我说我这是麻痹对手的减一加一,您信不?” 戴老板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安平,你倒是给我说出个花儿来! “维新政府那边,现在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冰点,日本人对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基本上也是死心了,认为他们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而这帮汉奸现在也是惊弓之鸟,一个个都不想做出头鸟被打。” “他们基本上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大民会经过上次的重创后,日本人也看不上了,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日本人是有意将76号升格成为直属伪政府的特务委员会。” 张安平一本正经的说着理由——日本人有意将76号升格的消息是他编的,不过张安平有促进76号升格的打算。 嗯,也就是说,76号升格是他张某人的意思。 “这就是减一?那加一是什么意思?” 张安平咳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道:“从重庆跑掉的日谍,八成都是我的人。” 戴老板: “嗯?” “嗯。”张安平弱弱的点头。 戴老板表示自己不想说话了。 他干特务这么久了,像张安平这样搞的,他没见过,真的没见过! 艰难的沉默了一阵后,戴老板问: “日谍在渝的情报网,是你一手把持的?” “没那么夸张,主要是顾慎言能干,兼并了多张日谍网络。” “伱……你……” 戴老板“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早知道这样,他早拿日谍情报网刷功劳了! 不对! 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张安平,这小子之前只是说把顾慎言派回来当双面间谍了,合着压根就没说实话啊! 想骂娘的戴老板话到嘴边生生忍住了,骂什么?以特工的角度来说,外甥的布局他妈是最合理的! 哼哼唧唧的了半天,戴老板说了一句酸溜溜的话: “也就是我!你要是换个上峰,看谁能这么信任你!” 张安平赔笑:“本来就是局座您英明神武,换个人我顶多就是一匹能吃不能多干活的骡子。” 尽管知道这是马屁,但戴老板还是舒心道: “哼,知道就好!” 甥舅两人都没提佑銘这一茬,更没提许忠义——这件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孔家……现在差不多了吧?” “您就跟中统吵架就行,剩下的不用管了。” “好,我期待你的布局!” 戴老板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 …… 中统跟军统“干”起来了。 原因自然是中统在侍从室打军统的小报告。 军统不干了,一口咬定佑銘是无辜的,佑銘不可能通日本人,一定是中统栽赃陷害。 两家吵的极凶,戴老板跟徐局长好几次险些在侍从室动手了。 侍从室这边觉得这件事不小,自然要派专员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也是被两家吵烦了所致。 孔家慌了,因为佑銘可是他家捣的鬼。 孔家买通了中统的人,想让佑銘永远的闭嘴——徐蒽赠在孔家人眼里是一条狗,他们没当回事,但能执掌中统的徐局长,又怎么真的可能只是一条狗? 于是,买通中统的人被带到了调查组跟前。 孔家懵了,这时候更着急了,孔老爷都不得不亲自出马,想要调查组这边将孔家隐去。 可这件事涉及到两个情报机构,孔家想要在调查组中走后门,再怎么悄摸也避不开“两统”,这件事果然被捅到了大队长跟前。 大队长这下觉得不对劲了,孔家这是要干吗? 孔家这是要干吗! 查!继续查! 这件事本就没多复杂,本就对孔家不满的佑銘在得知孔家欲杀人灭口后也没了替孔家守口如瓶的心思,调查组很快就查出了真相: 军统高层佑銘,确实出卖了军统,导致上海区一个情报网瘫痪、十几名价值极深的特工被捕。 当然,这份调查报告只是明面上的,调查组向侍从室提供了一份详细的报告,这份报告中就有佑銘被孔家利用获取军统情报的事实、佑銘莫名其妙被日谍密捕的猜想。 “娘希匹!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尽管侍从室(侍从室?我们敢生气吗?)很生气,娘希匹的骂了许久,但再三斟酌、考虑、权衡、思索、听耳边风以后,侍从室还是决定将板子轻轻的放下。 唯一的处罚是严令孔二魔王再不要参与港记公司的破事。 顺便申斥了戴老板一通,因为军统出了内贼嘛! 这番结果让徐局长心惊胆寒,让戴老板也懵了。 这就结束了? 他们知道侍从室会包庇孔家,可……可没想到会这样的包庇啊。 这么大的事,孔家居然毫发无伤——不,要说伤,他们伤了,损失了上千万的烟土! 但烟土……绝大多数都是收缴后“销毁”的! 对孔家来说,其实基本没损失。 一想到就此彻底得罪了孔家且孔家毫发无伤,两大情报组织的boss都慌了。 两人做出一致的决定: 找张安平! 可这时候,张安平“失踪了”。 惊得两人不由胡思乱想: 这小子难不成是跑路了? 我艹,这可咋整呐! …… 张安平当然没跑路。 孔家会毫发无伤,虽然出乎预料,但也在张安平的接受范围内——不让老百姓过年的侍从室,每逢过年可是要过一个大年的。 嗯,字面意思。 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性子,要是不包庇的话孔家的话,那还真是奇怪了。 所以,这一手根本就不是张安平的绝杀。 绝杀,是让侍从室不得不处罚孔家——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得让侍从室感受到棘手的压力。 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彻彻底底的点燃舆论。 …… 日军在渝谍网遭受毁灭性打击,这件事在日本人这边有足够完美的解释,甚至日本人也没有处罚立了大功的顾慎言。 相反,在顾慎言历经千辛万苦返回了上海后,受到了松室良孝组织的盛大的欢迎。 但这不足以让冈本平次消除怒火——在渝的谍网,可是他的爱人南田洋子交给他的遗产。 你们损失的只是间谍网,他冈本平次损失的,可是爱人留给他的念想啊! 为了弥补冈本平次的损失,在顾慎言回来后,松室良孝拟组建维新政府直属的特务委员会,顾慎言以顾问的身份,参与了特务委员会的组建工作。 但这只是一方面,毕竟冈本平次这一次损失惨重。 他的功劳可是得到了日本人的疯狂称赞——若不是有冈本平次在渝的情报网,日本人又怎么能将上海军统这么一大块毒瘤挖出来? 挟大功的冈本平次,自然要狠狠的利用这一次盛名大收的机会,从而做到名利双收。 他的第一步操作便是大肆宣扬禁烟——手握着近千万烟土的冈本平次宣扬禁烟,这操作怎么看都格外的风骚不是? 日本人私下里嘀嘀咕咕,但面上却纷纷附和——反正他们又不是搞烟土的。 搞烟土的那些日本人,也不配跟冈本平次对话不是? 于是,在姜思安的操作下,中日禁烟委员会正式成立,而他也当仁不让的当了这个委员会的主席。 这是张安平授意的,为这个苦难的祖国能做些什么的机会,他都不会浪费。 而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让日本人、汉奸,在日后开烟馆的时候,多那么一丝丝的顾忌,让烟土在沦陷区,不会成为明目张胆的敛财品。 嗯,也有拉高烟土价格的原因——烟土价格高一丁点,起码能少几个国人遭祸害。 而在禁烟委员会成立的当天,冈本商会就跟全球贸易一同宣布: 在中国跟印度两地,兴建、成立两座亚洲最大的吗啡制造厂! 这一举动让无数人大跌眼镜——吗啡也好,还是吗啡的进化物海罗(洛)因也罢,在本世纪初到20年代期间,先后都遭到了列强的禁止跟管控,再也不是肆意可以流通的药物,在使用量基本饱和的情况下贸然入场,这不是人傻钱多、脑子进水、钱多的没地方烧吗? 还亚洲最大? 作死吧! 尽管不少人私下里议论纷纷,但表面上都进行了祝贺。 而冈本平次这时候也发动关系,让派遣军方面出面宣扬他禁烟造药的功绩,以此来宣扬、印证日本鬼子是来【帮助】中国的。 冈本平次既然愿意当冤大头,且派遣军也会成为镇痛类药物吗啡的受益群体,日军当然乐意以此为宣传点。 于是无数的日本人控制的报纸开始大肆宣扬。 【在恶魔的身体中长出的白色神药——冈本会社和全球贸易吗啡制造厂正式开工!】 【罪恶跟良善,因人而异!冈本会社、全球贸易祛除罪恶、造福伤患!】 【日中亲善,国民政府放任不管的鸦片,将在日中友善区销声匿迹!】 日本人既然要宣传,自然要找一些有用的爆点来吸引眼球,顺便通过对比来印证【日本人是来帮助中国人】这个无耻的借口——但偏偏国民政府的骚操作太多太多了,日本人随便就能找出无数条国民政府将百姓当做刍狗的证据。 在禁烟的这波宣传下,要找出国民政府祸害百姓的证据,实在是太容易了。 有日本记者,梳理了国民政府成立至今的“禁烟操作”后,大笔一挥便开始了曝国民政府底裤的行径。 从最早青帮阔绰时期的三鑫公司到国民政府的白手套大运公司,再到以禁烟为名却跟青帮合伙搞起了港记公司的孔家,全都被日本记者给曝出来了——孔家跟青帮合伙开港记公司的行为,自然被认定为国民政府的白手套。 就连军统都被日本记者给曝光借走私烟土大发其财。 在报道的最后,这名日本记者如此评论: 国民政府所谓的【六年禁烟运动】,实则是打着禁烟幌子进行官办经营烟土的无耻行径! 这句话,可是将国民政府自35年开启的【六年禁烟运动】的成果直接给否定了! 谁也想不到,张安平引爆舆论的杀招,居然会是从沦陷区这边开启——最关键的是这样杀招,除了唯一知情的戴老板,其他人,根本就联想不到张安平! 甚至想都不敢想! 这篇扒底裤的报道一出,在华的日本报纸便开始了纷纷转载,随着舆论的不断发酵,国统区这边的报社,自然而然的注意到了沦陷区这边的风向。 国统区这边的报纸,这段时间因为中统在上海的行动,正在重新吹捧【六年禁烟运动】呢,没想到该死的日本报纸居然敢否决禁烟运动——这不是打国民政府的脸吗? 怼他! 必须怼他! 必须怼死他们! 无数的笔杆子投入到了怼日本人偏颇报道的行列,一条一条的开始反驳。 但反驳必须是要经过调查的,而随着调查,有些真相也就慢慢的浮现了。 比方说港记公司跟孔家…… 在报纸上反驳、痛批日本鬼子的文人们突然间发现,他妈的孔家居然真的在干伤天害理的营生——以多省禁烟为名,将收缴的鸦片以港记公司的名义秘密销售! 这下子,跟日本人吵的你来我往的文人们不干了,开始调转枪口痛批起了孔家。 舆论的风暴一旦成型,翻旧账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于是,孔家的底裤就开始被人扒了。 孔二魔王在南京地界枪杀警察、跟龙公子当街枪战的事,自然重新上了民国版的热搜,而爆料的有心人,这时候也越来越多了。 孔家最初还冷眼旁观,可随着舆论风暴的成型,他们不得不出来反驳,痛批报纸上的事都是子虚乌有、张冠李戴的事。 这一反驳,乱七八糟的证据又出现在了报纸上。 首先是港记公司中的某些人亲口的承认,紧接着便是各种实锤孔二魔王操控港记公司的证据——关键时候,日本人给出了一波神助攻。 日本人眼见国统区这边的舆论纷纷指向孔家,当然是要凑热闹。 他们主动曝光了被扣鸦片的事,特高课也不甘人后,这时候放出了一则劲爆消息: 孔家跟特高课就烟土事宜进行过秘密谈判,为了获取这些鸦片,孔家利用军统高层佑銘窃取军统上海区情报,最终让上海区遭受重创…… 日本人在最后还义正辞严的表示,日本人不会任烟土外泄祸害中国人,这批烟土并没有移交给孔家,而是转交给了冈本会社——这也是冈本会社进军吗啡制造业的缘由。 老实说,日本人的这波神助攻是张安平没想到的,可这波神助攻的杀伤力,简直……简直没法说。 大队长本想将佑銘的事情压下去,可经过日本人这么一曝光,还压个毛线啊! 举国震怒! 偏偏这时候,一家名为“全球贸易”的美国公司,曝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国民政府在过去近两年的时间中,以低于市场价三成的价格,从美国商人手里采购了上百万条二手步枪。 实际的交易价格兑换后相当于65——70法币。 但根据国民政府内部的采购清单显示,每条步枪的采购价是83到90法币。 而这一大笔军购的采购负责人,姓孔,名令侃。 本就被引爆的舆论,这下子更无法忍受了。 蛀虫,国之蛀虫! 无数的报纸给孔家戴上了这般的高帽。 在群情激愤的舆论下,本就保了孔家一次的侍从室,这一次也没心情保孔家了。 严查! 严查的次日就有了结果,孔老爷身上的各种官职,被一一拿掉,包括院长的头衔。 但也就是到此为止。 …… 短短五天内的反转,让心惊胆战的徐局长跟戴老板目瞪口呆。 舆论引爆之初,他们不相信会波及到孔家,甚至相信孔家会将这件事压下去。 可来自沦陷区的助攻,却成为了绝杀的关键。 尽管没有让孔家彻底倒下去,但孔老爷的去职,也意味着孔家在政治层面失去了话语权,尽管他们依旧有耳旁风这个杀手锏,但相比政治上的话语权,仅仅耳旁风,两大情报机构自信是能扛下的。 毕竟,情报机构的首脑,是得到侍从室绝对信任。 “这小子,真狠!” 徐局长感慨:“没想到他真的斗倒了孔家!” 戴老板默默的收起了对猪鬃生意的觊觎——自家外甥,有点邪门啊! “这小子,现在尾巴应该翘上天了吧?” 他猜错了,张安平的尾巴没有翘上天,反而……气炸了。 收到了一个情报的张某人,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孔家误我啊!” (本章完) 第15章:半年前买来的火箭筒,击中了半年后的自己 张安平一直想早点结束跟孔家的事——他记得汪某人是12月份离渝出走至越南河内,所以他必须在11月底之前结束跟孔家的龌龊,继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坑汪大业中。 但来自超时(guan)空(fang)管理局的神秘力量,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张安平的坑汪大计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拿下梅斯平跟日本人签订的条约作为实锤证据,限制汪出逃的可能。 为了完成这个环节的算计,在将梅斯平惊走香港后,张安平便秘密抓捕了一名梅斯平的贴身心腹,将其策反——这名心腹是监视梅斯平的关键,一旦梅斯平跟日本人签订了条约,张安平便会立刻安排人手窃取相关证据。 但他因为猪鬃的缘故,不得不来到重庆。 但梅斯平这条线,张安平并没有放松,而是特意交给了于秀凝。 在张安平看来,只要梅斯平有异动,通过暗子便能获知情报,有于秀凝盯着,这条线是不会出问题的。 可偏偏,出问题了! 梅斯平秘密自香港来到上海后,便在松室良孝的协助下,和日本本土的代表见面、谈判,在此期间,松室良孝派人将梅斯平保护起来,使其一直未能跟留在上海的心腹会面。 当他跟日方代表今井武夫等签署了《日华协议记录》、《日华协议记录谅解事项》两份文件后,他才跟留手在上海的心腹见面——期间他并没有透漏跟日方签署文件。 直到数日后,梅斯平跟松室良孝等商讨、制定汪某人出国计划的时候,心腹才发现了问题。 被张安平策反的心腹冒险查看了梅斯平隐藏的文件,发现了这两个卖国文件后,才赶紧行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偷拍设备拍到了文件内容,然后带胶卷紧急撤离。 但在这个环节却出问题了。 能带他撤离的只有于秀凝——当他赶到撤离点的时候,于秀凝却不在,只有一名于秀凝特意留下的特工候命。 于秀凝没有小觑老师特意交代的任务,因此在林楠笙组全军覆没的关头,都刻意在联络点安排了留守人员。 于秀凝交代的任务是和接头人一旦碰面就立刻将情报送出去。 但留守的特工却并没有意识到此人手中情报的重要性,或者说他对这份情报的重要性预估不足,在见到对方且没有联系到于秀凝以后,并没有启动优先级最高的交通线,而是选择带其离开联络点,赶往交通站。 (优先级最高的交通线保密等级极高,非必要关头不能启用,留守特工因为对方要求护送自己离开的缘故,没有、没敢启用优先级最高的交通线。) 也正是因为这个决定,导致他们在抵达交通站前遭遇了日军的大检查,关键时候留守特工选择了吞下胶卷隐藏,可他护送的对象却被日本人发现并抓走了。 此时的交通站因为日军的大盘查,导致留守特工不敢进入,而于秀凝则因为日伪的通缉暂时隐藏了起来,留守特工无奈之下,只能找城外的忠救军。 这一找便耽搁了三天! 等他找到忠救军表明了身份后,这份情报才被紧急送来了重庆。 拿到情报的张安平,看着洗出来的照片却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愤怒的低吼: “孔家误我啊!” 照片确确实实是拍到了梅斯平签署的两份卖国条约,可人证呢?! 人证呢! 没有人证,就凭这些照片上拍到的东西,能干吗? 这些东西,要是对付一个校级军官,这便是铁证。 但对付梅斯平,差远了,差太远了! 更别说用这个来扳汪某人了! 一句这是伪造的,便能让军统百口莫辩。 一句话,军统是很牛没错,但军统的牛逼,其实只是针对下层军官和普通人而言,一个孔二魔王就能让戴老板不得不用残酷的苦肉计——要不是张安平掀起舆论风暴最终精确命中孔家,戴老板的苦肉计都是白搭! 孔家说穿了只是搭上了大队长大船的皇亲国戚而已,而那位,可是真正最顶级的权力者啊! 这便是张安平后悔、愤怒、抓狂的缘由。 他真的狠狠的扇了自己几个耳光(作者扇了自己几个耳光,并诚恳的向大家道歉——超时空管理局悬在头上,不敢放肆的嗨皮啊!)。 最让他揪心的是此时他还收到了另一个情报: 梅斯平回重庆了。 自己埋在梅斯平身边的线人被抓了,在对方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对方还回到了重庆——只有一个解释: 他回来就是要提供信息加速汪跑路! 在这种情况下,张安平别无选择,只能先去找戴老板汇报。 …… 戴老板的心情很好,因为孔老爷下台了。 下台的孔老爷还是皇亲国戚没错,但他终究是因为种种罪名下台的,而不是大队长的通电下野——当然,他要是敢来个通电下野,那就威胁到侍从室的核心利益了。 也就是说,孔家对军统来说,已经没威胁了! 遥想十来天前,自己如条狗一样死等孔老爷,还被一个假小子指着鼻子喝骂,再想想现在,戴老板心情更畅快了。 以至于他大手一挥,给东北区批了些经费,又给上海区下令,通过渠道给南京区补充了几部电台。 就连武汉区几家对喷的事,他都没有把板子打下去,反而发了份电报,让他们向上海区学习,要精诚团结、共图党国伟业。 “风暴总会过去,等风暴过去,谁的船还能动,谁就能挣钱!” 戴老板嘀咕一句,想起了借孔家打压之际藏起来的烟土,又眉开眼笑中。 日本人装模作样的打击烟土,这可是他趁机大赚特赚的好机会! 正幻想日进斗金的时候,秘书进来了。 “老板,张区长来了。” “这小子终于来了!哈哈,让他进——等等,我亲自去迎接!” 戴老板喜笑颜开的起身,瞅了眼自己的鞋,终究是没有像徐蒽赠那样不顾颜面的装模作样。 他还没走到门口,一脸平静的张安平却已经踏入了办公室。 “我们的功臣来了——拉着个脸,这是要表达你小子胜不骄败不馁的精神状态吗?” “坐坐坐,今日个我亲自为你倒茶——想喝什么?” 戴老板喜气洋洋,浑身上下透漏着我很嗨皮四个字。 张安平平静的道: “后悔药。” 戴老板一愣,秘书见状已经识趣的离开,并且还关上了门。 “怎么回事?出事了?” 戴老板身上自带的“我很嗨皮”四个字,现在就剩下三个: 我……很……皮…… 张安平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照片掏了出来,递给了戴老板。 戴老板接过一看,身上的文字又去一个,再一看,得,好心情全没了。 他麻木的翻着照片,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继而沉重。 即便是一个没有政治嗅觉的人,也能意识到这些照片上文字内容所代表的的含义。 再想想梅斯平身后的周佛亥,周佛亥身后的汪某人,一股让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来。 许久后,戴老板停止了麻木的翻阅,沙哑着嗓子问: “你……一直在盯着?” 张安平闭目,沉重的点头后叹息着说: “可惜我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戴老板深呼吸一口气后,道:“人证在哪?” 他问的人证,自然是获取了这份情报的人证——也就是梅斯平身边的心腹。 “没能跑出来。” 戴老板闻言失望,如果有人证,他倒是可以去侍从室汇报了,可没有人证,光拿这照片过去,怎么回报? “局座,梅斯平回重庆了!”张安平咬牙道:“要不,我们密捕梅斯平吧!” “只要撬开了他的嘴,他后面的周佛亥就跑不了!” “不行!”戴老板断然拒绝——梅斯平本身的官衔就不小,且他在汪系也有极高的身份,密捕梅斯平,一定会引发汪系的强烈反弹。 汪系不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是国民政府政治版图中的庞然大物,强如孔家,面对整个汪系的时候,也只是大海中的一片孤礁! 更遑论他了! “他已经知道密谈条约泄露!”张安平急声说道: “但他又秘密返回重庆,一定是别有所图!” “局座,说不准他就是让汪某人跑路的!” “汪某人一旦叛逃,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安平急眼了。 但戴老板却不信——他不信汪某人会叛逃! “他叛逃干吗?他何必叛逃?!”戴老板反问。 戴老板惊的是这两份条约所代表的意义: 即国民政府中一股庞大的政治力量,在举国抗战的时候,选择了最软弱的方式——这也就是历史上上演最多的主和主战之争。 叛逃? 戴老板不信! 他认为这份卖国协定,应该是汪系用来向大队长发射的子弹——在主战主和之争中的子弹。 叛逃? 绝对不可能! 张安平一时间语塞,在这个时代,在汪某人没有从重庆离开飞到越南河内发表艳电前,谁能说汪某人会叛逃? 他深呼一口气,道:“局座,这些照片您想怎么处理?” 戴老板沉吟许久后,道: “去侍从室!” 尽管没有了人证,但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情报送上去——这是他作为大队长耳目的职责。 “伱陪我去!” “是!” 张安平长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只要有机会见到大队长,他就有可能说服对方早做准备——起码不能等到汪某人跑路以后再急匆匆做反应不是? 一想到汪某人叛逃产生的恶劣影响,张安平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耻辱,耻辱! 自己也是穿越者的耻辱啊! 堂堂军统上校,上海区的实际负责人,军统王牌,居然……居然眼睁睁的让梅斯平跟日本人签了卖国协定! 一直恼火自己、恨自己无能的张安平搭乘着戴老板的汽车,自局本部驶出,前往侍从室。 才出了军统便衣的警戒范围,张安平的浑身汗毛就倒竖了起来,致命的示警感让他的呼吸都停顿了。 危险! 危险! 危险! 此时此刻,张安平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出声示警——戴老板专业的司机,一定会在危险爆发前做出最及时的应对。 只要及时撤入便衣的警戒范围,安全便足矣保证了! 但电光石火间,张安平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危险……降临吧! 危险会来自哪里,此时的他已有猜测——汪系此时绝对不会想着掐断情报,因为已经没必要了。 日本人的谍网,在【中统之夜】中,在张安平的指挥下被中统扫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人潜伏都来不及,怎么会干这种事? 更何况此时他们最重要的就是协助汪的叛逃! 所以,只有一家人有这个能力跟“闲心”。 孔家! 孔二魔王! 只有孔二魔王,才不会就此认输,才会以刺杀作为发泄的方式。 【但是……这完全可以是汪系狗急跳墙所为!】 张安平发狠,决定将这顶帽子扣到汪系身上,加深大队长对这件事的重视。 才做决定,一辆卡车便从右边的路口横冲出来,司机见状本能的踩下了刹车。 下一秒,有人自车斗中露头——他扛着一根怪异的管状物。 张安平的脸都白了! 脑海中自动响起游戏中的配音: rpg! 在对方扣动扳机发射火箭弹的同时,张安平拉开了车门,拉着戴老板就往外冲。 火箭弹拖着尾焰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防弹汽车; 张安平拉着戴老板从车上下来了; 火箭弹击中了防弹汽车,剧烈的爆炸在转瞬间就发生了; 来不及再跑的张安平,将戴老板死死的摁在身下,用身体挡住了肆虐的碎片。 【卧槽尼玛,火箭筒是老子花钱弄来的啊!】 张安平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后,意识便被要被黑暗所吞没。 强撑着一口气,张安平在戴老板耳边道: “汪……” 话没说完,黑暗彻底将他的意识吞没。 (全书……完。) …… (皮了一下,勿怪。) 孔家。 “失意人”孔二魔王正一反常态的逗弄着鱼缸中的金龙鱼,不远处,则是把玩着茶壶晒着太阳的孔老爷。 孔老爷终于忍不住出声: “令伟,要不你还是不要在我眼前晃了。” 孔二魔王呵呵一笑:“偏不。” “要不你去找你小姨——总之,你别祸害我的鱼了行不?” “就不!” “你到底要干啥子!”孔老爷怒道:“你今天在我跟前晃了这么长时间了,你是想气死我吗?” “我在等一个好消息,一个给你出一口恶气的好消息!” “恶气?那你把你舅收拾一顿去!” 孔老爷想起了自己下台后小舅子的冷嘲热讽跟大宴宾客,又生气了。 孔二魔王直接呵笑,正要跟孔老爷嚷嚷两句,期待中的电话铃响了。 她快步走到电话跟前。 “二小姐,事情办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孔二魔王眉开眼笑。 “把人……做了,懂?” “明白。” “完事去香港吧,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懂?” “小的明白。” 挂断电话,孔二魔王高兴的哼起了小曲。 孔老爷却听到了孔二说的“把人做了”,此时一脸寒意的走过来: “你又作甚了?你姨夫给你的禁令你忘了吗?” “没做什么,”孔二大笑起来,紧接着在孔老爷耳边低语: “我给你出了一口恶气!爹,你该笑笑了!” 孔老爷只觉得眼前一黑,强忍着惊恐,他问:“你做了甚?” “戴春风,应该是没了。爹,舒服了吧!” 孔老爷一个激灵,差点摔倒在地上。 戴春风……没了? 他惊恐的看着孔二魔王:“你派人杀了他?” “对!” 此时的孔二异常的开心——孔家的倒台,她不认为是军统所为,但这件事是因为军统而起! 每当想起这个,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这口恶气终于出了! 她也不管孔老爷如何,兴冲冲的走到鱼缸前,看着鱼缸中悠哉的金龙鱼,突然伸手进去,逮到了一条后将其拿了出来,看金龙鱼在自己手上疯狂的挣扎,孔二呵笑一声,狠狠的将金龙鱼砸在了地上。 “我孔家,是你这条狗可以欺辱的吗?” “现在,你后悔……也晚了!” 啪 孔二一脚踩在了金龙鱼的身上,浑身的酣畅淋漓。 一口气终于吊上来的孔老爷这时候终于出声了: “作孽呦!” “爹!” “我不是你爹!” 孔老爷愤怒的大喊,紧接着他就缓和语气——自家的这魔王性子他太清楚了,不好好跟她说话,她理都不理。 “令伟,听爹的,赶紧收拾东西,爹让人送你去、去……” “去美国!” “你赶紧收拾东西去美国!” 孔老爷急疯了,他没想到女儿会这么疯狂。 “爹,不就是一条狗吗?”孔二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而且我已经让人把杀手做了!” “不会查到我的!” “我的傻闺女啊,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听爹的话,赶紧走——你难道想在牢里坐几年吗?” 孔二一惊:“有这么严重?!” “就是这么严重啊!你快走!等你小姨夫消了气,你小姨再替你说些话,你再回来!” “快收拾东西!马上!” 看父亲这般紧张,孔二这也才紧张起来。 (本章完) 第16章:安平,对不起(上) 自穿越以来,张安平最悠闲的岁月,应该是苟在美国刷金币的日子吧。 左敲一榔头赚点,右敲一榔头赚点,等回过神来,就拥有了丰硕的资本。 一想到赚的这些钱,能在未来变成抗日的资金、能变成抗美的资金,张安平赚钱的动力就更足了。 关键是……还他妈睡的好! 要不是七七的钟声越来越近,张安平都能把这本书变成【我在美国当资本家】…… 等回了国,悠闲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 带着假面具,逢人说话算计三遍,这边挖坑那边挖坑,这坑越挖越多,坑到的对手、敌人越来越多,可一算时间,欸,还有一辈子的坑要继续挖啊! 好惨! 嗯? 我不是还有一辈子的坑要挖吗? 怎么突然间过起了悠闲日子? 张安平悚然一惊,然后,终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靠,又是一片雪白——麻痹的又住院了?】 一卷一住院的张安平,终于回想起了最后的记忆—— 马勒戈壁的,我他妈被我搞出来、被我花钱买来的火箭筒,送住院了?! 张某人调整着有些崩的心态,开始感受受创后的身体。 没缺胳膊少腿,问题不大。 松了口气后,他开始打量周围,一眼就看到了趴在病床上入睡的徐百川。 “老……” 试着喊出声时才发现嗓子干的要命,好在没有哑掉,张安平阿q一番后,想要用腿晃一晃老徐,结果疼的厉害,只好作罢。 渴的要命的他只能微弱的摇晃病床,可算是把老徐惊醒了。 徐百川睁开血红的吓人的眼睛,看到张安平正用乌漆嘛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后,怀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张安平醒来后,顿时激动起来: “老张,你小子终于醒了!” 张安平非常感动,用眼神示意徐百川我要喝水。 徐百川了然: “你放心,你的零件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 张安平继续用眼神示意我他妈要喝水。 徐百川心中感慨,老张对局座真的是忠心耿耿啊! 他赶紧说: “放心吧,局座没事,伱把局座保护的很好,局座没有受伤。” 张安平用愤怒的眼神表态:你他吗给我水啊! 徐百川露出怒色: “凶手……凶手被灭口了!不过你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查到了线索,局座下令十天内必须找出真凶!还有一天了,你放心吧,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张安平这时候终于认命,用顽强的意志突破了嗓子的限制,微弱的道出了一个字: “水……” 徐百川感动不已,这就是老张啊,从阎王殿门口打个转回来,关心的第一件事是局座、第二件事是凶手、第三件事才是自个的零件问题,第四件事才是需要水。 太让人……感动了! 一定要替老张宣传宣传。 徐百川感动之余说道: “老张,你先等等,我去喊医生给你看看!你都昏迷了九天了!整整九天啊!” 看着徐百川火急火燎的从特护病房跑出去,张安平心道: 塑料兄弟情,不过如此吧? …… 军统。 自侍从室归来的戴老板,阴沉着脸静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出过声。 “春风啊,令伟终究是个孩子,被几个坏人哄骗着做错了事。” “我这个外甥女,她本性其实还是好的。” “人啊,都是会犯错的,她还是个孩子,你……你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我下了严令,十年,十年里绝对不允许她再回国。” “下午,下午我让祥熙过来见你,你们呢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看好不好?” 这番话不断在戴老板的脑海中盘旋着,突然间,他想起了在刺杀当日大队长愤慨的神色,想起了大队长拍着桌子骂娘希匹、并向自己保证一个坏人都不会放过的承诺。 戴老板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斥着嘲讽。 是啊,如果是坏人所为,相信自己效忠的对象会履行他的承诺,一个坏人都不会放过。 可是,是她的亲戚所为啊! 秘书敲门进来,走近后悄声在戴老板耳边耳语: “老板,孔、孔详细(祥熙)来了。” 戴老板顿了顿,莫名道:“让他进来。” 秘书愣愣的看着戴老板——孔老爷下台了没错,但人家依然是皇亲国戚的身份,你确定不装模作样的接一下? 戴老板神色冷冽的望向了秘书。 秘书一个激灵,应是后赶紧转身就走。 “等等。” 秘书驻步,小心翼翼的看着戴老板。 “传令下去,停止对刺杀案的调查。” “这件事……到此为止。” 秘书再愣,慌忙应是后重新离开,此时,一个让人冷汗淋漓的猜想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九天前的刺杀,难不成是孔…… 他赶紧将猜想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不能想、不能想! 但等秘书见到孔老爷的刹那,一股厌恶之情依然忍不住在秘书心中滋生。 “孔先生,局座有请。” 孔老爷瞅了眼秘书空荡荡的身后,突然间生起了不忿之情——想想十多天前,戴春风上他孔家的门,要像一条狗似的对自己摇尾巴,没想到才十几天,自己上门来,他戴春风居然连迎接这样的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他真的想扭头就走! 但想起老婆的三妹的叮嘱,怒意又飞速的消散了。 【如果不能让戴春风这边松口,先生这边怕是不好过——这件事虽然是令伟所为,可春风毕竟是我们先生的爱将,你要是没一个交代,他免不得要为难。】 【你一定要让他松口,这样我才能从中斡旋。】 孔老爷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哀叹,随后挺直了胸膛,慢悠悠的走进了戴老板的办公室。 “戴局长,实在是抱歉,还让你在百忙之中接见我这一介白身。” 孔老爷一进门就将姿态放的很低,但终究是习惯了吆五喝六的大人物,看到戴老板坐在椅子上连身子都没起一下后,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的刺了一句。 戴老板看着孔老爷的表演,耐心的待其说完后,平静的出声: “若不是我运气好,这会儿孔先生怕是该在囚笼外老泪纵横的看你的二闺女吧。” 孔老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他没想到戴春风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说。 “这件事是小女鲁莽无知,还请戴老板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其实不是运气好,是有人在关键时候将我拉了出来扑在了我的身上,要不然,孔先生这时候想跟我说话,恐怕得通过第三人之口了。” 孔老爷沉默一阵后,道: “戴局长终究是洪福齐天,有大运气护佑。” 戴老板的嘴唇蠕动了下后,突然间失去了争论的欲望。 当他选择见孔老爷的时候,其实已经证明他屈服了。 又何必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跟孔老爷说事情的严重呢? 可是,一想到依然躺在医院里,九天都未曾醒来的外甥,被利益、权力等充斥的“理智”却又浑浊了些许。 他对这个外甥,最初只是一起生活两年多的亲情。 可外甥自回国以后,却几乎未给他添过麻烦,没有仗着自己是他舅舅便惹事生非。相反,外甥反而给他这个舅舅,带来了无数的好处和……忠诚! 党务处的审讯室中,面对一心要诬陷自己的党务处,外甥受尽折磨宁死不松口; 双十二之变,外甥在他最混沌的时候,指明了最光亮的路; 甚至在之后,也愿意为领袖而冒死去深入虎穴; 举国抗战,外甥身在上海,成为了军统最耀眼的一面旗帜; 重庆,面对利益的受损,自己一句话,刚烈无比的外甥却愿意陪自己去低下高傲的头颅; 面对来自权贵的羞辱,外甥依然愿意站在自己跟前,以区区上海区之名,愿为自己这个表舅遮风挡雨! 罗家湾的那声爆炸,危机之际,外甥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扑在了自己的身上,至今却生死难料…… 这一瞬间,一抹多年不曾有过的热血突然间涌入了戴老板的脑海。 啪 戴老板猛拍桌子。 孔老爷被吓了一跳,随后阴沉的望向了戴老板——戴春风,不要以为我孔某人下台了,你这条狗就能肆无忌惮! “洪福齐天?大运气护佑?” 戴老板暴怒的吼道:“是我外甥压在了我的身上,才让我从鬼门关前爬了回来!” “我外甥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死不知!” “你轻飘飘一句洪福齐天、大运气护佑,就能让他从鬼门关里踏回来吗?” “孔部长,你女儿的命是命,我外甥的命就不是命了?” “你以为你女儿跑到了美国就真的可以肆无忌惮了?” 戴老板的目光阴沉的可怕,自侍从室见到“夫人”后了解真凶后的杀机统统的爆发,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信不信孔令伟还没踏上美国,我就能让她下!地!狱!” 孔老爷怒道: “你敢!” “我敢!” 戴老板怒声道:“我有什么不敢?你女儿敢派人刺杀我,我怎么就不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这句话出口,孔老爷的怒气马上消散了。 是啊,他那个无法无天的闺女,都差点送这个掌握着上万特务的特务头子下地狱了,人家还有什么不敢? “戴老板,消消气——这件事是令伟有错在先。可我终究是当父亲的,请戴老板理解下一个做父亲的无奈,这件事,我愿意给你一个交代。” 发泄了一通的戴老板,听着孔老爷依旧高高在上的口吻,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终究是个有理智的人。 当“夫人”向他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些话以后,他……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了。 除非他想舍弃现有的一切,否则,他别无选择! 所以,孔家……也不过是一个交代。 交代啊! 沉默一阵后,戴老板幽幽的问: “交代……什么样的交代?” 孔老爷暗暗舒了一口气,刚才戴春风暴怒的样子着实吓了他一跳,他以为戴春风要逞匹夫的血气之勇呢! 没想到终究还是屈服于利益了! 想到这,他内心又暗暗鄙视——说得再好、唱的再好,终究不过是要回到“利”字上面。 呵,走狗就是走狗! 虽然心里鄙夷着,但孔老爷面上却做出一副“良善”之态,他道: “川康滇黔各省的烟土缉私权,交给你。” “港记公司那边……” “也给你!” 张安平用点燃了舆论风暴后,孔家就成了过街老鼠,大队长承受了无数的压力后,终究没保住孔家,让孔老爷下台了。 但多省的烟土缉私权,却依然在孔家的控制下——孔二魔王被严令不得参与港记公司的龌龊勾当,这并不意味着孔家就要丢失烟土这块肥肉。 无非是换个代理人罢了! 但在彻底招惹了军统以后,熟谙生意行当的孔老爷却敏锐的察觉,孔家以后怕是不能在烟土行当中获利了。 因为军统本就是第二大的烟土贩子,孔家跟军统结了死仇,这烟土生意,难保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将烟土这行当交给军统。 毫无疑问,这【破天的富贵】将戴老板砸晕了。 “不够!” 戴老板目光咄咄的望着孔老爷:“我需要给我外甥一个交代。” “戴局长还有何要求?” 钱?权? 这两字眼自戴老板脑海中闪过。 可马上他却叹了口气。 钱,外甥……并不喜欢。 手握猪鬃这个印钞机,但外甥几乎没有中饱私囊过——这也是他一直不好谋夺猪鬃生意的原因,因为猪鬃生意的利润,外甥全砸进了上海区跟淞沪支队。 权? 外甥要是好权,就不会情谊的舍弃张世豪这个身份了! 要什么? 向孔家要什么才能让外甥……满意? (本章完) 第17章:安平,对不起(下) 孔老爷脚步轻松的离开了军统。 极其的轻松。 当戴老板发飙的时候,他以为他要大出血。 几万?几十万? 他当时很担心戴老板开一个让他肉疼到极点的价格。 没想到…… “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走狗!” 坐进车里,孔老爷轻声的呢喃了一句。 他下台了,又是因为烟土的生意而下台,想保住烟土的生意,在他这样的老江湖看来,收获跟付出是不成正比的。 将烟土生意打包给军统,他看似赔了,其实……小赚! 毕竟,在“挑担”那边,他也能交差了不是? “呵,一条没见过世面的走狗!” 遥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军统本部,孔老爷再度轻呢。 军统。 戴老板站在窗前,也在遥遥的看着他看不见的孔老爷的车。 他最终没有向孔老爷再提条件——他本来有心给外甥争取的,可看到孔老爷脸上隐藏的几分不屑后,他没了争取的心思。 “呵,你应该在嘲笑我吧!” 戴老板也在轻呢。 当他在孔老爷身上感受到浓浓的高高在上的味道后,他……反而生出了杀心! 孔老爷见过他谄媚的样子,但……见过我戴某人杀伐果决的样子吗? 我戴某人一声令下,上万的热血男儿甘愿赴汤蹈火,你孔家……见过尸山血海么? 你没有见过! 伱以为,拿注定是我的东西交给我,就是你付出的代价吗? “那就……走着瞧吧!” 戴老板呵笑,面容越来越冷。 他曾经对孔家卑躬屈膝,可当这权贵外表上笼罩的神秘被取掉以后,他发现自己过去的卑躬屈膝,真正是羞耻啊! 孔家,真的……鼠目寸光! 真的是蝇营狗苟! 真的是,傻的可爱啊! 孔老爷大概是优秀的商人,可惜,他不是一个政客。 也对,若他真的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又怎么会让孔家沾染烟土这种东西? 孔家为一己之私沾染烟土跟他为军统染指烟土,是一回事么? 戴老板露出一抹轻蔑的嘲笑: 孔家,等着吧! 锋利的长枪,该刺出去了! 或许很久后才会正中目标。 戴老板收起嘲笑,下令: “备车,去侍从室!” …… 喝了点水的张安平,精神不错,开始虚弱的打趣起塑料兄弟情的徐百川。 “老徐,你这样我……我很难办啊。” 徐百川没意识到这是张安平的打趣,紧张问:“怎么了?” “墨怡看到你这样,一定会以为你是第三者。” 这是在后世很常见的玩笑,但被张安平说出来以后,徐百川的脸色却瞬间的阴沉下来,几秒后,他才强笑道: “误会就误会——你小子躺床上嘴巴都不饶人是吧?” 张安平皱眉,徐百川的反应不对,他问: “你有事?” “没事!” “说吧,出什么事了!” 徐百川迟疑了下,道:“很丢人。” “香港之行出问题了?” “不是——是被青帮坑了,也不算坑,是我自己眼瞎。”徐百川自嘲的苦笑:“是兄弟就别问了,给哥哥留点面子。” 男人的面子? 什么事事关男人的面子? 虚弱不堪的张安平瞬间想到了一种植物跟颜色。 青帮么? 他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既然徐百川说事关男人的面子,那他自当得转移话题: “说说刺杀事件的调查吧。” 这其实也是他最关心的——他“临死前”都在老戴耳边喊“汪”,就是希望军统借此刺杀的机会对汪系死咬不放,看能不能将汪系咬住,能不能阻止汪某人出逃。 徐百川犹豫了下后,欲言又止的道: “安平,局座这几天不是不重视刺杀案的调查,我感觉他只是将侧重点放在了其他方面,不过你放心,今天应该会有结果!” 这件事徐百川觉得很古怪——刺杀发生后,戴老板严重失态,按照戴老板当时的反应来看,军统应该倾全局之力投入到对刺杀案的调查、追踪中。 但结果确实在当晚,戴老板便将更多的人手从司职调查案的队伍中剔除,似是另有任务。 一句话,刺杀案在调查,但投入的人力、物力,严重不匹配! 这也是这么久了都没有结果的原因。 这样的结果,给徐百川的感觉是: 戴老板似是不重视一直没有醒过来的张安平。 可要说不重视吧,戴老板每天都会来医院的! 但要说重视,投入的人力物力又严重不匹配——徐百川反正是看不懂,但这不妨碍他如此安慰张安平。 说完,他便惴惴不安的看着张安平,没想到张安平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愤怒,反而露出了喜色。 张安平露出喜色的原因很简单,一定是自己的“忽悠”起作用了,老戴将精力放在了汪系身上。 这结果,不就是他最想要的吗? 祭自己的初衷,不就是为了让军统对汪系展开监控吗? 徐百川也不是蠢人,看张安平这般反应,便意识到了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 既然张安平不生气,那就好。 “这段时间还有什么事?一并给我说说!” “别的事?哦,咱们上面的上面的上面那位,这几日好像在跟副总裁斗,具体看不懂,这玩意就不是咱们能搞清楚的。” 徐百川隐晦的讲起了政治八卦。 张安平暗暗又舒了口气,都这么做了,汪某人应该跑不掉了吧? 听着徐百川讲八卦,张安平渐渐的有了倦意,在徐·说书先生·百川的絮絮叨叨下,张安平安然进入了梦乡。 梦中,他看到汪某人在叛逃中被抓住,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宣布判处死刑,他张安平赫然就是负责开枪的刽子手! 张安平那叫一个激动,专心致志的在子弹上刻了十字,上膛,对准了汪某人的非致命处。 预备! 正要扣动扳机,耳边响起声音: “安平,安平,安平!” 迷迷糊糊中张安平应声: “等等,我先杀了他!” 他强大的神经发挥作用,现实跟梦幻被强行分割。 张安平一脸遗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戴老板那张关切的脸——徐百川躲在老戴后面,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张安平。 老徐心道: 【这家伙,杀心好重!】 戴老板看着醒来的外甥,耳边依然在回荡外甥刚刚说的那句话: 等等,我先杀了他——外甥……很憋屈吧! “好点了吗?” 张安平嘿笑着就要起身,吓得戴老板赶紧将人压住:“别胡闹!睡着!” 张安平这才作罢,随后笑道:“舅,我命硬,阎王爷不收。” “别胡说!” 戴老板故意板起脸,随即神色又缓和下来: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 秘书这时候适时的说道:“张区长,老板刚从侍从室出来,听到您醒来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看您了。” 在戴老板刚来的时候就将张安平醒来后关心的事告诉他的徐百川,此时在一旁悄悄的哼哼,心道:戴老板身边有个会说话的秘书,我们老张身边也有个会说话的老徐——不对,我怎么甘愿做小了? 张安平适时的面露感激、激动之色,想要表达,却被戴老板打断: “别说没用的废话——小吴,百川,你们先出去,我跟安平坐一坐。” 徐百川跟秘书带上门离开后,戴老板的神色阴沉起来,转瞬又满脸愧意的看着外甥,轻声说道: “查清楚了——” 他露出一抹难言的苦涩: “其实,不是我查清楚的。” “我一直以为是那边着急杀人灭口,没想到方向……错了!” “直到昨晚,‘夫人’特意唤我过去,我才知晓,原来方向错的离谱。” 戴老板自嘲的看着张安平,怜惜又无奈道: “你我,好悬成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手下的冤魂!” 张安平自然是早就猜到了是孔家,他还故意往偏里带节奏呢——就如他其实有把握在火箭弹发射前干掉杀手,但最后却选择了“祭”自己。 此刻听老戴这么说,他做出一副震惊之状,涩声道: “孔、孔、孔家?” 戴老板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真的没想到是孔家! 为此,在刺杀案后,他故意抽调了刺杀案调查组的人手,甚至故意压着刺杀案调查组的进度,就是担心汪系那边狗急跳墙!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真正的凶手,居然是孔家。 张安平终究是“关心”汪系那边的,他问: “那、那边是什么反应?” 戴老板闻言,对外甥简直无语了,换做其他人,这时候更关心凶手吧? 可这小子呢? 叹了口气,他道: “你给我的东西我交给校长了,校长很生气,这件事你别操心了。” “哦——”张安平故作失望,但心里却放松了很多,紧接着一脸笑意道: “舅,这一次,孔家得大出血吧!” 看着张安平的一脸笑意,戴老板突然觉得无比的心酸——当初在孔家,决意跟着自己低头的外甥,面对孔二对自己蔑视和羞辱,毅然决意站出来。 而现在,外甥险死还生躺在病床上,得知凶手是孔家后,刚烈的他第一反应不是报仇雪恨,而是…… 好处! 自认为已经爬到了顶尖的戴老板,心酸的要命。 他看着笑着的外甥,轻声说: “安平,对不起……” 张安平顿了顿,才笑着说:“舅,你说什么呢!” “小时候我捣乱了,你总给我擦屁股。” “现在,我这个当外甥的总不能老连累你吧!” 戴老板认真道: “你没有连累我!” “是我无能,不能马上给你一个公道。” 老实说,这般儿女情长的戴老板张安平极不习惯的——他眼中的老戴,是特工之王,是一个凉薄的性子! “舅,这件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您……” 戴老板打断张安平的话:“我放在心上了!” “我刚见校长了!” 张安平急了:“舅,你糊涂啊!” 大队长是个什么性子? 古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今有大队长只许他过年不许百姓过年! 以大队长的性子,老戴要是直接告孔家的黑状,怕是会让大队长不喜的! 戴老板板起脸: “你小子越来越没分寸了——” 但随即自己却破功了,然后,带着一股傲然的口吻,道:“我不糊涂的!我又怎么会不清楚校长的性子呢?校长从来都是顾惜情谊的!” 张安平刚刚急眼的反应让戴老板异常的开心,尽管外甥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他心里有自己这个舅舅,可在面对报仇跟舅舅的利益时候,外甥最直观的反应依然让他感动、满意、开心! “那您还这么说。”张安平故作幽怨的抱怨。 戴老板大概是很满意自己的布局,极少喜怒于色的他,笑着说: “放心吧,这一次我给孔老爷插了几刀。” “尽管这刀伤大概要很久以后才会显现。” 他略带得意的讲起了自己的手段——做舅舅的也是有攀比心的,外甥布局无双,他这个舅舅,自然要显摆下。 免得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戴老板的布局是这样的: 【他将自己摆在了弱者的一方,当着大队长的面说出了自己跟孔家的“误会”,深刻的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并满意的表示孔老爷的赔偿他很高兴——军统自此经费就更充足了,他会大力发展忠救军,在敌后拖延、迟滞日军。】 换句话说: 【我因为要发展军统,不小心把猪鬃生意做大做强了,给国家创造外汇的同时惹恼了打算独吞猪鬃生意的孔家。 所以孔家杀我是我我伤害他们的利益在先。 我原谅了他们,因为我很高兴孔家能把烟土生意交给军统。 校长放心,有了这烟土生意产出的利润,我一定在敌后多多建立武装,为国效力。】 戴老板在刺杀发生后,第一怀疑对象是汪系,但为了麻痹汪系、为了不引起汪系的强烈反弹,戴老板选择了减少调查组的投入——这本就是加分之举。 现在又大公无私的放下个人仇怨,并且因为得到了烟土生意、能大力建设军统而自得。 那对比的对象呢? 孔家占据烟土生意,不给艰难的国家创造一丁点的利益,利益全都中饱私囊! 军统控制猪鬃生意,利用猪鬃大肆赚取美刀,拿猪鬃生意的利润建设军统! 对比的孔家却眼馋猪鬃生意的利润,想要将猪鬃生意的收获装进自己的口袋。 而戴老板又因为孔家将烟土生意交给军统而兴奋——兴奋的原因是国家可以减少对军统的投入,军统自身又能在敌后多建立武装力量…… 这是一笔多大的利润? 而之前,这笔利润却被孔家所把持! 大队长是知道自己这个“挑担”很贪的,但并没有具体的概念——可当一个具体的概念成型后,那他对孔家的“亲情”,会因此减少多少? 大队长对亲情“顾惜”没错,但总是有数的,次数太多太多了以后,你猜他对这个“挑担”还会有好感吗? 这便是戴老板的手段! 只是见效必然很慢。 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大队长向来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的。 张安平听完老戴的布局后,也是默默感慨,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恶感这般累积下来,以后太子反腐,说不准还真的能把孔家打入地狱。 张安平很满意这样的结局了。 毕竟这是国民政府——若不是国民政府太过腐朽,挟战胜日寇之功、又有鹰酱支持的情况下,怎么可能寥寥三年就退守宝岛? 【原以为老戴会拿这件事做利益交换,没想到……】 张安平心里感慨万千,自己这头“舔狗”,算是没白“舔”啊——老戴比那些绿茶要好很多嘛! 戴老板炫耀完后,认真的叮嘱: “安平,这件事到此为止,刺杀案会以日寇所为结案,你心里要有数,明白吗?” “我知道的——舅,孔二呢?这娘们这次该老实了吧?!” 戴老板道:“去美国了,‘夫人’向我保证,十年内不会让孔二回来。” 十年? 也就是说这娘们怕是这辈子回不来了! 咦,张安平一愣,弱弱的问: “舅,你说孔二去哪了?” “去美国了——安平,你不要妄动!孔二深得‘夫人’的欢心,你明白吗?”戴老板神色严厉的警告。 此时的张安平,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我若是做局将孔家的不义之财席卷而空,天下功德若是一共有一升,老天爷岂不是得会奖励我八斗? 张安平赶紧点头,但心里他却道: 我是不是从没有说过,美国那嘎达,也算我的一亩三分地? 现实可以不讲逻辑,但得讲,对付孔家,我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方式了。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狗作者能力有限…… (本章完) 第77章:家(和剧情走势无关的番外) 王春莲此时的心态是极度惴惴不安的。 她知道儿子极富主见,志学之年就敢游学美利坚。 从儿子在她面前任打任罚,也绝不将待产的曾墨怡送回重庆就能看出儿子的决意,这一次她“逼迫”老戴将自己送至上海为儿媳做保母时候,老戴就说过这事安平不会同意。 此时直面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王春莲生怕被儿子强硬的送回重庆。 在重庆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说: “安平,我是个妇人,不晓得军国大事,但我是一个母亲,你媳妇怀着你的孩子,于情于理,作为长辈的我就应该在她的身边。”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女人最脆弱的时期就是怀孕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女人生产以后,身边要是没个信得过的人陪着是什么滋味?” “白眼狼,你们男人操心你们的国家大事我不管,但我是一个女人,我当初在上海生下你的时候身边就没有个自己人,你生病时候你爸上班,我一个妇道人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你知道有多绝望?” “小希希,想不想爸爸呀?爸爸啊,可想死你了!我们家的小希希,我们家的小希希……” “先生,您先看看孩子,我给孩子洗尿布。” “小希希,我是你爸爸哦!” “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张安平轻笑着擦去了母亲的眼泪,在母亲委屈的说“我、我过几天就回去”的时候,他轻声说: 朱怡贞此时在屋内坐立不安,看到王春莲进来后忍不住上前想问问情况——做为青浦班出身的【军统特工】,她对张安平的惧意和防备是刻在骨子里的。 自觉丢人的王春莲悄悄擦去眼泪,没好气的抱怨着自己的爱子,笑意忍不住浮现。 张安平笑吟吟的“责怪”着孩子,但在孩子的哭声中,还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将孩子交给了老婆。 这也是他没有让曾墨怡回重庆的原因,这也是他在母亲面前装聋作哑的原因。 所以她才说:“让婆婆留下吧。” 但王春莲却先她一步道:“朱小姐,你是他的学生,你能给他说说让我留在这里吗?” 张安平不舍的抱着怀里的小希希,呢喃道: “小希希,快点长大吧。” 晚饭是王春莲做的,手足无措的朱怡贞想去帮忙,但“王妈”却坚决不允许,朱怡贞只好想办法给自己找点活干,但却被曾墨怡哭笑不得的阻止,于是只能不安的躲在套间中当“大小姐”。 “呀呀呀咿” 当他们为“死去”的儿子立起了衣冠冢的时候,做母亲的便深刻理解了儿子。 直到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张安平才骤然惊醒,感受着门外熟悉的呼吸,他露出了一抹温情。 王春莲从朱怡贞略带惧意的脸上读懂了眼前这个出身巨富之家、却投身抗日事业的大小姐的无奈,忍不住唉声叹息道: 小希希在妈妈温柔的声音中又开始了咿咿呀呀,醋坛子摔倒的张安平一脸的酸意,让见惯了丈夫运筹帷幄的曾墨怡忍不住失笑起来。 即将发飙的王春莲在这一刻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无数人披荆斩棘,不就是为了更多像小希希这样的小家伙,能在不和平的时代中,在和平的国家里挑三拣四吗? 纵然张安平有万分的不舍,他却依然理智的控制了自己,将哄睡的孩子交给了曾墨怡。 曾墨怡的脸上有如春风一般的笑意在涌动,轻手关掉了大门,她想上前轻轻的抱住丈夫的身子,去贪婪的嗅一嗅丈夫身上的味道,但可能是因为她靠近后被小希希看到了,本在丈夫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希希,顿时扯着嗓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张安平轻轻的微笑,然后却决绝的转身,翻窗、离开这温暖的小窝。 “您留着吧,有你照顾墨怡和小希希,我放心。” 饭毕,屋内的氛围却凝重了起来。 他忍不住轻声道:“妈。” 当母亲其实是理解儿子的。 小希希睁眼,咿咿呀呀后没等来那个男人轻声的哄声,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曾经的姑娘现在的母亲,轻轻的点头。 曾墨怡痴痴的看着丈夫。 但母亲每一次的要求,张安平都充耳不闻,逼急了就躲着不回家,最终在大过年的时候被愤怒的老母亲赶出了家门——直到他离开重亲,都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 去了心事的王春莲,开开心心的和儿子儿媳还有王春莲坐在饭桌上,感受着这久违的气氛,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说罢,她匆匆转身,带着一股慌张的味道跑到了卫生间继续忙碌。 其实张安平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曾墨怡的缘故——和婆婆相处了这么久,她能感受到婆婆对自己的好,也能感受到婆婆为了不拖累儿子儿媳的努力。 但此时此刻,当母亲以仆人的口吻说“先生回来了啊”的时候,他的内心那一块被隐藏极深的柔弱忍俊不禁的被触动。 “我走了。” 小希希会亲历中国最黑暗的岁月,但也会在记事的年代中,亲眼目睹日寇的投降,也会经历国民政府在抗战胜利后的疯狂敛财,更会亲历新的中国,在那一句充满方言味道的声音中,屹立而起的历史时刻。 孩子在张安平的怀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像是要和母亲争夺父亲的爱一样,张安平埋下头,温柔的开始晃动着身体: “小希希,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朱怡贞抢着要去洗碗,却被王春莲轻拉着回到了套间,压着她的肩膀让朱怡贞坐下后,干劲十足的杀到了厨房忙碌起来。 此时的张安平,抱着怀里的小生命,满眼都是小生命咿咿呀呀的样子。 【我老公好可爱!】 “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你早说啊!” 阿姨啊,您怕是不知道张世豪这三个字的含义吧! 都说最难处理的是婆媳间的关系,但婆婆却在这里尽职的扮演着“王妈”的角色,那种小心翼翼的维持和付出,让曾墨怡动容。 王春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双期待的眼睛中也浮现了怒意,但紧接着又恢复了仆人对主家的尊重: 晚饭丰盛到有些浪费,只是王春莲说什么也不同桌,振振有辞的称她一个下人,怎么能和主家同席? “臭小子,这么不给你爸爸面子吗?” 听着外面张安平炫耀似的说自己哄睡了小希希,朱怡贞突然间想起了远在圣地的丈夫,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幻想着林楠笙能抱着孩子温柔的哄他/她的样子。 他炙热的爱在这一刻全都显现,抱着怀里的小生命,有一种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愿意给你摘下来的激荡豪情。 一时间竟不觉痴了。 …… 他其实知道母亲只是在等他的一句同意,但这个“白眼狼”就是不说,最后把王春莲属实是惹恼了,“王妈”终于成了王春莲,气急败坏的揪住了张安平的耳朵,即将大骂“白眼狼”的时候,张安平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朱怡贞透过门缝悄悄瞥了眼抱着小希希不舍得放下的老师,却没有附和“王妈”的话。 他是个大特务没错,但他……在抗日的立场上,真的做到了【孤注一掷】。 “我不管,要么你把墨怡送到重庆,要么,我去上海伺候我儿媳妇!” 朱怡贞闻言苦笑起来。 将本就洗干净的尿布再洗了一遍后,王春莲埋头从卫生间出来,悄悄瞥了眼抱着小希希不愿意放下的儿子后赶紧走入了通往阳台的套间。 她看着抱着孩子的他,无数个日夜中朝思暮想的画面在这一刻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眼里仿佛有光在闪烁。 …… 张安平作为一个挂逼,他在后世以上帝视角见多了因小失大、因疏忽而导致崩坏的各种剧情,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允许犯下任何低级的错误。 但她真的放心不下儿媳,不愿意让儿媳感受到自己当初在上海时候的无助和绝望,所以才磨着表哥,在接受了培训后以仆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儿媳这里。 “王妈,我、我……” “妈,委屈你了。” 曾墨怡望着丈夫消失的窗户,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可她也为自己的任性做出了足够多的补偿——曾经以为独子马革裹尸,对着遗照几度昏死过去的母亲,又怎么能不晓得儿子处境的危险? 她更多的念头其实是想照顾好儿媳,让背负沉重责任的爱子能少操一份心,她知道儿子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绝情和冷酷,知道儿子一样惦记着身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夫人,做为母亲,她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 张安平只好耍无赖,一遍又一遍的将母亲的饭菜端到饭桌上。 他轻笑。 门开,熟悉的可人儿映入在了张安平的眼帘。 接过孩子的曾墨怡哄着孩子:“小宝宝,妈妈来喽,让妈妈抱抱。” 要是贯夫在,那……更好了。 王春莲从厨房出来,看着哄孩子的儿媳,身子僵了僵后,慢慢的转身,亦步亦趋的又回到了厨房,茫然的继续忙碌。 巷子里,张安平听着家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脚步逐渐坚定起来。 距离未来还很远呢。(本章完) 第18章:家事、国事。 人类需要讲科学,但挂逼不需要。 所以,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张安平就觉得自己又能一拳打死几头牛了。 可惜,牛还没打呢,他老子就出现了。 病床上的张安平做柔弱状: “爸……” “少装了!”张贯夫黑着脸道:“昨天醒来,你就生龙活虎,真以为我不知道?” 张安平取消虚弱状态,赔笑: “爸……” “你还知道……”张贯夫黑着脸,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说儿子不该救老戴? 还是说儿子总让担心?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张贯夫改变了语气跟口吻: “张安平,值此国难之际,你以身许国,我做父亲的没意见。” “但伱好歹让我张家的香火别断啊!” “墨怡怀孕六个月了,让她回重庆养胎不过分吧?!” “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张安平一脸无奈,再一次无奈的道:“爸,咱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 “不提?”张贯夫黑着脸:“我能不提吗?你自己说我能不提吗?” “这件事……真不行!” 张安平态度坚决。 不是他不体恤老婆,而是……不得已啊! 76号里他的“旧部”中不少人在暗中关注着曾墨怡,且“老搭档”李力行也有关注——张安平的“家眷”也还在上海近郊,这种情况下,曾墨怡怎么撤出来? “你混蛋!” 很少骂儿子的张贯夫指着张安平怒骂:“你是铁了心要气死我和你妈对不对?” “你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大不了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可你凭什么把我儿媳妇撂在上海待产?只要一个疏忽,你难道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吗?” 张安平只能装鸵鸟。 他理解父亲,可他要对自己的兵负责——自己以张安平的身份在76号布局那么多,一旦身份出了问题,多少忠于这个国家的热血儿郎要遭殃? “我、我、我……”看儿子装鸵鸟,张贯夫更怒了,恨不得脱下鞋子在这货的脸上来两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咬牙切齿的道: “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张安平可怜巴巴的祈求:“爸,您也是军统老人了,您……就别背后给我捅刀子成不?” “我就是军统老人了,才他吗对你这个要求,过分吗?你张世豪真的连这么点办法都没有?我不信!” 张贯夫怒意勃勃的道: “军统一堆高级干部,谁他妈像你一样把老婆孩子都要填进去?啊!” 军统不乏热血儿郎,但熟知军统高级干部的张贯夫却清楚,像儿子这么……“傻”的高级干部,仅此一例。 当然,这话他不会在外面说,毕竟……国民党人,向来都是高标准的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张安平心道: 我是共产党啊! 见儿子还是油盐不进,张贯夫只能退而求其次: “让你妈去上海,总行了吧?” “不行!”张安平好悬跳起来,开玩笑啊,这种事怎么可能行? 老妈又不是受过训练的特工,很容易露出马脚,一旦被盯上,那后果…… 张安平头皮发麻,他都不敢想那样的残酷画面。 和日伪交手次数太多了,他太了解这帮人的底线了——他们的底线就是没有底线! 如果露出马脚,张安平母亲、妻子、孩子这三重砝码,这些王八蛋能玩出花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张贯夫怒声说:“你存心就是想气死我对不对!” “爸,没那么严重……” 张安平做鹌鹑状。 “最后的底线——我一定要安排人去上海守着墨怡,这总行了吧!这总行了吧!”张贯夫怒气冲冲的逼迫着张安平。 老头子这是跟我玩战术了啊! 张安平恍然,无奈道:“爸,真的不行,这种事,做的越多越容易出马脚。” “再说了,我会给墨怡安排人的,一定会找一个可靠的人照顾她,您放心,毕竟是我老婆跟孩子,我不会……” “你还知道是你老婆跟孩子?!” 张贯夫指着张安平的鼻子,满腹的愤慨没地方发泄了,恨不得拎起张安平暴揍一通。 面对油盐不进的儿子,张贯夫实在没招了,只能撂下狠话: “你有种就别登老子的门!” 说完,张贯夫气冲冲的摔门离开。 门口守着的徐百川小心翼翼的问候: “伯父。” “哼!” 一贯待人温和的张贯夫恶狠狠的对着徐百川哼了一声,也不作答,扬长离去。 徐百川也为之苦笑,随后示意刚被他打发到远处的特务过来守门,自己则进了病房。 进门后徐百川看着在病床上唉声叹息的张安平,忍不住道: “老弟,你也是够犟啊!” 在他看来,有无数种办法将曾墨怡接回来。 当然,其中需要做不少的准备跟掩护才成。 “干我们这行的,做得越多,越容易露马脚。”张安平叹息:“我不敢赌啊!” 【张安平】这个名字,在76号短时间内是一道无法绕过的坎,有关的亲属消失,或许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但或许的另一半呢? 他不敢赌! 若是因此而让那些因为他的命令而身处狼穴的战士暴露呢? “身以许国,再难许家啊!” 徐百川悠悠的叹息一声:“局座禁止婚配的命令,其实……也对。” 张安平瞥了眼这个帽子人,没好气道:“要是全员如此倒是没问题——行了,不扯这个了,说说今天都有什么事发生。” 徐百川道:“宜昌撤退的扫尾工作完成了,卢作孚先生今天到重庆了。” 宜昌撤退说的是宜昌大撤退——在短短四十天的时间里,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先生,以交通部次长的身份,指挥完成了这次撤退,累计百余万吨的物资中有近十万余吨的军工设备。 相比两年后的敦刻尔克捞走的几十万人意义,宜昌大撤退撤离的宝贵物资,对此时的中国更重要! “卢先生之功,当得起国之英雄这四个字啊!” 张安平感慨万千——如果不是卢作孚先生,这十余万吨的军工物资能有几成抵达重庆? 抗战还有七年之久啊! 少几万吨的军工设备,战场上就得少几百万吨的军用物资啊! 徐百川点头附和,卢作孚先生及他的民生公司,这一次的作为,作用超过百万雄师。 “第一批六千多吨的军用物资,通过滇缅公路从仰光抵达了昆明。” 徐百川感叹说道:“这条输血的通道,终于通了!不容易啊!” 这批物资是苏联的军援,10月份便抵达了香港,结果广州失陷、粤汉铁路中断,不得已想从越南那边入境,结果法国人舔日本鬼子,不允许中国军用物资过境,以至于只能在仰光卸货。 滇缅公路通车后,这批物资便飞速的运抵了昆明。 “要是早早的通车,这批物资还能用于武汉大战,欸。” 徐百川叹息,国囧之际,有时候真让人无力啊! 滇缅公路! 张安平也叹了口气,道:“这条路终究是要仰仗英国佬,就英国佬的德性啊,说不准还得闹幺蛾子!” 历史上,英国人在二战爆发后,蛇鼠两端,在日本人的威胁下把这条重要的输血管道,硬生生关闭了三个月——日本人狼子野心毕现后,英国人“幡然悔悟”。 张安平叹息后神色一肃:“记一下。” “你说。” “向本部建议成立‘滇缅路行动委员会’,成立多支便衣队,防止日本特务在滇缅公路搞破坏。” “用你的名义?” “我们俩吧。” “行。”徐百川也没客气,他当这个徒有其名的上海区区长,既然没有实权,抱着大腿混点功劳总行吧! 混了点功劳的徐百川继续专业的“播报”大事。 “对了,因为这批物资到昆明了,所以副领袖要去昆明视察,好像还要发表演讲——咱们这位副领袖,这方面倒是擅长。” 徐百川带着些许的戏谑的口吻——军统的人嘛,属于军职,对文职天生自带对立情绪,副领袖又是自成一系,跟军统所在的嫡系天然对立嘛。 张安平却愣住了,汪某人要去昆明? 草!这厮要叛逃啊! 历史上,这厮就是先去的云南,然后从云南去了越南河内,发表了臭名昭著、满是谄媚的“艳电”! “他要叛逃!” 张安平不顾疼痛的起身,吓得徐百川赶紧将他摁住。 张安平急眼了:“老徐,快,带我去找局座!” 徐百川被张安平喊出的四个字吓到了,连忙厉声呵斥: “安平,你胡说什么!” 从上海传来的情报(条约照片),张安平是直接呈戴老板的,且这件事关系重大,戴老板也好、张安平也好,都没有声张——前段时间因为刺杀案,戴老板狠盯了汪系一阵子。 但随着“夫人”将真相告诉戴老板,随着戴老板对孔家“服软”,戴老板也悄悄收回了盯着汪系的眼线。 汪某人毕竟是国民政府(党)二号人物,名望极大,若是被曝出军统盯着他们,本就名声不好的军统,怕是会被万人锤爆。 徐百川在这件事中是不知情的,所以才会因张安平喊出的四个字变色。 “这孙子绝对是要叛逃!前不久他的人就跟日本人签订了密约,这个关头忽然离渝,八成是要逃啊!” 张安平急的直转。 “安平,你先别急。”徐百川安抚张安平:“你有伤在身,我去帮你喊局座。” 张安平哀声说道:“老徐,带我去找局座吧!” “你身体都这样了……” “我死不了!”张安平吼道:“他要是叛逃了,比死十个我后果更严重!” 眼见张安平这般坚决,徐百川无奈,只能唤来门口的特务,将张安平搬上担架,抬进了汽车。 开车的苗凤祥怕颠到张安平,一路不敢提速,张安平怒道: “苗凤祥,你特码再磨磨唧唧,我毙了你!” 苗凤祥只能猛踩油门。 徐百川见张安平这般的急迫,小声问:“真的有这么严重?” 自全面抗战以来,不是没有出过投降的文官,可在徐百川的认知中,像汪某人这样的二号人物,说什么也不可能赤果果的投降吧? 再者,武汉会战之后,其实很多人已经由悲观转乐观了,这时候投降? 不至于吧? “比你想象中的更严重!” 张安平阴沉着脸,浓浓的杀意让徐百川咋舌,他叮嘱张安平: “老弟,我相信你的判断,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不能无的放矢,明白吗?” “我知道。” 汽车驶入了罗家湾的局本部,在一群加班狗诧异的目光中,担架直入本部大楼,一路绿灯的进了局长办公室。 加班狗的大统领戴·老板·春风·舅是跳出办公室的,看着被手下吭哧吭哧抬来的张安平,戴老板怒不可遏: “你疯了!” “徐百川,我毙了你!” 往后缩的徐百川不得不上前,刚要开口解释,张安平就虚弱的道: “局座,他要跑,他要跑了!” 戴老板浑身一震,随即喝道:“把人抬进来——看什么看!去干活!” 办公室内,戴老板急匆匆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扫落地上,示意将张安平的担架放在桌上,随后喝退了抬张安平进来的特务,低声道: “你哪来的消息?” 张安平语塞,迟疑了下,他道:“您别管消息来源,最好现在在机场堵他!” “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戴老板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你猜的?” 以张安平的性子,若是有证据,怎么可能不给他? “是!可我有百分百的把握!表舅,不能让他跑掉啊!” 戴老板哭笑不得,就凭猜,你就让我去堵党内的二号人物? 你当你舅是一字并肩王吗? “安平,那位要去昆明,校长是知道的,校长都没说什么,我凭什么去拦?我凭什么去拦啊!” 戴老板苦口婆心道:“而且这都是你的猜测!即便有证据,你觉得一丁点证据就能让校长拦他?你太小看汪某人了!” “舅,将在外……” “闭嘴!”戴老板神色冷了下来:“你知道你……”他看着虚弱的外甥,狠不下心教训,语气又柔和起来: “安平,职权以内,你明白吗?职权以内啊!” “要是他叛逃了,后果不堪设想!” 戴老板无奈道: “秦桧敢用莫须有三个字杀岳飞,是因为他背后有人!” “我凭什么用莫须有三个字去拦他?” “他是汪某人啊!” 汪某人会叛逃吗? 戴老板不确定,外甥这般的肯定,他其实是倾向于外甥的。 他毕竟是搞情报的,有敏锐的嗅觉,日谍在重庆的谍网前不久被毁,按理说日谍该消停了,但最近日谍却异常的活跃,再加上张安平送来的情报——日谍暗中帮汪某人叛逃,不是没有可能。 但那些条约的照片他已经给大队长了,可大队长不认为汪某人会叛国,而是笃定对方只是借此来攻讦自己以夺权。 在这种情况下,大队长更不愿意给对方以把柄。 限制他出行不就是把柄吗? 戴老板看得很明白。 换句话说: 汪某人真跑了,他戴春风肯定挨批,但他情报头子的责任是尽到了! 可要是因为他的缘故,成为汪某人在政治上向大队长发难的借口、刀锋,那他铁定会被当做晁错的。 汉景帝不知道晁错是无辜的?是正确的? 他知道! 但杀了晁错,就给叛军少一个借口。 他戴春风,可想当晁错。 张安平向来理智,又岂能不明白戴老板的心思,但知晓历史的他,站在历史关键的分叉口上,不伸一把手怎能甘心? “局座!” 张安平急声哀求道:“我求你了!” 看着哀求的外甥,戴老板不忍的闭目,但再次睁眼后,他目光又恢复了冰冷。 戴老板缓和语气:“安平,这件事你不要操心,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你……” 张安平看着决绝拒绝的戴老板,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话: “恨不能……” 话未完,怒火攻心的他眼前一黑,脑袋无力的垂倒在了担架上。 戴老板焦急的大喊出声: “快来人!” “医生!” 抱歉,有些沉重。 其实,我也很憋屈。 但超时空管理局的规定如此。 (本章完) 第19章:就让你比我技高一筹! 上海。 亲手“策划”了林楠笙【叛逃】的徐天,承受的压力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如果他的上峰不是张安平,这时候的徐天,最应该做的事是背着包袱跑路! 万幸他的上峰叫张安平,一个从来不会给部下甩锅的人。 所以,目前上海区仅有的几名知情人,都知道林楠笙【叛逃】,是张安平的手笔,徐天只是一个经手人。 可即便如此,徐天的压力也非常的大。 因为按照张安平的计划,林楠笙情报组被俘的兄弟,必须……一个不漏的接回来! 但关键是现在张安平“失联”了。 上海区的视角,是接收不到张安平重伤住院的消息。但一连几日没有张安平的电报,上海区的临时负责人徐天自然意识到张安平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不得不暂停对上海区的遥控指挥了。 可是,计划能因为张安平的“失联”而终止吗? 徐天做出了选择: 不能! 林楠笙情报组的成员,必须一个不漏的接回来! 好在张安平给他的尚方宝剑依然生效,好在上海区的架构让徐天能凭借张安平的尚方宝剑控制局势,而不是陷于无休止的权利争斗中。 公共租界,美联咖啡屋。 一身西装革履的徐天,像一个成功人士一样,悠然的喝着咖啡。 没有人会将他跟特高课的高级翻译联系到一起——直到一个穿着风衣带着礼帽的人进来。 对方直奔徐天而来,笑吟吟的坐下后将帽子轻轻放到手边: “又见面了。” 顾慎言! 此人便是徐天要接头的对象。 代号‘木马’! 顾慎言当过特别组时期的大管家、外联负责人,打入敌人内部潜伏,理论上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特别组的架构让他不需要跟更多的自己人打交道,而外联,也不过是跟吕总方、吴敬中打交道,只要确保这其中的环节不出问题,身份的保密性其实还是极高的。 他跟徐天是熟人——两人都是特别组的高层,自然是见过面的。 徐天一脸平静: “说正事。” “说。” 徐天轻声道: “我会派人以重庆本部秘密特派员的身份跟日本人接触,我需要你跟日本人确认他的身份。” …… 松室机关。 这几天,松室良孝的目光,一直牢牢的定格在重庆。 如果这件事功成,那他就是帝国的功臣,过去的种种失利,在此次大功面前,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为此,他这几天将上海区特务的控制权力,尽数交给了冢本跟冈本。 但一件事打乱了松室良孝对重庆的专注。 “机关长,我们抓到了一个人,对方自称是重庆军统的代表,想跟您谈一笔交易!” “军统的代表?跟我谈一笔交易?” 松室良孝愕然。 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前,当时还是特务处的军统,跟日本人是偶尔合作的,比方说一致对待共党的这种事上面。 但全面侵华以后,军统唯一一次跟日本特务机关的合作,大概是跟楠木实隆的合作——下场就是军统掏出了真情报,只从楠木手中拿到了几十万日元,最后一笔几百万日元被楠木用隔几日才能兑的汇票给坑了。 “军统的人想跟谈我交易?!” 松室良孝顿时生出兴趣,他倒是要看看军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通知顾慎言,让他过来。” “我们的客人嘛,等顾慎言来了以后再让他进来见我。” 松室良孝相招,顾慎言自然是第一时间赶到。 他被松室良孝安排进了书房,负责窃听他跟军统代表的见面谈话。 军统的密使在松室良孝警卫的带领下,来到了松室良孝的办公室。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此时一个在键盘上搬砖的中年人流露出无比的心酸……),若不是对方进来后毫无畏惧之色,纵然是以松室良孝的火眼金睛,都难以在第一时间相信这个人,会是军统的密使。 松室良孝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待对方坐下后,他边倒茶边问:“先生如何称呼?” “免贵姓白,白不回。” “白不回?”松室良孝轻呢后目光一变,肃然道:“先生好胆量!” 白不回——败不回! 他仔细打量着对方,从对方举重若轻的表情上,他看到了无畏生死的轻松,心道: 军统倒真的是会选人啊! 白不回笑了笑:“若是无胆,白某人也不敢应下这般任务!” 松室良孝打消了威压的念头,直截了当的问:“那就闲话少说——白先生此行意欲何为?” “换人。” 松室良孝目光一凛:“什么意思?” 白不回淡然的掏出一叠照片,轻轻摆在了桌上:“用你们的人,换我们的人。” 松室良孝望向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被刑讯后的人——他们的身份毫无疑问。 “白先生未免太想当然了吧!”松室良孝目光从照片上收回,冷冷的道:“贵部手里才有几人?” “只换26人!” 松室良孝顿时了然,26人,是林楠笙被捕叛变后,林楠笙情报组被捕的人数。 “一换一么?” “对。” “白先生没有格外的要求?” 白不回摇头。 松室良孝伸出脑袋逼近白不回,用带着压迫的口吻问:“林楠笙呢?” 白不回平静道: “死人,有必要换么?” 像是在配合白不回的回答,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秘书快步进来,在松室良孝的耳边低语: “机关长,刚刚传来消息,林楠笙的座驾在大林路遭遇了两辆汽车的围堵后遭引爆,林楠笙当场被炸死。” 松室良孝神色不变的听着,他一直看着白不回的神色,发现白不回轻笑的脸上,挂着一抹的……嘲弄。 松室良孝示意秘书离开,随后拍着手说道: “白先生好手段,军统……好手段!” 他没问白不回怕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杀了他的废话——以败不回为名,此人必然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何必如此问? 白不回争锋相对:“过奖——机关长应该清楚,军统,容不得叛徒。” “白先生说的是。”松室良孝并没有动怒,反而和声道:“此事我还需再三斟酌,白先生不如在鄙人府上做客几日如何?” “松室先生既然有请,白某自不会推辞!” 白不回起身,像在自己家一样,悠然的跟随着警卫离开。 白不回才走,顾慎言便从套间中出来。 “顾先生,认识他吗?” 顾慎言谨慎道:“机关长,此人……我大概是认识。” “大概?他是军统之人?” 顾慎言摇头:“他要是我认识之人的话,他……应该是中统的人。” “中统的人?” 松室良孝愣了,随即笑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 白不回……居然是中统的人? …… 咖啡屋。 顾慎言看着徐天发问: “你想怎么做?” “我需要伱向日本人确认,密使……是中统的人!” 中统的人? 顾慎言疑惑万分,为什么? “然后呢?” “坐等查出真相。” 徐天如是说。 …… 松室良孝在很久之前就开始对特务处布局。 当然,此时的松室良孝还不知道他在军统的钉子已经在戴老板的监控之中,之所以不拔除,是因为时机不到而已。 在见到顾慎言确定白不回并不是军统的人以后,松室良孝就开始了秘密调查。 这一仔细的暗查,真相便浮出了水面。 松室良孝的心情格外的好: “顾桑,你猜白不回到底是谁派来的?” “徐蒽赠?他想以死士诬陷军统跟我们勾连?”顾慎言做出了大胆的猜想。 “不!” 松室良孝摇头,用带着佩服的口吻说道: “白不回,是中统的人没错,但他的任务,不是中统下的!” “这么说……确实是军统想跟我们换俘?” “不!” 松室良孝又一次否定: “顾桑,你又猜错了。” 顾慎言懵逼,然后一记马屁奉上:“还请机关长解惑,小的现在一头的雾水。” “军统,就没有跟我们换俘的打算,也就是说,军统局本部,根本不晓得这件事!” “啊?那……” “是上海区!” 松室良孝智珠在握:“真正想换俘的是上海区!” “不对!”顾慎言惊道:“我们的人在中统手里,军统局本部出面,自然可以从中统手里将人要回来,但上海区不行!” “机关长,他们就没有换俘的打算!” “您千万不要上当!” “顾桑的反应真的是敏锐啊!”松室良孝夸奖起顾慎言,随后问道: “那你觉得上海区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 顾慎言思索起来,忽然间眼前一亮,他道:“他们难道想劫人?” 说完,顾慎言激动的来回踱步,边走边念叨: “上海区拥有极强的行动力量,我们这一次破获了上海区的一个情报组,但并没有伤到他们的行动力量。” “机关长,他们一定是想劫人!他们有这个能力!” 说到这,顾慎言激动道: “请机关长顺水推舟,暗地里布置伏兵,一旦他们决定劫人,我们便能瓮中捉鳖!” …… 咖啡屋。 顾慎言并没有太吃惊——张安平的操作比徐天的操作更惊心动魄呢,他早习惯了有木有! 他问徐天: “你到底想怎么做?” 徐天神色好奇的道:“你说如果松室良孝看破了我的计策,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顾慎言凝神思索。 布置伏兵瓮中捉鳖么? …… 松室良孝没有回答顾慎言的建议,而是询问道: “顾桑,你说对情报机构来说,重要的是什么?” 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情报网络啊!” 顾慎言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啊,重要的从来都是情报网络。”松室良孝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用感慨的口吻说道: “上海区有几张这样的情报网,可惜以前一直被他强悍的行动能力所掩盖,直到林楠笙交代我们才得知啊!” “其实强悍的行动能力,本就是依靠更强悍的情报获取能力而存在的,但偏偏我们以前忽略了这一点!” 一支行动力量,经过缓慢或者快速的渗透,短时间内的是可以重新补充到的——上海区身后有一支骁勇的忠救军,想要补充行动力量,真的太容易了。 但情报网呢? 一个高价值的情报人员,想要达到能轻易获取更多情报的位置,太难太难了。 “我更想破获上海区的情报网,顾桑你可明白?” 顾慎言恍然道:“机关长,我明白了!” 随后,他犹豫的说道:“可是……按照军统的规矩,这些换回去的人,是不会受到重用的,他们必须经过一年或者更长时间的考察后,才能重新进入工作岗位。” “我知道!” 松室良孝摆摆手,道:“我有准备!帝国的中国战略,不指望一年两年来完成——这将是一个长期的工程!” “顾桑,你去想办法策反几枚钉子,等他们被营救回去以后,短时间内我不会启用他们!” “一年或者更长时间以后,我才会启用他们,你明白吗?” 顾慎言压抑着喜色:“机关长,小的明白!您就等着看我的手段吧!” …… 咖啡屋。 “通常来说,大胜之后的敌人,心态会更‘平和’些,因为他不需要暂时用可有可无的战绩来点缀自己。” 徐天平静的分析着: “现在的松室良孝,就处于这种心态中。” 顾慎言懂了:“你是说,他不会满足于伏击我们的行动力量?” “对!他有九成的可能会选择放长线钓大鱼!” 顾慎言赞同——如果上海的日本情报机构没有对林楠笙的大胜,此番他们手里若是有几十个被捕的抵抗分子,他们最可能的选择是: 枪毙,震慑! 但松室良孝现在摧毁了一张上海区的情报网络,将几十名隐藏极深的卧底揪了出来。 这时候的他,不需要用尸体来震慑,更不需要用尸体来证明自己没有尸位素餐。 在情报网络跟行动力量之间,有大胜傍身的松室良孝,一定会选择“目光卓远”,而不是图眼前的蝇头小利—— 这就跟富人和穷人的对比,富人之所以能目光高远,可以放弃眼前的小利,是因为他能做到不在乎! 而穷人,不行! 穷人不知道舍小利搏大利么? 知道啊! 但穷人,不得不信奉落袋为安。 而富人,则可以不考虑这点。 现在的松室良孝,就是这么个心态。 顾慎言佩服的看着徐天,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张安平。 算计人心的时候,最高的境界是让对方以为自己算计了你! …… 松室良孝默默的注视着顾慎言接下来的动作。 这是他对顾慎言的考验——他相信顾慎言的忠诚,因为林楠笙情报组已经证明了顾慎言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他考验的是顾慎言的能力,只有有能力了,他才能对顾慎言委以重任。 而顾慎言没有辜负他的期盼。 在接下来,顾慎言成功暗中策反了四名被捕的军统成员,并以障眼法,将另外三人打造成了疑似暗中叛变的存在。 如果仅仅是这样,松室良孝不觉得顾慎言的手段有多厉害,真正让松室良孝满意的是顾慎言接下来的布置: 被策反的四名内奸,被顾慎言分成了三组,a组单人一组,将长期潜伏。 b组两人,相互不知道身份。 c组一人,他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通过蛛丝马迹,揪出b组潜伏的两个内奸。 而a组的一人,将隐于c组的这一人身后——换句话说,b组两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掩护c组这一名内鬼。 但真正寄予厚望的,其实是a组的这一名内鬼,无论b组的两人还是c组的一人,都是烟幕弹,都是防火墙! 对于顾慎言这般的布局,松室良孝只有一个反应: 竖起大拇指! 高!真高! 此人是冈本平次的人,真是……可惜了! 夸奖完顾慎言以后,松室良孝意气风发的站在窗前,轻声说: “上海区……就让你们自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吧!” (本章完) 第20章:风向变了 公元1938年12月18日,两架飞机自重庆起飞。 一架搭载着中华民国的一号前往西安,另一架则搭载着中华民国的二号人物,前往了昆明。 前者是去西安主持召开对日的军事会议,而后者,则是自称前往昆明做动员演讲。 12月19日,自称要做动员演讲的汪某人一行自昆明乘坐飞机,前往了越南河内。 一直注意着汪某人行踪的戴老板二话不说就从重庆飞往了西安,面见大队长道出了汪某人疑似叛逃的可能。 12月22日,日本政府发表了第三次近卫声明(第三次对华声明),提出了: “承认满洲国”、“共同防共”、“经济提携”三项中日关系原则。 中日舆论一致认为汪某人的外出是代表国民政府而为,中外舆论一片哗然。 24日,大队长中断在西安的军事会议,赶回重庆解决汪某人带来的问题。 26日,大队长在“总理纪念周”上发表演讲,痛斥近卫声明后,公开谈及了汪精卫的事情,称:汪先生此次离渝转赴河内,实为转地疗养,外界一切皆为谣言——不信谣不传谣。 同时,他还称汪某人“爱党爱国”,且与他个人之间有着久经患难的“深切关系”…… 他要求新闻界不得非议汪某人,希望对汪的舆论“宽留余地”。 同一时间,国民党宣传部也秘密指示新闻界“停止讨汪肃奸”。 …… 没有一颗强大的内心,特务这一行自当是干不了的。 在军统昏厥后的张安平再一次醒来后,就变得很平和了——平和到闻讯赶来的张贯夫,都没敢再喷儿子,严父秒变慈父。 他小心翼翼的陪着儿子说话,儿子跟个无事人似的,根本看不出之前被抬去局本部的急迫跟心焦,整的张贯夫严重怀疑儿子遭遇的刺激过大导致心性大变了。 张贯夫离开后,徐百川担心的陪了张安平半宿,东扯西扯了大半宿后,终于忍不住说: “安平,你要是有火……可以尝试发出来。” “没火——我已经尽力了。”张安平苦笑:“事情再坏,能坏到哪去?” 是啊,事情再坏能坏到哪去? 先辈们不是扛过了这悲苦的八年全面抗战吗? 先辈们终究是将日寇赶出了家园! 先辈们终究是为新的中国铸就了钢铁的脊梁,终究是让后世的孩子们,有了稚子问核的底气嘛! 尽管张安平说着再坏能坏到哪去,但依然时时刻刻关注着新的动态—— 汪某人叛逃河内以后,国民政府的反应终究是希望汪某人能回头是岸,可惜这样的一片苦心,终究是错付了。 对一个铁了心要做汉奸的人来说,没有回头是岸,只有一条路走到黑。 …… 26日,在大队长公开回应汪某人叛逃事件的时候,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出现在了张安平的病房。 林楠笙! 前不久,上海区启动了对林楠笙的制裁,两辆汽车堵住了林楠笙的座驾,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后,林楠笙在爆炸中化为了湮粉——然后,乔装打扮后的他被秘密送出了上海,自长江一路逆流而上,来到了重庆。 抵达重庆的第一时间,他便被徐百川派人带到了医院。 进了医院,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林楠笙三步跨作两步的到病床前: “老师,您怎么受伤了?伤哪了?您没事吧?” “美事——”张安平摆摆手,示意林楠笙坐下,林楠笙却没坐,扶着张安平靠在床头后,才缓缓的坐下。 “楠笙啊,这一次委屈你了。” 林楠笙起身,高声回答: “为党国效力,是学生的责任。” 瞥了眼林楠笙,张安平心道: 口号喊的最响亮的几个人,没一个心向党国的,包括我张某人。 “行了,你先坐,别动不动就起身——”笑着斥责了林楠笙一句后,张安平才道: “楠笙,伱怪我吗?” “学生不敢。” “不敢?那就是怪我喽?”张安平失笑:“你倒是胆大。” 林楠笙故意流露出不满的情绪: “老师,学生真的不理解。” 不理解是真的,他的情报组,明明潜伏的这么好,怎么说暴露就让全部暴露? 至于他背负的骂名,他反倒是不在意。 “以后啊你就会知道——你老师我什么时候做过亏本的生意?” 张安平笑着给林楠笙宽心。 林楠笙心道: 要不是如此,我怎么可能服从命令? “我带出来的这帮学生啊,”张安平摇头叹息:“一个个都这般的耿直,在我手下还好说,这以后要是到别人手下,还怎么活啊!” 林楠笙赶紧表忠心:“老师,学生永远追随于您!” 张安平呵笑,你小子的入党手续是经过我手的,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欸,这人一受伤就容易说秋风道凄凉——”张安平自嘲的嘀咕一句后,正色道: “林楠笙,我现在代表党国交予你一项任务!” 林楠笙再度起身: “请老师吩咐!”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王举,你现在的任务是去这个地方——”张安平将一张纸条自被子下面拿了出来,林楠笙接过以后他继续说: “这里是一群大学生集会的地方,你的任务就是打入进去。” “过段时间,会有人策动你们一起去延安,届时你跟着他们去就行——沿路有几个局里设置的关卡,关门用来拦阻这些投奔延安的学生,你要负责带着他们避开这些关卡。” “抵达延安后,你就要潜伏下来,直到我派人唤醒你!” 上海的时候,徐天交给他任务的之际,就向林楠笙透漏过以后的任务,此时听闻到张安平的如此说,林楠笙也不意外,肃然领命。 “这里面……”张安平的被子像个百宝箱,他又从里面掏出了一个档案袋: “这里面,有我这两年秘密向延安派遣的钉子名单,目前扎根下来的一共21个人,这些人我就交给你了。” “记下他们的联络方式后,东西马上烧掉!” “是!” 林楠笙用尽了气力才控制住身体因为激动而可能出现的颤栗。 21名! 眼前的这个“老师”,竟然向延安打入了整整21枚钉子! 张安平暗暗点头,林楠笙这小子不错,起码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蒙混过关了。 他又又又从被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这个……是中统在延安布置的钉子,当老师的没什么礼物送你,这个就给你吧——你到延安扎根以后,这个可以作为晋升之资交给共产党。” 林楠笙快速扫了眼纸条,眼皮又忍不住跳起来——三个! 又是三个卧底! 林楠笙昂首挺胸的回答: “请老师放心,学生一定不会辜负老师期望!” 张安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林楠笙应该被激动所笼罩吧? 可惜他不会知道,这些名单我党早就掌握了…… 林楠笙正在默默背诵张安平给他的绝密资料的时候,戴老板来了——这其实也是张安平的算计,他就是故意要让林楠笙跟戴老板碰头的。 原时空中,郑老六之所以被戴老板怀疑、被毛仁凤怀疑,不是说六哥办事露出了马脚,而是对上地下党以后,六哥的表现太让人怀疑了。 这么说吧,他张安平对上日本人,屡战屡胜、屡胜屡战,随手挖的坑就能把日本人坑成死狗。 那以后要是对上地下党,突然间变成了干啥啥不行,谁不怀疑? 所以,张安平需要一个能把自己变成“蠢猪”的角色。 林楠笙扮演的就是这么个角色。 以后张安平对上地下党,干啥啥不行后,查来查去是自己身边出了这么个高级别的“叛徒”,那他张安平这般无能,也是情有可原的不是? 而之所以让林楠笙跟戴老板碰头,是因为他需要让戴老板看清楚,他张安平早早的就进行了布局,到真出问题的时候…… 非战之罪啊! “局座好!” 林楠笙一看戴老板进来,本能的将资料收到身后,然后站起来高声问候。 “林楠笙?” 戴老板一眼就认出了林楠笙,随后恶狠狠的瞪了张安平一眼,拍着林楠笙的肩膀,亲切的说道: “你可是我党国的大功臣啊——坐坐坐,这一次受委屈了,心里……不怨恨你老师吧?” “报告局座,学生不怨恨老师!因为老师的布置一定是别有深意的!” “是吗?”戴老板笑眯眯的疑问了一句,随后感叹道: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前几天我听到你被刺杀的消息,还专门找你这个不靠谱的老师询问呢。” “多谢局座关心!” “好好好,胜不骄败不馁,不愧是我党国精英——世豪,你对林楠笙现在没安排吧?你前几天不是建议在滇缅路设置一个支队吗?我看林楠笙就不错!” 张安平暗中吐槽: 老戴啊,收买人心就别当我跟前演行不行?我现在把林楠笙给你,你敢给他一个滇缅路支队指挥的职务? 但他还是配合着说道: “局座,这可不行,我给林楠笙另有重任。” “那就太遗憾了——楠笙啊,好好为党国效力,党国是不会亏待任何忠臣良将的!” “是!职部誓死为党国效力!” 戴老板人心收买结束后,看林楠笙没有眼色的不离开,便故意抬手看了眼时间。 林楠笙见状顿时为难起来,张安平道: “林楠笙,这些资料你先放这吧——待会儿你再过来。” “是。” 林楠笙舒了口气,赶紧将资料装进档案袋交给了张安平,这才毕恭毕敬的向两人告别离开。 林楠笙一走,戴老板便笑眯眯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还不让带出去看?” “舅,这可都是要命的东西。” “嗯?” 戴老板豪气,毫不客气的从张安平手里拿过档案袋看了起来。 “咦?21个?我记得四月份的时候,你说当时就剩13个了——这几个月就又埋进去了八枚?” 张安平得意一笑,矜持的道:“平均一个月一个,效率很一般的。”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戴老板笑骂一声后,好奇道:“你这是想让林楠笙做延安那边的负责人?” “嗯,这小子机灵,能在日伪中吃的开,去共党那边也不会有问题。” “你这考虑不错,延安那边确实需要一个总负责人,林楠笙做事可以。” 戴老板认可张安平的想法,心道这小子就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他目光扫到了中统的三名卧底的资料,啧啧道:“姓徐的连这个都舍得给你?” “换来的呗。” 戴老板自然是明白张安平要这名单的意思,外甥的手段他现在也没啥质疑或者要指导的了。 收起资料,他照例问了问张安平目前的状态以后,轻声道: “安平,你这件事做的非常的合适!因为啊,现在……风向要变了!” “嗯?” 张安平满脸的不解。 “我跟校长一道回来的,校长亲口跟我说的。” 张安平不解道:“表舅,您就别卖关子了!什么风向变了?” “武汉会战结束了,就像你之前预判的那样,这一战后,日本人失去了战略进攻的能力,以后啊,我军跟日军就进入了战略相持。” 戴老板话锋一转:“自双十二之变后,国军改变了对共军的态度至现在,你知道共军现在有多少人吗?” 张安平道:“应该有十几万吧。” “不!仅八路军,便至少在21万以上!” 戴老板神色肃然道: “而共军在接受改编前,他们的人数只有四万五!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们就翻了五倍!” 这个数字给戴老板的感觉很诧异,但对张安平来说,诧异? 开玩笑! 八路军身居敌后,在举国抗战的背景下,人数的增加很容易理解。 因为,敌人在我们的国土上肆虐啊! 况且身在敌后的八路军越多,对日军的迟滞作用就越大,后方吸引的日军军力越多,前方国军需要面对的日军就越少,这么明显的道理,国民政府不懂么? “风向变了?我明白了!” 张安平做恍然状。 “你小子对共党的警惕是对的!” 戴老板满意的说道:“以后啊,你还要加大对共党的渗透力度。” (本章完) 第24章:军统电讯处特别支部的事 (这是第21章,作废了几章,忘记改名字了。) 躺病床的张安平,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挂壁,可面对现在的局势,他也没搞明白。 对国民政府来说,这时候最重要的不是应对汪某人的叛国之举吗? 1938年12月29日,汪某人在越南河内发表了臭名昭著的“艳电”,其大概意思就是跪舔第三次近卫声明的三个要点。 可以这么理解——我们要放弃抗日,任由日本人在我们身上拉屎撒尿,然后跟日本人善邻友好…… 这是赤果果的公开性的叛国有木有! 在这种情况下,难道不应该统一思想、强调抗日、打击投降思想、打击投降派吗? 但国民政府怎么做的? 驳斥了艳电以后没多久,在1月21召开的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国民政府确定了: 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八字方针! 在这个举国抗战之际,国民党居然专门建立了“防共委员会”! 都说兄弟阋墙而共御外侮,但到了国民党这边,是只要外侮稍微消停那么一下,就抽空开始对亲兄弟先下狠手——敌人先撂一边,先打自己人! 张安平理解不了国民党高层的心态,但他明白一件事,八字方针的确立跟防共委员会的成立,已经表明国民政府,从淞沪会战之初的积极抗战,开始转型为消极抗战了。 【这大概是国民政府哪怕是到了抗战的尾声,还依旧被日本人差点捅死的核心原因吧——若是国民政府一直保持着淞沪会战时期的决心,也不至于到后期还被鬼子撵着差点捅死吧?】 张安平幽幽的想着。 淞沪会战、及同一时期的太原会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兰封会战、武汉会战,这六场日军侵华后爆发的会战中,国军在“不战国将亡”的心理下,前仆后继的投入了生命的碾盘中,无数伟大而又可敬的生命,在这六场会战中,被消磨碾碎。 但这六场会战下来,日军快速亡华的预谋已经被彻底的粉碎,日本国内的经济也陷入到了窘境,开战之初气焰嚣张的日军,这时候即便是不承认,他们也确确实实失去了战略的主动。 翻阅历史,亡国之战中,被侵略的一方若是取得最后的胜利,经历无非就是: 战略防御、战略相持、战略反击——大获全胜。 当第一阶段目标达成以后,灭国之危已经淡去,此时便是在战略相持阶段大肆的打击对手、消耗对手,然后展开战略反击,将敌人自国内驱逐出去,获取最终的胜利。 国民政府此时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战略防御,进入了第二阶段的战略相持——值此之际,最应该做的就是加强自己的实力、削弱敌人的力量,为第三个阶段做准备。 【换一头猪上去,这时候要做的就是支持在敌后活跃的抗日力量!】 【不管是八路军也好还是忠救军或者其他抗日力量,这时候就应该大幅度的支援他们!】 【如此一来,在前线跟日军对峙的时候,后方也在极速的消耗着日军的力量!彼消我长,长此以往便进入了第三阶段,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敌人从国土驱除,获取抗战的最终胜利!】 可是,国民政府在完成了第一个阶段后,居然……选择了兄弟反目! 明明是消耗敌人从而达到彼消我长目的的好机会,可这个时候,国民政府选择了“我消”——而敌人因为汪某人的叛逃,眼看就要进入“彼长”了! 可国民政府,偏偏选择了“我消”! 张安平能看懂国民政府的“考虑”——无非是经过第一阶段后,哪怕是面对鼠目寸光的汪某人叛逃,国民政府高层也对未来的胜利充满了希望。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就开始提前限制、扼杀未来的对手。 显然,国民党根本没把自淞沪会战起浴血沙场的几十万上百万中华好儿郎的性命当回事,否则,他们绝不至于如此! 【这个时候,真应该换一头猪上去啊……】 张安平默默的心里哀叹。 …… 作为坚定的“反共先锋”,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在防共委员会成立后,毫无疑问的成为了该委员会的重要成员。 于是,躺在病床上的张安平,在第一时间获取了无数隐秘的反共情报。 其中最让人侧目的是某位顽固分子(沈鸿烈)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后,回到山东后的发言: 宁亡于日,不亡于共; 日可以不抗,共不可不打。 这份发言被转交防共委员会后,争议颇多,但受到了不少顽固分子的追捧——作为该委员会的一员,张安平自然收到了这份发言。 “很好!非常好!非常非常的好!” 张安平咬牙切齿的“夸奖”着这份发言——天杀的混蛋,这份发言,你对得起自淞沪会战起,上百万中国军队的伤亡吗? 宁亡于日? 日可以不抗? 那他妈还抗什么日啊! 愤怒之余,张安平现在就迫切的等待着接头人联系自己了——国民党的五届五中全会确定了八字方针后,他就暗中发出了联络信号,想跟钱大姐留下的重庆的联络人碰头,但联系信号发出去后却始终未能见面。 他本来想将情报暗中送去曾家岩的,后来一想,速记员这时候就业了,这份情报就没必要送了。 1939年2月11,北方小年,正式从医院出来的张安平,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未得到回上海的允许,便在局本部兼职宣传业务——主要负责汪某人叛国后的针对性宣传。 这一日,他终于等来了回应见面的信号。 钱? 看着回收广告中的落款,张安平大喜,难不成是钱大姐? 当日下午,他便向戴老板的秘书丢了张请假条,上书: 我要去接头 随后便大摇大摆的离开军统,赶往约定的地点—— “反共先锋”“防共委员会委员”便是如此嚣张。 化妆后的张安平一眼就看到了在茶馆中的钱大姐,激动之余确定周围没有埋伏后,才跨步进了茶馆。 “钱大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钱大姐才确定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担担工就是大特务张世豪,她哭笑不得——这家伙果然是什么都能装。 再次见到张安平,钱大姐其实是很激动的,不过她知道张安平的性子,生怕这小子给点染料就开染坊,便故意板着脸: “不是说过嘛,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启用重庆的联络信号。” 张安平当然早就看出了钱大姐的欣喜,可没想到被钱大姐给“斥责”了,他心道: 我就这么不靠谱么?见面都需要敲打…… 张安平赶紧进入正题:“有点事——这边五届五中做出的八字决定您知道吗?” “你说。”钱大姐自然收到了这个,但情报嘛,你懂的。 “这边确定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八字方针,通过了《防止异党活动办法》,另外还成立了防共委员会——” 张安平弱弱的道:“我是该委员会委员。” 钱大姐被张安平“弱弱”“委屈”的表情逗笑了:“伱呀,就别装这么委屈了!” 张安平笑了笑,道:“还有两件事,第一件事,过年期间,林楠笙会带着一群学生去延安,他是我选定的延安谍网的负责人。” 林楠笙是在左秋明“死后”对老师产生质疑并动摇信仰的,在朱怡贞的介绍下入党成为了地下党党员,然后成为了张安平的下线的下线——他隶属于二号情报组,来到重庆后是没有组织关系的,他的身份也决定他不能轻易跟曾家岩的同志见面。 (曾家岩,有八路军办事处。) 所以至今还没有将任务上报呢。 这其实也是张安平对林楠笙的考验——如果林楠笙在拿到名单后,着急想办法跟二号情报组联系汇报情报,那他就得考虑换人了。 情报这一行,有的情报确实是有迫切性的,为此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但有时候情报人员的重要又比情报重要,这就需要情报员对二者进行权衡。 像林楠笙这种情况,他自身就是比情报重要无数倍。 好在林楠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并没有急于将情报送出去,而是在按照张安平的指示跟学生打成了一片,已经取得了这帮学生的领导权,商量着趁过年期间带他们去延安…… 钱大姐是二号情报组的上级领导,自然知道成员们的身份,让林楠笙成为军统在延安的谍网负责人,在她看来无疑是一步妙棋。 “这步棋不错!你这家伙,自己主事果然是样样周全,一旦有个依靠,就想着各种挖坑是吧?” 张安平翻白眼,没必要还……敲打吧! “第二件事。” 张安平神色凝重,道:“这是山东那边的党部主任在八字方针后在山东一次会议上的发言——” 张安平将记载着沈某烈发言的纸条交给钱大姐,沉声说道:“都说上行下效,他这个山东的负责人说的这么没底线,下面的人会更加没有底线!请您转告山东的同志,一定要对国民党严加防范,免得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 钱大姐神色一凛: “我知道了。” 张安平也是因为这份发言想起了一桩惨案——太河惨案! 【1939年三月,在山东博山县太河镇,国民党袭击了我党一支护送众多干部过路的队伍,导致我第三支队几十名高级干部牺牲,护送队伍两百余人,仅有几十人突围。】 自国民党的五届五中全会以后,我党便意识到了国民党的抗战方针发生了转变,但以己度人,值此国难之际,谁能想到国民党的底线会低到这种程度——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也是张安平要跟联络人见面的缘由。 钱大姐也意识到张安平的意思——上行下效,这四个字已经说明问题了。 国民党在山东的负责人敢在会议上说出这种话,下面的人确实的底线就会直接消失! 永远不要低估一群钻营者的丧心病狂。 “您重视就好。”看钱大姐郑重的答应下来,张安平放下心来,打算要溜了,再不跑,保不准钱大姐又得敲打敲打他。 “等等——”看张安平这幅作态,钱大姐没好气的喊住他,小声道:“两次都刷到国军上校了,怎么还这幅德性?” 得,跟张安平接触久了,钱大姐也学会新潮的话了。 张安平讪笑:“我这不是怕耽误您忙嘛!” “别废话了——我这里有一件事不好决定,你帮我参详参详。” “您说。”张安平坐正。 “张维林,你知道么?” 张安平神色平静:“知道,他是前不久从皖南那边调回来的——他们几部电台联名发电要求涨薪,被电讯处董益三招回了局本部。” 他外表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不小。 因为在未来,军统有一个张维(蔚)林案——外界俗称的军统电台案! 此案七名我党党员被捕遭枪决,而他们的身份是:军统第四处(电讯处)中共特别支部的成员。 没错,军统电讯处的中共特别支部。 这是前不久张安平在电讯处溜达时候认识张维林以后想起来的,他记得这个情报组是40年暴露的,因此一直在琢磨怎么保他们。 钱大姐却不知道张安平内心的波澜,她悄声说道: “五天前(时间线前移,张维(蔚)林调入局本部应该发生在39年三月、四月,八月份冒险闯入曾家岩)张维林闯入曾家岩的八路军办事处,想要加入我们。” “当时曾先生接待了他,担心这是军统设的局,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昨天,张维林带着电讯总台报务主任冯传清(庆)来了。” “曾先生说他们有问必答,不像是设局的样子,但他不太确定,便给他们俩人布置了些许任务。” “你觉得他们是真心还是设局?” 钱大姐期待的看着张安平。 他们是真心的! 张安平差点脱口而出——想不到张维林他们是这么加入组织的。 莽,真莽啊! 张安平暗暗感慨。 “这件事我回头查一查,如果是军统布局,我能查出来的。”张安平说的很平淡,但话语中的自信简直要爆表了。 对于张安平这样的自信,钱大姐倒没觉得自负,她点头道: “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 “嗯——钱姐,不过我有个看法,您听听?” “你说。” “这两位一心向我党的同志我觉得比较莽,如果真的吸纳,我希望组织上能慎重的考虑下对他们的培训。” 莽? 钱大姐一琢磨,可不是嘛。 自己一直觉得张安平“莽”,可仔细想想张安平做的事,哪件事真的莽了? 跟组织的联系,也是颇费心思的…… 钱大姐忍不住笑了,显然是想起了张安平给老岑强加的囧事…… 她点头答应: “我会注意的。” 吐槽一句啊,这起军统电台案,我方的失误真的挺多的……有兴趣的书友可以查一查。 (本章完) 第22章:张安平的做事方式(上) 军统电讯处特别支部这桩即将要发生的事,听起来跟神话似的,但这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 但遗憾的是最终以悲剧收场了。 张安平要是没记错的话,之所以暴露,起因居然是电台上的一枚真空管损坏。 这本是易损件,损坏后张维林的的上官借机报复,将张维林关了禁闭——张维林被关禁闭后,却沉不住气,利用守卫的疏忽跑了,并逃到了曾家岩。 这一跑,自然是引起了军统的注意。 若是此时张维林撤离,也不至于有后面那么的悲剧。 可偏偏张维林又被曾家岩的我党同志劝回来了。 而军统随后对张维林的住处展开了搜查,从中找到了几人书写的入党申请跟一些情报。 这下子便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最终导致的结果是张维林情报组全军覆没,7名成员中除了一人做了叛徒外,六人全部被枪决,担任交通员的女同志也被捕后遭枪决。 至于唯一的一名叛徒,他终究是没躲过军统的清洗,在重庆解放前夕的清洗中,他一样被特务枪杀。 回想着记忆中的种种,张安平决定趁早对这个惊人的情报组进行干预,不能让悲剧重演。 …… 钱大姐让他确认张维林跟冯传清是否是真的投向我党——这一点其实是不用查的。 但张安平还是回到军统后认真查了起来。 军统确实另有一份渗透我党的计划,但跟张维林、冯传清对不上号。 通过两日的暗中调查,张安平可以确定张维林和冯传清的行为,的确是自发的。 因为他的暗中观察,他也确定了一件事: 张维林和冯传清他们,不是莽,而是单纯的……菜。 这不是诽谤他们,而是张安平真真切切的评价。 在张安平暗中观察的这几天,他发现张维林正在跟多名电讯处的成员私下里活跃的联系,他甚至确定赵立(力)耕、杨光(洸)、陈国珠(柱)、王希(锡)珍和安文元就是张维林要发展的同志。 仅仅通过观察就能这般确定,由此可见张维林在这方面的不专业。 张安平没有嘲笑张维林的意思——对方只是专业的电讯人员,不是专业的特工,做这种事完全凭借的一腔热血和对光明的追求,手段稚嫩不是他的错。 但将其培养成合格的卧底,是重中之重。 确定了张维林是真投诚且已经在暗中发展同志后,张安平再次约见了钱大姐。 这一次接头地点是一个路口,张安平驱车过去后直接将钱大姐带上了车。 汽车在漫无目的的前行,钱大姐则在上车后就问: “你调查的怎么样了?” “昨晚张维林又去曾家岩了吧?” 钱大姐一惊:“军统监视他了?” “没有,是我监视的——咱们的这位同志不是一般的不专业。” 听到张安平用到了“咱们的这位同志”这个称呼,钱大姐了然,张安平已经确定了对方投诚的真实性了。 “他应该道出了接下来要发展的同志名单了吧?” “对。”钱大姐迟疑了下,没有道出详细名单。 “他要发展的成员应该是赵立耕、杨光、陈国珠、王希珍和安文元吧?” “你偷看他准备的名单了?不对,名单是他在曾家岩现写的。” 钱大姐疑惑的看着张安平:“你怎么知道的?” “跟踪了几天看出来的。”张安平耸肩后向钱大姐请示:“这些人交给我吧。” “不成!”钱大姐本能的反对,张安平这么轻易的就将张维林“扒”干净了,证明这名同志的特工素养极差,把他们安置在二号情报组,是对二号情报组极度的不负责。 张安平没有争辩,而是反问:“您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钱大姐好奇问:“那伱有什么考虑?” “第一,立刻让他们切断跟曾家岩的联系。” 钱大姐点头:“嗯,这个是必须的。” 曾家岩是军统、中统监视的重点,张维林三次没有被军统盯上,只能说运气逆天,但运气不可能一直久伴。 “第二,他们必须得到专业的训练。” 对于这一点,钱大姐很为难: “我跟上级请示过了,但他们的身份特殊,很难腾出足够的时间进行培训啊。” 张维林也好,冯传清也罢,他们都是军统在职人员,根本没时间为他们提供培训——就连张维林要发展的对象,他们也都是在职人员,如何培训? 张安平能提出问题,自然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来解决吧。” “你怎么解决?”钱大姐询问。 “军统搞一个内部培训呗。” 钱大姐语塞——太不讲道理了!!! 她没有反对,张安平还真有足够的理由搞类似的培训。 张安平看钱大姐没有反对,顿了顿便道: “第三,这个情报组不能成立。” “不能成立?”钱大姐更疑惑了。 “对!”张安平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个情报组不仅不能成立,相关人员还要分散——这一点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将他们分散进各个区站。” “为什么?” “他们靠的太近,很容易被一锅端。而且按照组织原则,他们就不应该相互知晓身份!”张安平的口吻依然是斩钉截铁: “我猜测目前张维林跟冯传清都是知道要发展的五名同志的身份,如果以张、冯两人为核心成立一个情报组,在均是电讯处成员这个前提下,他们迟早会相互知道彼此的身份,这不符合组织原则!” 钱大姐不由点头:“你考虑的很全面。” “所以我希望他们加入二号情报组。”张安平再一次重复提出了之前的要求。 “安平,你要知道他们是通过曾家岩这条线加入组织的,跟我们并不是一条线!”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提出这个要求!”钱大姐不满道:“连我也是只有建议的权力,你倒好,直接狮子大张口。” 张安平赔笑:“钱姐,您多跟上级沟通沟通,我是觉得他们在二号情报组,才能发挥出最大的用途!” “而且,”张安平祭出了杀手锏:“有他们在,关键时候也可以作为二号情报组的防火墙。” 这句话果然是杀手锏,张安平说完以后,钱大姐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二号情报组的核心成员是:张安平、郑耀先、明楼、顾慎言、吕宗方。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位置都极其关键、重要。 多一道防火墙的话……安全性会大大提高。 “行,我跟上级沟通沟通——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谨记,你绝对不能跟他们产生直接的联系!”钱大姐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放心吧!” “我不放心!” 钱大姐生气的说道:“你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呢?郑耀先你相认了!明楼你相认了!” “你这边觉得张维林情报组组员之间很容易相认身份而导致违背组织原则,你呢?你呢!” 这也是钱大姐生气的地方。 张安平担心张维林情报组会出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糟糕情况,但现在的二号情报组呢? 张安平内心反驳: 能一样吗? 他是经过刑讯逼供考验的,老郑是经过了时间考验的,明楼可是连自己的命都敢填进去的! “我错了。”张安平诚恳认错。 “认错你比谁都快,就是不改!” 张安平只得赔笑。 钱大姐也是无奈,这小子就这样,主意比谁都正——但考虑到张世豪这三个字,她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敲打敲打就行了,免得这小子翘尾巴。 但他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会跟上级沟通的,你现在想办法把他们培训培训。” “是!” “前面放我下来。” 张安平却道: “还有一件事。” 钱大姐心道:你最好别想着整幺蛾子! “什么事?” 张安平不知道钱大姐心里的诽谤,他正色说道:“钱大姐,您知道张维林同志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吗?” 钱大姐不明白张安平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说: “我调查过,他在皖南任职的时候就对新四军有好感,回到重庆后便订阅了新华日报,逐渐了解到我们的情况后,经过慎重的考虑后,才选择加入我们。” “冯传清也是如此吧?” “对。” “张维林同志有意发展的五名同志,也是这个情况,对吧?” 钱大姐隐约间意识到张安平的目的了,她飞快的点头:“确实如此。” “那就是说,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拥有相当程度的文化,也亲眼目睹过国军跟我党之间悬殊的差距。” “他们热血未冷,且拥有一颗想改变国家积弱状态的心。” “但残酷的现实让他们对目前的信仰绝望!” “您说是不是?” 钱大姐毫不犹豫的点头,这……本就是共产党人的共性! 张安平露出笑意:“军统,可从不缺这样的人。” 他张某人加入军统组建关王庙培训班的时候,就定下了一条规则,一条至今都没有改变且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的规则: 凡培训班成员,一定要有极高的文化素养。 关王庙培训班的生源,人均大学生起步! 抗战爆发后,军统到处建培训班,这个要求免不了要降低,但依然将门槛守在了高中这个水准。 因为张安平搞起的宣传,特务的名头比原时空更好些,自然也更吸引人! 俗话说“读书以明智”,这些因为国难而加入军统的人,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会因为军统的种种恶习而习惯,最后沉沦于特务的身份,但绝对会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在国家危难、民族危亡的时候,保持着他们的初心! 当国民党的本来面貌被他们看清以后,寻找新的救国路线,会成为他们的本能! 张维林情报组,只是一个开始。 (军统在抗战期间,义士无数,但在解放战争中,表现真的很菜——这跟内部的权力斗争有关,但也跟国民党被国人抛弃大有关联!) (具体可参考南京军话台,所有来往于“总统府”、“国防部”等要害部门的电话都要经“军话专用台”转接——而这里面的九个人当中,有有七个我党先辈。) …… 在钱大姐这边领到了任务,张安平第二天就跑到了局长办公室,将一份报告交给了戴老板。 【特务机构不专业的特务成员】 这是这份报告的名字,具体的内容则是针对军统文职人员的调查报告。 在这份报告中,张安平列举了多个范例。 1、沦陷区不同纵队电台之间竟然能相互勾连——张安平直接以张维林举例; 2、文职人员特务素养差、警觉性低——这一条中,张安平直接派下手跟数名文职人员交友,在有意的话题转移中,暗中获取了多条信息,张安平亲自做的情报分析,分析出来了多条军统内部的绝密情报。 把戴老板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3、内部人员警觉性严重不足——这一条很诛心,张安平在报告中称自己故意派出了多名局本部的成员在曾家岩附近活动,但至今没有收到曾家岩监视点的反馈。 戴老板看完后,脸直接黑成了煤炭。 “说说你的解决方案!” 他知道张安平从来不会无的放矢,能给出这份报告,自然有相应的解决办法——这也是他格外喜欢外甥的原因,不像别的人,只会挑毛病。 张安平马上说道:“第一点,涨薪!” “涨薪?”戴老板只感觉钱包一痛,黑着脸道:“还涨薪?去年——不,是前年,前年一个普通成员的薪水是12块,举国施行国难薪了,我们发的还是全薪!” “去年涨到了30块!” “今年元月又涨了一次,都到33块!” 张安平摊手:“您知道物价怎么涨的吗?我刚才列举的报务员串联的原因就是要求涨薪,30块的薪水,不够他们生活!所以几个人串联要求涨薪。” “串联是他们的错,但薪水无法正常生活,这是个大问题——局座,咱们局本部,有点权力的,都有各种各样的捞钱渠道,他们自然是衣食无忧的。” “可下面的人没有啊!” “现在是国难时期,要求他们与国共艰没错,但也要考虑到他们的基本生存。我相信绝大多数的人,会因为爱国情怀而拒绝敌人的诱惑,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被生活的压力压垮后,经不起诱惑。” 戴老板沉默,他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绝望。 他沉默思索一阵后,认可了张安平的话: “你说得对!继续。” “第二,增加对文职人员的培训。可以分期分批进行培训,这种培训的力度可以轻一些。但一些关键岗位,如报务员、译电员等岗位,需要更严格的培训,增加反谍类培训——他们是敌人重点攻略的对象。” “另外还要加大对这些关键岗位的审查力度。” 张安平道出第二点建议后,戴老板眼前一亮,果断道: “这件事你先打个样——给其他人立个标准,其他人接手后也好萧规曹随。” 张安平哼哼几声没有直接应下,开始说第三点了: “第三,后方的人员警惕性太差了。” “后方不需要像前方一样时刻处于神经的紧绷中,时间久了难免会松懈,这也是曾家岩监控点未能发现局本部人员在曾家岩活动的直接原因。” “连我这样的人现在都越发松懈了,更别说其他人——所以我建议实行轮换制度,一定要经常将前线的人员召回来在后方任职一段时间。” “曾家岩监控点这边,若是换一个在前线呆过的负责人,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戴老板不由点头,外甥说的对。 然后,他失笑起来:“你意思是你现在已经没警觉性了吧?你小子能耐了啊,跟我说话都开始拐弯抹角了!” 张安平“骄傲”的仰头,一副你看着办的样子。 “这样吧,你把培训制度的架子搭起来,忙完后你就回上海吧。” “是!” 张安平高声应是。 “对了,你说的串联这件事你解决一下吧——董易三做事太柔和了,串联这么严重的违规,将人调回来就行了?胡闹!” 戴老板做出了指示。 一切不出张安平所料——这件事果然交给他了。 “还有一件事,既然你说起了轮换制度,我得向你要个人。” 张安平顿时一脸的警觉:“上海区现在严重缺人!” “别废话!三区合并以后,上海区的高层力量过重了!吕宗方我要调回来。” 张安平不情愿道:“老吕任劳任怨,要不把老吴调回来?” “你小子别不知足,就是因为吴敬中跟你不对付我才把他不会调回来——你自己想原因!” “不就是权术手段嘛。”张安平满不在乎的嘀咕。 “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当时要是有人手把手教这个,要少走多少冤枉路?” 戴老板来气了,我都这么教你了,你还不乐意?不在乎? “你说的滇缅路支队我有个大概的框架了,人手你支援些,没问题吧?” 张安平跟割肉似的差点跳起来: “凭什么?!” “就凭你上海区能打,就凭你上海区对敌经验最丰富的总行了吧?别觉得我是想砍你的权——我这是为了你好!刘新杰或者那个李杏雨,你看着给吧!” “你这个混小子,说你有野心吧,从不晓得在上海区以外拉帮结派,你看看毛仁凤,再看看你!” “说你没野心吧,上海区就是你的禁脔,可荣誉、身份、功劳,你说放就放、说丢就丢——安平啊,想做事,权力是第一没错,但必要的支持也是必须的!” “我这话你自个好好的想想,想明白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好了,你赶紧滚,看见你就来气,这些东西还要我手把手的教你!!” 戴老板说完后就开始嫌弃的赶人,等将张安平赶走以后,他又失笑起来。 外甥今年22岁,无论他表现的多么厉害,终究是个相信理想的年纪啊。 他就从没有考虑过权利! 再看看被他拎出来对抗郑耀全的毛仁凤,呵,上蹿下跳的跟个猴子似的——我家安平都没跳着拉帮结派,你倒是凭借主持局本部事务的权利,到处跳来跳去? 呵,现在还拉拢到我外甥跟前了? 我让你跳! 戴老板目光渐冷,他就是要故意推张安平的马甲张晓出来跟毛仁凤打擂——这也是对外甥的培养,过去在前线,权力的斗争其实更简单,只要能取得不断的胜利即可,现在让外甥跟不安分的毛仁凤打擂台,不管输赢,都是对外甥的一次磨练。 戴老板轻声的呢喃: “臭小子,我是真的指望你接我的班呢!” (本章完) 第23章:张安平的做事方式(下) 张安平的政斗天赋是被迫点满了——在系统空间中,被一群高智商的npc蹂躏久了,被迫点满。 所以,他这一遭找戴老板交报告,一言一行,无一不是算计、试探、布局。 结果和他预测的一致,所有的目的都“通过”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戴老板最后的“叮嘱”,也让张安平敏感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老戴,是真的有意将自己当“储君”培养的。 这件事他本来是不确定的,便故意用张晓的身份跟毛仁凤打得火热——这符合一个外放的诸侯跟朝廷顶级大员之间互为犄角的情况。 但戴老板却没有放过他,反而故意让他跟毛仁凤争。 “这是怕我傻不拉几的被老狐狸耍的团团转,趁早跟老狐狸先斗一斗、练一练么?” 张安平心中思绪复杂,这事给整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毛仁凤跳的太欢,老戴有意借自己的手压一压毛仁凤。 但鼓励、拱着自己往上海区以外发展势力,要说没有培养他势力的意思,鬼都不信吧? 自大楼出来,张安平长呼了一口气后,幽幽的在心里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跟毛仁凤斗,有那个必要吗?! 说曹操曹操到,才在心里幽幽的念叨了毛仁凤这个名字,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哈哈大笑着就出现了: “哎呀,张晓老弟,老哥我正要找你呢!” 张安平脸上堆起亲切的假笑:“毛主任。” 来人正是毛仁凤,毛仁凤一看张安平笑的这么假,他笑的便更假了:“老弟,你又生分了!叫老哥,叫老哥!” “毛主任,正好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咱去你的办公室?”张安平笑的很假,假到毛仁凤一眼就看出了这虚情假意。 毛仁凤暗自疑惑,张晓这家伙不是没有城府啊,怎么就突然间摆起了这么假的笑? 他故作大大咧咧道: “去伱的办公室吧!” 张安平因为临时主持着汪系叛逃后的宣传工作,在军统局本部也是有一间办公室的。 “行!” 两人在走侧楼的途中,毛仁凤关心的问:“张晓老弟,光北呢?光北老弟可是答应要跟我这个老哥喝顿酒的,怎么好久未见了?” 张安平披着马甲张光北来局本部报到的时候,跟毛仁凤见过面,后来还喝了几顿酒——毛仁凤折节下交的目的,自然是拉拢张光北。 披着马甲的张安平则属于那种糖衣统统吃掉、炮弹全部扔回的风格,披着张光北这个马甲,拿了不少毛仁凤的好处。 丫一个非局本部的小少校,拿了局本部上校主任的好处,这不明摆着投了人家吗? 此时,他却毫不犹豫的便将张光北给卖了——这也是他故意的试探,看眼前的张晓是不是因为张光北的缘故,要跟自己翻脸。 张安平暗叹毛仁凤反应机敏,难怪能在日后连郑耀全这个老资格都没争过他。 张安平笑吟吟道:“毛主任,光北的事待会提,我刚刚见局座了,局座交予我一项任务——以后要对局本部的文职人员、后勤人员展开特工技能培训,毛主任目前负责局本部的日常事务,这件事还得毛主任多多帮助才成。” 毛仁凤闻言后先是愤怒于自己被张晓这个外来户给耍了——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要在局本部扎根? 这是要扎自己一刀啊! 够鈤的上海区没好人! 但张安平笑吟吟的神色却让他飞快的冷静了下来。 他为人谨慎小心,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张晓是上海区副区长,本是暂时在局本部办公,为什么突然间就把手往自己的盘子里伸? 戴老板? 他一个激灵,意识到另一个可能: 自己跟外面区站的人员交往过密引起了戴老板的不满,这是故意敲打自己呢! 想明白后他顿时冷汗直冒,心道自己真真是得意而忘形啊! 自己能在军统站稳脚跟,能成为局本部的大管家,仰仗的是戴老板、凭的是江山县出身啊! 跟外部区站长官交往过密,这不是威胁戴老板吗? 难怪这小子故意喊自己“毛主任”,还一副含刀的笑眯眯! “张晓老弟,大恩不言谢!你放手去做,要什么你知会一声即可,我一定不打折扣的配合!” “你先忙!” 说罢,毛仁凤便匆匆离开。 张安平若无其事的耸耸肩,看,毛仁凤反应多快! 老戴想看自己跟毛仁凤斗来斗去,没希望喽。 …… 毛仁凤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充分将一个合格的大管家演绎的淋漓尽致。 张安平要啥他给啥,刁难?不存在的! 眼看着外甥短短几天就将培训架构搭建起来,并将第一批培训名单报了上来,戴老板大手一挥同意了过完年后便展开培训,同时向张安平吐槽: “毛人凤是菩萨心肠,不是大丈夫,不能成大器。” 他之所以这么吐槽,是因为没有看到毛仁凤跟张安平斗起来,且毛仁凤跟吓坏的鹌鹑一样,居然开始事事请示他了——屁大点小事现在都请示他,那要毛仁凤这个管局本部事务的主任有什么用? 干特务这一行,被评一个菩萨心肠,这就可以算是打入冷宫了。 听到这个吐槽,张安平差点笑出声来。 毛仁凤是菩萨心肠?不能成大器? 你敢信? 但旋即张安平又警惕起来——背着这么一个评价,毛仁凤居然能一直当他的主任,还能在老戴死后踢掉郑耀全独掌军统,这他妈纯粹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不过他也没有拆穿。 毛仁凤不能倒。 他未来需要毛仁凤这个挡箭牌。 以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待以后几个马甲合而为一,再辅以他张安平的手段,平稳的接替老戴真的太容易了。 可他成为未来保密局的头子,有益于我党吗? 有! 但坏处绝对比好处多,甚至如果没有制肘的话,他反而不好操作。 不如留下一个制肘,到时候不管他是不是能当上局长,他都是军统的一方大势力,以政斗为由,扯后腿、刨后路、背捅刀……各种骚操作一定能将保密局的战斗力闹成负数。 再来个三年三换将之类的操作,解放战争时期的保密局,基本就可以……废了! 所以,毛仁凤必须留着! 戴老板自然不会知道张安平的谋算,打发走了张安平后,还失笑着自语道: “这么跳弹,我还以为能磨一磨安平呢——也罢,既然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你变鹌鹑,那就好好做你的副手吧!” 戴老板今年42岁了,五十岁是他给自己设定的上限,50岁以后,一定要从军统这个坑里面跳出来,让张安平接他的班,是保证人走茶不凉的最好办法。 …… 关于文职人员特工技能培训,张安平准备以三期为限,每期一月,一年内接受三期的脱产训练便算完成。 首期的名单通过了戴老板的审阅后,他并没有着急立刻展开培训。 过年了嘛! 皇帝不差饿兵,天大地大,过年最大嘛。 1939年2月18日,除夕。 张安平悄咪咪的回家混年夜饭,对儿子受伤一事浑然不知的王秋莲自然是又免不了絮絮叨叨一番。 张安平继续装鸵鸟。 深夜,在特殊的日子里,他遥望着东方,轻声念叨: “墨怡,你还好吧?” 中华民族重视了无数年月的特殊日子,却因为日本人的入侵,无数的家庭,却不得不面对骨肉分离的悲哀。 战争时期的年味极淡,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大年初四,所有部门全员继续上班。 而张安平一手搭起了框架的【文职人员特工技能回训班】也在次日正式开营。 包括张维林在内的首批54名学员,全员开始了一个月的首期特工技能培训。 张安平并没有参与授课,更多的则是在实践中将回训的教学模式固定下来,方便继任者。 在开训之处,他特意将之前多部电台联名的张维林等人“拎”了出来,以此为反面案例,来讲述这些文职人员的不合格,并将张维林等人当做了杀鸡儆猴的鸡,加以特殊的照顾。 已经转换了身份的张维林等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开始了特训。 在这期间,军统内部又发生了一件事: 刺汪! 大队长终于放弃了对汪的幻想,决意通过激烈手段来解决汪这个大麻烦。 这激烈手段,自然是刺杀。 而执行这项命令的,正是军统。 张安平收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就跑回局本部,申请由他负责刺汪。 但他的主动请缨并没有得到戴老板的批准,戴老板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命王天风将张安平送回回训营——无令不得外出。 哪怕张安平赌咒发誓称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刺杀且一定能安然回归,也没有改变戴老板的主意。 有人想干,戴老板不同意,有人不想干,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这个任务。 天津站站长陈恭树(澍)最后成为了河内行动组组长,负责刺杀活动。 被困在回训营的张安平命苗凤祥给河内行动组带话,请求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确认好目标以后再动手,因为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将再无机会。 可惜苗凤祥连河内行动组的面都没见到。 被困在回训营的张安平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神佛,祈求自己这只蝴蝶的翅膀改变了时空。 但现实是残酷的。 3月21日,河内行动组传来消息,20日夜,行动组展开行动,不料误中副车,将汪某人的秘书曾仲明杀死,而汪某人,却逃过了一劫。 听到局本部传来的消息,张安平只能哀叹: “苍天无眼!” 25日,回训营首期回训人员完训,在完训之际,张安平代表军统局对年前因串联导致被召回的张维林等人做出处罚: 涉案人员,全部军衔下降一级并派遣至前线。 一个即将成立的情报组,硬生生被张安平分成了七块——也就是这一天,张维林等人也收到了上级的命令: 长期潜伏,等待唤醒。 第一期回训营完训,第二期无缝衔接,但负责人却不是张安平,而是自上海区调回来的吕宗方。 张安平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余怒未消的他,气呼呼的找上戴老板,要求回上海。 戴老板没好气的道出了张安平的真正目的: “你是还想继续刺杀吧!” 张安平哼哼的道:“上海,可是我的一亩三分地!” “为将者,切记不可因怒兴兵!”戴老板语重心长的说完后,将一份情报扔向张安平,示意张安平自己看。 张安平打开一看仔细观看。 情报是上海区提供的: 日军大本营派出了大佐影佐祯昭和议员犬养健及相关人员,组成了营救小组,带日本特工前往河内营救汪某人。 “安平,接下来汪某人的安全必然会由日本人接手,上海区凶名赫赫,日本人不可能不做准备,你若是回到上海,一定要跟汪某人死磕吗?” 戴老板严肃的看着张安平,等待外甥的回答。 他知道张安平没有去成河内是很憋火的。 可他不让外甥去,是不舍得让外甥去冒险啊! 陈恭树能力不差,可也险些走不出河内,外甥在河内没有根基,对汪某人又恨之入骨,一旦有失,届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现在外甥的状态让他有些担心。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请局座放心,我绝对不会因怒兴兵!” “我们已经失去了刺杀的最好机会,下次若是想刺杀成功,就需要耐心等待,而不是看见机会就动手。” 看外甥一本正经严肃的回答,戴老板缓缓点头: “你这样我才放心。” “去吧,回上海去。” “蛟龙,该入大海了!” “是!” 张安平双腿并拢,高声回答。 1939年3月27日,在重庆呆了近五个月的张安平终于获得戴老板的批准,离渝赴沪。 也就是这一日,余则成奉命带着一个小组,自上海离开,前往滇缅路支队。 (重庆部分剧情结束哈。) (本章完) 第24章:新的对手即将登台 sh市第一医院。 产科。 一对老夫妻略带慌张的在门外不断来回踱步的候着,两名老仆忙忙碌碌个不停,时不时的上前安慰老夫妻一通,然后又陷入连他们都不知道到底要干吗的忙碌中。 更远的地方,两个来自76号的特工乔装成病属,在过道旁懒洋洋的打着哈欠。 “还没生出来哈。” “不会是难产吧?” “谁知道呢。” “不会产后大出血吧?” “诶诶诶,你够了啊!张安平活着的时候还提拔过你呢,人现在马上有后了,你瞎咒什么?” “提拔?伱不知道那是我花钱的结果吗?” “你还不满足啊?张安平那家伙在的时候,起码是明码标价,收钱办事!你还不知足啊?” “也是哦!算了,那我就不咒了。” 特务决定改了改自己的口吻:“应该不会难产,也不会大出血,定多生个孩子没py。” 同伴轻踹了一脚,嫌弃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哈哈,要是没py那倒是挺好玩!喂,你说咱们李主任是不是闲得慌?我记得张安平活着的时候挺不对付的,现在姓张的有后了,他反倒大张旗鼓的派咱们过来保护,这什么意思?” “收买人心呗!” “切,真要是收买人心,也不至于让王遂周那个色鬼……” 同伴制止了碎嘴特务的话:“行了,别说了。” “不说就不说——赶紧生啊,生完我俩好走人!” 碎嘴特务继续碎嘴。 俩个大大咧咧的特务浑然没有注意,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被烧伤的病号,一抹冷冽的目光从他们俩人身上一掠而过。 这病号自然是才到上海两日的张安平。 他才来上海,就被徐百川告知曾墨怡要生了。 于是,他便以烧伤病人的身份住进了医院,默默守候着自己的妻子以及即将降生的儿子(女儿)。 此刻,距离曾墨怡被推进产房已经足足四个小时了。 但他这个做丈夫的、做父亲的,却不能陪在身边,甚至连产房门口都不得呆。 就连自己的父母,都远在天边。 唯一能陪着曾墨怡的,却是一对名义上的父母。 又两个小时过去,终于,有护士抱着一个襁褓自产房出来直奔等待中的夫妇。 张安平远远的看着这对夫妇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的心酸在不断的漫延。 一名医生自张安平身边经过: “母子平安。” 张安平用微不可查的声音道了一声谢谢后,悄然的离开了来回了无数次的楼梯。 眼看医生就要上楼消失,张安平连忙出声: “大夫。” 医生驻步。 “我这伤……” 张安平说着话靠近,在医生身边轻语:“告诉孩子母亲,孩子……就叫张希吧。” “xi?” “希望的希。” 医生点头,悄然离开。 不久后,医生返回了产房,在满头大汗疲惫不堪的曾墨怡耳边轻语: “他说,孩子叫张希,希望的希。” 疲惫不堪的曾墨怡听到医生的耳语,目光流露出异样的神光。 他……默默的守护着自己吗? 真……好! 不一会儿,护士推着病床自产房出来,外面抱着小孩的夫妇慌忙的迎了过来,曾墨怡看着这对尽职的“父母”,用疲惫的声音轻声说: “孩子,叫张希。” “希望的希。” 曾墨怡看着被老妇人抱在怀里的襁褓,心说: 在这个国家危亡的时刻,希望……是那么的美丽。 …… 张安平悄然自医院离开。 他尽不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但……必须尽好一个战士的责任。 2号据点。 张安平来了没多久,徐百川便急匆匆而来。 看着张安平脸上压抑不住的喜色,徐百川就问: “我多了一个干儿子还是干闺女?” “儿子。” “不错,你小子运气不错,不错啊!”徐某人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他也想要个儿子,被老戴拎回重庆后,趁着空闲被人说媒。 结果……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在他去香港期间被戴上了。 张安平嘿笑一声,随即却满脸的失落。 作为一个后世人,妻子生产作为丈夫的他却不能陪在身边,这种负罪之感,着实不好受。 徐百川感觉到了张安平的难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安平打起精神,凝声问道: “说说上海具体的情况。” 徐百川说道: “日本人很重视汪某人,之前派出了影佐祯昭和犬养健带人乘坐北光丸号前往河内了。” “日本人不是有意将汪某人自越南河内接至上海嘛,昨天收到了一个消息,日本大本营、中国派遣军对上海的特情体系不怎么信任,又从东北跟本土调集了一大批的特务支援过来,听说是有意组建管理整个华中方面的特务机关。” 张安平一愣,问:“是在松室机关的基础上升格还是?” “不确定。” 徐百川摇头。 张安平思索起来。 原时空中,就是因为汪某人的叛逃,日本人才以影佐祯昭为核心,建立了管控整个华中的影佐机关。 但因为他的缘故,日本人在淞沪会战前便组建了藤田机关——一个超级减配版的影佐机关。 藤田芳政负伤回国,藤田机关也就解散了,之后他重回上海,又将藤田机关建立了起来,之后藤田自剖,松室良孝接任成为了现在的松室机关。 松室机关以上海为基础,辐射范围只有维新政府,也就是苏浙皖三省的日占区,相比起原时空的影佐机关,它自然是个弟弟。 且它还只是辐射,也就是说对苏浙皖区域内的日特、情机关,只有一定的指导能力,没有上下级的关系。 这也是76号两次试图冲出上海发展成军统这样的巨无霸却接连失败的原因——苏浙皖日占区的特高课,可不给他面子。 原以为不会有影佐机关了,没想到汪某人一叛逃,影佐祯昭就上台了! 张安平打算通过姜思安来了解下日本人的最新动态,便道:“这件事我会调查的——徐天负责的‘兑子计划’,怎么到现在还没结束?” “兑子”计划,指的是营救林楠笙情报组成员的计划,这件事是徐天一直负责的,按理说早应该将人救出来了,但事实是到现在为止,林楠笙情报组的成员,依然被在日本人手里。 “不是我的原因——”徐百川怕张安平误会,赶紧先为自己申辩。 他回上海后,并没有想过夺权,因此没有争夺过徐天的“兑子”计划的主导权,他甚至还催促过徐天——混国民党的,警惕性是超强的,他怀疑徐天想坑他呢。 之前就说过,徐百川没有跟张安平争权的心思,不是不想争,而是事实告诉他,争个毛线…… 这不,徐天一拖延“兑子”计划,他第一反应就是姓徐的这家伙想坑他。 徐·警觉·小心翼翼·百川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调查,现在张安平一问,他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是日本人在故意拖延,我怀疑这帮小日本是想在里面掺沙子。” 张安平瞥了眼徐百川,他又怎么看不出徐百川这么表达的意思呢? 这是向自己表现他的态度: 我名为区长,但实际上就是你的副手,日常中咱们是兄弟,工作中我就是副手,绝对不逾越! 张安平了然,道:“这件事我会继续查的——老徐,本部那边在为滇缅路负责人发愁,你有推荐的人选吗?” 滇缅路支队,是根据张安平的意见筹建的一支别动力量,原本想归属于忠救军序列,但距离本部太远,遂决定成立一支直属本部的别动力量。 相较于上海区管辖淞沪支队的这种情报区管行动力量的模式,滇缅路支队的模式是行动武装管情报力量——因此滇缅路支队,相当于军统的区级单位。 张安平这般的问,其实是问的是:滇缅路支队老大,干不干! 徐百川摇头:“我没推荐的人选。” 推荐的人选,他有! 吴敬中不行么? 局本部那边,谁还没几个空有军衔却无实权的好友? 但徐百川明白,张安平开口询问,不是真让他推荐!而是回应自己刚刚的表态。 不是人人都想干老大的——滇缅路支队的总指挥确实相当于区长,但上海区的区长什么档次? 同样是区长级别,二者就是两个档次! 更何况立功也不同,上海区那可是刷功劳的地方。 同时徐百川也坚信一件事,上海区,不是自家老弟的终点,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舍近求远? 张安平明白了徐百川的态度,遂道: “那你抽空找一下老吴,看老吴有没有兴趣。” 徐百川提醒: “老吴跟你可不对付。” 吴敬中的资历很老,当初的关王庙培训班筹建委员会,徐百川也好、郑耀先也好、张安平也罢,他们三个都是跑腿的,而吴敬中则是筹建委员会的副主任! 后来到了上海区,张安平就是一个直属总部的情报组组长,吴敬中呢? 上海区区长! 咳咳咳,当然,现在的老吴是排在最末尾的副区长,实权更是少的可怜——之所以这样,是徐百川跟张安平成生死之交后,有意打压的结果。 现在张安平居然想让老吴出任滇缅路支队的负责人? 这不是死灰复燃么! “局座的意思呗。”张安平撇嘴:“我又不傻,能看不清楚他的意思?” 之前跟戴老板交流的时候,吕宗方被戴老板调回了重庆,但吴敬中却没有通过——戴老板当时有很隐晦的提醒,张安平当时就秒懂了。 只是装糊涂而已。 原因很简单,戴老板想让老部下们都看清楚,自家外甥不是没有容人之量——连吴敬中这样的对头都能容下,自家外甥掌权,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会容不下你们? 而之所以说的隐晦,便是为了让张安平自己去悟。 他不可能强行扶张安平上去,要是强行扶持可行的话,他干吗看好张安平? 酷似自己的儿子“善武”不是更好吗! 徐百川更不傻,听到这句话,就马上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戴老板有意将张安平培养成接班人! “靠!” 徐百川愣了半晌才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字。 “淡定些,八字没见一撇呢——”张安平表现的很无所谓:“各情报组你跟徐天多盯着些,我这段时间的精力要放在汪某人身上了。” 徐百川收敛心情后劝道:“安平,汪某人那边不好干,河内没有成功,接下来恐怕更不容易。”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会明知有问题还派兄弟去送死搏功劳的。” …… 从据点离开后,张安平便再度化妆后去见了许忠义。 果然,许忠义掌握的情报更多——因为是姜思安获取的情报,他并没有告知徐天。 “老师,日本人现在抱着高射炮打蚊子的心态要在上海大干特干了。”许忠义吐槽后问: “你知道谁来了吗?” 面对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开山大弟子,张安平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有屁放!” “土肥原贤二!” 许忠义的口吻很沉重。 这个名字,在此时的国人中并不响亮,大多数的人只知道他是14师团长,但在情报界,此人可谓是大名鼎鼎。 自甲午战争前开始,日本人对华的情报渗透就源源不绝,有情报渗透自然就有特务头子。 第一代特务头子是青木宣纯,日本军部的第一个中国通,开创了以侵略中国为目的的第一个特务机关青木机关,是日本近代间谍的鼻祖! 第二代特务头子是坂西利八郎——抗战时期的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本庄繁等,皆出自其门下。 第三代间谍头子便是土肥原贤二。 满洲国的建立、华北五省自治,皆出自他的手笔。 九一八以后瓦解东北军的天津特务机关,是他建立的,东北的特务机关负责人,大多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也就是说,专任上海特务机关的机关长松室良孝,也是从此人手里接过了特务机关的大棒! 此时的土肥原贤二,则是“对华特别委员会”的主要成员。 “是他?” 张安平愣了愣,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抗战结束后的东京大审判,甲级战犯中第一个被抽签选中执行绞刑的,正是他! “这老小子从东北、日本本土带过来将近三百多号日本特务,明天就要抵达上海了!” 许忠义说完后,忍不住道:“老师,我觉得必须搞他!” “搞他?” 张安平瞥了眼许忠义:“我教过你们一句话你记不记得?” “什么话?” “当一个情报太容易被获取的时候,你就要先相信一件事——这个情报,九成九是有问题的!” 许忠义凛然,随后小心问:“老师,您觉得哪里有问题?” “土肥原贤二来沪的消息,透漏的太快了!” 张安平瞪了眼许忠义:“当然,我们并不知道来者是他!可既然是第三代的间谍头子土肥原贤二,你觉得我们轻易掌握日本有支援上海的特务力量,这件事诡不诡异?” “嘶,这老小子人还没来呢,坑就先挖了?!” 许忠义倒吸冷气。 “九成九。” 张安平目光一凝,或许,可以送这位第三代间谍头子一份“大礼”! 将念头撇到一边,张安平叮嘱道:“最近谨慎些,无论多重要的情报,不要第一时间想着送过来,你跟姜思安的安全第一,明白吗?” “是。” 从许忠义处离开后,张安平便陷入了深思。 土肥原贤二的到来,对上海的局势来说,自然不是好事啊。 关键是此人还带了这么多的日本特务——当这些人被撒入上海后,整个局势,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作为上海区的负责人,他必须要慎重对待啊。 “但不管如何,先给他一个巴掌吧!” “兑子”计划,该收尾了,否则,夜长梦多啊! —————— 两件事:第一,本月更新17.5w。 第二,还有二十分钟月票就没了哈。 本月零断更,夸一下,哈哈。 (本章完) 第25章:指挥官的高级修养 “兑子”计划其实不复杂。 说白了,就是让对手看穿这边的算计,让对手站在上帝视角,给他一个掺沙子的机会。 整个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达到了徐天预想中的: 让对手以为他掌控了一切。 用直白话说,就是站在月球上,看对手认为自己这一波站在大气层外面。 但兑子计划最关键的收尾一步,却一直未能进行。 这也是张安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摸的找上了顾慎言的原因。 顾慎言的警觉性高的离谱,张安平才悄摸的进来,顾慎言便警觉了起来,枕下掏枪、开灯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他看到张安平后,心里的戒备才缓缓消散: “区座,您来了。您这神出鬼没的,要吓死人啊!” 张安平平静夸奖道:“警觉性不错。” 顾慎言心中惊疑,不知道张安平这是一语双关还是只是简单的夸奖,穿着睡衣下床的他借搬椅子倒水掩饰心中的惊疑,弯着腰问道: “区座,您是有事吧?” 张安平坐下后询问:“‘兑子’计划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年前就完成了布局。” 松室良孝让顾慎言在被捕的林楠笙情报组成员中发展暗子,顾慎言早已在其中发展了三层暗子——两组暗子均为掩护。 年前的时候,这些都已经完成了,但兑子计划的最后一步,却始终没有进行。 “松室良孝可能有别的算计。” 顾慎言不确定的说道:“我怀疑他想要坑冢本清司。” 松室机关是以松室良孝为首,但冢本从一开始就不服松室良孝,甚至拉着冈本平次入局从而一齐对抗松室良孝。 于是乎,松室机关内部的权力变成了三足鼎立。 对松室良孝来说,一个意欲洗白自己、为自己披一层官方马甲的冈本平次不是威胁,但拥有刺杀张世豪功劳在身且一直跟自己为敌的冢本才是威胁! 张安平闻言顿时明白了松室良孝的算计,笑问道:“那就是说,这段时间松室机关内部一直在进行权力的重组?” 顾慎言竖起大拇指:“区座英明!” 本能的夸奖之后,他解释道:“松室良孝主导了这一次的权力重组,并在明面上让特高课的权力得到了扩充,但实际上他却暗度陈仓,于前天正式将龙华监狱的控制权划拉到了特高课的名下。”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就该重新跟白不回见面了。” “届时被捕的兄弟也会被转移过去。” 龙华监狱便是上海未沦陷前的陆军监狱,抗战中被毁,日本人占领上海后重修,控制权一直在特务机关的手里——关押着76号、特高课抓捕的抗日志士。 这几天内? 张安平皱眉:“时间来不及了。” “嗯?”顾慎言疑惑:“区座,应该不差这么几天吧?” 兑子计划之所以一直没能完成最后一步,最关键的是日本人到现在还将人关押在龙华监狱——而对上海区来说,攻打龙华监狱,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所以唯一的机会是日本人在押送中出手营救。 至于换俘? 不可能! 兑子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换俘。 张安平没有回答,反问:“现在人还都被关在龙华吗?” “嗯。” 张安平起身后来回度步,兑子计划是针对松室良孝大获全胜后的得意心理而针对布置的。 如果没有土肥原贤二不来上海这回事,完全可以按照计划进行。 毕竟,松室良孝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不可能中途而废。 但现在,土肥原贤二这个王八蛋来了! 这是第三代日谍的头子,相较于松室良孝,此人的经验更丰富,且嗅觉更为敏锐! 他若插手,会发现吗? 张安平不敢拿兄弟们的生命去赌——林楠笙情报组是他一手“葬送”的,他必须将人原封不动的接回来,否则良心不安。 “龙华监狱现在的控制权在特高课手里,对吧?” “对,前几天,宪兵司令部的一个分队已经入驻龙华了。”顾慎言生怕张安平说要不咱们打下龙华监狱——监狱的环境本就是易守难攻,哪能那么容易啊! 张安平目光一凝: “那就让……冢本把人带出来!” “带出来?” 顾慎言一愣,随后赶紧说道:“区座,从我这里泄密?” “不用。”张安平摆摆手,并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反而转移话题: “我得到密报,土肥原贤二即将抵沪,这段时间,你要保护好自己。” 土肥原贤二? 顾慎言凛然,瞬间明白了张安平为何着急这般做的原因,也明白了为什么这几日,日军特务驰援而至的消息,会轻易流传了。 “区座,那后天……”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确认:“肯定有埋伏。” “区座英明。” 张安平没好气的瞪了眼顾慎言,就你会拍马屁是不是? 就伱会拍! “我先走了。” 张安平像只幽灵似的从顾慎言处离开,谨慎的关门后,顾慎言长舒了一口气,面对张安平,压力真的……太大了! …… 留给兑子计划的时间不多了。 往宽松里算,大概能到土肥原贤二抵沪后的次日——他来到上海住进松室良孝为他准备的土肥原公馆,第一日未必会询问松室机关的种种,但到了次日以后,松室良孝于情于理,都得跟土肥原汇报。 但兑子计划最好的收官时间,在张安平看来却是土肥原抵达之际,如此便能给对手一个我方举重若轻的错觉,同时还能被对手理解为: 这既是看破了土肥原的隐秘布局,也是对土肥原的下马威。 而不是让对手觉得我方是迫于土肥原的到来而不得不提前发动。 张安平刚才对顾慎言说“那就让冢本将人带出来”——他说这话自然不是吹牛,身为指挥官,调动敌人那是基操。 …… 次日。 几名76号的特务在巡视中,发现了可疑人员,当他们拦住对方要进行盘查的时候,可疑分子突然间掏出了武器,当场打死了两人。 幸好周边有一支伪巡警支援过来,才没让这几名特务全员嗝屁。 在伪巡警和特务联手以后,可疑分子不得不撤退,此时的伪巡警跟特务自然不会让咬钩的鱼儿就此逃掉,穷追不舍的同时还派人呼叫支援。 眼看着将可疑分子逼到了死巷,伪警察跟特务正想着活捉对方之际,突然间从身后钻出来四五个猛人——特务拿的是手枪、伪警察拿的是老套筒,可钻出来的这些人,拿的却是机关枪。 原以为要立功的伪警察跟特务被打的哭爹喊娘,死了几个人后撞开了一户人家钻了进去。 这些抗日份子在接应到同伴以后也没有继续纠缠,果断选择了撤离。 他们才撤离没多久,来自76号的援兵就赶到了。 带队的特务听完被打的哭爹喊娘侥幸得还的特务汇报后,立即意识到周围一定有一个抵抗分子的窝点,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援兵——抵抗分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拎着机关枪满世界晃悠? 更多的特务被喊来了,他们在交火区域周围挨家挨户的展开排查,果然发现了一处民居极其可疑,破门而入后院内无人,经过仔细排查,发现了密室。 吃了无数苦头的特务们早就长记性了,在进入密室前他们喊来了排爆专家,果然发现密室内隐藏有诡雷。 排除了诡雷之后,自然到了收获的季节——密室内他们发现了一些情报资料,并找到了二十多支机关枪和大量的子弹、手雷。 76号的特务对发现的情报资料进行了甄别,一些调查资料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经过鉴定,这些调查资料是对附近龙华监狱周围环境的调查,而在发现的情报中,76号特务们剥丝抽茧,更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当晚,汇总的资料就出现在了特高课冢本清司的案头。 汇报人是李力行。 “冢本课长,从发现的情报中,我们做出了一个猜想。”李力行道: “我们怀疑抵抗分子要在龙华监狱外围打伏击,为此他们精心准备了至少半个月,迄今都没有放弃对龙华监狱的见识。” “打伏击?”冢本清司摸着下巴,自语道:“这么说,龙华监狱中有他们必须要救的人喽?” 冢本意识到自己或许捡了个大便宜。 李力行看着略兴奋的冢本,心道:这日本人还真是……很傻很天真啊! “课长,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李力行本不打算掺和日本人之间狗咬狗的事,但他现在不得不掺和! 原因很简单,他发现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顾慎言的到来,受到了松室良孝浓重的欢迎,且顾慎言这段时间出入松室机关跟回家似的,至今没有来76号报道的迹象。 这意味着顾慎言在松室良孝跟前,更受信任! 除了顾慎言,还有个叫丁默邨的——他李力行只是中统的下属,丁默邨可是跟军统、中统同级的三处处长出身。 这俩人对他威胁极大,却全都是松室良孝看重之人,他李力行想要继续保持权势,必须要做出抉择: 继续舔松室良孝? 还是紧抱冢本? 松室良孝那儿,他的重要性下降,而冢本这边又有冈本平次结盟——这种情况下,李力行只能选择冢本。 这也是李力行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后,直接找冢本的原因。 因为李力行发现了冢本的危机! 冢本却浑然不觉,见李力行有不同意见,便问: “嗯?李桑是不是另有发现?” “课长,您看这份情报——”李力行自然不会直接道出他发现的冢本的危机,而是采取了引导的方式,他将一份情报单独拿出来: “这份情报表明,这伙人是自四个月前就开始在此处隐蔽起来的。” 四个月前? “林楠笙情报组覆没之后?嘶——他们的目标是林楠笙情报组?” 冢本说完后又否定:“不对!不对!他们凭什么觉得能从龙华监狱将人救走!” “课长,这便是蹊跷的地方,他们没打算攻入龙华监狱,但却有从半道劫人的打算。” 冢本起身来回度步,是啊,这也太蹊跷了。 冢本自语道:“除非他们另有情报来源,可以确定我们一定会将人转移。” “也不对!之前监狱受机关长管辖,几个月没有转移他们的想法——现在直接受特高课管辖,没我的命令,更不可能转移!” “那就是他们在做无用之功?” “还是不对!” “这个窝点内藏了六个人,还另外准备了二十多枝机关枪,又做了精心的准备,这绝对不是在没有明确情报的前提下做的准备!” 冢本思来想去没找到答案,便问:“李君,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尼玛,用得着的时候李君,有用时候李桑,敲打的时候李主任——真他妈…… 李力行小声道:“课长,我听闻过两个消息。” “两个消息?李君,请不要藏着掖着。” “顾慎言!三个月前,顾慎言频繁出入龙华监狱,有时候甚至还夜宿其中。” 李力行看着冢本的脸色,看对方没有变色后,李力行暗骂一丁点警觉力都没有,随后继续说: “另外一条消息是——” 他顿了顿,才慢悠悠的道:“我听人说,数月前,有人自称军统密使,秘密见了松室机关长。” 冢本皱眉: “李君!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就你这警觉性,你怎么跟松室良孝斗啊! 李力行对自己的站队产生了怀疑,但想到跟冢本结盟的冈本平次,又坚定了自己的站队——冢本在政斗方面蠢点也好,这不是说正需要我李某人吗? “课长,我听到一个小道消息,军统有意跟机关长换俘。” “换俘?” 冢本瞬间“明悟”:“军统派出密使秘密跟松室良孝见面,是为了换俘?这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跟设伏……嗯?他们就没想着换俘,只是为了将人从龙华监狱里调出来?” 冢本这一次是真的明悟了,骂道:“中国人果然是不讲诚信!” “幸好松室良孝没有上当,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现在龙华监狱受我管理,我更不可能让他们得逞了!” 此时的冢本,居然还有一抹得意。 李力行无语。 “课长,您忘了顾慎言吗?” “你羡慕他么?”冢本反问。 李力行大怒,暗骂冢本是猪脑子! 松室良孝给你一个甜枣,你就傻不拉几的看不见陷阱了吗? 他提醒道:“顾慎言之前在龙华监狱进进出出,应该是在暗中策反。” “终究是无用功!” “课长,若是……机关长有意呢?或许机关长发现了军统的阴谋,所以一直没有让军统如愿。” 李力行道:“但现在,龙华监狱可是受您管辖的!” 冢本不蠢,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他认为在大本营派人来上海的当下,他们三个本土派应该亲密无间的捍卫他们的权力——这是松室良孝告诉他的,且松室良孝为表示诚意,也加强了他冢本的权力。 经过李力行这么几次的提醒,他终于看懂了松室良孝的布局: 借加强权力来迷惑他冢本,然后找机会让他将龙华监狱的军统成员押送出来——如此自然就会触发军统的伏击。 他手里丢了重要的人犯,这口锅若是松室良孝借题发挥,必能让他吃瘪,甚至丢失特高课课长的职务。 而松室良孝在这批军统成员中有内应,他们跑掉,反而达成了松室良孝的目的! 真正是一石多鸟啊! 想清楚这点的冢本羞恼万分,好你个松室良孝,我拿你当队友,你居然想着拿我祭天?! “李君,”冢本羞恼之余,也意识到了李力行的诚意,他用感慨的口吻说道:“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一次若不是李君点破,我必被算计!” “李君,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我必不忘!” 李力行赶紧说道:“课长客气了,我李力行跟课长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无课长庇护,我又岂能安稳?” “李君,你觉得该如何破局?” “课长,中国有句古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李·狗头军师·力行神色郑重道:“您可以思量一番。”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冢本清司思索起来,渐渐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松室良孝,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辩解一句哈,这一章的后半段,昨晚本来写完了——按照大纲设定,是让姜思安介入,告诉冢本清司,“我们都被松室良孝”算计了,但写完后,总觉得不合理,因为这会增加姜思安的风险。 于是改了,变成徐天进言。 写完后又觉得不合理,徐天潜伏特高课,这么做暴露的风险又太高了,又推倒重来。 最后决定用李力行充当这个媒介,写完后,大致是合理了,但还有一点点问题,那就是……李力行这么做有些智商偏高了。 不过补丁我准备好了。 (本章完) 第26章: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张安平这一次利用的就是李力行当前的困境来布局的。 李力行什么水平? 他张安平当76号副主任的时候,可是和李力行狗咬狗,咬出了一大嘴毛出来的——能和当“汉奸”的张安平斗的旗鼓相当,李力行有他张安平的五分功力,不算低估吧? 只不过李力行受“死去”的张安平的影响,最后也开始养光韬晦了,故意淡出76号的视线,给人的感觉是此人没啥本事。 此人的经历也是异常丰富,参加地下党、被捕后效命党务处(中统),能以投降之身却坐到了上海室主任的位置上,政斗能力绝对高于绝大多数政斗小能手! 顾慎言跟丁默邨这两个特务体系出身的对手出现,此人必然会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失去76号掌权人的身份,他李力行纵然有通天之能,也会处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地步。 所以,此时的李力行,应该是急于寻找到一个能让日本人重新重视他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管来自松室良孝也好,或者来自冢本清司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保住位置。 张安平便给了李力行这么个机会。 当李力行从部下口中得知军统在龙华监狱附近设伏后,立刻意识到了前两天松室良孝对松室机关权力的整顿有鬼——当初得知松室良孝在权力整顿中壮大冢本清司这个特高课课长的权力后,他就断言: 这是典型的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权力从来不相信盟约、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只要涉及到权力,绝对是真理。 只是当时的李力行手里没足够多的信息,并不能分析出具体。 可当部下的汇报上来以后,他就意识到了借刀杀人的可能,再联系数月前获知的有关松室机关密报,仔细推演后,这一场交易便出现在了李力行的脑海中。 此时的李力行也面临一个选择,这件事隐瞒还是不隐瞒? 隐瞒,证明他彻底倒向了松室良孝; 不隐瞒,就要向冢本报告。 可冢本的手腕在李力行看来实在是……不堪入目! 再三考虑之后,李力行还是倒向了冢本。 冢本的政斗手段菜的不堪入目,但有刺杀张世豪的大功傍身,而身边又有冈本平次这样的铁杆盟友,自己彻底跟冢本绑定的话,以雪中送炭之功,会被冢本更加信任! 确定了取舍后,李力行便带着这一摞的情报来找冢本了。 他的猜想可能有问题,但松室良孝算计冢本绝对是实打实的,错误的推算过程不要紧,只要结果符合即可!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全都在张安平的算计之内——张安平太了解这个老对手了,一个投靠了日本人,却在政争对手张安平“死后”选择学习张安平养光韬晦的汉奸,在地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做何选择不言而喻! 且此时的李力行,思想上也在经历着一个变化。 过去,他投靠日本人,是被捕后的“迫不得已”。 为未来做打算,所以他才学着“死去”的张安平养光韬晦。 可现在,汪某人投降了! 不是每个人的战略眼光都能对当下的局势做出精准的判断——后世的人说武汉会战后,中日双方进入了战略相持,那是历史给予的真理。 而国统区这边的战略大师们,无论他们怎么宣传日本人失去了战略进攻的主动,但鼠目寸光之辈、自私自利之辈,他们看到的是中国的大部分沿海,已经到了日本人的手里。 他们看到的是国都沦陷了! 他们看到的是日本人纵横无敌,国军死战也只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连后世老三海试都无法让一些人挺直的脊梁,更遑论这个时代? 这个情况下,面对着国民政府二号人物的叛国降日,李力行的思想又岂能不出现转变? 【既然日本人必胜,那我就站在日本人这边,不再做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之举!】 也就是怀着这种改变的决心,李力行出现在了冢本清司面前。 …… 此时的冢本清司,并没有意识到李力行彻底的改变,但他感受到了李力行彻底拥抱他的决心和态度,便道出了这句目无上峰的狂妄之语: “松室良孝,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 “李君,你们中国人最了解你们中国人!” 冢本道:“伱愿意将顾慎言布置的钉子,给我找出来吗?” “职下愿意!” 李力行大声回答: “请课长放心,这一些顾慎言策反的钉子,职下一定会将他们全部收编!” “这波桃子,职下一定要替课长摘的干干净净!” 冢本听出了李力行话语中的意思——这是要彻底投靠我“冢某人”的意思? 李力行出工不出力还让人找不出理由斥责的表现,很大程度上强化了冢本对中国人的偏见,认为中国人都是墙头草。 他刚才的意思,只是捆绑李力行,免得李力行首鼠两端。 但李力行却表态要替他摘光松室良孝的桃子,这说辞,可是赤果果的投靠了。 冢本意识到这点后,带着考量的口吻道: “李君,我们这边没有军统的密使,那怎么才能合理的将钉子撒出去?” “这个简单,只要让军统知道我们关押这些人的地方,军统自然会想办法将人救走——请课长放心,此事职下会全程操控,决不会给课长沾染麻烦!” 李力行几乎是拍着胸口表态了。 冢本这时候才意识到,李力行之前自称职部或者小的,但现在,自称是职下。(职部和职下的解释比较多,这里就按照职下更卑微、更铁杆的意思吧。) “李君请放心,我绝非无担当之辈!此事若有上面的压力,将由我一力承担!” 冢本也给出了一颗定心丸——话反正得说好听些,到时候怎么做再说! “课长高义!” 李力行拍了一记马屁后,请示道:“课长,这一次打掉了军统在龙华监狱附近的窝点,他们反应再快,也得过几天才能重新布置,我想提前转移这些军统成员,课长您觉得呢?” “就明天吧!” 冢本思索道:“明日有本土而来的援兵,军统的注意力,必然会被他们所吸引,你明日派人拿着我的手令去转移这批军统成员。” “是!” …… 次日。 老白渡码头。 松室机关三巨头一大早就齐聚此地,周围还有几十名特务布置于暗中。 见到松室良孝后,冢本清司的心情很好,上前毕恭毕敬的打招呼后道: “机关长,您觉得军统会来吗?” 松室良孝看了眼从过去的刺猬变成了现在的松鼠的冢本清司,暗暗冷笑一声后,大笑道:“我不是徐百川,可替他做不了决定!” “不过此人深受张世豪之影响,做事偏激进。” “来了更好!” “若是不来,”松室良孝话锋一转:“那以后啊,军统就再没有大行动的机会了!” “是啊,”冢本深以为然的点头附和:“老师一来,徐百川、张晓之流,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一旁的姜思安也加入了附和:“土肥原将军对付中国人很有一套,此番土肥原将军至上海,军统之患,必将……土崩瓦解!” 松室良孝打量着姜思安,心中思索着姜思安这番话的意思——他刚才这般吹捧土肥原,是因为他跟土肥原关系密切,两人同样都是二代间谍,相熟嘛! 冢本清司的夸奖,还有“老师”的称呼,则是一枚软绵绵的钉子,回应他刚才的“显摆”/敲打。 可冈本又是何意? 松室良孝心中憋火,因为冈本身份的特殊性,他自信冈本绝对不会成为自己座位的竞争对手,且冈本本身有一张极其庞大的情报网,所以他对冈本的态度从来都是拉拢。 可这厮却死心眼的跟冢本绑定,实在是让人憋火啊! 一艘海船渐渐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等候的三人看到海船上的日本旗后,不由整理了衣容,肃然的开始等待。 而在此时的海船上,在“对华特别委员会”中担任要职的土肥原贤二,此时正遥望着即将停靠的码头。 “先生,快到码头了,您先回船舱休息吧。” 56岁的土肥原笑呵呵道:“你觉得中国人会认识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您可不是糟老头子,您是帝国的中将,是让中国人胆寒的谍王!” “不不不,我在中国可没有太多的知名度,他们……呵,他们顶多认识一个叫土肥原贤二的十四师团长!” 土肥原说的谦虚,但实则是非常的得意,做间谍的,默默无闻才是王道,名声越大,反而越不利于布局。 土肥原遥望着码头,轻声道: “真的是期待来自中国人的招待啊。” 他带着数百精锐的特工进入被称为“帝国特工”坟场的上海,就是要让中国人知道,正面战场你们不行,在间谍的战场,你们一样不行! 此番,他为自己的中国对手们准备了一个饭后的小甜点。 “希望……你们能快快乐乐的尝一尝!” …… 土肥原乘船快要抵达码头的时候,龙华监狱,吴云甫正带着一堆特务,拿着冢本清司的手令,从龙华监狱中将26名被重点关押的军统特工提了出来。 要说这吴云甫也是倒霉。 他好不容易从李力行手里获得了大展身手的机会,结果需要对阵的目标……他叫张世豪! 于是,一场碾压局就这么开始了。 要刺杀张世豪的他,反而被军统打得抱头鼠窜,要不是有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拼死保护了他,这时候他的坟头,草大概都得有一尺了。 一跤差点跌死的吴云甫,差点失去了在76号出人头地的机会。 好在他凭借踏实的工作态度跟熟稔的枪械维护技能,又重新获得了李力行的信任,在躺平思想成风的76号中,他又爬了起来,成为了警卫队副队长。 这一次,李力行再度点将,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带警卫队自龙华监狱中将26名军统特工秘密押解出来,押送到76号的一个秘密据点中,由他负责看守。 30个人! 这一次的行动,吴云甫只带了三十个人。 当然,不是他不愿意带人,而是这些人都是他自青帮带出来的可信任之士。 因为李力行要求保密,他跟心腹商量后,心腹建言: 主任何意职部不知,但必然是不想弄得人尽皆知,所以此番转运,我们不该大张旗鼓,反而要控制消息范围! 吴云甫一琢磨,确实是这个理,再加上刚刚端掉了军统在龙华监狱附近的窝点,所以他决定带自己的知根知底的嫡系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 为了保密,吴云甫也是煞费苦心,他没有要76号本部的汽车,而是借关系找来了几辆医院的封闭救护车,打着为犯人体检的名义进了龙华监狱,将26名军统成员尽数塞入救护车后,车队自监狱离开,秘密前往了李力行准备好的据点。 车上,一身白大褂的吴云甫哼着小曲唱着歌,正畅想着美妙的日后——这一次的任务结束,自己只要干得漂亮,警卫队的“泥菩萨”队长应该滚蛋了吧? 自己也能在警卫队的四名副队长中脱颖而出了吧? 此时的他,还想不到自己以后会是声名显赫的杀人魔王,只是畅想着有朝一日权在手,杀尽天下断章狗——呸,夺尽天下金银财! 而此时的一辆救护车内,一名特务嫌弃的说道: “妈的,臭死了!那谁,给我一支烟熏一熏车里的臭味!” 一共五辆救护车,除去司机跟同排的押车人,每辆急救车的封闭车厢内,要塞十一二个人,而军统的成员在龙华监狱被关了数月,身上的臭味可想而知。 而发话的人,正是曾经以李代桃僵的方式救了吴云甫一名的铁杆心腹赵胜。 “赵爷,坐前面的好差事您不干,非要挤在这注定要臭烘烘的车厢里,怪谁?” “屁!这是甫爷的大事,咱们给甫爷效劳,一个个还挑三拣四了?” 赵胜教育着回嘴的特务,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却在车里的五个军统成员中不断的打量。 车里的特务赶紧拍马屁:“赵爷不愧是甫也过命的交情!难怪甫爷这么放心让赵爷做安排!” 突然间,疾驰的救护车急刹了起来。 五辆救护车,紧挨着停成了一线,身在头车的赵胜立刻喝问驾驶室: “出什么事了!” “妈的,行动队的李三狗带着几个人在前面设卡,不让人走!” 赵胜一听,马上下令: “行动队?下车!兄弟们,下车!” 赵爷都这么喊了,车内的特务自然也没有怀疑,纷纷紧跟着赵胜下车。 后面的四辆救护车见状,也纷纷像头车学习,坐在第三辆车内的吴云甫不解,但他相信坐在头车内压阵的刎颈之交,便摆出了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势。 “行动队的?你们脑子进水了吗?”下车的赵胜异常的嚣张,带着手下就往前走,边走边骂间,还示意手下: “别慌,我掏枪唬一唬行动队的这帮贼鸟!你们别激动!” 说着就掏出手枪。 下一秒,枪口直指身旁的手下,手下还没反应过来,子弹就从枪口果决的射出,他连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就稀里糊涂的见了阎王。 砰砰砰砰 赵胜开火后,枪声便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古怪的是这些特务根本看不见是哪里开枪,但这些子弹却跟长了眼睛似的,一颗赛一颗的精准的扑向了这帮懵逼的汉奸。 四秒钟! 仅仅四秒钟,所有下车的特务就全部殒命,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开车的司机都吓傻了,不敢相信突然间的袭击。 但袭击者可没有吓傻,他们从隐藏的地方迅速的扑了过来,两两一组,毫不犹豫的扑向了救护车去强行开门。 能拉开门的,在开门一瞬间,枪手便直接开枪,两颗子弹一颗分配脑袋一颗霸占心脏,专业的一塌糊涂! 拉不开门的,枪手也不假犹豫的便隔着车门射击,冲锋枪近距离一个长点射,驾驶室里面就是呆了一尊神仙也活不了! 吴云甫经验丰富,在枪手袭来的第一时间就掏枪,但外面的枪手比他更果决,枪还没伸出来就被打掉了,几颗子弹马上就补了过来,原时空中的杀人魔王,没轮到日本人灭口,就进入了神仙难救的濒死状态。 而后,他就被枪手野蛮的从车上拖了出去。 按照惯例,反派通常血厚,被拖出去的吴云甫没有直接嗝屁,而是强撑着看着这些让他神仙难救的枪手,目光最后锁定在了自己的刎颈之交赵胜的身上。 吴云甫不甘心的看着走近的赵胜: “为……为……什么?” 赵胜冷视着自己的“刎颈之交”,道出了一句话:“军统上海区直属情报组赵毅。” 吴云甫瞠目结舌:“军统……军统……真看……得……” “起我”这两个字没说出口他的脑袋一歪便彻底的嗝屁了。 重新恢复了“真”名的赵毅抬手补了一枪——吴云甫该不该补枪,他这个“心腹”,太清楚了。 千刀万剐都是罪有应得! 枪手们给特务们补枪后,开始安排有枪痕的急救车内的自己人下车。 此时设卡的“李三狗”也过来了,他将身上的特务装往地上一扔,加入到了协助友军转移的队列中,在一辆有弹痕的救护车后面,他进去后向里面的战友们惊喜的喊道: “兄弟们,欢迎跟我一起回家!” 两分钟后,两辆有弹痕的救护车被弃在这里,剩下的三辆救护车,则拉着被营救的友军跟残余袭击的14名战士,飞速的离开了战场。 此次袭击,全程不过两分钟! …… 搭载着数百名日本特务的海船,也缓慢的靠近了码头,在船锚和绳索的双重作用下,牢牢的停靠在了码头。 船上的日本人开始了下船。 但……等待中的袭击却一直没有出现,哪怕是一名穿着日军中将军服的“将军”下船,袭击,也没有出现。 对此,冢本大有深意的看了眼松室良孝,有意所指的道: “军统的嗅觉,可真的是……灵的邪门啊!” 松室良孝不解,但还是笑道:“军统失去了最后一次在上海进行大行动的机会!” 冢本正要嘲笑,却见一老一少两名“国人”走了过来,其中老的那个哈哈大笑起来: “松室君果真是豪情万丈!” 看清说话的老人后,松室良孝异常激动道:“土肥原将军!” “老师!” 冈本见状,紧跟着招呼:“土肥原先生!” 土肥原如沐春风的跟松室良孝打过招呼后,转而招呼冢本:“冢本君很不错,张世豪之名,宛若我帝国谍报人员之噩梦!冢本君出手,铲除了噩梦,功绩斐然!” 得到了土肥原的肯定,冢本乐得跟个二傻子似的,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连道: “侥幸,侥幸。” 土肥原这时候开始跟冈本平次打招呼: “这位便是冈本平次吧?冈本君果然是少年英才,一腔热血啊!” “多谢先生夸奖——晚辈已经为先生备下薄酒,还请先生……”姜思安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但话还没说完,松室良孝的副官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副有事要汇报的样子,但很小家子气的要在松室良孝耳边耳语。 松室良孝故作恼火道:“有事直说!上海的事,没有一件是能瞒土肥原将军的!” 副官遭了训斥,只得当众汇报:“机关长,白不回跑了!” 松室良孝一愣,他“晾”了白不回这么久,对方也不见心焦,怎么……突然间就跑了?! 莫不是军统那边有变故? 松室良孝佯装不在意道: “一介无名小卒,影响不了大局,将军莫怪,冈本君、冢本君,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土肥原深深的看了眼松室良孝,也没有揭穿。 冢本本不想放过,但还没开口,就被姜思安示意不要说话,冢本凛然——自己确实不该说话,否则会让土肥原将军对自己有看法的。 “老师,您……”冢本便改口了,但话才说了几个字,自己的秘书不长眼色的急匆匆过来了。 冢本大怒,心道天塌了难道就不能等会儿回报吗?! 但有“珠玉”在前,他肯定不能让秘书耳语,只能道:“出什么事了?” “课长,李力行来电称,转送军统囚犯的车队遇袭,26名军统囚犯,悉数被劫走!” 松室良孝懵了,嗯?我挖的坑……怎么就怎么就在这时候爆了? 冢本则一个激灵,这太巧合了吧! 土肥原虽不清楚这件事的究竟,但这时候却感受到了来自中国人“浓浓的热情”。 他仿佛看到有个人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跟他说: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土肥原笑了起来,对三人大笑道: “三位,想不到我才踏上上海,军统就给我来了一个下马威!” “看来,我低估了上海谍战环境之恶劣啊!” 这话一出,松室良孝等三人,纷纷胆寒。 土肥原瞥了眼三人,淡定道:“带我过去看看这份大礼吧——三位,顺便给我一个解释,如何?!” (本章完) 第27章:姜思安新的护体金身 一支车队在众多的特务跟日本宪兵的护送下,前往了位于虹口江湾的“腾挪”出来的新公馆(土肥原公馆)。 而就在这支车队离开后不久,三辆汽车自老白渡码头离开,前往了吴云甫车队的遇袭地。 按理说,土肥原新至上海,松室机关的三巨头无论如何都不该带这位大人物前往刚刚发生过袭击的地方,但土肥原却表示自己要去——不敢拗的三人,自然只能陪同而去。 因为使用的是冈本会社名下的汽车,包括土肥原在内的几人都是身着便装,为安全考虑,也没有带太多的警卫。 土肥原跟三巨头同乘一辆汽车,在车上土肥原饶有兴趣的说道: “我们的对手很骄傲,也很嚣张啊。” 松室良孝等三人满头大汗不敢辩解,心里恨死了军统。 “难怪上海的情报工作始终无法让人满意,倒不是诸位不努力,看来是敌人太狡猾了。” 土肥原并没有对三人进行诘问,毕竟没有统率的关系,虽然他此行前来另外肩负着扩大在华特、情机构实力的使命。 冢本赶忙道:“老师,是学生无能。” “我就一糟老头子,哪会追责你们,我只是感叹啊!”土肥原感慨着说道:“来之前,我听闻上海军统特务猖獗,便早早的传出风声。原以为能和他们打一个照面,没成想军统消息渠道过于灵敏,照面没打成,礼——倒是送到我面前了。” 这话一出,松室良孝、冢本跟姜思安脸上的汗更重了,就在他们要开口之际,土肥原摆摆手: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先解决问题再说。责任不责任的,我也不甚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一点——” 土肥原目光突然转冷: “帝国,需要一个稳定的上海!而不是一个无法彻底掌控的上海!” “嗨伊!” 三人只能喊是。 其实此时的日本国内,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张安平以张晓的身份上交的【张晓调查报告】还真没有夸大其词,日本人一直靠战争红利大发其财,但本身的底子太薄了。 甲午中日战争,他们获取的巨额战争赔款,在之后的日俄战争中损失了无数。 而作为日俄战争的获胜方的他们,也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战争赔款。 经过了三十年的积累,他们是积累了一些家产,可战争就是吞金兽! 自淞沪会战起至今,日军伤亡超过了十五万——为了战争的继续,他们却不得不将这个数字隐瞒。 伤亡仅仅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资源方面的消耗。 一句话,全面战争,不是日本人的本意,但当全面战争爆发以后,他们却已经到了停不下来的地步! 过去的土肥原并不理解国内的情况,但自从去年六月份回了本土后,他便切实的体会到了本土的窘境——全面侵华,因为中国人的强烈抵抗,日本预想中的入能敷出根本就是奢想。 但前线的中下级军官甚至是一部分高级军官,并不能体会到本土的窘境——他们根本不知道一个大队在前线的一次行动,花费的资源对本土意味着什么! 可这份窘境,日本本土又不能详细的展示给人看。 这个时候,上海这座远东最大城市的重要性就更突出了——日本本土,需要上海作为强大的造血补充,来弥补侵华战争的无限亏空。 而偏偏上海的环境,因为军统的横行导致非常的差劲。 这也是土肥原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特工来上海支援,这也是他为什么要给三人一个下马威的原因。 一路无话,车队很快抵达了吴云甫被伏击的地方。 此时76号的大批特务已经封锁了这里,当看到76号的顶头上司跟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出现后,满头大汗的李力行脸色便变得煞白,吭哧吭哧的跑了过去: “机关长、课长、冈本先生。” 姜思安冷声问: “李主任,具体什么情况!” 李力行嗫诺一阵后就要讲述,土肥原却扬起手示意李力行住嘴,然后道: “别说话,我过去亲自看看。” 李力行救援似的望向冢本,冢本冷着脸没有吭气,然后毕恭毕敬的跟在了土肥原后面。 这一幕让李力行心中一突。 示意冢本喝退周围碍事的76号特务后,土肥原开始打量着现场,推测着说道: “应该是五辆这样的救护车吧——” “有人先是拦住了他们,然后车里面的人下来——奇怪,既然是押送任务,车里面的人为什么都要下来?” “然后,袭击就开始了——” 土肥原看着仅剩的两辆救护车,仔细研究着车上的弹孔痕迹,推测道:“袭击者都是高手,两两一组——这些车之所以被留下,是因为有弹痕?” “十个专业的高手,外加拦车的人……” “一定是有内应吧!” “如果没有内应,车上的人不可能全部下车,这么说来内应的级别还相当高。” 土肥原的推测让勘查了许久的李力行大为震撼,他也有类似的推断,但这是建立在一帮76号特工合力的前提下,且还是根据尸体掌握了谁是内应的前提下! 此人……是何人? 李力行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 在城市中,四百米的直线距离,有时候是非常遥远的。 而此时,张安平便呆在距离吴云甫遇袭点四百米外的地方——这是一栋三层小楼,此时的他一副维修工打扮,一门八九式掷弹筒就在一堆维修工具的掩护下,安然的躺在他的脚下。 突然,一道镜子的反光从远处传来。 这是猎物入圈的信号! 张安平快速的蹲下,按照早已铭记在心的角度布置好。 一枚九一式榴弹被他塞入炮管、发射! 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 三枚榴弹发射完毕,张安平将早已准备好的绳索自楼上抛下,套上手套便从楼顶一跃而下。 【真想弄死土肥原这个王八蛋。】 真男人从不看背后——因为张安平确定三枚系统出产的榴弹不会弄死土肥原。 嗯,系统出产的榴弹能保证精度,不怕因为误差而误炸。 他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觉得给土肥原的礼物有些轻了,然后补一份。 当然,也是向土肥原传达一个错误的认知: 老子是算死你的! 嗯,至于还有一重算计,那当然是给姜思安创造一个机会了。 …… 袭击点,土肥原正在秀: “很明显,敌人这一次行动的布置,是非常非常淡定的——松室君、冢本君,我想你们应该给我一个确切的解释了。” “因为,我从这场袭击中,嗅出了很不一般的味道!” 在车上的时候,土肥原对松室机关三巨头的敲打是很明显的,三足鼎立的三人过去是相互间有芥蒂的,但在土肥原的敲打之后,松室良孝意识到了不妙,已经暗戳戳的向冢本表明了必须联手的信息。 此时的他怕冢本露出他们之间的龌龊,便主动要解释,他刚支开李力行要说话,爆炸便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炸响了。 土肥原的贴身侍从本能的就要往土肥原身边扑,可这时候有人先他一步将土肥原扑倒在地。 姜思安! 准确说应该是冈本平次。 就在他将土肥原扑倒地上的同时,又一声爆炸在距离他们右侧十几米的位置炸响,爆炸声还没有消失,第三次爆炸在救护车的后面几米的位置炸响。 三声爆炸后,世界归于平静。 姜思安警觉的环顾了一眼四周,无视了哀嚎的特务,随即对土肥原喊道:“将军,得罪了!” 说完,姜思安便抱起这个未来的甲级战犯,大步流星的冲进了不远处的汽车,招呼另外两辆汽车跟上后,司机一脚油门汽车便窜了出去。 这一幕将松室良孝跟冢本看傻了。 【他……这就成土肥原将军的救命恩人了?】 同样身为三巨头之二的两人,这一刻,追悔不已。 (本章完) 第90章:打草惊蛇的两种猜想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9天。 直属组据点,从特高课中被安排进76号的徐天,带来了一份情报: “明天开始,76号将会对76号周围三公里内的建筑进行排查,重点排查可以适合做迫击炮阵地建筑。” 把玩着钢笔的张安平突然停顿: “就是说汪某人选定在76号开所谓的六全大会了?” 徐天不语。 张安平也不在意,反而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徐天,说: “今天【中华日报】上刊登的三十六代表反蒋宣言看见了吧?” 徐天扫了眼名单: “没有疏漏。” 两人的问答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赶脚,但实则是徐天表示名单上的人正是联名的三十六人。 一份厚厚的档案被张安平推到徐天面前。 “牵头搞个联合行动组,两天内解决掉他们!” 徐天翻阅档案,确定这些档案便是联名的三十六人的详细信息,住址、家庭信息、背景等等一个不漏的都登记在其中。 “嗯。” 他答应了下来。 徐天走后,张安平再一次把玩起了桌上的钢笔。 自己已经落子了,不知道对手会怎么应对。 …… 之前就说过,有些私通日本人的汉奸,因为其身负特殊,在没有跳出来之前,张安平谨守红线,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制裁的对象。 可不制裁并不意味着会放过他们,相反,张安平早早的就做好了信息的搜集工作,只待水到渠成以后就用出雷霆的手段。 果然,当他们为了在即将成立的伪政府中“出人头地”,在被“有心人”刻意忽悠了几句后,他们就跳出来在报纸上联名反蒋,以此作为入伙的投名状。 交了投名状,这帮人便兴冲冲的等待着六全大会的召开,等待在成立的伪政府中攫取权力。 他们自认为自己很低调,并不认为在联名的反蒋宣言刊登后就会被杀人如麻的军统给盯上——而一旦攫取到权力,他们自然有足够的办法来保证安危。 这些人的联名反蒋宣言被日本人大肆宣传后,军统局本部还没有向京沪区下令呢,中统那边就忍不住了!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有个国民党党员的身份,国民党党员当然要接受“党部”的管理。 此时一大票国民党党员跳出来反蒋,在国民党有极大话语权系坐不住了,立刻让中统负责清理门户。 中统局本部的要求就三个: 快!要快!越快越好! 中统上海室收到命令后,顿时犯愁起来。 上海室几经覆灭,他们这一帮人算是军统给带出来的,军统有没有像猫教老虎似的留一手他们不清楚,但在上海这块地方上,他们的存在感低的可怜这是不争的事实。 以他们的力量,想要对足足三十六人彻底的调查,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面对本部“快、要快、越快越好”的要求,上海室副主任祁庆保思来想去,决意先揪出几个宰掉,以此展(ying)示(fu)对本部命令的执行力。 有了指导方针后,祁庆保便发动上海室,大范围寻找三十六名罕见的信息。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8天。 经过一天的努力,上海室查到了几个汉奸的信息,祁庆保经过考虑后,选择了一个叫奚则文的汉奸作为刺杀的开门红——他打算今晚将掌握的四个汉奸全都送走。 上海室其实有足够的人手同时进行四场刺杀,但祁庆保不放心,决意自己带队,挨个“点名”,免得出了疏漏。 毕竟,上海室一直在军统的羽翼下“混日子”,这种经验偏少。 当晚,祁庆保便带着一个行动小组四名好手摸到了法租界奚则文的家门口。 “翻墙进去,你们两个负责确认目标后击杀,你们俩控制他的妻儿和仆人!不要搜刮财务!确认目标死亡后拍照立刻撤离,再说一遍,不要搜刮财务!” 祁庆保最行动前的最后交待,行动组的四人点头后,两人亮出了匕首、两人掏出了【撸子】,就等祁庆保下令。 再次严厉的扫了四人一眼后,祁庆保正欲下令,却看到有两个人影从不远处走来,他立刻躲进了黑暗中,打算等人影走过后继续行动。 可从远处过来的两道人影却走到了目标奚则文家附近,一声虫鸣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三道人影汇合经过短暂的交流后,留下一人接应,剩下的两人则从两边翻墙潜入了奚则文家。 一名中统的杀手皱眉道:“主任,好像是隔壁的?” 隔壁指的自然是军统的京沪区。 祁庆保微微点头,上海室是军统带出来的,他们自然熟悉军统做事的风格。 这三人一人早早的在暗中监控,为负责行动的成员提供保障,绝对是军统的套路! “主任,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祁庆保没好气的道:“就当给他们做策应了。” 两分钟后,奚家的大门被打开,两名负责行动的军统成员大摇大摆从门内走出来,汇合了外面的暗哨后,三人在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中统的杀手忍不住道: “真快啊!” 祁庆保给他们预设的是三分钟的时间,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进行了几次模拟,可以说时间卡的非常的紧。 可“隔壁”的同行呢? 两分钟! 祁庆保扫了眼大门洞开的奚家,无奈的下令:“撤吧!” 这一次撞车不说,还被军统登先了,他虽然憋屈,但并没有气馁,他好歹被军统的人带着做了不少事,知道“狡兔三窟”、“留一手”的重要性。 奚则文被军统给制裁了,下一个目标总不至于吧? “去杀张克昌!” 五个人的行动组吭哧吭哧的撤到一公里外的停车点,驱车前往备用刺杀目标的住址。 抵达后五人侦察一圈,没有发现问题后,祁庆保打算交代一番,但话到嘴边想起了之前被“隔壁”捷足先登的事,遂道: “还是三分钟!立刻行动!” 四名行动队员领命,以翻墙的方式潜入了张家。 祁庆保在外警戒,等待手下的行动,结果不到一分钟,张家的门就被推开了,四个手下的纷纷出来。 “这就解决了?”祁庆保大感意外,上海室这是……毕业了? 一名手下道: “张克昌死翘翘了,家属则全被迷晕了。” 啊? 祁庆保这才注意到四个手下全都一脸的晦气。 想想也是,酝酿了这么久的杀气,嵌入进去杀人,结果……人早就被杀了! 祁庆保郁闷,这是又晚了! 他示意四人先跟自己撤离,回到停车点上车后,一名手下忍不住道: “捆缚后割喉,捆缚手法和下刀的手法,是军统风格。” 其实不用说祁庆保也知道是军统干的,因为一般的毛贼根本搞不到高效迷药。 见主任黑着脸,等待命令的兼职司机小声问:“主任,咱们接下来去哪?” 他们今晚准备料理四个汉奸的。 祁庆保问道:“你们有没有看死了多久?”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吧,尸体还有些热乎。” 不到二十分钟? 那差不多就是在奚则文那里的时候,“隔壁”就动手了。 【军统不会是一网打尽吧?】 这个念头浮现后,祁庆保本能认为不可能——上海室一天多的时间才查到了四个,隔壁再怎么牛,绝对不可能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查到三十六人的所有情报。 祁庆保咬牙道:“去陈次溥那边!” 这是他刺杀名单上的最后一人——之所以能获取到此人的情报,侥幸的因素很大,祁庆保不相信隔壁也能有自己这样的运气! 但在半个小时后,祁庆保懵逼了。 因为公共租界的巡捕已经将陈次溥家围的水泄不通了。 一打听才知道,陈次溥被杀了。 而手段嘛,自然是捆缚后割喉、家人全都被迷晕。 祁庆保有种吐血的冲动,不带这么欺负人啊! 一名手下见领导面色不好,小心询问:“掌柜的,咋办?” 祁庆保气道:“咋办?凉拌!回家!睡觉!” 这觉,祁庆保自然是睡不成的,他一直关注着动静,想知道隔壁到底有没有一网打尽——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情感却告诉他,未必没可能。 事实上他的情感赢了。 第二天,消息就流传了起来: 军统一夜之间制裁36名汉奸! 其中有三十一人是在家里被刺杀的,另有五人是在一家饭店内被刺杀的,而死亡时间,全都是在晚上11点10分到20分左右。 祁庆保听到消息后,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凳子上,许久没有出声。 作为一个情报特工,他太明白这种执行力、行动力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在这个时间段,军统出动了至少32个行动组对这些汉奸进行了刺杀; 这意味着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军统就完成了对36名汉奸的情报搜集、跟踪、监控! 按照昨晚所见的一个组三人计算,32个行动组至少150人往上——动用这么多人,这背后动用的人手更多。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高超的执行效率和协作能力。 祁庆保经过对上海室的整肃、猥琐发展,他认为上海室现在应该具备上海区三成的能力了,但这一次他清晰的认知到二者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 “不比了,不比了,没法对比啊……” 祁庆保无力的叹息。 …… 相比于祁庆保的无力,汪系这边就只能用绝望来形容了。 辛辛苦苦联系到的代表,就因为联名发布了一个反蒋宣言,一夜之间,三十六人无疑网漏,做到了不同生却同死。 这对这帮汉奸的打击太重了。 重到不少汉奸在得知消息的当日就“失踪”了——你们玩去吧,这狗屁的伪政府的官位,不要了! 但更多的汉奸却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聚在一起向汪某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援。 他们当汉奸,是为了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是为了高人一等,可不是为了送人头。 面对这种情况,汪某人这边也惊疑不定。 眼看着【六全大会】要开始了,到现在为止就找了两百个代表,一眨眼死了三十六个,跑了十几个,照这样下去,六全大会时候就剩两三条代表了,还怎么开会? 他不得不向日本人求援。 …… 汪某人这边正在向上海警备司令部求援,那边的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就紧急的聚到了一起。 这一次是影佐祯昭主动急匆匆找松室良孝的。 嗯,毕竟他还没见过这般的大动作呢,而松室良孝,则是久经上海区考验的老特工嘛! 影佐祯昭见面就说:“松室君,必须要将六全大会的参与者全都聚到一起保护起来,否则这样下去,六全大会召开的时候,会闹成一场笑话!” 老实说,影佐是被吓到了。 一夜之间,三十六人被杀,这背后表现出的东西让老特工的他倍感震惊。 尽管他看过无数的卷宗,可亲历以后,还是感到了窒息。 太可怕了! 松室良孝沉声道: “影佐君,你认为军统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行动?” 着急? 影佐祯昭懵逼的看着松室良孝,你从哪品出了着急这两个字? 见没有回答,松室良孝沉吟一番后道: “我们的对手喜欢搞大动作,这一次的动作影佐君你认为大不大?” “大!” 面对这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松室良孝却摇摇头: “不,不大!” “影佐君,如果这是一盘象棋,我一上来就一口一个的吃掉了你的卒子,你觉得我的行动大吗?” 影佐祯昭想了想,诚恳道:“请机关长赐教!” “影佐君,若你是我们的对手,你拥有一口气吃掉三十六个小棋子的能力,但你最终的目标是六全大会,你怎么做?这三十六个小棋子,你吃还是不吃?” 影佐祯昭思索起来。 许久后,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不吃!” 听到影佐的回答,松室良孝道: “在中国有个成语叫打草惊蛇。而布局做一件事的时候,通常会用到这个它,比方说刻意的打草惊蛇或者避免打草惊蛇。” “我们的对手,他吃了这些小棋子。” 影佐眼前一亮:“是故意的打草惊蛇?!” “我觉得是。”松室良孝道:“那目的呢?” 目的? 影佐陷入了思考,松室良孝也在思考。 他其实有答案了,但答案太疯狂,疯狂到他不敢去相信。 许久后,影佐道: “松室君,我有个猜想,可我觉得太疯狂了。” “是啊,太疯狂了!”松室良孝和影佐打着哑谜,感慨道: “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影佐意识到自己得出的答案和松室良孝一致,他不由道: “敌人哪来的勇气,认为可以在皇军的重重保卫下将六全大会的参会者一网打尽?!” 两人俱沉默。 “不对!”松室良孝突然说:“如果对手没想着一网打尽呢?” 影佐不解:“那为什么故意打草惊蛇?” “不是打草惊蛇!”松室良孝突然间兴奋起来:“这不是故意打草惊蛇,而是为了舆论!” 舆论? “影佐君,对手就是为了让我们将这些人都集中保护起来!” 影佐也明白了,他道:“如此一来,国民政府便有足够的理由去抨击六全大会非法了!” “好阴险的手段,好歹毒的招式!不能让他们如愿,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 影佐庆幸,幸好松室良孝发现了问题。 汪某人将六全大会为什么放在76号? 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将其放到日军司令部之类的重兵保护区域,可为什么偏偏是76号? 因为这是六全大会,全称为: 中国国民党第六届全体代表大会! 尽管参会者中有诸多滥竽充数之辈,但名义便是如此。 这也是典型又当又立。 若是放到日本人的地盘里,那就太赤果果了。 可若是参会的代表被日本人重重保卫,这层遮羞布就等于彻底的被撕掉了。 延伸些讲,这也意味着即将成立的伪政府,就是彻头彻尾的傀儡——虽然本来就是傀儡,但有遮羞布和没遮羞布,妥妥的两回事。 “松室君,我们可以派便衣和76号的特工保护他们,切不可集中保护。” 影佐想出了办法。 识破了意图,想出办法太容易了。 可松室良孝的神色却又凝重了起来。 “松室君?” 松室良孝不确定的道:“影佐君,若是……若是这才是对方的目的呢?” 影佐祯昭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此言……何解? 松室良孝重复:“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将这些人分散保护呢?” 影佐眼角一抽,本想反对,但脑海中浮现了松室良孝交给他的无数档案。 好像……有道理。 他想了想,觉得不是“好像”,而是太有道理了! 思索一阵后,他反问:“目的呢?做事总是要有目的的!” “对方即便是为了一石二鸟,可总有目的吧?让我们分散将这些人保护,出于什么目的?” 目的? 松室良孝眉头思索,影佐亦然——他刚才提问,不是反对,而是探讨。 他是认可松室良孝的推断。 两人突然间异口同声:“为了布局?!” 说完,两人有种英雄相惜的赶脚,不由大笑起来。 对,为了布局! 一旦真按照影佐刚才的意思去安排安保,那就意味着松室机关、影佐机关和76号人手不足! 这种情绪,对手就能从容的进行布局,在六全大会的时候,一战定乾坤! “我要上当。”松室良孝笑过之后说道:“松室机关和76号,这一次要被牵着鼻子走。” “我明白。”影佐笑道:“我的人会在暗中监控,绝对不会让对手得逞。” “不,要让对手得逞,否则……怎么可能一网打尽呢?” 影佐闻言大笑:“您说得对!”(本章完) 第28章:即将开始的高端局 情报作战中,性价比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数。 土肥原是三代日谍的头子,弄死他,确实可以鼓舞士气。 但也仅仅是鼓舞士气。 土肥原死了,日本人还能有土瘦原、还能有泥肥原、泥瘦原乱七八糟的接任者。 所以,在干掉土肥原or让姜思安再获一条大腿二者之间,张安平选择了后者。 而至于说土肥原会不会觉得这是苦肉计,他一点都不担心。 原因很简单,四百米距离,即便再牛逼的炮手,也没有拿八九式掷弹筒玩苦肉计的底气——发射时候一丝一毫的误差,落点差个十几米二十米太正常了。 甚至没有误差的情况下,前后两枚榴弹落点误差出现十几米也是极正常的! 稍微一点误差就能来波团灭的情况下,谁敢用这种方式玩苦肉计?! 除了张安平这个能挂壁外,别人,打破脑袋也不敢这么想! 而也就只有姜思安,才会对他老师这么信心十足——当初他可是连狙他的枪都是自己带进去了,这点小操作,算啥? 言归正传。 姜思安快速带土肥原回到了冈本会社后,姜思安便诚挚的道歉说:“将军,非常对不起,我是一时之间失了方寸,才……” 土肥原马上打断:“冈本君,人都有乱了方寸的时候,这件事我不怪你——相反,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你,当爆炸来临以后,是你第一时间保护了我!” “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 他没感激姜思安将他在第一时间带出了遇袭点——这反而很重要。 作为大人物,他要保持自己的“强大”,要让人看到自己“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的强大。 但作为大人物,他更坚信“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所以,冈本平次将他抱走、不征求他意见果断带离的行为,反而才是他最感激的。 但这种感激不需要、也不能说出来。 所以,他才铭记于心。 姜思安自然听出了土肥原的话,自然是一副不敢居功状: “不敢居功。是学生看见将军不由想起了老师……” 姜思安神色黯淡,一个激灵后道:“对不起,是我鲁莽了。” “伱的老师是藤田芳政吧?他啊,确实太过可惜了。”土肥原觉得姜思安是真情流露。 他来上海前自然是了解过冈本平次的,对于冈本平次对恩师藤田芳政的孝心也是听过的——大人物嘛,就喜欢这种重情重义的,加之冈本平次对他有救命之恩,且手握冈本会社这个大杀器,还热衷于为帝国捐资,便道: “你若是不嫌弃,往后便唤我老师吧。” “我虽不能像藤田那样将你带在身边,但既然你入了这一行,我还是可以教你的。” 姜思安心道:我跟老师合谋,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学生见过老师!” …… 大名鼎鼎的土肥原,日本间谍的三代头子,差点被爆炸送走,身为当事人的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快要被吓死了。 查! 赶紧查! 这一查,把两人惊的是心惊胆战——伏击者在直线四百米外的一处民居顶楼用掷弹筒袭杀的! 恐怖的不是四百米外用掷弹筒袭杀,而是对方摆明车马是朝着土肥原来的! 首先,这意味着土肥原自本土而来的消息,绝对是泄漏了。 其次,故意在土肥原抵沪的关键时间点袭击车队,其实只是开胃的小菜,真正的目标是土肥原——也就是说,对方几乎是算准了土肥原会来这里! 这才是最恐怖的。 “冢本,你必须如实的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他们运出去——”松室良孝将冢本拉到一旁,神色凝重道:“这很重要!” 这时候的冢本,又哪敢隐瞒? 虽然恼火松室良孝算计自己,但此时最重要的是自证! 于是,他一五一十的就将76号如何发现了抵抗分子的据点、发现了抵抗分子的阴谋、李力行又如何如何巴啦啦吧的统统告诉了松室良孝。 听完冢本讲述的缘由后,松室良孝的手忍不住颤栗了起来。 他被耍了! 他被耍了,冢本也被耍了——这一盘棋,从头到尾,他们这帮日本人,都被对手当猴耍了! 什么这波他在大气层对手在空中,什么就让你以为你比我技高一筹——全都是扯淡! 从一开始,就被对手当猴子给耍了! 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自己大胜后心态变化被对手算计而针对性布置的局。 可偏偏,从头到尾,他还洋洋得意,自以为自己看穿了对手的算计,并反手算计了对方一招! “狡猾的中国人!” 松室良孝有种呕血的冲动。 中国人,太狡猾了! “冢本君,我们都被骗了!” 松室良孝沮丧的道出了这个事实。 冢本倒没有松室良孝这么的沮丧——他甚至没意识到松室良孝从头到尾被对手当傻子耍的事,此时的他只记得一件事: 自己,是因为李力行的缘故才上当的! 冢本神色扭曲:“李力行!他有问题!这一次他过于热心了!若不是他……” 换做之前,松室良孝一定顺水推舟,让冢本清司自断一臂——李力行已经摆明车马的投靠冢本清司了,此时顺水推舟,倒是真的能让冢本自断一臂。 可冢本以后反应过来呢? 此时不是彼时! 无论他或者冢本表现的跟土肥原有多亲,但土肥原不满上海的特、情工作是真,这种时候本为一体的他们若是还窝里斗,极有可能统统吃挂落。 于是,松室良孝借机表明了诚意: “冢本君,李力行的话并没有错。” “只是我们都被算计了!” “他勉强还算得上是一个人才,我建议你暂时还是要相信他!” 经过松室良孝的“提醒”后,冢本也是反应飞快,思及现在的处境,他倒是明白了松室良孝为何如此提醒了。 “既然机关长愿意坦诚相待,我愿唯机关长马首是瞻!” 冢本也知道现在的处境。 冈本平次有关键时候果决的“救驾”傍身,再加上他本身在上海的势力,板子基本不会落到他身上。 而他跟松室良孝不然,如果二者在这档口还全是蝇营狗苟的破事,打下来的就不是板子了,而是砍刀! 毕竟,他们跟冈本平次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的权力是建立在帝国任命这个名头上,而冈本平次,是正儿八经的坐地户、地头蛇。 松室良孝很满意冢本清司能在这档口看清问题的关键,他叮嘱道: “这件事,先保密!” “保密?” “这一切,都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懂吗?” 冢本不蠢,马上就明白了松室良孝的潜在意思。 这便是典型的瞒上——以土肥原的身份,自然不会在上海久待,这件事曝光出去,就是他们俩无能,可不曝光,那就是他们俩智珠在握。 “那刚才的刺杀……” “任何计划,总归有意外吗!我们的对手……又不是蠢猪。” “我明白了!” 两人统一了口径,随后驱车离开,在途中两人又针对其他事情进行了口径的统一。 …… 冈本会社。 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满头大汗的赶来,得到允许进入后,看着跟土肥原相谈甚欢,甚至以师生相互称呼的二人,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内心又是羡慕又是发酸。 冈本平次的能力如何不做评价,但关键时候火中取栗的能力,简直太逆天了! 见到二人进来,土肥原停止了跟刚收的学生的交流,也没有冷下脸,而是平静问: “说说查到了什么吧!” 松室良孝给冢本使了个眼色,冢本会意,上前一步后恭声道: “老师,这件事是我的疏忽,还请老师责罚。” 土肥原的声音有些不耐: “我不想追责,我问的是查出了什么!” 冢本赶紧说起了调查出的结果: “凶手是在距离伏击点四百米外的地方……” 听着冢本的讲述,土肥原的神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遭人刺杀,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身为一个侵略者,从东北到上海,他遭遇的各种刺杀多的去了——但大部分不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那只是抗日份子看到他这个日本人以后突然的袭击而已。 但这一次不然,这一次,对手纯粹就是算准了他——对手早早的挖了一个坑,然后站在坑边上等他,而千里迢迢自本土而来的他,本不应该走到这个坑跟前的。 可他偏偏就这么傻不拉几的过来了! 也就是他运气好,关键时候被冈本平次救了,否则…… 对土肥原来说,遭被人刺杀,真的没啥。 可这种摆明是人家摆好了套、自己偏偏钻进来的感觉,太憋屈了! 他是个玩脑子的,这种被人步步算计的且还得逞的滋味,太难受了。 “有趣,真的太有趣了!” 土肥原自然不可能气急败坏,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笑着说:“我们的对手,居然用这种方式给我下战书——松室君,清司,给我说说为什么对手会选择这个时候发动?” “我想,你们应该和对方有‘默契’吧!” 土肥原用到了“默契”这个词,当然不是说两人跟军统勾结。 而是因为一切都太巧合了——自己下船,刚见到松室良孝和冢本,就很精准的收到了两个信息: 1、白不回跑了! 2、26名军统囚犯,被劫走了! 之前,他以为是下马威——来自对手给他的下马威。 但结合在劫车点遭遇的刺杀,这就不是下马威了,而是针对自己的一个杀局。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在自己下船的时候发生? 松室机关这边若是跟军统没有“默契”就有鬼了! 松室良孝赶紧道:“中将阁下,请容我解释。” “默契”这个锅太沉太黑,他不敢背! “说吧。”土肥原露出一抹轻笑,但眼神格外的冷。 “是这样的……”松室良孝赶紧解释起来,在他的解释中,这件事自然是他跟冢本操刀、针对军统布局而准备的,甚至转运的军统份子被劫持,也是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我没想到抵抗分子居然会借机算计中将阁下,请您处罚。” 随着松室良孝的解释,土肥原心中的愤怒已经消散了很多了,战场毕竟不是棋盘,对手有出人意料的招式也是难免。 “我知道了。” 土肥原点头,不再深究这个问题——有松室良孝的这番交代,他也接受了。 原谅他们不是他土肥原的事,那是警备司令部的事! 他顶多在关键时候拉两人一把,保住两人屁股下的座位,给他们俩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好推行自己的计划! “给我说说我们的对手吧——这样的对手,真的是……让人战意盎然啊!” …… 土肥原正在详细了解对手的时候,张安平也在跟徐百川进行密会。 “你差点把土肥原送走了?”徐百川一脸的遗憾,可惜是“差点”,要是能送走,那就美死了! 斩将、夺旗、陷阵、先登,四大军功之首的就是斩将啊! “弄死一个土肥原有什么用?”张安平却没有遗憾,反而反问。 徐百川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 老张是石头里榨油的性子呐! 他惊喜万分: “你故意的?” 张安平不语,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 徐百川也不恼,反而欣喜万分——斩将土肥原这样的功劳都看不上,那自然是图谋更大。 “汪?” 他试探着问。 “走一步算一步吧。”张安平也没太大的把握,刺杀土肥原,一来是为了给姜思安再刷一道护体的金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彻底的激怒土肥原。 玩脑子的向来都是自负的,遭人精准的算计,必然要加倍的奉还——张安平的目的之一就是如此。 不可怒而兴兵; 不可愠而致战! 这是来自孙子兵法的警示,但同样也是运用之道。 如果能让土肥原怒起来,虽然会触发日军狂暴的buff,但buff笼罩下的对手,必然会出现破绽。 张安平要做的就是利用这道破绽,一击毙命、改变历史。 徐百川和张安平太熟了,张安平说出了“走一步算一步”后,他就马上问: “你没信心?” “对手毕竟是土肥原。”张安平耸肩,随后道:“说正事,接下来驻沪日军应该会狂暴,我们的人要做好自我保护,不要被波及到。” “我知道了。” “另外,”张安平顿了顿,看着徐百川道:“我们要整理一下青帮!” “整理?” 徐百川不解张安平为什么会用到“整理”这个词。 青帮是一股非常重要的力量。 日军占领上海后,就对青帮的力量进行了拉拢,最典型的便是张啸林和季云卿。 张啸林是曾经的三大亨之一,杜越笙跑去香港以后,他接手了不少杜越笙的地盘,成为了青帮最靓的崽,虽然跟日本人的态度暧昧,但没有明着投靠日本人。 蹦跶最欢的是张啸林的师傅季云卿。 但季云卿去年被张安平算计,死的连渣都不剩了,这也打击了青帮高层的投日倾向——虽然还有很多人跟日本人眉来眼去,但青帮高层,明面上可都做到了爱国抗日。 之前的特一区,就是借助青帮壮大的,再往前推,上海区初建的时候,也是依靠青帮。 这也能看出青帮势力的恐怖! 张安平接手三区合一的上海区后,彻底斩断了跟青帮的藕断丝连,但要说“整理”青帮…… 上海区现在九百多号人,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徐百川惊道:“喂,你不会是看中了我的香港之行,觉得我能把青帮手拿把掐?你高看我了!” 去年末,他按照张安平的命令去了香港,和香港的杜越笙“交手”了一番。 但所谓的交手,不过是买通青帮的人,秘密寻找孔家跟港记公司牵连的证据而已! 就这,他当时离开香港的时候,都是躲棺材里逃出来的,回重庆后,还发现未婚妻给他戴了一顶帽子。 青帮的人干的!!! 即便如此,徐百川也没有跟整个青帮为敌的念头。 不是他怂,而是他太清楚青帮的庞大了! 整理? 老张,你可真的是高看我了! 张安平摆手,解释道:“我需要一个和日本人交战的战场!” “这个战场,由我们选,总比让日本人选更好吧!” “交战的战场?” 徐百川恍然:“你说的整理,是让我在青帮内组建抗日阵线吧?” “嗯,就是这个意思——战场,就落在青帮吧!” 经过无数次锻打,能跟上张安平节奏的徐百川冷不丁的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目标,还是汪?” 他很了解张安平,张安平斩断了上海区跟青帮的藕断丝连,对青帮的态度是利用为己用,而不是拉拢为己用,这时候以青帮为战场,绝对不是真正的目的。 张安平没有回答,而是问: “能搞定吗?” “能!”徐百川当仁不让的回答。 他是要抱张安平的大腿没错,但他徐百川也是军统元老级的人物啊,不是徒有虚名的混子! 他徐百川进能打天下,退能当挂件——有问题吗? “我给你个思路——”张安平将一份资料放到了徐百川面前:“从他开始破局!” 徐百川拿起资料一看: “詹震山?这不是个小鬼子吗!” 詹震山是日本人安插在青帮中的一枚钉子,上海沦陷后,这小子还将自己的抗日态度满世界刷。 还别说,确实有不少热血之士上当。 但有张安平在,他自然成不了祸害,甚至还被76号抓了进去——76号最后放人了,但江湖上满是詹震山暗中投靠了日本人的小道消息。 明明是日本人布置在青帮的钉子,结果愣是没发挥作用。 不过最近这家伙干了一件事,“冒死”掩护了七八个被日军抓捕的热血学生,名声又好了起来,一直盯着他的张安平决定结束这小子的工作,顺便送他回家——让他重新开一局人生。 “从他开始布局,怎么样?” “你别说话,我自己想!” …… 听完了冢本和松室汇报的土肥原,示意两人不要说话后,在手指来回桌上轻敲中陷入了沉思。 许久后,土肥原道: “上海的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 松室良孝和冢本垂下脑袋。 土肥原不理二人的动作,继续说道: “毫无疑问,76号……应该是烂透了!” 这一次针对吴云甫的伏击,军统是撤走了所有暴露的力量——设卡拦车的是76号的人,而这些人,实则是军统! 吴云甫的手下中,也有军统的暗子。 这些人,他们统统撤走了没错。 但在土肥原的视角中,他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撤走的人,还看到了海面下的冰山——冰山在海面上的部分确实只有三丈,但在海面下呢? 至少是27丈! 严重些,甚至是一座山! 所以他才说76号烂透了。 松室良孝和冢本不敢反驳。 土肥原道:“清司——不,平次,你说一下76号的历史!” 姜思安缓慢的道出了76号的历史,从云老二建立到张安平接手再到李力行时代,一一道出。 土肥原仔细聆听着,时不时的还打断询问,等姜思安说完后,他问: “张安平死了,面目全非的死法?” 姜思安道:“是碎尸万段——我过去看过,现场没有一块完好的部位。” 土肥原沉默一阵后,道:“这个人……比较可疑!” 通过姜思安的讲述,他确定了一件事,76号真正的框架,是张安平时代搭建的! 以他“76号烂透了”为前提,那张安平便是首功! “我马上抓他家属拷问?”姜思安毫不犹豫道:“我听说他妻子刚刚生产了一名男婴!” “嗯?”土肥原愣住了,随后道:“刚刚生产?怎么回事!” 冢本这时候小心道:“张安平死的时候,他妻子应该是刚怀有身孕。” “那就不用查了。”土肥原摆摆手:“中国人最重血脉传承,如果张安平是诈死,他的妻子又怀有身孕的话,是不可能留在上海的,一定会另寻借口将人转移。” “只能说此人首鼠两端,能力不足!” 土肥原本想骂藤田芳政和南田洋子——这两人手上76号建立,建立之初就没好好控制,但考虑到冈本平次,便没有指责。 土肥原道: “76号要改!改编、改制,剔除混吃等死的废物,剔除身份存疑之人!” “我立刻去办!” “是!” 松室良孝跟冢本同时出声,土肥原瞅了眼两人,道:“这一次我从本土跟东北带来了一批精锐之士——给你们十个名额,暗中将他们塞入76号!” “切记,中国人只可利用,不可重用!76号是我们的一把刀,刀柄,终究是要握在我们手上,懂吗?” “明白!” 土肥原打住了话题,便打发走两人。 等两人离开,土肥原问姜思安: “平次,你说帝国的特、情机构在上海连连失利,问题只出在76号么?” “老师,学生以为出在我们自身!”姜思安肯定的回道: “像老师此次来沪,上海这边只有寥寥几人知情!但从抵抗分子的表现来看,这分明是获取了消息的样子!” “我方有内鬼!” “且,级别不低!” 土肥原缓慢点头: “对,上海这边接连失利,不可能只是区区一个76号的问题!” “但……也不仅仅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土肥原露出一抹古怪的笑,随后悠悠的道: “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上海这边,终究是……忘记了这句话啊!” 姜思安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仿佛看到上海自此要……乱局丛生了! —————— (后加的,不收费。) 实在抱歉,容我解释一下,这几天处于严重的感冒状态,浑浑噩噩的实在是写不出来,我以为感冒状态是扛一天就能过去,结果次日还是浑浑噩噩,真·鼻子变水龙头的那种。 最后无奈,今天打了吊瓶,总算是好点了,稍微有精神了,我尝试先把【万更】这两个字给履行先。 实在抱歉! (本章完) 第29章:高端局的第一波交手(1) 7点。 姜思安的车自冈本会社驶出,前往土肥原公馆。 司机是许忠义。 享受着高规格司机待遇的姜思安,沿途一直注意着周围,在经过一个电车站点的时候,姜思安喊道: “老许,前面。” 许忠义会意的停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人拉开,一个人影嗖一下就钻了进来。 通过后视镜看了下对方,不认识——绝壁是张坑坑。 果然,下一秒姜思安就道:“老师。” 化妆后的张安平皱眉道:“说吧!” 他在这里等姜思安,是因为姜思安说有重要事情汇报。 姜思安道:“今天在会社里,土肥原……” 他开始巴拉巴拉的讲起了土肥原在会社里的种种,他在汇报的时候,担心自己的主观情绪会影响到张安平的判断,选择直接用日语重复当时的对话以及土肥原用汉语道出的那句话: “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沉默的听完姜思安的汇报,张安平立马意识到最关键的这句话,反问姜思安: “你对这句话有何感想?” 姜思安之所以急匆匆的电联张安平,就是因为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很不好。 日本人会在中国怀菩萨心肠? 绝对不会! 但……一定会行霹雳手段! 他谨慎道: “老师,我怀疑土肥原手里有一个恶毒的计划!他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十有七八是有感而发。” 有感而发么? 张安平轻呢:“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姜思安紧张的看着张安平,期待张安平能道出一个答案,结果张安平这时候道:“行了,前面停车吧!” 许忠义一脚刹车,汽车停稳后张安平不做交代便匆匆离去。 “张坑坑,也不知道问候问候……”许忠义习惯性的吐槽,结果车玻璃被敲响,他一回头就看到张安平挺着那张陌生的脸冷冷的看着他,吓得许忠义一个激灵,好悬叫出声来。 等张安平黑着脸离开后,许忠义吐槽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忍住了。 姜思安有些羡慕的看着许忠义,虽然老师极为倚重自己,但最得老师欢心的,只有许忠义啊! …… 土肥原公馆,一场盛大的欢迎仪式在警备司令部的主持下开始了。 参会的不仅有警备司令部的高官,还有众多的汉奸。 这帮汉奸,在过去的时间中,几乎无时无刻都在当惊弓之鸟——上海的军统太凶残了,自上海沦陷至今,针对汉奸的刺杀活动就没有停止过。 大道政府也好、维新政府也罢,多次被军统的上海区用割韭菜的方式一次次的收割,每一次收割,都是人头滚滚。 而平时,“燕双鹰”又隔三差五的进行刺杀。 以至于这些汉奸,在过去近两年时间里,就没有挺起胸膛做过人! 此番欢迎仪式,按照警备司令部的意思,自然是不邀请这帮窝囊的中国人,但土肥原却早早的要求将上海各行各业对日亲善的头面人物、重要人物全部召集,警备司令部这边不好驳土肥原的面子,便早早的通知了这些人—— 当然,并不是以迎接土肥原贤二的名义。 直到这些汉奸们赴会,才知道这次宴会的主角是土肥原贤二——可惜大多数人只知道他曾经是14师团师团长,是来自日本本土的大人物。 岑庵衍自然是这极少数知晓这位底细的人。 【土肥原贤二!】 看着在几个“头牌”汉奸带领下认识各行业头面人物的土肥原贤二,岑庵衍深深的呼吸,脸上慢慢绽露出讨好的微笑。 一个大概还能活个十几章的汉奸,向土肥原贤二介绍起了岑庵衍: “这位是岑庵衍岑先生!岑先生在上海文化界可谓是大名鼎鼎,您一定知道【名侦探南柯】吧?岑先生便是名侦探南柯的作者!” 土肥原伸出双手热情的跟岑庵衍握手:“岑先生,我对您可是久仰不已!” “南柯的每一期我都没有落下,每一期都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唯一可惜的是……太少了!太少了!先生若是每一期能多写几千字那该多好啊!” 岑庵衍做激动状,整个人都是一副面部充血的激动样: “蒙土肥原将军看重,鄙人、鄙人不甚荣幸啊!” 土肥原态度和煦:“先生若是他日有空,可以到寒舍一叙。” “一定!鄙人改日一定登门叨扰,一定登门叨扰,还请将军不要见怪。” “先生能来,寒舍蓬荜生辉。”土肥原笑吟吟的回复着,随后客气了几句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下一位。 “这位是温伟温主编,温主编是【八卦报】……”距离落幕只有十几章的汉奸向土肥原介绍起了温伟。 岑庵衍在一旁做激动状的聆听,待土肥原结束了对这一堆汉奸的认识后,他才缓缓将脸上激动的情绪收敛,用矜持的笑意掩盖内心的好奇,等待着土肥原接下来的“演出”。 别人不晓得土肥原的底细,可他知道! 臭名昭著的日本特务头子,此人突然出现在上海,怕是别有用心吧! 在岑庵衍隐蔽的注视下,土肥原结束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慰问”。 土肥原和上百号上海头面汉奸简单的认识以后便回到了后面,而此时主持人登场,在一阵鼓吹中日亲善的扯淡话语之后,这个明明是中国人却留着日本人标志性卫生胡的主持人,用跪舔的口吻狂热的喊道: “接下来,有请为日中和平、亲善而来的大日本帝国陆军中将、对华特别委员会负责人之一、尊敬的土肥原将军上台讲话!” 岑庵衍听得作呕,认认真真将主持人的样貌刻在了心里,心道: 安平手里有个黑本本,回头一定要让你上去! 然后,他用力的鼓掌,一脸“舔”的欢迎起了一身西装踏步上来的土肥原。 土肥原挂着和煦的笑,在一阵惯例的中日亲善言论后,进入了正题: “上海是远东最大的城市,是远东繁华的明珠!但一小撮人却不愿意让上海永享安宁、平静!” “这一撮人,也是令在座的诸位日益难安的破坏者!” “鄙人此次抵沪,一则是为了迎接汪先生,和汪先生共商日中亲善事宜。” “二则便是为了维护上海秩序、打击破坏者!” “三个月!鄙人将代表大日本帝国向诸位承诺,三个月后,鄙人还诸位一个和平、稳定和更加繁华的上海!” 汉奸们闻言,疯狂的开始了鼓掌。 岑庵衍用力鼓掌的同时,目光变得幽深起来——这……是日本人掀起暴风雨前的宣言吗? 一阵狂热的掌声之后,土肥原缓慢的伸手虚压,掌声缓缓的平息。 “打击抵抗分子、破坏者,光凭大日本帝国的力量是不够的!” “所以,在这里我宣布,诸位只要能提供一条事关抵抗分子有用的情报,大日本帝国将提供最少100日元起步的奖励,如情报重大,我愿牵线搭桥,令其成为冈本会社的合作伙伴!” “打击抵抗分子和破坏者,是构建和平、稳定、繁华上海的首要条件!我希望诸君与帝国一道共勉!” 土肥原说完后,在又一轮爆发的掌声中,缓缓的离去。 混迹在人群中的岑庵衍,看着这帮不断鼓掌的汉奸,心,越发沉重起来。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己方,有无数的汉奸啊! …… “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 来到据点后以葛优躺的张安平念叨着这句话,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他是土肥原,当念出这句话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呢? 和姜思安的认知一样,日本人不可能怀菩萨心肠,而霹雳手段……他们甚至比修罗还要血腥! 再结合姜思安汇报的其他信息,四个大字缓缓的浮现在了张安平的脑海中: 破!后!而!立! 土肥原不满76号,认为76号“烂透了”,这种情况下…… 将自己代入土肥原视角的张安平,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方针: 【借76号之手,在上海掀起血腥活动!在短时间内掐灭一切有迹象的萌芽!】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网漏一人!】 【在混乱局势中,土肥原手中的棋子也可以全部落下——最后土肥原会出来收拾局势,将锅全都甩给76号!】 【同时也借此完成对76号的大清洗,彻底扭转76号的情况!】 嘶—— 睁开眼的张安平倒吸着冷气,这绝对是“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的最佳解释! 以土肥原的老道,这样的破局方式,绝对会是他的最佳选择! 而日本人只要血祭了李力行或者整个76号高层,完美的甩锅后,就能重新恢复上海的平静——破后而立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为了重创军统,压力倍增的76号,绝对会跟疯狗一样满世界咬人——当汉奸为了捍卫权力而发疯的时候,为了一条线索,他们可能会让几人、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乃至数百人,沦为他们捍卫权力的尸体。 张安平眼前仿佛一片的赤红。 他以为上海最艰难的时间是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租界的沦丧,没想到因为土肥原的到来,现在就要开始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重新推演起来。 几番推演,站在侵略者的视角,驱76号为刀掀起血色,然后祭76号以平事端,是最“佳”的方案。 别人,哪怕是松室良孝,哪怕是警备司令部司令官,借十个胆子也绝对不会这么干。 因为日本人对上海的定位便是输血管道,他不敢冒着上海大乱的风险这么做。 而这也是张安平经常性的干一票“歇”一段时日的原因。 他要不能把日本人逼得狗急跳墙,要让日军舍不得上海大乱做代价。 但现在的对手是土肥原! 自本土而来、中将的军衔让他有这么做的底气——上海乱几个月,他扛得住。 这种情况下,土肥原……岂能不这么干? 如何破局? 张安平沉思起来。 在中国的历史上,总有这么一个阶层,他们始终贯彻着家国的理念——先家后国。 由此也延伸出了一批心中无国只有家的权贵之辈。 他们秉承的理念是:管他皇帝谁来做,都要依仗他们来治天下。 既然改朝换代动不了他们,那……日本人来了,帮日本人又何妨? 只要无损他们的利益,头上这片天是谁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而这种人,很多,非常的……多! 张安平极为痛恨这种人,但这种人又偏偏太多了,多到仅上海之地,他凭借上海区,也无法将他们处理——他们不做出头鸟,只是默默跟日本人合作,又能摆出伪善的表面来迷惑民众。 这种人,多到无法处理! 像季云卿这样的出头鸟,张安平可以打掉,但这样的整个阶层,他实在是没法打掉。 他能做的,就是准备一个黑本本,将他们统统记录下来,等待战后给他们拉清单,用事后清算来告诉他们: 卖国的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此时此刻,张安平便拿出了这个黑本本,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缓慢的成型。 土肥原,你不是想让上海乱起来吗? 那……我便如伱所愿! …… 张安平打算去找明楼。 这一次,要委屈明楼了。 路上,经过一处广告栏的时候,张安平在特定位置看到了一则招租的广告。 是岑庵衍发出的接头信号! 通过对关键字的解密,他“读”出了“急”。 【老岑应该是参加了土肥原的欢迎会?】 想到这,张安平掉转车头,前往了岑庵衍的住处。 半路他将车停下,在一处据点完成了换装后,穿着旗袍拎着小包扭着屁股,走向了岑庵衍所在的公寓。 岑庵衍的人设是他一手打造的——这个人设经过强化后,现在已经成了老岑抹不掉的“闪光点”,晚上来个震床的风尘女子,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敲门,入内。 等待着张安平上门的岑庵衍,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看着对方眼眸中的戏谑之色,有种拎起凳子猛揍一通的冲动。 36年的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披了一个“恶毒”的名声。 最后甚至让他“染”上了花柳病! 现在更……他妈的绝,自己的人设经过强化后,变成了好招又鸟的痿厥男! 上海的烟花之地,自己的大名广为流传啊! 女装大佬张安平看岑庵衍神色不善,知道老岑肯定是又想起了他现在的“大名”,赶紧道:“岑老师,您急着找我,有事?” 让岑庵衍忘掉怒火的最有效方式便是说正事,果然,张安平这么一问,老岑的怒火就没影子了,他示意张安平坐下后,边倒水边说道: “我今天参加为土肥原准备的欢迎晚会了,土肥原承诺三个月以后会肃清抵抗力量,我觉得暴风雨要来了。” 自卢沟桥事变起,日军开始鲸吞中国之地到现在,无数的城市惨遭沦陷。 这些落入日本人手中的城市中,最繁华的便是上海。 但纵观所有的沦陷城市,也只有上海,让日本人持续不断的掉血。 如今,第三代日谍头子土肥原抵沪,并承诺三个月内将抵抗力量肃清,岑庵衍自然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安平,你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这是岑庵衍最关心的。 人的命树的影,土肥原自1913年来到中国起至今已经纵横中国26年之久,参与、主持的特务活动不计其数,平津、东北,多少抗日志士倒在了土肥原的手里? 此番土肥原放出了大话,岑庵衍能不紧张吗? 张安平反问:“老岑,你的意思呢?” “敌进我退!”岑庵衍道:“我建议我们停止活动,这段时间最好避其锋芒。” 岑庵衍知道张安平富有主见,说完后又强调:“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意见。” “我也想避其锋芒啊。”张安平叹了口气,他不是一个赌气的性子,敌强我弱,避其锋芒自然是最佳选择。 “可是,不能退啊!” 张安平将姜思安带来的消息跟自己的推测一一告诉了岑庵衍。 听着张安平的讲述,岑庵衍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但他并没有直接赞同张安平不能退的意见,而是问: “你想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张安平将茶杯往前一推:“把水搅浑,把方向——给他带歪!” “带歪?!” 岑庵衍一脸的不解,何意?何解? “这一次,要委屈下明楼了。”张安平叹了口气,缓慢的说起了自己的第一阶段的计划。 (本章完) 第30章:高端局的第一波交手(2) 张安平向老岑讲述第一阶段的计划之际,“时髦”商人打扮的徐百川,出现在了法租界的华格镍路上。 手下指着不远处轻声说道:“区座,詹震山就住在那里。” 徐百川慢悠悠的将礼帽取下,边打量四周边问:“确定人在里面吧?” “在里面。” “在这等我!” 撂下手下,徐百川拎着文明棍,慢悠悠的走向了詹震山的住处。 因为杜越笙的杜公馆就在华格镍路180号,不少青帮人士出头后便会选择在这一大片区域内安家,挂着杜越笙徒弟名头的詹震山,自然也将家安在了此地。 上海沦陷后杜越笙离开了上海,詹震山为立人设,更是装模作样的主动担负起维护杜公馆的任务,倒是在青帮中收获了不菲的声望。 詹震山被日本人抓了又放,张安平借此坐实了此人通日的名头,但詹震山耐心很足,用了小一年的时间,通过种种手段洗去了这份污名。 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前段时间冒死掩护了多名被日本人抓捕的热血学生。 但事实却是他掩护的这七八名学生中,有一人是正儿八经的日本间谍,另有一人也是数宗忘典的汉奸——盯着他的上海区义不容辞的坏了他的计划,但詹震山也借此达到了彻底洗去汉奸名声的目的。 张安平之所以不解决他,主要是因为对方有杜越笙徒弟这层身份傍身,贸然除去此人,只会引起青帮的反弹。 他不洗去汉奸名声还好说,现在洗去了汉奸的名声,当然得一刀子砍下去了! 这也是张安平让徐百川先找詹震山的原因。 自称张安平大腿挂件的徐百川,自然不是真的挂件,此时的他便单枪匹马闯到了詹震山的大营。 门口,詹震山的手下拦下了徐百川: “潘先生?” 这是青帮的切口,取自“出外姓潘”的意思——出外姓潘,是表明自己是青帮人。(青帮祖师潘钱翁。) 当然,这只是最简单的切口,若是应下来,接下来便有接连好几个暗含切口的问询以验证身份。 徐百川自然是知晓这些切口的,但他并没有对切口,而是客客气气道:“请禀告詹先生,鄙人是自西南而来,特来拜会詹先生,没有伪帮(冒充在帮)之意。” 守门的青帮成员打量着徐百川: “西南?” 很明显,他没有反应过来。 徐百川轻声道: “渝,山城。” 此人这才反应过来,怀疑的看着徐百川,稍作犹豫后说道:“你等等!” 向同伴交代几句后,此人飞速的冲向了屋子,不一会儿,一身中山装的詹震山就带人匆匆从屋子里快步出来了。 “先生快请进!手下人不晓得规矩,怠慢先生了!” 詹震山的态度十分的热忱。 徐百川心道:你是不是感受到了肥羊上门的味道? 话说,他还真的能理解詹震山的“热忱”,想想吧,身为日本人,自幼却生活在东北且完全就是按照国人习惯来培养的,到上海后又费了极大的力气成为了三大亨之一的杜越笙的徒弟。 结果呢? 上海沦陷,本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结果因为自己人的一个失误被抓了,放出来后莫名其妙的背上了汉奸的名头——花了小一年时间终于“自证”清白,终于等到了“贵客”上门。 这时候能不热情吗?! 徐百川矜持的点点头,客气一声后才在詹震山的陪同下入内。 自带的官僚味道让詹震山狂喜,没错,就是这个味道,绝对是重庆那边的! 在詹震山的陪同下来到客厅,詹震山喝退左右后,询问道:“先生是从西南过来的?” 徐百川点头,自报家门:“鄙人徐文举,在戴老板手下做事,初至上海,听闻詹先生义薄云天,特来拜会。” “义薄云天称不上。”詹震山内心狂喜。 戴春风的人! 军统的人! 他强忍着激动,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此人自称是军统,是真是假? 若是真,所为何事? 若是假,又所为何事?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说道:“前人(家师)跟戴先生是结义兄弟,你我老大(平辈间称老大)之间,我便有话直说——徐先生既然来沪想必是身负重任吧?可是需要帮助?” “詹先生快人快语,那徐某也就不扭扭捏捏了。”徐百川神色变得凝重,他道: “恒社,似乎跟我军统上海区有矛盾?” 恒社,是杜越笙建立的。 本质上它就是一个属于青帮的帮会组织,但恒社的宗旨跟青帮传统的宗旨有区别,所以恒社在建立后快速的发展了起来,并得到了一大批社会精英阶层的加入。 这些加入的社会精英阶层,包括政客、律师、记者、医生、教师等自由职业者,还有一些工会力量的领导人,甚至还有军官。 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加入,青帮的声势由此更大不说,也奠定了杜在青帮中的绝对权威。 上海沦陷后,杜越笙带着嫡系心腹去了香港,但依然有不少恒社的骨干留在上海——詹震山虽然另立了门户,但自身恒社的身份并没有取消,徐百川以这个理由找他,倒也是合乎情理。 而恒社跟上海区有矛盾这件事,源头是张安平反手坑了孔家的鸦片,和孔家沆瀣一气贩卖鸦片的恒社因此损失惨重,再加上徐百川去香港取证中不免对恒社成员下手,导致这疙瘩越发臃肿了。 “徐先生来上海是为了此事?”詹震山露出不悦之色,但心里却认可这个说辞。 “詹先生,杜理事长(杜越笙为恒社理事长)和戴老板乃是结义兄弟,恒社跟军统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况且现在局势如此,身为国人,更当团结齐心,一致对外,詹先生以为呢?” 詹震山义愤填膺的说道: “徐先生,这件事究竟如何,戴老板应该心里有数!伱扪心自问,自淞沪之战伊始,我恒社何曾拖过一步后腿?但上海区,可不拿我们当自己人啊!” “我们又不是共产党,军统这般作为,实在是让人寒心啊!” 徐百川忍不住在内心大骂,你个小日本鬼子,他吗懂的还真多! 干笑两声然后,徐百川改了称呼,道:“詹兄,据我所知,此事上海区也不是冲着恒社而来,这件事说到底,是上海区失礼在先。” “不瞒詹兄,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我希望能撮合撮合詹兄跟上海区。” 詹震山看着徐百川突然间失笑: “徐兄,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徐兄怕是另有打算吧?”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徐百川:“更何况徐兄怕是拜错庙门了!你们上海区,打的是我师父的脸,我这个做小爷门(晚辈)的,可不能替我师父做主!” 徐百川心中暗笑,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饵在这呢! “杜理事长那边詹兄不必在意,我们戴老板自会亲自赴港给杜先生一个交代!” 詹震山心念急转中正色说道: “徐兄,你我二人既然以兄弟相称,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军统,是不是需要我恒社帮忙?” 他故意叹了一口气:“换做过去,你军统打我师父的脸,这梁子,师父纵然是愿意解开,我这做徒弟的也咽不下这口气!” “但此时终究是国难之际!国仇远大于私利,若是为公利计,我愿意说服同门,国仇当先!” 说得比唱的好听! 徐百川心里吐槽,面上却激动道: “詹兄高义!恒社高义!真是愧煞小弟啊!” 马屁之后,他神色郑重说道: “不瞒詹兄,根据委员长之指示,戴老板有意建立【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旨在统一在沪的力量齐心抗日!实不相瞒,戴老板有意聘请杜理事长出任主任委员一职!” “我此番前来便是为促成这个委员会的建立!还请詹兄不吝帮助!” 【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是真的要成立,拉拢杜越笙进入也是真的,宗旨也没有错。 但此时,这却是徐百川根据张安平的布局,丢出来的一个饵。 【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为作者改名,本来称呼应该是“上海党z(正)统一委员会”,规避下风险。】 詹震山心中一惊,国民政府的目的从这个名字中就能看出来,他第一反应便是: 决不可让这个委员会成立! “戴老板真的是高瞻远瞩!”詹震山一脸的感叹:“自上海沦陷以后,一直是各家过各家的,中统、军统、恒社、同门、地下党,向来是各扫门前雪!” “若是能成立一个统一协调的委员会,确确实实有益于团结抗日!” 徐百川先道: “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可容不得共党——” 表明了立场后,他才大为赞同的道: “詹兄说得对!一旦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我们必能爆发十倍之力量,重创日寇!” “徐兄,此事我詹某人应下了!我马上联系恒社诸位老师太(尊敬长辈之意),游说他们。” 两个心怀心思的“叵测”之辈,又开始了言辞诚恳的相互“认可”,恨不得接下来杀公鸡、喝血酒、点黄纸拜把子。 …… 张安平向老岑介绍完自己的计划后,老岑思索起来。 他是个老地下没错,地下工作他可以完美的完成,但涉及到这种布局方面,就是他的弱项了。 而这恰恰又是张安平所擅长的——这也是他主动卸去二号情报组负责人,甘愿做明面上“傀儡”的缘由。 张安平不是吃亏的性子,布局方面又极擅长,再三思索后,岑庵衍道: “安平,此事就按照你的想法来,若是需要组织帮助的话你跟我说,我负责协调!” 张安平摇头:“国民政府年前的五届五中全会就通过了《防止异党活动办法》,我现在更是防共委员会的核心成员,现在已经不方便跟组织联手了。” 岑庵衍默然,对于国民政府的操作,他真的看不懂! “对了,前几天大姐陪首长来沪,大姐让我代山东纵队的同志谢谢你!” “要不是你提醒,山东纵队的同志在博山县太河镇那边会吃大亏的!”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安平显得平静,但却内心激动异常。 历史上,今年的三月份,八路军山东纵队一支前往鲁南山东军政干部学校、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的队伍在太河遭遇了忠救军第五纵队的伏击,这些本该在抗日战场上发挥更大作用的先烈,没有倒在日本人的枪口下,却倒在了国军的枪口下! 这便是【太河惨案】! 而因为张安平早早将沈鸿烈的态度传达,山东纵队那边有了防备,太河镇屯住的忠救军设伏的打算被识破,双方只是发生了交火,并没有酿成历史上残酷的惨剧。 而事后经过秘密调查,确认了忠救军是蓄谋伏击的! 这也是钱大姐特意代山东纵队的同志感谢张安平的缘由——当时在太河镇路过的我军队伍中,可是有上百名山东纵队的中高级干部啊! “老岑,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上海会非常乱,你保重!” “我知道的,你也保重!” 明明是很正常的同志间的关切,但张安平这“逆子”,关键时候非得闹幺蛾子: “大爷,人家走喽哦!” 岑庵衍的脸,瞬间黑成了碳。 女装的张安平扭动着风骚的屁股,离开了岑家,在经过邻居家的时候,他还骚里骚气的嘀咕: “臭男人,举都举不起来,还找老娘上门!弄得老娘浑身不得劲!呸!” 坐在家里的岑庵衍虽然没听到张安平的嘀咕,但他肯定张安平这混蛋玩意肯定又给自己强化人设中。 【张安平,你、你、你大爷!现在连床都不摇了!】 将女装卸掉,重新恢复大丈夫之身的张安平晃了晃不得劲的身体,驱车向明家杀去。 半路给明楼打了个电话,本是为喊明楼出门议事的,结果接电话的明镜说明楼在打扫祠堂。 张安平一听马上就意识到在外威风凛然的明副主任可能又跪祠堂了。 他马上说没事,白天了再汇报,然后兴冲冲的撇下车,鬼鬼祟祟的秘密潜入了明家。 嗯,他要笑话笑话明楼。 磨到明家小祠堂外,伸出半个脑袋透过窗户一看,果然,在外三条龙的明家兄弟,这时候全都耷拉着脑袋跪在小祠堂里,被明镜挨个指着鼻子收拾。 听了一阵墙角才听明白了缘由: 明台被松室良孝收为了学生! 他之前跟冢本就走的近,后来在关键时候替日本人堵住了林楠笙,由此结识了松室良孝,几番接触后,松室良孝看上了明家的影响力,和明楼一番交谈后,将明台收为了学生。 三兄弟默契的瞒着明镜,但今天在土肥原的欢迎晚会上却被明镜逮了个正着,回到明家后明镜一发飙,明台便不讲义气的将明楼给卖了,咬死说是大哥让他“认贼作师”。 明镜愤怒的收拾了明楼一通,明诚跟明台看不下去,出于兄弟义气帮大哥分摊火力,然后…… 一齐跪下后被打进了小祠堂。 本是为看笑话,可笑着笑着张安平却心酸起来。 一家姐弟四人,都是热血的抗日战士,都是忠诚的我党骨干,但为了隐藏身份,做弟弟的却不得不隐瞒姐姐。 哎 一声轻叹。 又想到自己跟妻子、儿子都在上海却不得相认,张安平又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无言的躲在窗边,一直等着明镜被兄弟三人哄好后撂下一句“你们再跪一个小时”离开,他才贴到玻璃上悄悄向明楼发出暗号。 通过有序的暗号确认这是自己两重身份上的上级张安平后,明楼便将警惕的两个弟弟打发了出去: “你们去守外面。” 等明诚和明台出去后,他才打开窗户,将张安平这个不速之客给放了进来。 “等下,我先给明老爷子上柱香。” (不好意思,狗作者目前情况不太对,感冒or阳才好,本以为能发愤图强,结果已经连续两日彻夜失眠了,躺床上睡不着的那种。前晚失眠一宿,次日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睡了四个小时。昨晚被强迫早睡,结果又是一宿无眠。) (今天我索性死熬,看晚上能不能睡着。) (好消息是失眠的我又准备了一堆的细纲,但坏消息是码字效率堪忧。愁死我了。) (本章完) 第31章:高端局的第一波交手(3) 明楼的父亲是死于汪曼春的伯父汪芙蕖的算计下。 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时的明家兄弟,其实有足够的能量对汪芙蕖展开报复了。 但明楼却一直在强压着杀意,他怕杀了汪芙蕖而连累自己! 他不怕死,可他的身份决定他不能去死,更不能妄为! 张安平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上完香后,他沉声道: “这一次只要操作得当,我给你一个手刃仇人的机会!” 明楼闻言却是皱眉:“不要因私仇而误了正事!” 二人的角色仿若调换一般。 “不会——”张安平顺势坐下,解释道:“接下来上海会乱起来!只要乱起来,就搂草打兔子收拾他!” 明楼没理会张安平后面一句,闻言道: “因为土肥原吗?” 他今晚参加了土肥原的欢迎宴会,自然从土肥原的保证中嗅到了暴风雨的味道。 “嗯。” 张安平顿了顿,道:“我怀疑这一次他会将76号当刀,用76号来进行无底线的株连式大抓捕,等事后再将76号当做替罪羔羊甩出来。” 无底线的株连式大抓捕? 明楼闭目思索起来。 张安平在当76号掌权副主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事: 制造、推广安全牌。 这是一项敛财的业务。 但不可否认,因为安全牌的存在,上海的商户在相当一段长的时间内,没有怎么受到汉奸、日本人的欺辱。 虽然最后因为权力的更迭,安全牌最后如同虚设了。 可安全牌为何能在之前的一段时间内,保商户平安? 是因为日本人讲道义? 不! 是因为上海司令部也支持安全牌的推行——本质上,日本人也是渴求上海局势平稳、治安良好的。 也正是因此,日特务机关、76号,在行事的时候总是有些许顾忌的,不会肆无忌惮的扩大事端。 虽然他们行事依然凶残、血腥,但总归是有顾虑,不至于肆无忌惮。 打个比方,地下党在学生群体中拥有相当广泛的基础,日本人知道吗? 知道! 但日本人不愿一股脑的将所有的学生抓起来,逐一审问进而抓捕地下党,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这样做容易破坏上海稳定的局势! 同理,日本人也知道在商界有不少人跟抵抗分子有牵连的嫌疑,但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们也不会轻易去抓人,因为这样很容易破坏当前脆弱的商业环境。 可如果日本人变得肆无忌惮起来呢? 明楼的脑海中出现了让他胆寒的画面,将这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除后,他沉声问: “怎么破局?” 这几乎是明楼本能式的发问,在张安平手下,所有人都有种本能的相信——他们相信无论任何情况,张安平都能带他们破局! 张安平答非所问道: “你需要向日本人证明你有足够的价值,这样才能在日本人将76号当做替罪羔羊甩出来的时候置身事外!” 假如张安平是土肥原,如果想把76号当刀,那事后祭天的时候,高层必然是一定要全部祭天的,同时也会在暗中观察中下层的所作所为,从而进行优“忠”劣“奸”。 忠,忠诚,忠诚于日本人的忠; 奸,奸猾,做事奸猾的奸。 如果不能渡过此劫,那他自37年年底开始对76号的布局,将沦为镜花水月。 最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就是让76号所有的钉子,放下一切节操跟信仰,做一个真正的汉奸。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当他们像个真正的汉奸一样去行事的时候,很容易让他们的信仰和坚持崩塌,从而像吸食毒品一样沉沦——有人可能会重新捡起信仰和坚持,但绝对会有人沉沦! 作为他们的长官、上级、老师,张安平不可能允许他们这么去干。 所以,这一切的关键,就在明楼身上。 明楼询问:“要我怎么做?” 张安平伸出手指在小茶几上画了一条线,边缓慢的画边说:“日本人的目的,是直直的从这到这。” 他的手指突然间九十度转向继续画线: “而伱要做的,就是带歪他们!” 明楼好奇:“具体呢?” 张安平不答反问:“我记得你跟汪芙蕖学习的时候,学的是经济?” “嗯。” 张安平自语:“那以后你倒是可以和周佛亥多亲近亲近——” 自语后张安平掏出一本小笔记本,递给明楼后道: “日本人的目的,说到底就是钱!” “笔记本上的这些人,都是跟日本人有各种勾结的!” “一旦日本人放开76号脖子上的缰绳,你要做的就是拿下他们,然后尽可能的榨取金钱。” 张安平的脸上露出一抹森冷: “当利益足够的时候,纵然是土肥原,也难以将这辆疾驰奔腾的汽车刹停!” 明楼太懂张安平的意思了。 如果能从这些人身上获取惊人的利益,那日本人一定会支持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事后清算的时候,也会因为自己有足够的价值而保下自己! 最关键的是自己完全可以借此将76号内部的钉子保全下来,而不用担心日本人发现他们的异样。 但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他明楼,自此就声名狼藉。 “难怪你要替我报仇。”明楼失笑的看着张安平,贴近后轻声说: “没必要。” “只要于国有益,区区骂名又何妨?” 有的人身为长官,会严厉的要求属下——比方说她去家门口出差五十天,需要手下陪同时刻待命50天,看似以身作则,其实纯粹就是装模作样。 而有的人则是典型的双标,用道义、道德绑架手下,高标准要求别人,无标准对待自己,也就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但也有的人,严厉要求别人的时候同时能做到以身作则。 毫无疑问,张安平就是其中的典型。 这一点,明楼是异常佩服张安平的。 张安平叹了口气: “委屈你了。” “别像个女人似的——还有其他交代吗?” “保护好自己。” 明楼再度嫌弃: “都说了别像个女人似的。” 说完他再度失笑,然后问: “有传闻说汪某人应该会在过段时间从越南转到上海,你打算怎么做?” “置之不理。” “不管他?” “换你是土肥原,你会给我机会吗?” 明楼深以为然的点头,是啊,这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给机会让刺杀?如果真的有机会,不要怀疑,绝对是陷阱! 张安平叹息,最好的机会是在河内的时候刺汪,可当时老戴把任务给他啊! 外面突然传来明镜愤怒的声音: “你们俩在干嘛!” 明楼一个激灵,张安平见状忍不住憋笑,拍了拍明楼的肩膀以表“同情”后,干脆麻溜的翻窗跑路。 哪怕是他跑出了明家豪宅的范围,耳边依然响起愤怒的声音: “跪下!” …… 土肥原公馆。 土肥原正在书房翻看过去一年多时间上海特务机关的日志,越看他越糟心。 上海的特务机关表现不佳他知道的,通过屡次上报的损失,他能猜想到有多无能。 但直面机关日志,看着上面记录的被抵抗分子当猴子耍的耻辱记录,触目惊心的样子让他还是糟心的一塌糊涂。 糟心之际,副官敲门进来: “将军,松室良孝来了。” 土肥原抬头看了眼时间,晚上11点43分。 “让他进来吧。” 副官领命,没一阵就带着松室良孝回来了,除了松室良孝外,还另有一人——大约三十二三的样子,土肥原看了一眼后,马上说道: “你是……大井知弘?” 惴惴不安的詹震山闻言,顿时激动起来:“校长,正是学生。” 土肥原叹道:“为了帝国的事业,你自7岁便来到中国,一晃眼都25年过去了,辛苦了!” “一切为了帝国利益!”詹震山狂热的回答。 土肥原寥寥几语给詹震山打气后,才问松室良孝:“松室君,这么晚了,你带大井过来,所为何事?” “是这么回事……”松室良孝和詹震山一道将今晚有重庆之人找上门的事一一道出。 二人汇报期间,松室良孝故意隐晦的提到了“大井君好不容易洗去了‘污’名”,但被土肥原几句话就夸得找不着北的詹震山并没有意识到松室良孝的用意,反而在旁边附和。 最后,詹震山激动的说道:“将军阁下,我觉得【上海统一抗日委员会】绝对不能成立!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土肥原赞同道:“大井君说的不错——”他抬头看了眼时间,态度温和的道: “大井君,你现在的身份是青帮的重要成员,不宜在我这里久待,待你大胜而归后,我定当为你摆酒庆贺。” “我先安排人送你回去,你看可好?” “嗨伊!” “你应该说是——记住你现在的身份,一定要注意细节,明白吗?” “是校长。” 詹震山得土肥原教诲,激动的情难自禁,土肥原见状又温和的拍了拍詹震山的肩膀,才让人将他带出去秘密送走。 詹震山一走,土肥原便收起了刻意摆出的温和: “松室君,你有话想说吧?” 松室良孝带大井过来,其实不合规矩的。 而他又刻意的来了一句“大井君好不容易洗去了污名”,这话里要是没话才有鬼呢! “我怀疑他早早的暴露了。”松室良孝便将詹震山去年被捕后背汉奸之名的事道了出来,并说道: “按理说大井君身为青帮重要骨干,恒社核心层,能给予帝国的帮助是很多的,但自上海沦陷,他仿佛被人安排似的,要么就是行动受挫,要么便是污名缠身,所以我怀疑他的身份早就被军统掌握。” 土肥原反问:“那重庆的人为何找上他?” “上次找我的白不回,也自称是重庆方面的人。” “松室君,你倒是吃一堑长一智!”土肥原笑了起来:“大井有没有暴露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太巧合了!” “我刚到上海,重庆的人就找上了大井,这件事,太巧合了!” “而所有的巧合,通常来说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蓄谋!” 松室良孝沉默,过去他不怎么服土肥原。 两人年龄相差无几,自己卡在少将这一层不得寸进,土肥原却成为了在华日谍的头子,更是拥有了师团长的履历,拥有了稳定大将军衔的敲门砖! 从土肥原转任师团长开始,二人的差距就彻底拉开了,现在,自己只是上海的机关长,土肥原,却已经成为了情报系统的第一人! 但现在,他意识到了二人之间的差距——土肥原在情报方面,比他更敏锐! 换做是他,如果没有被军统一轮轮的毒打,在没有足够多的情报支持下,他绝对不会认为是有坑。 “松室君,你猜军统此举究竟意欲何为?” 松室良孝想了想,道: “如果是在平津,我会说军统的目的必然是以此为幌子而算计我方。但在上海……” 松室良孝沉默了几秒才汗颜道: “我实在是不好做判断,请阁下原谅。” 这大概是上海特务机关长的通病——被揍出来的通病。 冢本刚来上海的时候,一招乌龟壳战术让张安平差点憋屈死,但张世豪一死,冢本便满是破绽了。 松室良孝也是如此,刚来上海,他总觉得对付军统那是手拿把攥、易如反掌。 但一次次被算计的经历,让他的“道心”彻底的破了。 土肥原语气和煦:“松室君,你需要重拾信心。” 随后话锋一转:“我觉得军统这一招,其实没有太多的考虑,反而更像是投石问路。” “嗯,应该还有一个可能,他们是想率先挑起战事,在圈定的范围内跟我们斗一斗,顺便转移我们的视线,为接下来的做准备。” “接下来?”松室良孝恍然:“您说的是汪某人?” “对!他们的目的,始终都是汪某人!” 土肥原露出一抹笑意:“就怕对手不动,既然对手想动,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动起来!” “只有动起来,破绽才会越多!” 松室良孝大喜:“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 松室良孝不解的看着土肥原。 “松室君,你觉得76号如何?” 松室良孝想了想:“中国人,可以利用,不可重用!想要彻底瓦解上海之军统,我们不能指望76号且不可相信76号!” “你说得对。” 土肥原暗暗叹息,随后叮嘱:“大井君这边你多盯着些,不要急于出手,不要怕起乱局,局势越乱,逮到的鱼越大。” “嗨伊!” 待松室良孝离去后,土肥原却摇头叹息起来。 他本打算跟松室良孝沟通下以76号为刀的事,但松室良孝对76号的态度让他失望。 “中国人只可利用不可重用!” 这话没错,但身为机关长,却说出“要彻底瓦解上海之军统,我们不能指望76号且不可相信76号”——这就让他太失望了! 如他,意识到76号靠不住后,想的是什么? 拿废物似的76号攫取更多的利益! 但松室良孝呢? 不能指望?不可相信? “松室君……不适合上海!” 土肥原做出了结论。 他本来是挺犹豫的。 松室良孝在上海做的并不好,可他没有全都归罪于松室良孝。 再加上汪某人归降一事中,上海特务机关出力甚大,所以他一直犹豫要不要换掉松室良孝。 可现在他下定决心了。 松室良孝必须换! 不止是松室良孝,就连冢本他都要换! 土肥原低声的呢喃:“你们,就为帝国再释放一次温度吧。” (本章完) 第32章:高端局的第一波交手(完) 接下来的几天里,上海区这边按照张安平的意志在运转。 徐百川以徐文举的马甲,佯装是重庆局本部而来的特使,借助詹震山开始跟恒社留守的中高层、青帮的中高层接触,并推广【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 一些在青帮中有头有脸的大亨,都被徐百川许以委员之名。 日本人那边仿佛一丁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任凭徐百川这么串联,不闻不问,仿若聋子。 可日本人真的是聋子吗? 当然不是! 其实此时的松室良孝也有些茫然。 他肯定所谓的重庆特使绝对有问题! 中国人大概率是想不到詹震山本身的身份是日本人,但军统那边,绝对会将詹震山打入“汉奸”之列! 可为什么现在军统的特使这几日带着詹震山一直跟青帮人士串联? 此时他眼前摆着一份张啸林送来的情报。 张啸林的徒弟常召军,在詹震山的引荐下跟徐文举秘密见面,并被邀请加入【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 “难道军统被大井瞒过去了?” 脑海中浮现这个猜想的瞬间就被松室良孝否决。 军统若是这么菜,也不可能成为日本特务机关的心头之患! 找不到思路的松室良孝闭目沉思起来。 就在沉思之际,秘书敲门进入,他快步走到松室良孝跟前,附耳轻声说道: “机关长,詹震山来了。” “让他进来!” 松室良孝打起精神,待詹震山进来后,本打算笑着为其倒茶,岂料詹震山急不可耐的道: “机关长,你知道徐文举是谁吗?” 没听到“出事了”这三个字,松室良孝暗暗舒了口气,他便笑道: “他难不成在重庆军统局本部有重要身份?” “不!” 詹震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吻说道: “他真正的名字叫……徐百川!” “徐百川?”松室良孝平静的重复,紧接着用一种极不可思议的口吻道: “徐百川?!” 他有些懵,徐百川?上海区区长徐百川? “对!” 詹震山压抑着激动:“今天在跟徐百川见常召军的时候恰好碰到了曲元木——他在76号任职,过去跟我有牵连,虽然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但知道我是心向帝国的! 和徐百川分别后他秘密见了我,拿出了一张画像与我辨认,我确认画像上的人就是徐文举!” “而那张画像,是以前军统特一区区长徐百川的画像!” 詹震山浑身上下,满是激动。 嘶—— 松室良孝倒吸冷气。 徐百川! 上海区区长,上海帝国军队的头号大敌! “他居然是徐百川!” 松室良孝脑袋有些混乱,堂堂上海区区长徐百川,居然化名徐文举跟詹震山厮混在一起——这种情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詹震山一脸激动:“机关长,机会难得,我觉得必须密捕他!” 密捕? 松室良孝意动。 此时此刻,就仿佛是有一个绝世美女在他跟前赤果果的挑逗似的。 他岂能不动心? 可是,他硬生生给自己泼了一盆的冷水。 很简单,因为他吃够了军统的饵! 深呼吸一口气后,松室良孝道:“大井君,你是怎么过来的?” 詹震山自信满满的道:“您是怕我暴露吗?请机关长放心,我是通过密道离开的,即便有人监视,也不会知道的!” 自从日本人见识了特别组的密道战术后,像詹震山这种人,自然要活学活用。 “大井君,不可大意!”松室良孝沉声道:“若是此人真的是徐百川,你必然是他监控重点!伱现在马上回去!我会想办法查一查他的身份!” 詹震山想要再语,松室良孝投来了严肃的目光,他只能应是后不情不愿的快步离开。 查徐百川身份是托词。 因为松室良孝从一开始就确定所谓的重庆本部的特使徐文举,一定是上海区的人——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怀疑詹震山的情报有误呢? 但还是那句话,他吃的鱼饵太多了,根本不相信上海区会给他送人头! 踱步几个来回后,松室良孝一咬牙拿起电话,拨向了土肥原公馆。 “将军,是我。” “有事?” “刚刚詹震山来见我,道出了一个惊人的情报,自称是重庆军统局本部特使的徐文举,真实身份疑似是上海区区长徐百川!” 电话那头的土肥原愣了愣: “松室君,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将军,我不确定该不该动手抓人,我担心……” 土肥原打断松室良孝的话: “松室君!你说过一件事——” “大井的身份,军统早有知晓,对吧?” “是。” 土肥原冷声道:“松室君,既然如此,那你还犹豫什么?之前我们按兵不动,是为了看看上海区到底要做什么!我们冷眼看着他四处勾连,为的是将青帮中的不安因素彻底清理!” “所以,你在担心什么?” 松室良孝愣住了,是啊,我在担心什么? “我明白了!” …… 就在松室良孝下定决心的时候,法租界华格镍路中,一辆汽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一名小贩快速的钻进了车内。 小贩向车内假寐的徐百川道: “区座,来电话了,人拍到了,也从松室机关出来了。” 徐百川打了个哈欠:“知道了——通知兄弟们,准备收网了。” “是!” 十来分钟后,一辆轿车自远处驶来,拐进了一处别院,随后一个带着礼帽的人自别院离开,快步走向了距离詹家一百多米的一处住宅。 此人自然是詹震山。 但进门后,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让詹震山意识到了不妙,可下一秒,两柄匕首就抵在了他的身后。 紧抵的感觉让詹震山浑身发冷,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是家里(同帮)人?” 徐百川的声音悠悠的响起: “詹兄,你猜错了。” 这一瞬间,詹震山身上布满了冷汗。 他强笑道:“徐兄这是何意?” 徐百川慢悠悠的走到了詹震山的面前,待几名手下趁这功夫将詹震山捆了起来后,他才笑道: “重新认识下,徐百川!” 詹震山心念急转后做出震惊、惊喜状:“徐区长?” “别装了!” 徐百川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没发现那个特务的异常吗?” 说话间他将一张照片甩到了詹震山脸上,照片飘落地上后詹震山瞥了一眼,才发现这是曲元木来他家时候被偷拍的画面。 徐百川知道曲元木的身份吗? 答案是当然知道! 但只有傻子会说曲元木是我的人这样摊牌的话! “徐兄,你这……”詹震山带着侥幸佯作疑惑,徐百川冷冷的打断: “你手下的八大金刚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詹震山彻底放弃了挣扎。 “为什么?”他死死的盯着徐百川:“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让有些人断了念想而已!” 徐百川说话间突然出手,一抹寒光自詹震山的颈部划过,当他说完“而已”两字后,鲜血便从詹震山的咽喉上溢出。 几个手下死死的压住了被鲜血逆冲气管的詹震山,徐百川则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詹震山最后的挣扎。 当詹震山彻底停止了挣扎后,徐百川示意手下人拿相机过来拍照。 镁光灯的闪烁后,徐百川冷笑道: “现在,有些人……做不了墙头草了!” …… 詹震山,是必须要死的! 杜越笙徒弟这层身份,保护了他很长的时间,但也是这层身份,注定他必须死! 徐百川以重庆局本部特使徐文举之名,在詹震山的引荐下见了很多青帮的大佬。 但见的这些人,其实全都是上海区“标注”为立场不明之辈! 以【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之名跟他们联络——当引荐人詹震山被实锤为汉奸后,这些跟徐百川联络的青帮之人,该如何应对? 当然,这期间还有另外两重算计。 第一重,是为曲元木上位做准备; 第二重,则是暗度陈仓! 詹震山带着徐百川拜访青帮人士,徐百川道出目的后,自然会有人给出一个闭门羹——这些人无疑会成为日本人眼中的亲日人士。 徐百川的第二重目的借此将几位坚定的抗日志士送进日本人的这个亲日份子名单。 这些目的达成,詹震山失去了利用价值,自然该谢幕了。 当晚,几份报纸收到了匿名人士投来的照片和“稿件”,这些稿件揭露了恒社核心成员、青帮后起之秀、三大亨之一的杜越笙徒弟詹震山投靠日本人的证据。 而照片只有两张,第一张是詹震山被杀的照片,另一张则是穿着这衣服的詹震山鬼鬼祟祟进入土肥原机关的照片。 这两张照片,锤死了他通日的事实! 次日一大早,报童们便乐呵呵的高呼: “青帮后起之秀詹震山被刺身亡!” “詹震山立场揭秘!” 短短一个小时,詹震山实为汉奸的新闻,便响彻了整个上海。 一时间,多位在这几天内跟詹震山会过面的青帮大佬纷纷变色喝骂: “艹!” …… 詹震山被杀的新闻还没有出来的时候,松室良孝就收到了消息。 准确的说,是凌晨两点,在多次拨打詹家电话没有找到人的以后,松室良孝派出了联络员去詹家,最后在密道入口的院子里,发现了被血液堵死气管憋死的詹震山。 接到詹震山被杀的消息,松室良孝立刻派出了松室机关内部的行动队,分头多处抓捕【徐文举】。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毛都没抓到。 这时候,报纸也出来了,詹震山汉奸身份坐实,燕双鹰大名再度被传唱。 手下人送来了今天的报纸,看完报纸上的新闻后,松室良孝便意识到了詹震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杀了! “蠢货!十足的蠢货啊!” 松室良孝气的骂娘——詹震山要是不直接找他,而是通过情报传递甚至是电话,他现在都逮到徐百川了! 可偏偏詹震山这个蠢货,非要自以为是的走密道亲自来找他! 正生着气,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松室良孝心中一突,直觉是土肥原打来的。 接起电话,直觉果然没错。 “松室君,是不是很气馁?” “土肥原阁下,非常抱歉,是我……” “和你没关系!”土肥原打断了松室良孝的检讨:“大井家里是不是失踪了一个人?” 松室良孝羞愧道:“是!” “呵——”土肥原在电话那头呵笑:“所以……大井真的是作死啊!” 在土肥原和松室良孝的视角中,詹震山这时候被杀,原因很简单: 军统有了证据! 自军统跟詹震山建立了联系,詹震山找了两次松室良孝。 而军统的目的之一就是实锤詹震山投日——第一次找松室良孝,让军统在詹家的钉子察觉到了密道的存在,第二次自然就能杀人取证了。 骂过詹震山之后,土肥原沉声问:“松室君,我听说你将76号中的一个特务抓起来了?” “是的,我怀疑他是军统的钉子。” 二人所说的特务,自然是曲元木。 詹震山死了,傍晚曲元木找詹震山坐实了徐文举真实的身份,晚上詹震山便死在了密道口。 怀疑曲元木有问题,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松室良孝抓了曲元木。 岂料土肥原在电话里冷声说:“放了他!” “阁下,我觉得有必要审一审,万一他……” 土肥原道:“松室君,你觉得他是抵抗分子的嫌疑大不大?” 松室良孝沉默一下才道:“不大。” 电话那头的土肥原失笑,松室良孝的嘴还真硬,这叫不大吗? 分明是没有! 道理很简单,身为上海区的区长,徐百川没道理向日本人自曝身份! “那么,你想让徐百川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徐文举就是他的事吗?” 土肥原的话让松室良孝有些摸不着头脑。 “松室君,”土肥原缓和口吻:“从徐百川以徐文举之名跟大井会面这件事中,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中确定此人胆大妄为、天马行空的风格?” “这很重要!尤其是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了!” 松室良孝顿时明白了土肥原的思路,这件事只要不声张出去,顺着徐文举这个名字,还是有可能抓到徐百川的。 再者,即便是抓不到,也可以由此来确定他做事的风格,对方并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次继续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能直接抓人? 虽然可能性低,但毕竟是一个可能! 刑讯曲元木或者灭了口,反而会留下漏洞——76号到处漏风,贸然将一个中层解决,若是有心人查起来,很容易被查出来。 相反,留下曲元木,反而更能保密! 确定松室良孝明白以后,土肥原再问: “杀了大井又通过报纸报道出来,松室君你觉得徐百川这一次究竟是意欲何为?” “我想他是为了让青帮的人不得不做出选择!” “对!所以,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阁下请放心!”松室良孝大声道:“我会让张啸林出手的!此人也是时候表明立场了!” 土肥原叮嘱道: “松室君,军统拉拢的这些帮会力量中,一些可以争取的墙头草不要放过,顽固分子,一定要以雷霆之力消灭!” “是!” 此时的土肥原还没有意识到,战场,被张安平成功的换到了青帮! 第一波交手,张安平……胜! 我复活了。 (本章完) 第33章: 法租界。 一身便装的松室良孝自车上下来,瞅了眼张啸林约好的见面地点后,顿感无语。 仙乐斯?! 你约我到这见面? 早早就过来的水野幸平看到了松室良孝急匆匆过来,在松室良孝耳边低语: “老师,我的人已经就位了。” 松室良孝微微点头,随后示意水野带他进去。 张啸林是在二楼包房的门口等着的,看到松室良孝过来就迎上去: “宋老板,张某恭候多时了,快请进!” 本来要进去的松室良孝却顿住脚步: “张先生,我叫松室良孝,请多指教。” 说完他跨步进了包房,只留下张啸林在那脸色阴晴不定。 “不要进去了!都走开!” 张啸林喝退了手下后,收起脸上的情绪,跨步走入了包房。 一进包房,张啸林就堆出了笑意: “机关长,我自罚三杯!” 说着就要拿起酒杯,松室良孝却阻止道: “慢!” 张啸林慢慢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缓慢的开口: “不知机关长有何指教?” 松室良孝紧盯着张啸林:“张先生,你跟帝国合作多久了?” “机关长这是何意?” “我是问张先生跟帝国合作多久了?” “三年。” “三年么?” 松室良孝失笑道:“我还以为张先生跟帝国是两条路上的人!” “机关长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松室良孝神色转冷:“张先生既然跟帝国已有三年有谊,为何至今要藏着掖着?就连【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一职都不愿意当!” “莫不是张先生还守着退路吗?” 张啸林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从松室良孝约他的时候,他就知道是为什么——最近重庆方面搞的那个【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闹得沸沸扬扬,他又岂能不知? 他猜到日本人应该让他“立旗”了。 但他是真的不愿意,他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只要自己不堂而皇之的举降旗,重庆那边就不会跟自己撕破脸,相反,还要想法设法的拉拢自己。 日本人也得为拉拢自己而让步! 若是一旦彻底表明了立场,两边逢源的美事可就没了不说,还得被军统列进【汉奸榜】,隔三差五被军统刺杀。 但现在,日本人这是要逼自己表明立场了! “机关长,我觉得这样暗中帮助皇军就挺好,而且……” “张先生!”松室良孝打断张啸林的话,身子前倾逼近张啸林: “【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你必须当!” 张啸林直面松室良孝:“机关长,伱这是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松室良孝冷笑起来:“张先生,墙头草……终究会失去皇军信任的!” “皇军需要在青帮中有一个有分量的人发出声音!” “张先生若是不愿意,那我便不强人所难!” 张啸林闻言身子一僵。 这是威胁,他听得懂。 当然,他也可以不受威胁——但是,他舍不得和日本人断绝关系。 在日本人的支持下,他才能成为当前青帮第一的话事人。 若没有日本人的支持,他所拥有的的地盘、生意、徒弟、势力,将在最短的时间内遭到其他人的挤压、瓜分! “松室机关长,你非要逼我做出选择吗?我已经是皇军的朋友了!” 张啸林咬牙:“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松室良孝冷幽幽的说:“朋友?” “皇军的朋友,就该在皇军需要他的时候站出来!但张先生却还想着两头兼顾,这可不是朋友的表现!” 张啸林怒声道:“我要是摆明车马的支持皇军,军统会像疯狗一样不断刺杀我!” “那就把他们拔掉!” 拔掉? 张啸林想揪起松室良孝扇两巴掌,说得容易,你们倒是拔掉啊! “张先生,土肥原先生来了,你觉得区区军统之上海区,真的能在土肥原先生的手下久存?” 松室良孝带着一抹恨意说道:“过去,我们行事束手束脚,总是担心破坏了上海稳定的局势。” “所以才让军统逍遥在外!” “可这一次不一样了!土肥原先生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拔除军统这一颗毒瘤,哪怕是代价再大也要拔除!” “哪怕是上海进入短暂的混乱!” 张啸林一凛,不由想起前几日土肥原欢迎晚会上土肥原的保证。 【日本人这一次要动真格了?那军统,当真是撑不下去!】 想到这,张啸林决定赌了! 他这一辈子,图的便是出人头地四个字! “机关长,”张啸林为松室良孝倒上了洋酒,将杯子推到松室良孝面前: “我和皇军是朋友,朋友需要,我张某人三刀六洞也义无反顾!不过我听说汪先生最近要抵沪,汪先生一来,不知北边的临时政府跟咱们这边的维新政府该如何自处?” 松室良孝分析着张啸林的口吻,脑海中浮现了两个大字: 利益! 张啸林这是向自己讨要好处么? 松室良孝缓慢的说道:“重庆国民政府不愿意做皇军的朋友,我们就打他!而汪先生愿意和皇军做朋友,我们自然会帮助他!” “他们具体如何我不知道,但皇军一定不会亏待朋友!我们一定会出人、出力来帮助汪先生。” “我想张先生也是愿意帮助汪先生的吧?汪先生到时候,必然不会亏待帮助他的朋友——张先生以为呢?” 张啸林很想说我需要一个切实的保证。 但转念一想,他姓汪的以后不管要做什么,都是需要人帮忙的,老子手里有人有钱,姓汪的只要来上海就少不得要找我帮忙,我何必一定要一个切实的承诺? “松室机关长说的对!” 张啸林伸出大拇指表示赞同后,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说道: “中日友好亲善,作为朋友,我确实有责任和义务来维护这份友谊!” “明天,我便宣布出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一职!” “机关长,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松室良孝很满意张啸林的话,拿起了酒杯和张啸林的酒杯碰到了一块。 喝完杯中的洋酒,松室良孝问道: “军统目前在青帮中肆意妄为之事,不知张会长可有耳闻?” “略有耳闻。我还听说我那位好兄弟要出任主任委员一职。” “青帮是上海必不可少的一份子,但是,皇军需要青帮只有一个声音!”松室良孝自携带的包里面掏出了一份清单: “张会长,这是帝国的诚意!我希望青帮的声音,只有张会长!” 张啸林接过了清单。 这是一份武器清单,是日本人支援给他的武器——机关枪、手枪、手雷,应有尽有。 张啸林强忍着激动道:“我明白了!机关长放心!青帮,很快就只有我一个声音了!” 日本人的动作很快,在张啸林接过这份清单没多久,清单上的军火便被冈本会社送来了。 …… 张安平正在直属组的据点中一份份的审视各情报组汇总而来的情报。 于秀凝敲门进入,汇报道: “老师,徐区长那边传来消息,松室良孝和张张啸林于不久前在法租界仙乐斯秘密会面,具体谈了什么还没有查清楚,但根据推测,日本人有可能是要逼着张啸林表明立场了。” 要是张啸林听到这个情报绝对能吓一跳,因为他安排会面地点的时候,根本没告诉任何人,结果半个小时后就已经被人知道了! “我知道了。” 张安平点点头,对此他并不在意。 因为他猜到日本人要逼迫张啸林亮出狼人身份了。 上海沦陷后,杜越笙去了香港,黄金荣天天生病,天天一副就要病死的样子,过去的三大亨只剩下张啸林,他暗中跟日本人勾结,完成了从青帮三大亨之一到青帮霸主的【进化】。 原时空中张啸林直接表明了投靠日本人的态度,但在这个时空中,因为特别组的存在,张啸林非常忌惮,便始终在明面上没有高举降日大旗。 因为担心牵一发动全身的缘故,张安平只是收拾了张啸林的师父、老而不死的季云卿。 季云卿死后,张啸林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但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实,而是背地里一直招兵买马,继续壮大自己的势力。 但现在自己以青帮为战场,张啸林怎么可能还置身事外? 张安平露出一抹嘲弄之色,一个流氓头子,自以为暗地里招兵买马就能瞒过专业特工的眼睛么? 你难道不知道老祖宗有句话叫: 借鸡生蛋么? 【只要你表明立场,那就该下地狱了!】 经过他的布局,取张啸林性命易如反掌,而之所以引而不发,是因为张啸林始终没有明确的降日,支持日本人侵略的行为都是在暗中——属于知道的都是知道,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 整个上海的青帮成员超过两万人,能直接影响到的更是几十万人之多,这种情况下,贸然杀了张啸林,很容易引起青帮的反感——你军统说张啸林降日就是降日? 但现在嘛,取他狗命,绝对没有人说什么! 于秀凝这时候又拿出一份电报: “老师,这还有一份电报。” 张安平接过电报阅读起来。 这是一份采购清单,但在电报中有一句很生活式的问候语,但张安平翻译后,这句话的意思却转化成: 纽约找到了孔踪迹。 【终于找到她的踪迹了么?】 张安平示意于秀凝出去,待于秀凝离开后露出了一抹笑意。 老祖宗很早之前就说过:打蛇不死后患无穷。 既然跟孔家撕破脸了,那就必须逮着孔家死命的坑。 所以在获知孔二被安排去了美国以后,他便秘密让美国那边的人手找她。 现在终于有消息了! 他早早的就在脑海中为孔二准备了一份大礼,现在发现了她的踪迹,那这份大礼就该送出去了! 这份计划的核心是: 利用医药公司盘尼西林中国区代理权为饵,诱惑孔二上钩。想法设法掏干其在中国攫取的财务,榨干孔家。 在中国他不好用这种手段,毕竟孔家拥有随时喊来gm的权限,不管他布局再精妙,gm总归是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可到了美国就不一样了! 失去了官位傍身的孔老爷,在美国能动用的人脉是有限的,且二战也快要爆发了,到时候很多的真相都会隐入历史的迷雾。 这波夜草,张安平吃定了! 看着自己写完的计划书,一个念头在张安平脑海中浮现: 组建一个专门的团队?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40年底,美国开始对了华军援以后(之前是贷款),国民政府权贵在美国的资产就开始了暴增! 而在抗战结束后,美国更是为国民政府提供的援助、资金更是大规模增长(抗战期间的军援应该是不到八亿,为了让我们打内战,援助总额超过20亿)——但这些援助,能真正用到战场的,绝对不会超过一半! 【我记得有小道消息说国民党退守孤岛后,美国查过四大家族在美资产,高达7亿美元!】 张安平由不得内心火热起来,自己堂堂穿越者,在美国鼓捣了几年才赚了几个钱? 而这帮权贵呢?动动手就能攫取巨量的财富! 【那就……干?】 【干!】 他执笔开始书写新的计划书,洋洋洒洒书写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将如何搭建这个团队、怎么培养成员、怎么施行骗术都写了进去。 张安平看着自己写出的成果,不禁心道: 真的得感谢下后世的骗子啊! 后世的骗子花样百出,多少大老板都被骗子玩弄在股掌之间,现在他张某人将后世的手段隔着时空搬过来“伺候”下国民政府的权贵,太给他们面子了! 正得意间,脚步声传来。 张安平的眉头一皱——于秀凝跟徐百川? 他本能的想将两份计划书全都收起来,但就在收起的时候顿住了,略作犹豫后他将算计孔二的计划书留在了桌上,将第二份计划书收了起来。 才收起来,于秀凝便敲门进来:“老师,徐区长……” 话还没说完,徐百川就大大咧咧的推开了门:“老张,赶紧把不能让我看的东西收起来!” 于秀凝想要阻止,张安平出声道:“秀凝,你下去吧。” 于秀凝这才舒了一口气,关门离开。 故意推门进来的徐百川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吐槽道: “啧,我也是她老师吧?用得着这么防我吗?” 张安平没好气道:“我正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切,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徐百川翻白眼:“撑死了你通个共而已——计划书?我瞅瞅!” 徐百川看到了张安平写下的计划书后生出兴趣,伸手就要拿。 “别后悔!” “后悔你妹,给我!还有不让我看的?” (本章完) 第34章:土肥原的局(五千四) 徐百川和张安平的关系很特殊。 于私,他们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于公,徐百川身为上海区的正区长,但甘愿屈居在张安平这个副区长身下,甚至令行禁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徐百川日常和张安平相处的时候,自然也就大大咧咧了——他觉得自己一身的真心交付了兄弟,一些小节我何必在意? 因此看到张安平书写了计划书,也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伸手拿过来看了。 然后…… 然后徐百川的冷汗就从额头流了下来了。 原因很简单,孔二,是【夫人】“送”去美国的,还这么算计她,不就是等于违背【夫人】的命令吗? 夫妻一体,他压根就没想过违背【夫人】的命令,骤然直面张安平胆大包天的计划,没吓趴下就不错了。 张安平见状,阴恻恻的说道: “你看了你不该看的东西,如今之计,只有杀你灭口了。” 被惊吓到的徐百川没心情跟张安平瞎闹,他吞咽着口水,带着颤音道: “伱……你真想这么干?” 他压低声音:“要是被查出来,会死人的!” 张安平奇怪的看了眼徐百川:“用得着你说?” 徐百川抹去额头的汗水:“老弟,你是不是姓姜?” “什么意思?” “姜维啊!他的胆子大如鸡蛋!” “滚——你就当没看见,没问题吧?” “放屁!”徐百川压低声音:“都这样了,我当我没看见,你信吗?我亏心啊!” 张安平紧皱眉头:“你要拦我?” “拦个屁!”徐百川哼了一声:“咱们是兄弟,这种事你怎么能撂下我?” 张安平惊疑的看着徐百川:“老徐,你?” 徐百川没好气道:“在重庆我掉链子了么?” 说到这徐百川的神色有些扭曲:“猪鬃生意就是印钞机,可你握在手里,里面的产出全砸在了抗日上!孔家算什么东西?觉得有利可图就想谋夺!就凭它是皇亲国戚?” “重庆的时候我徐百川没掉链子,现在更不可能掉链子!老张,弄她!把他家榨的干干净净!” 此时的徐百川满是跃跃欲试的神色。 徐百川能有这样的反应,其实不难理解。 支撑徐百川在生死之间游荡的,不是权力,而是国家危急、民族危急的窒息现实。 他虽然不是一个纯粹的战士,但此时更多的心思在如何痛击敌寇身上。 而孔家为谋夺张安平手上猪鬃生意的事,早就伤到了他这个战士的心。 这也是他在重庆时候义不容辞的跑去香港收集证据的原因。 “呼——”张安平佯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拿我去领赏。” “领你大爷的赏!”徐百川没好气的骂了张安平一句,摩拳擦掌道:“孔家的家产是正儿八经的民脂民膏,咱们这是替天行道!” 他过去没想过,可当张安平给他推开一扇门后,他发现……哎呦卧槽,门后的世界,真他吗好看! 张安平道:“好了,这件事就先忘了吧,等以后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徐百川却追问:“到时候钱你想怎么花?” “见面分一半?” “你别扯淡了!”徐百川没好气道:“这钱你不能直接砸进忠救军,否则一旦走漏风声,你我可都没好日子过!” 张安平自然是早有计较的,他道:“到时候走捐款途径吧。” “这倒也行。”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一个想法却在张安平脑海中出现: 到时候让老徐盯着这一笔巨额的捐款…… 国民政府什么德性,张安平实在是太清楚了,这笔钱走捐款途径,假设有100万美元的捐款,到时候顶多能有一半被拿去买军援,而这一半的军援顶多有一半能用于抗战——这还是官老爷们大发善心的前提下。 老徐既然这么的嫉恶如仇,那就让他多见识见识黑暗,然后正好让老徐负责【诈骗团队】。 此时的老徐,却并未意识到自己被张安平给规划了,正向张安平汇报他今晚收到的情报: “我过来是因为张啸林。” “他今晚跟松室良孝秘密见面了,当时谈了什么不知道,但根据‘要离’的汇报,两人结束见面不到一个小时,张啸林便收到了一车冈本会社送来的军火,另外张啸林透漏明日他便会宣布担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一职。” 【新亚和平促进会】是张啸林建立的,但这个老家伙做事谨慎,该汉奸会中的成员,在明面上都跟他八竿子打不着。 徐百川道:“我估计这老家伙现在是憋不住了,要亲自登台为日本人站台了,要不要通过‘要离’弄死他?” 这番话徐百川用的是请示的口吻。 “先等等。”张安平阻止。 对张安平来说张啸林就是砧板上的肉,徐百川发展的“要离”,他发展的“鹅卵石”都可以轻易的要了这老家伙的狗命。 “日本人的手段应该不止这点——你看看这几份情报。” 张安平将几份有关情报的情报翻出来交给了徐百川。 徐百川低头看了起来,看完后他道:“行啊!日本人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 这几份情报是日本人秘密跟一些青帮豪强见面的信息,根据情报显示,日本人有意在青帮之中组建一个名为“黄道会”的组织。 徐百川琢磨道:“这么说张啸林就是日本人丢出来的弃子?” “弃子谈不上,应该是想竖个靶子,借机看看我们的虚实。”张安平说完后问: “【委员会】那边怎么样了?” 徐百川以徐文举的身份跟詹震山在青帮中“搅风搅雨”,他专门挑选的这些“客户”多是态度模棱两可之辈,面对军统这一次以【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为名给权的招安,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结果“关键时候”詹震山爆雷,曝出了通敌汉奸的身份被杀,这些兴冲冲上船的青帮人士自然进入了两难的境地——过去还可以当墙头草,但这一次,他们必须是非黑即白了。 “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愿意跟我们干,剩下的人开始学老黄(黄金荣)装死了。就是跟我们干的这些人里,我估计有不少是心怀叵测之辈,我暗中都发现了三个跟日本人表忠心的了。” 对这个情况徐百川并不失望,因为他选定的群体本就是墙头草,真正有心抗日的青帮志士,也不用他“带着”詹震山这个死鬼拜访。 这个情况倒是比张安平预测的好些,他手指在桌面轻敲:“汪某人快要来了。” 徐百川问:“干他?” “现在汪某人身边就是个大坑,不能踩。”张安平摆手拒绝:“我意思是要在他来之前,我们要完成对青帮的清理。” 如果将青帮比作一块土地,那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便是青帮成员,但这些人并没有一个公认的首领,而是一个个人组成一个个的团体——整块土地上有无数个这样的团体。 张安平口中的清理,自然不是将一个个的团体消灭,他的清理,是将这些个亲日团体中的首领干掉。 青帮本质上就是帮会性质,一个团体的首领死去,这个团体势必会分裂。 清理的目的就是让亲日的团体分裂成更多的小团体,分裂的小团体越多,日本人便越难以将其收编——打个比方,一个一百人的团体,日本人只需要跟一个人对接便能达到收编八十人的目的。 但如果这个团体分裂成十个十人的小团体,日本人就是跟十个人对接,也达不成收编八十人的目的。 且人越多,越难调和。 还有一点就是影响力,一个百人团体的首领跟一个十人团体的首领,影响力是截然不同的! 汪某人即将抵达上海,提早解决这些软骨头,青帮对汪某人的助力也就越小。 这是张安平跟徐百川早就确定好的方略,此时听张安平说要清理,徐百川便涎着脸道: “老张,你给咱们弄个大的,咱们一锅端?” 上海在过去的近两年中,出现了不少汉奸团体。 但他们都无了! “一个招式用的次数多了,就是破绽了。”张安平无奈道:“你信不信日本人现在就等着咱们胃口大开?” 纵观之前张安平的布局,都是将这些汉奸团体连锅端的——不管是最早的大道政府还是后来的维新政府,亦或者某些汉奸组织,张安平都是等他们汇聚起来后一锅端。 这样做事很方便,对汉奸的震慑效果也是很强的! 但弊端很明显,一旦被敌人利用,那就是送人头上门。 这一次博弈,张安平不打算给日本人算计自己的机会——做的越少,接下来就越安全! 徐百川一点就通:“我明白了,青帮这边,我会尽可能的动用青帮本身的力量!” “嗯。” 张安平点头。 他这般做,还有一个考虑就是隐藏实力——汪某人投降了,意味着距离太平洋战争的爆发越来越近了,当租界彻底被日本人占据以后,整个上海会被日本人全面接管! 届时上海就会彻底的被黑暗包裹,新的力量想要渗透进来难度会更高! 现在是加法,以后必然是减法。 应对减法的最好办法就是拥有更强大的基本盘,所以现在要珍惜手中的每一分力量! …… 张啸林出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一职,在上海乃至整个中国,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日占区的报纸将这件事恬不知耻的称之为“新亚和平进程中有意义的一步”; 国统区的报纸则指着张啸林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租界的外国报纸,则悲观的称: 杜越笙弃走香港,黄金荣命不久矣,张啸林旗帜鲜明的站台日本人,这意味着整个青帮,都投入了日本人的怀抱。 总的来说,张啸林突然的投日,让因为汪某人叛逃而萌生的阴霾,又浓烈了三分。 而此时的张啸林,却恬不知耻的在报纸上公然宣称: 期待汪先生莅临上海,共商新亚和平。 在报纸上公然舔了日本人以后,张啸林也撕下了过去的面具,开始明目张胆的为日本人筹集、收购各种战略物资。 在张啸林亲自出马的情况下,短短几日间,大量的煤炭、石油、棉花、药品等物资,送到了日本人的手中。 …… 重庆。 军统局本部。 戴老板收到张啸林公然投日的消息后,在第一时间汇报了侍从室。 侍从室马上指示军统: 制裁张啸林! 这份指示在第一时间就发到了上海区,电报中戴老板用到了“尽快”、“一定”等字眼,同时要求上海区想办法将黄金荣从上海带走。 三大亨对青帮的影响力太大了,张啸林的公然投日就已经石破天惊了,要是黄金荣再投日,那影响…… 要知道21年时候的“信交风暴”,有个叫“恒泰号”的证券物品交易所倒闭了,有个股东欠了一屁股债,被追债人追的走投无路后,不得不拜黄金荣为师。 嗯,这个被追债人差点逼死的倒霉鬼叫姜(蒋)志清。 …… 土肥原公馆。 松室良孝带着一份情报过来,毕恭毕敬的交给土肥原: “这是‘鼹鼠’从重庆发来的情报,请您过目。” “鼹鼠”是松室良孝安插在军统的内奸,去年八月份,正是“鼹鼠”向松室良孝报告了戴春风的行踪。 八一三未能将戴春风抓捕后,松室良孝就意识到“鼹鼠”会有危险,便给“鼹鼠”下达了沉默的命令。 也正是因为这份命令,军统局本部内部几次故意泄密钓鱼,都没能将“鼹鼠”找出来。 风平浪静的过了半年,松室良孝这才重新启用。 土肥原接过情报一看就笑了。 “果不出我所料,重庆那边急眼了!” “鼹鼠”传来的情报是戴春风要求上海区务必、尽快制裁张啸林。 松室良孝道:“阁下,您觉得上海这边会不会动手?” “他们必须要动手!” 土肥原笑道:“戴春风在军统向来是说一不二,他的命令下来,没有人可以讨价还价!” “这风暴,就要刮起来了!” 此时的土肥原极得意,虽然詹震山之死超乎他的预料,但事情的发展都是按照他的算计来进行的! 他的目的就是将上海的军统根除! 但从过去的无数案例来判断,军统在上海可谓是根深蒂固! 想要根除,太难了! 所以,必须要让军统动起来,只有动起来,才能看到他们的痕迹。 他本来是打算借用自河内而来的汪某人来达成目的。 但眼看军统要在上海搞【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他便让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在青帮中搞起了黄道会。 而詹震山一死,他就意识到这是军统在逼迫那些青帮份子,于是他亮出了张啸林。 现在的情况是军统既要整合青帮,又要制裁张啸林,这种情况下,军统动用的力量,都会留下足够的痕迹。 “松室君,76号的情况如何了?” 松室良孝汇报道:“十名顾问已经安插进去,其他四十人也以上海警官学校毕业生的身份进入了76号。” 松室良孝说的这五十人,是土肥原自本土带来的特工——当顾问的十人是本土毕业的特工,另外四十人是东北那边的特工。 76号要当刀,但这柄刀不锋利可不行,过去的76号就是一根棍子,在土肥原眼中当刀的资格可没有,所以他才加强了一手。 “很好,松室君,接下来你重点的工作是盯紧青帮,让冢本的特高课负责张啸林的安保。” 土肥原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递给松室良孝: “松室君,这是我命人整理出的上海军统的行动纪录,我发现他们很擅长‘一锅端’的刺杀方式!” “这种方式,对我方的士气打击也是最严重的的!目前黄道会即将行动,再加上张啸林已经旗帜鲜明的投靠我方,敌人极有可能会故技重施——松室君,我不希望这一次还能被对手得逞!” 松室良孝赶紧回答: “请阁下放心,我绝对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土肥原点点头,示意松室良孝可以走了。 松室良孝走后没多久,秘书便敲门进来: “将军,武田中佐求见。” “来了么?”土肥原的目光亮了起来:“让他进来!” 秘书领命出去,将一身便装的武田幸平放了进来。 “将军阁下!武田幸平报到!” “武田君,坐!”土肥原示意武田坐下后,道:“我已经等你几日了!” 武田站了起来:“请将军吩咐!” “坐,不要紧张。” 土肥原再度示意武田坐下后,沉声道:“武田君,这一次我要交予你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若是成功,你便是帝国功臣!” “定不负将军重托!” 土肥原满意的点头后,从抽屉中将一张照片交予了武田。 武田接过一看,便道:“这是北光丸号。” “是也不是。”土肥原道:“准确说,它是北光丸号的姊妹舰,不过它现在就叫北光丸!” 北光丸号之所以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是因为它自日本本土驶出,前往越南接了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汪某人! “影佐发来电报,预计在八号这天抵达上海——武田,我要你带着人上这艘船,装作自越南回来的样子,在六号这天抵达上海!” “船上,要有汪先生一行人,你明白吗?” 武田闻言没问原因,站起身道:“嗨伊!” “这件事保密,不许让任何人知晓,明白吗?” “嗨伊!” “去吧,我会跟你电报联系。” 这便是土肥原的另一个杀招! 他知道军统是不会放过汪某人的,汪某人抵沪,军统无论如何都要刺杀的,所以他便准备了一个假美猴王。 【按照上海军统的做事风格,汪来沪的时候,刺杀是必然的,除此之外,还会有准备“礼物”的习惯。】 【我倒是要看看,这一次上海军统会准备什么大礼!】 土肥原露出一抹智珠在握的笑意,此时的上海军统有两个必须要完成的目标,再加上他给上海军统准备的黄道会,军统不管赢不赢,都会在自己的眼前展露隐匿在水下的冰体! “在大势之下,一次两次的战术胜利又何妨?” (本章完) 第35章:徐百川的火中取栗(上) 上海的青帮乱起来了。 由日本人扶持的黄道会外加张啸林,和一心抗日的【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两方势力,在上海滩开始了大乱斗。 因为青帮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导致短短几日内,租界的治安直线下降,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随时随地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枪声。 仿若是过年。 租界内的巡警、驻军,不得不跑上青帮成员出没的地方维护治安、抓捕人犯,可即便这样,纷争依然没有停息。 短短五天的时间,数以百计的青帮成员就死于争斗,上千人被租界巡捕缉拿、关押,以至于监狱处处人满为患。 后世著名的提篮桥监狱,也都进入了爆满状态。 可争斗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以至于不少隐退的青帮大佬不得不出面调停,就连随时都会嗝屁的黄金荣,也被抬了出来当这个和事佬——但黄道会跟委员会这边却拼红了眼睛,根本不理会调停。 …… 日本人扶持黄道会,再加上张啸林一系出马,目的就是为了让军统出手帮助青帮,进而根据种种蛛丝马迹确定军统潜伏的势力。 军统似是察觉了日本人的诡计,所以隐居幕后。 面对青帮内打生打死军统却不下场的情况,暗中盯着青帮动静的松室良孝不怒反笑。 【军统啊军统,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置身事外?】 【呵,真的是太天真了!】 “你们以为隐居幕后就能高枕无忧了么?” 松室良孝冷笑,军统从下场开始,就意味着输了——不管军统怎么做,都是输! “水野,发动在委员会的暗线,命令他们对委员会进行诘难!” …… 【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召开会议。 这几日打死打生,参会的青帮头目身上的煞气极重,会议开始后,不等军统的代表说话,一个青帮头目便拍着桌子质问: “赵先生,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是你们军统的人带头组建的!” “兄弟们为痛击日寇,选择了相信你们,加入了这个委员会!” “四天了!我们跟黄道会还有张啸林的人打了四天了,我手下的兄弟死了11个!可你们呢?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有派出来!” “你们军统这是拿我们当炮灰呢是不是?!” 这话简直说到了参会青帮成员的心坎上,当初军统拉拢他们进委员会的时候怎么说的? 要武器给武器; 要钱给钱; 要官职给官职; 要支援有支援! 他们中的不少人同意跟军统干,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过去的近两年里,上海军统用事实证明了他们能打、非常的能打! 所以他们加入了委员会。 但打了四天了,他们损失无数,可军统除了承诺的武器跟钱到位外,支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参会者中还有不少的“有心之人”,在炮仗点燃之后,暗藏的“有心之人”便开始了煽风点火,大部分青帮头目的脾气火爆,经过煽风点火后,一个个拍着桌子强逼着青帮下场。 在76号混了好长时间的赵毅在青帮头目们逼迫下,不得不承诺: “明天!最晚明天,我部行动队一定加入战团,痛击黄道会和张啸林!” 参会的青帮头目们冷哼着表态: “好!就明天!要是明天你们军统的人不下场,咱们一拍两撒!” 这场会议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等参会的青帮头目们走后,徐百川才慢悠悠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大喇喇坐在椅子上,向刚才被青帮头目们逼得“狼狈不堪”的赵毅说道: “行啊,演的还挺像!” 赵毅笑道:“这算什么!比起之前在76号卧底的时候,现在就是小场面。” “委屈你了——这几天有收获吗?” “有。”赵毅掏出一张白纸快速的书写起来,随着书写,一个个的名字出现在了白纸上——青帮内斗了四天时间,再加上刚才的一番试探跟表演,谁真心抗日、谁保留实力,一览无余。 保留实力的不一定是真的自己人,但真心抗日的绝对是不会错的! 徐百川接过名单扫视起来,嘀咕道:“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 名单上的人超过了委员会一半的青帮成员,而这些人都是可信的——他们以后就是军统的固定合作对象。 没错,就是合作。 没有收编对方的情况下,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而所谓的【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也就是名头好听,可说白了就是乌合之众。 张安平在淞沪会战没爆发前,是利用过青帮的渠道来铺设情报网络的。 但淞沪会战以后上海沦陷,他便斩断了通过青帮建立的渠道,甚至多次行动也都从没有动用过青帮。 也就是说上海区从根本上没有跟青帮绑定! 虽然有不少成员出自青帮,但只要留在上海区的,就是斩断了跟青帮的关系的那种。 事实证明张安平的深谋远虑是富有远见的,前段时间上海区坑了孔家的烟土,杜越笙一怒之下就停了在上海跟军统的合作。 上海区一丁点影响都没有,反倒是掌握在戴春风手里的几条线因此而罢工了。 也正是这件事,让徐百川彻底认同了张安平所坚持的队伍的“纯洁性”理论。 张安平这一次以青帮为战场“勾搭”日本人下场,作为指挥官,徐百川自当要贯彻张安平的战略思想,青帮的力量需借助,但绝对不能滥借助,这一次的“筛选”,便是为了确定未来的合作对象。 现在结果也有了。 等徐百川将名单收起来,呆在一旁的赵毅便问:“区座,明天咱们真的要下场吗?” 徐百川带着考量的口吻问道:“你觉得呢?” “这些人发难,背后有日本人煽风点火的影子,咱们不下场,肯定是人心尽丧!” 赵毅思索着道:“但咱们下场,我总觉得……不太对!” 徐百川盯着赵毅询问:“哪里不对?” 赵毅犹豫了下说道:“日本人给我的感觉是巴不得咱们下场!” “那你说说为什么?” 为什么? 赵毅思索着道:“他们是不是等着我们下场后,想通过给公董局、工部局施压的方式,让租界方面对付我们?” 徐百川越发见猎心喜了,他追问:“还有呢?” 还有? 赵毅绞尽脑汁的思索,灵光一闪后道:“他们在等着我们搞大行动?那就是张啸林那里!” “区座,是不是日本人在张啸林那里准备了陷井在等着我们?” 赵毅问完后便忐忑起来。 徐百川接连的提问,摆明了就是对他的欣赏,若是自己的回答能让徐百川满意,自己一定会得到徐百川的青睐! “不错!能看到这一步很不错了!”徐百川很满意赵毅的这股机灵劲,笑着道: “接下来你秘密去跟名单山上的这些人联络,请他们从明天开始,就营造出一份要大行动的样子——不需要他们出动,引而不发即可!” “是!” “我需要一个助手,你回头找我吧!” “是!!” …… 委员会这边开会的内容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松室良孝的耳中。 “明天?” 松室良孝的眉头缓慢的皱了起来。 他的目的达成了,按理说他应该开心,但被上海区摁着揍了这么久,简简单单就达到了他算计的目的,他反而不踏实了。 松室良孝想到了年前的白不回。 白不回那件事,他以为自己这一波在大气层,俯视着军统跟跳梁小丑一样的布局。 但结果却是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那么……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军统在故意等我上钩!” 松室良孝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稍加琢磨后他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绝对没有问题。 这果然是军统的局! 想到军统做事习惯一劳永逸、“一锅端”的风格,松室良孝虽然不确定军统到底在布什么样的局,但他们的目标,一定是张啸林和黄道会! 【黄道会核心成员集合的时候,就一定是军统发动的时候!】 “哼!中国人总是认为一招鲜吃遍天!这一次,我要让你们知道骄傲自大的下场!” …… 松室良孝磨刀霍霍的给军统布局的时候,徐百川带着赵毅悠哉悠哉的逛到了位于龙华镇。 车上,徐百川透过窗户看着日军戒备森严的区域,问道: “你觉得咱们拿下这里,需要出动多少人?” 充当司机的赵毅扫了眼远处巡逻的日军,边想边说:“强攻的话至少需要一个营,且短时间内也不容易拿下。” “智取呢?你有思路吗?” 此时几辆卡车正好从对向车道驶过,然后拐进了布置了日军鹿柴的区域,经过日本兵的检查后,卡车车队自打开的鹿柴缺口开了进去。 赵毅顿时有了想法: “伪装成张啸林的人?” 这片区域是个货场,自张啸林这大汉奸不装了以后,他就通过【新亚和平促进会】开始大肆为日本人筹集各种资源,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这里便囤积了至少三百万元的物资。 日本人很重视这里,驻扎了一个中队,另外还有张啸林的近百徒众也在这里。 除此之外,这附近还有一个团的伪军营地。 徐百川没有回答赵毅的话,而是陷入了深思中。 青帮那里就是个坑,他没有张安平那种微操的能力,做不到多点开花,且当前的情况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刀祭出来了,就得沾血! 所以他将目光从青帮挪开了——这里,正好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自己该如何做到火中取栗呢? 在赵毅的等待中,徐百川神神叨叨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看样子,只能用张啸林的人手了。” 赵毅:??? …… 直属组。 徐百川脑海中揣着他的大计划找上了张安平。 张安平见徐百川过来,便将一份情报交给他: “这有份情报你看下。” 徐百川警觉的看着张安平:“不会又是吧?” 张安平无语,明明你当时战意激昂,怎么现在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怂样? “不看拉倒!” “看!必须看!” 徐百川不信张安平还能给自己一个惊喜,接过情报看后道:“这祸害后天就来了?” 情报是姜思安搞来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狗将于6日乘坐北光丸抵沪,停靠码头待查。 “日本人这次很小心,就连他都没有确定停靠码头。” “查吧!” “算了,现在日本人肯定把他护的死死的,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注意到。” 张安平做事不喜欢入对手的节奏,汪现在是日本人重点保护的对象,现在若是查,很容易暴露姜思安。 如果暴露姜思安能弄死汪,那张安平愿意去干! 可这太难了,土肥原坐镇上海,护送汪某人的是影佐祯昭,都是难缠的特务头子,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没必要干! 刺杀行动,针对中低级安保的目标容易达成目的,可像汪某人这种安保程度的目标,想要刺杀成功太难了! 其实唯一的机会是在河内,可惜当时张安平负伤没能获得批准。 “你心善的不像干咱们这行的!”徐百川吐槽。 和张安平接触的时间久了,徐百川早就看清了张安平的性子,这也是上海区至今没有多损失的缘由。 换做往常张安平在徐百川面前是要掩饰的,但现在他却回答道: “成功率高,咱们可以赌!但成功率这么低,没必要拿兄弟们的命去赌!” “所以你的学生都对你死心塌地呗——不说这个了,我有个火中取栗的计划,你帮我把把关?” “龙华镇的那个货场?” 徐百川再度吐槽:“你属狗的啊!鼻子这么灵!” 张安平笑了笑没说话。 不是他鼻子灵,而是徐百川现在做事的风格在向他靠拢,请帮那边没有发力点的情况下,抽出刀必须染血的情况下,龙华镇的货场是最好的破局点。 “我本来打算明晚搞事情,不过汪某人既然要来了,那推迟到后天?给汪某人送份礼?虽然这礼物小了些!” “可以。” “我准备通过‘要离’先把张啸林给祭了!” 徐百川指着地图:“在租界虚晃一招后端了龙华镇的货场。” 张安平皱眉:“有些斗气的味道?” “哈哈,你小子果然是属狗的!”徐百川大笑:“没错,就是斗气!” “松室良孝这老小子磨刀霍霍,我就是在他的刀尖下面蹦跶下!”(本章完) 第36章:徐百川的火中取栗(下) 张安平最喜欢的方式便是【虾仁猪心】。 徐百川跟张安平“混”了这么久,这种思路自然也是学到了。 这一次对垒松室良孝,徐百川便打算虾仁猪心。 松室良孝想利用青帮钓鱼、想着用张啸林和黄道会守株待兔,那他就让松室良孝尝尝这道【虾仁猪心】的味道。 张安平询问道:“龙华镇的货场你打算怎么解决?” “找你借几个张啸林的人,里应外合摧毁这个货场。” 没错,就是张啸林的人。 徐百川知道张安平在张啸林身边早有布局,但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可他能将张啸林身边的铁杆心腹发展成“要离”,他就不信早早在张啸林身边布局的张安平,手上会没几个“要离”似的人物! “我要说没有你信不?” 徐百川呵呵直笑,你猜我信不信? 张安平自语道:“用几个张啸林的徒弟来扰乱下日本人的视线,这也不是不可以!” 日本人在青帮中成立了黄道会,又有张啸林这样的大汉奸,声势正浓,这时候要是有几个黄道会的骨干突然取下面具露出了军统的【容颜】,这对日本人、对汉奸的打击必然极大! “行,我给你安排几个人——你有没有解决掉黄道会骨干的打算?” “没有。松室良孝这老小子一定在等着我呢,我可没你那种计上加计的算计力,我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徐百川挺有自知之明的。 “那我做个补充,我安排人明晚搞个黄道会骨干的小圈子聚会,给日本人添点麻烦。”张安平嘿笑起来,这笑容让徐百川本能的心里发毛。 他心道: 老张这又是给日本人准备了套子吧! 张安平随后道:“计划在明晚发动吧,不要等到后天。” “明晚?”徐百川一愣:“后天不是姓汪的抵沪吗?” “我担心土肥原会在后天有准备——打龙华货场的行动力量不要动用区里的,用总队那边的人手。” 张安平抽出一张纸,刷刷的写下了三个公司的名字跟地址后交给徐百川:“人手走这三个公司的渠道,货场打完以后这三个公司的相关人员全部撤离。” “咦?” 徐百川看到一个公司名比较熟悉,想了想才想起这应该是隶属局本部那条线的,便问:“这是局座交给你的?” “是局本部那边的线,和青帮牵扯过深,我怕日本人掀起审查以后他们躲不开,趁早转移。” “又是未雨绸缪啊!” 徐百川不由感慨一声。 张安平的这种方式其实是敌后搞情报工作的正宗方式,不管哪个区站要是都按照这种标准的流程做事,肯定不会有太大的损失——但大多数人都舍不得辛辛苦苦准备的这条线,不愿意因为一丁点的风险而将一条线彻底放弃! 当然,这也和上海区的财大气粗有关。 淞沪会战之前,上海区三家的总人手就破千了,淞沪会战以后,但凡有毕业班完训,上海区总要招人。 现在一年多近两年时间过去,上海区所属的情报人员(秘密特工、潜伏人员、电讯人员、行动人员)总数已经超过两千五了。 所以不像别的区总是舍不得一条没有暴露的线。 “我走了哈——等着看我的表演吧!” 徐百川信心满满的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张安平摇头失笑。 老徐可算是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大显身手的机会! 【这种框架不能长久。】 慢慢的他脸上的笑意消退,思索道: 【老徐虽然甘愿做这个“傀儡”,但终究是有报复的人,一直让他当这个“傀儡”对他不公不说,也容易在我和他之间生出龌龊。】 徐百川虽然对张安平的定位清楚,也对张安平的布局能力信服,但他本身也不是一个没有能力之人,这般长久的下去,也不是办法! “该给老徐谋一个能大展身手的平台了!” 上海区已经被他理顺了,继续让老徐当这个“傀儡”也确实浪费。 想清楚这一点的张安平,开始暗暗为徐百川谋画出路。 “南京区?” 南京区的情况挺糟糕的,虽然李维恭的能力还不错,但南京的情况和其他地方又不同,工作展开的很不顺利。在日本人的打击下,南京区那边时不时的还需要上海区的救济。 “让老徐去南京区跟下方一样。” 否定了给徐百川谋求南京区的想法后,张安平的目光在心中的“秋海棠地图”上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适合徐百川的区站。 上海区区长这个名头下的上海区,实在是太特殊了,放任何区站去都有种“发派岭南”的感觉,老徐跟自己这么亲,不能坑他啊! 在思索了许久后,张安平的目光突然聚集在了江浙皖这一大块。 “忠救军?!” 老徐参加军统前当过连长,算是有带兵的履历,以上海区区长的身份升任忠救军总指挥,也不是不行啊! 未来的皖南事变,自己也算是早早的落下了徐百川这颗棋子! “老徐,这波给力点!我给你谋个将军军衔!”(职务军衔) …… 徐百川可不知道张安平打算给他谋个少将的职务军衔,此时的他很是激动的正式开始了他的布局。 首先是暗中给“要离”下达刺杀的命令。 “要离”是代号,他的身份是张啸林保镖组的贴身级保镖林怀卜(部)。 当班结束回家的林怀卜,在家门口碰到了等他的徐百川。 见到徐百川后,林怀卜心里一咯噔:“徐老板。” “抽烟。” 林怀卜默默的从徐百川递来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支烟,缓缓点燃深吸了一大口以后,他涩声问道: “要启用我了吗?” 徐百川点头。 林怀卜深呼吸一口气:“能接走我的妻儿吗?若是我被抓了,我不会承认是受你们指示的——我会说是因为工资只有20元,和他发生争执后……” 林怀卜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军统接触他开始,他就知道军统的最终目的——在上海滩厮混这么久,又跟在张啸林身边耳濡目染,知晓大人物的行事风格。 但他还是选择了跟军统接触。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中国人! 张啸林这样的大汉奸,他作为中国人,又何尝不愿意除掉? 哪怕是搭上自己! 徐百川打断林怀卜的话: “上海区还没有这样消耗兄弟的习惯!” 在林怀卜的惊诧神色中,他将一支手枪跟消音器交给林怀卜,随后又掏出一个包起来的手帕。 “这个叫消音器,拧上去后能消除掉一部分枪声!”徐百川说话间打开手帕,露出了里面的东西——跟美国传来的吗啡针一样,上面有个金属丝环销。 “这个是氰化物注射器,拔掉这个金属丝环销就能用了,里面的伎俩能毒死三个壮硕的成年人!” 徐百川将手帕抱起来交给林怀卜后,交代道: “明晚11点左右我们的人会在外面放烟花!” “烟花放完后十五分钟,会有人佯攻张公馆!刺杀结束,你必须在佯攻后撤离——前后门我都会安排人接应你。” 林怀卜没想到军统对自己不是利用完后就抛弃,顿时激动道:“请徐先生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一定要注意撤离时间。”徐百川拍了拍林怀卜的肩膀:“回来后,我为你请功!” “多谢许先生提拔!” 安排完林怀卜后,徐百川又秘密见了张安平交给他的三个张啸林的徒弟,其中一人甚至还是龙华货场中方的负责人。 面对这么高级别的内应,徐百川只有一个想法: 这次行动要是不成,那就是贼老天都没站自己这边! …… 一天的时间只码了几个字就过去了。 黄昏。 有几个黄道会内部的骨干,纷纷将自己的小圈子成员组织起来开始了狐朋狗友式的聚会。 暗中盯着黄道会的松室良孝警铃声大作,本能的就想叫停这个聚会,顺便将发起聚会的几个黄道会骨干成员拿下。 但转念一想,他决定还是暗中调动人手做准备即可——军统做局,不可能就看得上这么几个小鱼小虾,真正的目标绝对不是他们! 松室良孝下令:“将我的指挥部搬到华格镍路张公馆附近!” 他觉得军统在故弄玄乎,真正的目标可能是张啸林! 委员会那边传来的情报,是军统今晚有大行动,而根据潜伏更深的内线传来的消息,军统也安排人让他们在今晚秘密将人拉到某地。 但这些在松室良孝看来,分明就是烟幕弹! 那烟幕弹所要隐藏的自然是真正的目标,什么才是真正的目标? 只有张啸林! 既然是张啸林,那他便将计就计! 松室良孝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就连张啸林都不知道他将指挥部搬到了张公馆附近——八十余名便装的日本特务,秘密布置在了张公馆附近,一旦军统调集人马攻击张公馆,等战斗正酣的时候,这些人会在松室良孝的指挥下杀出来,将军统包了饺子! 布置完成后,松室良孝便静静的等待着天黑。 天黑了,月亮升了起来,又被乌云掩盖。 在松室良孝耐心的等待中,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直到11点来临。 咻嘭 烟花在大约两公里外的地方开始不断的炸响,等待中的松室良孝眼睛突然间亮的可怕。 要开始了吗?! “查一查是哪里放的烟花,是什么人放的烟花,将他们都秘密记录下来!” 松室良孝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知道查出来的答案不会显示跟军统有直接关系——但绝对跟军统有牵连。 以后,这便是一条不错的线! 查烟花线索的手下通过电话很快就有了答案: “机关长,查清楚了!是李香兰!她说喜欢看烟花,便有人给她放烟花了。” “李香兰?那个在《支那之夜》里饰演了桂兰的女明星?” “是她!” “哼,军统倒是真的会发展暗子!” 松室良孝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决心一旦76号开始了大整肃,这个李香兰一定要拿下! 记下这个名字后,松室良孝透过窗户遥望着不远处的张公馆,自语道: “还不开始么?” …… 其实,林怀卜的刺杀已经开始了! 61岁的张啸林,自然不像年轻时候那般精力充沛了,在跟一个有名的妓女酣战了两分钟后,他打发走了妓女便睡下了。 过去时候,张啸林在家里顶多准备两三个保镖,但自从他公然当起了汉奸会长后,这保镖的数量就涨到了两位数。 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要留三圈保镖,内圈是最信任的贴身保镖,中圈是核心三五人的保镖,外圈则是把守张公馆的两个保镖组。 林怀卜便是贴身保镖组中的一员,他今晚需要从晚六点当班一直到凌晨两点。 11点,外面传来“咻嘭”的烟花爆炸声后,林怀卜便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张啸林窗前,先用乙醚将张啸林麻醉后,再将毒针上的金属丝环销拔掉,将毒针毫不犹豫的插进了张啸林身上,能毒死三个壮硕成年人的毒剂,全都捏入了张啸林体内。 短短不到十秒钟,张啸林脸上便出现了【电击样】的特征,而呼吸也是在这个时候彻底的停止了。 林怀卜深呼吸一口气,装作平静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又刻意通过窗户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 时间在他的紧张中一点点的过去。 突然,外面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枪声。 …… 爆炸声跟枪声,让期待已久的松室良孝嗖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机关长,动手吗?” “先等等!” 松室良孝伸手阻止,随后闭目感受外面的枪声,噼里啪啦的枪声很盛,但松室良孝仔细辨别,发现全都是机关枪的连发声。 意识到不对劲的松室良孝下令:“立刻问一下前后左右四组人马,一共看到了多少敌人!” 秘书快步离开,两分钟后便带来了答案: “机关长,一共不到20人!” 张啸林的张公馆,武装人员超过了三十人! 三十人外加有地利优势的情况下,不足20人,即便携带掷弹筒、火箭筒,也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攻克! “疑兵之计!” 松室良孝做出判断,心道好悬,差点上当! “让我们的人不要妄动!这一定是军统的疑兵之计!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这样的骚扰,至少还得再来两波!” 松室良孝自信满满的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秘书道:“机关长英明,我们险些上当。” …… 张公馆。 在爆炸声和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林怀卜就冲到了床前,像是被叮咛了几句后,他快速的冲出了屋子,向外面把守的中圈保镖道: “会长命我出去打探情况——你们守在这保护好会长!” 中圈的保镖不疑有他,纷纷应命。 林怀卜随即快步冲向外圈,询问后又开始以检查之名查看起来,当他看到不远处闪烁的车灯后,将身边的一名保镖打发过去给张啸林报信,等人走后飞快的掏枪,干掉了身边的另一名保镖,随后快步冲向了几十米外的汽车。 因为他是用消音手枪杀的人,在枪声大作的环境下其他保镖根本没听到,当他们看到林怀卜冲出去的时候,还一个个赞同林哥威武。 但林怀卜一去不返,他们才意识到可能有问题,而这时候,张公馆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吼叫: “不好啦!会长被电死了!” 而此时的林怀卜,已经乘坐汽车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松室良孝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势,像极了他过去钓鱼的样子。 突然间,有人跑进来汇报: “机关长,仙乐斯那边传来消息,黄道会的六名骨干在饮酒中中毒而亡!” “仙乐斯?是唐克用组的局?” “是,唐克用不知所踪。” 松室良孝立刻道:“命令盯着其他四个组收网!” “是!” 黄道会这边组织了五个圈子的聚会,松室良孝意识到军统一定会趁机行动,自然是暗中派了小组盯着。 四个小组的回复还没有到,一个让松室良孝震惊到脸色煞白的噩耗传来: “机关长,张公馆传来消息,张啸林被电死了!” 【氰化物中毒死亡,呈电击样死亡。】 松室良孝双腿一软,瘫倒在了椅子上。 张啸林,被电死了?! 张啸林,死了! 他将指挥部都搬到这里了,还在周围布置了八十多个特务,结果,人死了? 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又一个噩耗来了。 “机关长,龙华镇货场遭遇袭击!”(本章完) 第37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龙华镇货场。 被日军严管的货场,此时已经变成了大片的火海。 驻守其中的日军中队、协防的青帮成员,这时候却没有救援的心思,因为他们正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 到处都是机关枪的哒哒哒声,协防的青帮成员在惊恐中到处乱窜,冲撞着日军小组组织起来的防线,日军毫不留情的攻击着这些冲撞他们的“队友”,在一波波的收割后,这些协防的青帮成员开始向日军反击,将战场“打造”的更为混乱。 终于,这混乱的战场在忠救军士兵的冲击下,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于是,日军开始扭头跑路,当出现第一个、第二个、第一个小组、第二个小组的溃逃后,日军的抵抗,彻底停息了! 有的日本兵在混乱中冲进了火焰营造的死亡区域,在痛苦的哀嚎或者晕厥的沉默中死去,有的日本兵冲出了战斗区域,胆寒的他们再也没有初至中国时候的狂傲和嚣张,只想着远离这一片的战场,自顾自的亡命奔逃。 而有的日本兵则逃到了忠救军士兵的面前,哇哇大叫的样子让忠救军士兵误以为这是日本人的武士道,于是用更多的子弹将其撕裂。 有日本兵反应了过来,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动作: 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不少忠救军士兵经历过多次日军垂死而不降的战斗,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日军的乞降,毫不犹豫的打掉了跪地的乞降者,直到刘新杰看到高呼不准向降者开枪后,才制止了这种行为。 “副指挥,十四个!”手下统计了投降数字后,向刘新杰喊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数字: “十四个降兵!有14个小鬼子向我们投降了!” 刘新杰被这个消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刚才嘎嘎一通乱杀,要是早点制止的话,投降的鬼子兵,这不得有20个? (额,说个数据:八年全面抗战期间,八路军新四军共俘虏、注意,是俘虏日军6959名,其中包括746名主动向八路军投降、起义的日本军人。国军方面,含八路军向国军转交的俘虏、俘获的慰安妇、日军随军家属等共2094人。) “副指挥,这些俘虏……” 手下做出一个砍脑袋的动作。 刘新杰怒道:“砍个屁!把人带走!绑结实了带走——拍照后赶紧打扫战场准备转移!” 淞沪会战打起来至今,国军在俘敌方面真的是乏善可陈,淞沪支队“刷”出来了14个俘虏,不吹嘘吹嘘对得起上海区的区风吗? 参战的百余名淞沪支队的战士快速的打扫战场,他们目光时不时落在被缚的降兵身上,凶狠之色不断泛滥。 但淞沪支队军法严厉,余则成、左蓝维护的严峻军法让他们不敢乱动。 有新人在打扫战场之余感慨: “日本兵这么不经打啊!真搞不明白当初的淞沪战场上,咱们七十多万人是怎么输的!” 有历经了多次战斗的老兵冷笑:“不经打?是现在小鬼子的素质下降太多了!搁以前啊,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掉头逃跑的,更不会跪在地上乞降!咱们几个人换不了一头小鬼子!” 另一名老兵却反驳: “可我总觉得日本兵没这么难打啊!咱们跟他们交手次数不少了吧?我没感觉到有多难打啊!” “你个瓜娃子!那是你在咱们淞沪支队!你去其他部队试试——咱们淞沪支队,要不是张长官带领,估计也没这么多胜仗打。可惜喽张长官啊!” 资历极老的老兵最后忍不住感慨万千。 他打过淞沪会战,那叫一个惨啊,几十个兄弟想换一个小鬼子都难如登天,被打散没来得及撤退的他,加入了游击武装,想把命填在淞沪陪那些老兄弟,结果跟着张长官打了人生中第一个对日胜仗。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再胜、又胜、接着胜、还胜…… 可惜张长官死在了卑鄙无耻的日本人手里啊! “张长官是可惜了。”又一名老兵符合,但随即却又说道:“但张长官带出来的我们,可是一直在赢啊!” “对!现在徐长官跟谭指挥带着我们也在赢!” 经历丰富的老兵们纷纷感慨,都是当兵的,幸好他们遇到了对的人。 “抓紧时间!三分钟后撤离!” …… 更多的关于龙华货场的战报传到了松室良孝这里。 当确定龙华货场内的物资全毁后,松室良孝压着的一口血全喷了出来。 龙华货场几百万日元的物资损失,其实不多。 毕竟,日本人在上海这边,损失过一座支撑武汉会战的军火库群——要不是国军不给力,日军差点度不过这个坎了。 但对松室良孝来说,这……太羞辱了。 就仿佛对手用脚踩在他的脸上,不屑的将一口浓浓的痰,吐到了他的脸上。 他仿佛看到军统在跟他说: 跟我斗,你配吗? 打脸! 最恶心的是,对方是在悠然的制裁了张啸林以后,完成了对龙华货场的袭击——而他松室良孝,却傻乎乎的将十几个敌人,从眼皮子底下给放走了。 “八嘎!” …… 对很多人来说,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坦白来说,加入【上海抗日统一委员会】的青帮成员,大部分都是带着一颗滚烫的爱国心而来的。 当然,也不能否认他们是带有名利之心的。 可遭逢乱世,生出功利心也是正常。 但经过有心之人的煽风点火后,这些人是非常失望的——你军统把用在共产党身上的这招又用到我们身上了? 拿我们当炮灰是吧? 他们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生出了逆反之心。 这时候军统承诺“明晚”要大行动——于是,他们等啊等啊等啊,想看看军统到底有没有诚意。 结果,就华格镍路一阵的枪声? 脾气火爆的青帮成员拍着桌子破口大骂:“军统这是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吗?在张啸林家门口放两个炮仗就当是他们的诚意了?干他娘的!” “赵兄,别生气!军统起码是动了!再说了,之前军统行动时候没含胡过,这次可能是另有原因——赵兄,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一年多时间,军统有没有抗日,你真的看不见吗?” 这番话一出,赵姓青帮头目语塞起来,脑筋转过这个弯以后,他道: “也对啊!之前跟着加入这劳什子委员会,不就是因为军统姓徐是真的抗日吗?诶诶诶,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你才发现啊!是有心人故意挑拨——不用在意,就军统这风格,能让有心人得逞?我琢磨啊,这是故意放长线……” 正说着话呢,一名小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哥,出事了!” “天塌不下来!慢慢说!” “龙华镇、龙华镇的货场,就是张啸林收集物资的那个货场,遭到袭击了!刚传来的消息,那里大火冲天,整个货场的货算是完了!” “干他娘——那个货场据说有好几百万的物资吧?这就没了?嘶——这军统不出手,一出手……诶诶诶,咋说的来着?”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啪 赵姓头目一拍大腿:“就是这话!牛逼!真他妈牛逼!” 好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还没感叹完呢,又有小弟汇报: “两位大哥,好消息!黄道会的一帮骨干在仙乐斯聚会,然后遭遇了暗杀,据说死了七八个!死的可都是黄道会骨干!”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龙华货场被炸的消息惊人,但要知道他们跟黄道会打了这几天了,也没杀掉一个黄道会骨干! 赵姓头目此时满脸的佩服: “牛!真他妈的牛!我老赵是瞎了眼说军统的坏话——等等,这事好像是姓周的挑拨的吧?我艹,姓周的这是有问题!” “你才发现啊!”同伴吐槽起来,心道我早就注意到有人带节奏了,我都能注意到,估计军统早就心里有数。 咦,那军统为什么故意这么做?是为了揪出委员会里面的二五仔? 还是…… 正想着呢,又一名手下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赵姓头目喜道:“又有什么好消息?” “张啸林、张啸林……” “他打过来?罗老六,去喊……” 赵姓头目的话被同伴打断: “你先听!” “张啸林、张啸林……” “你他妈倒是说啊!” 汇报的小弟终于喊了出来: “张啸林死了!” ??? 两个青帮头目懵逼的看着汇报的小弟,满脑子都是问号。 “张啸林死了!刚刚张公馆传来的消息!现在整个青帮炸锅了!” 嘶—— 倒吸了两次冷气的两个头目,又一次倒吸冷气,这一次倒吸的时间更长。 张啸林死了? 上海滩青帮现在当仁不让的第一亨、青帮势力最大的大佬、新亚和平促进会的会战、抖抖脚整个上海滩都要震一震的张啸林,死了? 纵然知道小弟不会拿这种消息开玩笑,但两人还是忍不住问: “真的假的?” “真的!现在消息都传开了!” 嘶—— 两人再次吸一口冷气。 “军统……真的是……神出鬼没!” 张啸林死亡的消息在上海以惊人的速度漫延。 因为张啸林站台日本鬼子而投靠日本人的青帮份子,这时候都吓懵了。 张啸林……就这么死了? 连张啸林都是说死就死,那他们这帮小卡拉米呢? 一时间,无数青帮汉奸后悔的想拿脑袋撞墙。 …… 兵法上有句话,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当日本人跟汉奸们将目光汇聚在青帮身上的时候,对拥有多颗暗子的上海区而言,摧毁龙华货场,实在是太容易了! 打个比方,两个人正在全心全意打架的时候,b突然抽冷子一棍打在了a撂一边的书包上,有难度吗? 在张安平的眼中,徐百川火中取栗袭击龙华镇货场的行为,就跟b抽冷子敲在了a书包上一个道理。 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因为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目光。 本日中午的时候,姜思安打来了一个电话,暗语翻译过来后的意思是: 明早十点,南码头,到货。 明天是六号,值得姜思安说“到货”的只有一件事:汪某人抵沪! 那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明早十点,南码头,汪某人抵达! 22个小时!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陷入了迟疑中——现在距离汪某人抵沪还有22个小时,现在布置的话……来得及! 可是,成功率呢? 成功率有多少张安平不敢保证,再三思索后,张安平给出了一个“两成”的答案。 这还是他亲自指挥亲自出马的结果。 但不管成功与否,日本人一定会根据知情的范围进行排查。 姜思安未必会因此暴露,但绝对会被打上怀疑的标签——而对一个情报人员来说,一旦被怀疑,那距离暴露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除非他接下来什么都不做,用半年、一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去洗刷身上的可疑。 否则,在敌人接下来的试探中暴露的可能几乎是百分百! 影视剧里经常有遭一次次怀疑却被主角凭借着机智而化解的桥段,但在潜伏战场,这种事……根本不存在!(我说的就是潜行者!所以潜行者中的角色我只用了李力行。) 两成的可能性,赌上姜思安,值得吗? 张安平再三权衡后,选择了放弃。 下午六点,明楼通过明诚送来了一封绝密情报: 经查,汪某人将于明早十点,在南码头抵沪! 此时距离这个时间点还有十六个小时,收到情报后的张安平,心中突然间警铃大作。 他没有进行相应的布置,只是叮嘱即将潜入上海的刘新杰,来的时候带一门迫击炮。 晚上十点,距离徐百川导演的大戏开启还剩一个小时的时候,张安平收到了三份情报。 出自不同的三个人之手,但内容都是一致的: 汪某人将于明早十点在南码头抵沪。 此时的张安平,脑海中呈现了一副古怪的画面: 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面,一道道荡漾而起的波纹,正向外扩散。 “土肥原!好算计!好算计啊!” 张安平深呼吸了一口气。 土肥原便是将石子投入湖面的人,这一道道荡漾而起的波纹,便是他撒下的饵! 军统对汪某人重视吗? 非常的重视! 只要有机会,哪怕是拼上半个上海区,张安平都愿意将汪某人弄死! 所以,如果张安平没有权衡利弊后选择保守,而是在收到情报后做出布置,那么,土肥原一定能根据军统布置行动的时间,推导出张安平收到情报的时间。 “土肥原不会舍得用汪某人冒这个险,他也冒不起!所以……是假的!” 反证出这个结论后,张安平暗道侥幸,真他吗的险之又险啊! 幸好自己没有被利欲熏了心,否则这一次…… 当然,这是不是土肥原的算计还有待考证,但张安平已经将这件事当做是土肥原的算计了! 既然土肥原想借此锁定一波内奸的范围,那张安平自当配合。 “老师,”于秀凝这时候进来汇报:“刘新杰派人送来了一门日制94式迫击炮,说是您要的。” 94式迫击炮口径90毫米,全重300多斤,这玩意在城区简直就是个要命的累赘! “嗯。让陈明准备一辆车,东西拉到上车,准备四枚炮弹即可。” 94式迫击炮的炮弹,一枚的重量就是十斤呢。 “是!” 于秀凝走后,张安平嘴角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徐百川坏松室良孝的道心,老夫坏他土肥原的道心,不错,不错! “就是不知道土肥原先生看到从天而降的炮弹后,道心会不会崩坏!” 而此时,徐百川导演的大戏,正好开幕。 …… 土肥原是知道今晚起乱子的。 不过在他想来,松室良孝早有准备,就是有乱子,这乱子也在可控的范围内。 所以,当有消息传来称龙华货场遭遇袭击后,土肥原忍住了愤怒。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毕竟松室君的注意力在青帮这里,这一次是让抵抗分子钻了空子!”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土肥原安抚着自己。 然后,又一个消息传来: “黄道会多名骨干在仙乐斯夜总会被袭杀。” “八嘎!” 土肥原这次没法安慰自己了,青帮是战场,黄道会的多名骨干被杀,松室良孝这蠢货下的什么棋?! “八格牙路!” 土肥原气的甩了好几个杯子,然后气呼呼的等着松室良孝送来好消息。 再然后…… “张啸林被电身亡!” 啊? 啊! 啊!! 土肥原目瞪口呆的看着送消息的秘书,一副你在我逗我的表情。 秘书保持沉重的表情。 所以,这是真的? “废物!” “饭桶!” “废物加饭桶!” “松室良孝,你为什么不自剖去见天照大神?!” 土肥原愤怒的咆哮起来,青帮是战场啊! 战场之外,被军统偷了家,我能忍。 可战场之上,最核心的张啸林,死了! 他怎么能死? 他怎么会死啊! 张啸林一死,刚刚在青帮中营造的局面就得崩塌了! 土肥原气的快要脑溢血了,他不敢相信松室良孝会这么的愚蠢! 一阵愤怒的咆哮后,土肥原冷静了下来。 原想着用青帮这条线钓出军统更多的痕迹,然后通过76号的大整肃,将这些统统的连根拔起。 但现在不成了! 张啸林死了,青帮这个战场,日军等于惨败。 “松室君,既然你这么的废物,那就由你亲自执掌这一次的大整肃吧!” 原打算等整肃完毕后将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以渎职的名义撤掉,但现在土肥原改主意了。 松室良孝,废物利用结束后,就去自剖见天照大神吧! 如此,倒也能表现日本人的“诚意”。 “哼!” 土肥原冷哼,心道: 松室君,你也别觉得自己冤,你且看我接下来的表演! 想到这里,土肥原又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 对上海大整肃的导火索,就由我土肥原来点燃吧!(本章完) 第38章:那五颗炮弹的风情 1939年5月6日。 上海,南码头。 整个码头已经被封锁,到处都是游荡的特务和巡逻的日本兵。 而在下客区,数百名各界人士的“代表”聚集在这,等待着一艘海船的到来——这些可怜的“代表”,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他们今天要迎接自越南河内而来的汪某人。 纵然不情不愿,这时候还得装出一副笑脸。 最惨的还是几所学校的中小学生,他们一大早本来背着书包高高兴兴来上学的,岂料还没在学校里坐热呼,就被人带着来到了码头充数,为所谓的“共荣”而添彩——天知道这段时间家里的长辈们都在私下怎么咒骂着汪某人。 十几个报社的记者挂着自己的“武器”在人群中不断的穿梭,抓拍着自认为美满且能代表日中友善的画面——但谁又能想到,他们都是在上班以后才知道了汪某人抵沪的消息,带着日本人特别签发的通行证才进的码头呢? 而土肥原窝在一处隐蔽的屋子里,拿着望远镜看向了码头。 望远镜中,“土肥原”穿着日制中将军服,带着一干军官也候在了码头,在五月的太阳下,等待着海船的到来。 望远镜移动,从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中依次扫过后,土肥原心道: 这戏,我导演的这般浓重,军统你不上钩吗? 土肥原很自信,自己做的局天衣无缝,且还是临了才故意层层走漏的消息,军统绝对不会怀疑——以军统对汪的仇恨、以军统的行事风格,他们必然想办法会刺杀。 只要军统动了,他就能根据军统布置的时间判断出走漏消息的范围,继而根除隐藏在暗处的钉子! 【哼,中国人,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 此时,一辆卡车停在了距离码头三公里的地方,三名浪人打扮的日本人自卡车上下来,吭哧吭哧的将一个沉重的木箱从车斗卸下后,两人抬着木箱走入了临近的一处饭店。 另外一名浪人找上了饭店的经理,用腔调古怪的中国话说道: “昨晚三井先生跟你们联系过了!” 在此时的上海,中国人哪敢得罪日本人?尽管经理是昨晚半夜十二点第一次见到“三井”先生的。 尽管经理一直没明白日本鬼子为什么要在楼顶搞什么【远距离检测、校正与测距】。 但对方宣称这是驻军司令部秘密派遣的任务,经理只能应下…… “是是是,三井先生交代过的小的!您二位请从这边上楼顶,嘶——东西这么沉,要不我让服务员替您抬上去?” “八嘎!” 一名浪人怒道:“你知道里面都是什么昂贵的器材吗?这么昂贵的器材,你们中国人赔得起吗?” “是是是。” 经理只好应是,紧接着便亲自领路,带着三名浪人上了楼顶。 沉重的木箱被抬着的两名浪人轻轻的卸下,领头的浪人便打发经理滚蛋: “接下来我们要开箱了!里面的东西涉及到大日本帝国的机密,你滴,快快滴离开!” 经理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点头哈腰的离开。 “等等——”领头的浪人又喊住了经理:“我滴再说一次,我们的设备是保密的!任何中国人都不准看!你最好派人将通道先堵起来,明白吗?!” “是是是,我这就去安排。” 经理火急火燎的从楼顶离开。 待确定经理走远后,一名浪人才笑着说: “老师,你比真的日本浪人还像日本浪人!” 领头的“浪人”闻言后,平静的道:“陈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老婆做直属组的负责人,而不是你吗?” 这领头的“浪人”,自然是张安平。 陈明很自然的摇头。 张安平冷笑:“这就是原因!” 陈明一头的雾水,瞅了眼同是日本浪人打扮的苗凤祥,用眼神示意给我解释下呗, 苗凤祥憋笑假装没看见。 “拆箱吧!” 张安平撂下这句话便到楼顶四处观察起来,苗凤祥蹲下开始拆除木箱上的钉子,在陈明两次轻踹他后,苗凤祥才低声说: “陈哥,你刚是在拍区座马屁?” “对啊!” “哦,我还以为你在骂区座呢。”苗凤祥露出坏笑:“陈哥,你也就是在区座手下,要是搁其他人手下啊,早把你发配到叫不出名的旮旯里了!” 陈明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不过他动手的速度倒是没慢下来,噼里啪啦的一通后,整个木箱被拆的四分五裂,露出了里面的“精密仪器”——一门八成新的94式90毫米轻形迫击炮! 张安平用几张床单挡在了迫击炮的周围,阻绝了会被人看见的可能后上前开始调整射击诸元。 日制的94式迫击炮最大射程3800米,三公里的距离在射程内,但精准度难以保证,用它刺杀船上的目标,除非起点超时空管理局崩塌,否则命中的可能性比押中一注特等奖还夸张。 张安平也没想过直接命中。 他的目的就一个,打中船即可。 这符合上海区的“人设”——既然汪某人“来了”,总得问候问候不是? 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就是让土肥原怀疑的范围锁定在76号中层,他是昨晚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以三井的身份向这座饭店打电话的,土肥原就是查,也只会将目光锁定在九点至十点时间段泄密的范围内。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艘海船出现在了江面上,苗凤祥和陈明拿着望远镜观看着海船,再三对比着手上北光丸号的照片。 “老师,是北光丸号!” 张安平示意两人为撤离做准备,自己则到跑位上做起了最后的检查。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北光丸号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界中,不一会儿,远处有反光接连闪烁——这是目标停靠在具体泊位上的信号。 陈明分解反光中隐藏的暗语:“老师,9号泊位,头朝向西南偏南十度!” 张安平微调射击诸元后,将迫击炮弹拿在手中做好了发射的准备。 镜子的反光再度亮起。 陈明快速的翻译: “目标出现在了甲板!” 张安平快速将炮弹塞入了迫击炮炮管,供弹的苗凤祥将另外四枚炮弹用最快的速度依次递给了张安平。 五枚炮弹在短短二十多秒内全部发射。 “撤!” 来不及等待战果,张安平下达了撤离的命令。 陈明将早就备好的绳索直接丢下楼,三人带着手套顺着绳索依次自楼顶下去,跳上了路边的卡车后一溜烟便没了踪迹。 …… 南码头。 隐蔽的建筑内,土肥原慢悠悠的对身边的武田幸平说道: “戴春风这个人,对大队长的命令从来都是不折不扣进行的!而且他在军统向来是说一不二。” “据我所知,刺杀王某人的命令是大队长亲自给他下令的——这种情况下,他会命令手下不计得失的对汪某人展开刺杀!” “而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土肥原露出一副我就是孔明的表情,智珠在握的道: “因为一旦汪某人进入上海被安置在我的公馆,军统将再无可能进行刺杀!” 土肥原公馆是松室良孝为土肥原准备的,土肥原到来后,公馆的服务人员全都是自本土而来的日本人,警卫更是土肥原亲自带来的特务和驻军派遣的小队。 这种程度的土肥原公馆,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所以,机会只有这么一次。 武田幸平拍马屁道:“将军算无遗策,军统这一次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咱们会用李代桃僵的方式,提前营造汪某人抵沪的假象!” “这一次,他们动是输,不动……也是输!” 土肥原矜持的笑了笑,用教诲的口吻对武田说道: “武田,干情报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要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中国人很狡猾,但他们再狡猾,也终归是……” 就在土肥原要鄙夷之际,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下一秒,一个水柱出现在了“北光丸”号的左舷。 当爆炸声传来的时候,又有一道冲天的水柱出现。 紧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第五根华丽的水柱没有出现,但北光丸号的甲板上,却出现了一团火光,紧接着烟雾腾腾。 而这时候,一声又一声的爆炸,才接踵而至。 码头上的人群乱做了一团,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人群中这时候突然有不少人掏出了武器——他们当然不是军统的人,而是76号早早就藏在人群中的特务。 无数的日本兵、特务也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但现场除了混乱的人群,就只剩这些骤然杀出来的伏兵。 根本没有预想中的袭击者。 隐蔽的建筑中,土肥原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了。 为什么……会这样? 土肥原想不明白,按照他的推算,军统不管再怎么仓促,总归是要行动的! 上海军统甚至明知道会徒劳无功,也必须要行动,并为此丢下十几条乃至更多的人命。 原因很简单,面对一个说一不许你做二的领导,他下达的命令合不合理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做才对! 哪怕为此付出重大的伤亡。 可上海军统,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来完成任务? 关键是这种方式,交的了差吗?(本章完) 第39章:歪打正着的猜测 凡是做过,就会有痕迹。 76号、日本特务,很快就找到了炮弹发射的地方,并找到了已经被打磨掉编号的九四式迫击炮一门。 现场还原便是很简单的事了。 “抵抗份子是昨晚十二点通过电话联系的三友饭店,对方自称是警卫司令部的人,奉命要进行【远距离检测、校正与测距】,人是在早上八点左右进的三友饭店,直接上了顶楼,并以军事机密为由,禁止饭店任何人上楼。” 听完冢本的汇报,土肥原睁开了假寐的眼睛,询问: “冢本君,如果你是抵抗分子,那么,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三公里的距离,五颗迫击炮炮弹,只有一发命中了甲板,造成了三个人的死亡和八个人的受伤——假扮汪某人的对象毫发未伤,但土肥原还是指示特务将其当做伤者送去了最近的东南医院。 消息是保密的,但现场那么多人,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保密。 所以,特高课在那布置了层层陷阱,等待鱼饵上钩。 可土肥原有个感觉,军统是不会上钩的。 原因? 因为今天刺杀汪某人的只是五颗迫击炮炮弹! 冢本听到土肥原的反问后,皱眉思索了起来。 土肥原初到上海,就险些遭掷弹筒的定点狙杀,莫非…… “将军,您是认为军统是想以小博大?” 冢本的回答让土肥原失望,冢本此人,不堪造就! “你说得对,以小博大——冢本君,军统既然是12点向三友饭店打电话的,你认为泄密的范围在哪?” “76号的中层!” 冢本言之凿凿道:“从军统此次的刺杀行动来看,他们应该是较为仓促情况下准备的!所以才不得已以小博大,由此可见,一定是十点左右才获知的消息!这个时间段,正好是76号中层获知消息的时候。” 土肥原瞥了眼冢本,赞同的点头后道:“冢本君,军统在上海无法无天,屡次行动从未将皇军放在眼里!” “汪先生还有数日便要抵沪,若不能重创军统,我担心汪先生在沪的这段时间内,刺杀会层出不穷!” “所以,你要和松室君携手并肩,以76号为刀,穷搜天下,一定要将军统重创!” 冢本双腿并拢,大声回答: “请将军放心!” “几年前汪先生说过一句话: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日!” 土肥原凝声道:“此言是汪先生反共之际所说,这句话我现在赠与冢本君,希望冢本君谨记!” “嗨伊!” 冢本走后,武田幸平才来到了办公室。 “武田君过来了,请坐——” 在武田幸平落座后,土肥原问出了之前问过冢本的一个问题: “如果你是抵抗分子,那么,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 自东南医院回来的武田幸平皱眉沉思,许久后他不确定的道: “将军,纵观上海军统的行动,每一次都是蓄谋已久后落子的,每一步都遥遥呼应。” “而这一次,属下……属下觉得他们很仓促。” 土肥原问: “仓促?是因为获取情报时间较短来不及调动吗?” 昨晚的军统有大行动,焚毁了龙华镇的货场不说,还成功将张啸林刺杀。 但仔细研究过经过的土肥原,却觉得上海军统的这次行动,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将军,我特意问询了上海军统昨夜的行动经过,请允许做一个大逆不道的猜测。” 土肥原的眼前一亮:“武田君请讲!” “刺杀张啸林的是林怀卜,根据今早对林怀卜账户的的调查结果显示,林怀卜应该很早之前就跟上海军统搭上了关系。” “所以我认为,张啸林的命,早就掌握在了上海军统的手里!” 武田幸平凝声道:“也就是说,军统其实在张啸林刚刚宣布担任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职务的时候,就能杀了他!” “但军统没有,反而一直等了将近十日的时间。” “而恰恰他们在获知到汪先生抵沪的消息后才动手,有人认为是为了震慑,但联系到军统用五枚迫击炮炮弹来刺杀,我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土肥原目光灼灼的看着武田幸平,等待武田的回答。 “敷衍了事!” 武田幸平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怀疑这是上海军统知道此时刺杀汪先生绝无可能,但在上命难违的情况下,在不愿意付出代价的前提下,敷衍了事的行为!” “在汪先生抵沪前一夜匆匆制裁张啸林、焚毁龙华货场,目的便是向上面交差!” 听完武田的回答,土肥原大笑起来: “武田君不愧是陆军大学的骄傲!” 土肥原从五颗迫击炮炮弹的刺杀中,也觉察出了这种可能。 所以他对冢本的回答很不满意。 “在中国,经常会出现不听上命的势力,我们将其唤做‘诸侯’。” 土肥原悠悠的道:“很明显,现在的上海军统也是如此,只不过做的比较隐晦。” “武田君,你觉得该怎么对付上海军统?” 武田幸平心中大喜,强忍着激动道:“我学习纸上谈兵的时候记得秦人用计令赵王调走了老将廉颇,换上了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我觉得我们可以效仿此计!” 土肥原颔首,示意武田幸平继续。 “将军您接下来不是要让76号在上海进行大范围的整肃么?这种情况下,上海军统绝无可能进行大规模行动。” “但重庆方面一定会要求上海军统继续刺杀汪先生,只要我们压力足够,上海军统届时将会进退两难!” “进,就需要在我方的重压下进行刺杀行动,这时候刺杀明显无异于找死!” “退,只能抗令!” 武田这时候露出一抹诡笑:“此时,我们可以在重庆暗中放消息,称上海区徐百川正跟汪先生的人秘密联络……” 土肥原忍不住鼓掌。 “中国有句古话,长江后浪拍前浪!” “中国人善于内斗,武田君此计甚妙啊——武田君,既然这般,这件事就交给你如何?” “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将军期盼!” 武田大喜,自己终于等到了展示才能的机会! 一定要抓住机会,乘风直上! “武田君,还有一件事,”土肥原将一份图纸拿了出来,在桌上展开后示意武田观看,等武田看起来以后他道: “你觉得泄密的时间段是什么时候?” 这份图纸是土肥原制作的泄密表格,将具体知情人都按照时间段进行了划分。 最早的一波是昨日早上,范围极小,接下来便是中午、下午一点、三点、五点、七点、十点这些时间段,每个时间段都有相应的知情对象,毫无疑问,时间越晚,知情人越多。 “按照正常道理来说,是这个。”武田将手指落在了十点这个范围。 然后,便是语气转折的“但是”: “但是,这也是军统想让我们知道的!” “我认为我们应该从昨夜军统的布局来分析,而不是从今早军统的刺杀作为分析对象。” 土肥原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早上。 军统参与龙华货场的袭击者,除了张啸林一系的内奸外,其它成员俱是忠救军! 而忠救军在城外活动,想要他们过来,晚上时间不足,下午的话,时间一样不够。 那只有中午或者上午,再考虑到需要情报通知、布局等等因素,时间自然是偏向于上午。 而上午的知情者,除了土肥原外,只有冢本、松室良孝、冈本平次和警备司令部的三名将官! “我来上海前就做出了判断,在上海的我方核心中,隐匿着一条大鱼,一条很大很大的鱼。” 土肥原的声音格外的凝重,若是以上六人,那便印证了自己还未抵沪时候的猜想! 武田吞咽着口水:“将军,这……这应该不可能!” 无论是情报系三巨头还是警备司令部的三名将官,他们都不可能! 土肥原反问: “他们不可能,那他们身边的人呢?” 武田沉默。 是啊,他们六人不可能,可身边的人,谁能肯定? 土肥原沉声道: “武田君,这项任务我便交予你!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克服一切困难,一定要挖出隐匿在他们身边的间谍!” 这六人中,唯一好拿捏的只有冢本,除了冢本,没有一个好拿捏的,三名将官不用说,松室良孝是情报机关长,本身也是少将。 冈本平次,更不好拿捏! 武田一咬牙:“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克服困难,挖出内奸!”(本章完) 第40章:残酷的局势(上) 锄奸队的危机 1939年5月6日,五枚迫击炮炮弹袭击了“北光丸”后的第一个小时结束,蓄谋已久的日本人,就在上海掀起了大“整肃”。 此次大“整肃”,实际的负责人自然是日本人,但明面上参与的只有76号,而大量的日本特务,也以76号成员的身份,参与到了这一次的“整肃”中。 在过去,76号抓人一般是获得了线索以后才会抓人,即便是扩大范围,也会尽量控制影响力,不会冒然去抓捕。 但这一次的情况不然。 在这段时间的准备中,76号通过各种渠道获取了无数疑似的线索——打个比方,有人说这家店跟抵抗分子似的,就凭这句话,这家店就能上76号的名单,继而被抓捕。 抓捕开始,日本人和76号,就通过这些疑似的线索,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第一个小时,超过八百人被抓捕。 第二个小时,被抓捕的人数超过一千三百人。 截止傍晚7点,短短六个半小时的时间,被抓捕者超过了两千三百人。 …… 直属组。 看着情报的张安平,脸上布满了阴霾。 76号跟日本人的丧心病狂,超乎了他的想象,六个半小时的时间,抓捕了超过两千人。 将情报放下,张安平的嘴角依然在不由自主的抽搐,他感觉这一次可能要遭。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于秀凝急匆匆的脚步从外面响起,张安平心里咯噔一下。 “老师,出事了!” 张安平沉声道:“说。” “刚刚传来的消息,锄奸二队的队部被端了。” 去年张安平将锄奸队从行动队独立了出来,年底上海区收编了隶属本部的多个潜伏组以后,锄奸队的规模也得到了扩充,于是升格为锄奸组。 锄奸组下辖一队和二队,但两队并不是同时活动的,而是采取了轮值的方式。二队是在上个月的月初进入了休眠状态,由锄奸一队继续负责对汉奸名录和汉奸榜上的名单进行清除。 “具体怎么回事?” “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 “注意安全!沈飞或者宫恕要是来了让他们直接来见我。” “是。” 于秀凝走后,张安平立刻将锄奸二队轮值期间的档案翻了出来。 二队是自1月22号接替1队开始轮值的,在4月2号完成了轮值由1队接替后进入了休眠状态。 在轮值期间一共袭杀了17名汉奸名录上的汉奸和一名汉奸榜上的汉奸,其中有4次袭杀行动是由各情报组配合完成了袭杀,剩下的14次袭杀行动中,有9起是以夜间潜入制裁对象家中的方式来进行的。 剩下的5次袭杀行动中,两次是夜间完成的,只有三次是大白天进行的。 张安平重点观看了这三次行动的详细档案,并没有找到疏漏的地方——直属组会在锄奸队上交了行动档案后进行审查,一旦发现有疑虑的地方,为避免危险会将参与的锄奸小组撤离。 很明显,直属组这边的审查是没问题的,至少张安平从档案上没有看到问题。 【那就是瞒报?】 张安平暗暗咬牙,自己几次三番强调行动组、锄奸组,所有的行动档案都不得作假、隐瞒,锄奸组这是明知故犯吗?! 为了打消怀疑,张安平又将锄奸组前一期轮值期间的档案找了出来,这批自去年9月13号至11月27号间的行动档案,依然没有被他找到问题——不是说没问题,而是直属组在审查时候已经将问题找了出来,并早早将5名锄奸组的队员撤走了。 正是因为这种模式的存在,才让锄奸组在高频率的活动下,从未出过大的篓子。 可现在,二队的队部被端了!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埋头思索间,宫恕和沈飞的脚步声同时自外面响起。 宫恕目前是行动总队的负责人,负责行动组和锄奸组,而沈飞则是锄奸组的负责人,锄奸二队队部被端,这么大的事情,两人同时来找张安平也是应有之意。 “老师(区座)。” 张安平直接问:“坐——沈飞,被端的二队队部有几个我们的人被捕了?” 锄奸队的活动频率极高,虽然有轮值制度,但危险性也是最高的。 所以不可能让所有人蹲在一起。 所谓的队部,是二队核心的大脑,按照张安平制定的规定,顶多就是二队的核心小组所在地,人数也不能超过五人。 沈飞忐忑不安的回道: “区座,二队部一共有五个人,这次包括二队队长在内一共有四人被捕,只有当车队队长的副队长陈晓峰因带车队外出逃过一劫,我已经下令让人将他他暂时看押起来了。” “二队部所在的和平运输公司呢?” “留守人员跟未出车的车队成员一共38人,全都被抓了。” 和平运输公司是二队队部的掩护身份,整个运输公司员工有53人,除了五名锄奸队的成员外,其他人全都是普通的支援。 “全都被抓了?” 张安平这时候皱着的眉头反而舒展开了。 副队长陈晓峰没有被捕,整个公司留守人员全部被抓,这意味着并不是内奸出卖,否则敌人只要等着陈晓峰回来即可一网打尽——当然,这也不排除陈晓峰是内奸、抓捕公司的其他人是障眼法的可能,但在这一次大抓捕的背景下,这样的可能很小。 “二队的交通员什么情况?” 整个锄奸二队目前有53名成员,除了五人的队部外,还有三名交通员和九个4到6人的锄奸小组,各锄奸小组不产生横向联系的制度下,交通员显然是最重要的角色。 沈飞回答: “三名交通员我已经安排他们进了安全屋。另外,组部我也按照应急预案进行了搬迁。” 张安平点点头,认可了沈飞的应对措施。 沈飞的应对措施没有问题,已经杜绝了后续的一切可能——交通员负责二队九个锄奸小组的联系,队部被捕的四人即便叛变,在没有交通员这个环节的情况下,是没法波及到锄奸小组的。 (队部通过三名交通员联系麾下的锄奸小组,锄奸小组的另一套联系方式由组部和总队共同掌握,这种模式可以杜绝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可能。) “宫恕,你怎么看?” 终于得到发言机会的宫恕道:“老师,联系到日本人大清洗的背景,我怀疑这一次是因为其他问题导致二队队部被端的。” “其他问题?” 宫恕道: “是这样的,我在伪警察局发展了线人,根据线人汇报,运输公司被端后,有警察是这么说的: 这帮小赤佬也是倒霉,上家丢了几辆车被抵抗分子用上了,可这锅呐,背到了他们头上喽。” 张安平闻言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什么意思?” 宫恕惭愧的低头,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老师,这件事是学生失察。” “到底怎么回事?” “这家和平运输公司,是去年五月份我做主买下来的,当时前任老板出售这家公司的主要原因是因为短期内有四辆卡车被盗,这些被盗的车又被我们使用了,对方怕麻烦才出售了公司。” “我当时贪图便宜,便做主买下了这家公司。” 宫恕羞愧的解释了原因:“这一次76号抓人,应该是在警察局的档案中发现了运输公司数辆车出现在抗日活动中的缘故。” 张安平直接无语。 如果真相是如此,这件事能怪宫恕么? “先不要做这个结论,我会想办法打探的。情报方面不是行动总队的强项,行动总队现在务必切断和所有线人联系,还有,人枪分离制度一定要贯彻,你们俩还有齐思远(行动组负责人),一定要好好落实这件事!” 上海区的行动体系有个铁则,必须人枪分离——即每个小组有一名专门保管武器的队员,平时武器由这名队员专门管理、保存,只有使用的时候才分发下去。 但一个小组中的成员相互熟识后,这种制度会被漠视,尤其是在敌占区中,更不可能经常派人抽查、监察、检查。 张安平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刚才看二队行动档案的时候发现的问题,他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在行动总队很普遍,所以才格外强调——上海区在他的带领下,大动作不断没错,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确实是承平已久了,久到某些规矩都开始松动或者被无视了。 宫恕和沈飞不知道张安平从哪知道人枪分类制度出问题了,但还是领命,表示马上监察各小组的人枪分离。 两人离开后,张安平派苗凤祥和陈明向76号内部的钉子下达了暗查的命令。 但还没等到76号内部钉子的回复,于秀凝便将一份触目惊心的数据送到了张安平面前。 在过去的66个小时里,76号一共抓捕了六千余人,这些人被分成了三批被安置在龙华货场的废墟上,由两个中队的日军和一个团的维新军看押。 而在过去的66个小时里,行动队那边有两个小组在日本人疯狂的抓捕中暴露——两个小组九个人中,有四人被当场击毙,三人负伤被送去了陆军医院,另外两人被送到了76号。 除此之外,各情报组、行动总队,在过去的66个小时中,一共有21个人遭到了逮捕被送往了龙华营地关押。 和二队队部一样,被捕的这21人,都是属于无故被捕的情况。 这份数据看的张安平皱眉不已,上海区已经提早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了,没想到依然有足足34人被牵连到——而此时,76号这边的大搜捕,还在继续。 【上海区都遭到了这般惨重的损失,那……组织这边呢?】(本章完) 第41章:残酷的局势(下) 蹲守了直属组两天半的张安平在晚上离开了直属组的隐秘据点。 这个据点是上海区的核心心脏,也是上海区所有资料、文本、档案储存的关键地点,为了保证这里的安危,所以上方是一个日本人开的加油站,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问题,只要搬动一个隐秘的开关,大量的汽油就会顺着管道涌入存放资料的核心区域。 一旦汽油涌入,几个房间内的机关会被动启动导致几十个水缸爆裂,水缸爆裂后里面的水一旦排出,水缸内燃点只有四十度的白磷就会被点燃,在白磷加汽油爆燃双重保险下,这些涉及到上海区生死的材料,绝对不可能留下只言片语! 自据点离开后,张安平便直接驱车去找岑庵衍。 日本人的行动至今还不见完结的征兆,上海区的损失都这般的惨重,他自然很担心地下党方面。 毕竟将近70个小时的时间里,被捕的学生人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而地下党在学生层级中,向来是拥有最广泛的基础的。 他还是以女装大佬的身份去见了老岑。 无他,就是巩固老岑站不起来的变态人设。 又双叒叕见到张安平妩媚女装的样子,老岑已经变得波澜不惊了。 “老岑,组织那边这几日受损情况如何?” 张安平才坐下便问起了最关心的事。 老岑闻言叹了口气:“情况不太妙,据我了解,好几所高校的党组织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学生和老师都被关进了龙华营地。” “另外,组织的运输线全瘫痪了。” 日本人主导的这一次的大抓捕中,运输公司是重点抓捕的对象,租界外的运输公司一大半被抓了,租界内的运输公司也有不少被日本人通过黄道会的王八蛋给密捕了,也就洋人和日本人控制的运输公司没有受到波及。 岑庵衍顿了顿,叹息道:“这一次文化界也是损失惨重,日本人和76号通过黄道会,在租界内密捕了很多文化界知名人士——”说着他自嘲着笑了起来: “我这边还好,明面上都是亲日的,在日本人搞出的赦免名单中。” “文化界正在通过租界向日本人施压,日本人那边不承认密捕了文化界知名人士。” 岑庵衍并没有说具体的损失,但张安平猜想这损失肯定不小。 这点他暗暗的记在了心里,这些学生和老师,是优先要营救的。 另外还有运输线的问题。 运输线瘫痪是个大问题,上海的物资就是通过多条运输线运输出去的,有的经过层层中转去了八路军根据地,有的经过淞沪游击队之手,转到了新四军那边,短时间内还行,时间若是拖得太久上海这边囤积的物资过于庞大,很容易出事。 地下党这边如此,国军这边亦是如此。 张安平叹息,这便是敌腹工作的无奈之处,明明事先洞悉了敌人的计划,可无论做什么准备,都无法做到零损失。 “我会想办法营救的。”张安平承诺后又补充:“不过你也知道情况,如果出现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我只能……只能忍痛放弃被暴露的同志了。” 说着他拿出了一张大额的存单推到了岑庵衍面前: “这笔钱交给组织吧!我会想办法将这一次的大抓捕变成一次对金钱的大规模搜刮活动,这笔钱作为赎人的经费吧——先不要交钱,等我的通知以后再交钱。” 岑庵衍看了眼存单上的数字,不由有些晃神。 好多零啊! 默默将存单收起来,老岑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道: “安平,能不能想办法拍点龙华营地的照片?” “尤其是那些文化界人士的照片,租界方面也好以此为由要人。” 张安平思索起来,让76号内部的钉子拍照?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根据明楼的情报,前段时间76号经过了一次扩招,又增加了一百五十余名特务,但这些特务中,他发现至少有三十个操着东北大碴子口音的特务疑似是真正的日谍,实际数量可能更多。 这些人隐匿于76号当中,目的如何不问可知! 这时候轻易动用76号内部的钉子,很容易被这些日本特务发现。 看张安平皱眉思索,老岑便道: “为难的话就算了,这一次日本人来势汹汹,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的。” “不为难,我有个大概的想法,回头仔细琢磨琢磨。” “那行——不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杀伤敌人!” “我有分寸,你放心吧。” 其实此时的岑庵衍手里有一件极其棘手的事——一名身份非常重要的上级代表,在刚刚抵沪就被这一次的大抓捕所波及,导致被捕了。 不过地下党已经通过伪警察局的暗线查明了原由,【代表】之所以被抓,是因为他所在的旅馆被76号怀疑是抵抗分子的据点,包括住店的旅客、服务生以及店老板全都被抓了。 【代表】的掩护身份经得起推敲,又因为是以旅客的身份被抓的,上级考虑到上海当前的特殊情况,经过的决断,暂时放弃了营救。 岑庵衍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张安平,但考虑到张安平的主观能动性太强了,一旦获知一定会想法设法营救——此时情况严峻,轻易营救很容易出事,再加上组织上已经决定暂时放弃营救,所以再三考虑后,他并没有告诉张安平。 张安平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老狐狸,老岑在他跟前又是不加掩饰的性子,看老岑好几次欲言又止,张安平就猜到是有事,所以便追问起来。 结果岑庵衍选择了隐瞒,告知这件事他自己会处理。 张安平只好作罢。 情报交流结束,张安平风骚的扭动着屁股再度离开,出门后便是惯例的骂骂咧咧,无形中又给老岑强化了一层人设…… 这变态的人设,抗战期间,老岑就别想着拿掉这顶帽子了! 从老岑这出来以后,张安平更换了装束,但还是保持了女装之态——只不过从风尘味道浓烈的肉体工作者变成了精干的都市白领。 【啧,这要是在后世,就凭我这一手,不用美颜加滤镜,我起码是个顶级网红。】 张安平用后世的思维赞叹了自己一句——这才八年的时间啊,后世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 【都市白领】很自然的找上了许忠义,没想到在许忠义处还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顾雨霏。 顾雨菲自然不晓得这是老师上门,看对方同样是【都市白领】的打扮,再看看秒杀自己的御姐气质,顾雨霏暗中凶狠的瞪了许忠义一眼,警告味道非常的浓烈。 但许忠义根本就没注意到顾雨菲的表情,此时的他刚刚暗中更换了信仰,面对着对地下党异常敌视的老师,他轻松、诙谐的表面下,是十二万分的警觉,哪有空分出一丁点的余力去关注顾雨菲啊! 见张安平给出了眼色,许忠义便装模作样道: “雨菲,我这没茶叶了,你去外面买一桶吧——我和王小姐有事要谈。” 顾雨菲很称职的嗯了一声,自觉回避。 在给姜思安打了个电话后,许忠义便道: “老师,顾雨霏也是你的学生啊,你能不能不要瞒她?你这么搞,我很难办啊!” 许忠义惨兮兮的说着话,完美复刻了张安平在戴老板面前表演的样子。 张安平森冷道: “别忘了去年的家规!” 张安平口中的家规指的是军统去年八月份新的规矩,其中之一便是抗战期间禁止婚配——对这项家规张安平嗤之以鼻,并在家规正式生效前突击给手下做了婚配档案。 不管有没有结婚,反正他都明目张胆的改成了已婚。 不过消息并未外传。 许忠义谄笑道:“老师,我可是你至亲至爱的学生,你不能看着我老许家断后吧!” “少废话啊,顾雨霏今年才20岁,不到22岁你就别想了——还有,你那个大舅哥你也得搞定!” 许忠义反驳:“民国规定女性20周岁就能婚配!” 张安平看着许忠义不说话,十几秒后许忠义只好可怜兮兮的讪笑起来,心里的一块石头算是落地了。 张坑坑不像是知道了我改头换面的样子哈…… 许忠义心中的张坑坑,这时候也在悠悠的心道: 【兔崽子,你知道你入党的真正批准人是谁吗?】 师生俩相互交换着情报中,等来了风风火火赶来的姜思安。 见到了女装的张安平,姜思安的第一句话是:“老师,我这边出事了。” 张安平悚然一惊: “怎么了?” “从昨天开始,我身边的几名手下被人秘密调查了!负责调查的是土肥原身边一名叫武田幸平的中佐,他专门找我了解情况,话里话外疑似是在打听汪某人抵沪的泄密之事。” 姜思安凝重道:“我今天故意去见了土肥原想要了解情况,却被人阻在了土肥原公馆的门外。” 姜思安在土肥原抵沪的第一天,刷到了【土肥原学生】的成就,以他的身份居然会被阻挡在土肥原公馆之外,这…… 张安平压下心中的惊疑,分析道:“应该是土肥原将泄密的范围圈定在你所知晓的时间段了——” “不应该啊,为了不影响你,我特意是晚上将近12点才……” 说到这,张安平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副都市丽人打扮的他骂道: “草,聪明反被聪明误!” “草,真他妈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连续两个“草”,自然是说明了张安平的心情。 他想到了为什么会这样了,合着是自己用迫击炮刺杀的方式,让土肥原意识到自己是在欲盖弥彰? 所以反而借此确定更高层面有泄密?! 张安平真想问候一通土肥原全家,你他妈能不能不要多想啊!! 姜思安被怀疑,许忠义也为之变色,毕竟姜思安的身份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一咬牙、又一咬牙、紧接着再一咬牙,最后才下定决心: “实在不行,我……我站出来吧!” “不用!”张安平说了两个草字以后心情平复了,敲击着桌面分析道: “武田查你身边的人,证明土肥原怀疑的泄密对象不是你!” “你没有见到土肥原,可能是他故意给你压力,好让你自查,也是在警告你不要包庇。” “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吧。” 姜思安点了点头,对张安平他自然是有近乎无限的盲目信任的,他随即道: “对了老师,76号抓了一个人,有人求到了我跟前,你看能不能从中做文章。” “谁?” “李湘(香)兰!”(还是用化名吧……) 张安平好奇:“嗯?她不就是那个装国人的日本女人吗?76号怎么会抓她?” 因为李湘兰是歌星,又参演了美化侵略者的电影,这种人的影响程度极高,自东北来到上海后就被上海区关注到了,本来是要让其上汉奸榜的,但在调查时候发现这家伙居然是个日本人,故意取了个中国名字而已。 姜思安道: “是松室良孝亲自下的命令,我没找他问缘由。” “这倒是可以利用一波。”张安平若有所思。 将这件事记在心里后,张安平向姜思安和许忠义分配任务: “日本人这两天大肆抓捕,想办法让76号把你们俩的人也抓进去一波,明白吗?” 姜思安点头,许忠义则笑道: “高!还是老师你高!” “既然要做,不如顺便波及一波日本人如何?” 张安平点头: “可以,不过要做的谨慎些,明白吗?” “没问题!” 许忠义大包大揽。 姜思安暗暗羡慕,他也想这样出口气,可惜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这么做,不过可以以76号抓他的人为借口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接下来我会让76号趁这波抓捕大肆敛财,到时候这批钱财会以支援战争的名义捐给陆军。” 张安平交代道:“思安,你现在是有海军背景,一旦76号给陆军捐款,你就要想办法再来一波大规模的捐款,借以压倒日军内部的航母派,让战列舰一系大壮声势,懂吗?” 日本陆军和海军跟仇人似的,但海军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航母派跟传统的巨舰大炮派一样争的双目血红。 毕竟日本是个资源匮乏的岛国,尤其是现在爆发了全面侵华战争的背景下,军费被陆军占用比例严重,海军在有限的经费下,巨舰大炮的战列舰派跟新兴的航母派都在争经费。 距离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时间还剩不多了,这时候必须加大坑日本海军的力度。 张安平的设想是等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人必须要拎出至少六艘大和级。 关键是他用的是【杠杆模式】,用捐款的钱撬动了日本海军的经费——姜思安顶多为日本人捐两艘战列舰,但日本人会比原时空中多五艘! 这多出来的钱,可都是从航母派的身上剜出来的肉。 更别说六艘大和级日常的开销了——日本海军光吃饭这一项,一千海军就比五千陆军还奢侈。 姜思安和许忠义不理解张安平为什么这么笃定战列舰不如航母,但还是郑重的点头表示没问题。 两人还同时心道: 这波捐款,又能狠捞一笔给组织上支援了。(本章完) 第42章:新的破局思路 许家。 张安平走了,姜思安也走了,然后去买茶叶的顾雨霏便从卧室里出来了。 来到书房的顾雨菲嗅着屋内还残留的香水味道,倍觉奇怪——她明明是闻到中档香水的味道,但为什么还隐隐有股廉价香水的味道呢? 看许忠义还在沉默的思考着问题,顾雨霏便没有打扰,直到许忠义思考完毕,看这家伙故意露出色眯眯的样子,顾雨霏可没上当,而是神色肃然的询问: “许忠义同志,她是谁?” 她怕不带【同志】这个称呼,许忠义不说实话——作为许忠义的入党介绍人,她实在是太了解许忠义好嘴花花的毛病了。 嗯,典型的有贼心没贼胆。 若不是如此,她还真的不会当这个入党介绍人。 许忠义想说那是你口中的大特务,但他终究是“信不过”顾雨霏——不是说信不过,而是担心顾雨菲知道这是张安平后,下次见了张安平而露出破绽。 “是区里派来的人……”许忠义掩去了张安平的身份,倒是将张安平来的目的告诉了顾雨霏。 讲话间他想起了张安平要他搞定“大舅哥”,想到自己这个叫齐思远的大舅哥,许忠义只觉得头疼——这家伙打入关王庙开始就跟自己不对付,跟前世的敌人似的,难搞呦…… …… 张安平此时又换了一身妆束。 还是女装,不过从白领装束变成了交际花打扮。 嗯,最近明大小姐在给明楼物色各种大家闺秀,以这幅打扮去见明楼,倒也是合情合理哈…… 西荧西餐厅,等候已久的明楼看到一个风姿卓著的妙龄女子坐到自己对面,并娇滴滴的喊出小明后,顿时浑身寒毛直竖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她”娇滴滴敲击桌面,用摩斯码传递出“意外吗”这句话后,心里的九成九的猜想顿时变成了十成。 嘶—— 明大少倒吸了一整个上海的冷气。 他知道张安平善于伪装,也见识过张安平的各种伪装,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这家伙装的一个比一个像! 可是,我尼玛!我尼玛啊! 你怎么连女子都能装出来?! 关键是……还装的这么像! “你大爷!” 温文尔雅的明大少,忍不住爆粗口。 张安平向明楼抛过去一个令人浑身颤栗的媚眼后,一边翻阅菜单,一边道: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明楼道: “不怎么好,昨天给我们每个副主任配了一个女秘书,全都是一口东北大碴子话,我故意找人暗中说了日语,这女秘书耳朵竖的很高。” 这件事意味着日本人对76号的信任已经降到了冰点,甩锅76号大清洗的目的已经清晰可见了。 “李力行呢?” “他的待遇更好,”明楼露出一抹嘲讽:“日本人给他安排了三个秘书,还安排了一个办公室主任。” 这种情况,可以理解为日本人对李力行的信任——嗯,汉奸可以这么的想了,但向张安平学习摸鱼的李力行,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信任的表现。 相反,他一定会认为这是监视。 “他什么反应?你和他接触这几天,他有没有言语中透漏过什么?”张安平继续追问。 明楼笑了笑,示意适应生过来,胡乱的跟张·交际花·安平点了几个菜后,才继续道: “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啊?” “别说李力行了,要不是你替我分析,我都想不到日本人会打着把76号用完就扔的主意!” “李力行顶多就是认为日本人在监视,绝对想不到日本人的目的!” 说完后,明楼顿了顿又道:“这一次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是全程参与,牵涉很深,甚至可以说是站到了明面上乃至第一线,你真的认为日本人会在事后清洗?” 明楼一开始是赞同张安平的看法的,但现在不禁有些怀疑了。 毕竟,如果是要等着事后献祭76号,那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为什么要冲到最前面? “你说什么?” 张安平的女声因为焦急,此时都有些破音了。 明楼奇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张安平自然是听明白了明楼的话,在明楼重复的时候就在心里思考为什么松室良孝会冲在最前面——土肥原现在已经按照自己的猜想搞出了大抓捕,用76号祭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为什么要让一个机关长冲在前面来主持? 等明楼说完,张安平已经有了答案。 “嘶——土肥原这家伙真狠啊,拿一个少将机关长想祭天!” 明楼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他听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 “其实也对,我要是土肥原,也肯定不满意松室良孝的所作所为。” 张安平轻声自语: “所以,换人是最好的选择。但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又主导了汪某人叛国,这种情况下不能轻易换将,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其引咎辞职。” “好手段,好手段啊!” “可是,土肥原先生,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张安平很想猖狂的大笑起来,敌人的矛盾就是最好的利箭,没想到日本人在这关头表演了这么一出! 至于这是不是陷阱,张安平基本不做考虑。 原因很简单,在布置陷阱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做为棋子,但只有一样东西不行——那便是权力! 如果土肥原是以松室良孝做陷阱、做鱼饵,松室良孝绝对不会同意! 因为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松室良孝来说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拥有相当自主权的松室良孝,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冒险? 他土肥原即便是天皇都不行! 压抑住猖狂大笑的冲动,张安平“娇滴滴”的对明楼道: “小明,计划得变一变了!” 在现在版本的计划中,应对日本人大抓捕的方式便是明楼带歪节奏,将大抓捕变成一次大规模的敛财行动,带偏日本人的节奏。 当数额巨大的金钱摆在参与者面前的时候,当这笔金钱会给他们创造更大利益的时候,所有的参与者都会被主动的带偏。 打个比方,抓住了一百个抗日志士,派遣军方面可能看都不看一眼,顶多来一个嘉奖。 可要是为派遣军贡献几百万上千万日元的经费呢? 要知道上个月刚刚首飞的零式打火机也才十万日元——在坦克造价高于飞机造价的这个时代,日本是唯一一个坦克造价低于飞机造价的国家,上千万日元的经费,一定会让陆军马鹿们疯狂的奖励上海的特务机关。 这种情况下,上海的日本特务怎么选还用问吗? 让明楼亲自去操作,也是风险和收益对半的——他可能因此会被日本特务中的有识之士怀疑。 可在数千人的生命面前,这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但现在,张安平决定更改计划了,明楼的角色将会从一个带偏的主导者,变成一个出谋划策的角色,尽管收益会减小,但风险也会减小! “怎么变?”明楼反问。 张安平不答,继续自语:“李力行这一波是在劫难逃了,这老小子敢向我学习,是一个聪明人!” “现在受姓汪的影响,这家伙是彻底的倒向日本人了,打算把命卖给日本鬼子——这时候他要是知道自己会被当做祭天的供品,你说他会怎么样?” 明楼闻言思索起来: 正如张安平所说,李力行毫无疑问是个聪明人,现在没有发现自己被当做祭天供品的原因,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身在局中不识庐山真面目。 要是他意识到自己要被当做供品祭天呢? 明楼不确定的道:“他应该会想办法破局,或许他也会抓住这波敛财的机会?” “不管这一次将会以什么方式结尾,总是需要一只替罪羊的!” 张安平肯定的说道:“李力行的位置注定他就是这只替罪羊,注定是要被祭天的——他唯一的出路,就是跑路!” “跑路,他能活!不跑,他只有死路一条!” 张安平在脑海中模拟了数次肯定了自己的说法后,笑道: “这老小子跟我斗了这么久,或许我该最后送送他了。” 明楼深知张安平的恶趣味——陈立群、汪曼春、川岛芳子都是张安平亲自去“送”的,用张安平的话说,这叫【虾仁猪心】。 “你有新思路了?” 张安平神秘兮兮道:“李力行需要你去点醒——接下来的几天,你要愁眉苦脸,做出一副安排后事的举动,明白吗?” 明楼一点就通,压抑着喜色道:“接下来等我给日本人献策敛财后,我就可以笑了,对吧?” “对!到时候李力行就该哭了!”张安平“娇滴滴”的说道:“接下来我就该给李力行送‘钟’了!” “我明白了!”明楼露出笑意。 道理很简单,自己刚开始愁眉苦脸、安排后事,再然后因献计敛财而喜笑颜开,李力行必然要深究其中的原因。 李力行是个聪明人,现在看不破是因为身在局中,但一经点星肯定能明白其中的缘由。 而到了那时候,为了活着的李力行,可就是砧板上的肉了! “这一次的破局,就得靠李力行了。啧,一个汉奸临死前狠狠的背刺下日本人,想想都让人舒坦。” 张安平觉得这出戏很不错——以后要多利用汉奸背刺日本鬼子,让日本鬼子失去对汉奸的信任,加大对将来成立的汪伪政府的控制力度,在重压下减少汉奸们的主观能动性。 高端的特工,往往都谋算着未来——来自张安平的自嗨。 两人又慢悠悠的吃完西餐,将情报交流结束,临散场前,张安平轻声道: “这一次大抓捕,有不少兄弟和同志被捕了,具体我就不说了,你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保证被捕者的生命安全。” 明楼缓缓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本章完) 第43章:李力行:这不科学啊! 这一天,姜思安找上了李力行。 在76号李力行的办公室中,姜思安鸠占鹊巢似的坐在李力行的位置上,冷视着不知所措的李力行,轻飘飘的说道: “李桑,我很佩服你的勇气。” 李力行干笑:“冈本先生,您这话是何意?” 姜思安猛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何意?” “胆大的中国人!你问我这是何意?” 话落,好几个特务冲了进来,然后因为办公室内的场景而不知所措。 姜思安冷视着因为拍桌子而惊动冲进来的特务,李力行赶紧示意自己的心腹们出去。 待他们离开,姜思安才冷幽幽的道: “很好!前面抓了帝国重要的暗子,现在又想对我动武么?” “李力行,你以为我是许忠义吗?” 李力行以为是许忠义给他上了眼药,慌忙道:“冈本先生,这了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姜思安森冷一笑:“你到底是何居心要抓李湘兰?” 李湘兰? 李力行想起来了,这不是松室良孝交待他的事情吗,刚要解释,姜思安却已经怒声道: “李力行,你知不知道帝国为了培养李湘兰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行为,帝国要损失什么?” 姜思安似是不解气,咆哮后又诛心道:“你能抓山口淑子,是不是过几天就能抓我?再过几天,是不是你连帝国都敢反?八格牙路!” 面对姜思安这扣帽子大法,李力行自然是不愿意戴上这种帽子,刚要问山口淑子是谁,下一秒就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 “冈本先生,您说的山口淑子,是、是李湘兰?” “混账!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李力行顿时额头布满了冷汗,他赶紧说道:“冈本先生,这是松室……” “闭嘴!” 姜思安打断李力行的话,用威胁的口吻说道:“李力行,你不要给我推诿责任!我就问你放不放人?!” 李力行如释重负:“放!我现在就放人!我马上亲自去放人!” 姜思安黑着脸:“要不是看在冢本的份上,我直接带人走了!” “还不快滚!” “是是是。” 李力行点头哈腰的应是,火急火燎的离开办公室,叮嘱人一定要把里面的祖宗伺候好,随后就噼里啪啦的往楼下跑。 下楼的时候他碰到了明楼兄弟俩人。 往常明楼碰到他,都会主动驻步并打招呼,将下属的身份拿捏的很到位,但最近几天的明楼,却从不跟他主动打招呼,见到他也是爱答不理——因为明楼每次都拉着个脸,一副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样子,他也就懒得计较。 这一次的明楼也是没跟他打招呼,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继续跟明诚说话,李力行心中有事,也只是佯作平静的朝明楼点了点头,但明楼却没有回应,就连驻步的动作都没有。 李力行压下心中的不满,暗道: 明楼,等这几日忙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心里想着事,他快步下楼,隐约间他听到明楼对明诚说道: “阿诚,以后你要保护好大姐,大姐的脾气过去……” 后面的话听不见了,此时的李力行并没有多想,下楼后便急匆匆让司机开车,赶紧往龙华营地赶去。 车上,李力行闭目,思索着冈本平次跟他说过的话。 “要不是看在冢本的份上……” 这句话不由从他脑海中浮现,李力行暗道侥幸,也不是自己前段时间果断的投靠了冢本,以冈本平次对自己的偏见,这小子说不定这一次会借题发挥狠狠收拾自己一通。 【松室良孝这老家伙是故意的?】 【冈本平次是看我现在倒向了冢本,才故意拉了我一把……】 【松室良孝这老小子,怎么就看我不顺眼呢?我他妈为你们日本人现在在卖命,你怎么就想着坑我呢?】 腹诽了好一通撒气后,李力行开始思索起明楼。 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怎么跟交代后事似的? 【嗯?明楼这小子莫不是有事?】 【不对,明楼这家伙这几天的状态不太对!】 李力行回忆着明楼这几日的状态,再联想到明楼跟交代后事一样的只言片语,他心中一突: 明楼该不会是身患绝症之类了吧? 在车上思维散发了许久后,汽车一阵刹车后司机道: “主任,到了。” 李力行这才从思维的漫游中清醒过来,示意司机和前后三辆车的警卫待命,他则急匆匆走向了营地的管理区域。 龙华营地现在关押着上万人,这些人被分区关押,在抽调了好几所监狱的人手外加众多76号的成员后,才勉强够管理——警卫的人手由日军跟维新军负责,但看押跟管理主要还是特高课一系负责的。 在过去的途中正好碰到了几名76号在营地的管理员,李力行将他们拎了过来后问: “李湘兰呢?把人带出来我要带她走!” 几个管理者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道: “主任,不是说没有命令不能放人走吗?” 李力行呛道:“我的命令不行吗?” 手下被怼的吃瘪,另一人赶紧说道:“主任,这边管事的是小野正盛,这家伙拿鸡毛当令箭根本不许咱们放人。” 这几日间抓了这么多人,有门路的自然要找上他们,有个76号的特务胆大包天,收钱办事,想把人弄出去,结果被小野正盛给逮到了,当场给毙了。 正是这件事让76号的特务们老实了下来,不敢将人捞出去。 “妈的!”李力行气呼呼的骂了一声,随后道:“你带我去找小野,你们几个去把李湘兰带出来!” 几个特务闻言冷汗直冒,看样子李力行是要一定要把人带走了。 “主任,”一名特务壮着胆子:“李湘兰是歌星,这里日本人又为所欲为……她……她……” 李力行一惊:“死了?” “那倒没有。” 李力行这才出了口气:“派人把她打扮一下,弄得干干净净就行,冈本先生还在我办公室里等人呢!” “啊?冈本先生?” “你以为呢?要不然我跑这里接她干吗?我又不认识——别废话了,赶紧去把人弄来,记得一定要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好打扮一下!” “是!” 这几名特务如逢大赦赶紧离开,只要不追究就行,他们就是跟着日本人喝口汤而已。 带着李力行去找小野正盛的特务,边走边给李力行提供了一个情报: “主任,冈本先生找您,会不会是为了他的人?昨天下午抓了一队人,他们自称是冈本会社的人,不过冈本会社那边当时没承认。” 李力行琢磨道:“里面有日本人?” “嗯。” 李力行便道:“那就是了——等下我找小野的时候你把这些人也带过来,我一并带走。” 他琢磨冈本平次是不好承认,里面既然有日本人,那就准是冈本会社的人,冈本会社做的什么生意他心知肚明,冈本这一次堵他的门,没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野正盛是土肥原自东北调来的特务,据说在东北的时候下手狠辣,亲手处决的抗日份子就超过二十人,因他签署命令而死的抗日份子及家属更是不计其数。 面对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特务,纵然是李力行,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光临龙华营地的原因。 但现在,他不得不到小野跟前,点头哈腰的道明自己的来意: “小野长官,李湘兰纯粹是个误会,她是帝国培养出来的特工,原名叫山口淑子,要不是冈本先生造访给我道出了真相,我都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还请您签个字让我带走她。” 李力行压根就没提李湘兰是松室良孝要他抓的。 小野闻言反问:“冈本平次?” “对对对,就是冈本会社的冈本先生。” 小野想了想,便开出了一张释放令交到了李力行手上。 李力行拿到后大喜,紧接着又道:“小野先生,还有一个误会,冈本会社的一队武装护卫被误抓进来了,冈本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想来还是很不满意的,您看……” “既然是冈本先生的人,那就是一个误会喽——”小野正盛出奇的好说话,刷刷刷的又签署了一道释放令交给了李力行,并笑眯眯道:“李桑,你有要带走的人吗?我也顺便签名释放!” 想坑我? 李力行果断的摇头:“没有!他们都是犯人,我李某人又岂能为一己之私而让皇军蒙受损失?” 小野正盛笑吟吟夸奖:“李桑不愧是大日本帝国的好友!” 但等到李力行离开后,小野正盛却缓慢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抹玩味之色在嘴角溢出,紧接着他拨出电话: “喂,武田君吗?我是小野正盛!刚刚李力行来了,说是冈本让他来的,带走了一个叫李湘兰的歌星。还有,李力行带走了一队冈本会社的人,没有说是冈本的意思,不过意思很明显。” …… 李力行并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小野正盛将电话打到了正在调查冈本平次的武田幸平跟前,也不知道他此举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时他见到了被捕的冈本会社的武装护卫,看上去都没有受到收拾,不过一个个精神萎靡。 李湘兰也被带来了,虽然经过了收拾和打扮,但通红、发肿的眼睛眼圈,见到人瑟瑟发抖的样子,已经证明了她的遭遇。 李力行瞄了眼对方,心中生出一个后悔的念头: 这么好看的白菜自己怎么早不知道? 但这时候他就是有这个贼心也没那个欲望,日本兵真够狠的啊! “山口小姐,请上车。” 装出一副绅士样子让李湘兰上了车,李力行才示意将冈本会社的这队武装人员带上卡车,这才钻进了自己的车里,离开了这座让人压抑的营地。 出去的那一刻,李力行透过玻璃望了眼这座建立在龙华货场上的营地,心道: 这一万来人,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 【死光了又关我什么事?】 带着这种想法,李力行的车队拉开了和这座营地的距离,慢慢的拉近了跟76号的距离,直到车队进入其中。 临时性“鸠占鹊巢”的姜思安站在李力行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李力行的车队进来。 当他看到跟着的两辆卡车后,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支护卫队是在送货的路上被捕的,卖方是一个叫清风寨的土匪窝,东西嘛,多数是收缴的国军制式的武器,老套筒、毛瑟步枪和少量的中正式——这样的物资背后自然涉及到不少的军官,这也是姜思安暗中“举报”并让特工将他们逮捕的原因。 李力行不愧是个聪明人啊,自己没提要求,人就被他接来了。 姜思安含笑坐在了李力行的椅子上,悠哉的等待李力行上来。 几分钟后,李力行带着李湘兰回到了办公室。 李湘兰进来后就怯懦的看着姜思安,瑟瑟发抖的躲到了李力行的后面,但楚楚可怜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姜思安的一丝一毫的同情——在这个祖国被日寇铁蹄践踏的时代,多少中国人被日寇残害? 连孕妇腹中胎儿都不放过的日本人,祸害一个居心叵测的日本人,值得他同情么? 李力行将身后的李湘兰展示给姜思安: “冈本先生,这位就是李湘兰小姐。” “李小姐,满电(满洲电影协会,一个日本人操纵的协会)的人正在等你,请跟我走吧。” “情伤”大佬冈本平次跟自己的人设一样,现在对女性敬而远之,李力行也没有感觉到不妥,见姜思安要从自己跟前走过,他赶紧邀功道: “冈本先生,昨天发生了些误会,我也是去了龙华那边才知道的,人我已经带回来了,您回去的时候……”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啪”的一声,姜思安一记耳光就甩在了李力行的脸上。 姜思安差点激动死,他妈的,终于能明目张胆的扇这狗汉奸一巴掌了! 但此时他的脸黑的跟煤炭一样,愤怒的眼神直愣愣的盯着李力行,在李力行的错愕中,姜思安一字一顿道: “李、力、行、你、想、害、死、我、吗?” 捂着脸的李力行懵逼,他想不明白自己是错哪了,怎么就被奖励了一巴掌呢? 在听到姜思安的话后,他更懵了。 “人,马上送过去!” 姜思安杀气腾腾道:“马上!立刻!现在!否则,我现在就毙了你!” 李力行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拍马屁,明明是急人所需,可为什么会被扇一巴掌,还会被冈本平次用杀人的眼神死盯着他,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他真的没有玷污冈本平次的姘头啊…… 但眼见冈本平次如此坚决,李力行纵然是再多的不解,也只能赶紧答应下来,他从冈本平次的眼神中看出了切实的杀意,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想杀他! “我现在就把他们带回去。” 李力行撒腿就走,生怕慢一秒又被冈本平次扇一耳光。 上车后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拍马屁,明明是急冈本平次之所急,怎么就拍到了马腿上! 扭头望了眼又跟上来的卡车,李力行疑惑不解,冈本平次怎么就不乐意甚至是极度恐惧? 他冈本会社做什么生意的谁他妈还不知道啊! 【怕人捏到痛脚?开玩笑,冈本会社背后是中国派遣军,是藤原家,这么点痛脚他会害怕?更何况这小子现在又成了土肥原的学生……】 李力行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当他将这群骂骂咧咧的日本人跟“同行”(汉奸同行)重新送到龙华营地后,小野正盛错愕的样子让李力行舒服多了。 小野这小鬼子都搞不清楚,我李力行不明白也是正常。 虽然阿q了一番,但这一巴掌的耻辱算是铭刻在了李力行的心底里。 【我李力行说什么也是76号近千人的主任,你冈本平次拿我当什么了?想打就打,你他吗拿我当狗?】 李主任很生气,但找冈本平次的麻烦,借他十个胆子都不敢。 “明楼!” 于是,李力行想起了明楼。 张安平活着的时候,明楼跟张安平关系还不错,后来两人闹掰,明楼站队他以后表现都不错,下属、副手的身份拿捏的很到位,但这几天明楼就跟飘了似的,工作态度神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家伙居然不尊重他了,见到他不停步不说,连自己跟他打招呼都不回! “不敲打敲打,你怕是不知道76号到底姓什么!” 李力行冷笑,随即就准备了一份文件——由xx担任行动处处长一职,原行动处处长明诚另作他用。 这是小警告,要是明楼识相,在明诚被撸去职务后能马上过来认错、检讨,他会将明诚调去新组建的稽查大队任职,算是平调。 可要是明楼不知好歹,那他就不断剪去明楼的羽翼,让这个副主任名不副实。 在李力行的认知中,明楼是典型的识时务式的俊杰,自己一敲打明楼就应该收到信号认错了,可谁知道明诚被撸去了职务后,明楼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不,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非常的古怪。 因为明楼特意来了李力行的办公室,真心实意的对李力行道: “主任,谢谢。” 说完话的明楼,就灰心丧气的离开了。 看着明楼微躬的背影,李力行只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自己明明是在敲打明楼啊,可他……为什么跑过来道谢? 【这小子吃错药了?】 他不觉得这是明楼在阴阳怪气,当过共产党、又混过中统,现在是76号的主任,李力行分辨别人说话是否诚恳的能力是有的。 所以,他才奇怪。 这……不科学啊! 再想想早上被冈本平次莫名其妙的一巴掌,李力行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中——这个世界是怎么啦? 怎么到处都是不科学啊!(本章完) 第44章:李伯涵送来的惊喜 明楼和姜思安对李力行的【pua】,当然是在张安平的指挥下进行的。 此时的张安平已经收到了二人的反馈,且明楼请示他是否进行下一步,只不过张安平拒绝了明楼的请求。 不是张安平要微操,而是时机不对。 还没到张安平等待中的机会呢。 不过张安平这几天也没闲着,他忙着给松室机关的特务“指路”呢。 此次日本人掀起的大规模抓捕行动从头到尾都在贯彻一个方针: 但凡有一丝一毫可疑之线索,抓! 但凡有一股一缕之怀疑,抓! 但凡有蛛丝马迹之迹象,抓! 在三个“但凡”就“抓”的方针下,日本人以76号为工具,几乎到了见人就抓的程度。 但这还不够! 你们不是要抓吗? 行! 那我给你提供线索! 张安平专门组织了三十多号人,不断透过各种渠道为日本人提供信息,一波又一波的人被抓了。 而这些人的身份,要么是汉奸的亲属,要么是黄道成员的亲属,要么直接就是溜进日占区的黄道会成员。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外国势力的代理人也遭了秧,在张安平的“指路”下,成功进了位于龙华站以东的中和营地。 见76号如此“牛逼”,张安平也不客气,开始给76号和外国人“拉皮条”,还别说,这时候的76号真的是牛逼他妈给牛逼开门,牛逼到家了,居然真的敢抓这些走偏门的外国人。 张安平一看,自己更不能辜负76号的“美意”,遂加大了力度,短短三天时间,超过八百名外国人被76号抓进了新建的中和营地。 各国领事馆坐不住了,纷纷向日本人表达了严正的抗议,日本人是很头铁没错,但这时候也有些顶不住了——压力直接传到了松室良孝这边。 松室良孝有点扛不住了,和冢本、冈本平次一商量,得,还是赶紧找土肥原中将吧。 土肥原这时候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外务省这边强烈要求土肥原终止这种扩大边际的滥捕行为,面对过来找他扛雷的三个巨头,土肥原松口了,道: “现在可以停止抓捕了。” “诸君,接下来才是硬仗!这段时间,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内,一共关押了超过一万五千人,我相信这一万多人中,抵抗份子的数量不定不会小于两百乃至三百!” “诸君,接下来我会想办法为你们争取最少十五天的时间,我希望在这十五天内,你们能揪出其中的抵抗分子继而扩大战果!” “无论什么手段、无论什么方式,我只需要结果!” “是!” …… 日本人操纵76号开战的大抓捕暂停了。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没有长舒一口气,反而将心悬了起来——在这总共7天的时间里,上海区这边一共有58人被捕,除了行动队和锄奸队外,还有各情报组的不少成员身陷囹圄。 相信地下党那边的情况可能比军统这边更严重。 尽管张安平做好了准备,但这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尽人事听天命,他只能相信他精心挑选的战士们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张安平……哭笑不得的消息传来了。 …… 老规矩,时间暂时先回溯下。 李伯涵在张安平身边跟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候,他亲眼目睹了张安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也在长久的跟随中,悟到了做一个合格特工的基本要素。 那就是苟! 错了,是广积粮、高筑墙。 所以,他的情报组也“活”出了浓浓的李氏风格——潜伏、潜伏再潜伏! 就如张安平教导他的话: 一个优秀的钉子,潜伏生涯要么不动,一旦动了,那便要获取足够的利益才成。 因此,李伯涵情报组是整个上海区“业绩”垫底的情报组,因为潜伏下来的组员们,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顶多将自己能接触到的情报交予上峰,非命令情况下绝对不会去打探其他情报。 但并不意味着李伯涵情报组没有战斗力! 相反,在张安平的评价中,李伯涵情报组,只要动起来,便是一柄能在敌人心脏中搅风搅雨的尖刀! 而这一次,这柄尖刀便开始了小试牛刀。 正风中学。 在日本人实行了奴化教育后,正风中学在暗中依然教授日本人禁止的课程,大抓捕开始后,正风中学的领导层跟教师便被76号悉数抓捕了。 这种情况下,正风中学的学生只能停课回家,76号见状便鸠占鹊巢,霸占了正风中学,将这里当做了【扣押物资屯放处】。 但凡抓捕期间被扣押的物资,悉数送到了正风中学。 “因为大抓捕而人手不足”的76号,在这里只安排了行动队的四十余号人外加一个小队的日本兵看守,这样的布置,像极了青楼女子挥舞着手帕向过往的路人高呼: “大爷,来玩啊!” 可惜这个陷阱太草率了,草率到上海区瞅了一眼就当做“她”不存在似的。 张安平不理会这个坑,可李伯涵却看它不顺眼了! 辛辛苦苦领导着情报小组,踏踏实实潜伏、安安心心工作,天杀的76号居然差点把他抓进去,这要是不给76号亿点点颜色看,真以为我李伯涵是吃素的? 所以,李伯涵决定把这个坑给平了! 跟着张安平的时候,张安平经常告诉李伯涵: “情报这一行,就是用极小的代价撬动更大的物体!” 在这种思想的指导下,李伯涵自然不可能为了平一个坑搭上整个小组,所以,他用了四两拨千斤的方式。 通过在冈本会社的暗线和在行动队的暗线,李伯涵为冈本会社的一个头目牵了一道桥,一道直通【扣押物资屯放处】的桥。 “队长,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多的物资,拔一根毛都比咱们粗!咱们……吃它一口?只要把帐给做平了,拔一根毛没有人会在意的!” 这话很明显打动了明面上负责看押物资的汉奸队长。 要知道在这屯放的物资,都是76号大抓捕时候顺藤摸瓜给弄到的,以日本人的性子,物归原主的可能性比国军突然宣布接受八路军的改编还小! 汉奸队长道:“哪里有门路?你有吗?” “属下正好认识几个冈本会社的太君。” 一听是冈本会社,汉奸队长顿时没有了后顾之忧,冈本会社可是太君,有啥雷是太君扛不了的? 于是,在两边有心人的牵引下,一道桥就这么……出现了。 汉奸队长跟冈本会社的人买通了运输队,运输队每天运送物资进来入库后,离开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再装一点货——里面屯放的物资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去了。 这里面的利益有多庞大? 打个比方,一批布料,对看守的汉奸队长来说是零成本,而外面的售价是五万元,而成本至少在四万元往上! 用一万元的价格处理给冈本会社,中间再加两三千的运输成本,冈本会社会抢着要。 而运输队一趟,就能拉走这样的三四批货! 起先汉奸队长想的是干完这一票就算了,但当几万块钱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想的是要不我再干一票? 就再干一票! 然后,再干一票、再干一票、再干一票…… 收钱是会上瘾的啊! 短短四天的时间,汉奸队长就干了至少三十票,面对着冈本会社体贴的置换的黄金,汉奸队长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黄金状。 可这个时候,给他出主意的手下,却拿着账本来了: “队长,不能干了,不能再干了!” “我快没法圆帐了!” 快没法圆帐了? 汉奸队长一听,嘿,那就是还能圆! “再干一票!兄弟,咱们再干一票就行了——这根小黄鱼你拿着,这些钱分给下面的兄弟!” 利欲熏了心的汉奸队长,便这么又开始了下定决心“再干一票”。 然后,一直到了大抓捕停止。 这时候他终于不敢再干一票了,可这一查账,差点把汉奸队长吓死。 账面上的物资有足足五百多万元,这可是76号这七天来,抓了一万多人,顺腾摸瓜将被捕者的物资搬空后的总值。 但在正风中学里面,物资的实际价值不足一百万——凡是值钱且体积小的,全都在这六天的明进暗出中,被冈本会社给吞了。 汉奸队长看着自己价值不到八十万的金条,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欲哭无泪。 怎么办? 上面这要是一查账,他必死无疑啊! 这时候,出谋划策且为汉奸队长做假账的心腹提出了建议: “队长,为今之计,只有……一不做二不休,咱们索性一把火把这里给烧了!到时候死无对证不说,咱们还能甩锅给抵抗分子!” 汉奸队长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嫡系心腹,不免在心中感慨,不枉自己这几天给这小子给了快价值五万的黄金,这小子就是靠谱,能把自己胆大妄为的心思说出来啊! “你疯了!你别忘了周围还有一个小队的太君!”汉奸队长说完以后,又小声道: “别说你不知道,学校里面的教室里,零零散散可是藏着足足两个小队的太君呢!” 心腹咬牙道:“队长,可要是不干,那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但就凭咱们这点人怎么干?”快有百万身家的汉奸队长发愁起来。 “队长,你别忘了运输队跟冈本会社可都是跟咱们一条线上的蚂蚱!”心腹阴狠道: “我听说龙华营地那边抓了一队冈本会社的武装护卫,李主任把人捞出来了冈本会社都不敢要,又把人送进去了!要是咱们的所作所为曝光,冈本会社参与的这些人,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运输队那边也脱不了干系!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送出去!” 汉奸队长沉默。 这么做……会死人的啊! 可不这么做…… 他看着一脸阴狠的心腹,一个念头自脑海中浮现: 这人……十成十是抗日份子! 我……中计了! 但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选择。 看着心腹,一个李代桃僵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出现: 我如果死在大火中呢? 到时候隐姓埋名坐享荣华富贵不香吗? “好,就这么干!我马上去找运输队的赖老三,你去跟冈本会社那边接触!” “是!” …… 听完李伯涵的汇报,张安平笑了,笑的异常的开心。 “伯涵啊,你可真的是三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面对张安平的夸奖,李伯涵谦逊道:“都是老师教导的好,学生不敢居功。” “行了,别废话,你想怎么收尾?” “老师,”李伯涵不好意思道:“学生格局终究是太小了,不愿意让冈本会社从中分了这杯羹,一开始跟正风中学接触的几人,虽然是冈本会社的人,但并不懂国语,所以……这批货不是冈本会社吃下去的。” “好小子!”张安平无语,他还在想着怎么让姜思安置身事外,没成想李伯涵从头到尾都是拉虎皮扯大旗! “那钱你怎么弄的?按照你的说法,你付出了至少价值120万的小黄鱼。” 李伯涵轻描淡写道:“学生找人抵押的,几天时间便还回去。” 张安平心道: 好小子,跟我一样,压根就没打算让这汉奸把金条捂热啊!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 师生俩这时候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李伯涵问:“老师,按照约定,明晚要对正风中学展开袭击,您这边还能抽出人手吗?” 张安平笑道:“就是变我也得给你变出一支行动力量来!”(本章完) 第45章 :明楼:松室良孝,你可知你大祸临头? 日本人在龙华、中和两个营地开始了大规模的审讯工作。 面对着超过一万五千人的巨大数量,传统意义上的审讯是没法展开的。 所以松室良孝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这些被捕者分成了十六个千人队,任命了十六名主审官负责每个队的总审讯。 至于该如何审、怎么审,那就是主审官的事了,他只要结果! 这些主审官的职务便由76号的副主任们、松室机关的高级特务、土肥原派来的高级特务担任。 松室良孝自认为总主审官,负责监督这些主审官。 “机关长,各主审官都已经展开了工作,其中小野正盛中佐的表现最佳,他从接受任命到现在不过四个小时,便已经收获了几十条线索,但能不能有斩获还未可知。” 松室良孝的秘书监督了四个小时后便回来向松室良孝汇报。 松室良孝颔首道:“这也是正常的,小野君在东北经验丰富,指挥、参与抓捕的抵抗份子不计其数,自是有他的手段!” 随后好奇问:“谁的表现最差?” 秘书毫不犹豫回答:“76号副主任明楼——自任命至今,他一直未能到场。” “哦?是他啊!”松室良孝不在意道:“此君是个聪明人,已经暗中走关系想调离76号了!” “若是他能好好为皇军效劳,我倒是乐意他在最后阶段抽身,可惜此子过于惜身,虽嗅觉敏锐,但终究是太过奸猾!”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耗着吧!哼,到时候正好先拿他开刀!” 松室良孝语气冰冷,一点惋惜的意思都没有。 明楼通过关系想将自己从特务委员会调出来,其他手续都解决了,但调令卡在了松室机关,连特高课都没下去,卡他的人正是松室良孝——和张安平预料中的一样,松室良孝这时候是不可能放明楼走人的。 可惜,此时的松室良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也是“祭品”! 说完明楼,松室良孝好奇问:“对了,小野正盛是怎么做的?做法有没有推广性?” 秘书汇报: “小野中佐将一千名犯人分成了20个小组,宣布凡是未提供线索的小组,将执行五十抽一律(五十个人随机抽一人杀掉),凡是能提供抵抗分子线索的,便随机从小组中抽出一人好生招待。” “中国人因此争相提供线索,虽然大多数线索是无用的,但小野君还是履行了诺言,现在小野君正在故技重施。” 松室良孝赞道:“小野君果然有才!此计甚妙!你将小野君的手段通报其他人,让他们照猫画虎吧!” “是!” 秘书领命,刚要离去电话铃便急匆匆的响了起来,秘书回身替松室良孝接起电话: “这里是机关长办公室。” “机关长,不好啦!正风学校遇袭!” …… 咳咳,时间再回溯下。 张安平答应了李伯涵求援的请求,将手中唯一一支在此时待命的机动力量“别动队”配给了李伯涵。 李伯涵的目的不是为了全歼正风中学的三支日军小队(一个小队是明面上的护卫,两个小队隐匿于学校中),而是让正风中学的汉奸跟日本鬼子打起来——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日本人对汉奸群体设防。 这也是张安平同意将手中的宝贝疙瘩配给李伯涵的原因。 否则,在这种情况下他绝对不会动武,不会因为几百万的物资将手下置于险境。 嗯,要是没这茬,他大概会选择暗杀了汉奸队长——中国人民的钱,狗汉奸想安稳的拿着?等着烧给他! …… 汉奸队长将运输队的副队长请进了私密的茶馆,心疼的掏出了三根小黄鱼和一沓子法币,开始了【死亡绑架】。 作为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参与了物资倒卖且获利超过十几万的副队长,根本就没得选择! 举报? 举报了他手里的金条保不住! 不举报,那只有跟汉奸队长干这一票了。 好在汉奸队长承诺这一次的主力是冈本会社,运输队和他手里的人敲敲边鼓即可。 既能抹除后患、还又是壮声势充人数,运输副队长再三权衡后选择了同意,但也开出了条件: 加钱!必须加钱! 汉奸队长肉疼不已,最后答应先给十根金条,等明天再给10根金条,这才将运输副队长骗入局。 然后…… 等副队长走远后,李伯涵就出现在了运输副队长所在的包厢中。 “组座,这小子估计没安好心!”运输副队长将金条推给李伯涵:“我看他就没想着将剩下的十根金条给我,我猜他会跑!” “跑?不会!”李伯涵冷笑:“我派人盯着他呢!他已经秘密将金条转移了!” “人是个狠人啊,根本没通知家里人!我猜他是想在今晚诈死!” 运输副队长叹服:“这些当汉奸的,真够狠、真够黑的啊!” 这个汉奸队长的如意算盘已经很明显了,亏空太重了,他知道毁尸灭迹根本没用,参与的人太多了保密根本就没用,即便大手笔的将钱分给参与者、即便行动成功,事后也免不了被人讹诈。 参与者众多,总有人会把钱不当钱,三下五除二以后败完,难免会以此来要挟! 所以他才故意掀起乱子,诈死脱身! 估计这家伙从倒卖物资的时候,就想好了吧! 李伯涵暗道: 这点小道行算什么?我老师那边算计起来才叫狠、才叫黑! 他叮嘱这枚钉子:“脱身时候机灵点,别把混江湖讲义气的那一套带入进来——你的手下我都查过了,没有咱们的钉子,明白吧?” “我知道。”运输副队长笑了笑,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可惜:“就是这些钱,真舍不得给这帮狗汉奸!”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给点小甜头,他们怎么可能给你卖命?你那边行动的时候,我会将你的家人转移。” “是!” …… 运输副队长虽然嘴里说着可惜了这些钱,但真发给手下汉奸的时候,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舍,每人先发了一千元,然后画大饼的表示事成之后正风中学那边愿意每人三根金条。 这些钱除了一部分报酬外,剩下的是封口费! 有这番许诺,参与了倒卖的十六名司机自然愿意跟着干了——反正按照副队长的说法,他们就是敲敲边鼓而已。 这些76号运输队的汉奸没经历过后世港片的狂轰滥炸,自然晓不得一个叫【有命拿没命花】的道理。 于是,在夜晚十点,他们以任务为名,悄摸的从76号中开出了卡车,冲向了正风中学。 一场让人目瞪口呆的乌龙大戏,由他们拉开了序幕! 运输队以运输物资为名进入了正风中学后,便将携带的汽油分发给了守备队,两者开始了纵火前的准备,可偏偏这时候的日本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有巡逻的日本兵闻到了汽油味道后才发现了端倪。 几个倒汽油的汉奸一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日本巡逻队下手了。 别看往日里他们对日本人点头哈腰、太君长太君短,但涉及到金钱后,这些人爆发的力量、爆发的胆量,实在是惊人! 三人的巡逻队被打倒,期间有日本兵扣动了扳机开了枪后,事情便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 守备队和运输队的汉奸们,开始向懵逼的日本兵还击,最惨的还是躲在几栋教学楼中两个小队的日本兵。 为了不暴露,这七天来,他们的吃喝拉撒都在教学楼里,没成想今天守备队负责供应他们的晚饭吃完,这帮人就开始了闹肚子,一个个拉的两腿发软、拉的一栋栋教学楼臭气熏天。 结果呢? 好不容易躺下等着恢复元气,结果着火了! 他们所在的教学楼成了汉奸们首要的防火目标,汽油点燃了教学楼中的桌椅,火势一发不可控制后,好多两腿发软的日本兵来不及跑就被火焰吞噬。 剩下的不足百人倒是跑出了藏身的几栋教学楼,可武器全撂在教学楼了! 而这时候,别动队下场了! 别动队这边其实也挺懵的——说好的是我们打响第一枪,引动汉奸们造反,然后从中牟利,怎么汉奸们先我们开火了? 再一看,我艹,这帮汉奸下手真他吗狠,专往小鬼子聚集的地方丢燃烧瓶。 紧接着一看,我……草,小鬼子的伏兵怎么全出来了? 关键是这帮小鬼子居然没带武器?! “愣着干什么?往死里打啊!十分钟,能杀多少是多少!” 一声令下,别动队就杀了出来。 全员狙击手“转业”,拿的又是冲锋枪,在近距离、遍地火焰的战场上,他们就是最靓的崽。 足足一个中队的小鬼子,在汉奸们的神助攻外加里应外合下,居然跟泥巴捏的一样,纵然是杀了无数的小鬼子,别动队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砍瓜切菜的快感! 嘎嘎乱杀了一通,负责嘎嘎的汉奸们察觉出不对了,乱杀的这些人,怎么……怎么跟抵抗分子似的? 咦,队长呢? 咦,副队长呢? 两伙配合别动队乱杀的汉奸们这时候终于知道不对劲了! 但……晚了! 此时运输队的副队长,早已乘坐李伯涵准备的汽车消失了。 而汉奸队长,生命也进入到了倒计时。 捂着伤口的汉奸副队长,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心腹:“你……居然是左手用枪?” 就在刚刚,两人默契的朝对方下手了。 汉奸队长用刀扎穿了心腹的右臂,却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正常人的心腹,居然左手开枪打中了他。 心腹拔出插在右臂的匕首,看了眼贯穿伤后不紧不慢的包扎的同时发问:“我的老师告诉我,潜伏的时候,永远要保留一个敌人不知道的杀手锏——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有问题的?” “我会日语。”汉奸队长嘲讽的道:“你想不到吧!” 心腹包扎的动作停止,倒吸一口冷气后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陪我演下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食亡。”汉奸队长苦笑,这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脾脏,他已经没希望了,低头看了眼伤口,他继续涩声道: “可惜我错算了一步。” “给哥哥一个痛快吧!”汉奸队长直视着心腹:“还有,看在我终究是算帮了你们一把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妻儿。” “好!”心腹答应下来,随后用刚刚扎穿了自己右臂的匕首划破了汉奸队长的气管。 汉奸队长死亡的同时,别动队这边也恋恋不舍的收兵了。 要是再打下去,剩下的三五十个日本兵都得死,毕竟这帮家伙手无寸铁了。 可这里距离76号、特高课不远,时间久了包饺子了就麻烦了。 毕竟不是过年嘛! 别动队带着卧底撤离,战场归于平静,只剩下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倒是让死去的汉奸队长真的做到了毁尸灭迹——可惜留下了这么多的活口,他的所作所为终究是要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的。 …… 车上,李伯涵带人挖出了汉奸队长藏起来的小黄鱼。 但在清点以后,李伯涵却皱起了眉头。 自汉奸队长身边卧底归来的特工连忙问道:“组座,怎么了?” “少10根。” 金条是有数,汉奸队长给了谁都是清楚的,莫名其妙的居然少了十根! 李伯涵正要将金条收起来,眼尖的卧底却发现一抹白色,忙道: “组座,有张纸条!” 李伯涵拿开金条,发现两根小黄鱼之间夹着一张纸条,拿出来展开后,六个字出现在了眼前: 我拿命换十根 卧底突然间想起了汉奸队长死前的话: 【看在我终究是算帮了你们一把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妻儿。】 卧底倒吸冷气,他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他从发现自己在做局后,就有两个打算: 1、关键时候李代桃僵,诈死跑路。 若是成功,这些金条都是他的! 2、如若失败,就给妻儿留下一笔能保留的财产。 十根金条不足一斤(一根小黄鱼=一两=31克),军统若念在他终究是配合的份上,可以当做没看见/以此绑架他妻儿收获和付出不成正比。 卧底深呼吸一口气后感慨:“真的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啊!” 李伯涵自然也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却不惋惜,只是道:“心里无国只有家,国难当头,小聪明用不到正路上,活该如此!” 虽然鄙夷,却也没有提夺回十根金条的话。 …… 正风中学一战,军统付出的代价是两名卧底暴露,但却因此击毙日军87名,另有价值三百多万的物资早早的自日军手里运回,可谓是又一场大捷。 但军统的大劫,对日本人来说,就是痛彻心扉的失利。 此时的松室良孝置身余火还未熄灭的正风中学,一脸的……茫然。 怎么就……怎么就没了? 一个中队的精锐皇军,一个小队做守卫,另外两个小队做伏兵,怎么……怎么就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打成这个狗样子了? 他不是第一次被对手吃了饵不说,还顺势把鱼竿给吞了。 可这一次,尤为的惨痛! 因为现在明明是他们对抵抗分子的大抓捕啊,明明吓得抵抗分子都不敢露头啊! 先松室良孝过来的水野这时候调查完毕了,快步走到松室良孝跟前: “机关长,查清楚了,是里应外合。” 松室良孝的脸色狰狞: “里应外合?说清楚!” “根据活着的皇军战士和我们对守备队的调查,可以确定这是76号布置的守备队和运输队里应外合对皇军的偷袭才导致了大败,详细原因还需要再等等才有结论。” “八嘎!” 松室良孝气的抽出了佩刀,嘎嘎一通乱砍。 他知道土肥原因为张啸林之死和龙华货场的毁灭对他有意见,现在这个关头,明明是压着抵抗分子不能抬头的关头,却出了这种事。 他憋火啊! 一通乱砍后,松室良孝喘着粗气,咬牙说道:“查!查清楚,我一定要让抵抗分子十倍、百倍的付出代价!” “嗨伊!” 水野幸平赶紧离开,他生怕松室良孝将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 水野一走,松室良孝身边就剩下警卫跟秘书,怒火还没有散尽的松室良孝咆哮道: “滚!都滚开!我要静静!” 警卫跟秘书离开后,松室良孝挥舞着指挥刀又砍了起来,这时候刺眼的车灯照射而来,气的松室良孝捂住了眼睛,待车灯熄灭,怒火冲天的松室良孝想拎着指挥刀冲过去把汽车砍碎。 可没走两步,他就隐约看见有人自车上下来后跑了过来,隐约间看到来人被秘书拦了下来。 来人被拦下后不仅没有候着,反而朝慢慢重新适应了黑色的松室良孝大吼: “机关长,你可知道你大祸临头了?” 这声音……是明楼! 松室良孝闻言皱眉,中国人,难道都喜欢跟三国演义里的说客一样夸大其词、危言耸听的高呼吗? 强忍着怒气将指挥刀收回,再度变成那个机关长后,松室良孝不紧不慢道: “让他过来!” (唉,九千字,还是没冲到一万。)(本章完) 第46章 :土肥原,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明副主任,”松室良孝将插回去的指挥刀明楼的面缓慢拔出,掏出手帕缓慢地擦拭中冷声说道: “你是不是三国演义看多了?” “如果你说不出个三二一来……” 倭刀突然间滑过,冰冷的刀身搭在了明楼的肩膀上,冷幽幽的刀锋携带着寒意贴上了明楼的颈部。 明楼不想躲开,想直视松室良孝,想让他看看一个顶级特工的胆量。 但最终,他面露骇色,摇摇晃晃地退开了几步,脸色也变的一片煞白。 松室良孝露出一抹不屑之色,缓慢地将刀收回: “明副主任,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要危言耸听了吧!” 明楼吞咽着口水,哆唆了好几秒后,才做出一个强打精神的样子,在几次深呼吸后,他道: “机关长,你也是替罪羊!” 松室良孝的眼神瞬间冰冷,强忍着再一次抽出指挥刀的冲动,他沉声道: “明楼,你想死吗?” 明楼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咬牙又进了一步后,做出一副破罐子破摔之势,给自己壮声势似地自语: “反正都不会有好下场,我明某人这一次就赌了!” 随后他咬牙道: “机关长,我原以为这一次结束后,替罪羊是李力行,是我,是王擎汉!” “但现在我突然发现,替罪羊不止是我们!机关长你,还有冢本课长,都是替罪羊!” 机关长你、还有冢本课长,都是替罪羊! 这句话仿若一个霹雳,在松室良孝的脑海中炸开了。 都是替罪羊? 松室良孝的身形一个跄踉,紧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强行让自己冷静、思索。 土肥原的计划,他是知道的。 利用76号展开大抓捕,以近乎破坏性的方式,想法设法地挖出抗日力量——这种方式下,纵然挖不出抗日力量,但也绝对能逼得他们撤离上海! 尔后,甩锅76号,将替罪羊推出来祭天,重新恢复上海的秩序。 这样一来,对所有人都会有一个交代! 这么做是属于事倍功半的愚蠢行径,但在抗日力量横生、却始终未能解决的情况下,也是无奈地选择。 整个计划松室良孝是知情的,也是同意的。 而现在,明楼跑出来告诉他: 你、松室良孝,也是事后清算时候的替罪羊! 这……可能吗? 松室良孝扪心自问后,得出了一个让自己冷汗淋漓的答案: 不止可能,而是百分百! 首先,在张啸林遇刺、龙华货场被毁中,松室机关的表现就引起了土肥原的强烈不满,尽管土肥原没有就此追责,但那份浓浓的不满,松室良孝能清晰的感觉。 其次,他主持了这一次的大抓捕! 是的,他主持了这一次的大抓捕——在之前,他身在居中,根本没往这方间去想,毕竟他是上海特务机关的负责人啊! 可现在经过明楼的提醒,他才惊觉,自己完美地符合替罪羊的一切因素。 换做他是土肥原,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将严重不满的特务机关长负责人借此拿下,当然是借此机会重整整个特务机关! 要知道,土肥原可是从本土、东北带来了数百特务,这些特务,迄今为止,除了几十人进了76号外,其他人的领导权,全都在土肥原手里,根本就没有充实松室机关的意思。 冈本平次! 他突然明白冈本平次为什么要将被李力行放出来的武装护卫小队重新送回龙华营地了。 原以为冈本平次是为了表示对大抓捕地支持。 现在看来,分明是冈本平次意识到了危险,他的目的是在自保! 想明白这一点后,松室良孝慌了。 他在机关长的任上干了多少被查出来会枪毙的事? 土肥原可能不会毙了他,但失去了权力,他还能有冈本会社丰厚的分红吗? 失去了权力,他所代表的松室家,岂不是在这一次的侵华盛筵中将失去分杯羹的资格? 这一刻,藤田芳政自剖的情形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一刻,木内影佐不得不自剖的绝望感同身受; 这一刻,南田洋子被枪杀的景象在他眼前闪过! 【不!我绝对不能失去权力!】 松室良孝骤然睁开眼睛。 他不能失去权力,他更不能死! “明副主任,”松室良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软弱都伪装起来,继续扮演机关长的角色: “你知道的,我喜欢跟聪明人对话!” 明楼心中大喜,心道:张小子改变后的方案,果然更容易了些。 “机关长,没有人想死!”明楼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若不是不得已,我真的不愿意如此!我恳请机关长能让我脱离这个烂泥潭!” 松室良孝说“我喜欢跟聪明人对话”,意思很明显——你既然喊出了“你即将大祸临头”的话,那你必须是有破局的办法。 而明楼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脱离烂泥潭”,这便是讲条件! “明先生,”松室良孝更换了明姓后面的后缀称呼:“我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愿意帮助我的人。” “我也不会做浪费人才的事。” 得到了松室良孝的承诺后,明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副我赌对了的模样,随后道: “机关长若是想破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脱身,但现在您脱不了身了!” 松室良孝冷视明楼,这不是废话吗?! “所以,您现在要做的就是能有人保你!保你能平安无事。” 这还是废话! 但明楼接下来的话却让松室良孝看到了曙光。 因为明楼接着说: “那就让人意识到你有足够的价值!让足够分量的人认为您的过跟功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才成。” 这个道理松室良孝其实懂。 但是,懂归懂,可如何做呢? 这一刻,他放下了机关长的矜持,放下了面对中国人时候嚣张的傲慢: “明先生请教我!” 明楼却摇头: “机关长,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松室良孝火热的目光瞬间转冷,阴冷地盯着明楼,一抹森冷的杀机浮现。 明楼再度后退一步,咬牙道:“机关长,明某觉得您可以找冈本先生探讨,明某愿意拿项上人头担保,冈本先生一定有破局之法!” (之前有人说网文写手分不清“的地得”的用法,上面的内容我特意改了改,然后发现实在是太麻烦了,以后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吧!我赌再过十几年几十年,“的”字就可以打天下了。) 松室良孝深深地看了明楼一眼,他猜到明楼是有破局之法。 【可为什么不说?】 他闭目后手指轻敲刀鞘,沉默一阵后睁眼: “明先生可愿随我去见冈本社长?” 明楼拽了句古文:“不敢辞。” …… 车上,松室良孝一直思索着明楼为什么不说的原因,思来想去,他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个狡猾的中国人,又在自保? 松室良孝很生气,这些狡猾的中国人,为皇军办事为什么就不能畅所欲言? 根据他调查,死去的张安平就是如此,76号现在掌权的李力行也是如此,就连明楼也是如此! 【中国人,真的是不能信任啊!】 感慨中,汽车停到了冈本公馆前。 松室良孝下车,瞥了眼跟着停下并下车的明楼,示意明楼跟自己进去。 明楼此时的内心有些复杂,冈本公馆,是曾经上海滩金融大佬朱孝天的家——不知道未来的明家,会不会也便宜了哪个日本鬼子? 这便是卧底的无奈,永远不知道意外会在哪天降临! 松室良孝来访,披着冈本平次马甲的姜思安无论如何都得款待。 跪坐着的松室良孝,在姜思安缓慢倒完茶后,摆出来从未有过的低姿态: “冈本君,松室良孝自履任上海机关长以来,对冈本君从来都是抱有善意的!” “不知道能否请冈本君不吝赐教?” 说完后,松室良孝居然站起了向姜思安鞠了一个躬。 姜思安自然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状,随后诚恳道: “还请机关长指教,平次绝不会推诿。” 说话间,他还特意看了眼明楼。 明楼赶紧起身:“机关长,冈本先生,我去外面候着。” 松室良孝抓住明楼的衣服:“明先生不用回避——冈本君,土肥原中将,究竟意欲何为?” 姜思安闻言后沉默的看着松室良孝。 松室良孝诚恳的看着冈本。 空气变得凝重起来。 姜思安在一阵沉默后: “机关长,汪先生抵沪遇袭后,武田便对我身边的人展开了调查。” “当日下午我便去找土肥原老师,但老师对我避而不见。” 松室良孝恍然,然后又羡慕的看向冈本平次。 土肥原没有见冈本,在他看来就是一次敲打!就像西游记中菩提老祖敲了孙悟空三下一样。 冈本很明显领悟了土肥原的意思,所以才主动避嫌。 而正是因为土肥原没有见冈本,这反倒是印证了一件事: 土肥原不会收拾冈本。 敲打的目的就是让其懂事——如果土肥原不敲打,而是状若之前,那么,冈本平次就跟他一样,处在替罪羊梯队中了! 而冈本现在这么说的意思也很明显,我……已经脱离了沼泽,再不愿意深入其中。 这便是拒绝之意! 但也隐晦的向松室良孝印证了一个可能: 替罪羊,你已经入了替罪羊的候选人。 松室良孝长叹一声,涩声道:“冈本君,上海之局势,非良孝无能,实乃非战之罪啊!” 姜思安深有体会的道:“不是皇军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了!” 一旁的明楼心中古怪,张小子听到这话,会不会把你逐出师门? “冈本君,”松室良孝叹息道:“非常荣幸能和冈本君共事一场。” “日后,若是有……有缘,还请冈本君多多照看松室家的子侄。” 姜思安佯装不忍道:“机关长,事情未到最坏地步,也许……也许是我等误会了土肥原老师。” 松室良孝苦笑,误会么? “土肥原中将功勋卓著,我听闻大本营有意让土肥原中将出任士官学校校长!” 松室良孝一副感叹状:“土肥原将军回本土后,大概率会让影佐君出任新的机关长吧!” “影佐君为人清廉,做事又铁面无私,是深得大本营信任的强力之辈,相信上海的特务机关,在他的领导下,能肃清抵抗分子!” “冈本君……请多多保重!” 说罢,松室良孝便要起身。 松室良孝这话说的好听,听起来是夸下任机关长。 但是! 为人清廉、做事铁面无私,外加得大本营信任——这些条件加在一起,对冈本会社来说可不是好事! 冈本会社做的是什么生意? 碰到这种机关长,而且对方还能直通大本营——冈本会社何去何从? 最关键的一点,土肥原是要升官发财的,是要回本土任职的! 所以,你冈本会社接下来会如何? 你能像现在一样过得这般舒服吗? 这话果然打动了冈本平次。 事实上姜思安必须要被打动,要不然戏就没法唱了不是? 他出声阻止:“机关长请慢!” 松室良孝大喜:“冈本君请指教!” 姜思安看了眼明楼,赤裸裸地问:“明先生是机关长的人吗?” 松室良孝沉声道: “请冈本君放心,明先生是值得信任的!” 姜思安这才放心,紧接着说了声对不起,容他思索一阵。 松室良孝点头。 许久后,姜思安结束了思索,幽幽地说道: “土肥原老师,太想当然了!” 松室良孝闻言狂喜,冈本平次这是在表态! “上海,最重要的是稳定!只有稳定,才能源源不断的为帝国输血,也正是因为帝国需要稳定的上海,我们才不得不束手束脚,才不得不任抵抗分子横行无忌!” 松室良孝更是狂点头。 话对不对两说,但这就是他们无能最好的理由! “但老师更看重斩获!为了斩获,他宁愿让上海停止对帝国的输血,这是不对的。” 松室良孝附和:“冈本君说的在理。” “现在因为帝国的大抓捕,整个上海已经陷入了经济的停顿!人心惶惶,各国更是抗议不断!机关长,作为中国派遣军的一份子,我们更应该考虑派遣军的利益,更应该考虑大日本帝国的利益,而非个人之得失!个人之荣耀!” 松室良孝心中大定,冈本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他真的有应对之策! 明楼,你还真是个……人才啊! 但岂料这时候姜思安话锋一转:“机关长,您今晚半夜找我,怕是明先生的主意吧!” 松室良孝点头。 “明先生,”姜思安贴近明楼:“你倒是好手段!好算计!” 明楼干笑:“明某不知冈本先生何意。” “哼!狡猾的中国人!” 姜思安冷嘲一声后,道:“机关长,你可真的是骑驴找驴啊!” 松室良孝自然明白话中所指,便拉下脸对着明楼说道: “明先生,此时此地此刻只有我、冈本君和你,我想明先生不用藏着掖着了吧?” 明楼受到了两人的压力,一脸无奈状的说道:“机关长,非是明某不说,而是明某……不能说啊!” “哼!你当然不敢明说!”姜思安点破明楼的心思:“你无非是怕被波及而已!明家不愧是生意人——呵!” “既然明先生不愿意说,那我说!” 姜思安跟明楼的“互咬”,其实是为了让松室良孝放弃对明楼的怀疑。 现在戏演的差不多了,他便道: “其实破局之法简单!那便是化不利为有利!并甩锅出去!机关长,我若道出来,此后便会失去土肥原老师的信任。” 松室良孝明白冈本平次的意思,便发誓道:“冈本君高义!我愿和冈本君生死与共!” “只有一条路可走,让土肥原老师自己咽下苦果!” “而我们,则需要用牺牲个人之名誉,让派遣军获利!如此,才能破局。” 个人名誉? 相比权力,个人名誉……是个屁! 此时的松室良孝,只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土肥原,我他妈为帝国肝脑涂地、出生入死,你居然想拿我做替罪羊? 我就让你自讨苦吃! “请冈本君明示。” “很简单,捐款!”冈本君轻声道:“为派遣军,准备一笔足以让弥补损失的捐款。” “像冈本君往日所为一样?可这……”松室良孝犹豫起来。 去哪搞钱? 也就是冈本平次,背靠海军,为海军捐了巨舰,且自身有足够的号召力才能接二连三的以如此。 换他,怎么弄? “问他!”姜思安指向明楼。 明楼这一次没有装糊涂,而是轻声说: “机关长,您是一叶障目啊!您手下,可是有……一万多头肥羊!” 松室良孝恍然。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明楼一直不愿意说出来了; 这一刻他也明白了明楼为什么一定要找冈本平次了! 这才是真正的化不利为有利! 一万多中国人,若是……若是能操作得当,能炼出一笔极其可观的油水啊! 难怪冈本平次说这是为派遣军而舍弃自己的名誉。 松室良孝闭目沉思。 能做吗? 能! 但如果这样搞,一定会彻底的得罪土肥原。 可一想到土肥原想拿自己做替罪羊,松室良孝便狠下了心。 是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这样做,必然打乱土肥原的计划!】 【可是……我凭什么在乎你土肥原?】 松室良孝望向明楼:“明先生,这件事,你看谁做合适?” “机关长,此事非李主任不可!” 松室良孝笑了,一旁的姜思安也笑了。 “明先生,让你在76号确确实实是屈才了!” “维新政府经济司缺个副司长,明先生可愿意去赴任?” 明楼大喜:“求之不得!”(本章完) 第47章:李力行:我是铁打的替罪羊? 张安平收到了松室良孝入局的情报后,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什么样的局是无解的? 涉及到入局者的切身利益后,就是无解的! 此时就是告诉松室良孝,这是军统的阳谋,松室良孝也要硬着头皮去跟土肥原斗! 因为他没得选! 除非松室良孝愿意当这个替罪羊! 但这又怎么可能? “松室良孝入局了,冢本也紧接着要入局。” 张安平将茶杯放在桌上,摹拟着目前的局势。 冢本是跟姜思安深度绑定的——在过去的无数次抉择中,姜思安披着冈本平次的马甲,在关键时候都选择了拉冢本一把,已经将两人深度绑定。 这种情况下,拉冢本垫背是不可能的,唯一的选择就是李力行! 李力行这厮,从头到尾就只有当替罪羊的命! “李力行,一旦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弃子的命,就该反噬了——” 张安平轻笑,数宗忘典当这个汉奸,最终却躲不过当弃子的狗命,真是活该! “接下来的戏,还得看明楼啊!” 阁下情报,又拿起另一份情报观看起来。 翻看了几份情报后,一份来自李伯涵情报组的情报让张安平本能的皱眉。 情报很普通: 【‘刺’自土肥原公馆归来,疑似遭汪接见。】 这份情报并没有太高的优先权限,所以落在后面。 但张安平看到后,冷汗却从身上冒出。 尽管情报中用到的是疑似二字,但这枚钉子是“刺”身边的亲近之人,这情报不会有假——所以,他真的被汪某人接见了! 有一点是众所周知的,汪某人是5月6日抵沪的。 可众所周知的根本就是假消息! 因为来的汪某人是西贝货! 这一点,上海区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可现在,这名代号“刺”的伪政府上海高官,却在土肥原公馆被汪接见,这意味着汪某人抵沪了,而且入住了土肥原公馆! 换句话说,这意味着号称在上海无孔不入的军统,根本没意识到真正的汪某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我犯了一个错误。” 张安平冷汗直冒。 因为他认为土肥原不会在上海久待,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上海版图中一个致命的盲点: 土肥原公馆! 土肥原公馆起先还有警备司令部和松室机关安排的人手,但随着土肥原外调人手的抵达,警备司令部和松室机关的人被送走了,只剩下了自本土和东北而来的特务。 这是几百人的特务,在这个军统主力不得不静默之际,他们能做的事太多了! 现在只是土肥原巧妙的将汪某人秘密的接到了土肥原公馆,可若是土肥原还有别的算计呢? 这个盲点,有时候会变成致命的毒箭啊! 张安平闭目沉思,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个盲点纳入可监控范围内。 【第一,派人监视该公馆,但凡有风吹草动,即便不能知晓意图,可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第二,想办法要在土肥原公馆内发展内应。】 【第三……】 张安平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或许该启动隐藏在电话局中的钉子了。 …… 没有丝毫的意外,冢本清司入局了。 他和松室良孝一样,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当替罪羊,要么,反抗! 替罪羊不会一定会死,但一定会失去权力; 反抗不一定能赢,但赢了,那就能保住权力。 所以,对冢本来说,这就是一个单选题。 而当反抗的方式被摆在眼前以后,冢本唯一的一丝忐忑也消失了。 说实话,绝大部分、不,应该是所有的在沪日本人,都非常的羡慕冈本平次。 过去的冈本会社很强大,但掌舵者冈本平次其实是很危险的,因为他背后的人在出事之后,很容易将他抛弃。 那时候的冈本会社,犹如空中阁楼,哪怕冈本拥有藤原家的背景。 但后来就变了! 冈本平次几次三番的捐款,获得了海军彻底的友谊后,一切都变了! 他和陆军的很多高官是利益体,而海军,则因为他数次的捐款、因为大炮巨舰计划而对他充满了善意。 在海陆绝对对立的情况下,陆军的利益体若是抛弃冈本,那海军一定会开心的要命,然后派兵将冈本保护起来,用实际行动打陆军脸的同时,还要支持冈本继续做大做强、再打陆军马鹿的狗脸! 但别人没法复制冈本的成功,尤其是在捐款方面——没有人愿意掏出全部身家来投资、支持派遣军,而要是捐款的…… 你怕是不知道现在所有在华日籍想要发起捐款,都要获得【新亚捐款委员会】的同意,而冈本平次,就是该委员会的会长! 典型的吃完饭砸锅的操作,却堵死了其他人复制的路,也赢得了在华日本人的一致响应——千里迢迢跑中国挣钱,总不能头上有好几个隔三差五就来逼捐的大爷吧? 一个冈本平次就够了有木有! 所以,在堵死了发起捐款这条路以后,别人就是想学也没那么个本事,除非……倾家荡产! 拥有几千日元的家庭可能砸锅卖铁的支持狗屁圣战,但家资越厚,越不会干这种蠢事——在日本,战争本就是统治阶层攫取利益的方式,怎么可能为此而损失利益?! 而现在,有一种捐款方式出现了,冢本闭着眼睛都相信只要钱到位,派遣军方面绝对会无视从本土而来的土肥原,顺便将锅扣到土肥原身上。 毕竟,在绝大多数的掌权者眼里,认认真真、矜矜业业的工作,即便出彩也是理所当然,而在工作之外能做到常人所不能,那才会被青睐! 于是乎,在上海特务机关三巨头取得了一致的同意后,明楼被任命为【维新政府财政司副司长】,并兼任76号副主任,同时,又被聘请为松室机关的首席财政顾问。 由明楼负责操作【榨油计划】。 【榨油计划】:收割中国人之财富,为派遣军谋取巨额经费! …… 张安平当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时候,就干过类似的事——一千多名被捕的国人,被张安平收取了保释金后一一释放。 这波操作为76号赚取了巨额的经费,也让一群特务的钱包鼓了起来。 这一次,他算是故技重施。 若是在战后进行清算,就张安平这种资敌行为,以军统的角度来说,合该千刀万剐。 因为以军统的行事风格来说,既然日本人要杀人,那就杀吧,总比他们能多获取资源的好。 但张安平接受不了。 中国有句古话: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他只能让这些被捕者破财免灾吧——总比被日本人肆意屠杀后将剩余之人当做劳力送走的好。 而这,便是战争。 国家危亡,人民在侵略者的铁蹄下,又哪有那么多的选择啊! (主要是解释下主角不得已为之的无奈哈。) …… 李力行因为明楼将他不放在眼里的举动,已经开始敲打他这个副手了。 第一步就是扒了明诚的职务。 明诚是明楼的兄弟,是明楼最信任的人,扒掉他的职务,这敲打的很明显吧? 但李力行得到的回复却是明楼真心实意的谢意。 李力行当时就懵了有木有! 但懵归懵,敲打还得继续,要不然他这个一把手的权威何在?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李力行不断削减明楼的分工,一旁的王擎汉跟个傻狗似的以为能便宜自己,没想到李力行直接恳请再增设一枚新的副主任,甚至都报出了提名: 顾慎言! 顾慎言本是冈本平次的人,但转投了松室良孝,算是松室良孝的嫡系心腹。 李力行认为自己这样就能让松室良孝满意,却没想到松室良孝直接拒绝了这个人选,并大方的给予了李力行自行选择副主任的权力。 【这应该是松室机关长认可了我?】 李力行非常得意,便从自己嫡系的副手中挑选了一位副主任,任命也得到了秒批。 【皇军以国士待我,我必誓死效忠皇军!】 认为自己被皇军当做国士的李力行收起自己的咸鱼状态,像磕了“枸橼酸西地那非片”一样将十二万分的精力投入到了龙华营地中,想要揪出里面的抵抗分子,让皇军知道他们没有看错人。 他李力行,是有能力的! 结果,才勃起了四天,一个消息将李力行给干懵了。 在松室良孝、冈本平次和冢本清司三人的保举下,76号副主任明楼,升任财政司副司长并保留特务委员会副主任职务,除此之外,明楼还将担任松室机关的首席财政顾问。 76号秒天秒地秒空气,但钱袋子终究是要靠财政司,也就是说,明楼瞬间变身成为了76号的财神爷。 而明楼本身还兼任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之职务——既是76号的财神爷,又是76号的副主任,这意味着他李力行在明楼面前,从一把手变成了哼哼哈哈的苦哈哈! 而松室机关的首席财政顾问,这个头衔看似没什么用,但是,在这个日本人普遍在伪政府中充当名义顾问实际掌权的情况下,明楼这个首席财政顾问就跟反向输出似的,光这个名头就能秒杀绝大多数的维新政府的高官! 也就是说,在明楼面前成苦哈哈的李力行,因为和这个头衔,变成了苦哈哈的孙子…… 这辈分降的也他妈太快了吧! 李力行算是彻底的懵逼了! 而再一次见到明楼,明楼不仅没有了前段时间的绝望,反而格外的意气奋发,像极了同时被人生四大喜砸中。 这段时间见了李力行都不打招呼的明楼,见到李力行后主动的打招呼,并诚恳道: “李主任,我看你的车不行啊!这样吧,你打个报告我批个条子,你换辆车——嗯,规格尽量高点!” 李力行被这好事给砸懵了。 这是向自己展露好意? “明司长,这车就免了,咱们76号的兄弟还欠了不少津贴都没有发,你看……”李力行试探的问起来。 “这个我知道!你让财务处把总数报上来我批!”明楼非常的大气,更大气的是他补充道:“这事是李主任你争取的,到时候得让兄弟们记你的好!” 李力行快晕了,换做他是明楼,这时候不得拿捏拿捏,把失去的权力都给夺回来吗? 怎么明楼就这么敞亮?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佯作羞愧道:“明主任,明诚处长的任命我耽搁了下,我打算提他当……” 明楼直接打断李力行的话:“李主任有心了,不过阿诚跟我抱怨说当处长太累了,正好想借此休息一段时间,他的任命你先别急——你也别自责,这件事和您无关!主任啊,阿诚的事是真的要谢谢您!” 明楼说话间不仅用到了“您”这个尊称,还再一次提出了对李力行的感谢。 说完后明楼便龙行虎步的离开,哪怕是隔着几米、十几米,李力行都能感受到四大喜同时降临后的意气奋发。 看着明楼的背影,李力行陷入了迷茫。 自诩聪明的他,这一次,真的看不懂了。 他猜想: 莫非人这一高升,就会性情大变?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哪里不对!】 李力行作为一个特工,怎么可能相信狗改吃屎、狼不吃肉、浪子回头这种事? 这个世界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 反倒是一定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李力行格外的谨慎,生怕这是明楼的惑敌之计。 而日本人这时候也表现出了对明楼的绝对信任,在日本人的许可下,明楼开始插手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的事务,除了没动小野正盛所在的千人队外,其他十四个队长含日本人都接受了明楼的指挥,并展开了秘密会议。 说的是秘密会议,但开会刚结束,李力行就获知了会议的内容。 听完汇报后,李力行不由沉思。 因为汇报者也是不解! 这场会议,主要内容不是如何辨别其中的抵抗分子,不是如何获取抵抗分子的线索,而是……搞钱! 没错,就是搞钱! 会议上明楼做了很多指示,这些指示和鉴别抵抗分子是直接相反的,有人问及这种情况下哪方面优先,明楼毫不犹豫的说: “要是真的是抵抗分子,那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把他榨干!然后再废物利用!”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搞钱和鉴别抵抗分子之间,搞钱为第一要素! “怎么……会这样?” 李力行越发疑惑了! 不过因为参与者中有日本人,他便坐等结果——如果这不符合松室良孝、冢本清司的意志,肯定是会被叫停的。 但结果让李力行傻眼,冢本清司也好、松室良孝也罢,在接下来的两天中,居然没有叫停! 期间冢本清司甚至出现在了龙华营地,也没有叫停! 【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李力行猜测之余又不免暗暗伤神,原以为皇军是以国士待他,没想到是自己多情的土豆乱发芽了…… 【算了,明楼现在对我也非常友善,既然他这样,那我也大气些!】 边这样想着,他边唤来了安插在明楼身边的钉子,打听起了明楼最近的种种。 钉子开始了汇报,汇报中,他无意间提及了一段对话: “明处长(明诚)昨天问说有必要把他当回事吗,当时明主任说‘对一个将死之人多点尊敬,以后也能少点怨气不是’。” 李力行听后浑身一个激灵。 他确信这段对话中的“他”、“将死之人”,指的都是他李力行! 将钉子打发走,李力行不由自主的轻声自语: “将死之人?” 在明楼眼中,我是一个将死之人? 李力行浑身的冷汗直冒。 他第一反应是明楼是抵抗分子,但旋即又打消了这个猜测。 再结合明楼的种种异常,再结合这段时间的种种情况,身处居中的李力行,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他妈要被当做替罪羊了?】 李力行差点跳起来,强迫自己冷静后他开始仔细思索。 明楼前段时间绝望不已,还对自己扒掉了明诚的职务表示感谢,也就是说,那时候的明楼,意识到他也要被当做替罪羊了? 难怪够鈤的松室良孝不愿意让顾慎言出任副主任! 可明楼为什么又蹦跶起来了? 正风中学遇袭? 没错! 就是那晚,那晚明楼见了松室良孝,又见了冈本平次,然后就受到了日本人的青睐,成为了财政司副司长,成为了松室机关的首席财政顾问! 然后,更是将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的目标更换了! 也就是说,那晚明楼获取了信任? 那…… 嘶—— 李力行懂了! 一开始,在这个局里,他和松室良孝他们,都是替罪羊! 都是土肥原磨刀霍霍要宰的对象。 明楼意识到了这点,然后,和松室良孝搭上了关系,最终有了破局办法。 再然后,他李力行,就成了铁打的替罪羊? 想明白这点后,李力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天杀的小日本,我李力行一心为你们效力,你们居然……想害我!】 (人杀猪的时候,是不会在乎猪想什么的,同理,日本人想要将李力行当做替罪羊,会在乎他想什么吗?) (日更破万了!激动!)(本章完) 第48章:一场误会引发的风波(上) 电视剧【渗透】的评论中有这么一个概括式的评论: 所有人都在摸鱼,只有齐公子在找共产党。 此时日本人手里的两个营地,也是这种情况——除了小野正盛负责的一个千人队外,其他人都在明楼“捞钱方针”的指导下为捞钱而磨刀霍霍。 这离不开明楼在私下里的许诺: 事后每个队将按照一定的比例返还一部分钱财作为犒赏。 所以14个千人队的主审官,摇身一变都变成了贪财的大蜥蜴,想尽一切办法开始从关押的每个人身上榨油。 作为十五名主审官之一,小野正盛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他因此找过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但得到了两人冷淡的回应后,他似乎也明白了过来,开始装起了哑巴,除了自己的千人队外,其他队的事,他不闻也不问。 小野正盛虽然做到这一步了,但内心还是非常反感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所作所为的。 他时常在内心指责两人: 【你们会是帝国的罪人!】 但他却不会因此去掺和,他很清楚,中佐军衔的他若是卷入这种政斗中,一个不慎就会化为湮粉! 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只有干好份内之事——而他的分内之事,就是对手下的千名在押中国人,进行各种方式的分化、利诱、折磨,从中获取有用的线索。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将手下的千人分成了20组,并以五十抽一的方式相威胁,要求每一组人至少提供一条线索。 即便是道听途说的他也能接受,同时还会从提供了线索的小组中,随机抽出一人进行优待。 这波操作让他不出意料的获取了五十条无用的线索,但小野正盛并未在意,而是将抽出的50人组成了第21组,并开始了明显的优待。 所谓的优待只是提供比其他组更多点的食物、更多量的饮用水。 然后,他开始了第二轮。 这一次,他还是沿用了之前的方式,唯一不同的是他会根据各组提供的线索进行排名,排名前三的小组,会受到比第21组(单独优待组)更好的待遇。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这一次,小野终于收获了几条有用的线索。 根据这几条线索追查下去,小野发现只有一条能继续追查,剩下的线索都已经被切断联系,对此小野并不意外,反而将人力集中追查这仅剩下的一条线索。 查着查着,一条“大鱼”显露在了小野的面前。 田鲁宁! 法租界的一名商人,而根据追查下来的线索显示,田鲁宁手下的伙计,至少有四个人参与了不少于十次的物资运输——这些物资都运到了淞沪游击队的手里。 小野推测田鲁宁十有八九就是地下党。 于是,他通过黄道会将田鲁宁秘密抓捕。 虽然田鲁宁否认地下党的身份,但在田家翻出的文件中,小野又找出了几名地下党,并成功将其中一人密捕。 用刑之后,这名被捕的地下党交代了多条情报,但其中有一条最让小野欣喜若狂。 根据这名被捕的地下党交代,一名代号“江南”的地下党高层,在不久前的大抓捕中被抓捕了,虽然他不清楚“江南”真正的身份,但根据他的了解,“江南”被捕后,地下党内部震动严重,他怀疑“江南”极有可能是上海地下党的核心层之一。 获得了这条情报后,小野立刻根据时间进行了甄别,查出了“江南”被抓的时间,通过抓捕登记表核查后,小野确定当日有3200余人被捕。 这个数字让小野有些崩溃。 他不得不边继续新一轮的线索收集,边联系明楼、冢本,意欲获得两人的支持,在龙华营地中展开大规模的甄别,从中寻找到地下党高层“江南”。 明楼获知情报后,拍着胸膛表示愿意全力配合小野的甄别,等小野一走就火急火燎的派出了明诚,让他将这个情报交予张安平。 …… 收到明诚送来的情报后,张安平的眉头皱了皱——上次和老岑见面,老岑有几次欲言又止,他当时就猜到应该是出什么事了,但老岑没说,他估计地下党那边能解决便没有追问。 没想到现在却面临这么严重的情况。 简单的交代了于秀凝一通后,张安平便去八卦报社堵老岑。 二号情报组他是最高负责人,但他跟上海地下党、江苏s委、浙江s委根本没有任何联系渠道,只能通过老岑进行联系。 老岑为他准备了一条备用的联系渠道,一旦老岑出事或者死亡,张安平能通过特定的联系方式和他的下线、2号情报组的交通员杨克成联系,以此保证2号情报组不会在他出事后跟组织失联。 当然,这种情况是老岑和张安平都不愿意面对的,但身为情报工作者,最坏的打算必须要有应对的准备。 八卦报社,身为副主编的老岑接到张安平的电话后便急匆匆下来了,上了车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安平便快速道: “龙华营地的小野正盛,逮捕了田鲁宁,通过田鲁宁家里发现的线索,抓捕了一名同志,他没经受得住日本人的刑讯逼供,向日本人提及了一条有关上海地下党高层‘江南’同志的线索。” “现在小野正盛已经在龙华营地中展开了排查。我需要知道‘江南’同志的具体情况。” 听完张安平的话,老岑额头上直接冒出了冷汗。 他声音干涩的说道: “‘江南’同志不是上海地下党的高层,他是……他是苏南根据地那边派过来的代表。” “他、他被捕前跟我见过面,我将姜思安和许忠义上缴的一大笔资金存单交予了他。” 张安平闻言推测:日本人没有从龙华营地的被捕者身上找出过巨额的存单,这意味着“江南”被捕的时候,那张存单被他藏了起来或者随身携带。 老岑也证实了张安平的推测:“他被捕后组织上的人在旅馆内翻找过,并没有找到存单。我们怀疑存单还在他身上。” 张安平问:“有多少钱?” “六十三万日元。” 好吧,这两小子把今年攫取的利润估计全都上交了。 张安平又问: “‘江南’同志被捕的时候化名是什么?他是在哪里被捕的?” “他化名叫边季可,是在香烟桥西边的‘大前门旅店’被抓的。” 听到边季可和大前门旅店这两个名字后,张安平快速在脑海中搜索——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十五个千人队的名单,早就被安插在里面的钉子拍照送到了直属情报组,张安平看过后就将其印入了脑海。 在记忆中检索到边季可的信息后,张安平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老岑没注意到张安平的异样,他说道:“安平,我会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这件事如果不好操作,你不要强行营救,小野正盛这个人非常的危险,他……” 张安平打断老岑的话,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查一查他被分到了哪个千人队,我会想办法设法营救。老岑,你先上去,我这就回去安排调查。” 岑庵衍不知道张安平已经在脑海中找出了边季可这个名字的信息,见状便点头,叮嘱了几声后下车。 目送着老岑上楼后,张安平启动汽车,开动后从嘴里骂出一句话: “他喵的!” “江南”同志的运气实在是……太衰了,15个千人队,他生生被随机分到了小野正盛的手下,根据张安平掌握的情报,他还被倒霉的分到了第19组。 小野正盛已经开启了第四轮的线索征集,而这一轮线索征集中,他提出了一个让人惊恐的方案: 他将会根据线索价值进行排名,靠后的三个小组,将执行十抽一。 而根据暂时的排名,19小组,是排名倒数第一! 这个该死的小日本鬼子,玩弄人心的方式,实在是太残暴了! 【必须想办法先让“江南”同志度过眼前的一劫!】 运气这东西太玄幻了,“江南”同志被捕后运气简直衰到没边,若是这一劫度不过去被该死的小鬼子抽中,那还谈什么营救啊! …… 在未来的1978年,社会学家根据发生在斯德哥尔摩发生的一起劫持事件,命名了一种名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心理疾病。 而在1939年的上海,日本特务小野正盛,用类似的方式pua着被捕的一千五百名百姓。 他开启了三轮的线索征集,用相较于其他人稍好些的待遇,不仅达到了【立木为信】的效果,还让这些被捕的无辜者对他有了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似的好感。 于是,他在一番假仁假义之后,开启了第四轮的线索征集。 他宣称: “皇军对你们是充满善意的,但你们中有潜藏的抵抗分子,是他们伤害着皇军对你们的友善!” “按照司令部的命令,本来要以‘宁可枉杀千人也不可网漏一人’的方式来彻底的解决抵抗分子!” “但我认为中日友好,不应该让你们这些无辜之人遭受抵抗分子的波及!” “所以我特意向司令部求情,请求不要波及到无辜者——你们也看到了,在过去的三天里,我并没有随意的杀害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我甚至希望你们中的抵抗分子能主动的站出来,不要因为他们而导致更多的无辜者惨死!” “可他们没有站出来!他们无视了你们宝贵且珍贵的生命!” “而我,也不得不进行第四轮的线索征集!根据是司令部的命令,若是这一次的线索征集不能达成目的揪出更多的抵抗分子,将对你们采取十抽一的方式进行枪决!” “但我不忍心,所以冒险改变了规则。我会根据你们21个小组提供的有效线索进行排名,排在最后的一个小组将执行十抽一的枪决。” 说到这里,小野正盛甚至假惺惺的掉了几滴眼泪,一脸歉意的鞠躬: “实在是……对不起!” 人群中的边季可都看呆了,他真的想不到人可以无耻到这种程度! 面对小野正盛这种表演,他恨不得站出来高声呐喊: 小鬼子,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 但他不能! 感受着衣领上传来的硬质感,他不敢任由自己去放肆——他可以死,可同志们筹集的六十三万日元,不能在他手上出事啊! 此时队伍被日本人带着回到了各小组拥挤的囚区,整个囚区是由六顶帐篷组成的,日本人用铁网将一个个囚区隔开,日本兵端着插着刺刀的步枪把守着隔离铁丝网——这便是日本人说的友善。 回到囚区的19小组被一个大汉聚集到了一块,大汉高声说: “诸位,日本人对我们也是抱有好心的,你们看21小组和隔壁的5组还有13组,他们现在在皇军的关照下吃的比我们好,就连帐篷都比我们多三顶!” “诸位,不说这优待了,现在小野太君顶着压力给我们争取到了好条件,各位可一定要使劲回忆,一定要想起有用的线索,不能浪费小野太君的一片赤诚啊!” “咱们组提供的线索总评分已经是垫底了,这一次要是提供不出能获得高分的有用线索,小野太君也保不住我们啊!十抽一,咱们这里49个人,就得死五个!” “各位爷,一定要好好回忆,有线索的话不要藏着掖着!咱们就是因为天杀的抵抗分子才被波及抓进来的,凭什么还要保护他们?” “凭什么!” 听着这个大汉令人作呕的演讲,边季可心中的杀意不断暴涨。 狗汉奸! 天杀的狗汉奸! 为了多一个窝窝头多喝一口水,就拼命的舔日本人,恶不恶心? 可他又不得不将杀意隐藏。 见周围的人都做回忆状,边季可也不得不装出这幅样子。 但此时的他心里也暗暗发愁,自己被捕以后运气可谓是衰到没边了,若是这一次不幸被日本人十抽一抽中可怎么办? 他不怕死,可他怕自己死后藏在衣领中的存单被发现——若是如此,他就是革命的罪人了! 他这副发愁的样子倒是很匹配现状,暗中悄摸观察的特务没有发现异常后便将目光换到了其他小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19小组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向不远处登记的特务开始提供线索,比起过去的三轮,这一轮提供线索的人更多了,有的人甚至道出了好几条的线索,这也让边季可倍觉悲哀。 没有觉醒的人,在日寇的操纵下,着实的可怜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饥肠辘辘的人们,终于等来了午饭。 午饭还是一个难以吃饱的窝窝头配一丁点咸菜外加一碗水,负责分配的还是76号的特务,19组的49人被分成四列,挨个上前从特务手中领取窝窝头并喝水——喝水的碗只有一个共用,领取窝窝头的同时就要喝完,大多数人都是当场狼吞虎咽的将窝窝头当场啃下并喝水。 边季可顶着自己的编号在列队的时候随意的走进了旁边的队列,但巡查的特务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嫌弃”的将边季可推到了最边上的一队,莫名的举动让边季可心中一跳。 因为此时的他按照顺序的话,就是最后一个领窝窝头了。 有意还是无意? 边季可压下心中的悸动,暗中观察了起来、 经过一阵时间的等待,领取窝窝头的队伍就剩下了七人,边季可暗中盯着特务分发窝窝头的情况,发现对方在有意无意的规避着其中的一个窝窝头。 眨眼功夫就轮到了边季可,这个窝窝头果然被发到了他手上。 特务状似无意的催促:“吃完赶紧喝水!” 边季可心中了然,双手捧起窝窝头狼吞虎咽起来,果然吃到了硬物——应该是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乘着用公碗喝水的机会,边季可将纸条吐到了手上悄摸的倒进了袖子里,等回到自己的囚位后他耐心的等待了一阵,才借口上厕所去了旁边臭气熏天的厕区,悄无声息的将纸条倒出来。 【线索:9日夜在狄思威路见到四人、携枪、疑似抵抗分子。】 飞速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边季可便将纸条塞进嘴里咽了下去。 【这应该是上海的党组织为我准备的度过难关的线索。】 上完厕所回来的边季可坐在自己的囚位上思索起来,在一阵斟酌后,他选择了信任自己的同志,在下午即将结束线索征集的时候,带着犹豫将这条线索报了上去。 【我死不要紧,藏着的存单要送出去!】 边季可回想着发放窝窝头的特务,心中暗下了决心。 而此时的他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这份决心,差点坑死了张安平。(本章完) 第49章:一场误会引发的风波(中) 在确定了“江南”同志的危险的处境后,张安平冒险做了一件事: 通过安插在76号的特务,向边季可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免得他在小野正盛掀起的第四轮线索征集中出事。 因为时间很紧迫,张安平便违规干了一件事——通过安插在76号内的钉子,向边季可提供了这条线索。 之所以说是【冒险】、【违规】,是因为他使用的渠道是军统的渠道! 而边季可的身份是地下党! 但张安平没有办法,先不说地下党那边具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就是通过地下党来完成线索的传递,时间上也来不及。 所以他只能用军统的渠道。 这条线索会暴露上海区的一个交通站,但交通站本身就有地下密道,不会被日本人得逞,且他还会在交通站内准备一些“有用”的情报,这些情报的份量足以让边季可度过难关。 边季可的难关是度过了,但怎么才能将边季可营救出来?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从源头解决这件事。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制造问题的人是小野正盛,那就想办法让小野正盛滚蛋。 【该如何让小野正盛离开龙华营地?】 采取暗杀之类的办法,只会让日本人意识到在小野正盛控制的千人队中有大鱼,这种方式不可取。 最好的办法就是由松室良孝、姜思安或者冢本下令将小野调离,但小野是土肥原自东北调来的特务,目前还属于土肥原的人,三人是可以将小野调离,但这等于现在就跟土肥原撕破脸,没有足够的理由的情况下,根本不能这么做。 怎么样才能合情合理的让三人调走小野? 张安平思索了许久后,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让小野能妨碍到松室良孝他们的计划,这样松室良孝和冢本就不得不想办法将小野弄走。 这样的好处是姜思安不会参与太多——在张安平设想的日军上海特务机关的权力政斗中,姜思安是站在松室良孝这边的,但也不能彻底的得罪土肥原,甚至要做到即便是帮助松室良孝,也不会在土肥原心里掉太多的分。 这样才能保证土肥原不会在事后对满是黑料的冈本会社动手。 所以姜思安不宜直接下场。 具体的话该怎么做? 张安平思索许久后,决定让小野变成如鲠在喉的那根鱼刺——就让小野先败坏掉明楼拿钱放人的名头。 具体的操作如下: 在被捕的人中选定几名有足够经济实力的人,在他们被释放后由小野根据线索查到他们有抵抗分子的嫌疑从而再度将人抓获。 这种事情一旦闹腾起来,必然会严重影响到明楼操盘的【榨油计划】,被敲诈勒索的对象自然而然的不会轻易掏钱,免得前头花钱出来后面又被抓进去当下金蛋的母鸡。 这是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绝对无法容忍的! 如此一来,两人势必要将小野弄走。 只要小野滚蛋,在金钱的刺激下,他的线索征集计划也定然会中止,边季可也会因此安全,到时候只要花钱就能将边季可营救出去。 确定了计划以后,张安平便秘密实施了起来。 而在此时,一件让张安平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陆桥山失踪了! 陆桥山是张安平从关王庙带出来的第一波学生,也是特别组的元老。 但相比同时来上海的其他同学,陆桥山的进步速度实在是慢的离谱。 跟他同期的余则成以中校的身份去了滇缅站领导武装力量; 年前出事的林楠笙更是早早的成了一个情报组的组长; 就是宫恕、齐思远、于秀凝等人,也都成了上海区的一方诸侯。 就连他看不起的陈明,也在前不久混成了中校。 而他才堪堪提到了少校军衔,职务更不过是一个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在一个情报组中,这样的情报小组通常有五六个起步! 陆桥山的能力不行吗? 当然不是! 而是因为他在特别组的初期,选择当彼时戴处长的眼线。 张安平以张世豪的马甲在上海“浪”的时候,他不好针对这小子,但张世豪“死”后,他即便不针对陆桥山,失去张世豪庇护的他就成了无根浮萍,自然难以快速升迁。 所以他只能看着曾经的同学成为一方小诸侯而直流口水。 自认为能力不弱于同学的他,当然不认命了,可惜戴老板仿佛遗忘了他,而他也跟着上海区高层中间隔了几层,想升迁都没法找门路。 但机会,往往就这么不经意间砸到了他的头上。 一份自龙华营地送来的情报,让陆桥山嗅到了非比寻常的气息,而这,也正是他突然失踪的原因。 而这份“情报”的来源,就是边季可! …… 小野正盛对千人队的线索征集还在继续。 第四轮中,最终第九组因为线索排名最末,被随机挑出来了五个人当着全队的面被日本人枪杀,而小野正盛也趁机开始了第五轮的线索征集。 手段和第四轮类似,但线索垫底的三个小组将会执行十抽一——而在第四轮“表现”出众的小组,也获得了食物的优待。 但这些人能提供的线索是有限的。 第五轮结束,边季可从日本人的反应中推测这一轮收集到的线索应该极少,因为日本人说好的是对三个小组执行十抽一,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却发泄似的枪杀了21人。 对此日本人宣称多余的六人提供了假线索。 【应该是提供了假线索的缘故——也就是说这些人能了解到的线索已经到头了,日本人再怎么压榨也榨不出了,那接下来日本人会怎么做?】 边季可思索起来——他不相信日本人会在无法压榨出线索后放人。 更大的可能是将他们当做劳…… 不对! 边季可长期代表新四军跟各地的地下党见面,经历过长征后苏区最惨烈的白色恐怖时期,见识过国民党反动派各种手段,此时的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当日本人无法再从他们这千人中获取有用线索的时候,所有提供过有用线索的人,会成为日本人重点压榨的对象!】 嘶—— 想到这个可能,边季可头皮发麻。 这根本就不是可能,而是必然! 外面的同志明显低估了日本人的残暴,自己在收到外面的同志暗中传来的线索后,大意了! 而外面的同志传来的线索,必然是有用线索。 那就是说,他其实已经上了日本人的重点“关照”名单。 意识到这点后,边季可后悔的想撞墙,这线索就不应该提供! 想到日本人顶多再经历一两轮无果的线索征集后,就会对自己这种提供有用线索的人图穷匕见,边季可之前升起过的念头越发的强烈了。 我可以死,但这张不记名存单不能出问题! 之前好几次边季可都想将存单转交给通过窝窝头给自己传递线索的“特务”,但临了他都选择了放弃。 原因很简单,钱帛动人心啊! 这不是六十三块,也不是六百三十块,是足足六十三万日元——这笔钱,足以将天使变成魔鬼,他不敢赌。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赌。 此时的边季可,根本就没有想过给他传递线索的其实不是同志,而是军统的人,也正是因为认知的盲区,才有了这一场风波。 不得不赌的边季可,在夜晚的时候悄悄找到了一根枯枝,在黑暗中耐心的打磨,将枯枝掏空后,将藏在衣领中的存单拿了出来,塞进了枯枝中,开口的一端又用窝窝头的残渣拌水密封。 短短的一节枯枝拿在手中,却仿若千钧之重! 终于到了白天。 按照惯例要开启的第七轮的线索征集并没有如约而至,忐忑不安的被捕者们因此长松了一口气,但边季可却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有一个可能,第六轮的线索征集,日本人根本没有收集到有用的线索,所以日本人要决定结束了! 那接下来不就是对他们这些有用线索的提供者,进行压榨跟拷问吗? 意识到这点的边季可,佯装出一副庆幸的模样,但在内心却在向漫天的神佛、逝去的战友、忠诚的信仰祈祷,中午放饭的一定得是隐藏的同志啊! 许是感受到了边季可的祈祷,中午放饭的特务,果然还是那个给他传递了线索的“同志”。 其实这也是必然的事,此人是通过换班的方式获得了那一日向19组放饭的任务,不可能在完成任务后就立刻结束换班——如果真这样干,日本人是很容易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的! 所以他只能继续这个任务。 此时的边季可强忍激动,不动声色的排到了最后,在接过优待的两个窝窝头的时候,悄摸的将只有十三厘米的枯枝塞到了放饭者的手里。 接触到枯枝,放饭的特务身形明显的一僵,深深的看了眼边季可,看到边季可眼神中的嘱咐意味后,放饭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做出了他的承诺。 随后,将这一小节枯枝藏了起来,无事人似的带着空筐子和空桶离开了19组的囚区。 事实证明边季可的猜想完全没有问题,下午的时候,小野撕下了他的伪装,没有按照约定对线索排名最后三个小组进行十抽一,而是挑选了足足32人,以对方提供假线索的名义进行了枪决! 在鲜血汩汩的流淌中,小野没有掩饰的开始派兵抓人——和边季可预想的一模一样,所有提供了有用线索的人,都在这一次的抓捕中,边季可毫无意外的被带走了! 一脸惊慌失措的边季可混在茫然、惊慌的队伍中,心中暗喜: 幸好我将存单交给了我的同志! 他不经意中遥望着远方,心道: 我的同志啊,请把它带出去交给组织!它将会变成一支支崭新的武器、将会变成一颗颗射向敌人的子弹! 我的同志啊,不要辜负了我的期盼啊! …… 放饭的“特务”没有辜负边季可的期盼。 他甚至没有打开这节枯枝,而是按照规矩,在下班后将这节枯枝交给了他的上线。 他做的没有任何的问题。 但问题出在他的上线这里。 面对下线送来的情报,这名上线为难了起来——前不久启用他的下线向龙华营地的被捕者传递情报的事,是区本部越过了他的上线直接接触的他。 现在得到了回应,按理说他应该将情报交给区本部。 可他根本无法联系到区本部,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份密封的情报交给他的上线,情报小组的负责人陆桥山。 这一切都符合规矩。 而按照规矩,陆桥山也应该将情报交给区本部。 但陆桥山没有,他选择了私自打开这份情报。 原因很简单,他对区本部越过他直接向下线下令的事很反感,再加上他自认为在上海区拥有不错的背景(我一帮同学都是大佬),所以便违规打开了这份情报。 当这张存单被他用镊子从掏空的枯枝中抽出来展开后,陆桥山被上面的数字惊的合不拢嘴了。 六十三万? 日元?! 面对着这个惊天动地的数字,陆桥山的整个身躯都在颤栗。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笔庞大的金额? 为什么还是日元? 无数个疑问出现在了陆桥山的脑海中,面对不记名的这种存单,陆桥山的心中不断升腾出贪意。 这绝对是他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啊! 但很快贪意就被理智压制,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浮现——上海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笔恐怖的日元进账? 阴谋? 或者说别有内情? 在控制了自己的贪念后,陆桥山想到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想: 难道是有人在跟日本人……暗中交易? 无数的猜想在他脑海中浮现,伴随着这些猜想,一个胆大包天的念头从他脑海中升起: 不管他有没有阴谋,我……为何不去找戴老板? 只要找到戴老板,不管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问题,自己面对六十三万日元的巨额不记名存单,在这样的诱惑下都没有选择拿钱跑路,那岂不是要在戴老板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个想法让陆桥山癫狂起来,只要能获得戴老板的青睐,有了权,这钱,自己必然是会有的——没必要为了这些钱而葬送一切,甚至还要面临被追杀的风险! 想明白这些后,陆桥山彻底的将贪念控制起来,同时也有了决定: 去重庆!以怀疑的名义去找戴老板! 搏一搏,单车变飞机! 拼一拼,从此青云直上三千里! 于是,军统上海区直属情报组第六情报小组组长陆桥山少校,携六十三万日元之巨额存单,失踪了……(本章完) 第50章: 一场误会引发的风波(下缺) 打入敌人内部的钉子是分等级的。 以76号举例: 比方说明楼这一级别的,是张安平亲自负责。 而到了明诚这一级别的处级,除了处于静默状态的【死子】外,通常则是由各情报组组长直接对接。 而到了科级,重要些的是各情报组组长对接,次一些的则会由各情报小组的组长负责对接。 级别再低一些,就得是情报小组成员(情报组的下辖单位)负责。 就像给边季可传递线索的钉子,便是由情报小组下辖的情报员负责。 概括下,就是按照所处位置的不同交由不同级别的情报人员负责对接。 张安平这一次就是以上海区区本部人员的身份,越过了陆桥山这一级而跟钉子的上线直接对接,下达了传送纸条的任务。 这些行为是计入档案的,风险系数其实很大。 不过作为上海区的区长,张安平有足够的信心做好扫尾工作,所以他冒险这样做了。 在暗中完成了对小野的布局后,张安平这时候获得了新的情报——小野结束了线索征集,将所有提供过有用线索的人都单独关押起来并开始了利诱、审讯和辨别,想要揪出其中的抗日份子。 【草,这家伙真他妈阴险!】 张安平忍不住对小野破口大骂。 在他的算计中小野尝到了甜头,还会再来几轮的线索搜集,等到小野使用别的方式的时候,他射出的箭也该正中小野的脑门,这小鬼子会被调离龙华营地。 但他低估了小野的手段,也低估了被捕者们被小野pua的程度,没想到只进行了六轮便结束了线索征集。 且天杀的小野也太他妈阴险了,前脚从这些人口中获知线索,后脚就把人全单押起来,开始了针对性的刑讯和利诱。 相比一次性对付上千人,单独对几十人进行刑讯,难度差了好几个量级!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他不得不加快布局,同时又秘密见了转交线索的钉子的上线,让他通过手里的“钉子”向边季可传递一个信息: 撑住,小野马上会被调走。 伪装后以区本部成员身份秘密约见对方的张安平,在布置完任务后准备离开,没成想对方问: “老板,货收到了吗?” 听到这话,张安平心中不由格登一下。 他反问:“什么货?” 伴随着对方低声的解释,张安平的内心变得汹涌了起来。 一瞬间他便在脑海中还原了真相: 边季可意识到了危险,冒险将存单交给了给他传递过线索的钉子! 能值得边季可冒险的,只有存单! 但是…… 张安平心里跟哔了狗似的。 关键是边季可是地下党,而他交予东西的对象,是国民党啊! “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但并没有回答是否收到——此时的他已经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天杀的陆桥山可能违规拆了枯枝,八成是携款跑路了! 【我尼玛!】 算无遗策的张安平内心像是让一群羊驼蹂躏了一年似的。 他张安平算无遗策,把日本人和中国的特工之王当猴耍,皇亲国戚的孔家被他算计没了官职,中统听到他的大名就跟鹌鹑一样! 结果,居然被手下的学生给……坑了! 【我尼玛,这可是姜思安跟许忠义这两娃一分一分的攒了好几个月攒下来的,陆桥山,你还真的是……狗胆包天啊!】 此时的张安平还只是认为陆桥山是携款跑路了。 虽然愤怒,但能在他接受的范围内,他自信无论陆桥山跑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但他还是去了陆桥山的居所,进行了勘查,以防止是出了意外。 陆桥山作为情报组下辖的情报小组的负责人,在上海区也是中层领导,且因为自身的安危事关一个情报小组,所以住所、身份都是经过情报组准备的,拥有相对安全的环境和逃生出路,这也意味着他的两个住所、工作地都在区本部的掌控中。 张安平秘密勘查了陆桥山工作的一家书店,确认两天前陆桥山便“失踪”了,然后又去了陆桥山的两处住所勘查。 这一查,查的张安平冷汗淋漓。 因为他在陆桥山的住所发现了隐藏的现金和几件贵重的衣物。 尽管现金的数额不多,但一个可怕的猜想却因此浮现: 陆桥山不是鞋款跑路,否则住所内绝对不会遗留现金,贵重衣物也绝对不会留在住所! 因为陆桥山根本没必要仓皇的跑路。 这也就是说,他没有携款跑路! 但秘密住所的暗格中准备的证件却不见了。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他……去重庆了! 有六十三万日元的巨额存单,而他本身就是直属老戴的暗子,在老戴冷落了他这么久后,以这张存单为媒介向老戴“夸功”,确确实实是一种幸进的法门啊! 张安平想明白后气的牙痒痒。 我他妈成道具了! 愤怒之后,张安平闭目思索该怎么应对这件事的后续影响。 63万日元的存单,表舅必须是要询问的,虽然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善后呢? 这笔钱必须要统一说辞。 可要是统一说辞,他该怎么跟姜思安和许忠义之间统一说辞? 另外,这笔钱既然被老戴知晓了,纵然能回到上海区的手里,恐怕也只能变成上海区的经费,一笔被记录在案的经费。 可组织那边怎么办? 猪鬃生意因为局本部的参与,不适合截留给组织提供,而他之前将几个月积攒的分红都交给了老岑——这笔钱里就有他的一份! 姜思安和许忠义也是刚刚把钱交给了老岑,又从哪里凑这笔钱? 最关键的是还是边季可,作为这次事件中最关键的一环,他的身份又怎么办? 想到这,张安平的头不禁都大了。 他都能想象到老岑喋喋不休的样子,能想到下次钱大姐找到他时候愤怒的表情了。 【小野正盛,你他妈别落到我手里!】 张安平对此只能恶狠狠的隔空对小野正盛输送怨念。 被学生摆了一道,张安平的心态都有些崩了。 而又想到极其麻烦的后续,张安平的怒气不由熊熊燃烧。 陆桥山这个人,太他妈危险了! 生出杀机的张安平决定解决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之前的事他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将自己置于了险地,他忍不了。 他索性决定先跟老戴打个小报告,让表舅用家法处理陆桥山。 一道电报经中转发到了重庆局本部,张安平的愤怒透过了电文展示在了戴春风面前。 看着电文上的内容,戴老板不由失笑。 自己这个孙猴子似的外甥,居然被手下给坑了? 太好笑了! 大笑之余,戴老板心里琢磨起来,自己要不要把这笔款子扒层皮? 嗯,老戴并没有对此有太多的疑虑,因为他知道许忠义和姜思安的身份,有这两人在,出现一笔63万日元的巨款,不值得惊讶! 如果一切顺利,张安平只需要向老戴轻描淡写的解释即可。 可偏偏,意外接踵而至。 …… 还是重庆。 中统新家。 徐局长正在恼火的咒骂着自己的死对头朱家华——喵了个喵的,军统发展的如火如荼,但本身就是老大哥的中统呢? 因为他跟朱家华的明争暗斗,再加上中统的特殊性质,自抗战爆发至今,中统就没有几件拿得出手的功劳。 这不,他又在大队长那边挨批了。 一想起大队长以军统为【别人家的孩子】批评中统,徐蒽赠的心里就一肚子窝火。 想我徐蒽赠带着党务处大杀四方的时候,他戴春风还只是一个把情报从垃圾筐里捡出来,默默的请大队长观看的可怜虫啊! 想到这,他又忍不住骂起了朱家华。 这时候,一名心腹推门进来了,徐蒽赠瞪起眼睛,刚要斥责心腹不会喊报告,结果心腹就美滋滋的道: “局座,好事!天大的好事!” 徐蒽赠反问道:“姓朱的死了?” 由此可见他对朱家华的怨念之深。 心腹一愣,赶忙道:“不是,不是!是军统那边传来的消息!” 中统历经多次的改名,从党务调查科到特工总部,再到党务处、继而又改名中统,抗战胜利后的47年改名党通局,49年又改称【内政部调查局】——内政部调查局这六个字,反而完美的契合他的定位。 所以,从军统那边传来消息,对中统来说很正常——军统主军事情报,中统主党务(内政),往军统掺沙子实属正常。 “又什么事?军统那边又不声不响的干大事了?”徐蒽赠酸溜溜的,中统现在最拿得出手的就是位于上海的【日伪政治经济搜集中心】,这一点是军统的弱项,可偏偏还他妈是张安平这个瘟神指导他建立的! “不是!”心腹神秘一笑,道:“局座,我觉得这一次军统要出问题了!” “别卖关子了!快说!” “咱们在军统电讯处译电科的钉子今天翻译了一份电文,是上海那边发过来的,电文中称一名叫‘陆’的军统成员,私自携带一张63万日元的存单违规返渝,希望军统总部这边能将人拿下。”(本章完) 第51章:一场误会引发的风波(完) 上海? 张瘟神的地盘! 徐蒽赠失笑,心道:张瘟神啊张瘟神,你他吗也有今天啊! 他有种看笑话的心态。 别看前段时间、年前跟张安平合作的挺好,甚至在张安平的指挥下,中统大杀四方,破获了多张日谍在渝的情报网,受到了大队长的嘉奖,但对张安平他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心腹没看到徐蒽赠因此狂喜,不解道:“局座,您怎么不高兴?” “你看不出我很高兴啊!”徐蒽赠瞪了心腹一眼:“我看笑话我高兴行了吧!” 心腹急眼了,连说话方式都不注意了:“局座,你难道没意识到这其中有问题啊!” “问题?什么问题?” “局座您想啊!这笔钱是日元!63万的日元!这可不是小数目!如果是军统上海区通过‘正规’途径获取的,这名叫‘陆’的军统成员,怎么可能带着存单来重庆?他这分明是察觉到了什么您说对不对?” 看徐蒽赠闻言皱起了眉头,心腹又说: “我们的人注意到在军统本部流传着一个消息,说徐百川嚣张跋扈不将局本部放在眼里,俗话说空穴不来风啊!前脚这个消息传起来,后脚就有这一笔63万日元的存单,再加上还是军统的人获得了存单后急匆匆的从上海来重庆,怎么看其中都有问题!” 徐蒽赠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心腹知道这是局座在思考,便悄悄后退了两步,静待徐蒽赠思索。 心腹的话,还真的引起了徐蒽赠的慎重思考——心腹的话不对,他知道上海区真正的话事人是化名张晓的张安平,所以心腹的话不成立。 但有一点,这63万的日元存单,能被军统上海区的人认为是“赃款”而送来,必然其中有不少牵扯! 天杀的瘟神一定在牵扯其中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招惹瘟神——瘟神这小子太邪门了,孔家都倒了血霉,自己和瘟神关系算是缓和了,没必要招惹。 可是…… 若是朱家华呢? 自己知道瘟神的底细,可朱家华不知道啊! 朱家华现在在中统抢班夺权抢的利害,现在正异常嘚瑟呢,要是让他招惹瘟神呢? 徐蒽赠思索着可行性,想起张安平的邪门,他越发觉得有必要让瘟神瘟一下朱家华这王八犊子了! 下定决心后,他示意心腹走近: “想办法把这条消息告诉姓朱的人,懂?” 心腹一脸的不解:“啊?局座,您这是……” 中统主内,这时候能揪住军统的问题,多露脸的事啊! 徐蒽赠怒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心腹忙道:“局座英明!属下明白了——您这叫隔岸观火!” 拍完马屁,心腹便急匆匆的出去安排了。 他通过手段将消息泄露给了朱家华一系的中统特务,当这个情报被送到朱家华案头后,朱家华的反应跟徐蒽赠的心腹一致: 好机会!军统现在越发嚣张了,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了! 于是朱家华向手下下令: “立刻调查‘陆’这个人具体的身份,另外派人去各个码头,一旦有‘陆’的照片,立刻分发给各码头!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将人秘密带回中统本部!” “是!” 六个小时后,码头。 坐船而来的陆桥山下船进了码头,在拥挤的码头中穿行间他又不自觉的摸了摸口袋,感受着纸张的触感,他又松了一口气。 等从码头挤出来以后,他的心就开始火热起来。 重庆,我陆桥山来了! 从此往后,我陆桥山就要飞黄腾达了! 俗话说天狂有雨、人狂有祸,正yy着自己未来飞黄腾达一言决无数人之生死之际,几个人上前围住了他: “陆桥山?” “你们是?” “中统局调查处——跟我们走一趟吧!” 此时的陆桥山,自恃是军统成员,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 中统,局长办公室。 一名中统高层快步拿着审讯报告走进了朱家华的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来,朱家华笑着问道: “这是招了?戴春风总说他军统的人都是铁打的,没想到不到三个小时就全撂了,天明兄当真是了得啊!” 中统高层腹诽: 他又不是日本人或者赤色份子,面对的也只是自己的调查,有必要死扛吗? 他笑着道:“还是局长您高见,定下了审讯基调,陆桥山感您威德,便没有顽抗。” 朱家华矜持的摆摆手,随即道:“说说具体到底是什么情况。” 和徐蒽赠一样,朱家华也很不舒服军统骑到了中统头上,徐蒽赠挨过批,他朱家华也没少挨批,现在有一个能收拾军统的机会,朱家华不想放弃——哪怕他猜测这个局是姓徐的给他挖出来的。 但他还是很想借机收拾收拾军统,让军统知道谁才是大哥! 不过朱家华不是少谋之人,收拾军统之前,他必须要弄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师出有名才能在收拾了军统后让军统老老实实当老二,要不然就是授人以柄。 作为一个老政客,这点,他比谁都懂! “局长,根据陆桥山的供述,这一笔高达63万日元的款子,是从日本人囚禁被捕者的营地中传出来的,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其实也不清楚。” “但他猜想这笔钱一定是有问题的。因为上海区那边的经费用的都是法币,外币的话主要是美元和极少量的英镑。” “而这么一大笔钱,他猜想极有可能是上海区高层中有人跟日本人勾结做生意的获利。” 朱家华来了兴趣: “勾结日本人做生意?有证据吗?” “没有,只是猜测。但在上海有一个冈本会社非常的出名,这个会社暗地里就是走私各类违禁品挣钱的,他们不管是在日本人那边还是国府这边,都拥有极深的人脉。” “所以陆桥山推测这笔钱极有可能就是这种分红——这也是上海区高层直接越过他的原因。” 朱家华呢喃道:“只是猜测吗?” 这名中统高层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道要是有证据那就好了! 军统跟日本人做生意,这件事朱家华不是不知道——军统的日子为什么比中统好?军统的武装为什么比中统多? 军统凭什么能手握几万忠救军? 两家从上面要来的经费都是差不多的,而军统之所以能将中统一骑绝尘的甩在后面,不就是因为军统干掉生意多吗? 这年头,赚大钱的生意,哪有见得了光的? 朱家华再三思索后,终于有了决定: “查!” 他目光冷下来,大义凛然的说道: “值此国难之际,军统深受委员长之信任,不想着杀敌报国,居然勾结日本人,私下里跟日本人眉来眼去!我朱家华深受委员长信任,岂能坐视不管?” “天明兄,麻烦你牵头组织一个调查组亲赴上海去核查!” “此行事关重大,天明兄行前一定要大张旗鼓,让军统知晓我方之行动!若是军统能幡然醒悟,倒是能省去天明兄一番辛苦!若是军统执迷不悟,就让他戴春风知道什么叫霹雳手段!” 听到这段话,这名唤做覃天明的中统高层顿时明白了朱家华的真正目的。 查是假,让军统心生胆怯而向中统服软才是真——军统只要服软,中统必然借此机会涉足军统的一些行当以谋取利润! 【要不人家是局长,我就是一个跑腿的呢?这格局……就是不一样啊!】 …… 戴春风没等到陆桥山。 就在他以为陆桥山没有来重庆,反而是携款潜逃的时候,在中统的内线传来了情报: 陆桥山被中统密捕了! 娘希匹! 学着大队长愤怒的骂了一句后,戴春风立刻下令严查译电科,同时准备亲赴中统,向中统要人。 63万日元,他戴春风必须出动啊! 结果还没上车,中统那边就传来消息: 中统拟以覃天明为首牵头组建一个调查组前往上海调查这笔款项之来路。 注意,这不是内线传来的消息,而是在中统闹得沸沸扬扬,没打听就传了过来,速度快的让人……目瞪口呆。 很明显,这是中统故意为之。 【姓徐的,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又想招惹我家安……】 不对! 戴春风突然反应过来,自家外甥坑的徐蒽赠连裤衩子都没保住,现在缓和了关系,就徐蒽赠的性子,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可能又去招惹自家外甥? 这63万日元,换做军统内其他人,徐蒽赠肯定死咬着不放,但这是安平啊,是手握猪鬃生意的自家外甥,他姓徐的脑子进了几吨水去招惹? 【不是徐蒽赠——那就是朱家华?】 戴春风反应了过来。 朱家华这老小子野心勃勃,压的姓徐的喘口气都困难,要不是外甥帮着姓徐的抓了一波日本人,姓徐的现在该哭了——所以,是这老小子觉得自己能耐了,想从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 戴老板笑了,还有这好事? “不去了!” 他这时候才不会去服软,你朱家华不就是想借此在我的军统身上撕开一条口子吗? 好啊! 我让你撕! 戴老板一脸的开心,你怕是不知道我外甥属刺猬的吧? 想以此为由在我身上咬一口肉,看我崩掉你满嘴大牙且从你身上割下十斤肉! 感觉自己轻了十几斤的戴老板再度龙行虎步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美不滋滋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极了后世兴致勃勃的吃瓜群众——他现在就等着中统的调查组被外甥玩死! 这时候秘书进来汇报:“老板,查清楚了,是译电处的米宗性。” 戴老板的神色顿时冷下来:“吃里扒外的东西!” “毙了吧!” “是!” …… 朱家华没等到戴春风来访。 “很好!” “都说戴春风嚣张跋扈,我算是见识了!台阶我给你准备了,是你不当回事!” “既然这样……”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他一声令下,覃天明组建的调查组当即从重庆出发,直奔上海。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安平这时候也收到了中统调查组即将抵沪的消息。 【这下……真的得找老岑了。】 张安平一脸的悲苦,钱大姐,你相信我,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来是一章搞定的事,我分成两章了,所以……还有一章!)(本章完) 第52章:算计“喀秋莎” 如果是需要向老戴交差,张安平其实连解释都没必要。 他只需要在事后打一个补钉即可——而且因为只有老戴知道情况,也不会因此留下一个明显的隐患。 但现在不行了! 中统也知道这件事了! 知情人的范围扩大,这意味着这件事成为一个“疙瘩”,只要是当事人不死光,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疙瘩”都可能会成为一颗炸弹。 这也意味着张安平之前设想的准备都不够安全了。 他必须马上跟老岑接头,商讨如何应对这件事。 通过电话发出了跟老岑见面的讯号后,老岑便马上有了回应,预定傍晚在饭店包厢接头。 “老岑啊,你到时候别一个劲的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啊!” 张安平暗暗叹息,他不怕老岑批评他,反正他张安平脸皮贼厚,能硬扛炮弹,但他就怕老岑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长久的被负罪感困扰。 【真怀念和老郑相互打掩护“坑”老岑的日子啊……】 确定了和老岑的接头时间,看时间还早,张安平又处理起了手上的事。 给小野正盛挖的坑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在张安平有意的引导下,小野正盛已经抓了六个被高额保释金释放的人,这番行为已经引发了一些人的担忧,昨日明楼能“敲”到手的保释金已经少的可怜了。 只待再酝酿两三日,估计松室良孝就得下手对付小野正盛了。 【希望“江南”同志挺得住这最后两三日。】 张安平悠悠的叹息一声。 …… 傍晚,张安平抵达了和岑庵衍接头的饭店,进了包厢后,他发现老岑在见到他后,居然长舒了一口气! 不是那种见到他平安后的长舒一口气,更像是那种担心自己作妖? 张安平惊奇不已,道:“老岑,你不对劲!” 老岑难得的老脸一红:“我是真怕你……女装。” 最后两个字声音很轻。 张安平憋笑:“不至于吧!都多少次了?你还没习惯?!” “今天不一样。”老岑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张安平从未见过的温柔之色,这让张安平更是好奇: “怎么不一样?你要是不说清楚,嘿嘿……” 张安平故作威胁状。 老岑不想瞒着张安平,露出了一种张安平从未见过的羞涩状,然后说道: “待会我要和你嫂子接头。” 啊? 嗯? 张安平惊讶:“你结婚了?” 他虽然把岑庵衍唤做老岑,但老岑并不老,31年第一次见老岑的时候,那时候的老岑还是一只娇嫩的“小牛”——那时候的老岑也不过24岁! 一晃八年过去了,老岑也不过32岁。 其实老岑长得不赖,也就比他差一丁点,这也是张安平为何要给老岑立人设的原因。 他还想着等抗战胜利了,给老岑说媒呢! 没想到老岑结婚了?! “我们夫妻是第一次反围剿的时候去的苏区,因为我在上海有关系,所以后来组织上派我来上海工作。” 岑庵衍简单的解释: “你嫂子就留在了苏区。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长征,你嫂子因为照顾伤员便没有跟随大部队转移——也就是那时候起我跟你嫂子失去了联系。” 岑庵衍叹了口气,接着道:“‘江南’同志因为携带巨额的存单被捕,苏南根据地的同志担心其中有问题,便派出了一个调查组来上海调查,我也是昨天在跟调查组的同志碰头的时候见到了你嫂子。” “你嫂子告诉我,她之后转入了地下工作,但因为暴露不得不撤离加入了游击队。游击队整编后她就进了第一支队工作,去年跟随第一支队北上开辟了苏南根据地。” 老岑虽然说的平淡,但张安平能想象其中的风险——一个女同志,在大部队长征后照顾伤员,之后又进入残酷的地下战线,后来更是暴露而撤离,其中的风险可想而知! “嫂子巾帼不让须眉!”张安平竖起大拇指,但随后还是不得不提醒:“老岑,你跟嫂子的关系……现在不能外泄!” 这样的提醒,对于一对失去联系五年的夫妇来说,其实是很残忍的。 但地下战线就是如此。 “我知道的。”老岑认真的点头,解释:“我和你嫂子的情况只有这次调查组带队的上级领导一人知晓!他也照顾我和小莹,指定让小莹今晚跟我接头。” 这就是他在看到张安平没有女装后长舒一口气的缘由——张安平女装的时候,身上香水的味道很浓,他不想在接下来接头的时候让失联五年的爱人嗅到这种味道。 尽管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爱人不会说什么,可他不想啊! “还是上级领导同志体恤人。”张安平感叹一声,但随即心里苦笑,接下来的内容,怕是会让老岑没心思跟爱人缠绵吧。 岑庵衍止住了这个话题——他之所以要讲私事,是因为张安平敌后工作的特殊性,他不想让这样的同志认为自己瞒着他什么。 现在说开了,他便进入正题: “安平,苏南的调查组在确定‘江南’同志的情况下,认为现在最关键的是从‘江南’同志口中获得不记名存单的位置,以免出现最严重的后果,你有办法让人跟‘江南’同志见面吗?” 岑庵衍的话很残酷,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级领导必须要确保这笔资金的安全。 63万日元,合十八万美元! 这几乎相当于张安平在美期间的转账总和了! 换成法币得两百多万——现在法币贬值严重没错,但两百多万,终究不是个小数目! 张安平闻言没有回答,反而询问:“这笔钱的事,现在知情人有多少?” 岑庵衍不解其意,但还是回答:“上海地下党这边只有一人知晓,苏南根据地的调查组,核心的五名同志全都知情。” 张安平忍不住倒吸冷气,又追问: “那苏南根据地那边呢?具体有多少人知道?” “不清楚,但我估计领导班子的同志应该都知情吧。不过他们不知道来源。安平,怎么了?”岑庵衍看着张安平,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 张安平听得牙疼。 最开始以为只要应付老戴即可,之前得知中统插手了,事情的难度增加了,但张安平并没有太头疼。 可现在却发现知情人更多了。 那这件事麻烦就大了! 在原先的情况下,这笔钱的来路张安平可以解释成这是姜思安的钱。 但现在不行了,因为地下党这边、新四军这边有不少人知情了,一旦泄露出去,很容易跟这边的这笔钱对上号——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你说是姜思安的钱,为什么会出现在地下党手里? 莫不是说这笔钱是姜思安给地下党的? 再引深点,给地下党的钱,你张安平为什么会从地下党手里拿到? 一旦这个雷爆了,足以将张安平炸的粉身碎骨! (插一句话啊,我之前没想到这茬,写着写着发现了这个bug,不得不改文,之前写的一章直接废了。呜呜呜……求月票安慰。) 当然,知情范围不大,泄密的可能性也不大,但万一呢? 张安平的身份,经不起这个万一。 看张安平的神色不对,老岑不得不再次问: “安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安平苦笑一声后,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从通过军统的渠道向“江南”同志传递线索、到“江南”同志对军统钉子的身份产生了误解、再到被天杀的陆桥山“携款跑路”、最后到军统中统的暗斗导致中统调查组马上到来,他一股脑的统统告诉了老岑。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老岑的脸色从发红向发白开始了转变,当得知中统带走了陆桥山后,他的脸色已经是一片的惨白了。 而等到得知中统派出了调查小组即将抵沪,老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起来。 最开始他心疼这笔巨款,因为这意味着哪怕是张安平最后拿到钱,这钱等于上了军统的帐,跟地下党无缘了。 但等到最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意识到这件事已经等于在张安平身边埋了一颗随时都会炸的雷,这个结果让他更难以接受了。 他自责到无颜见人,都想一了百了了! 他的手忍不住颤栗,费了好大劲才涩声道:“安平,你有破局的主意吗?” 老岑此时完全没了方寸,他是经验丰富没错,可这件事却直击他的软肋。 张安平的安全,在老岑看来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可现在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张安平处境极其危险——中统调查组他相信张安平能应付,可如果新四军、苏南调查组这边出问题呢? 一旦被国民政府所知,张安平的身份铁定暴露! 【我就不应该让安平介入啊!】 张安平皱眉思索,窒息的沉默让老岑忍不住紧握拳头,他恨死了自己。 “如果……如果这笔钱是‘喀秋莎’所为呢?” 张安平将自己灵光一闪的想法道出。 岑庵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顺着张安平的思路琢磨起来。 因为一次泄密的缘故,“喀秋莎”这个代号戴春风是知道的,上海区也一直挂着一个任务,那就是找到为地下党提供资金的“喀秋莎”。 已知“喀秋莎”是地下党,那么,张安平的所作所为,就成了从地下党手中夺取这笔资金了。 顺着张安平的话,岑庵衍道:“那‘江南’同志就得是你策反的钉子?” 张安平继续道:“我通过一条密线策反了边季可,边季可受苏南根据地的派遣来到上海,从‘喀秋莎’手里获取了这张不记名的日元存单,还没来得及给我,便在日本人的抓捕中被牵连遭到了逮捕。” 岑庵衍一脸喜色: “然后就有了接下来发生的事?说得通!现在都说得通了!” 张安平皱眉道:“可是这样的话,边季可就得背负叛徒的骂名了。” “安平!”岑庵衍沉声说道: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知道这样对‘江南’同志不公平,但除了这样,我们别无选择!” 随后他又说道:“‘江南’同志拥有丰富的敌后斗争经验,正好让他借机进入军统,有他存在,也可以当你我之间的桥梁,你觉得呢?” 张安平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随后他道:“那我们得完善下‘喀秋莎’的身份——边季可是怎么跟‘喀秋莎’接头的,又是怎么获得这张巨额存单的,都得做准备。” 岑庵衍思索着说道:“以明镜同志为核心布置下这个交接过程怎么样?” “我们可以‘掐除’线索,但以后若是军统复查起来,这条线终归是有用的,你觉得呢?” 张安平想了想,同意了岑庵衍的说法——他的防火墙有两道,明镜和曾墨怡,明镜是第一道防火墙,满足“喀秋莎”的所有条件,关键时候可以以此来吸引注意力。 而身为他【防共委员会】成员、铁杆反共分子、大特务的他,布局针对“喀秋莎”,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会引发怀疑。 岑庵衍长舒了一口气,最大的麻烦是解决了。 可他又忍不住想起了这笔巨额的资金,心又疼的要命。 岑庵衍叹息一声后,涩声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责任,我不该在情势严峻的情况下,贸然将这张存单交予‘江南’同志。我会向组织检讨并承担所有责任,安平,如果……如果我撤回去了,我希望你尊重新来的同志……” 张安平打断岑庵衍的话: “岑庵衍同志,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是二号情报组的最高负责人,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会向上级说明——在上级没有明确的指示前,我希望你不要保有消极的态度,明白吗?” 岑庵衍知道这是张安平在揽责任,他想拒绝,但话还没出口,张安平就道: “老岑,现在有两件事需要解决。” “第一,你必须暂时先不要将存单的事告诉苏南的调查组,等到中统的调查组抵达后,你才能向调查组汇报,并向调查组坐实边季可‘叛徒’的身份,没问题吧?” “嗯。” “第二,”张安平叹息一声,接着说道:“这张存单能让苏南根据地的同志如此重视,想必苏南根据地的情况不好过。我会想办法为根据地的同志筹集一批物资,你呢在坐实了边季可‘叛徒’的身份后,要保证我跟苏南的同志们之间的联系畅通,让苏南的同志们带走这批物资。” 岑庵衍担心道:“你手上现在应该没有可动用的资金吧?” “放心吧,马上就有了。”张安平神秘一笑。 【天杀的中统关键时候坏我的事,我这一次不狠狠宰你们一刀,我以后改姓安!】 安张平恶狠狠的在心里发誓。(本章完) 第53章:上海室:谁给你们的胆子来上海调查军统? 松室机关。 松室良孝的心情糟糕透顶了。 因为他这几天才知道汪某人抵沪了——关键是他知道的时候,汪某人真正抵沪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 而之所以用“真正”这两个字,是因为他才知道,5月6日抵沪的“汪某人”根本就是西贝货,真正的汪某人,是5月8号这天才到上海的。 他松室良孝亲自参与了对汪的策反,更是安排了汪撤出重庆去越南河内,没想到到了收获关头,自己被土肥原这个混蛋给撇到了一边! 更让他生气的是土肥原知道了他用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的被捕者敛财后,装都不装了,以本土和东北带来的人手为班底,创建了土肥原机关——名义上是土肥原机关,实际上是影佐祯昭这个广岛人控制。 名为土肥原机关,实为影佐机关。 而在上海有松室机关的前提下,又建立一个影佐机关,其心可诛! 欺负人,太欺负人了! 松室良孝暗中咆哮了数次,他现在就等着土肥原找他,然后就上海治安问题展开“辩论”,先把锅甩出去。 正暗戳戳的生气,秘书敲门进来,将一份报告交给了他: “机关长,这是明顾问交上来的数据报告,您看下。” 接过报告一看,松室良孝的神色就变了:“为什么前天32万的保释金,到昨天就变成了4万?今天更是只有不到3万?” 他现在就指望能从两个营地的中国人身上榨出一笔可观的军费,从而获得派遣军司令部的赏识,从明楼开始【榨油计划】到前天一共六天的时间里,释放了四千余人,收取了超过百万不可能退还的保释金。 但昨天跟今天两天的数额,加起来居然没有破十万! 照这样下去,顶多就是两百万法币,加起来还不到五十万日元,能让派遣军司令部满意么?(法币最开始和日元的汇率差不多,狗作者按照经过贬值后估算的哈,不准见谅。) “去把明楼喊过来!我需要解释!” 本就怒火攻心的松室良孝此时更生气了。 秘书忙道:“机关长,其实这件事不是明顾问的原因。” “你知道情况?” “是这样的——小野正盛中佐大前天抓捕了多名可疑份子,其中就有四名龙华营地的释放者。” 秘书解释道:“消息传出后,不少中国人都犹豫了,生怕皇军失信,不敢轻易交钱保人。” “明主任是根据被捕者的家庭情况而设置保释金的,保释金的金额对中国人来说,是勉强可以承受的范围,他们没有再付一次的能力,所以都观望了起来,不敢轻易交钱保人。” “八嘎!” 松室良孝气的直砸矮桌,小野正盛不愧是土肥原的走狗,关键时候想要捅自己一刀啊!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秘书道:“机关长,要不我把明顾问喊来?” “不必了。”松室良孝摆手,思索起了该怎么对付小野,他目光不经意看到一份有关维新军的报告后,顿时有了主意。 “抵抗分子对维新军有渗透的迹象,小野君自东北而来,反特经验丰富,我想若是小野君能去维新军监控,必然能令抵抗分子铩羽而归。你觉得呢?” 听到松室良孝的反问,秘书马上回道: “机关长高见!” 松室良孝心中冷笑: 敢挡我的路,不管是谁,统统给我死啦死啦地干活! …… 小野正盛是在早上收到调令的,看着让自己去维新军中担任特务顾问的任命,小野正盛简直不敢相信。 “水野君,我这边刚有进展,这……” “小野君请放心,”带来任命的水野幸平鞠躬后认真道:“我一定会尽力完成阁下还未完成的工作!绝对不会让阁下失望!” “可是……”小野还想挣扎,水野幸平立刻道: “抵抗分子对维新军的渗透很严重,现在汪先生正在上海,若是出现叛乱之举,汪先生必然受惊!水野君,您的任务更重要!” 小野闻言只好叹息一声,一脸失落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看着桌上自己辛辛苦苦写下的笔记,他郑重的拿起后交给水野: “水野君,请不要辜负我这段时间的努力!” “嗨伊!” 水野郑重的允诺,然后目送小野萧瑟的离开。 看着小野的背影消失,水野将手上的笔记本扔进了旁边的水桶之中,任凭清水将小野多日的努力浸泡。 他知道顺着小野留下的线索,一定可以抓到抵抗分子的。 但是…… 但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保住老师的权力,而不是抓捕几个无关紧要的抵抗分子! 抵抗分子以后还能抓,但若是老师失去了权力,那他将何去何从? 水野想到这也是一声轻叹,但随即就挺直了腰杆,下令道:“立刻将这名单上的十四个人释放!” “剩下的人全都送往11千人队!” 随着水野幸平的下令,小野正盛十多日来的准备,化为乌有。 …… 张安平收到了小野正盛被调往维新军的情报后,暗暗的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就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一笔账: 小野正盛,日军中佐,在龙华营地期间,下令枪杀、刑讯致死无辜中国百姓共103人! 但现在还不能制裁他,只能任由这个屠夫逍遥在外。 将这笔帐记在心里后,张安平立刻安排人为营救边季可做准备——趁着现在的这股东风,要将被捕的地下党、军统和中统上海室的成员捞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张安平很大气,中统上海室的人他也捞。 但相比之下,中统的人就不磊落了。 …… 祁庆保是中统上海室副主任。 空有主任之职却没有主任人选的上海室,祁庆保这个唯一的副主任,是上海室的第二号实权人物…… 因为第一号实权人物的职务叫“顾问”。 不过随着顾问当起了甩手掌柜,他这个实权的二号人物,终于能在上海室说一不二了。 他很顺利的在上海室建立了自己的权威——因为在去年年底,他以“白不回”之名赴险去了松室机关为使,在狼穴中被囚禁了近三月后冒险脱身,这番智勇双全之举让他赢得了稚嫩的上海室的尊重,也坐稳了副主任之职。 唯一可惜的是不管上海室怎么努力,在上海这一亩三分地上,在军统耀眼的光辉下,始终是个配角,扮演着打酱油的角色。 好在上海室已经能发挥作用,不断向局本部传回各种情报,起码能给中统那张被日本人踩得千疮百孔的脸上装扮点光。 【其实这样也不错,有军统顶在最面前,上海室党部可以在后面吃香(cangeng)喝辣(shengfan)了,不会像之前那样屡次被团灭。】 祁庆保用阿q精神安慰着自己,在云谲波诡的敌腹战场,有人挡在自己前面其实是一件挺幸福的事不是吗? 被团团迷雾所笼罩的上海情报战场,他虽然无法堪破迷雾,但根据现在的局势判断,不管是军统还是隔壁的地下党,情况好像都不咋滴——日本人抓了这么多人,他就不信地下党和军统能置身事外。 再看看以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为据点的上海室,这一对比,幸福感爆棚有木有! 正在自嗨中,以店小二身份做伪装的手下进来汇报: “掌柜的,家里来人了,让我们去接一下。” 祁庆保一愣:“家里?” 手下确定的点头。 祁庆保看着手下,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家里是不是闲的蛋疼,这时候跑上海来添乱?” 一旁的手下深有同感的点头赞同。 上海室刚有点起色了,能躲在军统后面闷声发大财了,结果上面摘桃子的人来了,谁能开心? 而这名手下代表着上海室几乎所有人的心态。 原因很简单,没有上面的指手画脚,在军统顾问的指挥下,他们将两度团灭的上海室筚路蓝缕的重新发展了起来,眼看着好日子才开始,结果上面派人来了! 上面的来人是什么水平?他们一无所知! 所以他们现在对上面派来的人充满了警惕! 祁庆保虽然不乐意上面来人摘桃子,但在这种既定事实且他根本无法反抗的情况下,他只能接过电报看接人的时间和地点,看到是今晚就到后,祁庆保忍不住自语: “希望来的人不是蠢货。否则上刚有点起色的上海室就又得遭殃了!” 祁庆保在局本部没有坚实可靠的后台,之所以能成为副主任,是因为军统的顾问把上海室的酒囊饭袋都给赶走了,他自己又冒死深入虎穴,才被军统顾问提拔。 现在上面要来摘桃子,他能如何? 他又能如何? 叹了口气,祁庆保伪装后便前往车站接人。 中统的调查组是半道离开了长江航道,几经中转后乘坐火车抵达的上海,倒是不在日本特务监控的范围内,所以没有出现落地成盒的惨状,被祁庆保安然无恙的接回了给他们准备的据点。 路上,祁庆保回想着自己在中统局本部认识的名单,愣是没想出来这个覃天明是哪根葱——他在中统局本部虽然没有坚实的靠山,但好歹是呆过两年,他怎么没在中统的英雄谱中见过这个名字呢? 【他奶奶的,保不准是局里扩招后从哪弄来的洋和尚!呸,真以为洋和尚会念经啊!】 【他奶奶的,有靠山有背景,升官发财就是容易!】 一路无话,到达据点后,覃天明便有模有样的询问起了上海室的种种。 带着审讯的口吻让祁庆保非常不爽,但不爽归不爽,祁庆保以为这是新官上任前的杀威棒,不想让人当骇猴鸡的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进行了回答。 答着答着,祁庆保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家伙格外关心隔壁的军统? 【这是看军统干得如火如荼眼馋了?】 祁庆保心中大骇,他不怕来个贪生怕死的主任,也不怕来个一心只想捞钱的主任,更不怕来个耍官威玩手段的主任,可就怕来个眼高手低想赶超军统的二傻子。 眼见对方这么关心隔壁的军统,他只好在回答中委婉提及军统上海区跟中统上海室的本质差别,想以此让对方认清现实。 可这样的话在覃天明耳中就是: 爷,军统太强了,我们要当孙子! 覃天明能乐意? 拜托,他可是来调查军统的! 【难怪上海室如此不堪!一个个畏敌如虎,岂能将上海室发展起来?】 覃天明心里嫌弃,萌生了要不要自请外派来执掌上海室的心思——他自信在他的指挥和领导下,上海室一定能拳打军统、脚踢日伪,顺便还能迎合领袖心思,打击地下党。 因为不满意祁庆保对军统的畏惧,覃天明便没有道明来意,反而以上官的口吻交代祁庆保,未来几天上海室要听他的指挥——干好了局本部有奖,干不好了全都去刺杀小鬼子去。 这番话听得祁庆保心里直骂“他奶奶的”,但在局本部来条狗也比下面的人要大一级的情况下,他又能如何? 这也是地方面对本部的无奈之处。 这时候的祁庆保很疑惑,覃天明来了以后也没有直接履任主任职务,却又要上海室围着他转,这是要干什么? 而他的疑问,在第二天覃天明结束了让他眼花缭乱的“调查”后终于得到了解释。 “庆保兄,今天上海室做的非常好!不过有件事得劳烦庆保兄。” 祁庆保依然保持他的低姿态:“特派员您有吩咐请讲,属下一定竭力配合。” 覃天明笑吟吟道:“庆保兄,你能否替我邀请军统上海区徐百川到租界一会?” 要见徐百川? 祁庆保心头苦笑不止,军统上海区从没有将上海室当回事,以前的顾问是张世豪,张世豪死后直接改派了一个没听过名字的中层赵友武(徐天之化名)当顾问。 上海室在军统上海区的眼里,连一个情报组都不如,我他妈算什么东西去请徐百川? 看祁庆保面露为难之色,覃天明不悦道:“庆保兄,我知道你畏惧军统,但没想到你居然畏惧到如此程度!” “实话跟你说吧,我这次来上海,就是为了调查军统上海区!这件事局长很重视,一旦有证据,此事就能转呈委座!” “庆保兄,如此露脸之机会,你不妨好好想想!” 覃天明拍了拍祁庆保的肩膀后,大摇大摆的离开,给祁庆保思考、权衡的时间。 他是去年才加入中统的,上任后两次升迁就成为了中统的高层,因为一直身处重庆的缘故,本能的认为中统虽然现在被军统压着,但中统负有党务调查之责,军统就该接受中统的调查! 而身为局本部的特派员,地方之权利在他眼中如浮云,尽管祁庆保用一天的时间隐晦的告诉他,对情报战线而言,上海乃是军统的一亩三分地。 可覃天明哪在乎这个? 今天跟着祁庆保转悠了一天,他发现在上海想要调查军统,难度太高了,所以他便想出了这么一招: 鸿门宴! 让祁庆保以sh市负责人的身份将徐百川请来,他则带人拿下徐百川,从徐百川嘴里获取口供进而为朱家华提供弹药,让朱家华在委座处对军统发难。 所以他用“能转呈委座”来诱惑祁庆保。 他认为如此诱饵跑下去,祁庆保必然动心。 那祁庆保动心了吗? 看着覃天明消失的背影,祁庆保忍俊不禁的笑了。 覃天明哪来的迷之自信啊?用上任顾问的话说,是梁静茹给你的勇气吗? 你知不知道卢斌是怎么死的? 祁庆保露出讥笑,这些躲在重庆的官老爷,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 【覃天明啊覃天明,不是我看不起你,实在是你没一丁点让我看得起的地方!】 深呼吸一口气后,祁庆保做出了他的选择。 【看样子,上海室以后就只能是徐局座的嫡系了。】 在现在的中统,局长和局座可是不同的两人,前者是朱家华,后者自然是徐蒽赠。 覃天明开口闭口称“局长”,自然是朱家华的人。 原本不愿意介入本部政斗的祁庆保,这时候只能倒向徐蒽赠。 他到客厅找上稳坐钓鱼台的覃天明,恭敬道: “特派员,我愿意亲自去邀请徐百川!” 覃天明满意的笑道:“庆保兄真乃党国精英是也!此番之后,我定然向局长为庆保兄表功。” 祁庆保用更低的姿势回应着覃天明的画饼。 而覃天明,却看不见此时祁庆保内心的鄙夷和对他的同情。(本章完) 第54章:天秀的操作(上) 在张安平的“注视”下,小野正盛灰溜溜的去了新组建的维新军第三师,让明楼可以大刀阔斧的进行【榨油计划】。 在每天几百人、上千人规模的保释下,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的在押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而日本人手里的钱,也因此在飞速的暴涨。 一切看似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但这个时候,土肥原出手了! …… 在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开始改变策略,将敛财放到首位的时候,其实土肥原就发现了。 土肥原何等的精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是松室良孝的反击。 但此时的他却因为汪某人抵沪的原故,难以抽出时间,眼见松室良孝等人大张旗鼓的开始了敛财,土肥原失望的遥看着松室机关的方向,轻声反问: “松室君,权力……有如此重要吗?” “你是否忘了曾经少时的你说出的豪言?” 这般的隔空反问,自然引不来松室良孝的回答。 于是,土肥原开始了的布局和落子。 他放权给影佐祯昭和武田幸平,令两人秘密盯着龙华和中和营地,暗中探查在【敛财】中表现异常的中国人。 他相信两大营地的被捕者中,无辜者会占据九成九,但一定会有鱼儿落网。而松室良孝不知死活的以敛财方式破坏他的计划后,潜伏在暗中的抵抗分子,一定会借机浑水摸鱼,将真正的被捕者从中释放。 只要盯死了释放名单、盯死了这段时间的行为反常者,就能从中发现可疑分子,就能顺藤摸瓜找到潜伏者、发现被捕者中的抵抗分子。 将这些人秘密记录下来,等时机成熟后一网打尽,继而以纵容抵抗分子为名可以将松室良孝等彻底拿下,彼时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所敛之财,反倒是成了他们百口莫辩的铁证。 且这笔钱,最终也会落入土肥原之手! 一举多得! 这便是土肥原顺势而为的布置。 而事情的发展就如土肥原所料一般,在敛财行动开始后,76号中有不少人的举止有异,这些人均被影佐祯昭和武田暗中控制、策反的特工所记录。 顺藤摸瓜,不少可疑的被释放者都被二人控制的特工记录下来,因为有水野尽职而被调走之事,获取了不少线索的两人,只能强忍着抓捕的冲动,继续秘密监控。 …… 张安平的目光一直没有从龙华、中和营地挪开。 根据他现在掌握的信息,地下党方面有四十三人在押、上海区方面更是有七十七人在押。 地下党方面更是通过了老岑,向他传递了一份名单,希望张安平想法设法将名单上的三百余人都营救出来。 不是地下党不想救人,而是明楼所带领的清查队太狠了,若是孝敬不到位,清查时候会给出一个让被捕者绝望的数字——地下党在经济方面,是真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简单的说,就是……穷! 手握着这份名单,但张安平却一直没有给明楼,眼看着两个营地加起来已经放了足足六千余人,明楼都等的不耐烦了,接连几次派明诚找张安平要名单,但张安平却始终没有给明楼。 明楼忍不住了,亲自找上了张安平。 确定这里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后,明楼皱眉道: “老岑说你手上有一个四百人的名单,这些都是要我想法释放的同志和抗日志士,你为什么一直不给名单?” 张安平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都释放了六千多人了,怎么还不对?安平,你别疑神疑鬼了行不行!” 张安平摇头后问道:“你要是土肥原,被松室良孝坏了计划你动不动怒?你会不会有反应?!” 明楼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之前我也有这方面的疑虑,但你看看土肥原的行程!他现在跟姓汪的整天忙着跟上海的各方人物见面,他没时间应对才是真!” “土肥原没时间应对,但土肥原机关呢?”张安平反问:“根据我暗中的调查,土肥原机关的人数应该在330人到480人之间!” “这可不像76号有充人数的存在!他们都是土肥原从东北和日本本土调来的特工!” “但这几天,他们平静的厉害!太平静了你知不知道!” 张安平给出的人数上下限之间的误差很大,但这很正常,哪怕是他派人蹲守土肥原公馆周围,可观察的对象毕竟是警觉性十足的日本特务群体,出现误差是很正常的。 听到张安平这番话,明楼也陷入了深思。 土肥原机关既然有这么多的人,可现在处于沉默状态确实不对劲,哪怕是土肥原机关现在需要保证汪某人及汪系核心的安全,也不至于抽不出人手来。 而不叫的狗,往往是咬人最凶的! 他反问:“你有眉目?” “没有。”张安平摇摇头:“就是因为没有眉目,我才心里没谱,现在要是想法营救咱们的同志跟上海区的兄弟,我担心正中土肥原的下怀!” 明楼叹了口气,随后用提醒的口吻说道:“安平,时间不等人。” 八天时间,释放了六千余人,剩下的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会释放结束——越到后期人越少,他想要暗中操作的难度也就越高。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 他其实比明楼还着急,根据情报,中统的调查组昨天就到了上海,可他到现在还没有和边季可统一过口供,边季可到现在还被关押在龙华营地。 他急的要上火! 可越急,他越不敢下决定,他生怕这是个陷阱,一旦踏进去,损失太重了。 “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那边,你觉得有异常吗?” 明楼摇头:“没有。”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76号的特务,都非常配合。当然,一些人趁这个机会上下其手的事是在所难免的,我也只能当做没看见。” 一个念头从张安平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急迫的追问:“配合?都非常的配合?” 明楼不解:“没错,都非常的配合。” “有问题!”张安平长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意识到问题在哪了: “我不知道在松室机关内部有多少土肥原的人,但在76号中,至少有四十人以上这没错吧?” 明楼惊疑不定,经张安平这么提醒,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呢喃道:“这些人由土肥原派去76号的特务,太配合了!” 土肥原不是傻子,松室良孝将他的计划改头换面变成了大规模的敛财,对身在局中的他来说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就是再忙,也不会任由松室良孝施为。 即便土肥原是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视小日本鬼子的利益至高无上,但凭能力而身居高位者哪个不是“偏执狂”? 除非他认为他是错的——但松室良孝明显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擅自更改他的计划,无论从哪方面讲,土肥原都不应该无视。 除非他已经暗中布局,能轻易摁死松室良孝的反击。 “盯死他们的一举一动!”张安平冷声道:“他们的配合必然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土肥原不可能放着几十号人不管,一定给他们有别的任务,盯死他们,一定会有收获!” 明楼点点头:“我会用日本人来盯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有问题,正好可以借松室良孝的手解决问题。” 张安平点头,认可了明楼的提议。 “不管怎么说,照这个速度下去,顶多四天后,我必须要将咱们的同志跟上海区的兄弟放出来!” 明楼道:“我之前试探过日本人,想要对一些人实行百元以下的保释金,我当时说这样可以多获取至少四十万元以上,但不管是松室良孝还是冢本清司,都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怀疑他们最终会将剩下的人当成劳工送走。” 这也是明楼着急的原因。 最关键的是日本人吃一堑长一智,因为几次劳工被劫的事件,他们现在输送劳工,都是分批次小规模进行的,这样一来,不管是淞沪支队还是地下党领导的游击队,反而不能频繁出手营救,即便营救,能救走的人也是有限的。 张安平沉默以对。 从本心而言,他愿意解救每一个被日寇抓捕的人。 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就是营救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他无可奈何! “这就是战争啊……” 张安平幽幽的长叹一声,十四年的抗战、八年的全面抗战,折叠成历史书,只是聊聊的几页,可每一个字、每一个笔画,那都是中华儿女的血泪书写的。 …… 明楼离开后没多久,徐百川来了。 徐百川最近负责营救事务——他营救的对象是那些无辜被捕者。 在明楼的操纵下两个营地会对被捕者开出巨额的保释金,徐百川则在上海满世界的跟人联络,想法设法的为一些难以暂时掏出保释金的人进行各种低息或者无息的拆借。 因为他的辗转腾挪,至少有一千多人因此凑够了保释金而获取了自由——接下来这个数字会更多。 可越救徐百川就越心疼,因为他清楚,不管如何,到最后依旧会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掏不出保释金而无法获得自由。 等待他们的……就是沦为劳工。 (我之前就说过,不会再搞悲情,所以……我不会让我笔下出现这种事——但在日寇的统治截断,这样的事却比比皆是,而其中的关键者,却是汉奸!) 来到直属组的秘密据点后,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沉重压下,见到张安平后,他没有道出自己的沉重,而是汇报起了另外一件事: “安平,你猜刚才我见到谁了?” 张安平烦躁的将一摞文档丢到桌上:“别卖关子了。” “是祁庆保了!他专程找我了!” 张安平问:“找你?什么事?” “请我赴宴。”徐百川神秘一笑。 张安平皱起了眉头:“不对劲!” 祁庆保是徐天力主推上去的上海室副主任——听起来很可笑,中统上海室的副主任需要军统的人决定,但谁让中统的上海室两遭团灭呢? 谁让姓徐的花钱请张安平当这个顾问呢? 但不管怎么说,祁庆保是上海区这边推上去的副主任,理应有点香火情吧? 而张安平之所以皱眉的问题就在这,中统的调查组来了,祁庆保却邀请老徐赴宴? 味道不对! “你小子的警觉性真高!”徐百川笑道:“确实有问题——祁庆保这家伙能处,他跟我直言说这次的赴宴可能有问题,从重庆过来的中统调查组,要给我唱一出鸿门宴。” “到底什么情况?中统脑子进水了想谋算我?!” 徐百川问起了缘由,若是没有缘故,中统应该不会招惹上海区吧? 前段时间军统的厉文礼秘密活埋了中统的卢斌,虽然做的隐秘,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中统那边若是有心报复,也不该找兵强马壮到离谱的上海区吧? 张安平阴着脸道:“这件事说起来,责任在我!我被陆桥山这混蛋给坑惨了!” “陆桥山?你被他坑了?怎么回事?”徐百川好奇。 张安平解释道: “‘喀秋莎’你知道吧?我在共党之中发展了一枚级别相当不错的钉子……” 他向徐百川说起了自己跟岑庵衍编纂的剧本,将这件事“真实”的前因后果通通告诉了徐百川。 徐百川听得愕然,没想到这几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听完后,他犹豫了一下道: “安平,咱们是兄弟,我就跟你不来虚的了——上海这边情况复杂,又是重中之重,我觉得咱们的精力更应该放在日本人身上。” “地下党这边,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死磕。” “话再说回来,地下党这边越强,不是越能分担我们的压力吗?” “咱们,真没必要在这时候将精力集中在他们身上,日本人才是我们的大敌。” 张安平摇头:“老徐,共党之患毕竟是委座的心腹大患啊!再说了,‘喀秋莎’这个人一直支持共党,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对他的追索!” 徐百川也不好继续再劝,他说的话在军统本身就是禁忌,要不是张安平,他也不可能这般说,听到张安平固执己见,他只能拍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那现在怎么办?” “中统要查,但这件事暂时不能让他们知道!目前我发展的钉子还在龙华营地,共党那边应该不知道情况,不能让中统坏了我的事。” 其实这不是张安平预设中的剧本。 按照预设剧本,他是要让中统查下去的,然后“揪出”边季可的“叛徒”身份,到时候倒打一耙,以中统坏了他暗查“喀秋莎”为名,把中统坑成死狗。 但没想到中统的调查组居然脑子进水了! 居然想着用鸿门宴将徐百川给“斩首”,他在电光石火间想出了新的对敌方案。 所以他才以引导的方式跟徐百川交谈。 徐百川没想到张安平在算计他,听到张安平的话后,杀气从徐百川脸上闪过: “既然这样,那我就会会他们!” “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二傻子想给我来出鸿门宴,那我就满足他们!” 张安平故意露出喜色:“他们敢动手,咱们就掀桌子!上海,那是咱们的一亩三分地!” “不!”徐百川却摇头:“因为厉文礼埋了卢斌,中统那边对咱们恶意极重,咱们掀桌子的行为,中统完全可以狡辩是咱们先动手。” “那你想怎么做?” “演出苦肉计!”徐百川阴笑一声:“最好让他们对我动手!然后咱们再找回场子,到时候官司打到天王老子跟前,那也是咱们有理!” 这是张安平有意引导的目的。 对付中统,他最擅长的便是苦肉计,所以每一次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背后有尊大神,否则再有理也是白搭。 现在,徐百川接过了他的班,要给中统来波苦肉计了。 “不行!这样会很危险!”张安平反对:“老徐,中统的那帮孙子下手没轻重,我遭了两次劫,到现在遇到阴天浑身不舒服,我反对你这么做。” 当特务久了,说起昧良心的话张安平张口就来。 好在系统没有搭理他,要不然…… “放心吧,我再怎么说也是上海区名义上的区长,他中统吃豹子胆了敢给我上刑?快刀斩乱麻,免得让中统的这帮兔崽子坏了你的事!” 张安平故作思考,沉默了一阵后道:“你……小心些。” “放心吧!” 徐百川笑道:“早点来捞我啊,我可不想被中统给关了十天半月,手上还一堆事呢。” 张安平做感动状的狠狠点头。 徐百川准备离开,转身之际又回过了身子,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道: “安平,咱们是兄弟,别怪哥哥我多嘴——眼下,抗日才是首要目标,共产党也好,咱们国民党也好,目的是一致的。” “咱们……尽量减少点内耗吧。” 张安平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他内心里将策反徐百川的计划再度推迟。 现在的徐百川,还不适合策反。(本章完) 第55章:天秀的操作(中) 徐百川赴宴了; 覃天明在宴会上图穷匕见了; 徐百川的手下被撂倒了; 徐百川被中统……抓了! 将徐百川拿下的覃天明非常的得意,拿下徐百川,获得口供,只要操作得当,军统必将会因为“窝案”而一蹶不振,到时候就是中统的机会! 这大概是自诩为聪明人的短视吧——他从未站在大队长的角度去想过! 若是站在大队长的角度去想,他大概会明白一件事: 哪怕真的发现军统的“窝案”,捅到最上面也不会泛起一丁点的水花,而如果事情闹大,最上面做的也绝对是大事化小,让军统丢出了一只替罪羊。 甚至替罪羊的军衔都不会超过尉级! 原因很简单,大队长手里没钱,而抗战到处都是窟窿,在这种情况下,最可靠的军情机构能自力更生,正是大队长乐意见到的。 可惜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反而以为有此把柄,他的boss就能向军统发难! 而正是因为这份错误的认知,他做出了一件让戴老板在办公室里放声大笑的事来。 …… 徐百川被中统秘密“逮捕”后,张安平在第一时间将电报发给了重庆的局本部。 上海区的电报向来是优先级的,这一次又有加急字样,所以戴老板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电报。 然后,戴老板笑疯了。 “中统啊中统,你们这是脑子进了多少吨水啊!”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军统上海区,自淞沪会战以来创下了多少的战功? 大队长亲口说过,上海区抵得上一个军! 现在呢? 上海区名义上的负责人被中统给……抓了。 抓了!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在这个因为军统厉文礼擅杀卢斌而让军统受大队长苛责的时期,中统居然傻乎乎给军统送来了这么大的把柄,这简直是要逗死人啊! 戴春风二话不说就杀去了侍从室。 他现在是受害者,他要让侍从室知道: 我军统的上校区长都能被中统轻易密捕,所以我军统是被中统欺负的——由此反证厉文礼这件事,一定是中统做的太绝、逼人太甚所致! 而且,他还要将军统好心帮中统出人出力筹建上海室也捅出去,让侍从室认识到什么叫养不熟的白眼狼——前脚帮中统把上海室重建,后脚就利用这份情义诱捕了上海区区长,这得是什么神仙级操作?! 事实就跟戴老板所料那样,委屈的小报告一打,侍从室就惊怒了。 军统上海区可是自淞沪会战后,表现的最好、最能贯彻上面意志的单位,且还收集了无数高级别的情报。 中统这是要干什么? 反了他了! 一个电话下去,朱家华和徐蒽赠就火急火燎的出现在了侍从室,一通劈头盖脸的娘希匹后,朱家华“委屈”的只能道出63万日元存单的事。 并声称接到举报,上海区尾大不掉、听调不听宣,这笔款子极有可能是上海区跟日本人勾结所赚取的利润。 一旁的徐蒽赠内心差点笑疯了,这绝对是个雷! 果然,戴老板听到指控就表示这存单绝对没问题,绝对不会是上海区跟日本人勾结所获,他敢拿身家性命做保证。 朱家华自然是不依的,他表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并保证三天内一定出一个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不必了!” 戴春风直接给【侍从室】的负责人呈上了张安平派来的电报。 电报中详细解释了这笔钱的来历,并提及已经派人将【卷宗】秘密送来了重庆。 要不说戴春风对自己这个外甥偏爱到无以复加呢,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提醒,外甥就非常自觉、主动的将神助攻送来了。 【侍从室】的负责人看完电报后冷哼一声,将电报丢给了朱家华让朱家华自己看,朱家华艰难的看完后,已经骑虎难下的他只能硬撑道: “口说无凭!” 戴春风冷哼一声,又掏出一张纸条将其展示给【侍从室】负责人看。 这张纸条是姜思安秘密为上海区提供资金的数额,单位一样是日元。 从上海沦陷到现在,累计提供了三笔——不过戴春风在纸条上没有写姜思安的名字,而是用到了代号。 待【侍从室】负责人看完,戴春风将纸条收了起来,解释道: “如果这笔钱有问题,上海区完全可以以他的名义。” 朱家华听的云里雾里,徐蒽赠却明白老戴必然是亮出了上海区的一张隐秘的王牌。 【侍从室】的负责人这时候已经毫不怀疑了,哼道: “娘希匹,干点正事一个个推三阻四,搞起歪门邪道来比谁都精!” “这件事到此为止!” “人,马上放了!要是跟以前那谁一样受了天大委屈,我看你们中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说话间恶狠狠的瞪了徐蒽赠一眼,徐蒽赠立刻明白“那谁”指的是何人了,而朱家华还是一头的雾水,但看【侍从室】这边怒意勃勃,他也不敢再叽叽歪歪。 但【侍从室】这边的指示还没说完呢! “让去山东的那个调查组撤回来!” “查查查,还查什么查!娘希匹!” 去山东的调查组,查的自然是卢斌失踪案——官方说辞是卢斌失踪,但知道的都知道是军统的厉文礼活埋了对方,在中统隔三差五的含冤下,侍从室这边为安抚中统便派了调查组下去。 但现在,侍从室这边要将调查组撤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军统的人以后面对中统能俯视了——我们的人杀了你们的人,上面都拉偏架,派个调查组浪了一圈就回来,到底谁才是老大还看不懂吗? “这……”朱家华闻言冷汗直冒,他自然是能意识到调查组回撤对中统士气的打击,忙要开口反对,侍从室的几名军官已经过来隔开了他们。 “我们这边还有事情要做,诸位请回吧!” 戴春风笑了,徐蒽赠也笑了,只有朱家华,一脸的……莫名其妙。 老头子对军统,太偏爱了吧! “朱局长,你信不过戴某,其实可以继续查下去的。” 戴春风撂下这句话后扬长而去,气的朱家华看着他的背影不断咬牙,而偏偏这个时候,徐蒽赠补刀了: “局长,军统的上海区那可是老虎的屁股啊,你怎么就摸了呢?” 恶意满满的“规劝”后,徐蒽赠学着戴春风萧洒的扬长而去——这一次朱家华丢光了中统的士气,正是他收复失地的好机会! 朱家华的鼻子都快要被气歪了。 “戴春风这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从共党那边截获的?骗三岁小孩呢!” 朱家华恨恨的咬牙:“姓戴的你也是敢说!好好好,你敢说,那我就戳破你吹出来的牛皮!” 他始终不肯相信这会是军统上海区从地下党手里巧夺而来的资金,他要查,他要查个清清楚楚! 上车的徐蒽赠透过望远镜看着朱家华的表情,看到露出下定决心的决心后,徐蒽赠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朱家华啊朱家华,你这么喜欢触雷!那就祝你好运吧——不行,得给张安平这天杀的兔崽子提个醒,把坑给朱家华挖的大一些!” “哼哼,老头子都说了到此为止,你还不死心是吧?那就让你船毁人亡!” 更远的地方,戴春风遥看着中统走不到一块的两人,又乐了。 嘿,自己刺了老朱一句,姓徐的又补了一刀,姓朱的从进了中统基本走的顺风顺水,这口气怕是咽不下去吧! 有乐子看喽! …… 上海。 张安平不清楚重庆发生的事,此时正在听于秀凝的请示: “老师,已经确认了徐区长被囚禁地点了,我们要不要……” “老徐没吃什么苦头吧?” “我们买通了看守的中统成员,对方称没有。” “那就先等等——”张安平摆手:“现在的舆论如何了?” 前段时间的大抓捕而引起的风波还在继续,上海日占区的报纸不敢指责日本人,可租界内的报纸就没这个忌讳了,且因为有数百名外国人被捕伤及了他们的利益,这些报纸整天都在指责日本人,再加上各国领事隔三差五的发声,导致租界的报纸上极其的热闹。 昨天的时候,冢本来了波骚操作。 他邀请了众多的日本记者探访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 此时两个营地已经释放了超过七千人,拥挤的环境自然是好多了,日本记者自然是好一番的吹捧,又特意抓拍了一些释放被抓捕的照片,于是日本报纸和一些汉奸立场的报纸,开始大肆吹捧起来,并以此反驳租界报纸的各种指控。 “已经登上了照片,租界那边拿着照片上的报纸找到了日军司令部,闹得挺欢。” 于秀凝的回答指的是日本记者无意中在两个营地中拍到并登上了报纸的照片——之前大抓捕中,日本人通过黄道会在租界抓捕了一些名人,之前日本人矢口否认,坚称没有抓人,但没想到现在却被日本记者被刺了。 这其实是老岑交给张安平的任务,之前张安平一直没有动手,就怕留下线索反而对这些人不利。 这一次冢本被人点醒,想到了用舆论战的方式来回应,张安平顺藤摸瓜让日本人整出了这次的乌龙——不管是点醒冢本还是乌龙的操作,其实都是张安平的布局。 只不过他的所作所为,都隐匿于暗中了。 “看样子这些人不需要掏保释金了。” 张安平笑了笑,示意于秀凝可以下去了。 于秀凝走后,张安平收起笑容,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来回敲动,心道: 今天就是明楼说的三日之期了,不知道他查到了什么…… 看了眼时间,他自语道: “明楼,怎么还不来?” …… 明楼不是不想找张安平,而是这时候他必须先找松室良孝。 再次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一堆照片,明楼忍不住在心里道: 这一次……真的是多亏了安平啊! 将照片冲洗出来后看到内容后,他心里已经不止百次的暗呼侥幸了! 他手里拿的这一沓子照片,是日本特务秘密拍摄的。 是从76号的一些特务秘密保存的文档中拍摄到的——这里的“一些特务”,并不是真正的中国汉奸,而是顶着中国名字的日本特务,他们正是被土肥原安插进76号的。 而照片上的内容,则是“怀疑名单”。 他们都是这段时间掏了保释金后被释放的国人,因为种种缘故,被这些日本特务暗中认定为“有抵抗分子嫌疑”的对象,而数量足足有四百多人! 土肥原的目的由此已经清晰可见了! 明楼对此只能无数遍的在心里暗呼侥幸,若不是张安平一直不准他将自己人优先释放,恐怕被捕的同志大多都会名列“怀疑名单”。 一旦查实,自己就是口吐莲花也说不清了。 “不过……现在可不需要我以此来给自己自证!” 眼看着到了松室机关,明楼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这一次之后,恐怕松室良孝会格外的器重自己吧。(本章完) 第56章:天秀的操作(下) 松室机关,机关长办公室。 松室良孝一张张的翻着明楼送来的名单,冷不丁的问道: “明君,你认为‘嫌疑名单’上的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明楼凝视着松室良孝,沉默一阵后道: “机关长,这种事在下不敢保证。” 松室良孝抬头,目光灼灼的审视着明楼:“那就是……有问题了?” 明楼毫不畏惧的迎上松室良孝的目光: “机关长,我在之前就说过,咱们的操作很容易让抵抗份子钻了空子。” “嗯,你说过的——这件事自然不是明君的问题。”松室良孝展颜一笑:“我自然不会责怪明君,还请明君不要多想。” “多谢机关长体谅。” 松室良孝放下照片,问道:“那么,你认为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明楼摇头:“在下不知。” “明君,你是不把我当朋友吧!”松室良孝不悦道:“你现在的行为,用你们中国话说,叫‘藏着掖着’!” “可你不要忘了,上次在正风中学的时候说过的话!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觉得呢?” 明楼叹了口气,道:“机关长,在下确实有办法,但在下身份特殊,又承蒙您错爱,是这一次事情的主导者,在下确实不便说啊!” 松室良孝坦然道:“说吧,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怪罪于你。” 这句话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因为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本身就已经怪罪了。 多少人因为理不清轻重,在这种情况下说出了想说的话,而后在第二天因为左脚先进门遭了秧? 明楼似乎也理不清轻重,听到松室良孝的承诺后,便道: “在下认为要解决其实很简单,只要将这个名单毁掉即可!” “明君的主意不错,简单且干脆!”松室良孝一脸的赞同,丝毫不看见有怪罪之意,但随后却道: “可这也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中国有个成语叫如鲠在喉!这些人,便是这鱼刺,明君,你有什么办法将他们全部找出来驱逐吗?” 来了! 松室良孝的终极试探来了! 明楼心中发紧,但面上却露出笑意:“机关长,我觉得您是多虑了!” “我们没必要把他们找出来全部找出来,更没必要驱逐!” 松室良孝一脸的疑惑: “哦?何出此言?” 特工,都是顶级的影帝——演员不需要面对死亡的威胁,演戏靠的是天赋! 但特工不行,他们演不好,死亡将随风而至。 所以,个个都是顶级的影帝。 就如此时的松室良孝、明楼。 松室良孝这是对明楼终极的试探,他之所以试探,是因为明楼拿来的这份“可疑名单”让他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明楼是抵抗分子呢? 所以他接二连三的试探,第一次试探就是问该如何处理怀疑名单,明楼先是推辞说不知,后来道出了方法。 这方法松室良孝想得到,但明楼说出来,让他有了疑邻盗斧的感觉。 于是,他开始终极的试探。 土肥原往拉垮的76号掺钉子,对76号有利吗? 从日本人的角度来说,有利! 但对抵抗分子来说,不利。 揪出来、驱逐,对谁最有利已经显而易见了。 所以,他很期待明楼能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明楼自然意识到这是松室良孝的目的,他当然不可能踩坑,见松室良孝揣着明白装糊涂,他道: “机关长,有帝国的特工在76号,无疑会加强帝国对76号的管理,也不会再造成一方独大的局面!您万不可干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的事!” “明君,可不这样做,那便是如鲠在喉!” 明楼将茶杯拿下放到了桌下:“您既然担心,那何不让他们从您眼皮子底下消失?” “消失?” “76号的职责乃是清理抵抗分子,长久的呆在龙华和中和营地,不是浪费吗?” 松室良孝击掌称赞:“明君,你可真的是有诸葛之智啊!” “妙,妙不可言呐!” 明楼矜持的笑着没有回答,他心道: 这样还有个好处,接下来负责保释金定价、放人的可都是日本人了,我就负责个大方向,不涉及到细节的话是不是不会引起你怀疑? 和明楼又说了一阵后,松室良孝便端茶送客,明楼才走,他脸上的笑容就快速的隐去,只留下了深深的凝重。 明楼的应对无懈可击,可他……更担心了! 看着桌上的这沓照片,松室良孝的神色慢慢冷下来。 他摁动电铃唤来秘书:“水野来了吗?” “水野中佐已经候了许久了。” “让他进来。” 秘书躬身离去,没多久水野跨步进来: “老师。” “水野君,你知道了?” “是的老师。这件事是明顾问让我的人去做的,我这里还有一份照片。” 水野幸平说话间掏出了一叠照片——这番举动也证明了一件事,日本特工在用照相机拍摄内容的时候,拍了两套! 松室良孝要来照片挨个细看了起来,有怀疑的地方又特意拿出了明楼送来的照片进行了比对,一番仔细的比对后,松室良孝舒了口气,道:“没有删改。” 水野幸平见状说道:“明顾问应该是可信的!” “不!”松室良孝摇头:“水野,你要记住了,中国人对我们来说,永远是不可相信的!用他,还得防他!” “嗨伊!” 松室良孝将照片推到了水野面前:“按照片上的信息,你亲自去查!” “我会督促明楼加快保释金的收取速度,一旦结束收取,凡是有可能跟抵抗分子有牵连的、你怀疑是有问题的,要么抓、要么……杀!” “嗨伊!” 回答之后,水野问出疑问:“老师,这里面肯定是有抵抗分子的,这是否就意味着明顾问有问题?” 松室良孝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学生觉得……若是不多的话,明顾问是没有问题的。” “若是多呢?” “那自然是有问题的。” 松室良孝笑道:“你用何标准鉴定多寡?” 水野幸平想了想,道:“就以两成为界——超过两成为多,那明顾问便是有问题!” “低于两成高于一成,明顾问的身份存疑!” “那若是低于一成呢?” 水野幸平斩钉截铁道:“那就说明明顾问就没有问题!” 松室良孝大笑了起来,就在水野幸平以为这是赞赏自己的时候,松室良孝脸色骤冷: “若是低于一成,那就说明一件事,明楼,便是抵抗分子!” “啊?” 水野幸平吃惊。 这什么理论? 少了,反而说明明楼有问题?! “水野,假设明楼是抵抗分子,那你觉得这份可疑名单能到你我的手里吗?”松室良孝的问话让水野醒悟过来。 “我明白了——”他恍若道:“我们大举抓捕,虽然抓到的人里面无辜者众多,但抵抗分子肯定是抓到的!” “明顾问在着急敛财的情况下,疏漏是必然存在的。能上这份名单之辈,都是极有嫌疑的。” “而若是数量极少,这反而是不正常的!” 松室良孝点头: “对!所以在一个合适的区间才能证明明楼此人是效忠皇军的,多了或者少了,都反而不对劲!” “学生受教。” “高于三成,明楼此人身份难定。”松室良孝总结道: “低于一成或者更少,明楼此人要么是军统,要么是地下党。” “懂了吗?” “学生明白!” …… 直属组秘密据点。 明楼兴冲冲的向张安平说起了自己的发现后,讲起了自己在松室良孝那边的应对,尽管他强忍着欣喜,但言语间还是流露出一种对敌人算无遗策和智商碾压后的得意。 说到最后,他笑着说道:“这次多亏了你啊!” “以松室良孝的性子,他一定会秘密调查这份怀疑报告的,哈哈,等他查来查去发现这些人都不是咱们的人以后,他对我的身份就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疑虑了!” 明楼的言语间难掩高兴。 对一个卧底来说,身份经过敌人重重的查验却查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这种成就感实在是……令人着迷啊! 他以为张安平会因此而开心,但说完后才发现张安平这小子居然闭眼“睡着了”? “你……”他刚要说话,却见张安平伸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确定张安平这是在思索后,明楼无奈的耸耸肩,心道: 安平这家伙,太小心了吧! 无聊的等了一阵后,张安平突然睁开了眼睛,明楼还带着喜意道: “我是不是可以暗中释放咱们的人了?” 张安平点头。 “行,那我接下来就安排咱们的同志脱离两个营地吧,钱的话我想办法吧。” “嗯。” “我走了——不对!”明楼欲走,但起身后却发现张安平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轻松,他皱眉坐下:“是不是哪里不对?你的表情让我心里有点忐忑啊!” 毫无疑问,明楼对张安平的能力是彻底的信服的,这时候注意到张安平的神色不太对,心里便不踏实了。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什么?” “名单的事。” “之前我怕被水野幸平这家伙赶在前头,洗出来照片后就去找了松室良孝——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明楼很坦然的承认了错误,随后皱眉问: “是不是有问题?” 张安平问:“你说这四百多人的‘怀疑名单’,松室良孝会不会按图索翼进行调查?” “肯定会啊!”明楼回答的毫不犹豫。 张安平不由提高了声音:“可他查不到问题!” 明楼愣住了。 因为他是有军统身份,但本质上他可是地下党党员——如果他只有一重的身份,那这些人里面自然会有另一方的人。 但偏偏他是三重身份,所以注定这份怀疑名单里面不可能有地下党成员、不可能有军统成员。 嗯,也不会有中统成员! 所以,查不到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明楼想清楚以后冷汗瞬间遍布了额头。 问题……大了! “怎么办?” 张安平凝声道:“你先回去,我会看着安排的。” 明楼沉重道:“安平,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向组织检……” 嘭 张安平一拳敲在桌子上,打断了了明楼的话: “明楼,干我们这一行的,敌人没有一个蠢货!我能容忍任何人犯错,但前提条件是犯下的错不是愚蠢的错!”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两个营地在押的我方人员想办法放出来,明白吗?” 随着张安平的厉声反问,明楼反而收起了自责,肃然回答: “是!” 明楼走后,张安平调整情绪,思索起了对策。 【得两路齐头并进了……】 思来想去,张安平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军统和地下党方面利用怀疑名单,照着名单将一些人发展成两边的自己人——这样才能解开这个局。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度又该怎么掌握? …… 就在张安平为怀疑名单而苦恼的时候,松室良孝按照明楼的建议,开始了天秀的操作。 他首先将76号的人手从中和和龙华营地中剥离,让他们配合水野幸平进行搜捕抵抗分子。 然后嘛,在土肥原的钉子放松之际,派人将他们手中的档案悉数烧毁。 烧毁其实没用却也有用! 说没用,是因为备份早就在土肥原机关了。 而说有用,是因为这类似于明牌的方式在告诉土肥原,怀疑名单我既然发现了,你猜我会有也有备份? 我既然毁了你的,那你猜我会不会用这怀疑名单?! 而我用了,你手里的怀疑名单还能成为对付我的杀器吗? 这样的隔空对话,土肥原自然是明白的。 听到武田汇报了【怀疑名单】被毁后,土肥原的心猛的一沉。 他这段时间确实抽不开身来谋算,所以只能做这一手的反杀准备,但没想到却被松室良孝识破了。 这一招被破,他想将松室良孝踹开,确实没那么容易了。 “松室!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便宜的就是抵抗分子!” 这时候的隔空质问,只不过是土肥原无法解决松室良孝问题后的无奈而已,他思来想去,选择了妥协,派武田带话松室良孝: “松室君,你我都是为了帝国之强盛,且勿同室操戈而让敌人获利!” 面对武田的带话,松室良孝恭恭敬敬的回复: “土肥原中将阁下,您说得对。” 得,这是不愿意接受土肥原偃旗息鼓的求和了。 被拒的土肥原羞恼道: “哼!我就不信派遣军方面就真的会罔顾事实!” 尽管他这样说,但土肥原知道,自己整顿上海特情机构的布局,算是彻底的落空了。 而此时,所有的压力都到了一个人身上。 李力行! 这局势是越来越明显了,他这个公认的替罪羊,无论是政治生命还是汉奸生命,亦或者是那条狗命,都开启了倒计时。 (其实我想把这几章的名字写成同室操戈而对手获利,无奈胸中墨水不足,只好‘我艹’走天下了。)(本章完) 第57章:边季可 张安平正在仔细阅读一份被拍成多张照片的审讯档案。 一共15张相片,过目不忘的张安平却看得很慢,每一行字他都在一个字一个字的阅读,每阅读完一段对话后,他都会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还原对话中的场景——再然后根据下一段对话,将之前还原的场景推倒重建或者保留。 15张照片,他看了足足三个小时! 看完之后,他缓慢的点燃了相片,在照片一张张缓慢的燃烧中,终于做出了决定: 去见代号“江南”的边季可同志。 这15张照片上的审讯内容,便是日本人对边季可的审讯时候记录的内容。 没有记录的内容会更多,但从这些内容上研判,张安平看到了一个老辣的情报人员的身影——若不是张安平知晓他的身份,仅凭这份审讯记录中边季可的应对,以张安平的老辣,会给他60%无辜者的可能。 这弥补了张安平最后的一份担心,他可以放心的去见边季可了。 至于说边季可有没有叛变的可能——这一点他毫不担心,若是他叛变,日本人早就清洗了给他传递情报的军统特工,并发疯似的寻找那张存单了。 毕竟是足足63万日元,若是获取这张存单,完全可以根据线索进行排摸,根本不需要保留钉子。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开车前往了秘密安置边季可的地方。 …… 边季可身上的伤势好多了——因为记者介入的原故,日本人不得不为伤员提供了药品,张安平通过钉子将盘尼西林注射到了边季可的体内,这让他的感染情况得到了遏制,继而从龙华营地安全的脱身了。 此时的边季可正在闭目回想着自己被“接”回来的经过。 “区座让我转告你,你做的很好。” 这是他被“接”到以后听到的第一句低语。 “兄弟,这是区座为你安排的安全屋,你暂时先住着。” 这是“接”他回来的人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叮嘱,之后这些人便悄然离开,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对一个地下党员来说,这些话无疑问题重重。 可是,在被释放的前一天收到的一张纸条,纸条上详细的告诉了“接”他之人的身份、信息,而“接”他的人全都符合纸条上的所有信息。 这意味着一个让他睚眦欲裂的可能: 他,上当了! 边季可强忍着心中的巨浪翻滚,等待着最终答案的揭晓。 他暗中检查过这座“安全屋”,他没有被监控,更没有人去限制他的自由——这一切都太反常了,反常到边季可心中还有一个奢求: 可能是我想多了。 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没有想多,自己,可能……上大当了! 吱嘎 门开了,坐在客厅等待良久的边季可望向了来人,一个小商人打扮的青年人,眉目间有些熟悉的味道,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熟悉。 他沉默的看着对方一步步过来,目光平静而决绝。 对方缓步走进了客厅,无声的和他坐到了同一张桌子相对的地方,缓慢的放下了礼帽后,在一阵窒息而沉重的沉默后,对方开口道: “‘江南’同志,很意外要在这种情况下跟你见面。” 边季可沉默的看着对方。 而沉默……就是坚定的怀疑。 “我收到你被捕的消息的时候,你所在的19组,面临着十抽一。”对方自顾自道:“而在我眼里,你的运气实在是太……衰了,所以,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在边季可沉默中,对方自顾自说道:“我启用了军统的钉子,向你传达了一个能让19组在接下来的线索征集中平安度过的线索。” 边季可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问题……出在这个环节! 帮他的,不是同志,而是军统的人。 所以,那张巨额的存单,自己……交到了军统的手里? 边季可在这一刻面若死灰,他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啊。 “其实,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张存单应该会到我的手里,可惜中间出了点问题,我被一个不信任的学生给坑了。他违规打开了这个……” 对方将一节枯枝放到了桌上,边季可睁眼扫了一眼后,艰难的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的手指慢慢靠近了包扎的伤口,一点点的扒开了包扎的绷带。 他不会背叛他的信仰,而对现在的他来说,解脱,是唯一的出路。 对方似是感受到了边季可的小动作,快速的说道:“我那个不信任的学生,他叫陆桥山。” 陆桥山? 这个名字传入边季可的耳中,他的小动作不由停下。 陆桥山,他知道。 而陆桥山的老师,他叫……张安平,张安平,又名……张世豪! 但张世豪死了! 停止了小动作的边季可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人,那一抹熟悉感,终于跟脑海中的一张照片对应上了。 大特务张安平,军统戴春风的外甥,一个对地下党充满了恶意的顶级特务! …… 张安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位同志,是真的……狠啊! 他居然想通过扒开伤口的方式了解自己。 张安平所知的先辈中,就有这样的一位烈士——负伤的他被国军俘虏,被担架抬着的时候,这位先辈撕开了自己的伤口,将自己的肠子自伤口中抽出,一声不发的将其扯断,用这种极其痛苦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到死,这位先辈都没有吭过声,因为他怕他出声引起敌人的注意后不能去死! 所以他才急急的说出了陆桥山的名字。 果然,对方停止了小动作。 舒了口气的张安平轻声道:“‘江南’同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是你的同志。” 边季可木木的点点头,张世豪死而复生、张世豪自称是自己人——这两个消息足以让一般的特工神经错乱,他能保持木木的神色,就足以证明他不同凡响了。 想想原时空中老郑坦白自己身份的情况吧,作为副审的陈国华是如何的激动? 不吹不黑哈,老郑那点黑料,跟现在的张安平可没法比——假设老郑真的是国民党,那他顶多吃颗花生米,可张安平绝对是功德林的选手! 张安平见边季可点头,赶忙说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其实没必要和你相认,陆桥山虽然带走了钱,但他的目的是交给戴春风,我手里有足够的筹码来解释这件事。” “可中间出了一个意外,陆桥山被中统带走了,而中统也因此派出了一个调查组。” “所以,我不得不改变计划。”张安平看着表情木木的这位同志: “现在的计划是——你,就是我暗中策反的一名内奸!” “你这次来上海,收到了‘喀秋莎’筹集的63万日元存单,在我的命令下正要暗中调查‘喀秋莎’的真正身份,却因为意外被日本人所捕。” 张安平说完掏出了一份文件袋推到了边季可眼前: “喏,这就是我策反你详细经过跟我们之间有过的所有暗号、接头的次数,你需要把它背熟,以应对各种意外。” 边季可这会的脑子是一团麻。 直觉告诉他,张安平说的都是真的,因为对方没必要骗他——策反或者利用,用不到这种方式。 可情感告诉他,这……不可能! 没有理会推到眼前的文件袋,他迟疑的问道: “‘喀秋莎’……是谁?” 张安平指着自己:“是我。” 于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缓慢的拿起了文件袋。 里面掏出来的不是文件,而是照片。 但照片上的内容却是一张张的文件,边季可放空心绪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照片上的内容。 内容很全面,在“绝密”这两字眼的下面,书写着一项项详细的经历。 这些详细的经历,给了他一个完美的叛徒身份。 最让边季可心安的是上面的时间标注——他印证着这些时间,确认标注的时间段内,他都是在隐瞒身份执行任务,而知晓者只有寥寥的两三人。 在知情者绝对不可能叛变的情况下,这些标注的时间反倒是印证了张安平身份的真伪。 张安平是自己人! 否则,他绝不可能知晓这些时间。 深呼吸一口气后,边季可放下了照片,扭头深深的看着张安平。 “虽然理智告诉我你说得是真的,可我……不敢相信。” 张安平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估计未来也没有人会相信吧。” 边季可闻言沉默,他是个老地下,明白张安平这句苦笑中的无奈。 他站起身,认真的朝张安平敬礼:“张安平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张安平起身,标准的回礼后:“我也是!江福和同志!” 江福和,一个边季可都快要忘掉的名字,这个名字,曾经伴随了他二十二年! 张安平不仅知道他的真名,还知道他和老岑接头时候的暗语,也从他上级口中了解了多个相关的暗语——但63万存单的重压下,这些根本就难以取信,所以张安平选择了这种方式。 很显然,这种方式是成功的。 相互敬礼后两人坐下,边季可依然感慨: “真的很意外。” 感慨一声后,边季可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张安平同志,我想知道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张安平不答反而说道:“你知道你将要面对的处境吗?” 不等边季可回答,张安平便道: “因为你的‘叛变’,你所熟知的几条线,在接下来都会撤离,用以坐实你叛徒的身份。” “而社会部那边,会将你列为‘叛徒’。” “你会受到自己同志的追杀!” “也许,你在有生之年都难以等到身份被证实的一天。” “也许,你就是牺牲了,都要背负叛徒的骂名。” 边季可毫不在意的摇头,再次问:“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张安平闻言深呼吸一口气,没有再次重复他所说的可能——对这样一位信仰坚定的同志来说,这些话,没必要重复。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开始讲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我会以你的身份还没有暴露为名,让中统的人通过飞机将存单送过来,用以继续密查‘喀秋莎’。” “所以接下来有两个可能,第一,你安稳的拿到这张存单,那我们就得布局想法让组织识破你‘叛变’的事,最终的结果就是存单被组织拿走。” 一直呼吸均匀的边季可,听到这番话后呼吸不由急促起来。 但张安平却残酷的打破了他的期望: “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 他继续说:“因为第二个可能性更大。” 边季可直愣愣的看着张安平。 “中统会借给予你存单的机会密捕你!进而对你进行审讯,你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坦白交代这一切,继续彻底的破坏我查出‘喀秋莎’身份的行动——” 张安平耸耸肩:“相信我,中统因为权力的斗争,有九成的可能会做出这种智障的行为。” “我看过日本人对你的审讯记录,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应付几个立功心切的中统特工,应该不是难事吧。” 边季可点点头,随即沮丧的靠在了椅子上,涩声道:“苏南根据地的同志,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这件事……怪我。” 边季可露出了痛苦、自责之色,之前他悄无声息的将手指伸向绷带的时候,他未恐惧过接下来的死法,因为沉重的负罪感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只不过他将表情管理做的很到位。 现在面对信任的同志,他可以卸下防备了。 他希翼的看着张安平: “安平同志,有没有将存单拿回来的希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都已经放弃了存单,已经做好了用余生去恕罪的准备。 但张安平道出的第一个可能,却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才如此的说。 张安平却摇头否定。 边季可见状丧气的闭目,眼前仿佛浮现了苏南根据地同志们艰苦的处境。 一切本来都可以变得更好的! 拿着长矛或者达到的同志会拥有步枪,首长也不会看着那几门没有炮弹的掷弹筒而发愁,那些舍不得子弹的战士,能在迎战日寇的时候,可以多射出几枚子弹…… 可就是因为他的缘故,让这一切都没了! 看边季可这幅模样,张安平本能的皱眉,随后又展开眉头,柔声安慰:“你的选择没有错误,如果不将存单传出去,存单会落在日本人手里——这样的结果会更糟。” “这张存单上的钱,涉及到我们隐藏在日寇中一位非常非常重要的同志,若是被日本人发现存单,他就危险了!” “一百个63万日元,抵不过他的重要性。” “至于苏南的同志,你不用担心,我会准备一批物资让苏南的同志带回去的。” 边季可急切的看着张安平:“真的?” 但随即他叹息:“你是不是在安慰我?日本人现在对上海施行的是半军管,物资想要出去,难如登天……” 一声懊恼到无以复加的叹息后,边季可强打精神: “安平同志你放心,我不会被这件事影响到心态,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会完成,不会耽误你的布置!” 张安平倒是对眼前这位同志越发满意了。 优秀的特工,不会被太多的负面情绪所影响,在承受着这般压力和自责下,边季可还能快速的挺起胸膛,不错! 想了想,他便透漏道: “接下来的事会有些毁你的三观,你就看着吧!看敌人是怎么帮我们运物资的!” 边季可将信将疑的看着张安平,他从事地下工作七年了,还真没见过这么高端的操作! 敌人帮我们运输物资? 可能吗? 而很快,边季可就能见识到张安平的高端操作了,比起让敌人运物资,张安平对付中统的手段才让他大开眼界! 而他,就是这个计划中最核心的那枚棋子。(本章完) 第58章:事情……闹大了 张安平将一纸加急的电报发到了重庆局本部。 内容就一句话: 边已释放,恐共党联络边,速将存单送来,急急急! 戴老板收到电报后皱眉,这是出变故了? 之前张安平给他的电报中,详细讲述了自己的计划及应对: 策反的钉子边季可被捕,他打算暂时先按兵不动,静待“喀秋莎”出手将边季可营救,一旦对方出手,他便能顺藤摸瓜确认“喀秋莎”的身份。 这也是戴老板没有向中统讨要存单的原因。 毕竟存单在中统手上,以中统现在穷疯的尿性,说不准会止不住贪婪之心将其据为己有,届时他还能借此机会向侍从室告一波黑状。 但没想到才两天,张安平就来电急催存单。 这是出变故了? 戴老板不想浪费一次坑中统的机会,便发去电报询问原由。 四个小时后,他才上海区的回电,看了电报才知晓目前的变局: 整个76号都已经被隔绝在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之外了,这两个营地目前由日本人全权负责,上海区只能通过明楼来达到目的,张安平担心迟则生变,才早早借地下党之手保释了边季可——根据情报,苏南地区有共党代表正在秘密过来意欲接手边季可所拿的存单。 看完上海区的解释后戴老板总算明白张安平为什么喊着急急急了,这下他不敢耽搁了,火急火燎的就去找了中统的朱家华。 要知道这一次可是他距离“喀秋莎”最近的一次,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度逮到“喀秋莎”的尾巴! 朱家华对付日本人的能力是不行,但能把一手带出来中统的徐蒽赠逼到墙角,他搞政斗的手段是毋庸置疑的,戴老板留着存单在中统,他便敏锐的感觉到了老戴的阴谋,对此他冷冷一笑: 汝以为区区两百来万法币便能坑到吾? 他打算将这张存单攥在手里吊着军统。 用是不可能的,但军统就瞅着望梅止渴吧。 不成想才两天过去,戴春风就找到了他,见面就开诚布公的道: 上海区为抓捕共党,现在急需这张存单! 朱家华笑了,戴春风这般的急眼,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没门! 他本就没放弃继续调查的心思,到现在还扣着徐百川呢,现在戴春风又火急火燎的要存单——莫不是上海那边急着做什么? 朱家华故意一口咬死军统这是空口说白话,戴春风大怒之下要拉着他去侍从室打官司,见对方这般态度坚决,朱家华便顺坡下驴,称存单他会给,但他要确定这件事的真伪。 功劳他不抢,但一定要派人监督这件事,免得军统是以此为名要【毁尸灭迹】。 戴老板无奈,只得同意。 他的权势、军统的权势,都来自于大队长,所以贯彻大队长的意志在他看来是最重要的事。 目前大队长的心腹大患中,共党第一、日伪第二,揣摩明白上意的戴老板,自然是要将重要的事放第一,所以现在宁愿不坑中统了,也要将共党“喀秋莎”找出来。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给共党长期提供资金! 朱家华深谙蹬鼻子上脸的道理,见戴春风退步同意让中统介入,便说存单要由中统的人携带送过去,免得军统拿到存单翻脸不认人。 张安平那边的布局不等人,老戴无奈只好同意。 朱家华这一次其实还真没存心坏事,毕竟他也摸透了大队长的心思,抗日不利那是情有可原的事,可反共不利那就该千刀万剐。 所以他没想着坏事,只是想确定这笔存单到底是不是坑共党所获——若是如此,他便放弃追查,若不是,那就得彻查下去,将在侍从室里丢掉的面子全都给捞回来。 他朱家华可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主! …… 别看徐蒽赠被朱家华在中统逼到了墙角,但中统从无到有、从调查科、到特工总部再到党务处、再到中统,那都是徐蒽赠一手带起来的,玩政斗他被朱家华吊打,可搞特务,那他可比朱家华强太多了。 所以戴春风跟朱家华的会面消息马上就被徐蒽赠发现了。 然后,两名军统特工外加两名中统特工共乘一架飞机离渝的情报就传来了。 再然后,又有消息传来: 朱家华持有的日元存单疑似被带走。 徐蒽赠瞬间明悟,老戴这是急着用存单——准确说应该是上海区那边急着用! “张安平这小子,看样子是要钓到大鱼了?” 徐蒽赠轻敲桌面,一个念头浮现: 坏了张安平的好事,让这口锅背到朱家华身上。若是这件事捅到侍从室,以大队长的性子,朱家华背着这口反共不力的黑锅,这局长很有可能会到头! 他越想越心动,再三斟酌后,一个腹黑的计划在脑海中浮现。 说干就干! 很快,在上海的覃天明就收到了一封带着隐秘识别码的密电,内容概括起来就一个意思: 密捕边季可,谋夺存单,已安排撤退路线。 没错,这份密电就是发给覃天明的。 覃天明是朱家华从外面调来的心腹,在朱家华的关照下快速升迁,成为了中统的高层——但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曾经的党务处安排在zj省政府内的特工。 朱家华36年担任zj省政府布政使的时候赏识覃天明,在调任中统局局长后便将此人调来了中统。 这也正是覃天明为什么会傻不拉几的将徐百川给关起来的原因——在朱家华看来这是覃天明曲解自己意志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是徐蒽赠背后操控所致! 也就是朱家华半路出家,才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其中的古怪。 收到电报的覃天明很无奈。 被朱家华赏识而快速提拔的他,很想甩掉隐秘的身份,可徐蒽赠多次暗中如沐春风的关照却让他迟疑,而随着越走越高,体验到了权力妙用的他,已经无法回头。 他“回头”的话只能向朱家华坦白,但从此会失去朱家华的信任,更会失去徐蒽赠的信任——到时候他就成了阿猫阿狗都能欺凌羞辱的对象。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当这个二五仔。 而现在,终于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可他能如何?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听命徐蒽赠,起码徐蒽赠已经给他安排了退路,这笔钱也足以让他了此残生了。 于是,他对调查组秘密下令: “局长密电,命我等在军统钉子边季可和共党接头之际将其密捕!” …… 张安平覃天明这个中统调查组组长的身份吗? 在对方来上海前,他不知道。 但在对方脑子进水般的将徐百川密捕后,张安平就对此人的身份充满了怀疑。 对方是半路出家的特工没错,但能在zj省政府混的风声水起、因为多次完成朱家华布置的任务而获得青睐,不应该是一个不晓事的二傻子吧? 干情报这一行,遇到无风起浪、事出反常的情况,答案只有一个: 必要是有风、有妖! 毫无疑问,按照谁受益谁就是“凶手”的惯例,张安平严重怀疑此人便是徐蒽赠的钉子——这也是他为什么对边季可称第二个可能性极高的原因。 当然,若是他推测失误,那最坏的结果反而是这笔钱从容的回到地下党手里,边季可呢则被揭破“叛徒”的身份,届时就是查起来,也不可能认为他张安平有问题! 泄密的地方,只会锁定在中统或者军统(侍从室那边军统也好、中统也罢,反而不敢轻易怀疑),可这件事知情人已经够多了,查也没法查! 现在,一切都按照张安平“书写”的剧本在进行。 中统跟军统的特工千里迢迢将不记名的存单送了过来,送到了张安平手里。 看着张安平转交过来、失而复得却又没上得而复失的存单,边季可只能祈祷张安平错判了局势,中统不会将自己密捕。 许是他的祈祷得到了回应,拿到存单后等待中密捕并没有发生,一直风平浪静到次日接头。 边季可原以为自己接头的对象是张安平安排的,但他看到接头人后却不由大吃一惊,因为接头人分明是他在苏南根据地的上级。 这一刻,无数的念头在边季可的脑海中闪过。 上级朝边季可使了一个眼色,瞬间明悟了上级意思的边季可,开始了正常的接头流程,就在他将夹着存单的书递给上级的时候,周围突然杀出来了几个彪形大汉,二话不说就将两人控制。 “黄道会办事!闲杂人等滚蛋!” 这帮不速之客在威胁之后便将两人绑走,飞快的离开了小饭馆。 他们当然不是黄道会。 他们正是覃天明带着的中统调查组。 …… 张安平一直说上海是他的一亩三分地,这话可不是无中生有,就在中统调查组将边季可和上线抓走的第二个小时,军统的行动队就破门而入,不仅将被关押的徐百川“营救”了,还将中统调查组悉数抓捕,自然少不了刚刚被捕的边季可和其上线。 几条电波这时候自上海飞了出去,其中的一道飞到了重庆,而另一道,则飞到了延安。 戴春风收到电报后,整个人都傻眼了。 因为张安平的电报中称,一名正儿八经的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的军官,被他给抓了。 嗯,对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跟边季可接头的共党上线。 同一时间,曾家岩50号的办事人员,怒气冲冲的找到了侍从室,就军统上海区无故密捕新四军军官之事提出了交涉。 事情……闹大了。(本章完) 第59章:存单风波了 时间回到一天前。 此时对张安平来说,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等着中统入局,继而将因为边季可失误引发的后果彻底的填平。 但此时,一个电话打来了。 是老岑。 老岑的电话是直接打到直属组据点的——没有十二万分的紧急情况,老岑是绝对不可能犯这个错的。 所以张安平在接完电话后就立刻去了老岑在电话中用暗语说出的见面地点。 让张安平没想到的是在见面地点,他没见到老岑,反而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钱大姐! 上次在重庆匆匆一别,张安平以为钱大姐回了延安,没想到钱大姐突然又出现在了上海。 张安平心中一突。 莫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太浪了,钱大姐看不下去了? 还是用标准说法吧——是因为组织上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太过活跃,特意派钱大姐来叫停的? “钱、钱大姐。” 张安平讪讪的向一副农妇打扮的钱大姐打招呼。 老李怕旅长,那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旅长背中正的时候,老李背的是中正式。 可张安平怕钱大姐就有些无法理解了,他自打到了钱大姐手下,也没被钱大姐训斥过,可见到钱大姐张安平就有种耗子见猫的错觉。 钱大姐对张安平这突然的结巴也彻底的无奈,你敢信这小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军统大特务张世豪? 钱大姐无奈的发问:“我是猫吗?一见我你就跟老鼠似的!” “嘿嘿,您不是,您不是。”张安平赔笑,随后做严肃状,道:“这段时间情报组诸事纷杂,是我领导不力,请领导批评!” “你小子……”钱大姐哭笑不得,强忍着掐这小子的冲动,没好气道:“是不是每一次看到我都认为是我来批评你的?” “嘿嘿……”刚刚严肃状的张安平又嘿笑起来。 “臭小子!”钱大姐没好气的摇头后,整理情绪,和声道:“组织上对你当然是放心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你负责情报组!” “情报组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我也了解了下,你做的不错——不,应该说你做的非常好,尤其是警觉的发现明楼那边的问题,要不然肯定后果不堪设想。” “关于边季可同志的事情,我也仔细认真的了解了,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是意外,边季可同志在当时的情况下也是不得已为之,而你的所作所为也不算犯错,毕竟咱们上海的同志,对76号的渗透力度严重不足。” 地下党对76号的渗透不足,主要原因还是张安平的操作——他主政76号的时候,大肆扩招过,当时地下党借机安插了人手。 但因为是两条线,利用汪曼春清洗的时候,张安平建议让组织的同志从76号撤离了。这之后组织再想打入76号难度偏高,而张安平是上海区的直接领导人,可以直接调动人手进行安插,所以76号确实是地下党的短板。 这茬两人都知道,倒是没必要继续说。 张安平小心翼翼的看着钱大姐,等钱大姐说完,他小声问: “没有‘但是’?” “当然没有了!”钱大姐哭笑不得,臭小子非要我批评你几句你才舒坦? 张安平故意拍着胸口:“这我就放心了。”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一直觉得组织做事偏于保守?” 张安平嘿笑不语,这态度倒是承认了钱大姐的问题。 钱大姐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敌后工作,偏于保守有利于保护有生力量,你这边的情况和别处不同,刚开始呢我是担心你年轻会过于激进,到后来我看清楚了,也放心你了,臭小子,这下满意了吧!” 张安平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诚恳道:“钱姐,我理解组织的考虑,您放心吧!” “好了,说正事——我这一次本来是受组织的委派到新四军区域内公干,根据从新四军社会部方面的情报,我发现上海的局势特别的乱,担心你这边不好应对才申请过来的,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做的更好!” 钱大姐高兴道:“听老岑说完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我都想向上级申请扩大二号情报组的规模了。” “您别。”张安平赶忙拒绝:“我就这么点菜,盘子太大了可就没法装了。” “你倒是谦虚上了——安平,根据庵衍同志所说,你是打算利用中统来彻底解决存单问题的后患?具体是什么思路,方便给我讲吗?”钱大姐询问。 方便,当然、必须方便啊! “是这样,我打算让边季可同志跟咱们的人接头,中统方面有九成的可能在这个时候进行抓捕——我打算用假死的方式让接头的同志在抓捕过程中‘死去’,从而坐实边季可同志的‘叛徒’身份。” 张安平继续说道: “这么一来,我也有理由向中统发难,而这一次的存单风波也会由此结束。” “你这思路不错,可为什么认定中统就会发难?中统又不是傻子,能做这种摆明损害自身利益的事吗?” 钱大姐提出了疑问。 “中统当然不傻,但如果是权力内斗呢?”张安平笑着道出了自己对中统调查组组长覃天明身份的猜测。 听完后钱大姐恍然:“我就说嘛,中统的人不像是傻瓜,怎么就能把上海区的区长给抓了呢!关键是这还是在敌后!如果是这样,那就解释的通了!” “你还真的是会利用对手之间的矛盾啊!” 钱大姐忍不住感慨。 张安平针对日本人的布局,就是放大敌人之间的矛盾,从而进行看似危险的火中取栗——但正是因为敌人内部的矛盾,危险的火中取栗反而没那么危险。 “中统的这帮家伙,对付日本人要多熊有多熊,可对付起自己人,要多能耐有多能耐!” 张安平耸耸肩:“既然这样,那就让中统一直斗来斗去,免得干不了正事还光添乱!” 钱大姐最开始的时候,对利用敌人之间的矛盾这种操作基本不太懂,但现在却很懂了,听张安平这么说,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思路: 徐蒽赠想借上海区之手坑死朱家华,张安平必然不会让其得手,定然会在打击朱家华的基础上,顺便踹徐蒽赠两脚,让两者始终保持相互持平的水准,继而继续斗下去。 这一手老美在后世玩的非常溜。 额,不止是老美,但凡真正的大国都玩的很溜,就如某只大象有了蘑菇弹后,某只羊也捡到了蘑菇弹一样…… 钱大姐仔细思索着张安平的思路,但在假死环节还是忍不住疑虑——接头地点必然是在租界,中统密捕的时候假死,尸体一定会落到租界手里,万一日本人到时候横插一杠子呢? 她思索了许久后还是指出了张安平计划中的疏漏。 “这个我只能想办法尽量盯着些。”张安平坦然道:“如果期间发生意外,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样过于危险了。”钱大姐否决,思来想去后道:“这样吧,接头人我来安排怎么样?” 张安平反对:“太危险了!钱姐,国民政府这边已经掀起了反共的浪潮,咱们的同志落进国民党手里,生死难料!” “那就出一张国民党不能轻易对付的牌!”钱大姐笑道:“比方说国民政府编制内的中高级军官!” 嘶—— 张安平倒吸冷气,钱大姐这一手……还真的是“毒”。 八路军和新四军,是国民政府承认且合法的武装力量。 按照约定,国民政府要给八路军和新四军发军饷。 八路军军饷是按照4.5万人的编制发的,但每月没超过70万。 新四军是按照1万人规模发的,起初只有八万,经过新四军军长几次三番的讨要,涨到了13万每月。 抠抠搜搜的国民政府,对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军饷拖饷那是家常便饭,可毕竟是有的。 有,就意味着承认! 两军中有不少干部是“端”国民政府饭碗的,属于那种有官方身份的——不像咱老李这个团长,是国民政府不承认的。 一个实打实的新四军军官若是被军统给抓了,军统敢闹幺蛾子么?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张安平这番操作不会引起任何的质疑和怀疑,存单风波会以更完美的方式解决。 张安平不由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和钱大姐又交流了一阵后,张安平突然提出了一个疑问: “钱姐,我去年便将数千支火箭筒通过上海的同志送去了根据地,可根据我的了解,目前我们的部队并没有大规模的装备,这是怎么回事?” 钱大姐笑道:“我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啊?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张安平不由紧张。 “那倒没有。”钱大姐笑道:“咱们啊,早就暗中培养了大量的火箭筒操作手,本来是打算前段时间将这些同志像种子一样扩散出去的,但你这边送来的一个情报让咱们首长叫停了将火箭筒散出去的动作。” “什么情报?” 钱大姐说出了一个人名:“多田骏!” 张安平立刻知道是什么情报了。 多田骏是日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去年武汉会战结束,中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日本人也开始对沦陷区的抗日武装力量进行清理。 但基本没有达到他们想要的效果! 于是,在今年的三月份多田骏提出了“囚笼政策”,具体为: 以铁路为柱,以公路为链,以碉堡为锁,辅之以封锁沟、封锁墙,从敌占区向游击区和抗日根据地构成网状囚笼,对抗日军队压缩包围。 也就是在这个囚笼政策下,小日本开始了在占领区施行残酷的“三光”方针,且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制造了无数的无人区! 钱大姐笑道:“就是因为这份情报,咱们的首长才临时叫停了火箭筒的下放!” 张安平秒懂,不由为这一招点赞。 【囚笼政策】中,最关键的环节是碉堡这个锁。 日本人就是欺负八路军和游击队没有重武器,所以用碉堡来充当锁。 可如果日本人知晓八路军、新四军和游击队手里有天量的火箭筒,那这个计划的关键环节“锁(碉堡)”就没有大用了! 所以,现在引而不发,就是为了等日本人造“锁”,等他们辛辛苦苦将无数“锁”制造后,再一举拔除。 辛辛苦苦搞了一年多的【囚笼政策】,好不容易将囚笼准备好了,准备收割的时候日本人一回头:八嘎,囚笼……崩了! “我明白了!那我得多做点准备。”张安平嘎嘎直笑,首长这么给力,他当然得让咱们的同志弹药充足嘛! 继续堆火箭弹! 【等抗战结束了,必须大规模从美国进口火箭筒和火箭弹的生产线,到时候全放在东北……】 张安平暗乐,这些到时候都会是四野的缴获,以后更是能让美国在朝鲜尝尝什么叫rpg打天下…… …… 时间来到了一天后。 在张安平暗中的注视下,边季可去接头了,接头时候毫无意外的被中统的人抓了。 于是,张安平在等待了三个小时后一声令下,针对中统调查组的反击开始了。 一眨眼,中统的调查组就全军覆没,就连受了三天委屈的徐百川,也在同一时间被营救。 好几个中统上海室的成员也被波及,当他们被军统秘密关押后一脸的茫然: 你明明是我的老师,怎么一眨眼就把我们拿下了?! 上海区自然无暇顾及这波及的几人,此时攻守移位,开始对中统的调查组进行了审讯调查。 于是,就有了前面发生的事——一纸电报让戴老板忐忑的自语: “事情……闹大了!” …… 这时候的国民政府,虽然在五届五中全会后确立了“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六字方针,但总的来说还是处于又当又立的状态。 曾家岩那边的快速反应让国民政府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应对呢,舆论的攻势就成型了。 戴春风知道又当又立的国民政府自然不愿意背恶名,可这锅他也不想背啊! 只能想办法破局了。 好在这时候上海区发来了一封极长的电报,详细的汇报了这次事情的经过。 戴老板一看,哎呦卧槽,合着这是中统的二傻子率先搞事啊,我军统反而是“中止事态扩大”的一方啊! 还等什么,赶紧告状甩锅! 他火急火燎的跑去侍从室,将中统“卖”给了侍从室——侍从室烦不烦他不管,反正先把自己给摘干净!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极妙的机会,戴老板是不愿意放过的,从侍从室回来后就电令张安平将事情“查”清楚,给上面一个完美的交待。 且不说张安平的反应,就说朱家华吧。 被喊到侍从室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后,朱家华都懵了,因为涉及到反共的大事,他根本就没有让覃天明插手,怎么覃天明不仅插手了,而且还抓了一条“大鱼”? 关键是这鱼理论上还是国民政府jswh所属的军官!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后,朱家华仿佛看到侍从室扬起了四十米的大砍刀,砍向他这位刚刚在中统站稳脚跟的局长。 而暗中的徐蒽赠差点乐死,此时他意识到收复失地的机会到了,马上开始了磨刀霍霍,准备痛打落水狗,将朱家华一系彻底击垮,重新将中统纳入他的麾下,而不是系的这个叛徒继续执掌。 可就在此时,戴春风遥望中统方向,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后,拿着一份口供去了侍从室。 口供是从上海紧急送来的。 而口供的内容内容,则让戴春风体会到什么叫躺赢、什么叫猪一样的对手、神一样的队友。 “校长,这是上海紧急送来的文件——这份口供是出自覃天明之口的。” 在这份口供中,覃天明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示自己不是有意要破坏军统的计划,而是受命于徐局长。 “娘希匹!打外战外行!打内战内行!” 侍从室这边传来了暴怒的喝骂,没想到闹来闹去,合着就是因为中统这两个混账的内讧导致了后面的这一出出糟心事。 一想到自己一怒之下限制了朱家华反而让徐蒽赠诡计得逞,这下更生气了。 自然是不能让徐蒽赠诡计得逞的,于是,又下令“收拾”徐蒽赠一通。 处罚后心情好了不少,于是说: “这件事是朱和徐捣乱,确实不关你的事。嗯,上海区这一次若不是被捣乱,说不准能有其他收获,委屈你了。” 戴老板立刻表忠心:“为校长效力,没有委屈!” “嗯,还是雨农得我意啊!这一次闹得沸沸扬扬,欸,让上海区把人放了吧——这个张安平啊,做事可以,对党国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戴春风赶紧道:“安平是忠于校长的!” “我知道,不过现在不能嘉奖,你转告他,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党国,是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对党国忠诚的人!” “是!为校长效死,是安平的荣幸。” “对了,他不是在防共委员会任职吗?军统的职务暂时不好提,免得落人口实,可在防共委员会里是可以升一升的,明白吗?” 戴春风昂首挺胸:“是!” …… 徐蒽赠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临到头居然被上海区给破坏了。 看着从侍从室传来的处罚决定,徐蒽赠心疼的要命。 上一秒他还磨刀霍霍准备将朱家华一系彻底揍成死狗。 下一秒,他就得开始装孙子了! 一向将自己标榜为文明人的徐蒽赠,忍不住破口大骂: “麻辣隔壁的张安平,你他吗就是瘟神!瘟神!我去你妈的瘟神啊!” …… 重庆方面的情报传来了,还包括戴春风对张安平私密的电报。 张安平将这些统统展示给钱大姐看,面对自己在防共委员会的升职,张安平颇感无奈的对钱大姐总结:“这件事告诉我们,国民党反动派的亡我之心,可是从没有熄过!” “放心吧,经过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吃过血亏我们是不会放松警惕的!” 钱大姐接着道:“安平,你觉得存单风波过去了吗?” “当然过去了。”张安平很肯定道:“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可没一点错误——毛病都是中统的嘛!” 中统背锅侠! 钱大姐笑了起来,张安平的这番操作确实太亮眼了,这番神操作下,对我党恶意最高、血债最多的中统成了最大的输家,想想都让人美滋滋的。 “这件事翻篇了!”钱大姐问起了另一件事:“我听庵衍同志说你有意为苏南的同志准备一批物资,现在日本人对上海实行半军管,这物资你到底打算怎么运出去?” 张安平得意一笑:“当然是靠另一个背锅侠!” “谁?” 张安平缓缓的道出了一个名字: “李力行!”(本章完) 第60章:李力行的末路(上) 铁打的背锅侠李力行,这时候很慌了。 随着龙华和中和营地中被关押者数量的飞速减少,李力行意识到走狗烹的日子快要来了。 他慌的要命! 跑! 他想跑了。 可这几天日本人似是要盯死他一般,非逼得76号整天上街抓抵抗份子,作为76号主任的他,不得不守在76号里面,然后听手下各种叫苦: “主任,刚抓了几个抵抗分子,结果人家拿出了中和营地的保释证——日本人不让抓啊!” “主任,这日子没法过了,日本人让我们抓抵抗分子,行,我抓!可人抓起来又要我们去放——啥原因?还不是人家手里有那个龙华营地的保释证嘛!” “不干了!这活没法干了!抓一个就得放一个!抓一双放一双,还怎么干活?!” 李力行能如何? 只能安抚手下,然后让手下去继续干活。 结果这头刚安抚了手下,特高课驻76号的顾问就气势汹汹的跑过来: “李主任,76号还想不想干了?让你们抓抵抗分子,你们就去抓几个有保释证的充数!然后就跑茶馆酒馆混日子,等天黑了就回来报告说抓到的抵抗分子全都有保释证,不得不把人放了!” “要不是我盯着他们,亲眼目睹了他们早上出去躲在茶馆里赌博,晚上回来报到,我八嘎的都信了!” 日本顾问被气坏了,说话的时候都冒出日语了。 李力行能咋办? 只能安抚顾问,然后保证一定教育、敲打这帮不知死活的手下,等把日本顾问骗走以后,他黑着脸就在心里狂吼: 小日本鬼子,刀马上就要从我的脖子上砍下去了,现在还他妈不让我安生! 李力行无能狂怒,然后继续思索该怎么破局。 但……破个屁啊! 土肥原想让他当替罪羊,松室良孝想让他当替罪羊,这两日本鬼子斗来斗去,可都他妈想拿他当这个替罪羊,他破个屁的局啊! 【只能跑了!可往哪跑?】 【香港?不行,军统在香港有势力不说,该死的杜越笙就在香港!我要是去香港无异于自投罗网!】 【日本?更不行!】 【往哪跑啊……】 李力行发愁的要命。 正在想着往哪跑呢,门又被敲了起来,李力行想拿起桌上的文件直接砸过去——tmd,能不能让我好好想想往哪跑?给我点时间可不可以! 然后,他就只能压下负面情绪,像往常一样开口: “进!” 他手下都是特务,这些手下对付抵抗分子的能耐是个未知数,可察言观色各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要是在脸上露出情绪来,说不准就会被手下猜到,然后把他卖给日本人领赏——这一点,李力行格外的明白! 一名中层在得到允许后跨入了办公室。 “要是想说保释证,就免开尊口!”李力行提前打预防针:“保释证是皇军的金字招牌,我是没招!” “主任,不是这事!”这名特务鬼鬼祟祟的往外看了眼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这才走到李力行跟前,故作玄乎的说道:“主任,我发现了一条大鱼!” “大鱼?多大?!”李力行懒洋洋的反问。 “捅破天的那种大!”特务鬼鬼祟祟的环望了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咱们要是动手,收获一定饱满!到时候日本人肯定会乐死!” 李力行心道: 你不会是发现了冈本会社走私的事吧?真他喵的可真的是捅破天的大——你会死无全尸! 他不耐烦的道:“快说!” “全球贸易!主任你知道全球贸易吧?” “知道!美国人开的公司,现在最大的客户就是日本人!”李力行回答的不耐烦。 全球贸易跟日本人的经济往来很重,因为他们能提供价格更低的物资,所以深受日本人的倚重。 “我发现全球贸易要给共产党卖一批物资!” 特务终于小声的道出了自己的发现:“这些物资就放在秦皇岛路的黄埔码头仓储三区,枪、子弹、药品,都有!” 李力行神色一肃:“你怎么知道是卖给共党的?全球贸易最大的客户可是日本人!” “我听到的,今日个我在租界那边晃悠时候听到的他们谈话了!共党的意思是让全球贸易把货送出上海,但全球贸易说现在日本人查的严,不愿意送货!两边吵来吵去说了一堆。” 特务说完后涎着脸说道:“主任,我这算不算大功一件?” “算!”李力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特务:“我现在就想办法查这件事,我先奖励你一部分,等事后再根据情况追加奖励——规矩你懂吧?要是走漏了风声……” 李力行的表情冷了下来,威胁之意明显。 “懂!我懂!您放心吧!”特务美不滋滋的接过了信封,感受着信封的厚度,嘴角快要裂到耳朵跟前了。 “下去吧!” 打发走了报信的特务,李力行开始敲击桌面思索起来。 全球贸易,是美国人的公司…… 他们跟抵抗分子做生意,是很正常的…… 但现在,他们好像遇到了困境? 【这是个机会啊!】 一个大胆的计划从李力行的脑海中浮现: 如果,我帮一把全球贸易呢? 这么大的公司,帮他获取一个美国身份,应该不是难事吧?全球贸易这么大的规模,每天都有返回美国的船只,若是能送我去美国…… 李力行的心火热了起来,这事,有搞头! 破局的办法,这不是来了嘛! …… 看着张安平的鱼饵撒下去,钱大姐却不免怀疑: “安平,你确定李力行会上钩?” 老实说,钱大姐在张安平身上看多了各种骚操作,可是、但是……利用敌人来完成物资转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靠谱。 李力行是谁? 76号的主任! 从这家伙掌权到现在,76号手上沾染了多少抗日志士的鲜血? 他,真的能替新四军转运这批物资? “放心吧!” “这心不好放。”钱大姐无奈的道:“这可是十多万美元的物资!” 张安平嘿笑:“没事,反正到现在没付款。” 钱大姐哭笑不得。 你小子是全球贸易的大股东,你真不心疼? 几句玩笑后,张安平道出了他这一次过来的来意: “钱姐,咱们没有专门的对外宣传渠道吧?” 钱大姐没明白张安平的意思: “宣传机构?咱们有啊!” “我说的是针对国外的宣传机构——这批物资中,我另外准备了五百部相机,我希望组织这边能针对性的成立一个专门针对外国的宣传机构。”张安平说出了他的设想: “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可以多拍一些对日作战的照片,让这个宣传部门将这些照片整理出来,作为对外宣传的内容。” “这个……”钱大姐陷入了沉思,这个有用吗? 张安平解释道:“钱姐,您觉得外国势力,会不会支持我们的抗战?” “会!”钱大姐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据我所知,光武汉会战期间,苏联在华的援助人员就超过了五千。” “我是说像美国这样的国家。” “我觉得不会。”钱大姐摇头:“淞沪会战的时候,大队长指望国联插手干预,结果呢?反而因此造成了好几次战机的贻误,甚至对撤退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我觉得会!”张安平却道:“因为他们不希望日本吞下中国。” “但是,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如果我们自身是扶不起的烂泥,这帮外国人自然是不会用实际行动支持我们的。” “但我们挡住了日本人的进攻!虽然我们丢了很多的国土,但我们挡住了日本人的进攻,正因为我们挡住了日本人的进攻,这些列强才会认为我们有获得他们支持的资格。” “他们也巴不得让日本人深陷中国战场,从而不损伤他们在亚洲其他国家的利益!” “我觉得从今年起,这些列强就会有支援我们的念头。” 听完张安平的话,钱大姐是真动心了。 其实,就是不会因此获得支援,但这样的宣传机构的成立,也能让世界知道在中国的抗战中,有八路军、有新四军,有隶属中国共产党的游击队在抗战! 张安平继续道:“就算这个引不起列强的注意,但一定会让海外的华人知道我们的存在!” “即便这样,也能达成我们的目的,您说呢?” “你说得对!”钱大姐赞同起了张安平的建议:“我回去以后就会向上级打报告。” 张安平这么做的目的,其实是未雨绸缪。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开始了对华军援,但军援的对象是国民政府——国民政府什么德性大家都知道,怎么可能让八路军、新四军分杯羹? 在真实的历史上,直到1944年,史迪威才发现在受美援的行列中,独独没有第十八集团军(八路军),而八路军在战场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所以他给军委会的备忘录中就质问为什么没有给八路军军援,并要求中国战区后勤司令部给八路军援助。 但这件事终究不了了之了——因为国民政府怎么可能给八路军美援? 当时后勤司令部的俞飞鹏甚至这样说: “你们听委员长的还是听史迪威的?真是岂有此理!中国人就是喜欢听外国人的话,天生亡国奴相。下次再要这样糊涂,就报告委员长,以勾结奸匪论罪。” 张安平知晓八路军在未来的美国军援中分不到羹,但有自己这个挂逼在,不提前尝尝美式装备的话这哪行? 所以才有了让组织成立对外宣传机构的建议,早早的做准备,让美国人多多了解下八路军、新四军和游击队在敌后战场上的贡献、优势,等美国人下场军援的时候,也好直接从美国人手里分一杯羹。 不夸张的说,给咱老李一个团的美式装备,晋西北哪还有日本人发言的权力? 清一色美式装备的游击队一旦完成训练,什么皇协军、什么乙级日军,都躲城市里瑟瑟发抖吧! (不是作者看不起国军哈,抗美援朝已经证明,如果八路军有国军的装备,横推到日本境内可能不容易,但抗战第一年就光复东北绝对不是梦!) “那个……钱姐,既然您也觉得对,那我就说接下来的建议了哈。”张安平一副得寸进尺的样子,钱大姐哭笑不得的说道: “有话就说!” “我希望这一次送去新四军的物资,不要分散分配,而是单独装备一支营连级的作战单位。” 上海地下党其实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支援着我军,从上海沦陷至今,通过上海而流入根据地的物资数不胜数,但在装备(武器)这一项上,占便宜的反而是新四军。 靠的近嘛。 但面对新四军越来越多的兵力,这些装备只是杯水车薪,而且装备也没有重点装备一个作战单位。 “为什么?这么做的话,其他同志可就有意见了!”钱大姐不解。 想想吧,孔捷的新一团换装成全美式,哪怕是低配版的,隔壁的独立团得“炸”成什么样啊! “有了这么一个对比,以后宣传的时候就能将其单列,让人们更清楚的意识到我军强大的战斗能力!”张安平一脸的激动,他对我军的战斗力从不怀疑,也知道制约我军战斗能力的只有装备这一条。 “这个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向首长建议。” 钱大姐有些认同张安平的想法,应下以后,她没好气的说: “你说了这么多,可都是建立在装备能送出去的条件下!要是出了意外……” 张安平拍着胸口保证:“绝对出不了一丁点的意外!我拿项上人头保证!” …… 张安平敢这么保证,自然是因为他太了解李力行了。 他张安平若是真的做了汉奸,这位可是能和他“媲美”的同行了——就两人前脚赌咒发誓要相互携手、风雨同舟,后脚全跑去打小报告的神同步,足以让张安平拿捏死李力行! 事实证明张安平对李力行了解真不是吹的,就在当晚,李力行便秘密的摸到了约克在租界的豪宅。 在76号不可一世的李力行,面对约克的门房,很是恭敬的道: “请告诉约克先生,我是76号的李力行,我有重要事情向他禀告。” 他甚至都用到了“禀告”这个词。 约克接到了门卫打来的电话后,透过窗户看着站在大门外在门口灯光下像条狗一样的李力行,对门卫说: “不见!” 门卫耸着肩膀:“先生不见你——早就跟你说过了,约克先生这样的绅士,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见的。” 听着话语中浓浓的嘲弄,李力行却连生气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眼看着门卫不理他就要回到门房,他立刻祭出了大招: “请转告约克先生,我能解决他现在的运输困境!” 门卫去而复返:“真的?” 你以为是门卫关心约克先生的生意?不不不,他去而复返的原因是他听到了美刀的声音。 果然走近后看到李力行此时正挥舞着几张令人着迷的美刀! “希望你不要欺骗一位非常有地位的绅士!” 门卫熟练的接过了美钞,再一次到房门内拨通了约克的电话。 这一次,李力行果然获得了跟约克见面的机会。 楼上,穿着睡衣的约克放下电话,用娴熟的汉语自语: “我亲爱的张,你果然是诸葛亮再活,鱼上钩了。”(本章完) 第61章:李力行的末路(下) 客厅,一身睡衣的约克端着红酒杯坐在了沙发上,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身着中山服的李力行,漫不经心的说道: “李先生,我知道你——所以我很好奇,你晚上过来是想钓鱼吗?” “这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约克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轻蔑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获得的情报,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一分钱你都别想在我跟前拿走!” “约克先生,你误会了。”李力行连忙辩解:“我是真心想跟贵方合作。” “合作?” 约克呵笑:“李先生,你找错对象了!我和日本人合作的非常愉快,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说完他端着杯子头贴近李力行,摇晃着红酒,带着嘲弄的口吻道: “李先生,理想很美好,但现实是很骨感的。你以为你有情报或者线索就能在我这里找到突破口么?” “不!不!不!” “你低估了我跟日本人之间的友谊——他们是不会为了我给嗯,抵抗份子,对,就这个词,他们是不会为了我给抵抗分子卖点东西就把我怎么着的!” 约克表现的越是嚣张、傲慢,李力行反而越开心。 但摆在面前的难题是他怎么说服这个美国佬! 李力行模仿着自己听到的有关美国人的故事,道:“约克先生,请您给我10分钟的时间!” “好啊,我很期待李先生能讲出什么!” “我先说我需要的报酬——我需要约克先生为我解决美国的身份问题,还需要约克先生能在不惊动日本人的前提下,送我一家人去美国避难。” “很有意思,”约克大笑:“那李先生请讲述你能做什么吧!” 感受着约克的傲慢和不屑一顾,李力行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处境。 慢慢的约克的神色变了,摆出来的不屑和傲慢收了起来,望向李力行的眼神中也有了亮光,直到李力行说完自己的处境、说出了自己在现在还能利用职务之便的时候,约克开始像看到“亲人”一样对待李力行了。 他道: “李先生,很抱歉我刚才的态度,还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冒昧,毕竟,你的职业让我很不安。” 约克越是这样,李力行反而越不怀疑,在约克道歉之后,他马上说起了今天手下获得的线索,并保证说自己可以想办法让全球贸易的这批货离开半军管下的上海,但作为报酬,他希望约克能答应自己的条件。 “李先生,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吗?” “约克先生请说。” 约克“邪魅一笑”:“我有个朋友说过,资本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榨干每一个人身上的最后一个美分——我可以承诺在不惊动日本人的前提下送李先生一家去美国,但是……” “想要获取美国的合法身份,这……还不够!” 李力行明白约克这是要坐地起价,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他只能任由约克去榨干他身上的最后一个“美分”。 “约克先生,您请吩咐。”李力行并没有露出不满:“我会竭尽所能的满足您提出的条件!” “条件?不不不!这可不是条件,我觉得这应该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助。” “是的,我们是朋友。”李力行陪着笑。 “我需要你提供土肥原先生主导了这一次大抓捕的证据!”约克的神色变得愤慨起来:“土肥原先生的所作所为,严重伤害了在上海每一个商人的利益!” “也严重伤害了李先生的利益!所以,我希望李先生能提供充足的证据,进而在报纸上加以披露!” “我们得让日本人知道,上海的秩序是不容破坏的!一旦破坏,就得接受惩罚!” 在日本人的大抓捕下,租界内的一些外国人、数量不菲的买办,都难逃被抓捕的命运,严重影响到了整个上海的经商环境。 外国人对此有怨言,在李力行看来是很正常的,约克提出的条件并没有引起李力行的怀疑,他想了想后道: “我回去以后会尽可能的搜集这方面的证据,会尽可能的满足您的要求。” 李力行顿了顿:“但我希望约克先生不要违背您的诺言!” 约克不满道:“李先生,契约精神你明白吗?作为一个伟大的资本家,尊重契约精神对我来说就是尊重上帝!” 洪秀全还是上帝的亲儿子呢! 李力行心里吐槽。 两人达成了令双方都满意的协议,李力行随即离开了约克的大豪宅,开始为履行约定而准备。 …… 张安平接到了约克的电话,接起来以后约克就用英语道: “亲爱的张,鱼儿上钩了。” “相信约克先生的表演一定非常的完美吧!” “哈哈,亲爱的张,你可真的是太有眼光了,这件事要是让比安奇做的话,肯定没有我演的完美!” “是的,论演技比安奇肯定是比不过你的——剩下的事看样子不需要我操心了吧?” “没错,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即可!你放心好了——亲爱的张,我有一个疑问。” 张安平脸上的笑容淡去,但语气却没有改变:“哦?什么疑问?” “你的身份是军统的区长,而且你不止一次的表现出了对地下党的憎恶,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用先货后钱的方式来撮合这笔生意?而且你给出的价格也非常的低——这批货卖给你所在的国民政府,我相信多卖出五万美元也不是问题。” “约克,你知道的,钱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 “是的。”约克应承着张安平装“x”的话,但追根刨底的态度却没有改变。 “我在乎的是能给日本人造成更多的伤害。这方面新四军做的还行,起码比忠救军更优秀。” “可这跟你表露出的立场不同。” “我真正的立场是消灭更多的日本人。” “好吧——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共产党。”约克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之前是顾及你的感受,我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牵扯,既然你的立场是消灭更多的日本人,那我就不用再担心你的感受了。” “约克,你知道的,在我们这边,政治立场是很重要的,它比你做了什么更重要,所以……这件事我希望是你做的。” “我明白的!” 挂断电话后,张安平半晌都没有动静。 从全球贸易成立至今天之前,张安平没有通过全球贸易向地下党提供过任何支援,地下党和全球贸易的生意往来,也都是隐匿在全球贸易内部的地下党牵头搭线。 小规模的生意到了不了约克和比安奇眼前,两人不亲自参与审批,因此全球贸易便会佯作不知的和地下党交易,但只要金额超过1万美元,只要来人参与审批后,生意便会以各种缘由喊停。 随着次数增多,全球贸易这边也不好直接和地下党做生意了。 所以张安平借这一次的机会向约克传达了讯号——约克比起初识时候果然进步了无数倍,在电话中用玩笑的方式做出了承诺。 张安平的目的是达到了,但他不清楚约克究竟有没有往怀疑自己的身份这方面去想。 他这一步有些冒险,可苏南根据地就在上海边上,而上海地下党在稀缺物资购买方面显然没有全球贸易方便,这时候要是还让全球贸易对地下党敬谢不敏,那就是不能有效的利用资源了。 所以张安平借用李力行之事,冒险让约克和地下党建立交易渠道。 这样的好处是全球贸易以后可以能向地下党提供物资了,但坏处也很明显,经手人约克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质疑。 约克目前来看是值得信任的。 张安平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安危寄托在“信任”这两个字上面,所以他决定加大跟约克还有比安奇的利益捆绑力度。 【现在可以让墨怡借此机会进入全球贸易了。】 …… 李力行没有怀疑过约克的立场问题,不仅是因为约克的表演,还因为他认为中国人不可能成为美国大老板的“后台”。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力行开始了“勤奋”工作,每天都要出去巡查,借此机会他也制定了为全球贸易运送物资的计划。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将76号的物资仓库进行搬家,理由是之前正风中学的教训。 所以他将新的仓库选在了郊区维新第四师的驻地旁边。 而全球贸易卖给地下党的这批物资,便是借助仓库搬迁为名,混在76号的运输队中运出了上海,全程波澜不惊,丝毫没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这才是真正的物资的隐秘输送,全程要是闹得沸沸扬扬、让敌人察觉到了蛛丝马迹,那还搞个屁啊。 兵法上有句话:叫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因为真正的高手不等局势发展到重兵出击就解决了问题,而不是非要等到两军对垒后,辛辛苦苦排兵布阵,又是断粮道又是搞偷袭又是大决战。 在这番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中,价值十几万美元的物资就这么悄悄的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从上海运了出去,将负责接收物资的新四军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有地下党党员全程参与了这场运输,事后都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这李力行该不会是我们的同志吧?” 他当然不可能是地下党。 约克履行了诺言,在物资成功从上海运输出去以后,就先将李力行的妇人、二姨太和孩子送走了——本来约克是不愿意这么干的,因为这样很容易让日本人察觉到李力行的反意。 但在李力行的强烈要求下,约克只得答应,并警告李力行: 一旦察觉到不对,请立刻往租界转移。 他以为李力行需要至少七八天的时间来搜集他需要的东西,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天,李力行便找上了约克。 约克没好气道:“李先生,我真不建议这么早就送走你的家属,不过现在没有回头路了,我可不希望你找我是为告诉我说日本人已经发觉了!” “约克先生,我妻子应该给我发了一份电报吧?” 约克皱起眉:“李先生信不过我?” “不敢!不敢!”李力行说着不敢,但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约克哼了一声,将一份电报推到了李力行面前: “今天下午收到的——李先生,你的时间不多了!” 李力行笑了笑没说话。,拿起电报看了起来。 电报是从他夫人乘坐的船上发来的,看到内容后李力行松了口气。 这上面有他和夫人约定的密语——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起码是老婆和孩子走了的这三天内,美国人没整幺蛾子。 看完电报后的李力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 “约克先生,你需要的东西都在车里,麻烦你派个人把车上的东西取来即可。” 约克怀疑的看着李力行:“加上之前的三天,仅仅六天李先生就收集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当然不止六天了,只不过我很早就做准备了。”李力行笑了笑:“总不能把刀架到脖子上以后才准备反击吧?” “受教了!”约克感慨万千,心里对张安平更佩服——神奇的张早就说过,李让妻儿先走,不是为了保护妻儿,而是为了验证有没有骗他。 事实证明张的猜想全都是对的,李手里早就有自己要的东西,却故意让妻儿先走,目的太明显了。 约克派人去取,李力行提醒: “最好是派四个人。” 约克将信将疑,不相信李力行会准备这么多的东西,但还是派出去了四个保镖。 当沉重的资料被四个白俄保镖抬来以后,约克真被惊到了: “这么多?” 李力行站起来指着这些资料,开始介绍:“这些是我主持76号以来,留下的各种备份资料。” 他拿起一份装着照片的文件袋: “这些,则是我派遣打入军统和地下党成员的资料。” “这些,是有关松室机关的资料。” “这些,是大抓捕展开后各种有关的资料——包括土肥原下达各种命令文书的拍摄照片。” 李力行介绍之后,坦然道:“我想这些东西,在情报市场中能为您争取足够多的利益了吧?” “约克先生,希望你能履行诺言!” 约克啧啧称奇,他没想到李力行会拿出这么多的诚意了,搞得他都不好意思通知张安平了。 “没问题!李先生今晚就走么?” “是的!” “李先生不愧是干情报的,无论是这些资料的收集还是离开的时间,都非常的出人意料——一个小时后会有一艘船从码头离开,我现在派人送李主任过去?” “好!” 李力行转身就走的时候,约克又喊出声: “等等!” 李力行转身,只见约克笑吟吟的说道:“李主任,船上,可是不欢迎你绑着炸药上去的。” 李力行闻言讪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约克大笑,目视着手下和李力行离开。 李力行在刚才介绍这些资料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露出衣服下面绑着的炸药。 站在窗前看李力行上车,约克立马给张安平打去了电话: “这只狐狸比你想象中的更狡猾呢,他今晚就要走。” “需要的东西都准备了?” “准备的挺全,就连手上的钉子——是叫钉子吧?连钉子的材料都准备了,除此之外,还准备了松室机关的情报信息、还准备了土肥原的各种命令文书的拍摄照片。” 电话那头的张安平沉默几秒后问:“安排人送我上船。” “你亲自动手?张,中国有句古话叫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既然是老朋友,总得送送他。” 约克拗不过张安平,便笑道:“张,你这是‘仁至义尽’还是‘杀人诛心’?” 张安平没有回答,挂断电话后火速的出去跟约克安排的人碰头,将他送往了码头。 李力行,从共产党叛变到中统,又由中统叛变至日本人这里,期间涉及到多少的罪恶,根本无法细数。 他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人活着离开这片被他辜负的大地? …… 船上,李力行看着货轮起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自己终于破局了! 望着即将和自己拉开距离的码头,遥望着这个让人醉生梦死的城市,李力行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坐车时候被炸死、再也不用担心走路时候被枪杀,也不用再看日本人的脸色,更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巴结日本人了! 去尼玛的特高课! 去尼玛的松室机关! 去尼玛的军统! 去尼玛的地下党! 朝着越来越远的城市高声啊啊啊的驴叫一通后,李力行感觉周身轻松的一塌糊涂,一声大笑后,在美国船员奇怪的眼神中,他走向了船舱,走向了自己之前花钱从船长跟前买来的休息室。 他不是一个苛待自己的人,这段时间的行程,当然要住的舒坦。 打开休息室的门,带着一身的舒爽开灯后将外套脱下,挂在了搭衣架上,走向自己软绵绵的床铺,当他刚想躺下的时候,却愕然的看着有人正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看着他。 眼神……好熟悉! 浓浓的不安突然遍布全身。 李力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像个正常的客人一样开口:“先生,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熟悉的声音从躺在他床上的人嘴里发出: “我建议你不要想着拔枪,这个世界上应该没几个人比我拔枪的速度更快。” 这声音? 这声音是…… 张安平?! 李力行的瞳孔在瞬间便放大了几倍。 “你、你不是死了吗?” 张安平看着李力行,幽幽的道:“是啊,我死了,所以我后来就顶着张世豪的马甲。” 张、张世豪? 李力行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栗,张世豪,这个名字简直跟噩梦一样忘不了! “你是张世豪?!” “张世豪又死了,不得已,我现在叫张晓。” 李力行身子一软靠着木质的墙壁瘫软地上。 张安平、张世豪、张晓! 三个让自己总是身处阴霾的名字。 也就是说,从他到上海开始,眼前这个人,就一直是自己的阴霾、噩梦啊! “都是老朋友了,你这么悄悄的走了,这哪行啊,你说对不对?!”张安平笑的很开心。 李力行在震惊之后注意到了盲点,倒吸着冷气问: “全球贸易和你什么关系?” “说幕后黑手的话有些难听了,就叫……幕后大老板吧!” 李力行瞪大眼睛看着张安平,沉默一阵后,在海风的呼啸声中,他不可思议的问: “你……你既然有这样的身家,为什么还要冒险?” 张安平嘲弄的看着李力行:“活着不好吗?为什么有很多人血洒在了淞沪的战场上?为什么有很多的人倒在对抗侵略者的战场上?” 李力行无言以对。 “给我一条活路吧!我留下的东西……能买我一条命。” “很多人死了。”张安平凝视着乞活的李力行:“他们有理想,他们很年轻,但……他们都死了。” “凶手,叫76号。” 李力行闻言突然咆哮道:“我就没杀过几个军统的人!” 军统……藏得太深了,或者说太能打了,以至于76号根本就没杀过几个军统的人。 “是啊。”张安平点头承认,紧接着却冷声道:“但我的很多同志,被你下令枪决了!” “具体数字是……174人!” “叛徒,对付自己以前的同志,比军统还要狠!” 李力行的眼珠子瞪大到像个铜铃,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 “你是共产党?” 他忍不住狂笑起来:“军统大特务张世豪,是共产党?军统的大特务,居然会是共产党!” 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张安平却无动于衷的看着他。 大笑像是透支了他所有的体力,他无力的依靠着墙壁: “张安平,共产党有什么好?你……堂堂军统大特务,更是全球贸易身后的大老板,你怎么就是共产党?你怎么能受共产党的蛊惑?” 叛徒,对付自己曾经战友的时候,往往比敌人更凶残。 因为他们需要证明,他们背弃信仰是弃暗投明。 此时的李力行便是这样的心态。 “蛊惑么?”张安平笑了:“我曾见过真正的光明,所以我知道一定会有光明。” “他们没见过,却比我坚信光明。” “他们……本来应该看得到未来的光明,可他们,一百七十四条鲜活的生命,却全都倒在了……” 砰 突然的枪声打断了张安平的话语。 开枪的是张安平,一个狰狞的血洞出现在了李力行的右臂上,右臂无力的垂下后,哐当一声,一支手枪从他身后跌落。 “我说过这个世界没几个人比我拔枪更快,你为什么不信呢?” 张安平轻笑着探出身子,咔嚓一声,李力行的左臂被卸掉了。 “现在,可以继续谈谈了。” 满头大汗的李力行强忍着痛苦:“不要祸及妻儿。” “你知道76号祸及了多少妻儿么?放心吧!我一定会祸及妻儿的!” “张安平,你还是不是共产党了?!” 张安平呵笑一声:“你说呢?” 眼见李力行的神色扭曲,张安平继续道: “下去以后,替我向陈默群、替我向南田洋子、替我向藤田芳政、替我向木内影佐、替我向金碧辉……替我向所有因为而死的日本人和汉奸问好。” “让他们老老实实在地府等着,等我张安平下地府的以后,我……再送他们一程!” 李力行无力的低吼:“你……是个魔鬼。” “不,我是以魔鬼为食的……修罗。” 砰 砰 砰 张安平将一颗又一颗的子弹射入了李力行的体内,清空弹匣后,没有受到致命伤的李力行依然活的很好。 “给……给我……给我一个……” 张安平不答,捡起李力行的手枪开始了第二轮的射击。 如果可以,他想用174颗子弹来终结他的生命。 可惜,这里只有两把枪。 最后一颗子弹射入了心脏,李力行终于如愿的倒地。 直到对方没了声息,张安平才悠悠的道: “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啊!” 他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所以,他……不可能去祸及妻儿,刚才那样说,无非是为了让李力行更痛苦而已。 看了眼倒地的尸体,张安平缓缓起身,离开了船舱。 外面,黑暗依旧。 【还有……六年!】 他记录了很多很多的该杀之徒,可时间,为什么这么慢啊! (抱歉,就一章,颈部受不了了,码几个字就要活动,呜呜,果然不能持久……)(本章完) 第62章:明镜、跪下、这事成了!(八千四!) (禁止跳定) (跪求别跳定啊,跳一章等于跳三章啊!!!) 海上“咕咚”的声音离上海太远了,远到76号的主任死后被负石抛尸大海也没人听到、没人看到。 人们更多的是关心自己的份内之事,或者是……自己的信仰。 就如此时此刻的明楼。 他知道这时候李力行大概是没了,但他没心情去给这个该死的汉奸说一句送行话。 因为张安平传给他了一张纸条。 纸条就区区四个字: 赌一把吧。 赌一把,当然不是黄赌毒的“赌”,而是同意了他之前的一个献策,一个事关2176条生命的献策。 龙华营地和中和营地,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经过了明楼的“压榨”操作后,剩下了2176人。 这些人的保释金是每人158元——是明楼亲自设定的保释金档位中最低最低的一档。 但偌大的上海,令无数人纸醉金迷的上海,这些人的亲属却拿不出158元。 于是,他们成为了两个营地的“钉子户”。 松室良孝给了明楼三天时间,让他做出处理这些人的方案,而明天便是最后一天了。 2176人,2176条鲜活的生命,明楼不想让他们成为日本人的劳工,更不想让其中的老弱病残被日本人以抵抗分子为名而枪杀。 所以他在昨天的时候找上了张安平: “必须救他们!” 2176人,每人158的保释金,累计金额是:343808。 明家,卖掉点产业,救得了他们! 张安平反问:“怎么救?” “明家出钱。” “然后呢?让日本人调查明家?没有滴水不漏的事情,当日本人将目光聚焦在明家身上以后,他们能找出无数条明家就是抵抗分子的证据!” 张安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血红。 他……一直在想办法。 明楼沉默。 从日寇的铁蹄踏上了中国的大地,他就做好了毁家纡难的准备,明家家产毁了不足惜,可如果毁了家产却还救不了这些人且又搭上他呢? 沉默许久后,明楼叹息:“抱歉,我做不到束手旁观。” “我也做不到。”张安平紧攥拳头:“我有两个计划,替我把把关。” 明楼的眼睛亮了起来。 像发光的灯泡。 张安平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个计划,地下党和军统联手,虎口拔牙!在日本人的眼皮子下面打破龙华和中和营地。” 能做到吗? 不好说。 因为日本人磨刀霍霍的等着呢——中和和龙华两个关押被捕者的营地周围,一个大队的日军布防不说,两个小时内,一个联队的日军就可以对这里形成合围! 精密的计划外加淞沪支队、淞沪游击队,再从其他区域调动数千人,或许可以做到,但接下来必须面对数倍敌人的追击,很可能撤不出淞沪范围就会遭到重重包围。 而做到的前提还是要建立完善的联动机制,不会出现忠救军反手坑新四军和游击队的情况——但哪怕是换一个上将过来指挥,也杜绝不了这种情况! 明楼叹息。 明明是携手抗日,可国民政府却对中共武装的隔阂如鸿沟,战场联手,难如登天! 他问:“第二个呢?” “赌一把!” 张安平闭上眼睛,轻声说起了第二个计划。 明楼听后,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 “赌!” 但计划的提出人张安平,却没有像明楼这样的果决。 “让我想想——最迟明晚,我给你答复。” “安平同志,我是中国共产党党员,我大姐她也是!哪怕是她以后知道她是被自己的弟弟利用,她绝对不会生气!即便是付出多大的代价,她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我不怀疑明镜同志的觉悟。”张安平摇头:“但我也需要对自己的同志负责,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后,坚决的道: “好!但如果没有选择的话,我还是愿意冒险!哪怕因此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愿意承受!” 当时的张安平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让明楼无法形容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 而现在,张安平的回复来了。 赌一把吧。 很简单的四个字,但格外的用力,明楼心想: 写这四个字的时候,安平同志大概是下了很大很大的决心吧。 长呼了一口气后,明楼开始执行张安平的二套方案。 伏案奋笔,一份凌乱的《看押人员处置办法草案》便出炉了,在处置办法中,明楼提到可以将青壮者充作劳工、以劳代工,挣够158块的保释金后释放(永远挣不够系列……)。 而两个营地中的老弱病残,则以抵抗分子为名关押(关是不可能的)。 草案写完后,明楼便誊写了一份整齐的草案报告,而这份凌乱的草稿则被他丢在书桌上,静待大姐的发现。 临睡前,他鬼鬼祟祟的找到明诚: “明天当着大姐的面喊我起床,然后问我怎么看上去跟没休息好一样,明白吗?” 明诚了然,大哥这是又要“坑”大姐了! 在“孤狼”没有进入明家前,一些需要大姐传递的情报,兄弟俩就是通过这种隐晦的方式让大姐明镜获得进而给组织传递的,也就“孤狼”到明家后消停了一段日子。 “明白。” …… 早上,明镜为兄弟三人准备好了早餐后脸就变成了黑色,然后恨恨的开始敲打饭桌,通知兄弟三个下来吃饭然后滚蛋——她痛恨日本鬼子和汉奸,可现在的结果是老大老二在76号上班,最疼爱的老三现在也在大特务松室良孝手下做事。 过去是她没好气的喊三个懒虫,现在……她理都不理三个混蛋东西。 但早餐,却始终没有断过。 明诚最先噼里啪啦的冲出屋子,然后就悲催的喊老三,拉起明台后却发现老大明楼还没动静,只好隔着房门去喊,等明楼开门后他便惊讶的问: “大哥,你黑眼圈这么重?昨晚没睡好?” 明楼含糊不清的道: “昨晚准备了《看押人员处置办法草案》,忙了大半宿可算是做成了——啊——你们先吃,我洗把脸后下来。” “哦。” 明诚一脸老实人样的下楼,看到坐在餐桌前的大姐后,恭敬打招呼: “大姐。” 明镜冷哼一声,自顾自的吃自己的一份。 明台在几分钟后懒洋洋的下来,看到餐桌前的大姐后懒洋洋的打招呼: “大姐。” 明镜冷着的脸解冻,但没有回答,只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明台也不在意,抄起面包就啃,待大姐不注意的时候朝明诚投去眼神: 又利用大姐? 明诚用眼神回复: 老大干的。 明台: 活该被大姐打入冷宫。 明诚:…… 我吃饭! 明楼打着哈欠下楼了,看到明镜后打招呼: “大姐。” 明镜直接扭过身子,看都不看这货。 明台暗暗偷笑,心道:大姐还是对我最好了。 三兄弟都坐餐桌前啃早餐,明镜却不高兴了,冷哼一声瞪了三兄弟们一人一眼后起身离开。 兄弟三人面面相觑,继续用眼神交流相互甩锅,等吃得差不多了极默契的“跑路”,生怕谁最晚被大姐留下来一顿狠批。 坐在凯迪拉克上的明楼和明诚,目视着明台驱车跑路后,明诚才边发动汽车边问道: “大哥,你想让大姐插手?具体……” 明楼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到时候应对的时候露馅。” 透过后视镜看到大哥的动作后,明诚心道: 我好像猜到了。 …… 龙华营地。 明楼将自己连夜赶稿出来的《看押人员处置办法草案》交给了松室良孝。 看罢这份草案,松室良孝笑着说道: “明先生倒真的是心软。” 关押? 呵! 明楼自然是听得出松室良孝的嘲讽,神色不变道: “机关长,您看可行吗?” “可行!”松室良孝点头认可,随即道:“明顾问,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为皇军效命,不辛苦。”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处理吧。” “是!” 明楼神色不变的领命,待他出去后松室良孝又拿起反压着的文件。 这是水野幸平交上来的调查报告。 他秘密调查了可疑名单上的部分人,发现了十几名疑似抵抗分子的人——这十几名抵抗分子,有军统也有地下党。 从比例来看,没有任何的问题。 再看了眼明楼交上来的《看押人员处置办法草案》,松室良孝摇摇头,自语道: “我可能是想多了。” 松室良孝自语他想多了的时候,明镜却“炸”了。 她来到了明楼的书房,发现了一份名为《看押人员处置办法草案》的草稿,在这份草稿上,她看到了自己弟弟的残酷。 两千多人啊,他们的背后便是两千多个家庭啊! 就因为区区158元的保释金拿不出来,自己的弟弟就要送这些人去当劳工,甚至将其中的老弱病残要按照【抵抗分子】关押——日本人的关押是关押吗? 他们最擅长的便是用子弹解决问题! 看完这份文件的明镜几乎气炸了,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明!楼!” 嘭 她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钻心的疼却比不过弟弟让她心寒的痛。 “备车!我要去龙华营地!” …… 龙华营地,明楼正在细致的检查被捕者的状况,但凡他在某个名字后面打个“对号”,便会有如狼似虎的日本兵上前,将这个名字所对应的人从囚位拖出来。 他们……便是老弱病残。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八百多人才抽选完毕,正打算换下一批,有手下进来汇报: “司长,明董事长找您。” 来了!大姐她来了! 明楼若无其事的摸了摸脸,问:“我姐她有事吗?” “明董事长没说,”手下小心的看了眼明楼:“但她好像很生气。” “生气?” 明楼秒变护姐狂魔,把文件塞到了手下怀里,怒道:“谁敢惹我姐生气!活腻味了!”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囚区。 他过去的时候,明诚已经匆匆到明镜跟前了,但无论明诚问什么,明镜都不带搭理的,明诚低三下四的要请大姐去明楼的办公区,但明镜却依旧不理会,明诚无奈只能陪大姐晒太阳。 好在五月下旬的上海气温不“熟”人,不像隔壁那样。 明楼很快就过来了,看到明镜后,轻轻的嘶了一声后,然后急急忙忙的过去,边跑边咬牙切齿道: “大姐,谁惹你生……” 话还没说完,刚走到明镜跟前的他就看到一道残影闪过,紧接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明楼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一巴掌是真的疼,他发懵的望着明镜: “大姐?” 明镜怒声道:“跪下!” 明楼左右张望了一眼,为难道:“大姐,这是……” 明镜冷冷的道:“明主任,那我给你跪下!” 嘭 明楼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呈跪下姿势的明楼,挨耳光更方便了,果然接下来就是啪啪啪三耳光。 “明楼,你还是个人吗?” 明镜气到浑身发抖: “两千多人啊!两千多个家庭啊!你明主任好狠的心肠啊,居然想把他们全都送去当劳工!” “不!还想把其中的老弱病残枪毙!明楼,你挖了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明楼小声的狡辩:“不是枪毙,是把他们关……” 啪 又是一记不容狡辩的耳光: “你把他们按照抵抗分子对待,不就是想枪毙他们吗?” 愤怒的说完,明镜啪的又是一记耳光扇了下去。 明诚看大姐抖得厉害,知道大姐是气坏了,赶紧劝道:“大姐,咱能不能等到回去……” 明镜瞪起了眼睛,充血的眼睛愤怒的看着明诚:“跪下!” 明诚不敢反驳,老老实实的跪到了明楼的旁边。 明镜扬起手臂要扇,但巴掌快要到明诚脸上的时候却生生停住了: “阿诚,你是个没主见的,是老大带坏了你,我不打你,我不打你,你让、让开!” “明楼,姐我刚才错了,我不该打你……”明镜蹲在明楼身边,快速道:“你放了他们,姐给你认错,姐给你跪下!我求你了,你放过他们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个个的家庭啊!” “没了他们,这两千多个家庭就毁了!求求你了!” 明镜说着就要给明楼下跪,明楼吓坏了,赶紧跪着往前一步要搀扶,却被明镜一把推倒,眼看明镜要跪下,明诚直接趴在了地上让明镜的膝盖跪到了自己的身上。 明楼翻身又跪起来:“大姐,咱回去说,咱回去说行吗?” “放了他们行吧?我求你了!” “大姐,咱们回去说好不好?”明楼哀声祈求。 可明镜也哀声祈求:“明楼,明司长,明主任,我求你了,给他们一条生路行不行?” 人肉垫子可怜巴巴的出声: “大姐,咱回……” “闭嘴!” 明镜怒视明诚,吓得明诚不敢吭气后,双手死死的抓住了明楼的双臂:“弟,姐求你了!” “大姐,我……我真的做不了主啊!” “钱,不就是钱吗?我现在就去筹钱,要多少钱我都给行了吧?我卖了明家也凑够这笔钱,行吗?求你了!” “大姐!这不是钱的事!” 明楼十分的无语,但明镜显然不听解释,硬的软的都用了之后,又开始了硬的…… …… 松室良孝拿着个望远镜,看着发生在外面的一幕。 秘书这时候进来汇报:“机关长,明董事长跟明顾问的争端是明董事长想要明顾问释放了在押的的……” “不用解释,我知道原因。”松室良孝打断秘书的话:“我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不清楚。” 松室良孝呵笑一声后安排道:“立刻派人查一查明镜的为人。” “是!” “还有,派人把他们请到会议室吧。” “是!” 秘书离开后,松室良孝继续饶有兴趣的看着外面的“大戏”,心中的疑云却越来越浓。 这是演戏么? 明镜、明楼和明诚被“请进”会议室没多久,秘书便回来了: “机关长,根据反馈,上海商界对明镜的评价是正直、直率和善良,明氏企业的员工,薪水都比同行略高一些。” “还有一件事——去年的时候,76号死去的情报处长汪曼春也抓捕了一大堆人,当时的副主任张安平提出了保释金制度借以敛财,正是明镜花钱保释了那些人。” “另外……冢本课长曾将明镜关押过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因为没有证据将她释放了。” 特高课对中国人来说就是个地狱,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抵抗分子,只要进了特高课,想出去只有躺着被抬出去这一条路。 明镜,是极其少数、个别能安然无恙离开特高课的人。 “是一个单纯的商人?” 松室良孝做出了一个猜测,但他不确定,特工的身份让他对每一个中国人的身份都有严重的怀疑! 松室良孝起身,意味深长道:“知道了,我去会会这位明董事长!” …… 会议室。 明楼的心情极其紧张。 他知道这事必然是会引起松室良孝注意的,且这一关不过的话,这些受难的同胞是别想安然的离开。 接下来就是最考验的时刻了。 可他的大姐,能应付过去么? 成,这两千余名同胞会安然无恙! 败,他将被松室良孝列入怀疑名单! 悄悄的看了眼大姐,发现大姐还在气头上,明楼内心一慌,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和大姐通气了——可真的和大姐通气的话,她又怎么舍得拿大耳光招呼他啊! “明楼,我不管你到底难不难!”此时的明镜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这些人,你必须给我放了!” “明家在上海47年,没有干过这种让人戳脊梁骨的事!你不放他们,我、我、我……” 明镜“我我我”了半晌,最后咬牙说:“我就死给你看!” “大姐!”明楼和明诚明显慌了,跪着的两人赶忙扑过去抱住大姐的腿。 此时松室良孝娴熟的汉语声伴随着步子出现: “明董事长,消消气,消消气。” 明诚担心的赶紧提醒:“大姐,这是我们机关长,松室机关长。” 明镜哼了一声,但怒气明显收敛了一些,粗重的喘息了几声后,她才道:“松室机关长,这是我的家事。” “我知道,我知道,”松室良孝的态度很平和:“我是怕明董事长气坏了身子——明顾问,快给明董事长倒杯水!” 明楼“怯怯”的看了眼大姐,直到明镜冷哼了一声后才赶紧起身,顺便拉了明诚一把后才狼狈的去起身,这一幕让松室良孝心里古怪不已。 他试探的问: “明董事长,您为何这般生气?能给说说吗?” 明镜闻言更恼火了,在手提包里气呼呼的翻找,气到颤栗的手拿了几次才拿出了两张草纸,拍到桌上后明镜大骂: “这黑了心的混账东西!” “他抓的这些人是不是抵抗分子他心里没数吗?两千多人,非要让他们做劳工去挣保释金!” “混蛋玩意,他难道就不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这是要干什么!” 这时候明楼正好端着茶过来,怒气正盛的明镜怒而起身,抄起茶碗在明楼惊呼“大姐小心烫手”的声音中丢了出去。 松室良孝看得很清楚,明镜本来是有意砸向明楼的头,但在砸下去的时候生生偏了下手,这才砸到了地面。 明楼和明诚已经扑上去查看大姐的手有没有烫伤了,结果明楼又生生挨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松室良孝都不由嘴角抽了抽。 真……用劲! 再看看明楼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脸,松室良孝差点笑出声。 “明董事长,您别急!您别急!” 松室良孝丢下了草稿——草稿上满是皱痕,像是揉成一团后又被打开过一样。 “您这看到的是草稿,其实明顾问跟我商量过后已经改了方案。” 明楼听到后赶紧应是,明镜怀疑的望向明楼,随后望向松室良孝,神色柔和了几分: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明顾问决定将保释金减半了。” “减半?减半这些人也拿不出手!”明镜怒道:“说到底,还是为了图钱!” “明楼,你不是要钱吗?你不是图钱吗?保释金你别减!我出!他们的保释金我全出!” 明镜指着明楼的鼻子怒骂:“爹的脸都被你丢地上踏烂了!” “好好的生意不做,尽搞歪门邪道!你不是爱钱吗?你不是图钱吗?你不是就喜欢权吗?好!那我就变卖明家满足你的野心!” 明楼惊道:“大姐!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我三个弟弟三条狗,我不疯我干什么?!既然你们都这样了,那留着明家还有什么用?还有什么用!” 明镜状若癫狂,这番比喻甚至是让松室良孝的脸都黑了起来。 明楼想向松室良孝道歉,但却被明镜尖声命令:“你给我跪下!” 明楼嘭的跪下,祈求明镜不要说了,而一旁的明诚小心翼翼的向松室良孝解释,但才低声说了几句就被明镜听到,一声命令后,明诚不得不跪在地上。 【疯女人!】 松室良孝恼火的暗骂一声,也没了继续试探的兴趣——他以为明镜能畏惧他这个皇军少将、上海特务机关的话事人,但没想到这女人脾气上来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遂起身:“明顾问,我希望你的家事不要影响到办公!” 说罢,他转身就走。 松室良孝一走,明楼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他就怕大姐在松室良孝面前“露馅”,没想到大姐怒起来演的这么…… 他偷偷望向明镜,却发现刚才还愤怒喝骂他的大姐身子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地上,明楼赶紧扑过去将大姐抱住: “大姐——快喊医生!” 龙华营地有专门的日本军医,小个子且瘦巴巴的军医,是被明诚抱着跑到了会议室的,结果看病人的时候发现随身的医疗箱没拿,明诚又嗖的一下跑去了医务室拿东西。 经过军医的诊察,确认明镜是怒火攻心气晕过去的,兄弟俩悬着的心才放下。 明楼遂安排明诚将大姐送回去。 明诚一走,松室良孝又找上明楼。 明楼只能不断道歉。 “明先生,那接下来这批人怎么处理?实在不行就……”松室良孝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就放了吧!反正明先生已经为帝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也不差这丁点。” 明楼却一咬牙:“不行!机关长,我还是按照之前的商议解决吧!” 说罢,明楼就气呼呼的去了囚区。 望着明楼的背影,松室良孝目光闪烁了下。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下午的时候,明台被明诚急匆匆的派到了龙华营地。 见了明楼,明台就怨报道:“大哥,你怎么不接电话!” 忙碌的明楼不耐烦道: “有事说事!” “大姐醒了,但到现在药也不喝、饭也不吃,问也不说话!你……” 明台的话还没说完,明楼就撇下他转身就跑。 很快松室良孝就收到了明楼“旷工”的消息,松室良孝没有吭气,只是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晚上十二点,他将水野幸平喊了过来,又带上了几个护卫。 “去明家!” 明家? 水野幸平迟疑了下:“要不我给明主任打个电话?” “不用!现在就走。” 见松室良孝这般的坚决,水野幸平也不再询问,三辆汽车便开往了明家。 快到明家别墅前,松室良孝示意熄灯跟自己步行下车,越发迷糊的水野只好跟上。 快到明家的时候,松室良孝示意其中的一名手下去通知周围的明家护卫不要捣乱——很明显,明家护卫中就有松室良孝暗暗发展的钉子。 明家本来是没有护卫的,但因为遭遇过一次袭击,所以明楼便找了护卫,但明镜又反感这些人,所以他们被安排在了别墅外面。 到了明家大门口后,松室良孝又制止了水野敲门的行为,瞥了眼开着灯的别墅后,示意手下翻进去控制门房后放他们进去。 水野见状掏出了配枪,却被松室良孝制止: “用不上。” 毫无意外,门房被日本特工控制,一行人就这么轻易的进了明家。 从院子进了明家别墅,一行人直接往还亮着灯的二楼屋子走去,到门前后,水野幸平在松室良孝的示意下撞开了门。 屋内的一切展现在了松室良孝的视线中: 几个倒满水的水杯、药和一晚稀粥放在床边的桌上,而明镜背对着躺在床上,撞门声倒是惊动了她,惊的回头看到门口的一帮日本人后明显吓了一跳,本想严厉呵斥却又因为看清了松室良孝而息声,但随即朝他们投去恼火的目光。 而明家三兄弟,这时候都跪在床前,听到异响回头看到是日本人后纷纷起身,但因为跪的太久了血液不畅,整齐一致的摔到地上。 “明顾问!” 松室良孝一声惊呼扑了过去,看似是在搀扶三人,但目光却仔细打量着地毯,研究着三人跪过的地方,看清了地毯上几个不规则的凹陷后,确认这三个倒霉蛋确确实实是跪了很久了。 而他们三苍白的脸色也表明这三人跪的时间应该是极久了。 不是演戏! 松室良孝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明顾问,实在是对不起,今天令姐误会你了,我担心明顾问家宅不宁,忙完手上的活才过来,非常的抱歉!” “机关长,您太客气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您看能不能移步到书房?” “失礼了,是我失礼了!” 松室良孝致歉后转身就走,明台忙道: “我陪机关长过去。” 明镜尖声:“明台!” 明台讪讪的驻步。 松室良孝刚出屋门,就听到明镜的怒声: “跪下!” 两声噗通传来。 陪着松室良孝出来的明楼只好讪笑。 进了书房后,明楼叹息着说道: “机关长见笑了——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大姐一手拉扯起来的,长姐如母啊!机关长见笑了。” 松室良孝皮笑肉不笑的道: “明顾问是真的一片孝心。” 随意的和明楼说了一会后,松室良孝起身告辞,明楼客套的挽留几声后便将其送到了大门口,目视其离开。 【好险!】 此时的明楼已经是一身的冷汗了,要不是从始至终没有向大姐透漏身份,这一遭……怕是要完蛋! 而上车后的松室良孝则对一肚子疑惑的水野幸平说道: “看来我是多想了——本以为这是一出戏,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如此拎不清的女人,呵,也就是我啊,换个人她敢这么做,明顾问就遭了!” 水野幸平做受教状。 他现在也明白了松室良孝的用意。 “机关长您真的是诸葛再世!” 明楼此时虽然累的要命,但心里却是无比的轻松——明天,自己就能向松室良孝“摊牌”了吧! 三十万,以松室良孝的贪婪,一定会放了这些人的。 这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无比轻松的明主任这时候推开了大姐的房门: “大姐,您把药喝……” “跪下!” 噗通,明主任二话不说就跪下了。 明主任虽然跪的快,但脸上的神色却异常的轻松,明诚和明台见状了然: 这事……成了! 呼,不枉跪了这么久哈。 “姐,要不您吃一口吧……” (本月请假七天,最后这十天我真的奋发图强了,愣是写到了17.5万字!) (最后一个小时,别浪费月票哈。)(本章完) 第63章:自古金钱动人心 张安平收到了来自龙华营地附近监控点的情报,龙华营地对在押的的被抓捕者开启了最后一轮的释放。 很快中和营地那边也有了消息,传来了类似的情报。 【是赌赢了么?】 但这个时候张安平依然不敢放松警惕,亲自守在了明家附近——一旦有变,他必须将明镜带走。 直到明楼让人传来的具体的情报,张安平才知道这一把“赌”,有多么的惊心动魄。 若不是明楼对明镜守口如瓶,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啊! 但也正是因为明楼没有对明镜泄密,明家四兄妹用一场真实的演出,骗过了松室良孝。 最终明家出资二十七万做为了在押被捕者的保释金。 嗯,之所以有折扣,是因为明楼的价值是三万…… 【松室良孝,你总是给我惊吓啊!】 张安平狠狠的给松室良孝记了一笔。 他暗中盘算了下明家的家底,根据他所掌握的情况,此时的明家是掏不出三十万的——明家在过去很有钱,但抗战爆发后,明镜就暗中资助了淞沪血战的国军一大笔,后来又不断资助地下党,且明家的产业也在暗中的转移,此时的明家应该是空的,拿出十万或许可以,但三十万绝对拿不出来。 果然,他回到直属组据点的时候就收到了约克传来的消息,明镜通过抵押的方式,将价值30万左右的几家公司的股分抵押给了他。 “大姐啊……” 张安平暗暗叹了口气,明镜,真的是一个让人敬佩的人啊! 收敛起纷杂的思绪,张安平将目光牢牢的定格在地图上。 现在,土肥原出的招都被他化解了,该是他张安平反击的时候了! 正好松室良孝磨刀霍霍的等着在清完两个营地后对【怀疑名单】动手,哼哼,现在想动手,怕是……没希望了吧! 张安平拨出了一个电话: “可以开闸放水了!” …… 松室机关。 明家将最后一笔27万的保释金送来了,这意味着中和和龙华两个营地的【榨油计划】彻底的告终。 在这个关键时刻,冈本平次和冢本清司,不请自来的出现在了松室机关。 目的? 当然是钱了! 松室良孝将其他人全部打发出去后,将一张写着一串数字的白纸轻轻的放在了桌上: “两位,这便是这段时间以来,【榨油计划】的所有收获金额!” 姜思安稍淡定些,向冢本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冢本拿起了写着数字的白纸,看清了数字后久久未动,半晌以后,呆滞的将白纸递给了姜思安。 姜思安接过白纸,尽管他心里有准备,但还是被上面的金额吓了一跳: 2126万4381元! 一万五千近一万六千人,保释金最高的高达十三万元,最低的便是158元,拢共下来收取了两千一百万元? 因为战争和法币滥印而贬值的缘故,在35年时候和日元1比1的法币,现在的汇率大概是1:3——也就是说,这是七百万日元! 一架零式战斗机不足十万,这便是七十架零式! 姜思安心道:我尼玛,这钱绝对不能全都给侵华日军,我尼玛,这是多少人的血汗钱,我他妈绝对不能干这种事! 他悄然望向松室良孝。 这老贼正深深的看着冢本,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姜思安瞬间了然,这笔钱,这老贼也馋了! 果然就跟老师说的一样,他们面对触手可及的十万日元可以保持所谓的原则,但面对触手可及的百万日元,他们绝对会丢下原则! 他望向了冢本——这口,该冢本开! 而冢本此时还在呆滞中,七百多万日元,这笔钱太惊人了! 若是给他十分之一…… 那就是七十多万日元啊! 光靠工资、光靠夜草,他这辈子都未必能挣得到! 许久后,冢本呢喃: “好多的钱……” 日本人富吗? 不,他们很穷! 1853年,美国人用大炮敲开了日本的大门,1868年,日本天皇颁布了“王政复古”诏书开启了明治维新。 而后,就是一路的战争,甲午战争,他们获取了天量的白银赔款,庚子赔款,他们也占了一份,但巨量的白银摄入基本都砸在了军费上。 当他们走上军国主义这条路以后,大量的资源砸进了军队,于是,失控的军队裹挟着日本开启了全面的侵华战争。 也就是说,从明治维新才开始追赶世界的日本人,一路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几十年积攒的家底(黄金储备),却在武汉会战还未结束的时候就耗的一干二净。 所以,日本本质上就是一个穷兵黩武的状态,这种状态下,权贵阶层其实也没有多么的富有,更不要说普通人了——冢本、松室,他们本就是普通家庭,靠着穷兵黩武的大环境才有了现在的局势。 这钱,这一笔由他们能完全掌握的钱,他们……真的没见过! 别说他们了,这七百万日元砸到姜思安在日本人最大的后台藤原家,那也能把藤原家砸晕——冈本会社为什么会轻易的拉起一张庞大的利益网? 说穿了,还是因为很多的日本权贵,在品尝到权力变现后一发不可收拾而已! 面对根本无法自控而流露出贪婪之意的冢本,姜思安决定刺激下他: “冢本君,这不是你的钱!这是我们三个要交给派遣军的钱!” 这样的刺激果然是奏效的,冢本在瞬间就红了眼睛,就连松室良孝的眼睛都红了起来,而冢本更是咆哮: “不!不能都给他们!” “绝对不能!” “嗯?”姜思安故意变了脸色——他冈本平次那是见过钱的,更是见过大钱的有木有! “冈本君,”一直未语的松室良孝将手摁在了姜思安的手背上: “你不觉得这笔钱……太多了吗?” 姜思安缓慢的将手抽回: “松室君,何意?” “太多了。”松室良孝沉声道:“若是下次……还要这么多呢?我们能筹集到吗?据我所知,冈本君数次穷上海商贾之力捐款、穷本土之力筹款,也不过数千万!区区上海,我等二次筹款,还能筹到这么多吗?” 姜思安的神色凝重起来,但内心却笑开了花。 松室良孝,上道!实在是太上道了! 孺子可教啊! “机关长说的对!”冢本闪烁着赤红的眼睛看着姜思安:“不能都交上去!绝对不能!” 姜思安被吓了一跳,他觉得自己要是不同意,冢本很有可能挥刀砍了他。 【艹,这家伙没见过钱啊!现在都已经被钱冲昏了脑袋了!】 姜思安恍若未感觉到冢本的疯狂,而是问: “那交多少?” “四百万!”冢本毫不犹豫道:“剩下的钱,我等三人先均分拿着!待帝国需要,再全拿出来以供帝国!” 姜思安心中大笑,待帝国需要? 【你知道吗,冈本会社后面的利益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后来我组织捐款,他们……更喜欢跟我瓜分捐款!而不是拿出来!】 “搭上零头吧!”姜思安老练的道:“另外,还需要留一笔经费作为情报机关的开销。” 冢本通红的眼睛更亮了:“那就三百万加零头!” 姜思安望向了松室良孝。 松室良孝的手在颤栗,怕被两人注意到,他将手收了回去,然后道: “两百万加零头吧。” “剩下的五百万,每人各自保存150万,余下的部分留作特殊经费?” 冢本迫不及待的答应:“好!” 150万日元,他不由陷入了狂热的yy,这笔钱,估计他从祖上开始至今加起来都未曾赚到过吧! 姜思安却摇头: “200万日元加零头,确实不少,但派遣军方面呢?松室君,冢本君,若是有一块肉,你们能独享吗?” 松室良孝沉默,是啊,派遣军司令部,还有不少人啊! 他问:“冈本君,你觉得该如何?” 冢本则用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姜思安,姜思安瞥了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名为贪婪和吝啬的情绪。 “两百万和零头,交予派遣军,作为我们的心意。” “另外拿出两百万,用以结交司令部众人,你们觉得呢?” 姜思安道出了他的打算。 松室良孝沉默不语,这么一来,他到手就剩100万日元了。 冢本的心如刀割,150万眨眼间就被分走三分之一,太心疼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 姜思安劝道: “松室君,冢本君,钱在手,有命花才是第一——土肥原老师那里你们不要忘了!” 这话一出,两人都清醒了不少。 是啊,有命花的钱才是钱啊! “可如此一来,留给机关的特殊经费……”松室良孝望向冢本。 冢本本能的捂住了空荡荡的口袋: “不能再减了!” 瞧,说好的“替帝国保存”,但根本就是当自己的了! 姜思安提议: “入股吧!以松室机关的名义在会社入一股,一年下来几十万日元的分红是有的。” 其实,有好几个情报组已经入股冈本会社了。 但在过去的时候,无论是冢本还是松室良孝,对入股冈本会社都是绝口不提。 可现在,当姜思安说出这个提议后,两人都动心了。 “好!” 干脆利落的异口同声。 姜思安露出一抹笑意——但心里却笑疯了,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下水了,彻底的下水了! 他止住笑意:“两位,谁陪我去一趟南京?” 派遣军司令部设在南京,去南京做什么不问可知。 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一齐心动,拿钱开路,结交人脉,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 但随即两人都犹豫了起来,因为眼下还有个大难关要渡,若是去了南京,等回过头来被土肥原端了老巢可怎么办啊! 想到这,两人只能放下了心动。 松室良孝道:“冈本君,这趟你独自一人去吧!” 冢本在一旁点头。 现在,他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们相信冈本平次不会坑他们。 姜思安提醒:“这可是四百万日元!” “我相信冈本君不会对这般利益动心,”松室良孝幽幽的道:“毕竟,往后我们可以攫取到更多的利益,对否?” 姜思安大笑了起来,像是应承了松室良孝的话。 但他心里却笑疯了,就知道你们俩现在不能去南京! 两百万,两百万……呵,我给你们表演下什么叫“经受肉块后肉只剩下油”! 五十万! 姜思安定了目标,用五十万解决“分羹”的事,剩下的钱嘛,自然是进地下党的口袋——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总不可能找多田骏或者西尾寿造对账吧? 但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可不知道姜思安的打算,看到姜思安应承下来,两人还起身向姜思安鞠躬: “拜托啦!” 就冲这拜托啦这三个,姜思安自然就有义务对这笔钱进行“处理”——经过冈本会社的兑换,这笔钱变成了两百多万的日元和价值五百万日元的黄金。 三人瓜分了价值三百万日元的黄金后,姜思安便携带日元和黄金去了南京。 从头到尾,姜思安没有提醒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这种敛财的事,要学会利益均沾。 初次攫取到巨额黄金的两人,也不晓得做这种事——吃肉时候给手下喝汤,他们……忘了! 而这,会是一枚腐蚀在沪日本特务的慢性炸弹。 两人自车站送走了姜思安后,正欲返回,松室良孝想到该对【怀疑名单】收网了,却突然皱眉说: “我已经两日没见李力行了。冢本,你呢?” “嗯?我也是两日未见他了!” (说个群号哈,本来满了,前几天花了240大洋增加到2000人了,想来的兄弟都进来吧:626685740)(本章完) 第64章:盘踞在上海的巨兽 张安平收到了两个消息。 消息一:姜思安传来的情报,在他的“努力”下,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及他三人,瓜分了三百万日元的保释金,他留下了四十万日元备用,剩下的六十万交给他处理。 消息二:岑庵衍转来姜思安的情报,日军此次大抓捕结束,共获得日元七百余万,其中二百余万将上供给派遣军、三百万被他们三人瓜分,剩下的二百万会作为行贿金交他处理。 他能动用的三百万日元中,其中的六十万交予军统、五十万做行贿金,剩余的一百九十万留十万外,其余全都会上交组织。 “这臭小子!” 张安平笑着低骂一句,然后开始准备档案。 在档案中他这般记录:姜思安上缴十五万日元作为经费。 嗯,这是一个金壶变成了普通茶壶的故事…… 作为主导了金壶变茶壶的幕后大黑手,所以张安平现在手里有三百零三万日元。 而其中只有十五万加六十三万日元是需要走账的,剩下的日元,全都是“黑账”。 “要是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知道他们辛辛苦苦了二十来天,最后我拿了大头以后会不会被气死?” 张安平耸耸肩,气不气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钱一定要用到刀刃上,这样才对得起那些被捕者的砸锅卖铁。 于秀凝的脚步声传来,张安平将这些存单收起后正好敲门进来: “老师,76号那边传来消息,日本人发现了李力行失踪的事。” “发现了么?” 张安平露出一抹嘲弄之色,可惜晚了! …… 确实晚了! 在当天,日本人就发现了不仅是李力行失踪,就连去“礼佛”的家属也早早的失踪了,这下他们明白这哪是失踪啊,分明是逃跑! 直到这时候,松室良孝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他小看了李力行的嗅觉,小看了李力行的胆子——总以为烹一条走狗而已,何必在乎走狗的感受,没想到关键的时候,他却被走狗给教训了一通。 找! 掘地三尺也要将李力行找出来! 松室良孝将大量的特务洒向了租界,和黄道会一起搜寻李力行的踪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有人称下午的时候在公共租界见到过李力行。 这自然是张安平为日本人准备的障眼法,不是为了隐藏李力行的行踪,而是为了迟滞日本人的行动,免得这时候的日本人放弃寻找李力行,转而对【怀疑名单】或者说【可疑名单】下手。 日本人果然上当,半个下午加一个晚上,都在纸醉金迷的租界寻找着李力行的踪迹,但最终的结果只是找到了一个确认是属于李力行的行李箱,在行李箱中他们发现了一些让松室良孝眼皮乱跳的文件——都是关于日本人秘密处决无辜人士的信息,包含有详细的埋尸地。 “不能让这些消息传出去!”松室良孝脸色铁青,上海要稳定,不能引起恐慌,这些以派劳工为名秘密枪杀的尸体,绝对不能被大众所知。 而从李力行的行李箱中发现的这些信息,无疑在证明李力行极有可能通过租界的报纸,将这些信息报复性的披露出去。 所以他下令: “想办法将这些尸体挖出来运走!不能让人发现了!” 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随着松室良孝的命令,76号的特务便被深更半夜的安排去转移过去一年时间里秘密处决的尸体。 “李力行,这是个祸害!一定要将他揪出来!不能让他在外面胡言乱语!” 冢本的脸色同样的铁青,想不到一直以来的温顺哈巴狗李力行,居然会在他们即将和土肥原决战之际捅他们一刀。 好在不管是他还是松室良孝,都认为现在还有时间——李力行即便是现在向报社投递这些不可见人的信息,起码得后天才能见报,他们至少还有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时间。 实在不行就从明晚开始盯死租界内的各家报社,免得他们登报发行。 但……他们错了! 两个小时后,随着城市的复苏,随着报童们清脆的吆喝声,惊雷……乍现! “卖报卖报!最新新闻,揭秘日本人在沪残酷统治真相!” “特务机关见不得人的勾当大暴光!” “解密日本特务之间的残酷斗争!土肥原意欲做上海太上皇!” “14处埋尸坑!上海周边十四处埋尸坑详细介绍!” “揭秘两年前罗泾大屠杀!三月屠杀三千人!” “十月初三惨案大曝光!日本人残酷兽行!” “【可疑名单】曝光!一份日本人即将执行密捕的绝密名单!” 报童们清脆的吆喝声中,日本特务机关被新闻扒光摆在了上海民众的眼前,尽管这些报纸只能在租界内流传,但丝毫不影响这些消息在上海的飞速扩散。 最让上海人吃惊的是【可疑名单】,日本人刚刚结束野蛮的大抓捕、一万多名被捕者被压榨了大量的金钱,没想到才把钱榨干,这些畜生就想着再一次对刚刚获得了自由的被捕者下手。 大量的被释放者在听到风声后,果断的选择了跑路——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对他们来说犹如地狱,没有人再想经历一次,更何况日本人心狠手辣,已经榨干了他们的财力,要是再被关起来,哪有钱给日本人啊! 因为大抓捕结束稍微恢复了些生气的上海,在这个消息下又进入了惊慌状态。 但最惊慌的是松室良孝和冢本。 他们原以为李力行还没有来得及将各种见不得人的事告诉报社,没想到李力行早就做了! 看着面前一份份的报纸,看着上面刺眼的内容,冢本的心一片的死灰。 要遭了! 松室良孝的养气功夫明显高于冢本,他快速的翻阅着一篇篇的报道,当他看到介绍埋尸坑的新闻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上当了!” 冢本已经是心如死灰,根本没有搭理。 松室良孝愤怒的瞥了眼冢本,随即急声呼喊秘书: “快告诉王擎汉,让76号的人马上撤离!不要再转移尸体了!” 但他反应的慢了,秘书刚出去就马上进来了: “机关长,王擎汉汇报称76号在挖掘过程中被大量记者拍到了照片。” “八嘎!都是饭桶!” 松室良孝气的大骂出声。 此时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昨天找到了李力行的行李,根本就是陷阱——对方故意引导他们,让他做出了误判! 埋尸坑的转移反而因此被实锤了! 仅仅是这样吗? 当他目光落到【怀疑名单】四个字后,脑袋内的混沌在这一瞬间就炸开了。 “马上联系水野,让他对【怀疑名单】上的对象进行抓捕!” 秘书道:“机关长,水野君手里人手严重不足。” 76号的特务被派去刨坑了,松室机关可以动用的特务都在租界翻找李力行,水野甚至也在! “能动用多少人就动用多少人,立刻抓捕!” “嗨伊!” 但在一个半小时后水野幸平传来了消息: 目前发现的47名可疑对象,疑似全都失踪了! “八嘎!” 这下松室良孝心中的猜测实锤了,愤怒的他再也忍不住的咆哮了起来。 被算计了! “李力行极有可能早就投靠了军统或者地下党——应该是军统,这样的布局方式很熟悉,一定是军统的徐百川和张晓!” 松室良孝咬牙切齿:“他们这段时间隐于幕后不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做了很多事!现在,就是他们出招的时候!” 但冢本对有没有被算计并不关心,而是茫然的问: “松室君,我们是不是要完了?” 要完了吗? 松室良孝这才想到了当前最绝望的处境,一股按捺不住的愤怒油然而生,桌上的报纸也因此极度的刺眼,怒火烧脑后他扑过去,发狂般的将桌子掀翻在地,仿佛这样就能不被这些糟心的内容影响。 “八嘎!” 失态的他跳到了报纸上奋力的踩踏,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一通发泄后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冢本清司说得对,这一次,土肥原只要后面轻轻的推一推,他、冢本,就像沙雕的城堡一样塌掉。 好巧不巧,一想到土肥原,正好一份报纸上的内容映入眼帘,还偏偏是以土肥原为标题: 解密日本特务之间的残酷斗争!土肥原意欲做上海太上皇! “嗯?” 这个标题的内容引起了松室良孝的兴趣,他强忍着不适将报纸扒拉过来,飞速的看了起来。 这个标题下的新闻,是以李力行的视角将日本特务机关的斗争展现的——但在这些内容中,松室良孝注意到以这种方式描绘,土肥原更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派。 因为土肥原而掀起了上海的大抓捕,因为土肥原想以破坏掉上海当前稳定局势为代价抓捕抵抗分子…… 看完上面的内容,一条置死地而后生的妙计出现在了松室良孝的脑海中。 【这……可能是抵抗分子的谋算!】 这时候理智给松室良孝示警了,但对权力的不舍、对地位的不舍让他无视了理智的示警。 【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权力!】 下定决心后,松室良孝将报纸推到了冢本清司面前: “冢本君,你看看这个!” 冢本茫然的接过报纸,看着看着他便丧气的将报纸撇了下来。 二者的差距由此可见。 松室良孝压下对冢本的不满:“冢本君,我们还有机会!” 冢本的眼睛一亮,连滚带爬到松室良孝面前: “松室君,什么机会?!” “将这段内容无限制的印刷,想法设法的让南京司令部的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松室良孝一脸的决然:“若是成,则我们将扭输为赢!若是败,冢本君,我俩便以失败者的身份回本土。” “那就……赌了!” …… 张安平一直注视着租界内的新闻,他要看看松室良孝到底能不能“收到”自己给他的信号。 他可不想换对手。 松室良孝和冢本现在都是姜思安的“好朋友”,且这俩抠比还刚刚在特务机关失了人心,若是换个对手,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要是松室良孝收不到我的信号,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花点钱,争取把胜利的天平偏向你们两个。” 幕后黑手有些心疼钱,他所生活的后世能买热搜,同理可证:现在这个年代一样可以花钱买热“闻”。 就是给对手花钱买热“闻”有点糟心哈。 但对手没让他失望,第二天的租界的报纸,依然看在痛“扁”日本人的同时,还纷纷刊载了【解密日本特务之间的残酷斗争!土肥原意欲做上海太上皇!】的新闻。 于秀凝拿着报纸向张安平汇报: “老师,根据调查,有神秘人花钱,让各大报社刊登了这篇新闻。” “嗯,倒是省的咱们花钱了,不错,在后面使把劲吧,这么八卦的新闻,流传范围一定要广!” “是!” 于秀凝虽然不知道张安平的意图,但她知道自己的老师是不会无的放矢的。 所以,她狠推了一把。 …… 上海,对日本人来说很重要。 所以,上海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位于南京的派遣军司令部的注意。 这一次,自然不例外的引起了派遣军司令部的注意。 “怎么回事?松室良孝保证过半月内让上海安静下来!结果呢?现在越来越乱了!” 刚收了两百万外加价值五万日元金条的日本将军在会议上发难了。 嗯,也可以理解成……演戏! “我觉得这不是松室君的错。”有人将一份报纸放到了桌上:“诸君可以看看吧——上海的问题,说到底还是土肥原来沪以后出现的,尽管土肥原君是出于好意,但他终究是不了解上海的情况。” “也是,若不是松室君他们用了其他办法,这段时间帝国在上海的损失将难以弥补!” “其他办法”他们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便是两百万日元的款子——在座的这帮人,都是冈本会社幕后股东后面真正站着的人,此时又收到过来自上海的孝敬,自然是偏向松室良孝的。 毕竟,对比很明显: 土肥原没来上海前,上海虽然有抵抗分子捣乱,但整体而言终究是“一片平和”。 “我觉得主要问题是上海的特殊性!上海有租界存在,帝国的军队不能进入租界,抵抗分子以租界为庇护,所以杀之不绝!松室君的能力其实有目共睹,毕竟汪某人可是松室君和冢本清司一力完成的策反。” “土肥原那里如何解决?他毕竟是大本营派来的。” “他的任务是和汪某人接触!汪某人不是要去本土找首相吗?土肥原的任务也完成了!” “有道理。” “那还有一事,土肥原公馆呢?” “并存吧!”一直没出声的主事人开口道:“让影佐祯昭做主,我倒是眼看看上海的抵抗分子这个顽疾无法根除,是因为接连换将的松室机关不利,还是本身就是顽疾难除!” “嗨伊!” 一场会议落幕,关于上海的处置通报也随之而来。 【影佐祯昭接手土肥原机关。】 【严令上海松室机关在三日内恢复上海治安!】 至于土肥原,在通报中没有任何的安排,但土肥原接到通报后,却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败的一干二净了。 身在南京的他神色茫然的望向了上海。 他看不见上海,但却莫名的感觉在上海,仿佛有一头巨大无比的巨兽盘踞在那里。 “或许,是我老了。” 土肥原呢喃出声,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罕见的一次失败——尽管他从没有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在上海,甚至没有人会认为他失败。 可对他而言,意志无法在上海贯彻,那便是失败! 正在此时,秘书匆匆进来: “将军阁下,冈本社长求见。” “他找我?呵……”土肥原呵笑,面色极其的古怪。(本章完) 第152章:厉鬼索命的传说 自从上次发现师义梅在关注重庆的报纸后,张安平经过几次推断和对76号内部报纸的分析后,找出了三份重庆方面的报纸,每期的报纸他都会仔细研判,寻找师义梅传递信息的方式。 这天他拿着新到手的报纸,仔细查阅后发现了问题,广告页面中的一则寻人启事中,出现了一个在重庆绝对不存在的街道编号。 “这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仔细的分析着这则广告,张安平做了几个猜测后便决议从源头解决问题。 他直接给重庆的边季可发报,命他带人去抓捕这名传递信息的特务——对方是在报纸上发的寻人启事,这种极普遍的信息,通常会亲历而为或者让手下人负责,而爆发才刊发了三天时间,在报社方面极有可能获取到对方的样貌特点。 只要有了样貌特点,抓人倒是最容易的一环。 之所以是通过边季可来负责这件事,主要是担心误伤友军,边季可真正的身份让他负责这件事极其合适。 将电报发出后,张安平的目光继续锁定在了上海的76号,坐等师义梅“病死”的消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由顾慎言补上了,武田义平为了面子,不会公然枪杀师义梅,毒杀后“病死”绝对会成为最合适的选择。 …… 76号。 师义梅如张安平所料,果然在报纸上关注着传递的信息。 当她看到了寻人启事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这是有收获了! 张晓、张安平,你真正的身份,马上要被我知道了! 她快速的翻译寻人启事的内容,确定了电台开机的时间——这则寻人启事其实就是一个约定的开机时间,对方负责调查张晓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每天准时的对电台开机关机。 重庆的反谍力量,还是很不错的,咳咳,虽然很一般,但准时的开关机还是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采取了这种通过报纸约定时间的方式。 当日下午开始,师义梅就按捺下心中的所有激动,等候着晚上十点的到来。 她的梦虽然破碎了,支撑她当汉奸的因素也成了笑谈,但从当特务以来,武田义平却是唯一一个对她无限信任、无限支持的人,她现在就一个想法: 做出傲人的成绩,让武田脸上有光,不辜负武田对她的信任。 而张晓就是张安平这个猜测,尽管被她确认为真,可这个人仿佛就是孙悟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最早可查的是他当时进入了市政府,除此之外再无更早的消息,而一旦能确定对方的背景,便可以通过经历等等,推断他的性格等等情报,再根据各种情报做出针对性的布局。 所以师义梅很重视这一次的电报联系。 为此,就连武田的“邀请”都被她拒绝,她告诉来电话喊她到土肥圆机关的武田:“我需要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报。十点半以后我才会过来。” 电话那头的武田不置可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随着电报声音的响起,一个个数字在收电员的书写下出现,很快整片电报就书写完毕。 师义梅强忍着激动,示意收电员离开,随后掏出一次性密码本快速的翻译了起来。 随着一个个文字被翻译出来,随着“豪”字跃然纸上,师义梅的手却僵在了当场。 很久很久后,她才吞咽着口水,重新翻译起来。 第二次的翻译跟第一次的翻译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着纸上的文字,师义梅许久都不敢呼吸,生怕惊动纸上的那个名字。 张世豪! 而电报的核心就一句话: 徐称张晓乃张世豪。 张世豪这三个字,对日本人来说非常之沉重。 从淞沪会战没爆发前张世豪履任上海特别情报组组长到张世豪被杀之前的这段时间,张世豪这三个字从来都是日本人的噩梦。 淞沪会战,日本人没有经历过中队级别的全军覆没,但淞沪会战结束,就被张世豪指挥着一群乌合之众,全歼了两个中队! 此后,无数的日本兵成为了张世豪这三个字下面垫脚的尸体,多名日本情报高官成为了他威名的垫脚石,无数的日本特务听到这个名字便夜不能寐。 张世豪死后,张晓崭露头角,可无论他怎么强,日本人都不会认为他有张世豪厉害,甚至将张晓的厉害,归于张世豪为他准备了坚实的地基。 甚至张晓打的他们嚎啕大哭的时候,他们也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可一世的张世豪,都被我们杀了,你张晓再强又能如何?迟早会成为我们刀下的亡魂! 可现在,师义梅手上拿着的这张纸条,却否决了日本人所有阿q似的自我安慰。 张安平、张世豪、张晓,他们就是一个人! 师义梅面对这个情报也如晴天霹雳。 张安平、张世豪、张晓,从头到尾竟然是一个人! 她甚至想不通,张世豪为什么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用张晓这个身份取而代之呢? 钟表准时的鸣叫将她从震惊中唤醒,看着已经走到11点的时间,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后,决意去土肥圆公馆找武田。 这个消息必须告诉武田,并和他商量下该怎么对付这个【神经病】似的敌人。 张安平、张世豪和张晓,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太让人措不及手了! 离开76号大门的时候,独自驱车的她向门卫称回家,然后驱车直奔土肥圆公馆——她以为武田等不着自己已经休息,还在为自己深夜来访而惭愧,却不料秘书告诉她,武田一直在等着她。 师义梅内心再度感动不已,她在中统的最初阶段,做成点事功劳被上面瓜分,分几根骨头给她还想要她牺牲色相,因为和李维恭成婚的缘故,就把她打入冷宫,自己那么多的功劳在身,最后换来一个女特工训练队教官的职务。 再看看日本人这边,武田欣赏她,从未提出过过分要求,却一直大力支持着她,这一次枪杀日本兵事件,也是武田从中斡旋,才快速解决了事。 感动不已的师义梅缓步进入了武田的办公室,入目的是桌上摆放的一叠牛肉饼。 武田看到师义梅后,和声道:“听人说你忙碌到现在,连晚饭都没有吃,特意为你准备的,先垫垫肚子吧。” 这叠牛肉饼是武田精心为师义梅准备的,为此他让在76号的探子时时刻刻盯着师义梅,生怕师义梅起疑心跑了之类的。 一股温热再度从师义梅的心间流淌而过,在李维恭死后只掉过一次泪的她双眼忍不住的湿润,急忙低头掩盖失态,随即道:“机关长,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武田摆摆手: “中国有句俗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先垫垫肚子再说!” 师义梅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强忍着冲动她跪坐在桌前,缓慢的拿起了碟内的牛肉饼,第一次以非淑女的姿势吞咽了起来。 武田注视着师义梅的举动,看到师义梅吃下了牛肉饼后他暗松了一口气。 师义梅却不知道武田的反应,吞咽着在她看来无比珍贵的牛肉饼的同时,她暗暗心想: 日本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必须叫停手下这帮蠢货的肆意行动了!】 【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愿以我为饵,钓军统上钩!】 师义梅边吃边发狠,发誓要效死以报武田的这一饭之恩。 终于,碟内的牛肉饼被她吃干净了,擦干嘴后师义梅道: “机关长,我有一个您可能不会相信的情报!” 武田此时的神色冷淡了很多,但师义梅并未注意到,她此时沉浸在震撼中——每当想起这三个人是一体后,她便忍俊不禁的进入被震撼状态。 武田道:“说。” 他对师义梅宣称“可能不会相信的情报”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处理76号——他不能打自己的脸,76号是必须要继续扶持的,但绝对不能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得加强对76号的管理,暗中安插在76号的人手不足啊,得多派些顾问去,将整个76号置于顾问的管辖之下……】 他思索之际,就听得师义梅凝声说道: “机关长,从重庆传来情报,徐蒽增亲口确认,张晓的另一重身份是……张世豪!” “哦?张世豪?” 武田淡淡的应了一句,但下一秒他却刷的一声从站起: “你说什么?” 师义梅继续凝重道:“张晓,就是张世豪!徐蒽增亲口确认!” 武田能有此反应不意外,就连她都是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一个现实。 “张晓是张世豪?”武田一脸的震撼,随后愤怒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晓是张安平这就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告诉我,张晓还是张世豪?这怎么可能!” “师义梅,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八嘎,你又在糊弄我!” 师义梅没有注意到“又”字,而是沉重道:“机关长,这就是事实。” “收到情报以后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想了很久,我终于想通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武田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 “为了捧杀对手!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为了让对手犯错!” 师义梅一字一顿的说完后才恢复正常语速,然后道:“而他做到了!冢本清司课长在张世豪死了以后,他做事的风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此之前,他面对军统则是步步为营,从不贪功冒进。” “而且,因为张晓的出现,让大量的帝国特工产生了一个错觉:中国人人才辈出,死了一个张世豪就又来一个张晓!让他们产生了悲观的情绪!” 师义梅的话像一柄重锤敲在了武田的心间。 师义梅说的有错吗? 没有!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但思绪却越发清明,之前遍观档案在心间形成的认知被推翻重铸后,一股无力感让他险些栽倒。 张晓不可怕,张晓是张安平也不可怕,因为比他们可怕的张世豪,都被日本人杀了! 可是,张晓是张安平,他还是张世豪呢? 一座大山本就让人心生畏惧,唯一的安慰是曾经征服过一座更大的山。 可现在,事实却是: 那座大山你们从未征服过! 而摆在你们眼前的艰难行程,却连售票处都没到达…… “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徐蒽增的阴谋!这是中统的阴谋!”武田想要否决这份情报。 师义梅没有吭声。 中统和军统之间的矛盾和竞争的关系她早就向武田说过。 徐蒽增如果说的是假的,那他是什么目的?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受益的就只能是军统! 但以中统和军统之间的关系,徐蒽增会做这种事吗? 不会! 相反,只有这件事是真的,徐蒽增才会做出来——因为徐蒽增的目的就是为对手添堵! 很意外么? 可这就是国民政府两个情报机构之间的处事方式。 不,应该说这是国民政府的处事方式,管他外敌当前,抽空就先给竞争对手来一下,管他是不是自己人,不是一路人,自己人也是敌人! 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师义梅才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情报的真实性。 如果中统能从中受益,那她得琢磨琢磨这是不是假情报,可中统没有从中受益,这反而证明徐蒽增纯粹就是为了给对手添堵。 是的,师义梅很明白,这个情报九成八的可能是徐蒽增故意泄露的! 武田终究是个老特工,在无能狂怒之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沉重的现实,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可言——张晓就是张世豪、张晓就是张安平,也就是说,此獠自36年十月份至上海至今,就从没有输过一次! 他,哪里有头绪可言啊! 师义梅看武田神色恢复了过来,便道:“机关长,我决意以我为饵,看能否钓军统上钩,若是能钓其上钩,我们便可以从中寻找机会。” 武田疑惑道:“以你为饵?” 师义梅的神色略带激奋:“机关长,这段时间以来,76号可谓是行尽了坏事,以张世豪的性子,必然将我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且我几番表现出孤身一人驱车之态,以军统的情报能力和风格,必然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他若冒险行驶,必然中了我的圈套!届时……” 师义梅露出狠色:“我们就有足够的本钱做文章了!” 师义梅的话让武田生出了一个念头: 刀呢?我的刀呢?我的刀呢?我要砍自己一刀!! 他后悔的真想砍自己一刀。 因为……师义梅吃下的牛肉饼里,有他专门从东北弄过来的毒药,尽管发作时间慢些,但食用之后,神仙难救! 也就是说,师义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 这种悔恨感,差点让武田砍自己一刀。 他闭目,将心中如滔滔江水一样的悔意按捺,随后道:“师主任,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今天有些乱,明日傍晚你过来,我们从长计议可好?” 师义梅以为是武田被张世豪“一气化三清”的事给震撼所致,倒也能接受,便道: “机关长,您好好休息,明日傍晚我来找您。” 说罢,师义梅便起身告退。 回到家的师义梅简单的收拾后,习惯性的将人形的模特摆到桌前,只开了台灯后走到了暗乎乎的窗户处,端着倒满了红酒的高脚杯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 但这会儿她却没心思饮酒,或者说,自己从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破碎以后,她便没有饮酒的癖好。 索性将高脚杯撂到床头柜上,她倒头就睡。 但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眼前只有三个名字在不断的飘来飘去: 张晓、张安平、张世豪! 三个名字最后化成了一张黑白的照片,正是张安平清秀的样子,照片上的张安平目光阴冷的盯着她,一抹冷冽从嘴角浮现。 “去!死!啊!” 师义梅尖叫一声后急促的呼吸起来,这时候她的腹部隐隐作痛起来,起先她还没有在意,可随着痛感的加剧,师义梅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过去那种痛! 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不断出现滑落,仅仅一眨眼便在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中毒了!】 这时候的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快速的回想着自己能从何种渠道中毒,在无数遍的回想之后,意识停留在了一碟可口的牛肉饼上。 哐当 失神的她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高脚杯,嫣红的酒液倾倒,看着如血的酒液,师义梅哈哈的笑了起来。 腹部越疼,她笑的越大声。 笑到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因为76号的特务枪杀了日本兵! 所以武田认为自己失控了! 可笑自己还在心里发誓要以死报答! 眼睛几次三番的落在了电话上,求生的本能让她想拿起电话找医生,但绝望的心境却阻止了本能。 任绞痛加剧,她也没有去打电话。 疼的要命,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解痛——不是拿着手枪解决自己,而是咬破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在任何地方,不断的书写一个字: 恨! 她恨! 一个又一个血写的恨字出现,渐渐的整个是屋子仿佛被血色包裹,师义梅再度哈哈的大笑起来,随后身子一软瘫软地上。 三个名字又出现在了眼前。 一道灵光闪过,师义梅看着这三个名字在自己的眼前合成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上清秀的人,大笑着问: “是你出手了对不对?” “一定是你出手的!” “哈哈,我倒也值得了!” 她再度神经似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前,她仿佛看到了李维恭。 师义梅露出一抹轻蔑: “呵……男人!” …… 第二天,一贯不迟到的师义梅始终没有出门,暗中的保镖们一直等到临近中午后,才壮着胆子去敲门,因为没敲开门,他们又不敢破门而入,最终决定翻窗进入。 一名身手矫健的保镖自告奋勇的去翻窗,到窗前他看到了屋内的画面后,一声尖锐的惊叫后,这个杀人如麻的保镖,居然就这么失足从窗户跌落下去。 也是他命歹,区区三层楼的高度,他跌落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尖锐的广告牌边角露出朝上的部分,整个人直接被扎头串在了广告牌上。 因为闹出了人命,保镖们不敢翻窗了,只能破门。 当他们破门进入后,入目的一切让这帮胆大妄为的汉奸,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啊!!! 整个屋内都是黑红色的恨字,床、地板、家具、墙,全都是。 大量的呕吐物、排泄物充斥屋内。 但最可怕的是师义梅的尸体,这个身高一米六的女人,现在只有一个猴子大小,整个人的神色扭曲,仿佛是被厉鬼寻仇所杀! 自此,一个让人惊悚的传说便在76号里,经久不息的流传开来。 第65章:赢家通吃的结局 背叛者,无论在哪,都是不受欢迎的。 别看日本人大力招降国军中的各种软骨头将领,但日本人真正钦佩的终究还是那些和他们血战到底、誓死不退的铁骨头! 而对土肥原来说,自己在上海新收的这个徒弟,无疑就是背叛者。 他对上海的特务机关动刀失败、被整个派遣军排斥、就等着跟汪某人一道回本土的局面,自己新收的这个学生,居功甚伟啊! 此时对方来访,是以胜利者的高姿态而来的吗? 想到这,土肥原突然决定见一见这个学生:“让他进来!” 于是,姜思安就再一次见到了土肥原。 打量着和过去一样对自己必恭必敬的学生,土肥原沉默了半晌后,突然笑道: “你不应该这个姿态。” 姜思安恭声说道:“我是老师的学生。” “但你是赢了我的一方。” “学生其实才是输掉的一方。” “哦?”土肥原又笑了起来,笑容极度的古怪。 这是胜利者对他的嘲弄么? 土肥原收敛笑容,静静的看着姜思安。 姜思安在沉默一阵后,恭声问:“学生有个疑问,还请老师解惑。” “虽然我不是个合格的老师,但你既然有问题,那我就试着回答。” “学生不理解,老师为什么要将我列为骇猴的那只‘鸡’?”姜思安目光灼灼的望着土肥原:“学生未做过对老师不利的事,老师……为何要让我做那只‘鸡’?” 土肥原皱眉:“我什么时候拿你做这只‘鸡’了?” 姜思安目光紧紧的盯着土肥原: “老师先是派人查我身边之人,紧接着对我紧闭大门、拒之门外,不就是为了让我做这只‘鸡’么?” “学生自问不曾令老师失望,为何老师要如此待学生?” 在谍海浮沉了多年的土肥原这一刻瞠目结舌。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头到尾,他没想过拿冈本平次做这个“鸡”,尽管他知道冈本平次的生意大多都是涉灰,但他将其看做了解开海陆矛盾的关键棋子,也认可了冈本平次选择以情报行业来掩护自身灰产的动作。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极宝藏的人,利用价值极高。 他怎么会舍得以其为“鸡”? 但冈本平次的反问却让他无言以对——因为冈本平次所说的拒之门外,是彻头彻尾的误会,因为他当时正在秘密迎接汪某人。 “学生……告退了。” 没有等到回答,姜思安似是明白了土肥原沉默的意思,躬身说完便坚决的离开。 他的步履很沉重,但在离开了土肥原的住所上车后,整个人就异常的轻松起来。 他不知道那是一次误会么? 知道! 但这便是冈本平次的人设,一个自美国归来、未受过日本本土文化教育的日裔,习惯于直来直去的人设! 而他找土肥原真正的目的,便是以此为借口,从而减少土肥原对他的恶意——原来的计划是保持跟土肥原的友谊,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目前他牵扯太深了,想要保持友谊是做梦,所以才来了这波操作。 效果到底会如何不好说,但总得努力努力嘛! 此时的土肥原却在摇头叹息。 他终于明白冈本平次为什么会坚定的站到对立面了! 始于一场误会,始于自己习惯了说一不二。 【不对!】 土肥原的突然的冷静下来,自己对冈本平次的认识不足导致了误会,那松室良孝呢? 冢本清司呢? 还有……李力行呢? 初来上海之际,通过几次失败的行动,他就确认了自己的认识: 敌人对上海军、政、特、情体系的渗透很严重,所以才屡次将皇军耍的团团转。 那这一次呢? 土肥原闭目,一点点的思索着从踏上上海后的种种。 伏击点的炮击、自己蓄谋以“汪某人”为饵布局,却被对手斩了张啸林、又以炮击的方式“挑衅”,令自己对上海的特务机关彻底的死心,坚定重整上海特务体系的决心。 这才有了松室良孝、冢本清司和冈本平次联手对付自己的结局。 嘶—— 土肥原倒吸冷气,莫不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算计中? 故意激怒自己,故意让自己对上海特务机关失望,从而达到分化的目的,最后更是利用这分化后的对峙,彻底落空了自己的谋划,又以李力行为棋子,将自己打入深渊? 土肥原越想越觉得寒意森森,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啊! 最关键的是自己已经和松室良孝、冢本清司成为了实质性的政治对手,在土肥原机关屹立在上海的情况下,往后自己想要干涉松室机关难如登天,除非自己长久的坐镇,否则,自己根本做不到对上海的特务机关的钳制。 这对手,到底是何人?! “徐百川?” “还是神秘莫测的张晓?” 土肥原暗暗的攥紧了拳头,此人不除,必是祸患! “如今之计,只有加大在重庆那边的挑拨力度,先将徐百川此人自上海拿下再做定夺!” 冈本平次! 这个名字从土肥原的脑海中闪过,他自语道: “平次现在和松室良孝、冢本清司为一体,我和他终究是有师生之名,平次又尊师重道,以后……得用他化解土肥原机关和松室机关之间之冲突、矛盾。” “呼……” 长出一口气后,土肥原不自觉的又望向了上海方向: “这个对手,真的是个祸患啊!” …… 这几日,王擎汉突然觉得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因为李力行叛变了! 76号就两个副主任,一个是他,一个是明楼,李力行叛变了,腾出了76号副主任的位子,下一任主任,极有可能在他和明楼之间产生。 【这几天一定要向冢本和松室多表忠心!】 【明楼——明楼下了一步错棋,我或许可以利用利用,让他在日本人那里失分!】 确定了自己的升职战略后,王擎汉就开始了接下来的各种表演。 他开始肆意的在日本人那里攻击明楼,称过去的时候76号大多数的行动都是他做主的,他就是那头埋头耕地的老黄牛,为此他还通过日本人的报纸给自己造势,抹杀李力行在职期间所作所为的同时,尽可能将各种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为此他花了大价钱买通日本记者,宣称这一次大抓捕,是他带领着76号完成的。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更多的日本在沪、在南京的高层看到他的名字,从而在主任人选上加分。 明楼在暗中看着王擎汉的所作所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这姓王的家伙是多蠢啊,这时候还往自己身上背雷? 既然姓王的这么做,那他也就不客气了。 于是,明楼也在暗中给王擎汉加了一把劲——又“于是”,全天下都知道了王擎汉便是76号所有行动的幕后策划人、大黑手。 松室良孝注意着报纸上的风向,想解决王擎汉的心思“开开心心”的后延了。 就让声势再大一些吧! 在日本人、明楼和外加跳的极欢的王擎汉的共同努力下,王擎汉的“声望”在极短的时间内到达了顶峰。 就连重庆那边的侍从室都听到了风声。 侍从室大怒,没见过当汉奸当的这么高调的! 制裁!必须制裁! 侍从室给军统局本部下达了命令,面对来自侍从室的命令,局本部也不敢耽搁,立刻追加了一笔十万元的刺王资金,命令上海区尽快解决王擎汉。 在王擎汉的努力下,多方的“杀王”意志难得一见的汇成了一股绳。 …… 特高课。 受邀而来的王擎汉没有选择从相互连接的后门过去,而是高调的驱车绕路来到了特高课的前门,一脸春风得意的走进了特高课。 他来之前就告诉手下: 冢本课长盛情相邀,必然主任一职尘埃落定!我王某人对皇军忠心耿耿,此番必然能夺得桂冠!诸君,76号将开启新的时代,我王某人吃肉,绝对不会让诸君只喝汤! 半路开香槟的王擎汉就这么“矜持”的走入了特高课。 他心想,冢本课长得给我备上好的清酒吧? 然后,他就被几个矮大粗的日本兵绑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冢本课长请我来是让我当76号主任的,你们要干什么!” 突然的变故让王擎汉发疯似的大吼大叫起来。 但没有人理会他,几个日本人嫌他聒噪,照着王擎汉的嘴巴砰砰砰的就是几枪托,不仅打碎了王擎汉一口的牙齿,也让王擎汉意识到了致命的威胁。 “方凯窝,窝式其是溜耗……” 日本兵看他还在喊,砰砰又是几枪托,将他的半张脸砸的变形不说,还彻底的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随后他像是死狗一样被日本兵拖到了和76号连接的铁栅栏处。 眼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王擎汉想挣扎着起来逃命,却被两个日本兵狠狠的用枪托砸在了膝盖上,彻底瘫倒的他在剧痛中屎尿齐出,但下一秒,砰砰的枪声就响了起来。 这个当过国民政府官员、对地下党下过狠手又背叛了国民政府当了汉奸的败类,就在这枪响中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他到死都想不通,他明明是过来领委任状的,为什么会被效忠的皇军都猪一样的给宰掉。 此时的76号内一片的死寂。 刚刚还得意洋洋声称要成为76号主任的王擎汉,就这么被日本人毙在了跟76号连接的铁栅栏处? 就这么死了? 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这帮汉奸看着王擎汉的遭遇,此时此刻,不止是唏嘘,更多的是惊恐。 哪天,他们会不会像王擎汉一样被日本人二话不说就给弄死? 端着红酒杯的明楼,透过窗户看着王擎汉汩汩冒血的尸体,缓慢的啜下一口暗红的红酒。 “呵……” 明楼发出了一声轻笑,汉奸,被侍奉的主子当狗一样的宰掉,应该……很舒爽吧! …… 特高课。 三个人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擎汉被枪决。 这三人,分别叫: 丁默邨、易默成和顾慎言。 丁默邨本是国民政府情报机构中“老三”的掌权人,在老大和老二争取中左右逢源,过得好不潇洒。 但后来,他在孔家的压力下,站队了当时还是老大的中统。 可随后就被中统的徐蒽赠翻出了通敌的证据,丁默邨吓得直接叛逃。 易默成则是他最信赖的副手,两人一齐叛逃到了日本人这边。 至于顾慎言,就更不需要多言了。 三人在日本人这边后,只是在维新政府那里挂了个号,一直暗中帮日本人做事,却始终没有进入76号任职——而在不久前,冢本亲自邀请他们到特高课,声称要看一出大戏。 现在,大戏落幕了。 在丁默邨的示意下,易默成率先说道: “冢本课长,现在大戏落幕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冢本清司缓慢的擦拭着眼镜的镜片,不紧不慢的道:“易先生,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杀王擎汉?” “请冢本课长示下。” “皇军是不会亏待朋友的——”冢本悠悠的道:“除非这个人不愿意做皇军的朋友。” 顾慎言透过玻璃瞥了眼还没有被收拾的尸体,心道这个时候说这个话,冢本你真不亏心? “王擎汉此人,在76号没做过几件合皇军口味的事,却在这时候大张旗鼓的玩弄舆论,倒是该死!”丁默邨这时候缓缓的开口: “冢本课长,既然戏看完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丁先生哪里的话。”冢本戴起了眼镜,挂着一脸丑陋的笑意: “喊诸位过来,可不是为了看戏,而是皇军有重要任命向三位宣布——” 说话间他拿出了三张委任状。 “根据维新政府命令,上海龘市政公署所属特务委员会升格,受维新政府行政院直属,特任命为丁先生为主任、易先生担任第二副主任,顾先生担任第三副主任。” 好笑的是委任状上分明是维新政府的落款,但颁发的人却是日本的特高课课长。 三人过来的时候早有预感,王擎汉当着他们的面被处决后,反倒是让三人的预感成真——日本人惯用的套路嘛,杀鸡骇猴而已。 丁默邨率先接过委任状,脸上露出了笑意,待易默成和顾慎言接过委任状后,他笑着说道: “定不负冢本课长所托!” “三位,此番76号升格,将不受市政公署的羁绊,希望你们能带领76号走出不一样的路来!不要辜负了皇军的一片苦心!” 冢本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是皇军的朋友,皇军是不会亏待朋友的。皇军的刺刀,只会对准不是朋友的敌人,希望三位不要让皇军失望!” 敲打的意味很明显。 但做了汉奸,他们自然只会紧紧的抱着日本人的大腿,对这样的敲打和警告只能承受。 表完忠心后,冢本笑眯眯的道: “那我就带三位去76号履任吧!” 无疑,这又是在宣告主权——日本人对维新政府、对76号的主权。 …… 76号的主任似乎是有魔咒一般。 第一个横死、第二个“横死”、第三个“叛变(横死)”,而现在,公认的第四个要当主任的家伙,也横死了——只不过他横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 日本人这时候也开始了表演,他们通过报纸向世人宣布,所谓大抓捕是76号背着日本人展开的,始作俑者正是军统在76号的内奸李力行和王擎汉。 日本人是无辜的,他们调查清楚以后,枪决了王擎汉,并决定对76号进行整顿。 也就是他们没搞发布会,要不然一定来一个深深的鞠躬以表歉意。 对于日本人这样的举动,沦陷区的报纸吧,基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躺下摆成“大”字,任凭日本人怎么说他们怎么吹。 倒是租界内的报纸,这时候继续刊登李力行“提供”的各种信息,进行各种驳斥。 但不管如何,日本人蒙着眼睛和耳朵继续“盗铃”活动,将王擎汉在报纸上鞭尸了一通后,以“日本躬匠”精神的方式自嗨的解决了这件事。 之所以草草的收场,不是他们演不下去了,而是因为土肥原走了——土肥原和汪某人一行,乘坐海船秘密离开了上海,前往了日本本土,松室良孝他们自然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反正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这时候就该装鸵鸟。 …… 土肥原和汪某人一行离开的很隐秘,张安平是第二天才通过姜思安获得了这个情报。 姜思安也是在土肥原秘密离开后才知道的——土肥原机关或者说影佐机关的负责人影佐祯昭送来了土肥原亲笔书信后,姜思安才知道了土肥原离开的事。 “土肥原在信里向我解释那一次将我拒之门外,不是刻意冷落我,而是因为当天真正的汪某人抵沪了,他是秘密迎接对方去了。” 姜思安简单的说着信里的信息: “另外,他交代我以后要居中联络,协调松室机关和影佐机关之间的关系,避免二者的冲突。” “还有,他告诉我军统的在沪的情报机构中,徐百川区长或者您的化名张晓二人中,有一人是情报战略布局方面的大师,要让我谨防。并支持、授权我秘密成立一个专门调查您的情报组。” 姜思安简单的说完后,用佩服的眼神望着张安平: “老师,您算的太准了!” 姜思安其实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张安平要让他在南京去见土肥原,并提出“疑问”,现在看来,正是这神之一手,让又他获取了土肥原的信任。 张安平摇头,叮嘱道:“土肥原不是信任你,而是认为你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是看上了你背后的关系网,明白吗?记住,情报这一行,所有的信任都是有限度的!” “学生受教。” “不要太严肃了!”张安平笑着道: “这一次的收获不错,土肥原让你居中协调,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职务,这个职务操作好了,以后日本人在咱们面前基本就是透明的!” 姜思安郑重的点头:“学生明白。” “对了,松室机关那边如何了?你有没有接触到核心那几个核心的工作组?” 松室机关中有几个非常核心的情报组,其中有一个唤做“鸟工作”的情报组,就是策划、负责了汪某人叛逃的情报工作。 松室良孝上任前,因为藤田芳政切腹,这些绝密的情报组陷入了经费不足的窘境,当时姜思安便拉了他们一把,并让其在冈本会社入股。 彼时姜思安便有刺探这些情报组工作的心思,但在松室良孝上任后,这些情报组又被保护了起来,姜思安的刺探工作陷入了困境。 但这一次三人合力对付了土肥原后,隔阂算是没了,为姜思安接近这些情报组创造了极佳的机会! 所以张安平才有此问。 “接触到了。”姜思安沉声道:“有一个‘菊工作情报组’,是专门负责国统区经济破坏的,另外还有‘栗鼠’‘猫’‘狗’‘鸢’‘鹫’等情情报组,他们目前的工作具体内容我不清楚,但都借用了我手上的渠道。” “老师,还有一个叫‘兽工作’的情报组,这个情报组目前最活跃,已经拿走了十万的经费。他们用了我的渠道,而且还是浙江那边的渠道。我怀疑这个情报组目前针对的就是忠救军。” “‘兽工作’?”张安平思索着道:“你仔细查查,但不要太刻意了,还是那句话,你的安危重于一切!” 姜思安为了接触到这些核心的情报组,用的可谓是铁杵磨成针的功夫,越是这样,张安平越不能让其冒进。 “是!” 结束和姜思安的接头后,张安平“盲目”的逛了许久后才悄然回到了直属组的秘密据点。 刚坐下,于秀凝便带着一份电报来找他。 电报是局本部发来的,张安平快速的翻译出了内容: 鱼已全部入网,可否收网? 落款是风。 很明显,这是老戴亲自拍来的电报。 土肥原指挥在渝的间谍,在重庆搞了不少的小动作,其中最大的动作当属给徐百川泼污水了。 拥兵自重、养寇自重之类的污水,泼了一大堆。 换作是别的对象,老戴肯定是要琢磨琢磨,毕竟无风不起浪嘛。 但这一次的对象是徐百川——徐百川是张安平的掩护,名为区长实为副区长,给徐百川这倒霉孩子泼脏水,老戴会信? 老戴一查,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于是在和张安平电报商量后,决定引蛇出洞。 一番操作下来,两个日谍的情报组就暴露在了军统的眼皮子底下,要不是为了配合张安平,老戴早就把他们吞了。 现在土肥原滚蛋了,老戴就想收网。 【收网吗?】 张安平决定等一等,把这两个情报组留下用来钓鱼。 正好借此机会让老徐去忠救军那边,所以他便回了电报: 暂不收网。欲来渝述职,望批准。 老戴收到电报后一愣,张安平三月份才回的上海,又想来重庆? 上次外甥来重庆,孔家塌房了,中统顺便收割了一波日谍,整的他这个当表舅的很“被动”,现在又要来? 吓得老戴直接回电: 我近日抵沪,勿来! 收到电报张安平有点懵,老戴又要来上海? 他盘算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得出一个结论: 啧,这次老戴来怕是没礼物送给他了! 之前老戴来了几次上海,来一次张安平就搞一次大动作,但现在……真的不适合再搞了。 上海区,真的真的要进入保守阶段了。 咦,这话好熟悉,他说了多少次了?! “那这一次,就只能拿忠救军搏老戴欢心了。” 张安平叹了口气,老戴怎么这么喜欢来上海“玩”啊! (就一章了,六千六哈。)(本章完) 第66章:老戴抵沪、张安平的小报告 在城市化的上海,气温总是比城郊高几度,虽然时不时的有海风送一波酥爽,但在绝大多数人没有空调的时代,偶尔的海风并不能驱走夏天的潮热。 曾墨怡驱赶着屋内的苍蝇,保护着在婴儿床里熟睡的小宝宝,直到再也听不到让人厌恶的嗡嗡声,她才停止驱赶,然后幸福的坐在椅子上,抚摸着婴儿的小床,用温暖的眸子注视着熟睡中的希希。 希,希望。 曾墨怡看着睡熟的孩子,双目中满是希望。 上过生漆的婴儿床很光滑,迷恋的抚摸着婴儿床,一抹幸福的笑容慢慢的在脸上绽放。 婴儿床的做工很一般,尽管用料非常的足,但比起大师傅们的手艺,差了大概七八条街那么远。 尽管制造者的手艺很差,但婴儿床上全是无声的细节,棱棱角角全都被精心的打磨过,摸着附着其上的生漆,曾墨怡脑海中不由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小心翼翼的修正着每一个棱角,一点一点的修正,他的双目是那么温柔——这时候他的嘴角应该挂着一抹笑容吧,仿佛是透过这小床看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当当当 沉浸在幸福中的曾墨怡被敲门声唤醒,轻轻的拉了拉希希身上的薄被,她起身走向了门口。 开门。 门外是一个孕妇,挺着七个月大的肚子,手里拎着几袋点星。 朱怡贞! 被制裁的军统“叛徒”林楠笙的“遗孀”。 “姐。” “快进来吧。” 曾墨怡露出了笑意,请朱怡贞进来——在外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访友,两个汉奸的遗孀抱团而已。 待曾墨怡关门,朱怡贞便悄然打了个手势,得到曾墨怡的回应后,朱怡贞才低声道: “师母。” 人们常说历史总是那么的相似——朱怡贞和曾墨怡的经历倒也跟这句话一样。 明面上都是汉奸的遗孀,暗地里却都是军统的成员,更微妙的是两人还都有共同的信仰,只不过前者并不知道后者真正的身份。 曾墨怡用抱怨的口吻道:“怡贞啊,你现在都快七个月了,现在不宜随便出门。” 朱怡贞笑道:“我一个过于无聊了就想着看看你。” “你啊,身边也没个人,不如这样吧,你搬到我这边来?” 朱怡贞两眼放光:“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正好有个照应,以后生产的时候我也在你身边。” “那太好了。” 曾墨怡笑着说: “你以后也别叫我师母了,喊我曾姐吧。” “嗯,曾姐。” 朱怡贞点头,随即好奇道:“我听说曾姐你打算去全球贸易上班了?” “嗯,总是在家太无聊了。”曾墨怡没说这是张安平的意思。 “那希希怎么办?” “家里推荐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妈子,过几天就来了。” 朱怡贞小声道:“那边?” 曾墨怡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用着也放心。” 两人“失去”丈夫的女人说着贴心的话,不觉时间晃过去了好久,睡熟中的希希被饿醒了,中气十足的哇哇大哭了起来,曾墨怡赶紧将孩子抱起来,卷起衣服便开始了喂奶。 朱怡贞含笑看着这一幕,想到了不久之后她就要这样抱着孩子喂奶,竟满脸的幸福——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放下一半的伪装。 讨厌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眼看曾墨怡要放下孩子去开门,朱怡贞赶紧道: “曾姐你喂孩子,我去开门。” 曾墨怡这才坐定,心想:难道是老岑来了? 门开了,但朱怡贞却明显的吓了一跳。 不敢置信的望着门口的人,她结结巴巴的开口,用出了一个古怪的称呼: “戴、戴、戴经理。” “戴经理”还没有开口,一个老妈子打扮的中年妇人便震惊的开口: “还有一个?” “他怎么敢!” 妇人的怒色让朱怡贞出现了数秒的迷茫,“戴经理”急忙把妇人推进了屋子,开口怒道: “你怎么答应……” 话还没说完,中年妇人就一脸火热的扑向了曾墨怡,曾墨怡也惊了,当她看清楚妇人的面貌后,不由道: “妈。” “欸,我的宝贝疙瘩啊,让奶奶好好抱抱,我的小宝贝疙瘩。” 曾墨怡赶紧将怀里的小希希交给了妇人,随后一脸无措的看着。 孩子进了妇人的怀抱后明显的怕生,不安的要嚎起来,但妇人熟脸的来回晃动,随着一串乡音的哄娃词,小希希竟转哭为笑起来,更是惹得妇人心疼的直叫唤。 此时屋里的其他三人对她来说仿佛不存在似的,她眼里只有襁褓中的这个小孩。 妇人正是曾墨怡的婆婆、张安平的母亲,和戴春风针尖对麦芒的斗嘴了半辈子的王春莲。 “戴经理”自然是戴春风了。 老戴此时也是颇为无奈,表妹跟他说好了,来了上海,她就是从老家出来的老妈子,但见到心心念念的孙子,表妹三个月的训练在这一刹那都被抛到了远远的。 老戴尴尬的干咳两声: “咳咳。” “局座。”曾墨怡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向戴老板打招呼。朱怡贞也紧随其后,唤了一声。 “不要叫局座,叫我表舅。” 曾墨怡犹豫了下: “表舅。” “这才对嘛。”老戴笑了笑,示意两人都坐下。 他先是对朱怡贞道:“小林做的很好,你不要操心了,好好养胎,争取给他生个大胖子小子,知道吗?” “是。” “安心”哄娃的王春莲这时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不是这混小子胡闹就好,不是这小子胡闹就好! 老戴一直注意着表妹,看到其长松口气后心里不由呵笑,随后故作严肃道: “春莲,你先别忙着哄小家伙——家里的时候咱们怎么说的?” 王春莲抱着小希希,摆出仆人的姿态:“太太好,我是王秋莲,以后就由我伺候……” 不等她说完,曾墨怡就吓得起身,惊声说道:“妈,您怎么能这样?您不要这样!” 王春莲边哄怀里的孩子边说:“安平这混小子不让来,是我逼得你舅舅想办法的,他被我逼得没办法,就派人教我做一个老妈子,哈哈,”王春莲爽朗的笑道: “要不是这样他还不让我来呢!你放心好了,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我懂怎么带孩子,再说了是伺候我儿媳妇,老婆子我也心甘情愿!” 曾墨怡哭笑不得,想劝却不知道怎么劝,看了眼戴春风,发现老戴也是一脸的无奈,顿时没了劝的心思——自己和婆婆接触的次数有限,但也知道婆婆对戴老板的影响力,连戴老板都被婆婆“驯服”了,她还能怎么办? 化名王秋莲的王春莲保证道:“墨怡你放心好了,老婆子知道你们都是干大事的,不会坏了你们的大事——安平这小子亏欠你的,我这个当妈的当老妈子得补回来!” “墨怡你放心好了,”老戴这时候也开口道:“我派人教了三个月,你婆婆学的挺好,否则我也不敢让她来上海,当一个专业的老妈子绰绰有余!” “你……”王春莲本能的想跟老戴针锋相对,你这是看不起谁呢?但话到嘴边忍住了,一是不能让小辈看了笑话,二是春风这家伙现在拿捏住自己了。 忍! 曾墨怡虽然有些头疼,但想到婆婆为了来照顾她接受了三月的训练,感动之心溢于言表,只能道: “妈,那以后在家的时候,您就不用演了。” 王春莲摆摆手:“你表舅说了,最关键的就是没人的时候,千万不能养成这个习惯!咱们现在就开始啊——你叫我王妈,我喊你太太,记住了!” 曾墨怡哭笑不得,自己好歹算三面间谍,没想到居然被婆婆从专业的角度给教训了。 一旁的老戴见表妹这般的专业,倒是放下心来了,见曾墨怡不好接话,他便严肃道: “墨怡,就保持这个称呼,不能因小失大,这一点我给她强调了无数遍,你也不要犯这个错,明白吗?” 曾墨怡只好点头。 “行了,那你们就呆着,我先走了。” 老戴提出告辞,曾墨怡让朱怡贞陪着“王妈”,她则将老戴送到了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老戴叮嘱道:“如果你觉得不合适,你就让安平把他妈劝回去。” “我晓得了。” 曾墨怡了然,自己这个婆婆看样子是把戴老板“折磨”的够戗哈。 她心里发愁,生怕接下来不好和婆婆相处——婆媳关系本就是千古以来最难厘清的复杂关系,现在婆婆还要给自己做老妈子,这……不好办啊! 老戴也颇感心虚,堂堂特工之王,结果被表妹折磨的低头,这事传出去得被笑话死吧! …… 张安平正在看一张清单。 这是给忠救军淞沪支队准备的武器清单。 过去的时候,他给淞沪支队准备武器,向来是步枪为主。而美制步枪的子弹生产线早些年他弄了好几条二手的,早早的送到了重庆,所以子弹方面不需要他发愁,唯一要经常补充的是火箭弹。 可“饱暖思银欲”——好日子过惯了,谭忠恕的胃口就养刁了。 过去只是讨要冲锋枪,组建了一个冲锋枪中队,但在去年送了一批重武器后,谭忠恕的胃口就变大了,开始隔三差五的要重武器了。 现在的淞沪支队,虽然依然是一个团一千八百人的规模,但手里的家伙什可比当初的德械师强了数倍,要不是张安平不容易搞到大口径炮,老谭都打算组建一个重炮连了…… 可即便如此,老谭还是不满足,时不时的就打报告——因为他眼馋美军制式的m1加兰德步枪了。 理由嘛是很充分的,因为m1和淞沪支队装备的m1917步枪的子弹通用,且m1步枪是半自动步枪,不像栓动步枪一样打一发拉一次栓,能有效弥补淞沪支队的火力问题,大大提高淞沪支队的突击能力。 淞沪支队是张安平的亲儿子,亲儿子有需要,这个老父亲自然是砸锅卖铁的要“买房”“买车”不是? 所以,这一次他给淞沪支队准备了一千条m1步枪和五十挺带着试验性质的m1918a2自动步枪(轻机枪)。 美军军购价83美元的m1步枪,张安平用单支840元的价格搞来的,m1918a2轻机枪给出的300美元的军购价,张安平合理的将其变成了550美元,再加上其他一些装备,愣是把最近收获的“横财”给挥霍完了。 嗯,张安平不会说m1步枪的导气装置进行了更新,美军中装备的五万条m1步枪被全球贸易低价包圆了,而用来替代德制机枪的m1918a2,因为是实验性质的,属于不花钱类型…… 暗暗合计了一下账单,确认没问题后张安平正打算归档,外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于秀凝,还有……老戴还有老王? 张安平皱了皱眉,瞅了眼清单,索性大大方方将账单摆在桌上。 于秀凝要敲门,却被老戴提前推门进入,张安平抬头看到是老戴后立刻起身: “局座,您这么快就来了?” 我要是还不来你妈能拆了我! “愁眉苦脸的在看什么?”老戴径直走来,不客气的将张安平正拿着的账单接到手中,随后老戴就来了一句: “娘希匹!” 张安平心道: 你连这个都敢学? “你小子崽卖爷田心不疼啊!”老戴看着清单上的总数额,心疼的青筋直冒:“一个团编制的淞沪支队,你又准备了五十挺机枪?张安平,你一个团要一百挺机枪?” 要知道淞沪支队因为是张安平亲儿子的缘故,装备曾惹得友军打劫,被打劫之后张安平气急败坏的又补充了一大批装备,火力强度碾压国军同级的团级单位! 现在又加五十挺机枪? 这什么概念? 大概相当于一个班一挺机枪! 跟随而来的王天风愕然的看着张安平,国军中的师级编制,有几个能达到一百挺机枪的? 你一个游击队性质的支队(团),居然一百挺? 张安平解释:“这是用来替换装备的德制机枪的,弹药口径不统一补给比较麻烦。” “那这步枪呢?”老戴心疼的质问:“一千条这m1换装?淞沪支队的步枪我记得之前才换装成统一的m1917吧?” 托张安平的福,m1917现在在国军中的保有量大的惊人,再加上还有子弹生产线,可以说是军队最喜欢的步枪之一了。 “这个是半自动步枪,装八发子弹,能有效的提高淞沪支队的突击和作战能力,弥补重火力不足的缺点。” 戴老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将张安平赶到一边后坐下,心疼道: “你小子是真的败家啊!这笔钱我都能武装几万人了!” “您武装起的几万人有啥战斗力可言?”张安平嫌弃。 “狗屁!”戴老板气的青筋直冒,但想起淞沪支队和其他支队的差距,却不由理屈,于是又来一句: “崽卖爷田心不疼!”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老戴,心道总比打水漂的好! 他示意于秀凝出去,又请王天风坐下后为两人倒茶,边倒茶边说:“这不是您要来了嘛,我寻思着最近上海区实在是拿不出像样的行动给您看,就打算用淞沪支队干一票大的。” 老戴无语,这还真是外甥的作风,之前每次来确实都给自己要专门长脸哈。 “行了行了,废话别这么多!你能挣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老戴心酸。 他绞尽脑汁满世界捞钱,虽然没少往自己口袋里揣,但总归是要养整个军统的,上上下下现在有编制的两三万人,还有像忠救军这种野编制都五六万人了,自己恨不得一分钱当一毛花。 而这小子呢? 财大气粗到给淞沪支队玩装备升级! 他脑海中的一根弦突然响了——你不是有钱吗? “安平啊,”老戴神色温和下来,就连声音都柔和下来:“我觉得你现在的担子有点轻。” 张安平警惕的看着老戴: “局座,您可是军统局长,不是共党啊!别想着打土豪分田地!” 一旁的王天风心道: 整个军统,大概只有张安平敢这么说话了。 老戴哭笑不得:“你说话注意点!说正事,我这次过来是因为忠救军那边叫苦连天,有份报告说有的部队现在三个人一条枪,我特意过来看看的。” 忠救军吗? 张安平闻言皱眉,犹豫了下道:“局座,说起这个,我这有一份调查报告您看看?” 戴老板将张安平皱眉的动作看在眼里,便问: “关于忠救军的?” “嗯,因为有些越权,所以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给您看。既然现在说起来了,那我就越权一次。” “给我看看。” 张安平从文件柜中拿出了一份文件,趁着戴老板观看的空档解说: “忠救军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应该是刚组建那会,成员都是来自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时期的士卒。” “但从去年七月份,各支队奔赴既定区域后,战斗力就开始直线下降了,今年起,各支队开始了不断扩招,战斗力下滑非常的严重。” “去年五月,整个忠救军一万多人,而到了今年五月,人数却激增到了近六万,人数的增多并没有加强战斗能力,反而削减严重。” “尤其是一些军纪败坏的支队,更是横行乡里,军纪比日本人还差!游击作战的关键是获得当地民众的支持,照这样下去,民众对待忠救军的态度就得从王师变成仇寇。” “这种情况下,您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过是将一滩烂泥往墙上扶。” 在张安平的解说中,观看报告的戴老板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因为这份报告中,详细列举了一些让老戴咬牙切齿的案例。 忠救军以支队规模在敌后游击,军统局本部也好、忠救军总指挥部也好,对其约束力非常之低,一些人逐渐有转变为草头王的趋势,一边向局本部索要经费,一边又将手里的武器卖给土匪、民团武装。 除此之外还纵兵劫掠、“自筹经费”。 最关键的是,“自筹的经费”本就极多,还恬不知耻的向局本部一而再再而三的索要经费——这才是戴老板最不能忍的! “混账玩意!” 老戴忍不住骂出声来。 张安平暗暗舒口气,心道:妥了! 他自然是故意为之,得知老戴要来上海,他便派人准备了这份报告,上面的案例自然是真的,但部分忠救军的军纪相比起来还是没到这一步。 但军纪败坏的确实不少。 他准备这份报告,自然就是为了插手忠救军做准备。 老戴的反应让他确认,自己能插手整个忠救军了。(本章完) 第67章:互坑的甥舅俩 张安平的话对老戴有影响吗? 有,且非常大! 淞沪期间,他组建别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兵权! 别动队虽然不像主力部队一样能打,但毕竟是军队嘛。 淞沪会战后别动队南下进入浙江,在38年5月完成了改编后,这支力量就成了老戴的心肝宝贝——随着忠救军的规模不断的扩大,老戴虽然在每次给军费的时候疼的要命,但看着纸面上的数字,他还是很得意的。 我戴春风,手握军统局近两万余特工,麾下还有近六万的忠救军,给个军长也不换有木有! 但张安平的这份报告让老戴从虚构的假象中醒悟过来: 忠救军的兵力增加,但战斗力却下降严重——他需要花更多的钱养的忠救军,战斗力却下降严重。 如果将这看做是生意,那他就是血亏。 他辛辛苦苦花钱供养忠救军,结果一些蛀虫却用“筹集军费”的名义将忠救军当做了捞钱的工具——捞钱他能忍,但捞钱的同时要打鬼子啊,可这些蛀虫碰到日本人就一击即溃,那要他们何用? 不花钱也就罢了,可偏偏开支还那么大! 不过老戴并没有轻易就做出决定,这也是出于特务的谨慎。 戴老板黑着脸将报告放下,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知道了。” 张安平也没想着戴老板会马上做出决定,将报告收起来后,他道: “局座,您这次来上海是?” 老戴闻言干咳了一声,他总不能说我是被你那个亲妈给逼着来的吧? “我收到了一个情报,共党那边也拥有了火箭筒这大杀器,情报显示这些东西是从上海流出去的。” “你知道吗?” 张安平没有表现出异样,而是无奈的耸肩道:“我猜十有八九是全球贸易干的。” 戴老板皱眉:“全球贸易?” 这个名字他熟,美国大甩卖的军火,最初就是通过全球贸易完成了首批和国民政府的交易,去年期间大量出售的火箭筒,也是全球贸易卖给国民政府的。 “安平,我记得你和他们关系不错,他们在这边的第一单生意就是你牵头的,能不能阻止他们对共党的军售?” 张安平苦笑:“局座,美国人千里迢迢跑咱们国家就是为了挣钱,您觉得我能阻止吗?” 戴老板无言以对。 琢磨一阵后,他交待道:“那以后要是你发现了苗头,哪怕是便宜日本人也不能便宜共党,明白吗?” “要是有线索,便宜日本人就算了,我会想办法破坏交易的,实在不行我买下来呗。” “嗯。” 老戴也理解张安平的风格,知道外甥虽然痛恨共党,但在最痛恨的日本人,共党是排名在后的。 “您不用担心,我已经向全球贸易进行了渗透,朱怡贞您知道吧?就是林楠笙的妻子,她现在就专门负责这一块。” 朱怡贞? 戴老伴想起了上午见到的那个孕妇,表情有点不自然。 当然不是他对其有什么坏心思,而是又想起了“背着”张安平做的事——以外甥坚守的敌后工作原则,估计能说教自己一通吧。 “你做事我放心。”戴老板马上掩饰了脸上的不自然,交代道:“你准备一下,过两天跟我去忠救军视察。” “好。” 戴老板又交代一通后便和王天风离开了。 从头到尾也没让张安平负责他在上海的安全问题。 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不管是在沦陷区和非沦陷区,他从不让当地的军统负责他的行程和安保,即便是张安平这里也是如此。 张安平早已习惯,待送走老戴后便陷入了思索——刚才老戴的那抹不自然表情他捕捉到了,自然要用心琢磨琢磨。 可琢磨了许久都没有答案,他只能先将疑问挂起来。 …… 老戴要带着他去视察,上海这边自然得交到其他人手里,本来应该交给徐百川的,但张安平打算推徐百川上忠救军总指挥的位置,此行必然要带上,那交予的人只有徐天! 【老戴那里……】 张安平不由皱起了眉头,徐天的能力老戴是认可的,但徐天现在有一个破绽: 他的岳父田鲁宁在前不久日本人的大抓捕中被捕,田鲁宁没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日本人在他那里搜到了“通共”的线索,根据证据抓捕了一名地下党,也是从这名地下党的嘴里获知了“江南”被捕的消息。 尽管这件事最终因为小野下台而中止,田鲁宁也因为法租界商人的营救花费大价钱而获得了保释,但其地下党的身份基本坐实。 这种情况下,老戴会怎么看待?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准备一份调查徐天的档案,一旦徐天“有问题”,这份档案也可以让老戴放心。 准备完这一切后,他便离开了直属组据点,秘密约见了徐天,将上海区的事务暂时交给了他。 徐天临时负责上海区事务不是一回两回了,驾轻就熟。 随后张安平又跟许忠义和姜思安秘密见面。 许忠义这边没有什么大问题,他和姜思安操作的新一轮募捐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声势也极为盛大,颇有一种“上海挣钱交募捐,一分别想带回家”的架势。 而在跟姜思安见面的时候,姜思安则上报了一份让张安平惊疑的情报: “兽工作情报组”策反的对象,是何行健! 张安平吓了一跳。 何行健此人可是忠救军的元老,在别动队时期,他便是第一支队的支队长。 淞沪会战后,他带着一支队雷忠大队撤往了奉化,之后又从奉化撤到了遂安——在别动队还没有改编为忠救军的时候,他便将遂安(今淳安)、东阳和江山区域内的部队,奉命改编成了别动队教导第二团。 彼时现任忠救军总指挥俞作柏也不过是教导第一团的团长。 后来别动队改编为忠救军,教导一团、二团被拆分。俞作柏经过过渡后做了总指挥,何行健虽然没有捞到副总指挥的职务,但目前就任苏南游击总司令。 如果他被策反,苏南的万余忠救军可就全完了! 张安平稳了稳心神,凝声问: “你之前说‘兽工作’情报组将一笔十万元的款子走你的渠道去了浙江方向?” 姜思安道: “对,但这件事是筱冢力也亲口告诉我的。”姜思安道:“今天他找我预支分红,我借口之前支走了十万,借机试探,他对我没有设防,便说出了缘由。” 那就是真的! 张安平忙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筱冢力也告诉我,除了‘兽工作’情报组外,只有我和松室良孝知情。” 张安平闻言犹豫起来,这种情况下他不能轻易将何行健拿下! 一旦拿下,姜思安就百口莫辩了。 姜思安看出了张安平的犹豫,马上道:“老师,不要管我,我会想办法洗清嫌疑的,不能让何行健带队叛变……” 张安平打断姜思安:“我会想办法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姜思安只能应是。 看姜思安心里放不下,张安平安慰道:“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任由何行健叛变,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姜思安这才放下心来。 结束和姜思安的接头后,张安平回到了据点便沉浸的考虑起来。 很明显,他安慰姜思安的时候表现的信心满满是装出来的。 这件事的难点在于如何保护好姜思安——因为一个何行健而让姜思安暴露,这简直就是为了一粒芝麻而丢了一片玉米地。 可如果不闻不问的话,影响又太大了! 一个叛变的忠救军高级将领,完全能做到引诱一大帮意志不坚定者叛逃,而这一大帮意志不坚定者叛逃,又会带走多少的忠救军? 单单一个何行健,就足以将苏南近万人的忠救军拉走,若是再出几个类似的汉奸,忠救军就得毁了。 所以,绝对不能让其倒向日本人。 可悖论就在这儿: 要阻止何行健叛逃,就必须在其没有准备之前以雷霆之势拿下,而这样又会暴露军统掌握了其叛变的情报,无疑会将姜思安暴露——即便不暴露,也会大大增加姜思安的风险。 “该怎么办?” 张安平难得的又发愁起来。 最关键的是何行健所属的苏南游击区,和上海区是独立不相关的两个个体。 “早知道这样,这家伙谋求将淞沪指挥部吞并的时候就应该让其如愿!” 张安平有些后悔。 去年七月份,可能是见识了淞沪支队的膘厚油多,何行健曾试图将淞沪指挥部纳入苏南游击区。 但淞沪支队是张安平的亲儿子,岂能让他如愿当太上皇?风才吹到局本部就被张安平隔空给赶走了。 要是淞沪指挥部这时候在苏南游击区的序列,哪怕是他何行健孙猴子,也逃不过张安平的算计。 后悔了一通后,张安平的脑子又活跃了不少,一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出现: 要不……弄险试试? 所谓的弄险,就是亲赴苏南区域,这样便能在何行健有异动时候做出反应——这样也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发现何行健的叛逃。 【去年“肢解”淞沪支队的时候,杭州总队和何行健的一支队是主力!有超过两百名淞沪支队的精锐被划拉到了一支队,“弄险”的话,这支力量是最大的依靠。】 【但老戴愿意陪我弄险吗?】 张安平发愁,老戴虽然多次深入敌占区,但毫无疑问,他对自身的安全非常的重视,安保问题从不让当地军统沾手,让老戴陪他去即将叛乱的苏南,老戴未必愿意。 毕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要不……瞒着他?】 胆大的想法浮现脑海。 “可行!” 坑表舅嘛,这事他没少干,没太大的心理负担。 “希望老戴的神经能粗一点哈。” 既然有了决定,张安平便马上着手布置起来。 【让刘新杰先去苏南,联络下苏南游击区的淞沪旧部,这样便能确保关键时候不会出问题。】 【其次,得确保自身的安全,不能叫人随意给灭了,别动队得带上。】 【苏南还有新四军和游击队,关键时候也能救命——要是操作合理点,说不准还能从老戴手里“借”两个团的装备哈!】 张安平脑补出老戴找新四军要两个团装备的画面,差点笑断气了。 他马上进行了布置,电令刘新杰秘密去苏南地区联系淞沪旧部的同时,又将李伯涵单独拎了出来,让他带两个精干的心腹陪着刘新杰过去,随后便给游弋在外的别动队下令,秘密潜入苏南区域。 做完这些后,张安平便联络王天风的副官,申请跟老戴见面。 此时的老戴正在租界跟一电影明星密会——胡蝶去了香港后,老戴在上海的“女闺蜜”依然存在,难得来上海,他自然要见见“故友”。 没想到跟“女闺蜜”聊的正嗨的关头,却被王天风请示张安平有紧急公务申请见面,他虽然不悦,但还是决定正事要紧,选择了在不远处的一处酒店跟张安平见面。 张安平过去的时候,老戴正不耐烦的喝着浓茶,看到张安平后,老戴没好气道: “有什么着急事?” 张安平的鼻子比狗还灵,嗅到了老戴身上的昂贵香水味道后就明白为何老戴没给自己好脸色了,因为房内无人,他便涎着脸,故意嘿嘿道: “我这是打扰表舅的好事了?” 被小辈调侃,老戴顿时黑下脸:“混账东西!” 张安平也不害怕,挤眉弄眼又是一番打趣,赶在老戴开口前立刻说道: “局座,有个绝密情报。” 老戴恢复常色,示意张安平说。 要坑舅的张安平自然不会说我要带你去“浪一波”,而是抛出了之前就获得的一个情报: “根据在日上海领事馆传来的情报,日外务省次长清水留三郎将于8日抵沪,随后就会前往南京跟维新政府高层会面。” 老戴露出喜色:“你想将他留在上海?” 这个礼物他喜欢! 不愧是外甥啊,每次来上海,礼物浓重! “不是。”张安平摇头否定:“您不是想带我视察忠救军吗?我觉得明天正好可以出发,在九号前抵达南京,到时候可以在南京区筹划一次暗杀行动——就维新政府的这帮汉奸的德性,到时候一定会准备盛大的宴会,这就是机会!” 老戴闻言思索起来。 他一直不满南京区的窝囊——没获得几份有用的情报不说,还一个劲的出战损,要不是有上海区在后面顶着不断支援,他都想把南京区裁撤了! 外甥有意在南京搞一波暗杀,正好给南京区上上课! “行!那咱们明天就出——等等!”老戴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狐疑的看着张安平:“你这是迫不及待的就想给何行健上眼药吧?” 何行健想把淞沪指挥部吞到苏南游击区,这事老戴也没忘。 张安平闻言干笑:“哪能,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小子就是想让我看看何行健手下的德性吧!”老戴笃定道:“我之前可是打算去浙江的!” 张安平只好嘿笑起来,认下了这个小心眼的“黑锅”。 “以前还老担心你斗不过别人,没想到你小子的坏心眼不少啊!”老戴笑骂起来,但并没有否认张安平的建议——何行健的苏南游击区,也确实是吞“粮”大户,他还真想看看何行健这家伙是怎么吞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军费的。 “那你准备下,明早咱们一起走——你手下不是有个叫边季可的共党投诚份子吗?到时候带上,让他给我介绍介绍苏南的共军。” “是!” 看外甥干脆利落的离去,老戴不由暗笑。 也罢,正好等你回到上海后我也回重庆了,到时候你看到你妈后想怨我都怨不成。 老戴暗暗得意,坑外甥的滋味不错哈。 (历史上何行健叛变发生在39年2月份,网传带五万余人叛变应该不是真的。)(本章完) 第68章:对忠救军改革的建言 这段时间是边季可过的算是最安稳的一段日子。 惟一可惜的是他现在背上了叛徒的骂名。 不过一想到根据地的同志们收到了十几万近二十万美元的装备,这点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作为知晓张安平身份的“叛徒”,边季可这段时间有种小刀划屁股的感慨。 真的是涨见识了! 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日本人搞大抓捕,结果到头来目的没达成不说,还落了满世界的骂名,虽然获得了两百万日元,但比起张安平的收获,他们真称得上是当牛做马了。 相比起这波巨额的收益,坑死几个汉奸、让日本人上演一出狗咬狗还真算不上什么。 “这才是卧底的最高境界啊!” 边季可发出了不止一次的感慨,真的是小道划屁股开眼了,开眼了啊! 感慨中,门外传来有序的敲击声。 安平同志? 边季可一喜,赶紧将敲门的张安平放了进来。 回到屋里,他就迫不及待的道:“安平同志,是不是有任务给我?” 他在龙华营地的时候受过刑讯,这十几天来都在养伤,快把他憋疯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做一个牛逼哄哄的卧底,做一个像张安平这样的王牌卧底。 看着迫不及待的边季可,张安平凝声道:“老边,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边季可拍着胸膛:“安平同志,你说吧!” 他还没意识到“考验演技”四个字的分量。 张安平开始说起了明天的安排,当边季可听到是直接跟老戴打交道后就一哆嗦,等听到张安平要做的事后,更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忽悠军统当家人深入险地? 带着戴春风去“擒贼擒王”? 夭寿啊,这都是什么神操作啊! 但在震惊过后,边季可就意识到了其中的机遇——若是完成这一次的“缥缈”之旅,他的身份在军统就再无破绽,绝对不会再有哪个说他假叛变之类的,甚至他还能因此得到重用! 费力的将张安平传递的讯息消化以后,边季可郑重的向张安平保证: “安平同志请放心,我一定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对于边季可张安平其实是很放心的,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地下党员,若不是运气太衰遭遇了大抓捕,肯定不会落进敌人手中,而他的那次失误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太特殊所致。 见边季可很快就消化了自己给他的震撼,张安平便说起了真正的正事: “这一次和老戴同行,他肯定会问你很多关于我党的信息,你对苏南根据地很熟,老戴必然会在这方面多问,我希望你表现的抗拒一些。” “抗拒一些?”边季可奇怪。 “对,就是那种虽然叛变,但不想跟昔日的战友刀兵相向的抗拒,明白吗?” “理解。”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目的:“这么一来,老戴大概率是不会让你留在上海。老戴有意在重庆开一个‘特种政治人员训练班’,目的是培养能打入我方边区和圣地的特务,你若是不留在上海,就极有可能被安排在这个训练班里当教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边季可恍然。 张安平这一手,绝了! “这些人的信息我是交给你还是跟重庆那边的同志联系?” “不用交给我!想办法保留这些人的照片和信息,有备无患。” 边季可郑重的点头:“我明白了!” 他本就对张安平敬佩不已,此时已经不止是敬佩那么简单了——这位同志布局,可都是冲着几年后准备的! 难怪上海区能成为了谍战战场的翘楚。 “还有一件事,我们需要对一下口径——你需要向老戴提供上海区有我党卧底的可能。” 边季可本能的问:“啊?为什么?” 张安平耸肩,没说我的手下同志实在是太多了,这得为以后爆雷做准备哈! 见张安平不说,边季可便道:“我明白了,是有备无患。” “来,咱们统一下口径——这一次同行的除了老戴还有王天风,老王这家伙心思更缜密,口径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俩人就很多问题展开了口径统一,在一次又一次的修正下,边季可变成了铁打的在38年年中就被张安平秘密策反的中共叛徒,就这履历,想翻案都极难的那种…… …… 次日一早,张安平带着边季可便在约定地点等候老戴,没一会儿,老戴就和王天风还有郭骑云一行三人过来了,看老戴春风得意的样子,看样子昨晚过得很舒坦。 老戴是小商人打扮,王天风和郭骑云自然也是小厮打扮,看到张安平和边季可的小厮打扮,老戴颇为满意的赞许道: “伪装方面你小子没让我失望过。” 张安平老戴请上了一辆早就准备好的货车,在王天风和郭骑云主动要进车斗前,张安平将一张通行证交给了王天风: “这是冈本会社的通行证,有它在,苏南地区基本可以畅行。” 这是给老戴暗中的护卫队准备的。 王天风会意,示意郭骑云将通行证送走。 在等待中,他询问起了张安平如何布置安保力量的。 张安平便实话实说,说自己将别动队调了过来,别动队会保持跟己方六到八个个小时左右的距离,另外他还准备了多部电台,会在固定时间跟别动队保持联络。 王天风见此这才放心,但并没有透漏他掌握的安保力量——老王做事之稳妥简直没法说,难怪老戴出门经常带着他。 郭骑云很快就返回,见状张安平坐进了驾驶室,启动了汽车开启了这一次的“缥缈之旅”。 …… 日本人在占领区施行的统治是以城市为节点、沿着交通线(铁路、公路)布置各种据点组建占领网络。 他们的驻军主要在交通便利的大城市,如苏南地区,驻军的主要是城市便是苏南的五大城市。 在县城的统治则依靠少量的驻军和大量的伪军来维系,除了一些人口众多的村镇或者交通要道所在的村镇外,大量的村庄他们根本做不到驻军,只能依靠所谓的维持会来统治。 所以远离县城、城市或者交通要道之外的村镇,便成为了忠救军跟新四军还有游击队的天下。 双方在苏南的范围内犬牙交错,经常出现这个村子在忠救军的控制下,隔壁村子却在游击队的范围内。 这一晚,从最开始的“机械化步兵”变成纯步兵的一行五人,经过了两重的盘问后,借宿在了一个叫贠家村的村子里。 郭骑云和边季可伺候着满脸倦意的老戴洗漱后,疲倦的老戴并没有直接睡去,而是将张安平和王天风唤进了屋内。 老戴的神色不怎么好看,不止是累的,还有被气的原因。 从上海出来的时候开着车,但出了上海地界后就遇到了游击队,游击队只是简单的盘查后就放人了,但没一会碰到了忠救军,冈本会社的招牌挺好用的,但乘坐的卡车却被“充公”了。 这算是第一次被忠救军气到。 接下来行程中,一行人遭遇过游击队,也遇到过新四军,也没少遇到过忠救军,但前二者确认他们是冈本会社的人后,便提醒不能去某某地某某村外,就没有过在他们身上敲一笔的行径。 可一旦遇到忠救军,那就必须缴“买路钱”,就连冈本会社的招牌都不好使。 除此之外,从离开上海到现在一共三天时间,他们就碰到了三起忠救军入村强行征“税”的事。 以上这些,老戴其实能接受。 用老戴的话说: “他们的军费连正规军的一半都没有,其行可诛、其情当悯!” 但让他恶心的是今天下午的见闻——一支鬼子运输队在忠救军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走了,这支“征税”的忠救军,即便两倍于日军运输队,也没有动手的欲望,反而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 最让老戴接受不了的是这支运输队进了游击队的防区后,游击队却出动了人手跟鬼子打了一场,虽然游击队没能拿下这支运输队,但运输队却不得已折返而回。 偏偏就是这么一支被游击队挡住不得不折返的运输队,忠救军也没有动手的心思,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又从眼皮子底下走了。 窥一斑而见全豹,苏南游击区的忠救军到底是什么货色可想而知! 这才有了老戴将张安平和王天风喊来的一幕。 “安平啊,我算是理解了你之前给我的那份报告。”老戴叹了口气,他费尽心思支撑着的忠救军,如果是一群看到日本人连丁点战意都没有的乌合之众,要他们干什么? 学习共党创建游击区,花钱费力的派兵派将,没成效那有什么用! 张安平没有吭声,倒是王天风安慰道:“老板,不是所有的忠救军都这样。” 老戴面对两个心腹也没有自欺欺人,自嘲道:“过去一年多时间里,忠救军报上来的战斗次数大小213次,自称歼敌总数超过两千,这水分……怕是有一大半吧!” 张安平小声道:“是八成。” 水分是八成! 老戴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没好气道: “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吧!别藏着掖着了!带我吃了三天的苦,有什么想法别藏着了!” 老戴从张安平“忽悠”他来苏南的时候,就知道张安平是要让他亲眼看看忠救军,现在该看的都看了,他倒是要看看外甥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张安平道:“局座,您也看到了,咱们和共党不一样。” 张安平说的隐晦,但老戴明白他的意思。 这三天来,老戴是大受冲击。 苏南这一块地区,刨除日本人外,国共之间的势力是错综复杂,忠救军和新四军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方式,在远离城市的区域内共存。 但共党的新四军却在村庄一级拥有完善的机构,这些机构配合新四军和游击队,将这些村庄中的百姓牢牢的掌握着。 相反,忠救军看似在苏南拥有不次于新四军的势力范围,但对势力范围内的控制力几乎可以说是为零。 讲句残酷的话,说不准忠救军区域内的百姓,恨不得暗暗给日本人通风报信,让日本人来解决为祸乡里的忠救军呢。 这一点,老戴亲历以后自然看得清楚——这帮愚民大概是不知道,忠救军只是让他们缴税,但日本鬼子过来,可就是将他们抢光光! 眼见张安平说出了如此直白的话,老戴也不恼火,示意张安平继续。 “游击区我们不能丢,但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控制游击区了!” 张安平沉声道:“我建议用淞沪模式取代目前的游击区模式!同时也对臃肿的忠救军体系下手,放弃现在这种肆无忌惮的扩兵,用精锐小股部队来达到牵制、游击的目的。” 淞沪指挥部,在忠救军体系中比较奇葩。 自去年完成整编后,忠救军各支队奔赴各自的防区,一年多的时间,各部人数都得到了大规模的增加。 但淞沪支队没有。 不到两千人,分成多个中队在上海地区、京沪铁路沿线活动,从没有大肆扩编过。 还有一点,淞沪支队也是忠救军体系中,首个和地方军统完美结合的范例。 老戴凝声问: “你是想以区、站、组来辖制忠救军?” “这有点想当然了吧!” 区、站、组负责人,虽然都是军职,但搞特工跟指挥部队不同。 张安平道: “有应对方式。” “说来听听。” “第一,成立像淞沪指挥部这样的联合指挥体系,这样不至于忠救军的负责人失去话语权。” “其次,可以对各区站组的负责人进行专门的培训,另外加配一名熟谙作战的参谋长或者副指挥加以协调。” “专门的指挥人才不好培养,但让各区、站、组负责人经过短期培训了解几百人规模的作战,这不难达到,更何况指挥作战的时候,也不需要他们亲自出马。” 张安平举了个例子:“就以苏州为例,成立一个苏州指挥部,只需要辖制三个或者两个中队规模的忠救军即可。” “偌大的苏州地界,两个中队的忠救军很容易养活,且也容易跟苏州站联动进行各种游击活动。” “另外,可以设立几个城市范围内的指挥部,如成立一个苏南指挥部,下辖五城指挥部,关键时候也可以做到联合统一作战,而在平时又分散四处。” 老戴陷入了沉思。 目前苏南有近万的忠救军,若是按照张安平这样的说法成立一个苏南指挥部外加下辖的五个城市指挥部,三千到四千的忠救军即可。 军费上面可以省一堆,最关键的是有一个总指挥部,可以进行有效的管理、组织有规模的行动。 这倒是跟抗战之前外甥的设想一致,以组、站、区为节点进行游击作战。 他暗暗盘算起来,这么一来,在苏、浙、皖三省的忠救军,人数可以压缩到一万五左右。 人数的精简带来的必然是战斗力的提升。 “想法不错,不过我得多考虑考虑,此事毕竟事关重大。” 老戴没有第一时间就表示赞同,他还是要多考虑考虑——这想法不错,可人数的精简必然会造成实际控制区的下降,届时不就便宜共党了吗? “这件事回头再说——下面咱们可以去找何行健了吧?” 三天的苦老戴明显是吃够了。 张安平犹豫了下,道:“局座,我有个重要情报向您禀告。” (抱歉,这几天状态不好,暂时先每日一更,容我缓几天恢复两更。)(本章完) 第69章:顺水推舟、围魏破赵(1) “局座,我有个重要情报向您禀告。” 听到这句话,老戴没有过激反应,很自然的道:“说。” 张安平轻声说道: “何行健,可能要叛变。” 此话一出,犹如炸雷,一旁仿若不存在的王天风当即就站了起来,老戴阻止了王天风要出去的打算,淡然说道: “有证据?” “没有。”张安平摇头。 依照情报系统的规矩来说,姜思安传来的情报就是证据。 但他说没有。 老戴却笑了起来。 张安平自然不会无的放矢,如果没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外甥是不可能说何行健要叛变,所谓的没证据,绝对是因为王天风在,他不好说出来。 而能让张安平如此谨慎、忌讳的原因,只有姜思安! 一想到这是姜思安传来的情报,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原以为这坑货外甥将他拉出来受苦,是为了真实的了解忠救军的现状,现在看来,更大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姜思安! 老戴心中有着难言的忿怒,为了保护姜思安,把自己这个军统当家人带入险境? 他将怒火隐藏,轻飘飘的问:“你想怎么做?” 张安平犹豫一下,道:“等何行健图穷匕见后,以雷霆之势将其瓦解击溃!” 仿佛不存在的王天风第一次插话:“我反对!” “太危险了!苏南的忠救军是何行健一手带出来的,我们拿什么去瓦解击溃他?” 老戴望向张安平,等待张安平的解释。 张安平道: “参加忠救军的,大多数人都是愿意打鬼子的,何行健想带队叛变,顶多获得苏南忠救军上层的支持,但中下层的军官,不会全都想做汉奸。” “我想暗中做局,待何行健图穷匕见后,趁机重创一部分日军,继而夺取几个县城,哪怕只是短暂的光复也好。” 夺取几个县城? 老戴的眼睛突然冒起了亮光。 在沦陷区打游击的武装,突然间打下了几个县城,哪怕是占据各十天半月,但影响可就太大了! 不说日本人的反应,重庆那边就得立为标杆、大肆宣扬! 老戴用军统不断刺杀汉奸、强迫各地军统大干特干,不就是为了获得大队长的表彰吗? 他按下心中的激动:“有没有把握?” 张安平轻声道:“事在人为!” “好一个事在人为!”老戴喜滋滋道:“确实是事在人为!这件事有搞头,大有搞头!” “来来来,咱们商量商量。” 王天风错愕的看着老戴,他很确定张安平道出何行健要反以后,老戴是很生气的,换做其他人,老戴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人拿下,然后先转移休息地再做打算。 也就是张安平,才能让老戴忍着怒火继续说话。 但没想到老戴现在不仅不生气了,反而突然间战意激昂。 他看了眼张安平,心道: 这家伙,将老板拿捏的死死的! 说是商量,其实是张安平说出意见让两人参详。 老戴和王天风都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工,但这种顺势而为、一石多鸟的布局恰恰是弱项,而这偏偏是张安平最擅长的。 张安平大概的计划是这般: 利用何行健的反意做局,以苏南的新四军做饵,让日本人趟进这趟浑水中,待关键时候来个关门打狗,将入局的日军阻击,进而夺取几座县城。 听完张安平的意见,王天风心动不已,但老戴却迟迟不出声。 因为张安平的计划中,必然是要跟新四军联手的,否则光靠忠救军,根本无法达成目的。 但跟新四军联手却是天大的忌讳,尤其是他戴春风,更不能破这个例。 沉默许久,难以取舍的老戴开口:“还有其他方案吗?” “有。”张安平道: “另一个方案就是在何行健还差临门一脚前‘发现’他的叛变行为,继而将其围困。日本人可能会入局救援,到时候声东击西拿下一两座县城。” 前者若是操作得当,趁着日军大规模出动拿下七八座乃至十座县城也不是不可能,但后者张安平将战果锁定的很小,一到两座! 这并不是张安平刻意往小里说,而是两个方案能引诱的日军数量大不相同所致。 很明显,在被第一个方案诱惑后,以老戴的性子,又哪里能接受只光复一两个县城的“小战果”? 见老戴还在犹豫,张安平继续道: “其实还有第三个方案,就是趁着何行健还没有反应过来前将其拿下。” 老戴没吭气。 很显然,有第一个西瓜、第二个苹果的情况下,他对第三个核桃不感兴趣。 但老戴对跟新四军的联手还是充满了顾虑。 不联手就只能吃苹果了——可硕大的西瓜放着,谁愿意啃一个没熟的青苹果? “第一个方案能不能改一改?”老戴在权衡许久后道:“可以和新四军联手,但夺城之功,只能是我们的!” 张安平闻言思索起来。 嗯,他装的。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老戴是绝对不可能跟新四军共享夺城之功的。 国军有些将领,为了抗日,真的会放下过去的成见——卫力(立)煌将军就曾为八路军提供过上百万发子弹的支援。 但老戴不能。 他是大队长的耳目,是最信任的人之一,掌握着最庞大的特务机关,他不可能因小失大——在老戴的字典中,重创鬼子远没有大队长的信任重要。 而第一个计划,夺城是需要忠救军和新四军多路出击才能达成的目的,尽管这结果很诱人,但老戴根本不可能答应。 张安平真正的目的是第四个方案。 他在“思索”许久后突然出声:“死间!” “说。”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 “由我去找何行健!” 在老戴惊疑的目光中,张安平继续说: “他既然投靠了日本人,自然是很乐意用我的项上人头向日本人邀功请赏的,我可以在他发动前‘识破’他的计划,然后从他的地盘杀出去,随后就去找新四军帮忙,借新四军来围困他!” “日本人不会放过这个解决苏南抗日力量的机会,一定会重兵出击!这时候就能抄了鬼子的老巢!” 老戴闻言陷入了沉默。 难怪张安平说之前用到了死间两个字——想从何行健的蓄意谋算下杀出来,难度何其之高! 更大的可能便是被何行健所捕,在外的他利用王天风欺骗新四军过来围困何行健所部,待日军出击后,再领兵抄了日本人的老巢。 老戴再一次陷入了权衡——以自己外甥去换这个胜利,值得么? “局座,我也不是没有生机。”张安平坦然道:“若是我运气不好被何行健拿下,他也未必会在第一时间砍下我的脑袋。” “再之后,我有足够的把握翻盘。” 尽管张安平说的坦然,但老戴还是摇头起来: “太冒险了。” 他恼火外甥将自己哄骗,但权衡之下,还是认为外甥活着对自己更有用——他最嫡系的江山一系中,外甥是自己最看重的对象,也是自己认可且有意培养的接班人。 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在特务体系,必要的时候必然是要从中跳离的,外甥接班才能保证自己的权柄,其他人都没有外甥可信。 所以他思来想起,还是不想让外甥去冒险。 就在张安平要反驳的时候,王天风却开口了: “老板,我去。” “嗯,我去!” 老戴心中一喜,随后故作恼火道:“天风,你和安平都是我最信任的部下,我屡次出行,都是靠你保卫安全,这险,你不能冒!” 王天风感动不已:“老板,士为知己者死!” “若不是你提携,我怕是至今还一事无成。”他随后诚恳道:“国难之际,大丈夫又岂能因贪生怕死而畏首不前?” “天风一腔热血,愿以死报效老板,报效党国!” 老戴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天风,安平,你们谁都不能去!实在不行,我们直接拿下何行健此獠即可!我不愿因此折了手足!” 老戴的一番话让一贯冷漠的王天风眼角湿润,张安平见状就要吱声,王天风却先道: “老板,安平说的在理,何行健即便将我拿下也未必会直接要我性命,更大的可能是将我囚禁作为投诚之礼!” “老板,机会千载难得,不可错过啊!” 一番话让老戴露出了犹豫之色。 王天风见状赶紧道: “况且又真不是十死无生!有安平的行动队护卫,未必不能在何行健眼皮子底下杀出来。” 张安平沉声道:“老王,还是我去吧!” 王天风笑道:“你可没我价值高!何行健可是知道我是老板最贴心的人之一。” 戴老板一声叹息:“天风,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做婆婆妈妈之态,就由你去何行健处吧!危机关头,保命为先!活着才有希望,你可知道?” “是!” 王天风一脸的激动。 张安平默然。 其实,他在有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猜到王天风大概是会抢着去。 因为原时空中,王天风就是以自己为棋子做出死间计划的。 但看着此时王天风因为能身赴死地而露出的激动,他依然在内心感慨万千——这个时代,死去了无数的热血儿郎,可依然有无数人不惧生死。 他内心一声叹息,党国啊党国,你对得起这些视死如生的热血儿郎么? 计划既然敲定,那便开始了执行。 次日,王天风便带着张安平视为宝贝疙瘩的行动队前往了苏南游击区的指挥部。 而张安平和老戴,则开始了秘密的准备工作。 …… 尽管苏南游击区的核心班底是何行健带出来的忠救军一支队,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愿意跟随何行健去做汉奸。 张安平要做的就是秘密联络苏南忠救军的军官,为接下来做准备。 至于老戴,他则去了新四军的区域。 一旦王天风突围失败,他便要请求新四军出兵对付何行健所部。 与此同时,淞沪指挥部接到了张安平的密令,整个淞沪支队开始了秘密的集结——他们将在夺城计划的前一晚秘密离开上海区域潜入苏南。 他们将是夺城计划的主力之一。 …… 康村。 张安平和边季可出现在了这个村子里。 村子里驻扎着忠救军第1支队丁西山大队的大队部,此行过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联络这位传奇的人物。 此人真的是传奇。 去年所属的大队在常熟一带游击(额,因为张安平的翅膀原因,变了地方,本来发生在淞沪南桥。),因为后勤补给不上陷入了困境,这位大神索性带队投靠了日本人做了汉奸。 如果仅仅是做了汉奸,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很平常的。 可这位大神不然,做了汉奸,手下吃饱喝足、弹药得到补充后,枪口掉转直接对准了日本人,诛杀了一堆汉奸和十几个鬼子后扬长而去,以兵精马肥的状态和日本人继续游击。 要不是后期何行健带队北上抵达了苏南,建立了苏南游击区,经过一段时间游击又“掉膘”的他,可能还会变个法子继续故技重施。 这也是张安平找上此人的原因——当了汉奸转头就干掉一堆汉奸和小鬼子又搞起游击的大神,自然是值得信任的。 进了康村没多久,丁西山便接待了张安平。 在张安平表明身份后,丁西山大为震惊:“您是张区长?” 张安平穿的马甲是张晓,但也挂着淞沪指挥部副指挥的名头。 而忠救军体系中,淞沪支队是响当当的招牌,同为忠救军,丁西山对自然对淞沪支队如雷灌耳,如今见到上海区的副区长、淞沪指挥部的副指挥,哪敢怠慢,在确认了身份后,便要大张旗鼓的款待。 “先不要走漏风声,”张安平却制止了款待,随后问道: “你这边有没有收到苏南司令部的公文?” 丁西山愣了愣:“有,何长官令我在7日抵达司令部。” 张安平道: “丁大队长,这一次是鸿门宴,你不能去!” “鸿门宴?”丁西山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随后掏出了一份手令,递给了丁西山。 这是老戴书写的手令,内容是令丁西山所部接受张晓之调派。 看着落款的【雨农】二字,丁西山难以辨别真假,便问道:“张区长,到底出了什么事?” “何行健要反!”张安平沉声道:“这一次将中队以上军官聚集,便是为了控制整个苏南的忠救军,挟部集体投日!” 丁西山闻言破口大骂: “混蛋东西!” “早就发现姓何的这家伙对抗日兴趣寥寥了,没想到这够鈤的真的要投靠日本人!” “张区长,你就说咋办吧!我老丁唯你马首是瞻!” 丁西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听令。 张安平道: “两件事,第一,不要声张,派人过去应卯。” “第二,我需要再取得几名志士的响应,在关键时候阻止他率部叛逃。”(本章完) 第70章:顺水推舟、围魏破赵(2) 有丁西山的帮助,张安平很快就跟另外两名忠救军大队长取得了联系,而同时他也摸清楚了何行健嫡系的具体情况。 和张安平掌握的情报差不多,何行健的指挥部座落于一个溧阳下面的一个名叫南渡的镇子中——29年时候由永安改名为南渡镇,后来虽然废除了镇这个称呼,但当地人依然习惯性的唤做南渡镇。 大约有三千多人盘踞在以南渡为核心的苏南指挥部范围内,而这些人,毫无疑问便是何行健的嫡系。 张安平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的茅山,新四军的苏南根据地就是以茅山为中心而建立的,因为苏南西部这一块区域是忠救军的核心区域,所以新四军避开了这一块,往苏南东部和中部发展。 【若是南渡有变,新四军从茅山区域内出动,大概得需要一天多点的时间……】 “希望老王机灵点,能在何行健眼皮子底下突出南渡重围。” 张安平暗暗叹息,南渡,南渡啊! …… 在张安平叹息的时候,王天风已经带人赶到了南渡。 不过他留了个心眼,二十人的别动队,留下了一半人隐匿在南渡外围,只带了一半人外加郭骑云进了南渡镇。 他做事心思深沉,一直没有透漏过进南渡的真正目的,是以无论是郭骑云还是别动队,都不清楚此行九死一生之局,眼见进了南渡后手下纷纷放松警惕,他也仿若未闻。 而此时的苏南指挥部中,何行健听到了手下的汇报称局本部王天风过来后,神色猛的大变。 他是军统元老,自然知晓王天风在军统的地位。 王天风来了,莫不是戴老板也到了? 难道走漏风声了? 心虚的何行健第一反应就是让警卫连进入战斗状态,好在这时候他的智囊询问起具体情况,当得知王天风一行只有十二人后,何行健才放下心来,让手下列队迎接后,才亲自去了外面迎接王天风。 但何行健这番做贼心虚的举动却在第一时间引起了郭骑云的警觉,他朝身后的别动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做好准备。 别动队的成员是张安平精挑细选而出的,警觉性相当不错,他们几乎和郭骑云同时反应过来,但为首的队长却悄然打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随后十人的小队气势瞬间变化,像是从豹子变成了麋鹿。 不安的回头的郭骑云恰好看到了别动队小队的诡异变化,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才还一副精锐模样,现在突然就变成一群懒洋洋的老兵油子了? 他急忙给别动队使眼色,但十人的别动队却恍若未觉,气的郭骑云想骂娘,什么狗屁别动队,一丁点的警觉都没有! 此时何行健大笑的声音传来:“我就说今早怎么喜鹊鸣叫,原来是天风兄你来了!” 话落后何行健才露面,他悄然打量王天风一行,没有看到戴春风后长呼了一口气。 他虽然决意反叛,但对戴春风还是很害怕的,此时没看到戴春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王天风携带的护卫的情况,他确定这些人状态散漫的护卫绝非局本部的精锐。 王天风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跨步上前却被何行健的卫兵似是无意的拦住,王天风恍若未知的驻步,笑道:“何兄,上次孝丰一别,一年有余了,何兄还是风采依旧啊!” “哪里的话,我看天风兄才是风采依旧——天风兄还请入内一叙!” 何行健侧身作势请王天风入内,王天风大踏步迈入苏南司令部招牌的大门,郭骑云贴身跟进却被人有意的阻到了身后,待王天风和他拉开距离后才被允许放入,这时候别动队的十人才一脸散漫的跟上。 众人入内,迎接他们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众多身着国军军服的士兵,将枪口对准了他们。 郭骑云本能的摸向配枪,却迎来多支步枪的瞄准,他无奈只能将手从配枪处收回。 而别动队的十人的反应最为夸张,在枪口对准他们以后,纷纷变得面色苍白,有人甚至疾呼: “不要杀我!” 更多的人则是毫不犹豫的举起了双手,专业的一塌糊涂。 这一幕气的郭骑云紧咬牙关,恨不得将这帮怂蛋一个个亲手枪毙。 王天风的脸上露出惊容:“何兄,这是何意?” 何行健一脸的歉意:“天风兄,我没接到局本部的电报,可你却悄然而至,身处敌后不得不小心行事,还请天风兄勿怪。” 王天风露出不忿之色,但还是命令手下不要过激,回头交代的时候看到了别动队糟糕的表现,露出了不悦之色,也就没有搭理他们,只是交代郭骑云不要过激。 这一幕何行健尽收眼底,便猜测所谓的护卫大概是王天风从哪支忠救军队伍里带来的充数的累赘,也就放下心来。 “天风兄,若是小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小弟必当面赔酒请罪!请!” 王天风这时候冷哼了一声以表达愤怒,但还是陪着何行健进了屋子。 进屋前他被人搜去了身上的手枪,但何行健却依然拉开距离,笑吟吟的让人继续检查口腔,果然从王天风的嘴里掏出了一枚隐藏的刀片,何行健这才放心的让王天风入内。 屋内,一名商贩打扮的人这时候却仿若主人似的坐在其中,见到王天风后,笑眯眯的抱拳: “在下小野正盛,久仰王先生大名。” …… 王天风被囚禁了,他的副官郭骑云和十名护卫也被囚禁了起来。 郭骑云受到了一番“优待”,但没有拷问出什么来,所以被独自关押在一间屋子中,而十名散漫到没有威胁的护卫,则被关押在了一起,只有两个士兵懒洋洋的看守。 深夜。 鼻青脸肿浑身疼痛的郭骑云蜷缩在茅草上,思索着破局之法。 【必须想办法逃跑!】 他确定何行健叛变了,自己的长官现在也身陷危险当中,若是不能设法脱身,长官极有可能会被何行健当做礼物送给日本人。 以长官的性子,定然不会屈从日本人。 【要不,试试策反下看守?】 他忍着疼痛起身,走到了栅栏似的门前,招呼看守他的守卫,见守卫不理会他,便自顾自道: “我是军统局本部王天风上校的副官,各位兄弟,何行健要投靠日本鬼子了,你们难道都想陪着他做汉奸吗?咱们都是抗日的……” 话还没说完,却招来了巡逻的军官,一名军官走过来呵斥: “闭嘴!再吵吵弄死你!” 郭骑云大怒,刚要怒斥却发现说话的军官好眼熟。 咦,这不是别动队的人吗?这就摇身一变成何行健手下了? 愤怒的郭骑云正要破口大骂,但异变突生,巡逻军官的手下突然扑向了持枪的看守,他们来不及反应就被打懵,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两个看守就被人徒手格杀。 郭骑云反应过来,恍然是自己一开始就错怪了他们。 而此时带队的军官却笑吟吟的来到栅栏前: “郭长官看样子运气不太好哈。” 郭骑云脑海中不由想起去年被某人“调戏”的画面。 上海区的人,都这么的……“贱”吗? 他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哐当轻响中锁被打开,带队的别动队队长笑问: “郭长官能拿枪吗?” “能。” “换衣服,准备撤离吧!” “处座呢?” “我已经派人去营救了。” 郭骑云闻言放下心来,不好意思的道:“这次多亏了你们,要不然……” 对方却呛声似的来了句:“小场面。” 郭骑云被呛的说不出话来,只好默不作声的换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 可能是觉得胜券在握了,这边的守卫极其的松懈,遭囚禁的王天风顺利的被囚禁了出来,且两组人也顺利的会师,成功的从司令部潜出,顺顺利利的来到了镇子外面。 郭骑云请示王天风:“处座,咱们接下来去哪?” 王天风凝望着黑暗笼罩下的南渡,不回头的道:“你去找二队,告诉他们可以发报了。” 发报? 郭骑云愣住了。 王天风头也不回道:“还不快去?” “是!” 他转身就走,到现在他还一头的雾水,搞不清楚明明已经从镇子里逃出来了,自家长官为什么不想着马上跑路,反而在这里耽搁时间,还要让自己去找二队。 但他习惯于服从王天风的命令,只能快步去二队藏身的地方。 才摸黑跑出了几百米,清脆的枪声就从身后响了起来。 郭骑云惊诧的回头,却看到火光不断的闪烁,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声的枪响。 这是……在向镇子里开枪? 郭骑云的疑惑更重了,为什么开枪? 他不明所以,但速度却提升了起来。 而此时的南渡镇,却被枪声惊醒了。 何行健被枪声惊醒,将强夺而来的小妾一把推开,穿着睡衣就气呼呼的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哪里开的枪?!” 手下还没来得及汇报,就有人急匆匆的点着火把跑过来:“司令,不好了,王天风跑了!” “跑了?”何行健一惊,他可等着将在外的忠救军各大队长哄过来后挟持投日呢,王天风一跑,万事皆休! 他一脸狰狞的下令: “追!马上派人给我追!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 茅山外的新村。 化名“徐百川”的老戴一行人被新四军安排在了此处。 他是下午匆匆而来的,自称是上海区区长徐百川,要求见茅山的新四军负责人,但因为天色较晚,便被新四军安排在了临近的新村。 因为是友军的缘故,见“徐百川”一直坚持要开启电台,新四军这边也没阻止“徐百川”的人使用电台。 此时,一直开启的电台收到了电波信号,持续待命的报务员快速的记录了电波带来的讯号,在电报讯号结束后给予回应后,立刻拿着记录的电码去找老戴报告。 “‘区座’,电报!” 一直未睡的老戴接过电报,示意随从马上翻译。 “‘区座’,您看。” 接过翻译出来的电报,老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何行健这个混账东西,反的不带丝毫的犹豫啊! 老戴拿起电报便走到了院子外面,示意手下打开院子大门后,对新四军派来站岗的战士说道: “我是国民政府军事统计局副局长戴春风!我有重要情报,需要马上见到你们的负责人!” …… 茅山。 苏南根据地的宓古副司令员收到了来自新村的消息。 “戴春风?他竟然是戴春风?!” 下面的同志不知道戴春风的大名,但作为二支队副司令员,他可是知道大名鼎鼎的戴春风的。 “他先是化名徐百川,现在又表明身份急于见我?” 宓古司令员很疑惑,抗战全面爆发,但军统对我党依然恶意满满,在苏南这块地方,新四军和忠救军之间也有过好多次冲突,按理说军统的当家人,不应该见他啊。 但对方已经表明身份了,这时候不见也不行,他便做出决定: “应该是有急事!见吧!” 他决意连夜去五公里外的新村见见这位不速之客。 令宓古没想到的是在新村见到这位忠救军幕后的“大老板”后,对方很坦然的说出了一个请求: “何行健叛乱,请贵方立刻出兵镇压!一定要在日本人之前将其彻底的拿下!” 何行健叛变? 这个消息让宓古惊疑不已,何行健要是叛变,那整个苏南的忠救军就摇身一变成伪军了! 届时整个苏南的情况就得大变了。 意识到这点后,宓古立刻便带着戴春风前往了茅山。 何行健叛变,这个情报引起了苏南根据地的高度重视,在经过了商讨后,决意答应戴春风的请求,派兵解决何行健部叛乱的问题。 为确保能顺利解决何行健部的叛乱,茅山根据地方面决意出动两个团以雷霆之势解决何行健部,同时,为了阻止日本人可能的支援,又在南京、句容、武进方向沿途布置了多支阻击部队,用以阻击、迟滞日军增援。 兵贵神速,次日一早,根据地方面便调兵遣将,扑向了南渡。 …… 何行健并没有意识到大祸临头。 此时他还在纠集重兵围捕王天风。 经过一天的围捕,终于将王天风部逼到了一座临河的小山上,何行健命令一鼓作气拿下小山包,解决王天风,却不料两次进攻都惨遭失败。 “司令,不是兄弟们不打,而是这伙人太邪门了!他们专挑军官打!两次冲锋,两个连的连长全死了,排长和班长死了八成,太邪门了!” 何行健大怒,又换了几个连去攻山,但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他只能按捺下怒火,下令将小山包团团包围,打算明日一早拿下。 但他没等到天亮就被一棒子差点敲晕,因为新四军来了! 新四军以雷霆万钧之势连夜突破了南渡外围的防区,两个团近两千人兵临南渡,距离南渡只剩下十五里。 何行健没想到新四军这么能打,他苦心经营自认为能抵达日军的防线,短短两个小时就被突破,眼看老窝都要被抄了,他只能领着围困王天风的八百余人急匆匆返回南渡。 才到南渡,他就收到了南渡外围防线全部被破的消息,何行健大惊失色,第一反应就是带队跑路。 他知道日本人看重他是因为他有人有枪,要是人和枪都拼完了,他还是个屁啊! 乱世有枪才是草头王! 所以他打算牺牲几百人断后,带手下的两千主力跑路,但这时候水野正盛却拦住了他: “何桑,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泼天大功吗?” “你不如坚守南渡!只要撑到皇军主力过来,届时里应外合之下,这些新四军就是瓮中之鳖!” “新四军不过两千人,你在南渡经营许久,兵广粮足,新四军就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在两日间拿下南渡!” “两日,南京、句容、武进方面的皇军就是走也走来了!” “一旦消灭两千新四军,何桑你便是首功!有此大功,必入汪先生法眼,届时重组新政府,何桑还怕没有立锥之地吗?” 不得不说,水野是一个口才极佳的说客,一番话下来,打算跑路的何行健动摇了。 若是自己据此功入新政府,必然能居高位,届时还怕没兵? 赌了! 何行健咬牙: “既然水野先生愿意陪何某赌一赌,那何某就舍命陪君子了!赌了!” 下定决心后,何行健立刻以南渡为核心,组建防御网,开始跟新四军死磕。 …… 而此时水野的电报也发到了日本人这里。 听闻新四军重兵围困南渡和何行健刀兵相向后,日本人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能一举拿下围困南渡的新四军,苏南糜烂的局势将彻底改变。 意识到这点后,日本人开始连夜调兵遣将,分多路扑向了南渡。 日本人也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这一次支援南渡,并没有将累赘的伪军带上,在南京、句容、武进三地调集了一千三百余人的同时,又下令就近的十几个县城内的日军倾巢出动。 至次日上午九点许,三路日军经过不断汇合,形成了三股总兵力过三千的军力,扑向了激战中的南渡。 而此时的日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这份命令,导致苏南的十几个县城形成了短暂的兵力真空。 …… 此时的张安平也在紧张的注视着日军的动态。 日军如他所想一样,在出动了南京、句容、武进三处的兵力后,还悍然将多达十四个县城的兵力抽调一空,组成了三千多人的军队扑向了南渡。 看着地图上标注为真空状态的这些县城,张安平笑了。 【老李啊老李,我怕是要抢两个属于你的“徽章”了。】 “传我命令,丁西山大队、雷忠大队,出击!夺城!” 这一次,他不仅要夺县城,还要拿下日军囤积重兵的武进——武进本有一个满编大队的日军,这一次为了在南渡拿下新四军,倾巢出动后只留了两个小队外加一伙伪军。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武进,他张安平吃定了! “命令淞沪支队,目标武进!进军!” (对不起,上章的错别字有点多。今天还是一章,看明天能恢复两章吧,抱歉哈。)(本章完) 第71章:顺水推舟、围魏破赵(完) 南渡镇。 何行健举着望远镜,看着在新四军冲击下稳若盘石的阵地,露出了得意之色: “不管他再能打,我南渡,必将成为他们啃不动的硬骨头!” 一旁的水野正盛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若不是自己阻止,此时何行健怕是早就在千里之外了。 将脸上的不屑收起,水野正盛开口:“何君,你应该给他们一点甜头吃。” “甜头吃?” “对,给他们一点希望,否则皇军还没来,他们就该跑了。” “有道理,有道理。”何行健赞同后下令,命令弃守南渡镇外的左侧阵地。 镇外。 “首长,”担任右翼进攻的营长尴尬的向宓古解释:“是敌人主动放弃的,我部真的没有使劲打。” 他接到的任务是佯攻,不要一口气就将不经揍的敌人打趴下拿下阵地,没想到对面这么不经打,才两轮佯攻,他们就丢下阵地了。 “主动放弃?”宓古闻言笑道:“看样子敌人这是生怕我脱钩啊——既然这样,那就给他一点颜色瞧瞧。” “传我命令,左翼加强攻势,半个小时内务必拿下左翼阵地!” “是!” 随着通讯兵将命令传达,左翼的新四军骤然加大了攻击力度,新的一轮冲锋展开,敌人坚守的阵地仿若洪水下的木栅栏,一个照面便被冲的七零八落。 看到已经剪除了南渡左右两翼的阵地,不少军官便按捺不住的请战,有人道: “首长,最近的鬼子援军已经到了琅玕山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要不我亲自带队过去,给我一个小时,我一定拿下整个南渡。” 这场战斗司令员的指挥方式令很多的指战员一头雾水——苏南的忠救军鱼龙混杂,战斗力低的一塌糊涂,明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但司令员却一直在控制着节奏。 明明鬼子的援军就快到了,可司令员却始终不急不缓。 宓古笑道:“鬼子才走到哪?有什么好着急的?” 众人闻言惊疑不定,首长的意思难道是要等鬼子过来? 围点打援? 不对! 苏南这边的主力有多少大家心里有数,除了在外围负责阻击的三团外,一团、二团可都在南渡,哪来的兵力去打援? 宓古道:“行了,都不要聚在这里了,都回各自的部队做准备!” “是!” 一众部下带着雾水离开后,宓古这才笑着对政委说道: “其实别说他们懵圈,就是我啊,一开始都挺懵圈的。” 其实宓古一开始就是想以雷霆之势将南渡的何行健部击溃歼灭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不到17个小时的时间里,从茅山赶到南渡,并轻易击穿了南渡外围的敌人。 但就在宓古打算对南渡进行总攻的时候,政委却急匆匆的带着戴春风赶来了,阻止了新四军对南渡的进攻。 老戴也是没想到忠救军和新四军的差距会这么的大——他原以为新四军就是想吃掉南渡的何行健,也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所以他悠哉的呆在后面,坐等新四军和何行健部纠缠,坐等鬼子援兵赶来。 按照他的想法,鬼子赶来前他会亮出张安平准备的后手,翻手之间解决新四军一直难以攻下的何行健部。 他还带着高深莫测询问陪他的政委,新四军要多久时间解决南渡,没想到政委毫不犹豫的说不超过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 几乎是同等兵力的情况下,长途奔袭的一方居然有信心六个小时解决战斗? 他起初自然不信,但眼看着南渡外围的防线轻易被新四军凿穿,老戴不信也得信了。 这时候他慌了,若是新四军极快的解决战斗,那日军援军自然会折返,届时夺个屁的城啊! 所以他只能将全盘计划向政委拖出,希望新四军不要轻而易举的解决何行健部。 双方经过了“友善”的协商后,新四军这边终于同意配合行动,但之前达成的协议全部作废。 而之前的协议是新四军解决何行健部后,所获得的武器要交予忠救军。 之前之所以达成这般协议,是因为新四军不想落个趁火打劫的名头,出兵平叛是义之所在。 但现在不然了,总不能我辛辛苦苦替你干活,你还想着大赚特赚吧? 如果谈不拢,新四军必然还是会以雷霆之势解决何行健部,到时候军统的夺城计划就得吹了,老戴不得不放弃这些装备以换取新四军的配合。 这才有了让何行健错估自己的事。 此时无人,宓古惋惜道:“早知道他们有这样的谋算,咱们啊,也应该夺几个县城。” 政委笑道:“总不能好事都让我们占了吧!” 宓古闻言大笑起来。 是啊,总不能把好事都占了,何行健手下的三千多忠救军,可全都是美制的步枪,拿下他们,赚的够多了! …… 此时的老戴正在观察着南渡镇内的情况。 他其实很憋屈的,江浙皖的忠救军,他是花了大价钱供养的,他过去一直以为忠救军很不错,即便张安平各种嫌弃,他在心里不认为忠救军就一无是处。 可新四军长途奔袭下的势如破竹打破了他内心的引以为傲。 渣! 果然都是外甥口中的战五渣! 看着镇内反叛的忠救军,张安平的建议在他脑海中彻底的通过了。 裁撤! 大裁撤! 下定决心后,老戴开始在心里琢磨怎么才能用这件事获取更大的利益…… …… 日军三路援兵的进度极快,快到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 要知道不管是哪一路日军,前进的方向免不了要经过忠救军、新四军和游击队的防区,按照过去的惯例,这些人会用各种办法来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 可这一次不然,三路援军,居然都没有遭到骚扰和迟滞。 进度之快,快到让人不可思议。 眼见如此,日军司令部索性给南京和武进方向的援军更换了目标,南京方向的援军直扑陈家圩、武进方向的援军直扑上吴村,呈三角之势将新四军围死在南渡。 …… 下午6点。 “报告,句容方向之日军抵达章家棚,和负责阻击的三团已经交手。” 章家棚和南渡的直线距离不超过30里,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了。 宓古问:“武进之敌到哪里了?” “先头部队在半个小时前经过了庄基。” 庄基到南渡的直线距离六十里,若是加快行动的话,再有两个小时就能跟阻击的3团2营交手。 “时间差不多了,该动手了!”宓古道:“命令各部,发起总攻!两个小时内我要解决战斗!” “是!” 待通讯兵离开,宓古对政委道:“政委,戴春风那里你得通知下。” “没问题,”政委笑道:“我还真想看看戴春风口中的后手!” 说罢他便离开了临时指挥部去找戴春风。 老戴一直在新四军中溜达。 他很好奇,明明新四军无论是装备还是军饷都比不过忠救军,可为什么他的忠救军在新四军的兵锋下跟纸糊的一样,但转来转去,他只发现新四军纪律森严,士气高昂,除此之外他没发现有什么特别。 正在伤兵救治处晃悠的他被政委找到:“戴先生,总攻马上要开始了。” 老戴道: “要开始了吗?快打到镇中心的时候还请贵方发射三枚红色信号弹,到时候会有人把何行健拿下!” 政委惊讶不已,心道不愧是搞特务的,这一手,还真的是出人意料。 “行,那就请戴先生静候佳音吧!” 目视着政委离去,老戴的目光又落在了伤病救治处忙碌的军医身上。 军医……不稀奇,但军医的用药却让他不能释怀。 盘尼西林!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盘尼西林在中国没有到等价黄金的地步,但依然极其的珍贵,军统没少利用倒卖盘尼西林挣钱。 国军这边,受伤的士兵大部分都用不上盘尼西林,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可在新四军这边,他发现军医居然给受伤的士兵使用这个珍贵的药品。 这说明新四军手里不缺乏这个珍贵的药品。 一个名字从他脑海中浮现: 喀秋莎! 老戴低声呢喃: “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希望安平能用这条线索揪出这个人!” …… 南渡镇内。 新四军的总攻开始后,何行健的膨胀便灰飞烟灭了。 他以为凭借在南渡经营的工事,挡新四军两夜一天不成问题,可当新四军的总攻开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膨胀。 一触即溃! 他的手下,在新四军的攻势下,一触即溃! 整排整连的居然向新四军投诚,仅仅半个小时,至少有千余人就被歼灭,在指挥部的他,甚至能看到新四军冲锋的身影了。 失措的他只能求助于水野:“水野先生,皇军什么时候来啊!” 此时的水野也乱了方寸,之前的战斗让他以为新四军想吞下何行健是天方夜谭,可仅仅半个小时,认为稳操胜券的他就陷入了绝境。 此时他根本没心情理会何行健的求救,心里只想着怎么脱身。 水野说出了一个方案:“要不试试突围?” 何行健苦涩的看着水野,心道这个日本人,真的是一丁点的军事常识也不懂啊! 突个毛线地围啊! 守都守不住,还突围? 眼见何行健不语,水野便知道突围是天方夜谭,绝望中他突然想起一计,道:“何君,不如将镇子里的百姓全都顶到最前面?” 何行健一愣。 水野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方案不错,便继续说:“共产党不是宣称爱民吗?我们把镇子里的百姓顶到前面,看他们怎么做!” “只有这样了!”何行健一咬牙,决定干了。 都他妈决定当汉奸了,都他妈快要被弄死了,还留什么底线? 做出决定后,他打算将自己的警卫连派出去劫持镇内的百姓,逐渐暗下来的天幕上,突然升起了三枚红色的信号弹。 “嗯?这是……” 何行健迷茫。 他迷茫,一直等待信号的孟元逊可不迷茫。 他本是淞沪支队的人,去年淞沪支队撤离到孝丰,一半的人手被瓜分了,担任中队长的他连兵带人都被何行健弄到了一支队。 随后整个中队就被拆散,一部分人被填充进了何行健的警卫连,他也在警卫连当起了副连长。 前几天有上海区的特工秘密联系到了他,孟元逊很自然的就“归队”了。 而他,也因此成为了老戴的后手。 此时见到了天上升起的信号,孟元逊立刻将毛巾绑在了手臂上,并将自己嫡系的部下招来: “何行健叛变降日,我奉命举义!愿意打鬼子的跟我来!” 一声令下,四十多名早就看不惯何行健所作所为的战士便袒露左臂,跟上了孟元逊。 此时何行健正召兵欲以镇内百姓为人质,没想到手下的警卫连却反了,而这些人的呼声也让很多意识到大势已去的士兵放弃了抵抗,孟元逊带人几乎是兵不血刃便冲到了指挥部。 突然的背刺让何行健稀里糊涂的就做了阶下囚,水野还想蒙混过去,却不料孟元逊早就知晓他日本特务的身份,一声令下便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士兵揍爬地上后捆成了粽子。 何行健突然被“斩首”,也意味着这股叛军失去了指挥,本就在新四军攻势下摇摇欲坠的战局,突然间就进入了尾声。 从总攻开始到结束,仅仅47分钟,近两千人把守的南渡镇,就彻底的被新四军控制。 看着战斗结束,老戴长叹了一口气,他扭头对王天风道: “天风啊,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脸上满是硝烟的王天风闻言沉默不语,差距,真的太大了。 【张安平说得对,忠救军,确实该动大手术了。】 …… 南渡的战斗在不到一个小时就彻底的结束了,而天色,才彻底的黑下去。 天黑了,夺城计划的最后一步,也开启了。 晚上九点整。 当分针走完这一圈后的最后一格后,多支经过行军抵达了目标处的部队,同时开始了行动。 火箭弹率先咆哮,在剧烈的爆炸声中,隶属苏南游击区的三个大队、长途跋涉而来的淞沪支队所属的四个大队,向包括武进在内的7座县城发起了进攻。 这些县城内的日军倾巢尽出,只余下伪军防守,往日里有日军压在头上的伪军在失去了日军的压制后,连站岗都是胡乱应付,又怎么可能在突然的进攻下死战? 尤其是攻城的部队都装备着火箭筒的情况下。 触之即溃! 大量的伪军触之即溃,苦心经营的各种防线像纸糊的一样一丁点用处都没有,随着他们的溃败,攻城部队顺利的尾随其后杀入了城里,支援的伪军和溃败的伪军撞在一起,又被尾随而来的攻城部队轻易的击溃。 几乎是毫不费力的情况下,六座县城就被拿下。 唯一经过了鏖战的是武进,这里毕竟还有几十名日军留守,在日军的助威下,伪军还是经过了一阵抵抗的。 但随着这几十名日军被淞沪支队歼灭,伪军的战意也彻底的被打没了,溃逃或者投降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武进,这座曾驻扎了近千鬼子的县城,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彻底落入了忠救军之手。 七城,彻底的易主。(本章完) 第72章:戴春风的“感慨” 多年后的网络上,有个梗: 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不去了! 三路奔来支援南渡的日军,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们是在傍晚时候收到了南渡被破的消息收到消息后,他们便放弃了进攻,只等着到天亮以后原路返回,可谁曾想噩耗不止于此,半夜的时候收到了老家被偷、七城遭破的消息。 更让他们胆颤心惊的是南京方面传来消息,有神秘武装出现在了南京城下,击破了【和平军】在南京外围的一处阵地。 句容和武进哪怕是失守,问题不大,但南京若是失守,那整个中国派遣军的脸就得丢尽了,甚至在国际上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三路日军疯了,深更半夜就拔营往南京方向转移。 但来的时候没有波澜的路,想回却没那么容易。 忠救军、游击队、新四军开始了不停息的骚扰,归心似箭的三路日军只能强忍着骚扰和袭击前进,从深夜12点拔营跑路到早上九点,整整九个小时的时间,三路日军走得最多的一队才行进了区区十四里。 最惨的是句容方向的援军,前面有各种袭扰,后面则是紧追不放的新四军苏南主力,九个小时居然只走了区区六里路。 句容方向的援军请求其他两路友军过来支援,合兵一处后应对骚扰,可南京那边却传来消息: 飞机侦察显示,大量的武装正在向南京方向汇聚,三路大军务必在两日内回援南京。 三路日军无奈,只能咬牙回撤。 其实南京方面也知道这三支军队的处境,他们第一时间寄希望于上海派出援军,可京沪线却被游击队和忠救军进行了大规模的爆破,从陆路派兵却要面对无尽的袭扰,为了南京的安全,只能强令三支军队尽快回援。 一句话,南京不容有失! 这三支日军不得不冒着各种袭扰开始了艰难的回撤之路。 此时的他们却不知道,新四军已经将目标放在了南京援军的身上——而日本人此时还一直以为新四军瞄着句容援军呢。 日军回撤的第三日,佘家渡。 刚刚击溃了一股游击队的日军,狼狈的进入句容河南岸,一番修正后开始了渡河,当他们前队过河后不久、主力正在渡河的时候,埋伏了一天的新四军,从句容河两岸发起了对日军的围歼作战。 整整两个团的新四军,以逸待劳伏击渡河的日军疲惫之师,战斗自下午三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除了大约有一百余名日军自南岸伏击圈突围消失外,九百余名日军,被新四军两个团全歼。 …… 这场以何行健为饵、新四军和忠救军联手的作战,在第四日终于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而此时的张安平,也在江宁县等到了老戴一行人。 此时的江宁县已经在忠救军的控制下了。 张安平指挥忠救军南京总队在南渡大战的次日,袭击了伪军防线,震动了南京内的日军,日军为南京的安全收缩了兵力,张安平便趁机占领了江宁。 然后又使用了“增灶计”,晚上将兵派出去、白天做增援江宁状,狠狠的迷惑了日军,令南京城内的日军和伪军不敢轻举妄动的同时,也逼迫三路援军不得不放弃缠斗支援南京。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南京援军几乎全军覆没的结果。 风尘仆仆的老戴一行人进了江宁,在江宁的临时指挥部中见到张安平后,老戴忍不住大笑道: “八城尽扬青天旗,日寇瑟瑟把抖发!” “解气!太解气了!” 望穿秋水等着老戴驾临的李维恭闻言立刻拍马屁: “老板好文彩!” 张安平瞥了眼拍马屁的李维恭,将一杯茶水推到了一脸矜持的老戴面前: “局座,这一趟您受累了。” 老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要是我每次都能有这样的战果,我巴不得天天受累!” 老戴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这一次太舒畅了。 虽然被新四军争抢了些许风头,但占据八城、尤其是打下了江宁的战绩,让他忍不住要飘。 自淞沪会战以来,国军在正面战场的大胜屈指可数,最出彩的莫过于台儿庄大捷,但大捷之后却终究是丢了徐州。 而他戴春风的忠救军,却破天荒的在沦陷区一口气拿下八城——虽然最终这八城都得沦陷,但意义大不同。 大不同啊! 一句话,那么多黄埔毕业生屡战屡败,他一个特许毕业的黄埔生,被正牌黄埔生鄙夷的对象、他们口中的狗特务,却以不是正规军的忠救军,在敌后拿下了八城,更是占据了江宁将炮口对准了陷落的南京,太长脸了! 李维恭继续自己的马屁: “老板,那您以后可得多来,来一次咱们痛击日寇一次。” 但老戴脸上的笑意却渐渐的淡去,轻抿了一口张安平准备的茶水后,他淡淡的道: “是啊,我确实是该多来几次。” “就是因为我这次来了,南京区总算是有丁点动作了不是?若我不来,南京区……就继续躺着睡大觉?” 李维恭闻言额头的冷汗直冒起来。 “老、老板,是属下……” “是你怯战?是你畏战?还是你烂泥扶不上墙?!” 老戴的声音依然很淡,但接下来的话却更加诛心: “南京区搜集情报不利,情有可原。但南京总队呢?三个大队一千来人,散布在偌大的南京周围,军费没少要,但战果呢?战果呢?!一年多的时间战果加起来还没这一次的一半多!” “我看啊,你是稀泥!烂泥起码还有点泥,你这稀泥里,我看全都是水!” 李维恭被训得汗如雨下,他赶忙给王天风和张安平悄悄使眼色,让两人救救自己。 王天风状若无事人般的一旁喝着茶,张安平则开口道: “局座,南京经过日寇的屠杀,各层组织受损严重,这里又有多股伪军,李区长是有力无处使,眼下日外务省次长清水留三郎正在南京,不如让李区长戴罪立功?” 李维恭闻言赶紧道:“请老板放心,这一次南京区一定竭尽全力刺杀清水留三郎。” 老戴瞥了眼李维恭后,淡淡的道:“好,我就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这一次若是还一无所获,那你、南京区,就撤回重庆吧。” “属下一定不负老板期望!” “哼!”老戴冷哼一声,随后道:“你准备江宁撤退事宜吧——天风,你这一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休息。” “是!” 两人识趣的离开。 待两人下去,老戴的脸上又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你小子啊,每次都给我准备惊喜,这一次我以为就这样了,没想到这一次的惊喜更大!” “哈哈,校长来电肯定了忠救军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安平啊,你当属首功!” 张安平叹了口气:“还是让共党夺了些彩头,可惜啊!” “是挺可惜的。”老戴也叹口气:“过去我总认为忠救军我不弱于人,这一次我倒真的是看清楚了,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啊!” 南渡之战,新四军以摧枯拉朽之势围歼了何行健部,虽然关键时候张安平的后手起了作用,但新四军碾压忠救军的战斗力老戴却看得明明白白。 张安平没吭气。 “过去,我总以为靠忠救军能牵制新四军,现在看来我是想多了,安平,你觉得该如何牵制新四军?” 张安平摇摇头:“除非第三战区全力出手,否则仅靠忠救军是没希望牵制的。” “表舅,我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共党的组织架构比中统那帮废物强太多了,想在敌后遏制新四军,难,难如登天。” 老戴默默的点头,这一次苏南行他看清楚了,确实难! “行了,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忠救军,要整编!必须整编!”老戴打起精神,凝视着张安平: “安平,这件事我交给你,你能做好吗?” “交给我?”张安平愣了愣:“表舅,我资历……” 他是真没想过这点,若是张世豪这个马甲还“活着”,他自然有足够的资历来重整忠救军。 可现在光凭“张晓”这个身份,怕是不容易吧。 “南京区李维恭现在承你人情,他不敢跟你炸刺。”老戴推心置腹道:“上海区是你做主,更没问题。有这一次南渡之战,苏南这边不会对你阳奉阴违,剩下的浙江、安徽两区,有刺你也把他们给我磨平!” 老戴目光灼灼的看着张安平:“你明白吗?” 他是故意教训李维恭的,就是为了让李维恭承张安平一个了不得的人情,而让张安平负责忠救军整编,也意味着他将浙江区、江苏区、安徽区三地的控制权交予了张安平。 按照张安平设想的方案整编,忠救军总指挥部对忠救军的控制力会严重下降,反而会加强各区、站的势力——这时候就必须置一个总区来节制各区站。 江浙皖总区、忠救军总指挥部届时就是这三地的“总督”,但这也意味着将军统近三分之一的力量交予一人之手。 且这还是最最精锐的力量。 纵观整个军统,也就只有张安平值得他这般的信任,除了张安平,他绝对不会不会将这样的“总督”权力交给他人。 而这个举动,也意味着一件事: 他在培养“继承人”! 所以老戴问张安平“你明白吗”——这是他第一次将张安平摆上台。 张安平自然明白老戴的意思,所以他惊道: “表舅,安平何德何能,您怎么能将这权交我?” “哈哈哈,”老戴大笑起来:“就冲你这反问,我就自信我没有错!换做别人,这时候哪还想这么多啊。” “你啊,就放心的去干吧!你的能力我深信不疑,我想你也不会让我失望。” 张安平心里急速的衡量。 他之前的想法是将忠救军编成多个独立的“总队”“大队”“中队”,这些单位接受各区、站、组的指挥,再建立几支支队,接受忠救军指挥部的指挥,如此一来忠救军的规模不会太大,更容易做到船小好调头。 而反观老戴的意思,却是让自己“登台”,成为江浙皖区域内的“总督”,节制各区站的同时指挥忠救军。 当然,老戴不可能设一个三省总区,大概是让自己在第三战区任职,负责三省的军事情报。 张安平思索许久后有了决定,沉声道:“表舅,我想再等等。” “再等等?”老戴惊讶不已,换做任何人,这时候还等什么? “我真正的身份,暂时还不适合暴露,负责三省事宜的话未必服众,不如先利用整编的机会和同僚们熟识一番,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说。” 升官谁都喜欢,但张安平却认为自己当前的布局还没有彻底的完成,现在离开上海不太好,还不如等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租界沦陷后再跳出上海。 届时自己应该也以张晓的身份积攒了足够的资历,出任“总督”也算是水到渠成。 现在若是着急升官,一堆老资格的特务肯定阳奉阴违,届时光内部的事情都不够处理,更别说在上海布局了。 老戴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你呀,真够稳的!” 张安平嘿笑:“我还年轻嘛!表舅,您就别着急了啊!” 老戴摇头失笑,外甥的主意正,既然他不急,那就慢慢来吧。 他接着就说:“问你个事,你觉得忠救军交予谁掌管合适?” 忠救军目前的总指挥是俞总指挥,俞总是桂军将领,苏浙行动委员会成立之初,俞总便是委员,淞沪会战结束后他带着行动队残部撤入了浙江,整编后便出任了副总指挥,戴春风卸职后担任了总指挥。 但他的理念跟老戴不合,一直压制着忠救军内部的反共情绪,老戴这一次来上海,就有换将的打算——忠救军毕竟是军统的武装,交一个外人这怎么行! 张安平早知道老戴有换将的心思,早就想把徐百川推上去,这时候便道:“您觉得老徐呢?” “徐百川啊?他倒是行!”老戴同意:“那我就奏请校长给他升官,顺便让他去将官班呆几个月,这段时间你正好负责下整编事务——上海那边没问题吧?” “徐天我信得过。” 老戴听到徐天这个名字后本能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徐天父亲是死于四一二的,边季可的话你没忘吧?” 张安平当然没忘,这可是他让边季可说的! “我知道。” 见张安平心里有数老戴便不再提这个,接着他说:“这次在新四军,我看到他们不缺盘尼西林,我估计他们在上海有一条稳固的运输线——我怀疑和‘喀秋莎’有关!” “这件事你上点心!上次被中统的混蛋给破坏了,下一次,无论如何你要给我揪出这个人!” 张安平重重的点头。 老戴对张安平的点头是很信任的,毕竟外甥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这件悬在心里的事说完后,他又道: “边季可你现在没用了吧?这次忙完就让他跟我走吧,我打算在重庆搞一个专门针对共党的培训班,边季可过去在共党内的地位不低,正好让他执教。” 张安平嘿笑:“您不说我都打算给您这样建议了。” “还是你懂我啊。”老戴笑着说完后,用感慨的口吻道: “校长是真的英明,共党之患必须要重视啊!江南之地,前年年底区区一万的游击队,摇身一变已经有数万之众,心腹之患啊!” 一抹沉重从张安平的眼中闪过,老戴……要整幺蛾子么? 他以为经过这次联手后,老戴能松下“剿共”的绳索,没想到老戴对我党反而恶意更重了! 他岔开话题: “表舅,南京这边的行动,让我参与下吧,这次事了以后,我着手忠救军改编?” “行吧!正好让李维恭看看到底该怎么做事——你啊,就是个劳碌命!”(本章完) 第73章:张安平:我教你们做事!(上) 在原时空中的军统有一次行动,尽管这次行动称得上成功,但最终的结果依然是让人遗憾不已。 那便是南京毒酒案。 行动异常的成功,但结果呢? 毒倒数十人,但死掉的却只有两个!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毒性超强的氰化钾被稀释过于严重所致。 这也是张安平格外惦记的原故,前不久听到清水留三郎抵沪转南京,就知道让人抱憾不已的毒酒案要开启序幕了,本来他对南京是鞭长莫及,以为这个失控遗憾依旧,没想到老戴来了,正好忽悠老戴“溜达”一圈后去南京,顺便名正言顺的插手这件事。 见到张安平出来,专门等候他的李维恭上前: “老弟,这一次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哥哥我这一次难喽。” 李维恭本是不知道张晓便是张安平新马甲的,但张安平来南京这边后和南京总队建立联系的过程并不顺利,习惯了保守的南京总队听到张安平要打江宁,差点把张安平当内奸给处理了。 张安平无奈之下只能以本来面目跟李维恭联系,见到张安平后,李维恭亲自出面,南京总队马上老实了,接受了张安平的调遣,成功的拿下了江宁不说,还以“增灶计”吓得南京城内的敌人惶惶不可终日。 “老哥这是哪里话。”张安平倒是没有居功自傲,笑笑后道:“老哥,对付清水留三郎你心里有底吗?” “需不需要小弟从中帮忙?” 李维恭闻言眼前一亮:“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他鬼鬼祟祟的望了眼左右,压低声音:“安平老弟啊,老实跟你说啊,我这心里可没底了,你能来帮老哥,老哥感激不尽啊!” 张安平笑笑没说话,别看李维恭这家伙说的好听,但也就听听罢了。 “走,咱们去商量下怎么干这一票!有老弟托底,老哥我啊总算是不用提心吊胆了。” …… 江宁县在日军援军回援后的第二天就被主动放弃了,南京总队又恢复了游击状态,而张安平则跟随李维恭进了南京城。 至于老戴,他还是不会将自身的安保交予当地军统,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方式“消失”了。 南京。 张安平跟着李维恭来到了一处南京区的秘密据点,这处据点是城内的一处民房,周围虽然都是民房,但杂草横生的样子却在诉说着这片大地上难以愈合的创伤。 张安平轻轻叹了一口气,南京啊。 跟着李维恭进了民房,来到了一间精装的屋子,看着屋子内精装的陈设,张安平突然明白为什么南京区几乎没有建立寸功的原因了。 进到屋内后,李维恭拿出一叠文件,略带发愁的道: “安平老弟,这事不好搞啊!” “清水留三郎住在日本人所谓的大使馆里,我们无法确定他的行程,想要刺杀,难度……堪比登天啊!” 日本人位于南京的“大使馆”,并没有获得国民政府的承认,虽然日方称其为大使馆,但中方坚称为“总领事馆”。 张安平接过文件细看了起来,李维恭则继续说:“实在不行,我压上南京区的全部力量,我就不信找不出机会干掉这老小子!” 看文件的张安平抬起头撇了眼李维恭后继续埋头看了起来,李维恭见状也息声不语了,他知道张安平做事在乎手下生死,所以才故意如此——如果没有张安平插手,他其实也不介意压上整个南京区去完成任务。 看完材料的张安平摇摇头: “只可智取,不可强行。” 李维恭询问:“安平老弟你有头绪吗?” 张安平不答,闭目沉思一阵后突然睁眼问:“从材料上看,清水留三郎来南京日子不短了,按照接待流程来说,南京这边应该接待一番,可我看材料上没有接待记录,怎么回事?” “南京这边有接待的打算,不过因为江宁丢失的缘故,接待宴会提前取消了。” “马上查一查有没有准备接待宴席的准备!” 李维恭无奈道: “老弟,你是想在接待宴席中动心思?这怕是很难,日本人在南京这边举行大规模宴席,安保通常是由南京保安处和日本特务一齐负责的,我在保安处里有人,但日本人那边根本过不去。” 张安平拿出一份资料:“你不是在总领事馆有钉子吗?” 资料上自然没有写南京区在总领事馆有钉子这回事,但资料上却详细记录了总领事馆的多次宴会记录,其中包括宴会事后的食材采购——这显然是在总领事馆有钉子才能做到的。 经张安平这么一说,李维恭马上反应过来: “老弟不愧是党国虎贲啊!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马上去查!” 李维恭兴冲冲的下去安排了起来。 因为事关他的帽子,李维恭撂下了狠话,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他答案,在高压下仅仅一个小时,他就收到了消息。 “老弟,真让你给说中了!明晚日本人还真要在总领事馆举行大型宴会,这一次参会的不仅有维新政府的这帮混蛋,听说华中派遣军和特务本部都会有高官出席!” “好机会!真的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李维恭兴奋的向张安平通告了这个消息。 南渡之战让华中日军丢尽了脸,又恰逢外务省次长清水留三郎在南京目睹了江宁丢失的囧事,南京方面自然要好好在清水留三郎面前表现一番。 “老弟,走,我带你开个会,商讨下怎么在宴会中痛下杀手!” 李维恭的话让张安平又一次见到了官僚本色。 没有这个消息之前,李维恭:安平老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有了这个消息后,李维恭:走,我带你开个会,商讨下怎么动手。 前者是让张安平主导,后者嘛,商讨! 张安平心中好笑,这也是他不想总督三省情报事务的原因——和这些资历老的老狐狸斗来斗去,自己能有多少时间去干正事? 要是第三战区靠谱,自己为了大局也不是不可以,可第三战区在抗战时期,干的最出名的事可不是歼灭了多少日军,而是令人心痛的皖南事变! 自己何故趟污水? …… 在李维恭的主持下,军统南京区于当夜召开了一次组长会议,南京区的六名组长全都参与了这一次的会议。 张安平自然是列席其中。 其实他很反感这种会议——敌后情报工作,脑子进水了才把手下的骨干拉到一起开个狗屁会议。 敌后工作,他更推崇那种长官负责制,有行动各情报组受命负责即可,一群骨干聚到一起,除了危险系数大增外,唯一的用处大概就是“显摆”下自个——毫无疑问,李维恭开这个会的目的便是“显摆”自己。 【他大概是心里有数了,所以才这般吧。】 张安平虽然没有流露出情绪来,但内心是很厌恶李维恭这种行为的。 他能忍李维恭将自己用的时候当金疙瘩用不到时候擦屁股的行为,但忍不了李维恭将大事、正事当做立威途径的行为,决议给李维恭一点颜色瞧瞧。 这老小子,怕是还一直将自己当做关王庙时候的张安平吧! 会议开始,李维恭就直入主题: “诸位,日本总领事馆将于明晚举行迎接清水留三郎的宴会,我意于明晚设局刺杀此獠,不知各位有何计较?” 列席的张安平恍若不存在似的,只有眼睛偶尔动一下。 而被问到的六名组长,却全都陷入了为难中。 李维恭见状道: “这是开会商讨,大家畅所欲言嘛!都说三个臭皮匠塞过诸葛亮,我们这一群党国精英,再不济也顶半个诸葛亮吧!” 有了这句话,六名组长倒是全都商讨了起来。 张安平是随着李维恭来的,但这些组长没见过张安平,并不知道张安平的身份,见张安平一直沉默不语,也就没人跟他商量。 六人商讨许久后却没有眉目,只能让其中资历最低的组长出面。 “区座,时间太紧了,真的来不及布置。” 这自然是李维恭要的效果,他从获知了日军将于明晚进行宴会后心里就有了计较——因为埋在总领事馆的钉子是接受他直接领导的,他的法子这些手下自然想不出来。 而他之所以这般,也是借机立威,让这帮手下看看他的手段,免得这帮人一个二个的目无他这个长官。 李维恭清清嗓子就要开口,这时候张安平却敲了敲桌子: “行动,就由我负责吧。” 声音很轻,但在说完话的这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再也不是仿若不存在的看客,莫名的气势让南京区的六名组长发怔,他们似是有种直面戴老板的错觉。 李维恭要被气炸了,他刚要向手下卖弄自己的方案借以立威,没想到张安平却不识好歹的出声了,他不由怒视,但充满恼火的目光在接触到张安平冷冽的目光后,一瞬间就仿佛雪花遇到了火焰山。 从张安平前段时间找上他,张安平对他的态度和过去没有区别,就仿佛是在关王庙时候一样,这让李维恭慢慢的放下了警惕。 但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错了,眼前的人,早已不是过去关王庙时候初入特务处的新人,而是上海区副区长,将自己的老友吴敬中打压、一次逼回南京、一次逼回重庆的张世豪! 六名组长中的一人这时候回过神来,他应该是李维恭的嫡系,所以带着质问的口吻道:“你是?” 张安平漠然的望向李维恭:“李区长?” 换做平时,他当然不会反客为主,但现在老戴在南京,李维恭就是不满也得憋着! 更何况李维恭这一次贸然聚集手下开会的举动已经彻底的惹恼了他,他打算向老戴告黑状——之前他向李维恭抛去善意,是因为他觉得李维恭好歹是元老,未来跑东北去送人头了,保持友谊说不准有用。 但现在,他不认可了! 张安平漠然的样子让李维恭极度的不满,但一想到老戴就在南京,他怒气终究是咽了下去,介绍了张安平的身份: “这位是上海区张晓张副区长。” 上海区? 张晓? 上海区是军通最优秀的一个区,独领风骚的优秀。 至于张晓之名,虽然比不过张世豪,但最近指挥的多次行动,依然有种“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赶脚。 在重庆根脚深厚的,更是知晓张晓之大名。 “张长官!” 六名组长急忙起身问候。 姿态都偏低——有的人是出于忌惮,有的人则是出于敬佩。 而这态度,更是让李维恭不满。 他,才是南京区的老大! 可惜这时候的张安平根本不在乎他,只简单的回应了一个字: “坐。” 待六名组长坐下后,张安平沉声道: “李区长手里有一枚埋藏在总领事馆的钉子,应该是在厨房效命——我意于以下毒的方式刺杀,李区长以为如何?” 李维恭心中大怒,这本就是他的想法啊! 他本来就想借此机会让手下看看自己的手段,没想到张安平这混蛋居然抢了他风头。 故意的! 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 愤怒的李维恭想将张安平赶走,但他知道要是赶走张安平,他怕是要遭,只能强忍愤怒。 张安平有不讲武德的资格,他……没有。 “倒真的是英雄所见略同!”李维恭不得不将自己的计划道出来,免得被张安平出尽风头让手下人小觑自己。 他顾不得手下们那种古怪的眼神,直接讲起了自己的全盘计划: “中华路有一家【老万全酒家】,日本领事馆的用酒便是他家的绍兴老酒!只要事先准备一小瓶酒将毒药融化,宴前将酒倒入日本人准备的酒坛中,这一次参会的日本军官和汉奸,必然会一个不剩!” 说完他拿出了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药瓶,激动的道: “这一瓶氰化钾足足三克之重!50到100毫克氰化钾便足以让一名壮硕的成年人短时间内死亡!这一瓶最少能让30个人短时间内死去!” “一旦成功,我南京区必受领袖重赏!” 李维恭的话让六名组长激动万分。 虽然他们对李维恭这种行为不齿,但对这个计划却赞同不已。 一名四十余岁的情报组长主动请缨道:“区座,这件事交我负责吧!” 张安平知道此人。 此人名为革正,之前在北平任职,去年年底调入了南京,目前负责着一个情通报组。 李维恭得意的瞥了眼张安平,让你坏我的事! 他慢吞吞道:“既然革组长……” “等下。”张安平却突兀的打断了李维恭的话: “诸位看。” 说着他自顾自将一点水倒入了茶杯盖中,在众人不解的神色中将些许灰尘混入杯盖中的水内,搅动后又将水倒入了茶杯。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张安平这是演示下毒的过程。 但紧接着他们就迷惑了,这是要干什么? 张安平也不解释,而是端起茶杯往桌上滴了几滩水,随后面无表情的将茶杯放在桌上,静静的看着众人。 李维恭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六名组长此时也一脸的恍然,随后不由纷纷叹气。 很简单,张安平演示了下毒的全过程,易溶于水的氰化钾溶于一坛酒、这坛酒又灌入壶中再倒入酒杯,每杯酒中能含有多少毫克的毒物? 氰化钾致死量是50到100毫克,可几杯酒水中,又能有多少毫克的毒物? 看着脸色难看的李维恭,看着失望不已的各情报组组长,张安平突然开口: “行动,我指挥,可行?” 六名组长都是人精,早已明白了二人之间的“龌龊”,此时见张安平开口,纷纷望向了李维恭,满眼的期盼之色。 面对六双期盼的目光,李维恭突然笑了起来: “张晓老弟大名鼎鼎,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既然屈尊愿意帮忙,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本章完) 第74章:张安平:我教你们做事!(下) 张安平没理会李维恭的阴阳怪气,而是像在上海区一样开始了发号施令: “革正,下毒照旧由你的情报组负责,如果这方面出了问题,杀无赦!” 革正先是看了李维恭一眼,见李维恭一言不发,便起身道: “是!” 张安平看了眼手表后继续道: “现在是下午五点十分,十一点钟,我需要见到你交出的行动方案,没问题吧?” “没问题。” 他这才示意革正现在可以离开准备方案了。 革正又不得不看一眼李维恭,这才告退后从屋子里出去。 “你们四个先出去,我喊到谁谁进来!” 被张安平指到的四个组长犹豫了下,随后立刻迎来了张安平冷冽的目光,被张安平的目光扫到后,他们立刻起身鱼贯出去——连用目光请示李维恭都没有做。 待他们出去后,张安平沉声对屋内惟一一名情报组组长下令: “你现在立刻去调查一件事,日军中高级军官经常就医的是哪个医院,从领事馆到该医院最快的路径有哪几条,另外秘密调查该医院医药仓库的信息,明白吗?” “是!” “记得保密,不要告诉他们。另外,我需要在明天下午两点前获得这些信息,如有延误,家法从事!” “是!” “出去的时候再叫一个人进来。” 张安平开始有条不紊的做起了布置,剩下的四个情报组都被他单独安排了各种任务,如秘密接应南京总队成员入城的、如负责秘密运输武器进城的,还有对既定区域进行侦查的、对既定区域进行布置接应通道的。 在张安平的一番安排下,整个南京区进入了行动状态,除了潜伏人员外,南京区所有在京人员全都行动了起来。 就连李维恭也不得闲,开始转移在南京城内的所有文件——南京区不像上海区一样根深蒂固,一旦毒杀成功,日寇必然疯狂报复,以南京区松散的管理方式,一旦六大情报组中有一个高层被捕,整个南京区高层就会全部暴露。 所以南京区要提前进行转移。 …… 夜。 张安平见到了神龙不见尾的老戴。 见到张安平,老戴便直接笑着道: “我听说你今天落了李维恭的面子?” 很明显,南京区也有人能直达天听,下午发生的事没有保留的告诉了老戴。 “自找的。”张安平摇头:“表舅,我真的想不清楚,李维恭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坐到南京区区长的位子上!” “你啊,眼高过顶啊!”老戴无奈的批评张安平。 整个军统,就一个张安平好不好! 就以郑耀先为例,之前他在上海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能收到报功的电报,但现在郑耀先去了河南,将近十个月了,才报了几次功? “南京区这样不行!”张安平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六个情报组的组长相互间过于熟识,若是一人叛变,很容易连累到其他人!” “这是个问题,”老戴点头认可张安平的意见,“这次过后我会叮嘱李维恭的——你今天准备了大动作,你觉得能搞大吗?” “尽人事听天命吧。”张安平没有打包票,说完后笑着说: “表舅,想不想再干一票大的?” 老戴眼露喜意,他最喜欢张安平这个时候神色飞扬的样子,一旦外甥如此神态,往往意味着要有大动作。 他笑问:“多大?” 张安平答:“能吃多少算多少的大!” “细说!” “如果明晚的行动成功,日伪就得瘫痪了,您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么?” 老戴满眼发光,别人这么说,他信三成,外甥这么说,他信三十成! “具体怎么做?” “您明天秘密去接手南京总队,到时候打哪个我在下午三点之前通知您,您看呢?” “好!一言为定!” …… 夜晚的南京静的可怕,结束了和老戴碰头的张安平走在死寂的南京城内,感受着城内幽幽的气息,内心的杀机凝重了三分。 日本人竭尽全力想要让世界看到一个繁盛的南京,但曾经泯灭人性的兽行,却难以在短时间内从根除影响。 这城市,犹如鬼城般让人窒息。 【你们……都在看着吧。】 【放心,你们会看到那一天的。】 行进中的张安平在心中轻喃后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一处静谧的巷子前。 巷口位置有家店铺,此时早已关门,但张安平还是从呼吸声中“听”到了来自二楼的监视,压了压帽子,他缓步走进了这条小巷。 他停在了一处中药铺前,猛的扭头后看到了巷口位置急忙收回的脑袋。 革正的人么? 张安平有节奏的敲响了药铺的门,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门被打开,革正和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张安平问:“巷口是你的安排的观察哨?” 革正错愕后回答:“是。” 张安平这才跨步迈入了药铺,在昏暗的油灯的照亮下他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看着在眼前恭敬待命的中年人,轻语: “说说你的行动方案吧。” 革正的资历很老,是十人团时期第一波加入的元老。 他此时的官职,其实才是绝大多数元老真实的写照——如果不能像李维恭、吴敬中之流一样在最初阶段接触到丰富的人脉,那时候的元老,正好是军统这个时期的中层骨干。 革正倒也没有凭借自己的老资历作妖,面对张安平的询问,他轻声道: “长官,我今天下午秘密跟詹长岭(麟)和詹长斌(炳)见面了,投毒的事宜会由詹长岭负责,詹长斌负责配合,具体的行动事宜由詹长岭自己决定。” “他们的家人会在明天下午由我的人秘密送走。” 张安平听完后皱眉问:“没了?” 撤退呢? 革正听出了张安平的潜意思,说道:“詹家兄弟也会在事后饮下毒酒就义。” 他说完又特意解释:“因为清水留三郎身份特殊,若是詹家兄弟能和对方同归于尽,这样日本人便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也不会牵连到其他人,更不会给日本人抨击我方的口实。” 张安平差点气笑了,他看着革正寒声道:“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是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 但现在却被日寇盘踞! 怕落口实? 多少人死在了战场上,南京的上空飘荡着多少不能瞑目的亡魂?! 张安平的诘问让革正一时语塞,这本是南京区做事的风格,以尽量不引起日方报复为原则。 “你们李区长给我看过詹家兄弟的资料,我知道他们不是专业的特工,所以你不心疼对吧?”张安平身子微倾靠近革正: “但还请你记住,不能寒了人心!哪怕我们搞的是见不得光的活计,但绝对不能寒了人心,更不能以家属为要挟让别人去赴死——非必要情况下,我不希望放弃任何一个抗日杀敌的兄弟,明白吗?” “革、属下明白。”革正本想自称革某的,但张安平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他不由用上了属下的自称。 张安平这才收回身子,继续说:“明天把毒药送过去,顺便布置该怎么接应、撤离。至于投毒,就按最初设想的方式进行,不要去考虑毒不死会怎么样,明白吗?” “属下明白。” “还是那句话,你这边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做妥善些,不要伤了为国效死之士的心,也不要因小失大。” 和革正交代一通后,张安平才离开了中药味浓重的药铺,随后在无人的地方脱下了衣服,将香水喷在了身上遮掩了气味以后才回到了旅店。 …… 次日。 在日本兵和汉奸特务双重的警备下,日本人在总领事馆补上了为清水留三郎的接风宴。 这一次的接风宴,华中派遣军司令部要员、特务机构要员还有维新政府大大小小叫得上号的汉奸,悉数参加了。 此时的总领事馆宴会厅内,中日仆从都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 詹长岭混在其中忙碌,看到有人抬着一坛绍兴老酒过来后忙过去帮忙,配合着两人将硕大的酒坛放到了后厅的架子上,一名仆从正要给酒坛开封,却被詹长岭阻止: “先等等。” 他朝负责后厅安全的日本特务喊道:“太君,酒送来了,现在要拆封灌瓶,您检查下。” 被喊来的日本特务夸奖詹长岭:“呦西!快快滴拆,我滴,检查滴干活!” 见詹长岭这般主动,另外两名仆从主动退后,交由詹长岭开启泥封,随着泥封的开启,浓浓的酒香便飘溢四散。 日本特务指着詹长岭:“你滴,喝两口。” “太君,我这今天肚子疼,可能是阑尾炎,我打算忙完去医院,您……” “废话滴干活!快喝!” 詹长岭只好舀出一勺品尝,饮下后露出沉迷之色,自语道:“老万全的老酒,味道真好。” 日本特务见詹长岭亲自喝下了酒,自然要将其置于眼前看有没有中毒反应,便道: “你们两个滴去做别的干活,你滴,在这里灌酒滴干活,明白?” 詹长岭点头,应下了灌酒的任务后就申请去取酒壶,日本特务也不怀疑,便让詹长岭快去快回。 他离开后厅到后院去取酒壶,途中将一个藏起来的小药瓶拿了出来,小药瓶里装的便是毒药,这毒药早已注入了黄酒,趁着带酒壶的功夫,他将小药瓶中的毒液倒入了一个酒壶中,成功将其带入了后厅。 灌酒的时候,酒壶中的毒液被他倒入了酒坛内,用木勺搅动均匀后詹长岭才开始了灌酒。 就这样,在日本特务的眼皮子底下,他完成了投毒,且因为自己已经喝过了坛子内的黄酒,日本特务见他没事也由此在酒液检验书上画上了对号。 一瓶瓶含有氰化钾的酒水,稍后也被仆从端到了宴会厅内,毒杀,进入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状态! 此时的詹家兄弟,因为早早就请过病假的缘故,在布置结束后便被批准去医院看病,成功从总领事馆逃离。 宴会厅,随着总领事堀公一简短的致辞,宴会正式开始。 侍从们端着酒壶,为一个个服务的对象倒下了夺命的黄酒,随着主角清水留三郎端起酒杯用日语喊出了“共饮”,夺命的黄酒便进了参会所有人之口。 斛光交错,满堂马屁,一杯杯的毒酒进了参会者们的肚子。 突然,有杯子从某个贪杯者的手上滑落,随着他抱紧肚子在地上打滚,某个“见多识广”的汉奸惊呼: “不好,酒里有毒!” 这一喊,整个宴会厅乱套了。 所有的参会者都倒在了地上,喝酒较少的开始挖自己的咽喉催吐,贪杯的则已经失去了意识、口吐白沫,个别人不知道咋想的,抱着肚子就往跄跄踉踉的外跑,但没跑几步就瘫倒在地。 因为这是一场补偿性质的宴会,参会者哪怕是平日里不喝酒,这时候都得喝几杯,以至于集体中毒以后,现场居然没有话事之人。 关键时候一名领事馆的秘书挺身而出,慌忙的安排各种事宜。 中毒者当然要往医院送了,日本兵将负责伺候的仆从全部扣下后便招呼在外面的参会者侍从,让他们各自负责将自己的老爷带上车往医院送,一些结队而来的军官则被领事馆的车子带上,庞大的车队冲向了最近的陆军医院。 …… 民房中,张安平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却一直没有点燃。 香烟叼了很久了——那是革正发信号说詹家兄弟成功撤离的时候他叼嘴里的。 他在等一个让自己点烟的消息。 终于,负责监视总领事馆的探子传来了消息: “出发了!” 啪 张安平打着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香烟后,将燃烧的煤油打火机置于桌前,淡然的看着燃烧的火焰,开始了最后的等待。 烟还没有抽完,一名南京区的情报组长陈明楚冲了进来:“张长官!鬼子的车队来了!” 张安平丢下烟头: “动手!阻击!” 陈明楚吞了口口水:“张长官,我方……就十三个人啊!” 张安平目光变冷:“我说阻击!” 陈明楚一惊,忙道:“是!” 说罢便冲了出去,转瞬间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枪响。 枪声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就停了,陈明楚又冲了进来,惊喜道: “张长官,鬼子车队掉头跑了!” 张安平拿起燃烧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盖住后灭火,起身:“撤离!跟我去隔壁街接应!” “是!” 陈明楚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眼前这个“张长官”在整什么幺蛾子,带着十几个人就敢堵日本人的车队,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至少三十辆轿车、四五辆卡车的车队,被攻击以后车队扭头就跑,只留下十来个日本兵断后。 而且断后的日本兵也不恋战,车队撤完就撤了。 最让他纳闷的是一行人绕到隔壁街道的时候,这里的枪声已经停止了,跟他这边一样,枪响了两分钟就没动静了,他过去的时候,这边的友军跟他一样,也是一头的雾水。 但这个张长官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两支人马汇合后没有带队撤离,反而往陆军医院方向转移。 转移的途中,时不时的能听到阵阵的枪声,让陈明楚和谭文质这两个组长满头的雾水,今晚的日本人中邪了么? …… 日本人没中邪,但快要疯了! 他们现在是火烧眉毛! 但是让他们快气炸的是去陆军医院的他们,不管走哪条街都会遇到阻击的抵抗分子,关键是抵抗分子的火力极强,照面就仿佛是有几十、几百支步枪咆哮一样,能做主的日军大尉看着车队内臭气熏天的中毒者们,只能下令一次次的避让。 从总领事馆到陆军医院,明明就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可眼见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冲到医院,又急又怒的日军大尉,咬牙让一辆卡车和四辆死了“主角”的汽车当头车,碰到阻击后不管不顾的前冲。 这一次,他们总算冲破了抵抗分子的阻击,虽然因此有三辆轿车被留了下来,但总算冲出来了,冲到了陆军医院附近。 眼看着就要冲进陆军医院了,不成想又杀出来了一支火力强盛的抵抗分子,日军大尉咬牙,命令头车和死了“主角”的轿车们顶住,让其他轿车先往陆军医院冲。 他以为能冲过去,没想到这一次抵抗分子数量更多,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拉着维新政府官员的车也往前顶——不顶就枪毙! 如此总算冲破了阻击线,但前前后后却有十几辆轿车“砸”在了这里,而这十几辆轿车中,拉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 车队终于冲进了陆军医院,日军大尉带队建立防线,并命令早就待命的军医速速救命。 但关键时候,轰的一声,陆军医院的药品仓库……炸了! 仅靠各科室备着的一丁点药品,面对超过六十名中毒者完全就是杯水车薪啊。 这种情况下,日本军医只能捡重要的人物救治,如总领事、清水留三郎、派遣军司令山田乙三等人受到了优先救治,其他人……那就等药品来了再说。 几名军医忙碌着检查等死者的状态,判定是什么中毒,一阵研究后,他们有了答案后,一个个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了。 氰化钾! 而他们的结论是: “他们……没希望了。” 如果是中毒的第一时间,射入量不能当即致死的中毒者还有生还的可能,但已经拖延了一个多小时了,再加上药品的拖延,两个小时以后,这些人中,顶多有两成的幸运儿活下来,其他人,难救! …… “起码得两个小时,”张安平悠然的道:“即便摄入量不能当即致死,两个小时过去,这些人里面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此时的五名南京区情报组长,都快要跪下来了。 之前他们以为眼前这个“张长官”是在瞎胡闹,一个个还在心里诽谤,哪有压上整个区的力量来搞事情的? 他们是情报单位,不是行动单位啊! 但现在,他们只想跪着舔眼前这尊大神。 过瘾,太过瘾了有木有! 李维恭看着手下们目光中藏不住的崇拜,心里酸的厉害。 自己当了一年半的南京区长了,这些人表明上尊敬自己,但实际上呢? 自己想搞动作,一个个这不行那不行,就没有一个人无条件的服从过自己! 但现在看这些人的眼神,这时候张安平要是带他们去打日本人的司令部,估计他们都不带眨眼的! 真他妈…… 此时的张安平自然不可能去打司令部。 一个多小时,足够日本人反应过来了,再待下去,小心包饺子。 “准备撤退吧!”下令之后,他朝五名组长说道:“未来一段时间,低调做事,尽量不要抛头露面,日本人这一次得疯!” “是,长官!” “撤吧!” 随着张安平一声令下,南京区参与行动的两百多名成员,开始按照早就准备好的撤离道路进行撤离。 但今夜的战斗,还没结束! …… 城外。 老戴身先士卒,拿着望远镜观察着黑幕笼罩下的物资中心。 这个物资中心,是这几天建立起来的,囤积了无数的物资——前不久的南渡之战及之后的佘家渡伏击,彻底惹恼了华中日军。 所以华中日军从前线调兵,准备在苏南展开一场大扫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些物资便是为这一次扫荡准备的。 两个旅团外加两个伪军师近三万人数月扫荡所需的物资,悉数屯在这里。 这么多物资,日本人当然是非常重视的,除了一个大队看守外,还有一个团的伪军看守,就这兵力,别说暴涨到千人的南京总队了,就是将整个苏南的忠救军拉过来,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拿下。 而只要第一时间拿不下,源源不断的日军和伪军就会赶来——所以,日本人对这里非常非常的放心。 “身先士卒”的戴老板,仗着有张安平这个杀手锏,带着南京总队将目标锁定在了这里。 自不量力吗? “身先士卒”的老戴对此呵呵一笑,走着瞧! 动了! 日军大队的营地动了,整个营地仿佛诈尸一样,无数的日本兵开始快速的集结起来,十分钟后,在无数卡车的搭载下,这个大队的日军冲向了南京城。 要知道这一次在总领事馆招待清水留三郎,华中派遣军司令山田乙三也是出席的,不止是他,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重要军官几乎都出息了。 而现在,这些人全都在车里躺尸,在前往陆军医院的路上被张安平指挥阻击着,这种情况下,周围的日军只有一个念头: 冲进南京城,救援长官! 而偏偏协防的伪军团长,也参加了这一次的宴会。 日军一走,守卫物资中心的只有伪军的一个团,还是没有团长的一个团,双方在人数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没有团长指挥协调的魏军团,面对蓄谋的南京总队,会是个什么情况? 碾压! “身先士卒”的老戴深信一定是这个结局,在日军离开半个小时后,按捺不住的他终于下令: “进攻!炸掉这里!” 随着“身先士卒”的老戴下令,潜伏的南京总队冲向了物资中心。 而此时的伪军,才在睡梦中醒来,在长官的带领下正在赶往接管的防区。 睡眼惺忪的他们,在遭到攻击后的第一反应是: 妈呀,国军又又又杀来了,快跑! 经过了南渡之战后信心被蹂躏成负数的老戴,看着南京总队如猛虎群入羊群的表现,信心开始暴涨,居然真的想来一把“身先士卒”。 好在关键时候被王天风给拦下了,一番说辞后老戴打消了冲过去的冲动。 半个小时不到,伪军团就溃不成军,被南京总队轻易的拿下了物资中心。 可惜国军没有能力动员周围的百姓,否则老戴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为苏南的物资发愁了——这些无法被搬走的物资,被南京总队快速的布置起了爆破网,就地取材的爆破网很快就准备妥善。 南京总队的指挥官也是个会拍马屁的,特意将引爆机交给了老戴,请求老戴亲手操纵引爆。 随着老戴用力摁下了引爆器的t型开关,老戴亲历的第二场大爆炸、仅次于陆家桥军火库群的爆炸,在黑夜里绽放出了优雅的蘑菇云。 在气浪席卷之后,老戴淡然的直面爆炸后的无尽火光。 啪 镁光灯闪过,将老戴的背影和冲天燃烧的火焰定格。 于是,老戴又有了一张纪念意义深厚的照片可供收藏。(本章完) 第75章: 张安平的人道主义 杨柳湖,南京总队临时驻地。 被关押在一间加固后的民居中的水野正盛,听着窗外的动静神色凝重。 抵抗份子,又搞什么行动了吗? 正思量着如何脱离“虎口”,紧锁的大门突然吱嘎的打开了,水野正盛忙做出闭目凝神状,耳朵却直竖起来,听着动静。 咔嚓 栅栏上的铁锁被打开,水野正盛这才故意缓慢的睁开眼睛。 这是他故意摆出来的姿态,作为一名日本军官,他要让中国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军人。 但当他看清来人后却瞬间破功。 边!季!可! 眼前这个人,正是他在上海的龙华营地中,数次刑讯逼供的对象——可惜他到被调离上海前,都没能找出他! 而现在,昔日的阶下囚却骄傲的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他,却从昔日的刑讯者变成了今日的待宰羔羊。 “没想到……是你!” 水野正盛懊恼不已的开口,那么多人中,眼前这个人虽然一直在受刑讯,但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边季可看着水野正盛,此獠过去假惺惺的样子再度从脑海中浮现——那时候,此獠说着假仁假义的话,却对一个又一个的无辜者痛下杀手,仅龙华营地,就有至少五十人死在了此獠的枪口下。 而现在,这个恶贯满盈的日本鬼子,成为了阶下囚。 他没有吭气,只是露出一抹释怀的表情。 死在了龙华营地的无辜者们,你们的仇……要报了! 水野正盛误解了边季可的笑容,还以为是对方在得意,便怒道:“中国人,你们不要太得意了!皇军迟早会……”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声打断了水野正盛的警告,低头看着腿部的血窟窿,水野正盛惊诧的目光望向了开枪的人。 对方的眼神冷漠到了极点,不像是之前那些想从自己口中撬出信息的抵抗分子,他还没来得及放狠话,第二、第三、第四声枪响就接踵而至,前后四颗子弹全都打在了他的右腿,剧烈的疼痛让水野正盛意识到此人没想着从他嘴里撬信息,他只是想尽可能的泄愤。 水野正盛忍着钻心的剧痛,挺着惨白的脸低吼:“中国人,你、你不想从我嘴里……” 砰砰砰 回答他的又是三颗子弹,还是右腿,前后七颗子弹,全都避开了大动脉。 开枪的人自然是张安平。 水野正盛是他亲点的俘虏,所以王天风便将其带到了南京总队,不过此獠的嘴巴很紧,南京总队用了不少办法都没让此人开口,从南京撤离出来的张安平到南京总队驻地后,第一时间就来“问候”他了。 不过,张安平问候的方式有点……特别。 面对张安平别开生面的问候,水野正盛咬着牙大吼:“给我一个痛快!” 张安平不语,换了弹匣后再度将枪口对准了此獠: “日本人喜欢做一些残暴的实验,我也想试着做一个实验——一个人究竟能装多少颗子弹!” 说罢他扣动了扳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继续出现在了水野正盛血染的右腿上。 看着变成莲藕的右腿,水野正盛害怕了。 疯子,这他妈就是一个疯子! 他神色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张安平,张安平慢悠悠的继续换着弹匣,看着再次上膛的手枪对准了自己,水野正盛大吼: “到底要问什么你他妈倒是问啊!我都说!” 气势如虹! 砰 张安平扣动了扳机,子弹擦着水野正盛的耳朵掠过钻入了墙内,溅起的泥土碎屑在水野正盛的脸上划出了多条伤口,但水野却像是没感觉似的,只顾着大口大口的喘息。 张安平这时候才冷笑一声,随后对边季可道:“你问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牢房。 边季可坐上了狱卒送来的凳子: “水野先生,咱们好好谈谈。” 监牢外面,张安平对操控磁带录音机的王天风点了点头后,大踏步离开。 他喜欢杀人诛心,水野此人杀孽滔天,轻而易举的让此獠死去,难以解他心头之恨! 他要让水野在日本人那边背负骂名后再偿命! …… 此时的水野正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要遭,在得到救治后的他,开始一条条的回答起边季可的提问。 一些有关日本特务机关的秘闻,也被他一一道出。 水野正盛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的回答都被录音机收录了下来。 第二天,一份名为【水野正盛交代报告】的新闻,就登上了国统区报纸的头条。 在之后,无数份经过剪辑的录音带也送到了各战区前线,前线的国军经常播放录音带内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全都是对水野正盛的话的“恶意剪辑”。 这些内容,将水野正盛塑造成了一个抵制侵华、驳斥日本军国主义的战士。 而随后水野正盛就被南京总队以恪守国际公约为名送到了南京城下。 而一个废人、一个公认的反军国主义日本人,重新回到军国主义横行的日军中,会有什么样的待遇? …… “你啊,真的是闲得慌!” 老戴用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批评着张安平。 他就搞不明白,外甥干嘛费这么大的气力去对付一个小鬼子?一枪崩了多省事! 张安平笑笑不答,老戴也没有继续纠缠,说道: “我不能和你去浙江了——校长刚发来电报,让我回去找他述职。” 老戴这一次的沦陷区之行,可谓是收获满满。 正常来说,何行健叛逃这件事,哪怕是零损失解决,大队长那边也得斥一声识人不明。 但在张安平的操作下,利用何行健叛逃化被动为主动,一口气连夺八城,虽然新四军的佘家渡伏击有抢风头之嫌疑,但沦陷区连夺八城,可谓是战果硕硕。 更遑论在南京的神操作了。 一个少将、三个大佐、一堆中佐外加一堆臭名昭著的汉奸,这战绩足以亮瞎国民政府的钛合金狗眼。 让老戴回去述职,自然是表彰了。 张安平笑着说:“恭喜表舅。” 老戴矜持的笑了笑,随后交代道:“我回去就找校长商讨忠救军改革事宜,有了章程后你就去浙江接管忠救军,怎么做你自己决定,我只在乎成果,明白吗?” “嗯。” “这件事忙完了你回重庆一趟吧。”老戴叮嘱道:“你啊,该走到前台了,等你回重庆了,我向校长亲自引荐你!” 张安平面露激动之色,狠狠的点头。 “对了,日本人和苏联人的冲突扩大了,咱们在东北的组织又遭到了日本人的疯狂破坏,”说到这老戴的神色有些阴郁,他虽然不重视东北的几个情报站,但该有的支持没有断过,但结果呢?隔三差五出事! 四月份时候,沈阳站站长带着残兵败将溜入关中,代表着关外的军统组织彻底的覆灭。 日苏之间爆发冲突,他这个军统局长居然通过在共党获得的情报,想到这他脸色又阴郁了几分,然后接着说道: “我打算从你手下抽调人去东北,组建东北区,下辖沈阳、长春、哈尔滨三站,你做好准备。” 老戴倒不是想削弱上海区,而是上海区实属异类。 抗战全面爆发起,各区站的人手都在增加,但增加的同时,战损也不轻。 就以南京区为例,从南京沦陷至今,从局本部补充进去的人手不下两百,局本部撤离南京时候,南京区人手近两百——但这一次张安平指挥南京区全员,也不过堪堪两百来人。 南京区的情况是军统各区站的缩影,但绝不包括上海区。 上海区自淞沪会战后,人手和各区站一样都通过局本部开设的各种培训班得到补充,但上海区的人手却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战损,一次次行动更是培养出了无数身经百战的精英特工。 所以老戴意欲从上海区抽调部分人手组成东北区三站的骨干。 张安平故意搔头道:“表舅,您这是打土豪啊!” 老戴哭笑不得:“你小子别总把共党的话挂嘴边!东北区我意交给天风,你可别舍不得出人!” 王天风么? 张安平犹豫了下,王天风做事太狠,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为了达成目的牺牲自己都在所不惜,把自己的学生交给他? 张安平立即否决,王天风对老戴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老戴的命令会以十二万分的投入来执行,他也不会在乎对与错。 自己的学生可不能这么去消耗! 打定主意后他正色道:“局座,东北不应该建区,三个站足矣。” “说说你怎么想的。” 张安平组织了下言语: “东北的情报战线工作环境极度恶劣,否则也不至于我方多次被团灭,我认为建站后应当以生存为第一目标,而且东北对我们来说鞭长莫及,即便组建东北区也没有大用,还不如只建三站,保持对东北的了解即可。” 老戴思索起来,许久后点头:“说得有道理,” 东北是31年沦陷的,又有满洲国这个汉奸势力的协助,情战工作确实恶劣,否则军统的情报组织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覆灭。 组建东北区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常规情报搜集,不至于对东北的情况像这一次日苏冲突一样两眼摸黑,确实没必要单独设区并将自己的心腹大将钉在那。 “你小子考虑情况倒是越来越全面了。”老戴欣慰的看着张安平:“不错,考虑事情就要站高一些,回头你准备一份名单,过段时间分批将他们送过去,嗯,你要是有三站站长的人选了给我说下,我考虑考虑。” 张安平苦笑道:“表舅,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手下的人确实不少,但要说单独出任站长,差太远了!” “哈哈哈,你小子啊,就不能翘一下尾巴吗?” …… 老戴的确是用东北三站站长的位置“调戏”张安平。 毕竟整个上海区,除了张安平和徐百川外,就没有在军统整个体系内部有资历的成员。 纵然是张安平,以现在张晓的身份单独拎出来,在整个军统内部也就那么回事。 除非以张世豪的身份。 除如徐天、李博涵这样的“小辈”,在上海区是有点名头,但放眼整个军统,他们属于那种正儿八经的无名小卒。 但张安平却对东北三站的站长身份动心了! 抗战结束,内战爆发,我党定下乾坤的大战是辽沈战役,而他根据原时空的历史进程,也作出了在抗战结束后在东北利用美援大肆修建兵工厂的计划。 所以,东北三站的站长,一定要捏在自己手里! 可就像老戴的“调戏”一样,他的人怕是在上海名震一方,但出了上海在军统内部,都属于无名小卒,让谁出任? “先从副站长入手,等时机成熟以后取而代之。” 张安平做出决定后就开始思索起支援东北名单。 毫无疑问,于秀凝和陈明这两口子是必须要派过去的——原时空中这两口子靠着开饭店坚持了七年,必须要派过去。 想到两口子,他不免又想起被自己派去了滇缅公路的余则成和左蓝这两口子,思虑再三,他决定将这两口子也列入其中,两人在滇缅公路干的不错,有自己背书,调过去余则成有六成的把握拿下站长的职务。 于秀凝夫妇耗个一两年就能升任站长了,再加上余则成,这便是两个站长了。 那剩下的一站呢? 宫恕么? 宫恕能力足够,对自己最为忠诚,让他去没问题,可他去了以后立场会如何? 张安平考虑再三后,决意将宫恕列入名单——东北的局势崩坏,想要在那边立足,少不了和抗联打交道,现在的宫恕终究还是个热血男儿,看他能不能接受新思想吧! 确定了这三组名单后,张安平又仔仔细细的核算,在这三组名单后面列上了三十多个名字。 连同三组名字加起来一共四十人。 在老戴离开南京总队前他将名单交予了老戴。 老戴拿着名单看了许久后,感慨道: “你啊……” 他没有说出来后面的四个字,但张安平能猜到这四个字应该是: 真没私心! “要是都像你这样,这工作也就好做多了!” 张安平笑着说:“您是我舅啊!” 老戴闻言大笑,拍着张安平的肩膀道: “是啊,我是你舅。” “忙完忠救军的事,记得来重庆一趟。” 他再次叮嘱。 …… 老戴志得意满的回了重庆。 而张安平也带着他的别动队回到了上海——在离开上海前,张安平没忘记将水野正盛送去了日军的据点。 尽管选择了招供的水野这时候愿意投靠国民政府。 但张安平还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将其送走了。 至于日本人会不会将水野撕碎,那……关他屁事!(本章完) 第76章:十几天前的子弹正中眉心 上海。 松室机关。 松室良孝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份从南京传来的文件——是水野正盛“交待”的内容,也正是这份文件,解开了他多日以来的迷惑。 策反何行健,是他手下一个情报组秘密进行的,知情者寥寥无几,但为什么关键时候何行健的“归义”却被阻止? 特工的直觉告诉他,是有人泄密,稍一调查便确定了冈本平次。 他没有怀疑冈本平次,但怀疑冈本平次身边有人泄密,为此他正暗中组织人手打算展开调查,却不料这时候南京方面转来了一份水野正盛的“口供”。 也正是因为这份口供,环绕在南渡之战中的疑云都得以解开。 戴春风! 军统戴春风秘密抵达了苏南,可能是注意到了苏南的异样,特意派人试探,而何行健又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选择了对王天风动手,才导致戴春风联络了新四军最终对何行健进行了雷霆一击。 并以何行健为饵,调动己方军队,最终酿成了八城易帜和佘家渡惨剧。 许久后,松室良孝放下了这份名单,轻叹: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原本打算借着何行健的“归义”,联手苏南的忠救军重创乃至全歼苏南新四军,没想到却因为阴差阳错,导致了这一次的失利。 好在这锅砸在了南京方面的头上,再加上总领事馆的毒酒案,导致了南京方面遭遇了“大清洗”,这错误怎么也寻不到上海这边来。 “只是可惜了当初让冈本送过去的黄金了。” 再次叹息一声后,松室良孝调整情绪,开始思索该怎么应付接下来必然会更加凶狠残暴的忠救军——戴春风亲赴苏南,自然不会单独的为了何行健,他猜想肯定和整个忠救军有关。 “他去了苏南,那接下来浙江、皖南也必然是要去的,让下面的人盯紧些,万一能逮到戴春风呢?” “除此之外,趁着汪某人投诚的春风,得加强对忠救军的策反收编了——南京的物资中心被毁,迟滞了派遣军对占领区游击力量的扫荡,但扫荡是必须要进行的,越早进行对忠救军和新四军方面的渗透,越能在关键时候帮助到扫荡。” “还有1644部队上海支部的安保事宜,石井君对上海支部颇为看重,大本营方面又重视石井君的的献策,此事必须要要重视,且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情。” 思索着最近的种种事务,松室良孝又不得不直面让自己头疼的上海区。 “上海区,心腹大患啊!” …… 上海。 直属组据点。 一路风风尘尘回来的张安平才坐下,于秀凝就抱着一堆文件过来了——从后勤组到直属组,她早就习惯了张安平的风格,所以早早的准备好了这段时间的各种情报和信息,张安平一到便“杀”来了。 “秀凝,东西先放下——你坐。” 听到张安平的话后于秀凝心中一紧,这不是老师的习惯,难不成是出什么事了? 她惴惴不安的将文件放下,坐下后忍不住问道:“老师,是直属组出问题了吗?” “没有。”张安平摇摇头,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想不想独领一方?” 独领一方? 于秀凝惊疑的看着张安平。 特别组时期,她就是情报组的组长,但因为许忠义“叛逃”事件,她受了牵连进了“后勤组”,再之后就成了直属组的组长——相比其他几个情报组,直属组的存在感似乎不怎么强。 毕竟,各组都有相当大的独立权,而直属组却一直在张安平的带领下,更多的是为张安平负责。 但只有于秀凝知道,直属组才是真正的大鳄,只不过直属组隐于水中,外人难以透过浑浊的水看到直属组真正庞大的规模而已。 此时此刻闻听这话,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是要被老师赶出直属组了。 军统的女成员不少,但能像她这样在前线手握重权的,凤毛麟角! 更何况老师做事谨慎且又善于布局、谋事,跟着老师自己不过三年时间就官至中校…… 想到这,于秀凝立刻道: “老师,若是秀凝有错,请老师责罚。” 张安平笑了笑:“你啊,想得比我还多——局座打算在东北重建情报站,想要从上海调人过去,我推荐了你们两口子,有没有这个想法?” 去东北? 这不是发配宁古塔吗? 于秀凝先是浮现出这个念头,但紧接着反应过来,独领一方? 情报站站长?! 她的呼吸不由急促,军统众多的区站组(直属情报组)中,组一级中有女负责人,但区站一级中从未出过负责人,自己若是为一站之长,那岂不是军统第一个女站长? 强压下心中的激荡,于秀凝凝声问:“老师,您觉得秀凝行吗?” 张安平笑笑:“如果我觉得不行,你觉得我会推荐你过去吗?” 于秀凝羞涩的笑了起来,紧接着便正色道:“老师既然相信秀凝,秀凝必将竭尽全力,不负老师重托!” 张安平满意的点头,这样才对嘛! 他拿出一份名单:“这是我准备的名单,局座已经同意,并愿意给你们半年时间准备。” “你把手上的工作和徐天交接一下,回头带着名单上的人去湖北,从东北军中选一些人组建一个临训班,到时候一道去东北——东北的局势恶劣,目前存在的武装基本都是共党那边的抗联,去了东北肯定得和他们打交道。” 张安平郑重的告诫:“我们和共党不死不休,你去了东北以后,和共党打交道没问题,但每一次都必须进行备案,这非常的重要,明白吗?” “学生明白。” 于秀凝知道这是张安平定下的底线,也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 在类似上海的沦陷区活动,可以和地下党不产生任何联系,无需借助他们的丁点力量,但在东北的情况特殊,和日军坚持斗争的武装,几乎都是抗联,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和其产生联系。 老师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不要束手束脚! “你明白就好。”看于秀凝的表情,张安平明白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再次叮嘱: “东北情况特殊,不要想着像上海这样不断搞大动作,稳定为先,保存自己优先,好了,你回去准备吧,过几天就带人去湖北那边——宫恕一直主持着行动队和别动队的事宜,临训班期间,你们俩口子多给他补补课,嗯,让余则成也给宫恕补补课。” “是!” 于秀凝离开后,张安平便开始细细翻阅这段时间积攒的各种情报和信息。 向又要成立的东北情报站派遣骨干,他明白这不是对上海站的削弱,而是老戴在刻意扩充自己的势力。 “刻意”这两个字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种事,张安平自然是乐得见到的,但至于说要不要真的接老戴的班,张安平反而很犹豫。 以他的手腕,在老戴出事后,他有足够的把握将毛仁凤之流踹死在地上,至于郑耀全(郑介民)唐综(纵),他更有把握。 他倒不是担心功德林的问题,而是深知若是自己能掌权的话,即便自己人在曹营心在汉,以自己积攒的盛名,未来的保密局极有可能会团结一致——这才是最糟糕的局面。 叹了口气,他索性暂时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 他继续将精力集中于积攒的情报和信息中。 要紧的情报徐天基本都处理过了,且徐天处理的也都符合他的心意,剩下的徐天基本都给出了意见,张安平逐条审阅,没有发现问题后全部批了个准字。 积攒的事务处理结束,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和宫恕接头的时候,张安平便离开了直属组据点,前往接头点和宫恕见面。 和宫恕的接头类似于告诫于秀凝的场景,宫恕虽然流露出不愿意离开上海的意思,但对张安平的命令还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他也关心自己离开后由谁来接手自己的职务。 手握行动队和锄奸队两支行动力量,宫恕的位置自然特别的重要,张安平便询问他钟意于谁——接手这个位置的人选自然是沈飞和齐思远二选一。 其实张安平心里有了人选,询问宫恕只是看看宫恕有没有识人之明,宫恕略作犹豫后给出了一个让张安平满意的答案: “沈飞!” 宫恕推荐了沈飞,而张安平钟意的自然也是沈飞。 齐思远的能力不差,但沈飞的能力也不差,二者之间张安平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做出了决定选择了沈飞。 “沈飞不错,你回头跟沈飞交接下工作,齐思远那里……不要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张安平特意叮嘱,宫恕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老师这不是不关注齐思远,而是想看看齐思远到底能不能“稳”得住。 不少人因为竞争失利后会心生怨愤,若是齐思远也如此,那他怕是会从此失去老师的信任啊! …… 结束和宫恕的接头后时间还尚早,张安平犹豫了一下后,决定去看看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他明显是不合格的,孩子都快百岁了,他这个父亲,却只在出生之际遥遥的看过。 当然,他现在决定去看老婆和孩子,也跟目前76号的变化有关,和张安平有“关联”的76号中高层,在多次的清洗中也死的差不多了,接管76号的丁默邨隔着一个喂鱼的李力行,在人走茶凉的权力阶层,间隔一代,差不多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了。 曾墨怡搬至公共租界的屋子。 张安平抵达后并没有直接找上去,而是悄然在四处转悠、检查起来,看有没有人监视,花了两个小时、换了四套衣服逛了一大圈后,没有看到有人监视后他才放心最后的警觉,并选择了以爬墙的方式进去。 他爬到三楼的窗前,正打算从窗户中翻入的时候却愣住了。 屋里有人,除了朱怡贞外,还有一人?! “朱小姐,还在刚拉了,您帮着看看孩子,我去给孩子洗尿布。” “王妈,要不您看孩子我来洗吧!” “朱小姐,您大肚子不方便,还是我来。” 听着屋内传来的对话,张安平的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的白。 朱怡贞的声音他听得出,能听到朱怡贞的声音,他并不吃惊,毕竟她和曾墨怡的处境相同,有足够的理由抱团而取暖。 关键是另一个人! 也就是“王妈”的声音。 王妈的声音,分明是他老妈王春莲啊! 因为没有把怀孕的曾墨怡撤回来,自己在重庆的时候,没少招来老妈的白眼,甚至还在大过年的时候被老妈“赶”出了家门。 一定是老戴干的! 张安平顿时明白过来,一定是老戴之前老上海的时候偷摸把老妈安排过来的——老妈和表舅向来是针尖对麦芒,但不管老妈对表舅多么的毒舌,但表舅在上海“打流”期间,表舅从没有流落街头过,二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亲。 肯定是老妈烦表舅烦的受不了了,老戴才“出此下策”。 张安平不由苦笑,老戴你好歹是军统的特工之王啊,你办事就不能稳妥些么? 被“挂”在墙上的张安平纠结不已,要不要进去被老妈揪耳朵? 正犹豫间,巷口里传来了脚步声,张安平只得硬着头皮从窗户中翻入。 朱怡贞正在屋内逗弄着三个月大的小希希,看到有人突然翻入进来后,挺着肚子的她立刻将婴儿床护到了身后,即将大喊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传入了耳朵: “是我,张世豪。” 朱怡贞怔怔的看着翻入进来的“陌生人”。 张安平生怕朱怡贞喊叫出声,表明身份后解释说:“我过来看看墨怡和孩子。” 朱怡贞不敢相信,依然是用惊恐的神色看着“不速之客”,直到“王妈”出来: “朱小姐,怎么了?啊?你是什么人?!” 王春莲看到窗口站着的“陌生人”后吓了一跳,赶紧寻思自己有没有喊错话——她一直坚持自己“老妈子”的角色,心里不安的道我应该没出错吧? 看着自己的母亲,张安平浮现讪讪之色,然后用原声小心翼翼道: “妈,是我。” 妈,是我。 熟悉的声音,但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王春莲却不敢相信,最终按照在重庆学到的方式展示自己: “你、你、你什么人?你快走,要不然我报警了!” 王春莲的演技骗得过其他人,但骗不过老道的张安平,看着母亲称得上中上的演技,张安平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母亲为了她心心念念的小孙儿,到底付出了多少才争取到了这个? 想到自己之前还想着将老妈送走的念头,张安平只能在心里苦涩的叹息。 “妈,是我,安平。”张安平再次重复后,缓慢的开始卸下自己的伪装。 警戒的两人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慢慢的变样子,倒是慢慢放松起来,朱怡贞看到了老师昔日的轮廓后,识相的主动回避,倒是王春莲,在看清了儿子展现了熟悉的轮廓后,她脸上浮起了怒色,本能要上前揪一揪“老虎”的耳朵。 但紧接着她就驻步停下了,并用浓浓的乡音口吻说道: “先生回来了啊!”(本章完) 第77章:家(和剧情走势无关的番外) 王春莲此时的心态是极度惴惴不安的。 她知道儿子极富主见,志学之年就敢游学美利坚。 从儿子在她面前任打任罚,也绝不将待产的曾墨怡送回重庆就能看出儿子的决意,这一次她“逼迫”老戴将自己送至上海为儿媳做保母时候,老戴就说过这事安平不会同意。 此时直面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儿子,王春莲生怕被儿子强硬的送回重庆。 在重庆的时候,她就不止一次的说: “安平,我是个妇人,不晓得军国大事,但我是一个母亲,你媳妇怀着你的孩子,于情于理,作为长辈的我就应该在她的身边。” “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女人最脆弱的时期就是怀孕的时候?你知不知道女人生产以后,身边要是没个信得过的人陪着是什么滋味?” “白眼狼,你们男人操心你们的国家大事我不管,但我是一个女人,我当初在上海生下你的时候身边就没有个自己人,你生病时候你爸上班,我一个妇道人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时候你知道有多绝望?” “小希希,想不想爸爸呀?爸爸啊,可想死你了!我们家的小希希,我们家的小希希……” “先生,您先看看孩子,我给孩子洗尿布。” “小希希,我是你爸爸哦!” “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张安平轻笑着擦去了母亲的眼泪,在母亲委屈的说“我、我过几天就回去”的时候,他轻声说: 朱怡贞此时在屋内坐立不安,看到王春莲进来后忍不住上前想问问情况——做为青浦班出身的【军统特工】,她对张安平的惧意和防备是刻在骨子里的。 自觉丢人的王春莲悄悄擦去眼泪,没好气的抱怨着自己的爱子,笑意忍不住浮现。 张安平笑吟吟的“责怪”着孩子,但在孩子的哭声中,还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了将孩子交给了老婆。 这也是他没有让曾墨怡回重庆的原因,这也是他在母亲面前装聋作哑的原因。 所以她才说:“让婆婆留下吧。” 但王春莲却先她一步道:“朱小姐,你是他的学生,你能给他说说让我留在这里吗?” 张安平不舍的抱着怀里的小希希,呢喃道: “小希希,快点长大吧。” 晚饭是王春莲做的,手足无措的朱怡贞想去帮忙,但“王妈”却坚决不允许,朱怡贞只好想办法给自己找点活干,但却被曾墨怡哭笑不得的阻止,于是只能不安的躲在套间中当“大小姐”。 “呀呀呀咿” 当他们为“死去”的儿子立起了衣冠冢的时候,做母亲的便深刻理解了儿子。 直到门口传来钥匙拧动的声音,张安平才骤然惊醒,感受着门外熟悉的呼吸,他露出了一抹温情。 王春莲从朱怡贞略带惧意的脸上读懂了眼前这个出身巨富之家、却投身抗日事业的大小姐的无奈,忍不住唉声叹息道: 小希希在妈妈温柔的声音中又开始了咿咿呀呀,醋坛子摔倒的张安平一脸的酸意,让见惯了丈夫运筹帷幄的曾墨怡忍不住失笑起来。 即将发飙的王春莲在这一刻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无数人披荆斩棘,不就是为了更多像小希希这样的小家伙,能在不和平的时代中,在和平的国家里挑三拣四吗? 纵然张安平有万分的不舍,他却依然理智的控制了自己,将哄睡的孩子交给了曾墨怡。 曾墨怡的脸上有如春风一般的笑意在涌动,轻手关掉了大门,她想上前轻轻的抱住丈夫的身子,去贪婪的嗅一嗅丈夫身上的味道,但可能是因为她靠近后被小希希看到了,本在丈夫怀里咿咿呀呀的小希希,顿时扯着嗓子哇哇的哭了起来。 张安平轻轻的微笑,然后却决绝的转身,翻窗、离开这温暖的小窝。 “您留着吧,有你照顾墨怡和小希希,我放心。” 饭毕,屋内的氛围却凝重了起来。 他忍不住轻声道:“妈。” 当母亲其实是理解儿子的。 小希希睁眼,咿咿呀呀后没等来那个男人轻声的哄声,扯着嗓子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曾经的姑娘现在的母亲,轻轻的点头。 曾墨怡痴痴的看着丈夫。 但母亲每一次的要求,张安平都充耳不闻,逼急了就躲着不回家,最终在大过年的时候被愤怒的老母亲赶出了家门——直到他离开重亲,都没有答应母亲的要求。 去了心事的王春莲,开开心心的和儿子儿媳还有王春莲坐在饭桌上,感受着这久违的气氛,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说罢,她匆匆转身,带着一股慌张的味道跑到了卫生间继续忙碌。 其实张安平之所以同意,主要还是曾墨怡的缘故——和婆婆相处了这么久,她能感受到婆婆对自己的好,也能感受到婆婆为了不拖累儿子儿媳的努力。 但此时此刻,当母亲以仆人的口吻说“先生回来了啊”的时候,他的内心那一块被隐藏极深的柔弱忍俊不禁的被触动。 “我走了。” 小希希会亲历中国最黑暗的岁月,但也会在记事的年代中,亲眼目睹日寇的投降,也会经历国民政府在抗战胜利后的疯狂敛财,更会亲历新的中国,在那一句充满方言味道的声音中,屹立而起的历史时刻。 孩子在张安平的怀里发出了无意识的声音,像是要和母亲争夺父亲的爱一样,张安平埋下头,温柔的开始晃动着身体: “小希希,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朱怡贞抢着要去洗碗,却被王春莲轻拉着回到了套间,压着她的肩膀让朱怡贞坐下后,干劲十足的杀到了厨房忙碌起来。 此时的张安平,抱着怀里的小生命,满眼都是小生命咿咿呀呀的样子。 【我老公好可爱!】 “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你这个臭小子,你早说啊!” 阿姨啊,您怕是不知道张世豪这三个字的含义吧! 都说最难处理的是婆媳间的关系,但婆婆却在这里尽职的扮演着“王妈”的角色,那种小心翼翼的维持和付出,让曾墨怡动容。 王春莲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双期待的眼睛中也浮现了怒意,但紧接着又恢复了仆人对主家的尊重: 晚饭丰盛到有些浪费,只是王春莲说什么也不同桌,振振有辞的称她一个下人,怎么能和主家同席? “臭小子,这么不给你爸爸面子吗?” 听着外面张安平炫耀似的说自己哄睡了小希希,朱怡贞突然间想起了远在圣地的丈夫,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幻想着林楠笙能抱着孩子温柔的哄他/她的样子。 他炙热的爱在这一刻全都显现,抱着怀里的小生命,有一种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愿意给你摘下来的激荡豪情。 一时间竟不觉痴了。 …… 他其实知道母亲只是在等他的一句同意,但这个“白眼狼”就是不说,最后把王春莲属实是惹恼了,“王妈”终于成了王春莲,气急败坏的揪住了张安平的耳朵,即将大骂“白眼狼”的时候,张安平却一把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朱怡贞透过门缝悄悄瞥了眼抱着小希希不舍得放下的老师,却没有附和“王妈”的话。 他是个大特务没错,但他……在抗日的立场上,真的做到了【孤注一掷】。 “我不管,要么你把墨怡送到重庆,要么,我去上海伺候我儿媳妇!” 朱怡贞闻言苦笑起来。 将本就洗干净的尿布再洗了一遍后,王春莲埋头从卫生间出来,悄悄瞥了眼抱着小希希不愿意放下的儿子后赶紧走入了通往阳台的套间。 她看着抱着孩子的他,无数个日夜中朝思暮想的画面在这一刻展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的眼里仿佛有光在闪烁。 …… 张安平作为一个挂逼,他在后世以上帝视角见多了因小失大、因疏忽而导致崩坏的各种剧情,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是不允许犯下任何低级的错误。 但她真的放心不下儿媳,不愿意让儿媳感受到自己当初在上海时候的无助和绝望,所以才磨着表哥,在接受了培训后以仆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儿媳这里。 “王妈,我、我……” “妈,委屈你了。” 曾墨怡望着丈夫消失的窗户,不由抱紧了怀中的孩子。 她知道是自己任性了,可她也为自己的任性做出了足够多的补偿——曾经以为独子马革裹尸,对着遗照几度昏死过去的母亲,又怎么能不晓得儿子处境的危险? 她更多的念头其实是想照顾好儿媳,让背负沉重责任的爱子能少操一份心,她知道儿子不像表现出的那么绝情和冷酷,知道儿子一样惦记着身在咫尺却不能见面的夫人,做为母亲,她觉得她应该做些什么。 张安平只好耍无赖,一遍又一遍的将母亲的饭菜端到饭桌上。 他轻笑。 门开,熟悉的可人儿映入在了张安平的眼帘。 接过孩子的曾墨怡哄着孩子:“小宝宝,妈妈来喽,让妈妈抱抱。” 要是贯夫在,那……更好了。 王春莲从厨房出来,看着哄孩子的儿媳,身子僵了僵后,慢慢的转身,亦步亦趋的又回到了厨房,茫然的继续忙碌。 巷子里,张安平听着家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脚步匆匆的往前走,脚步逐渐坚定起来。 距离未来还很远呢。(本章完) 第78章:整编忠救军(上) 宫恕、于秀凝夫妇带队离开上海前往了湖北,因为人员的抽调,张安平担心由此露出破绽被日本人所乘,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周里,一直坐镇行动组。 至于直属组那边,他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徐天掌管全局都不是一次两次了,区区直属组的接替,他相信对徐天来说不是难事。 但此时的徐天并不知道,对他无比信任的张安平,这时候其实已经在布局谋算他了。 作为许忠义口中的张坑坑,张安平在之前随老戴去苏南的时候,就通过边季可之口向老戴透漏了上海区有共党卧底之事,而从那时候起他就在已经谋画着将徐天“暴露”。 当然,这是需要“导火索”的,目前张安平还没有将徐天身份“揭破”的准备。 在行动组呆了一周,让行动组渡过了人员更替阶段后,张安平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上海了—— 因为关于忠救军整编的文件下来了,在奏请了大队长以后,老戴授权张安平对整个忠救军进行整编,并对江浙皖三省军统区、站、组负责人进行军事作战培训。 与此同时,徐百川也接到了调令,命他前往重庆某将官班进行短期培训。 老徐没想到天大的馅饼率先砸到了他身上,打算在临走前跟张安平美美的畅饮一通,结果张安平拒绝了他的宴请。 老徐也不在意,他知道张安平的性子,在敌后怎么可能参加这种宴会? 他也不恼火,便由衷的张安平畅谈了一阵,言辞间全是对张安平的感激,毕竟他在认清了现实后,就以张安平大腿上的挂件自居,没想到他这个挂件倒是要先挂上了将衔了。 他掏心掏肺的跟张安平畅谈了许久,言辞间都在表明他自己的立场: 兄弟我虽然暂时的发达了,但咱哥俩这一辈子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老哥我永远站在老弟你这边。 老徐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老戴的动作中,他发现老戴有意将张安平推出来、以继承人的身份推出来。 这一点从让张安平负责忠救军整编、负责江浙皖三省区站组长官培训、从上海区调人手重建东北三站的动作中就能看出来。 做为张安平的兄弟、战友,老徐对此自然不会有意见,所以才隐晦的向张安平表明了态度。 这也就是他知道张安平的身份,若是换做旁人,自然不会有这般的联想。 对于老徐的表态张安平并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只用一句“我们是兄弟”结束了这个话题,随后便送老徐离沪。 想起徐百川言辞间对以后怕是不能一道共事的遗憾,张安平就忍不住憋笑,待看不见徐百川的身影后,张安平在心里嘀咕: 【老徐啊老徐,过段时间在忠救军指挥部见面,你别太激动哈……】 老徐可能想不到,他将官班培训结束后,还是躲不过要给自己当盾牌的“宿命”…… …… 浙江,孝丰。 忠救军指挥部。 这是张安平抵达指挥部的第四天。 就在昨天,张安平送走了自淞沪会战后便一直执掌忠救军的俞将军,也开启了执掌忠救军的生涯。 此时的张安平正在处理一份俞将军遗留的文件。 淞沪会战结束后,俞将军带一部分人撤到了浙江,组建了教导一团,已经被老戴亲手枪毙的何行健带一部分人撤回后组建了教导二团,但还有一部分人在淞沪会战结束之际去了北方,后经山东去了河北,收编了一部分抗日武装后,组建了北方支队。 去年年底,在数千日军的围攻下,该部在湖沼地区被重重包围,突围无果后全军覆没。 北方支队是忠救军首支全军覆没的支队级编制,俞将军颇有些意难平,因此准备重建北方支队——现在他不得不卸下总指挥的职务回重庆述职,临行前他一再交代张安平,若是条件允许,一定要重建北方支队。 正盘算着该如何重建北方支队,刘新杰快步走入指挥部: “区座,杭州总队的马德林来了。” 张安平道:“让他进来吧。” 刘新杰犹豫了下,道:“您恐怕得亲自走一趟。” 张安平闻言搁下笔,似笑非笑道:“莫不是有人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刘新杰轻点头。 张安平顿时来了兴趣,他倒是要看看杭州总队会怎么给他一个下马威! …… 杭州总队和淞沪指挥部之间其实是有不少“恩怨情仇”的。 淞沪指挥部成立之初,手里下辖三支力量: 京沪支队、沪杭支队和淞沪行动总队。 但孝丰整编以后,淞沪指挥部的直属力量只剩下了淞沪支队,京沪支队则融入了苏南游击区,沪杭支队则改编为杭州行动总队。 马德林算是从淞沪指挥部手里捡了个便宜,但这厮并不满足于捡便宜,还参与了之后对淞沪支队的瓜分,和何行健两人就“撸”走了被瓜分的淞沪支队一半多些的人手。 淞沪支队幕后的“大股东”张安平吃了这么个哑巴亏,虽然不忿,但始终没有计较,说到底都是为抗日嘛。 但马德林此君似是将张安平的大度当软弱了,这次听令撤到孝丰,居然想给张安平一个下马威? 张安平在刘新杰的带领下驱车来到了镇外,看到马德林准备的下马威后,不由莞尔。 杭州总队的日子过得不错,此行来了居然小两千人,一个个身着崭新的军服,队伍中还有十几辆卡车,每辆卡车后面还牵引着一门门日制九二式步兵炮、速射炮,声势挺唬人的。 谭忠恕见张安平过来,快步走过来道:“区座,马德林称他是奉俞总命令而来的,要当面向俞总述职。”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从车上跃下后便跨步就往三百多米外的杭州总队走去,谭忠恕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忙低声给刘新杰说: “带别动队陪区座一道过去。” 刘新杰领命,唤上别动队就追了过去,半道跟上张安平后,张安平驻步皱眉: “回去。” “区座,马德林……”刘新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别动队的队长扯着往后退去,气恼的刘新杰怒道:“你们看不见区座是一个人吗?” “刘长官,教官让我们回去!” 刘新杰还想说什么,别动队队长便低语:“教官心里有数,你别添乱。” 被指责为要添乱的刘新杰愤恨的看着对方,见对方一脸的坚定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别动队是张安平最锋锐的利剑,他们比自己更了解张安平。 “抱歉,是我失态了。” 远处,马德林拿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不由露出一抹好笑之色:“张晓这人,倒是胆子大啊,居然敢一个人过来。” 他手下有人便道:“司令,要不要唬一唬这小白脸?” “闭嘴!”马德林怒声呵斥,他故意摆出骄兵悍将的跋扈之势,只是想掂量掂量张晓这个人的成色和心胸气度,但也容不得手下胡作非为。 手下遭训斥后,立马住嘴。 一晃眼张安平便大步踏到了杭州总队阵前,有警卫想拦下他,马德林率先出声: “让他过来。” 张安平笑了笑,跨步走到了被众人环绕的马德林面前,见马德林用满是侵略的目光直视自己,他温和的笑了笑,道: “马司令,杭州总队倒真的是兵强马壮。” 马德林听出了张安平话语中的冷漠,自然是无视,拿着马鞭便问:“俞总指挥呢?” “走了。” “马某人奉俞总指挥之命前来报道,既然俞总指挥走了,那马某只有回师了!” 张安平幽幽道:“马司令,抗令不遵,可是能枪毙的。” 马德林闻言大笑起来:“枪毙?谁敢?” 张安平也笑了起来:“忠救军整编委员会呢?” 马德林为什么要故意给张安平下马威,就是因为忠救军整编委员会——好端端的又要整编,再加上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俞总指挥莫名其妙的被调离,所以他故意摆出了下马威。 马德林的心态也很简单: 老子本是土匪,加入忠救军是为了抗日,要是俞总指挥走了想针对我,大不了一拍两散! “忠救军整编委员会?要是张世豪将军(追授)做主,我敬他是英雄,想怎么捏我便怎么受着!可俞总指挥现在调离不在,凭你?”马德林控制着躁动的战马,一脸跋扈道: “试试!” 张安平神色不变,哪怕是战马在他眼前来回焦躁的踏步,他也漠视,听完马德林叫嚣的话后,他冷声道: “淞沪指挥部令——” “各军官至孝丰指挥部报道!” 马德林闻言差点笑了,祭出了淞沪指挥部令? 开什么玩笑! 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因为几名杭州总队的军官自队列中出来: “原淞沪支队上尉孙祥,报道!” “原淞沪支队少校宁德忠,报道!” “原淞沪支队上尉南云,报道!” “原淞沪支队……” 马德林震惊的看着站出来的几人,这些都是他引以为心腹的骨干! 可现在,就因为眼前这人一句话,他们……他们居然站出来了!(本章完) 第79章:整编忠救军(中) 忠救军淞沪支队的前身是淞沪大队。 而他们之所以聚在一起,是因为一个叫张世豪的特工,在淞沪沦陷以后,带着他们打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对日胜仗! 然后,他们便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 在国军主力屡败屡战的国战战场,他们在淞沪一次次的胜利中,这种反差令他们拥有了无比的豪情,也让他们对淞沪指挥部这个机构,产生了难以抹去的认同感。 他们因为整编的原故被分流到了杭州总队,可他们依然保持着在淞沪支队时候的无限豪情,他们打心里,就认同自己是淞沪支队的一份子。 而正是因为淞沪支队的培养,让他们在杭州总队中轻而易举的出人头地,成为了骨干——在马德林接手了杭州总队以后,这些作风优良、作战意志高昂的老兵,也成为了他引以为傲的核心骨干。 何行健为什么让从淞沪支队“抢”来的精锐入他的警卫连? 不就是因为这些人是精英吗?! 接手了杭州总队的马德林也是如此,不过他没有让这些人成为自己的警卫连,而是让他们作为骨干——于是,在杭宁区域内活动的杭州总队,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成为了一支拥有近两千人规模的庞大队伍。 而他认可的这些骨干,也成为了杭州总队的核心支撑。 但现在,眼前这个文弱书生,以淞沪指挥部之名下令,他身边最引以为傲的骨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列,向对方报道。 这是报道吗? 不,这是表态! 马德林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做梦都想不到的画面,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他面前。 刚才他的嚣张跋扈,仿佛是笑话一样。 更让他震惊的是在之后的两分钟时间里,他自认为纪律森严的杭州总队中,居然走出来了几十名骨干军官,他们没有说报道,但他们却站到了南云他们的身后。 就因为……淞沪指挥部令! 这些人自然是不认识张安平的,但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整编,是淞沪指挥部主导的,所以他们在关键时候站了出来。 张安平下令:“归队吧。” 一声令下,这些人转头回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 于是,本就肃静的杭州总队由悄然无声变成了一片的死寂。 张安平没有胜利者的嚣张,但依然昂首挺胸,他对马德林敬礼: “忠救军整编委员会执行委员、军统上海区区长张晓。” 马德林愣了愣,几秒后下马回礼: “忠救军杭州总队马德林。” 随后他转身目视一众高居马上的手下,还在震惊中的他们,赶紧下马纷纷向张安平敬礼。 整个杭州总队,在这一刻全部屈服。 “就地扎营吧,马总队长,还请入指挥部一叙。” 马德林点头,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安平走向了镇子。 解决马德林的下马威,张安平其实还有更好的手段——俞总指挥临走前担心马德林闹幺蛾子,专门留下了一封信,并告诉张安平要是马德林闹幺蛾子,可以将这封信交给马德林。 但张安平没有将信送出去,而是选择了这般激烈的手段。 因为他也要立威! 免得其他人把自己这个马甲当做文弱书生。 …… 跟着张安平进了孝丰的马德林有种小刀划屁股开眼的赶脚。 他以为自己麾下的杭州总队绝对是忠救军最精锐的力量,毕竟他自认为自己用对了人,让合适的人去练兵带兵,练出了一支纪律森严的部队。 但当他走入孝丰,看到淞沪支队后,他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孝丰内的淞沪支队,在纪律方面,比他的杭州总队要好不少! 至于淞沪支队的战斗力,他自然也不会怀疑。 他已经后悔自己不听手下劝告执意要给一个下马威的愚蠢举动了,但这时候他又不好意思低头,只好摆出任凭捏搓的样子。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张安平带着他直接去了指挥部,并将一封书信交给了他。 拿着书信,马德林尴尬道:“张长官,我不识字。” 张安平大为好奇,虽然这家伙给他来了个下马威,但杭州总队在马德林接手以后确实是整个忠救军中除淞沪支队外发展最好的,可以理解成对方有嚣张的资本——一个能将杭州总队带成这般精锐的指挥官,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张安平便找了个参谋让其给马德林念信。 这期间他继续书写整编的草案,书写的时候,马德林搓着手进了张安平的办公室,手足无措的在张安平桌前走了几个来回,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了一番后,便坐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张安平没有搭理,继续书写自己的草案,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搁下笔,饶有兴趣的看着干等着的马德林: “马司令有何指教?” 马德林赶紧站起来:“张区长,司令这个诨号是瞎喊的,您别当真。” 他本来是不愿意低头的,但俞总留给他的信里,让他不要自行其是,要服从【张晓】张区长的指挥,配合张区长完成整编。 再加上张安平不管是从胆量还是手段上,都让他感到了被碾压的绝望,所以他咬牙来低头了。 张安平笑了笑,改了称呼:“马总队长有何指教?” 马德林咬了咬牙,道:“张区长,我向您承认错误的。” “哦?” “是我脑子不好,被人忽悠以为是您挤走了俞总指挥,所以才……”马德林低三下气道:“所以才想故意落您的面子。” “马德林愿接受任何处罚。” 张安平带着笑意问:“马总队长真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马德林干脆道:“愿意!” “那要是我将杭州总队和第三支队合并为浙南纵队、并只保留一千八百人编制呢?” “啊?”马德林惊疑不定的看着张安平:“为什么?” 张安平反问:“你不是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吗?” “可是、可是……”马德林嗫诺几声后辩解道:“可是杭州总队没犯错啊!” 张安平不语,直愣愣的盯着马德林,似是要马德林吞回刚才的话,这态度让马德林的脸色涨红起来,一番思考后,他咬牙道: “我接受!” 张安平笑了起来,将刚刚完成的草稿扔给了马德林: “这是我起草的整编草案,你带回去自己琢磨吧,明天还给我。送你一句忠告——” 张安平看着马德林,沉声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出身土匪加入忠救军一年多点时间的马德林,疑惑的看着张安平,见张安平没有继续说话,只好疑惑的拿着草稿回去了——他以为自己大概是逃不脱处罚的,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结束了? 看着马德林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失笑的摇头,还真像俞总说的那样,这就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粗人。 【希望你能认清处境。】 …… 1939年六月的下旬,中、日、苏三国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个叫诺门罕的地方。 随着朱可夫被苏联统帅部任命为第57特别军军长之职、苏军对日军数个集结地的轰炸,日军针锋相对的开始大量调兵,双方围绕着诺门罕这个在地图上难以寻找的地点,展开了大战前的准备和各种试探。 因为诺门罕的缘故,中国战场也进入了短暂的宁静期,多支日军放弃了原有的作战计划,收缩兵力,做好了北上的准备。 而在这个时间点,由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而改编的忠义救国军,在张安平的操作下,也开始了整编。 苏南游击区、皖南游击区、苏北挺进纵队、浙江总队、杭州总队、三、五、六等支队纷纷聚集在以孝丰为圆心的数百里范围内,数万人马的规模让日本人误以为国民政府要大反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这时候的忠救军内部,也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认为应该趁着部队集结,在湖州地区给日军来几刀——苏南夜下八城的事让友军还是很吃味的,他们也想重演一波。 “打个屁!”面对下面的呼声,张安平嗤之以鼻,在整编委员会会议上将各支队报上来的装备数据砸在桌上: “除了淞沪支队外,也就杭州总队有几门重武器,其他部队撑死了就是迫击炮、火箭筒!拿什么跟日军打阵地战?” “还有各队的装备,除了杭州总队外,也就苏南游击区几支力量能做到基本人手一支枪,其他支队最好的情况就是两人一条枪——我很疑惑,连枪都做不到人手一支,你们为什么总想着满世界拉壮丁?!” 面对张安平的反诘,参会的军官们面色都显得颇为难堪,他们自认为都是行伍老人,如今被人指着鼻子骂,谁能好受? 但有意见他们也得憋着! 一则是张安平是上海区区长,这个身份比他们要高不少,其次则是张安平背后有数支无条件支持他的队伍。 苏南游击区撤回来了七千余人,淞沪支队一千五百余人、杭州总队一千八百余人,还有便是直属指挥部的教导支队,这一万多人也恰好是忠救军最精锐的力量。 除非选择去降日,否则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乖乖闭上嘴巴。 毕竟,论能打、论战功、论装备,他们这近三万多人加一起,都比不过支持张安平的力量。 “下面我说一下整编方案。” 驳斥了叫战的声音后,张安平将自己准备了无数时日的文件事宜发下去,道: “此次整编之后,会组建六个子指挥部,具体如下: 苏南指挥部、淞沪指挥部、苏北指挥部、皖南指挥部、浙南和浙北指挥部。 各指挥部下辖两到三个行动总队。 除南京区和上海区外,各指挥部范围内的情报站站长将出任各指挥部副指挥或者行动总队队长。” 众人翻看着张安平准备的材料,一个个面色阴沉。 这等于变相的杯酒释兵权——不仅仅是因为部队规模减少,还因为情报站站长等出任各指挥部的实权人物,导致未来他们的行动必将由过去的完全自主变为受情报站主导。 也就是他们要从主角沦落为配角了。 有人拿裁军做借口:“张区长,一次性裁撤将近四万之众,这……恐怕不好操作!” “毕竟大家伙参军都是为了打日本人,裁撤,会冷了人心的!” 听到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附和起来。 裁军,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整编,更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倒是被张安平一个照面就抹平了倒刺的马德林没有发言——在和张安平接触的这段时间内,他了解到了整编的核心目的后,他反而是成为了整编的拥趸。 此刻见这么多人附和,他忍不住冷笑道: “会冷了谁的心?整编裁撤又不是让人回家种地去!按照戴老板的指示,裁撤的多余人手,除了老弱病残外,其他人全部移交第三战区!” “真要是一心报国,去哪不是报国?就怕啊……”马德林冷笑着环视反对者,冷声说: “就怕是有些人怕折了自个的权力,就怕是有些人舍不得称霸一方!” 被马德林这么一骂,顿时有人炸刺,拍着桌子怒道:“马德林,你说谁呢?” 他们以为马德林会是他们的助力,没想到马德林居然站张晓这边。 按照整编材料,马德林从诸侯一样的总队长变成了浙北指挥部参谋长,是典型的明升暗降,且杭州总队已经开始了整编,一千八百多人的队伍要削减一半——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大砍刀砍下去啊! 马德林这是被灌什么迷魂汤了?居然还站张晓这边?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既然是为了打鬼子,就别总是打小算盘!”马德林不屑的瞥了眼拍桌子的军官: “我一个土匪在这时候都知道加入国军打鬼子,有的人倒是奇怪,这时候打鬼子的时候只知道跑,但欺男霸女的时候比我当土匪时候还来劲——王支队长,听说你娶了六房小妾了?” 马德林话如利剑: “日本人没怎么祸害丽水地区的百姓,你倒是给祸害了!” “马德林,我鈤你祖宗!” 被马德林点民的军官大怒,拍桌子站起来后就要跟马德林拼命,马德林也不示弱,撸起袖子就要迎战。 一直没说话的张安平这时候抬起了手臂,下一秒刘新杰便带人进来。 “把人带下去!” 张安平悠悠的道: “枪毙!” 枪毙?! 众人皆失色,就是马德林都愣了起来。 刘新杰二话不说就带人将这名支队长拖走,对方愤怒的大骂起来,在痛骂声中,有人说情:“张区长,这……” 张安平冷冷的盯着对方,让对方后面的话不由自主的吞了下去。 张安平漠然道:“看来,整编之前,得先整肃军纪了。” 说完,他起身后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张安平促成忠救军的整编,一方面是忠救军一些人无节制的拉壮丁扩充人手导致战力下滑,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忠救军的军纪下滑严重——打着自筹军费的幌子,不少人为非作歹、为祸乡里。 既然有了整编的权力,他当然要清算清算,他正愁没有借口展开清算呢,没想到整编会议上马德林居然给了个神助攻。 那就……清算! 换做是别人,这样清算很容易被认定为【心怀不轨】,但张安平不怕这些,他哪怕是将自己的嫡系全都顶上位,老戴那边也只有拍手叫好,不会大加干涉。 这也是他敢一言不合就敢毙一个支队长的原因。 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对方做事也着实恶心,正好杀了他立威,以此来修正忠救军的不正之风。 砰 随着几声清脆的枪响,会议室中陷入了一片的冰冷中。 没有人想到张安平会一言不合就真的枪毙。 纵然是马德林,都感到了胆寒。 想到他之前的跋扈,马德林不禁心道: 【我……真的是在鬼门关前晃了一大圈啊!】(本章完) 第80章:整编忠救军(下)、风云突变的情报战场 整肃军纪的大清算,对张安平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识人机会。 若是部队的指挥官配合整肃,那便可以将对方接纳; 若是部队的指挥官暗中阻挠,且对方身上没有多少恶迹,给他点兵送去第三战区即可; 若是部队指挥官带头拒绝配合或者死保人渣,且自身劣迹斑斑,花生米管够! 他要的忠救军,是一支能在敌后作战且不会成为百姓之害的部队,可不是一群光能打仗且还会祸害百姓的土匪,而这一次的整编,正好可以达成目的。 而这,也是张安平过去一直在做的事情——他过去能力有限,只能通过淞沪支队去影响忠救军的军纪,但现在,整个忠救军能任由他【捏】【搓】,他自然要避免让忠救军成为原时空那支毁誉参半的敌后武装。 军纪整肃进行了十天时间,通过有奖的检举揭发、免罚的坦白从宽,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谭忠恕领导的军纪整肃委员会,处理了超过三千名忠救军士兵,其中大部分都是轻拿轻放,但依然有超过三位数的士兵遭到了枪毙或者打入罚罪营的处罚。 除此之外,有37名中下级军官被张安平亲手签署了处决令遭处决,另有16人被撸去军职打入了罚罪营。 之前开会时候处决了一名支队长,在军纪整肃中,另有一名支队长、三名总队长、九名大队长级军官遭到了处罚后,直接被张安平送去了重庆。 尽管这番军纪整肃中肯定有不少漏网之鱼,但忠救军的军纪铁律却是由此立了下来。 且因为张安平的铁腕表现,赢取了一大群忠救军中下级军官的欢迎和拥戴——此时距离忠救军成军一年多点时间,从军校、别动队过来的军官,大部分还没有彻底的腐化,张安平的铁腕手段,自然获得了他们的好感。 若是再放任一两年时间,张安平要整肃军纪,估计得杀的人头滚滚才能起效,哪像现在,总枪毙人数只有寥寥四十多人。 军纪整肃以后,张安平便着手对庞大的忠救军进行了首轮的削减。 这一轮主要是针对被强拉壮丁的老弱病残,一共剔除了六千余人,这些人获得了路费后就被打发。 随后张安平才开始了整编的大动作,超过七成的忠救军士兵被“剔除”忠救军序列,整个忠救军只保留了1.2万人的规模,淘汰的士兵被编成两个补充师由第三战区接手。 他也借此机会将忠救军的部份中高级军官一并塞给了第三战区,整编完成后,忠救军原来的支队长级支队长以上军官,留下了不到三分之一,大队长、总队长一级的军官,留下了二分之一。 倒是保留了绝大多数的底层军官,若是按照正规的国军编制,保留的这些军官又可以将人手扩充至两万五千多。 整肃、整编期间,有人不满张安平的动作,向重庆各种告状,但这些告状的电报都被老戴束之高阁,以至于军统局不少人惊掉了下巴,向来吝啬权力的戴老板,怎么会对【张晓】这个人抱这么大的信任? 他就不怕张晓鸠占鹊巢,将忠救军打造成他的私人部队吗? 他们不知道的是,戴老板的这番举动,反而让大队长对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所有带兵的将领都巴不得自己的兵越多越好,谁曾想被不少人抨击养兵自重的戴春风,居然舍得对麾下的人手大动手术,近五万余人的部队,硬生生给砍成了一万多些,剩余的兵员竟然全都移交到了第三战区!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啊! 大队长岂能不因此嘉奖老戴? 本就支持张安平对忠救军大动手术的老戴,没想到裁军后还能有此收获,这时候又岂能会因为告状的电报而申斥自家如宝贝一般的外甥? 正是因为无数的告状电报无效,这些被张安平“剔除”的军官才熄了暗中和张安平对抗的心思,该换下家的打包收拾走人,倒是让整编越来越顺利。 …… 六月底,忠救军完成了所有的整编。 自此以后,忠救军指挥部下辖六个子一级的指挥部,每个指挥部下辖两到三个行动总队,而南京区因为情况特殊,特下辖一个单独的行动总队。 除此之外,总指挥部这边下辖两个合计一千一百多人的教导大队、一个直属支队。 在这基础上,张安平破天荒的在每个子一级的指挥部内成立了【军纪纠察委员会】,以此来负责忠救军的军纪,此举让众多忠救军的元老无不想起牺牲的“张世豪将军”。 在这一次整编中,谭忠恕成为了一匹“黑马”,被任命为忠救军副总指挥,整个忠救军名义上的二号人物。 而整编后的淞沪指挥部,则由刘新杰出任指挥,由李杏雨出任参谋长。 如果说谭忠恕是名副其实的黑马,那马德林的上位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在整编前,马德林的任命意向是【浙北指挥部】副指挥,就是众人看来明升暗降,可整编之后,浙北指挥部的指挥官,居然落到了这个被张安平当做“鸡”杀了一遍的马德林身上! 虽然整编后的浙北指挥部下辖三个总队不到一千五百人,不及之前杭州总队的近两千人,但马司令之名却因此名副其实了。 突然的馅饼差点把马德林砸晕了,导致他半夜揣着三根金条来找张安平——他是被往日的兄弟撺掇着来的。 张安平被马德林的行贿逗笑了。 话说这还是在国军这边第一次被人升职行贿——嗯,在76号的时候,张安平可是明目张胆的卖官的。 金条他没有收,但马德林却被勒令写500字的检讨,并被张安平安排进了接下来的军事培训班中。 …… 整编后的忠救军,抛弃了为数不多的重装备,火箭筒、迫击炮和掷弹筒成为了主要的对敌压制重火力。 随后便在谭忠恕的指挥下展开了作训,而此时的张安平,则将精力投入到了刚刚开启的军事培训班中。 军事培训班,主要针对的三省的军统情报体系的站长、组长。 军统的成员,基本都接受过情报方面的培训,这也是在抗战爆发后军统能大显身手、中统却黯然失色的缘由。 只不过在军队指挥方面,军统的这些站长、组长,基本都是门外汉。 短期的军事培训班,自然不可能将他们培训成专业的军官,但起码能让他们不再是小白——要知道忠救军现在的定位是由情报站主导,若他们一个个都是小白,那就是对忠救军的不负责任! 军事培训班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能有效的区分软、硬柿子,能引导忠救军捏软柿子,并根据搜集的情报对忠救军进行各方面的支持。 这也是张安平设想的忠救军的状态: 主导权在情报体系这边,但指挥权在各指挥部手里。 打个比方,情报站这边发现某处是软柿子,便主导忠救军捏这个软柿子,但怎么打、什么时候打,那就是指挥部负责考虑的事了。 比起我党的敌后根据地模式,这其实是一种妥协——唯有根据地模式才能不断的壮大自己,但军统、忠救军是无法效仿我党的。 话说中统倒是有这么个心思,效仿我党建立了多支游击队,发展了游击区,但效果嘛……不能说差,只能说没有。 现在就剩两三支游击队苟延残喘了,所谓的“根据地”,真的是不堪一击。 日子在悄无声息中不断的翻篇,一则从诺门罕传来的消息让【细菌战】这三个字被世人所知。 1939年7月13日,日军石井部队(731)将四十多斤的伤寒、霍乱、鼠疫、鼻疽等病菌撒入河水——苏军方面有多少人中招不可知,但日军却有一千多人被反伤。 张安平是在下旬知道的消息,知道消息后他立刻给局本部发电报,请求局本部向各区站下令严查日军的细菌部队、细菌研究所等相关讯息,同时给湖北训练的于秀凝等发去电报,让他们去东北以后,搜集有关石井部队的各种情报。 七月和八月,诺门罕的局势千变万化,自大的日军的尝试进攻失败,在苏军反击后退回开始了固守,不料在八月二十凌晨,苏军在诺门罕开启了全面反击。 上万吨炮弹轰炸了11天,日军损失惨重,仅大佐一级的军官就被击毙三人! 至8月31日,遭重重围困的日军各部开始了突围,而在此时,日本关东军决意增派两万余军队前往诺门罕继续再战。 关注着诺门罕战役的中国将军们,这时候都在吐槽苏军的外强中干——以近十万机械化大军对阵不到三万日军,还有绝对的重火力碾压优势、装甲碾压优势、空军碾压优势,还是近乎4:1的兵力优势,居然到现在还没有解决战斗。 这些装备要是给国军,小日子怎么可能在中国横行啊! 又是羡慕、又是吐槽的国军将军们,期待诺门罕战役扩大规模将苏军拖入战争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了: 1939年9月1日,“信用卡严重透支”、“‘网贷’严重逾期的德国”,掀桌子了! 德军以58个师,2800辆坦克、2000架飞机和6000门大炮,向波兰发动了闪电进攻。 9月3日,英法对德宣战——尽管是宣而不战,但世界风云已经突变了。 收到消息的张安平幽幽的叹息: 【第二次世界大战,彻底爆发了!】 …… 日军和苏军在诺门罕的战斗,随着日军的突围等于宣告了其彻底的失败。 而偏偏他们的盟友这时候又发起了对波兰的闪击作战,随着英法对德宣战,作为德国的盟友,这时候的日本人,必须要做点什么提一提士气,同时以此来提升自己的价值。 原时空中的日本人,就因此选择了开启第一次长沙会战来提士气——张安平作为上海区的区长,这时候必须要回上海搜集相关的情报,言之有物的向第九战区示警。 因此,在九月三号英法向德国人宣战以后,他便将手上的工作交给结束了将官班培训、任职忠救军总指挥的徐百川,急匆匆的返回了上海。 上海区的情报工作很扎实,张安平才到上海,开动的上海区便通过三条不同的渠道获知了日军的动向,姜思安更是获取了一份八月份日军制定的【江南作战指导大纲】。 张安平立刻将这些情报上报局本部,并给出了日军欲进攻第九战区谋夺取长沙以保武汉稳定的推测。 上海区的情报很及时,第九战区在收到军统局本部转来的电报后,立刻开始了部署,为迎接接下来日军的攻势做起了准备。 鉴于日军调集兵力要进攻长沙,张安平则电令孝丰整训的忠救军,立刻结束整训,趁日军兵力空档各部立即奔赴各自区域,为积极配合第九战区开展敌后作战做准备。 这是忠救军整编后新模式下的第一次对日游击作战,张安平非常很重视,同徐百川商量后让总指挥部暂时和淞沪指挥部一道办公,方便指挥整编后第一轮的对日作战。 但就在淞沪指挥部的两个总队往上海方向开拔的时候,南京方面传来了一个消息: 南京中山东路原中央陆军总医院被名为“中支防疫给水部队”的神秘部队占据,根据南京区的调查,该部极有可能便是局本部要求严查的细菌部队。 张安平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日本人居然在南京城内有一支细菌部队,他马上通过局本部要求南京区严查“中支防疫给水部队”的具体情况,一定要确定对方的性质。 面对张安平通过局本部下达的严令,李维恭自然不敢耽搁,投入了两个情报组进行调查。 通过种种调查,南京区确认了该部队的番号是“荣”字1644部队,首任部队长为桔田武夫——此部队是在诺门罕投放了细菌的石井部队所属的下级部队! 经此也确认了该部队确确实实为研究细菌的机构。 南京区在确认了调查结果后正打算撤离调查人员,却不料情报组组长陈明楚被日本特务发现并遭逮捕,被捕后的陈明楚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投降,并供出了正准备结束调查的另一名组长谭文质。 日本特务遂抓捕了谭文质。 谭文质被捕后也在第一时间投降。 日本人根据陈明楚和谭文质提供的情报,在第一时间便将两个情报小组共六十多人悉数抓捕,同时根据线索,又将另一个情报小组的组长成功抓捕。 该情报小组组长没有像陈明楚和谭文质一样叛变,而是选择了英勇就义,但麾下的一名心腹却变节了,导致该情报组大半成员被捕。 短短两日,南京区便损失了两个半情报组上百人,李维恭的真实面貌也因此被日本人掌握,面对日本人的严格排查,李维恭无奈只能带着南京区区部的部分人员转移至上海。 而远在上海的松室良孝获知军统南京区遭重创且有两名高级特工变节后,立刻请南京的日特务机关将陈明楚和谭文质送来上海。 因为这两人不仅见过军统上海区现任区长张晓,且还跟其一道行动过,松室良孝便打算利用这两人复刻南京特务机关的胜利。(本章完) 第81章:李维恭被捕 上海。 谭文质和陈明楚走才修好不久的京沪铁路来到了上海后,刚一下车就受到了松室机关的浓重欢迎。 在松室良孝的带领下,十几名佐官、三十多名尉官外加76号中高层三十余人,八十多人的欢迎队伍让谭文质和陈明楚热泪盈眶。 松室良孝拉着两个汉奸的手,情真意切的道:“陈君,谭君,你们是帝国的功臣,你们是帝国最好的朋友!” 本就感动的热泪盈眶的两人,忍不住说:“愿为皇军效犬马之劳!” “愿誓死效忠皇军!” 松室良孝诚恳的说道:“不,皇军不需要你们用生命效命!你们是皇军最好的朋友,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为皇军服务——二位请,我已经在机关为二位备下了好酒好席,请允许我为二位接风洗尘!” 陈明楚和谭文质再度流出了感动的眼泪。 人群中顾慎言挂着笑意看着两人,从头到尾眼神一直和煦,惟有在人群调转方向的时候,眼神才有那么半秒的冷冽,紧接着又恢复了和煦。 他心道: 【两个傻子。】 松室良孝在松室机关为两人真的摆下了好宴,在宴会中松室良孝可劲的恭维着两人的功勋,将两人用兄弟、战友尸体铺就的血路,说成两人心向光明、为日中亲善而弃暗从明。 一番话将两个汉奸鼓吹到令日本人都为之脸红后,松室良孝话锋一转,借着酒意便给两人公布了新的任命: 任命陈明楚为维新政府特务委员会执行委员兼76号(特工总部)副主任; 任命谭文质为维新政府特务委员会委员兼76号行动处处长。 在日本特务和76号中高层的恭维中,两个靠着出卖而“红”的汉奸,醉的不省人事,被人抬了下去。 宴会就此结束,一大帮中日特务醉醺醺的离开了松室机关。 车上,醉醺醺的易默成和丁默邨同时恢复了眼神清明,丁默邨透过窗户看着76号成员的醉态,目光幽深。 易默成委屈吧啦的说道:“主任,我、我一心为日本人做事,他凭什么撸掉我的职务?” 76号行动处处长,便是易默成。 丁默邨扭头看着从重新跟着自己到上海的心腹,笑道:“做好副处长的工作,好好配合谭文质。” “主任!”易默成不满的叫出声。 丁默邨摇摇头,笑着说:“听我的准没错,日本人啊……不会这么好心的!” 松室机关。 之前还醉醺醺的松室良孝,此时也无比清明的品着茶,一脸的幽深。 这时候水野幸平推门走了进来。 “机关长。” 看着跪坐在自己眼前的水野幸平,松室良孝笑着问:“看清楚了吗?” 水野幸平闻言羞愧的低下了脑袋:“学生看明白了。” 两人似是在打哑谜,但实则是讨论的是“醉酒”之事。 这场宴会结束,几乎所有人都醉了。 然后,松室良孝便让水野幸平去暗中观察——水野幸平观察的结果是76号的特务,有一小半是装醉的。 包括丁默邨在内! 水野幸平突然抬头直视:“老师,这些人不能重用!” “为什么?” “因为他们心思不纯。” 松室良孝大笑起来:“你说的没错,可是,你觉得真正有用的人会是那些醉酒之徒吗?他们倒是心思挺纯——投靠皇军攫取权力、发家致富,但你觉得他们可堪大用吗?” 水野幸平哑然,缓慢的点头后示意自己明白。 水野这时候掏出了两副接线的耳机,一副自己戴上,另一副示意水野幸平自己戴上。 水野一脸茫然的接过,只听得耳机内传来打呼噜的声音,听了半晌后还是一脸的茫然,直到和松室良孝的耳机交换,才听到耳机内时不时传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许久后,松室良孝放下耳机,问: “你刚听到的是陈明楚房内的动静,最开始听到的是谭文质屋内的动静,有何感想?” “陈明楚在装醉,谭文质……真的醉了!” 松室良孝缓慢的点头:“你觉得二人中谁能大用?” 水野幸平脱口而出: “陈明楚!” 松室良孝点点头。 “老师,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重视此二人?” “重视吗?”松室良孝大笑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千金买马骨!他们俩便是要要买的千里驹骨头而已。另外——” 他压低了声音,用微冷的声音说道: “你觉得以军统的作风,以上海区的作风,这两个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能无动于衷吗?” “上海区的张晓我不敢肯定,但重庆的戴春风,可从来都不是大度之人!南京区超过百人被抓,以戴春风的小心眼,你觉得他能放过这两人吗?” 水野幸平做叹服状。 “我会给这两人安排住宿的地方,你派人在他们住所的地方隐匿下来。” “学生明白!” 水野幸平忍不住摩拳擦掌,老师就是老师,这手段当真是高啊! “你下去准备吧。” 水野离开后,松室良孝的神色又再度转阴。 守株待兔不知道能不能钓到军统,但他觉得比较难,若是上海区的人这么好钓,他的前任也不至于剖腹。 但不管军统上不上钩,他都要将两人摆明面上,并为两人造势——被他们三人合伙击败的土肥原贤二在重庆用了离间计,上海区区长徐百川因此被调离,自己也得努力看能不能离间重庆和上海军统的关系。 【陈明楚和谭文质已经将南京“荣”字1644部队的信息查到了并报告给了军统——是不是可以利用1644部队上海支部做一个饵?】 松室良孝想做一个假的“防疫支部”,以此诱使军统上当,继而布局歼灭,但他又想起了藤田芳政的“凄惨遭遇”——藤田芳政当时就是想以假的假钞工厂为饵,结果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 【“防疫支部”是石井君托付给我的要事,他在大本营中有一定的话语权,“防疫支部”不能出问题,不能以此做饵,倒是南京那边可以盯着些。】 松室良孝想着想着脑子便一片的混沌——上海区太邪门了,他有好多的算计,但总感觉这些算计不一定能钓到对手。 作为一个“钓鱼佬”,这种感觉让松室良孝极度的难受。 “暂时……先守好陈明楚和谭文质吧!” “希望这两人对张晓的了解能起到作用!” …… 张安平手里拿着一张由伪政府发布的悬赏通缉令。 悬赏的对象正是自己的马甲“张晓”,悬赏金额是动人的二十万大洋。 “有点小气哈,要是二百万大洋的话,我还考虑是不是送一下人头,二十万……呵!” 张安平嘲弄的笑着将悬赏通缉令扔进了烟灰缸,点燃后看着自己的素描画像在火焰中消失,他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陈明楚和谭文质被松室良孝大张旗鼓的请到了上海,并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在他看来这不是日本人求贤如渴,而是项庄舞剑意在他张安平这个沛公。 这两人的叛变导致南京区被重创,上百名特工被捕,这些被捕者除了十多人变节叛变外,其余人都已被枪决——以老戴的气性,必然要让自己制裁叛徒。 正思索着,直属组电讯科科长席云伟走了进来: “区座,局本部电报。” 接过席云伟呈上来的电报,张安平不由叹了口气。 电报是局本部发来的,而且还是老戴的口吻: 他要求上海区务必快速制裁叛徒陈明楚和谭文质以定军心。 另外鉴于南京区遭受重创,特将南京区和上海区合并组建京沪区,辖上海站和南京站,由【张晓】出任区长,李维恭任南京站副站长戴罪立功。 对于升职张安平没丝毫的激动,倒是对老戴的严令催促有些不满。 “回复知道了——电报归档吧。” 打发走了席云伟,张安平忍不住皱眉,他不喜欢做事时候被人指手画脚,老戴上一次指手画脚还是因为假钞,但当时自己心里有数。 这一次他心里没谱,松室良孝大张旗鼓的将两个汉奸弄到上海又委以重任,目的是很明确的,为了制裁这两个汉奸而付出太大的代价,他觉得不划算。 不过他也能理解老戴。 南京区因为六月份的毒酒案,被大队长狠狠表扬了一番,结果连一百天都没过去呢,南京区就遭受了重创,上百人被捕,近百人被日本人以报复的方式快速枪决,两个罪魁祸首又逍遥在外还异常高调,老戴能忍着不制裁? 暗暗叹了口气,张安平决意执行老戴的命令。 往常他可以拒绝,老戴也不会说什么。 但这一次自己的情况特殊,刚刚主持整编了忠救军,摆明了是被老戴给予了众望,且东北三站的骨干也是自己的人,在老戴的推手下开始了影响力的扩充,这时候拒不执行命令,很容易让老戴生出恶感,认为自己嚣张跋扈不将他放在眼里。 自己能获得老戴的绝对信任,不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外甥,而是因为自己会办事、会做事,此时恶了老戴,得不偿失。 【我亲自出动吧!】 张安平做事看似冷酷,实则极其体恤下属,此次松室良孝摆明是为了钓鱼,他不愿意手下出动徒增伤亡,便决意自己带别动队动手,以免遭到大的损失。 “动手前先找李维恭了解下两人的性格吧。” …… 谭文质和陈明楚的叛变,让南京区损失惨重的同时,也让李维恭和南京区总部的不少骨干成员彻底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 李维恭也是无奈所以才撤离到了上海躲避风头,遥控指挥南京区。 此时他收到了来自局本部的申斥,整个人都不由萎靡了起来。 被老戴给训斥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让他萎靡的是南京区被撤了,变成了南京站不说,自己这个区长被撸成了副站长。 而南京站,则跟上海区组成了京沪区,昔日那个跑腿的小家伙,一跃成为了京沪区的区长,曾经在他面前做小的小家伙,现在是他李维恭的顶头上司! “哎,世事难料啊!” 李维恭不由发出一声凄凉的感慨,吴敬中被曾经的小辈摁着摩擦的时候,他当时还暗中嘲笑老吴实属窝囊,没想到两年多前的子弹却在这个时候击中了自己! 关键是他还不敢挂印滚蛋,只能忍着受着! 唉声叹息的他这时候无意中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连日来的提心吊胆让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格外注意自己形象的李维恭哼道: “连破头发都来欺负我!剪掉!统统剪掉!” 他想通过理发来消除被张安平骑在头上的憋屈和郁闷,做为堂堂军统上校军官,他自然不会让没手艺的手下人给他收拾头发,便交代手下在饭店呆着,自己则去找个高端的理发店收拾下头发。 虽然手下人有心阻止,但知道被降了三级的自家长官心情极度不好,只得作罢,任由李维恭出去理发。 …… 陈明楚和谭文质在76号内走马上任后,自然是急于出头的,二人商议一番后,决意将李维恭这个昔日的长官揪出来—— 陈明楚不蠢,日本人看似将他捧的很高,但目的他一清二楚。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没办法明着反抗。 而不反抗,日本人继续将他们俩捧着,一定会引起上海区的杀意,见识过张晓布局的两人,对上海区的这个新任当家人是极其害怕的,他们担心被惦记后迟早玩完,所以在一番商量后,打算将李维恭揪出来。 以二人对李维恭的了解,他们相信李维恭只要被捕,十有八九也会投降,届时李维恭自会吸引上海区的目光,他俩反而能置身事外了。 商量之后,两人便决意来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栈道”自然便是对张晓的通缉令,而“陈仓”则是李维恭。 他俩将李维恭的照片交予了一帮76号的特务,令他们在租界区域内注意此人——至于为什么确定李维恭在上海,原因很简单,因为南京撒网式的搜寻后没找到李维恭,以他的性子,必然是撤到了安全地方。 整个苏南范围内,只有上海的租界对李维恭才是安全的。 所以两人才让手下秘密在上海寻找李维恭。 …… 一名叫做林焕芝的76号特务,在租界的一间茶楼内听着评书,乐呵呵的跟周围的人闲谈。 他是76号行动处的成员,奉新上任的行动处处长谭文质的命令到租界寻找李维恭——但做为一名76号的元老,林焕芝深谙摸鱼的道理,拿着每天一元的补助,乐呵呵的蹲到茶楼内消遣起来。 傻子才满世界晃悠着找人,摸鱼他不香吗?! 评书听得正嗨,林焕芝无意中望向了窗外,马路对面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像是李维恭?】 【别傻了,我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林焕芝告诫自己是花眼了,随即又转头听起了评书,可听着听着他心里又不得劲,索性拿出了李维恭的照片观看起来。 “挺像,难不成我没花眼?” 林焕芝愣了又愣,再度望向窗外,却看到马路对面一间店内,有人正在玻璃后面坐着等待理发,仔细打量几眼后林焕芝倒吸冷气。 我尼玛,真的是李维恭! 林焕芝差点疯了,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手枪,心道: 抵抗分子一个个凶残无比,我可不能轻易送了小命——当初找该死的张安平花钱买官的钱现在才捞回来了一倍,还不够呢! 于是,他悄然起身,利用茶楼内的电话联系了76号: “快来人!大新理发公司大马路理发厅,我看到了李维恭!” …… 看着头上杂乱的头发在理发师的操作下变得整洁,李维恭憋屈的心情慢慢也好了许多。 他心道: 君子不争一时之输赢!我李维恭暂时走了霉运,但迟早有一日,我依然会将他张安平踩在脚底! “先生,您看发型满意吗?” 李维恭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满意的点头,掏钱: “不用找了,剩下的算小费——以后我就找你理发了!” 理发师闻言大喜,一番收拾后恭恭敬敬的将李维恭送到了外面。 “您慢……” 话还没说完,几个彪形大汉就扑了过来,将理发师眼中的财神爷摁倒在地上,刚理出的发型也乱成了一团。 一名特务揪着李维恭的头发将头抓起:“李维恭?” 李维恭一脸惨白。(本章完) 第82章:李维恭的选择 南京区的“难民”,出于破落户的自尊,来上海前没有告诉上海区,和上海区建立了联系以后,也拒绝了上海区的好意,没有接受上海区为他们提供的据点——大概是看不上恶劣的条件吧。 可现在嘛,南京区都没了,破落户还要什么脸? 已经成为京沪区区长的张安平,决定将南京站总部迁移到法租界,这一次过去和李维恭 见到如此顺利的霍雨浩,天梦表现得极为欣喜,似乎已经看见了霍雨浩的成功。 以他对黎苏苏的了解,为了黎城她应该早就到了,可迟迟不见人。 黑色迈巴赫抵达司辰药业,看完齐圣给的资料,霍斯臣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没有说什么,知道说了也没用,毒不死的脾气他已经摸清楚了。 她的长相带着几分南方姑娘的娇弱,婉约迷人,眼神却很坚定。这两种相反的气质参杂在一起,很容易吸人眼球。 就在考试结束的当天,我约着学校中几位关系好的同学吃饭,这顿饭后,我便打算返回老家过寒假了。 “不用介绍了,我都认识。”陆浩初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他们的名字和信息。 陆景:卧槽,这个孙颖儿为什么这么的聪明,我这么机智的办法,她都能够看穿???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兔儿这个活宝活跃下,原本紧张的气氛散去。 正常情况下,病人应该跟主刀医生提前熟悉,这样有助于手术的顺利进行。 “好了,都别说了,明天,明天就把这个孩子送走,我不管送到哪里,反正不能留在这个家里。”乔老爷子对这样的事情显然是不同意的。 这话他也只是玩笑话而已,毕竟,佳人再美,却与自己毫不相干,今日一别,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见呢。 晚晴似乎能够感觉到了他的在乎和执着,因为胸口的跳动和热烈,传达在她的心脏,让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迎接乔津帆的洗礼。 “我没有。”尹语沫现在看到尹语馨回来了,那她也应该是放心了。 果然,一副完整的棺材板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个棺材板并没有盖紧,缝隙处,一只只尸虫进进出出,那些虫子并不算太大,没有刚才那只大虫那么磅礴的气势,但是这数量已经足够吓人了。 “不错,战者只有到达战王境界,才能从战气之中分化修炼出这两股力量,我这道残念也是靠着王气与霸气,才能存在百年,否则早便消散不复存在了。”姬如不置可否的点头,将王气与霸气的强大,烘托无疑。 “太好了,这么黑,如果我也把灯关上,就没有怪物能看到我了……”孟皈自嘲地笑了两声,刚好这时候那凄厉的嘶叫声又响了起来,声音传到耳膜里让孟皈感觉很不舒服。 妈的,幸好战歌狂这个家伙赶到救了自己一命,否则今天自己就要去见阎王了。 叶飞双刀互磕,心中却暗暗吃惊,嵩山六合步果然有些门道,刚才一时大意居然没看清这老头怎么窜到了哥头顶,再出手时定要全力以赴。 “明嫂,你去开门看看,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乔家的老爷子发话了。 他跟林枫闯了那么久,也见了大场面,狙击手虽然难处理,但还不能让杨风慌张,更何况,杨风的修为高深,只要他们敢冲进来,以杨风跟萧傲柔的实力,绝对可以在他们连扳机都没有勾的瞬间就杀掉他们。 第83章:千钧一发 张安平从不吸烟的,但现在却叼着一支烟,在无意识的来回走动着。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接起了电话: “这里是秦氏布行。” “秦老板嘛?那批货不要了。” 电话匆匆挂断。 张安平的神色更阴沉了。 这名钉子是易默成的亲信,张安平启用他是想了解到李维恭到底招了什么,但他现在的回复是: 无法接近! 很显然,易默成和丁默邨在审李维恭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接近。 就连最亲近的心腹都不行。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心绪后开始了伪装,简单伪装后他离开了直属组据点,到几公里外找了个电话亭,给顾慎言打去了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到顾慎言办公室的,他则是以顾慎言线人的身份打的电话,以线索为名将顾慎言约了出来。 在等待顾慎言的时候,张安平来回思索,终于下定了决心: 毒杀李维恭! 即便是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毒杀李维恭! 【希望李维恭学聪明点,不要一股脑的都交待!】 被捕后的变节者分为两种人。 第一种是熬不过刑讯最终招供的,这种人一旦招供后,就会一股脑的将所有的讯息都交代出去。 第二种则是被捕后为免受皮肉之苦或者不愿赴死,选择变节而求生。这种变节者通常都是有条件的招供,且不会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情报都交代出去,而是要借此为条件,获取更高更好的待遇。 李维恭被捕后直接将日本人引去了夏季饭店,这种行为更像是第二种人,所以张安平期望李维恭拖一拖时间,不要将所有情报一股脑的交代。 当然,他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可这样一来,损失就会无比的惨重。 顾慎言终于驱车而来,张安平截住车后迅速的钻入车内,在顾慎言驱车盲目行走的时候,他快速道: “李维恭被捕了,必须要让他闭嘴!” 顾慎言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知道! “不到两个小时——”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道:“他现在就在76号里面,我给你一个名单,上面的人都是我的钉子——不管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让李维恭闭嘴!” 说着张安平便将一张纸递给了顾慎言,同时还有一个小瓶子,瓶子内装着两片白色的药片。 两人在汽车行驶中交换了位置,由张安平继续开车,顾慎言将没有标识的小药瓶装了起来,一目十行的阅读起了张安平给他的纸片。 嘶—— 看到名单上的名字后顾慎言倒吸冷气,足足十九个名字,且全都是身居中层的,甚至还有四个人是丁默邨掌权后提拔起来的心腹——在此之前这四个人一直备受排挤,丁默邨出任主任后将提拔了一批坐冷板凳的人,这四人也是当时被提拔起来的。 他忍不住心里感慨,张安平在76号的布局之深,实在是超乎想象。 压下心中的震惊,他快速的将十九人的名字和启用暗号记下来,确定牢记在心后,他将纸片撕碎塞进了嘴里,艰难的吞咽以后,他沉声道: “我会解决他的。”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再次重复了一句话: “不惜任何代价!” 顾慎言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小药瓶,郑重的点头。 张安平的意思很明显,李维恭死、负责下手的人也要自尽——这也是为什么会有两片药的缘故。 确定顾慎言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以后,张安平一脚刹停汽车,示意顾慎言立刻回76号去行动。 顾慎言坐上汽车,驱车离开后。 看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张安平闭上了眼睛。 从重生以来,他从未给手下下达过“你殉国吧”这样的命令,有时候他宁可多动动脑筋、多释放点烟雾弹,都不想、不愿去做这种事。 但这一次,却不得不如此! 而在这一次的执行人选中,张安平也是在明楼和顾慎言之间思索了许久以后才终于做出的取舍——他选择了顾慎言。 不是明楼不可信,而是明楼因为掏钱解救了被捕的无辜者之事,已经在身上落了一层嫌疑,若是此事牵扯到明楼,哪怕明楼能侥幸过关,日本人对他的怀疑也将爆表,所以他选择了顾慎言。 “老顾,”张安平睁眼,低喃:“一定要不惜任何代价!” 【张晓】就是【张世豪】、【张世豪】就是【张安平】这个情报太重要了,绝对不容有失! …… 回到76号的顾慎言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丁默邨。 “主任,我的一个线人传来了一个情报,说今天在公共租界的夏季酒店,疑似是我们行动队的人抓了人——”说到这里,顾慎言义愤填膺起来: “谭文质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做了行动处长就能为所欲为吗?这种事他竟然没告诉您!” 老好人一样的顾慎言,这一次显得很愤怒,声音也异常的尖锐。 丁默邨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是墨成抓的人。” “啊?”顾慎言惊讶,随后赶紧说道:“主任,实在对不住,我以为是谭文质干的,瞧我这嘴,该罚,该罚!” 丁默邨笑了笑:“这件事我还没公布,你呢也注意点别说出去。” “我晓得,我晓得,主任您先忙着。” 顾慎言点头哈腰后离开。 看着顾慎言轻轻的带上门,丁默邨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的笑意。 做主任的,想要有权威,手下的人就不能一条心,日本人扔过来的这两条鲶鱼挺不错的。 以后啊李维恭再加进来,一帮人斗来斗去,他这个主任只要居中调度即可稳坐钓鱼台。 【明楼?哼,以后76号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丁默邨的声音!】 顾慎言关上门后,刚才在丁默邨面前展现的谄媚之态已经全部消失,看了眼不远处的办公室后,他笑吟吟的走了过去。 这里是书记室,一个在张安平时代就被架空的有名无实的部门,之后的李力行时代也好,还是现在的丁默邨时代也罢,这里都默认养老之所——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力行的不少心腹都被打发到了这里。 顾慎言推门进去,和里面的七个书记员闲谈起来——这里面安置了十来个书记员,剩下的人早就不来应卯了。 一阵闲谈后顾慎言离开,一名唤作武福辉的书记员在顾慎言离开后没多久,找了个借口便出了书记室。 很明显,他是收到了顾慎言闲谈时间对他发出的暗号。 武福辉避开人来到了顾慎言的办公室。 顾慎言念出了唤醒武福辉的暗号、得到了武福辉的回应后,他马上便道出了命令: “我会让人给你打个电话,然后你去找谭文质,告诉谭文质易默成抓了李维恭,就说是听到我在主任办公室说出来被你听到的。” “好。” “等等——”顾慎言唤住转身要走的武福辉,小药瓶递给了武福辉: “氰化物,一片致死!” 顾慎言将药瓶交到武福辉手里,轻声说道:“谭文质手里没有嫡系,你告诉他这个消息,他会认为你是烧冷灶而投靠他,会有八成的可能带着你去找李维恭。” “找到机会,一定要毒杀李维恭。” 武福辉怔怔的看着手里的药瓶,看着药瓶里面的两片药,在沉默了几秒后问: “我死了,是殉国吧?” 顾慎言点头。 武福辉深呼吸一口气后将药品揣起来,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扭过头: “我叫……武立。” 说罢,他拉开门离开了顾慎言的办公室。 顾慎言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整理心情,继续唤醒下一枚钉子——他担心武福辉一个人不足以解决李维恭,必须再唤醒一人,若是武福辉不能将李维恭毒杀,那么此人就要负责步枪。 下一个唤醒的对象是娄邦谷,此人现在是易墨成的心腹。 他手里没有氰化物,在唤醒娄邦谷后只能将一枚美制防御手雷交给他,防御手雷威力更大,近距离引爆后,方圆五米内只要没有障碍物,就不会有活人。 …… 武福辉去找了谭文质,声称自己无意中听到顾慎言在丁默邨的办公室内说及了李维恭被捕的事。 谭文质一听果然上当。 他明明是行动处的处长,能抓到李维恭,也是托了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没想到易默成这个副处长居然抓人后敢背着他! 打算在76号“建功立业”的谭文质当即便大怒。 因为武福辉的“告密”之举,在76号内没有根基的他自然愿意接受武福辉的输诚,并让武福辉找几个信得过的人,陪他去“撕破脸”。 这自然遂了武福辉的意,武福辉立刻找了几个坐冷板凳的特务,跟随谭文质强闯了3号楼。 这一闯谭文质鼻子差点气歪了,不止是李维恭,就连南京区的书记长尚振声都被抓来了! 愤怒的谭文质带人闯进了关押李维恭的屋子,劈头盖脸的大骂: “易默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处长了?” 正亲自记录的易默成看到谭文质来势汹汹的闯进来,马上将记录信息的本子合上,随后道: “谭处长,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谭文质扫了眼昔日的长官后,愤怒的目光继续锁定易默成: “我是76号的处长,你居然对我封锁消息?你要干什么!” “易副处长,”谭文质直呼易默成的职务,冷冽道:“李维恭我接手了!我比你更了解他的情况,你小心被卖了还帮人数钱——武福辉,把易副处长送出去!” 易默成大怒:“谭文质,你敢!” 武福辉二话不说就上前:“易副处长,不要叫我们为难。” 易默成怒瞪着武福辉,连道几个好字以后,气势汹汹的就要走人,岂料武福辉拦在他面前:“易副处长,还有这个。” 他手指易默成合起来的本子。 谭文质朝武福辉投去赞赏的目光,佯装没听到走向了李维恭,获得了谭文质暗中同意的武福辉大喜,用目光示意其他人过来,摆出了你不给我就抢的样子。 易默成愤怒的想掏枪,但思来想去中就践行了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祖训”,恨恨的将登记了信息的本子用近乎羞辱的方式砸在了武福辉的脸上,气冲冲的离开。 武福辉捡起本子,飞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强忍着毁掉本子的冲动,将其交给了谭文质。 “区座,”谭文质接过本子,边翻看边道:“咱们也算是宾主一场,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我想咱们之间不需要来虚的吧?” 说着他将本子交给了武福辉,又说: “既然你我都当了婊子,牌坊之类的就不说了,你觉得呢?” 李维恭闻言叹了口气:“是啊,当了就没必要再立了。” 谭文质急切的问: “南京区六个情报组,我看你已经说了三个半了,革正的‘鸡鸣寺’情报组的情报呢?” 李维恭幽幽的一声叹息后道: “你倒是对老革念念不忘啊——你想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我全都想知道。” 李维恭看着谭文质,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你先过了眼前一关吧!” 李维恭不想全撂,但南京区是他必须要牺牲的,否则76号不可能信任他。 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将他逼到这一步的罪魁之一,让自己不得不出卖南京区以求生,李维恭是恨透了谭文质。 而谭文质身为行动处的处长,却不能控制行动处,以至于让易默成将自己抓捕、隐匿,最后使用这种手段将自己控制在手,这说明谭文质在76号是徒有虚名且毫无根基! 否则也不至于如此。 谭文质立功心切而贸然闯入控制自己,自己正好利用这机会坑一坑他。 被一介阶下囚道破处境外加鄙夷,本就恼火的谭文质怒道:“李维恭!你别不识好歹!” “文质啊,不是我不识好歹,而是我是为了将来做考虑——你本就是泥菩萨过河,我何必将功劳给你?你被易处长架空想借我翻盘吧?” 李维恭大笑起来: “没门!” 谭文质羞怒交加,一旁的武福辉见状觉得这是一个机会,立刻进言道: “处座,这是死鸭子嘴硬,我来收拾他!” “好!” 谭文质恶狠狠的看着昔日的长官,李维恭一咬牙,决意扛个几分钟,他虽然怕疼,但天杀的谭文质这个叛徒将自己害到了这个地步,自己死扛几分钟坑他一遭吧! 正在这时候,外面放哨的特务急匆匆冲进来: “谭处长,武队长,不好了,易默成带着丁主任来了!” 武福辉马上道:“处座,这家伙看上去不是一个能扛的主,您拖住他们几分钟,我一定从这老小子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来!” 谭文质听后眼前一亮:“武队长,看你的了!” “各位,跟我出去拦住易默成!事成之后,我绝不慢待各位!” 这几名特务本就坐了冷板凳,这时候听到谭文质的许诺,决意搏一搏,遂跟着谭文质出去,将武福辉和李维恭两人留在了屋内。 李维恭咬着牙,一副你动手吧的样子。 武福辉冷笑一声,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李维恭的嘴巴塞住,紧接着将李维恭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 在被堵住嘴巴的时候李维恭还没察觉问题,可随着双手双脚被绑,李维恭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可能,惊恐的望向了武福辉。 果然,这时候的武福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 李维恭顿时被吓懵了。 完了,怎么是张安平的人!(本章完) 第84章:冷酷的张安平 李维恭要疯了。 他发誓他真的没想过出卖上海区,因为他不想彻彻底底的当汉奸,也因为他知道一旦出卖了上海区,张安平绝对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张安平的杀招,怎么现在就来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要打开小药瓶取出毒药,李维恭心一横,身体直接撞向了就要取药的武福辉,武福辉一个不慎被捆缚了双手双脚的李维恭撞倒在地,并撞到了身后的凳子。 哐啷 凳子摔倒的声响传出去,门外正在对峙的易默成立刻前冲,他身后的心腹也跟着冲了过来,谭文质带着人想要阻止,但势单力薄根本没起到阻拦作用,只能懊恼的看着易默成带人冲进了屋子。 此时的武福辉刚好起身,他本想冲过去将毒药硬塞进李维恭的嘴里,但这时候门却被撞开了,他下意识的将药瓶装进了兜里,可随后他就后悔了,因为这时候最好的选择是将毒药自己吞下啊! 眼见李维恭已经被易默成扶起,武福辉情知自己已经失去了毒杀的机会,缓慢的退后几步,他打算趁人不备吞毒自杀。 此时的李维恭刚好被易墨行拿掉了嘴里塞着的布团,他瞥到武福辉似是有自杀的倾向,本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胆颤心惊的他更慌了,要是此人自杀,本就是满身“肮脏”的他跳黄河也洗不清了,遂马上喊道: “谭文质,想越过易处长从我嘴里获得情报?没门!” “他妈的谭文质,还想派人刑讯我?我跟你他妈的没完!” 李维恭的嘶吼在其他人耳中是忿怒的咆哮,但武福辉听到后却愣住了,在口袋中拔出了瓶塞的他这时候不由放缓了动作。 李维恭没说自己想杀他? 他掏出毒药之前,李维恭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自己拿出毒药,李维恭才疯了似的撞开自己,这分明是他意识到了自己要杀他,可他现在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尽管武福辉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人对生有本能的渴求,这一刻他犹豫了。 暗中观察武福辉的李维恭松了一口气。 因为三号楼闹出的动静,担任副主任的陈明楚这时候也过来了,看到了在屋内的李维恭后,他瞬间明白了这场冲突的缘由,便上前和丁默邨交涉起来。 丁默邨知道这一次是他们理屈,担心陈明楚告到日本人跟前去都不好看,便松了口,答应让谭文质和易默成一道审李维恭,算是为这场冲突画上了句号。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他建议让副主任顾慎言和陈明楚两人牵头负责,由易默成和谭文质“参与”。 陈明楚不想和丁默邨闹得太僵,便答应下来。 顾慎言自然没有异议——但此时的他却满腹的疑问。 从李维恭被束缚双手双脚并塞嘴的情况判断,刚才武福辉显然是打算动手了,不知道李维恭有没有意识到情况,李维恭这时候没说出来,应该是…… 思索间他一脸和煦笑意的跨入了屋子,当他和李维恭的目光对视后,他突然注意到李维恭的目光中闪过一抹震惊。 但随后李维恭却跟没事人一样目光挪到了他处。 【看错了?】 顾慎言心里惊疑不定: 他认出我了? 顾慎言一惊,他没跟李维恭打过交道,李维恭不应该认识他啊! 【除非他在南京见过我?!】 顾慎言想起自己在南京坐冷板凳时候的事,心里一个咯噔,但面上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心里思索若是被点出身份自己该怎么应对。 接下来开始了继续询问,李维恭有问必答,将南京区的情况卖的很干脆,期间顾慎言故意插话: “李区长,张晓这个人你了不了解?我没记错的话,六月份的时候,你应该和他打过交道。” 此话一出,无论是陈明楚、谭文质亦或者易默成,都神色紧张起来。 就连一直强装镇定的武福辉,这时候神色也不由凝重。 “我只知道他和被冈本先生毙掉的张世豪是好友,”李维恭缓慢说道:“其他不太清楚,这个人对我很不友好,明楚咳咳,陈主任应该知道的。” “我记得打武宁的时候,是他一手操作的吧?”陈明楚反问道:“你凭什么将南京总队交给他指挥?” “屁话,”李维恭讥笑道:“他带着戴春风的手令,你让我怎么做?” 陈明楚语塞。 不过他没有怀疑李维恭的话,包括谭文质,一样没有怀疑——当初开会时候,他们亲眼目睹了张晓对李维恭的蔑视,当时李维恭强忍着怒火的样子他们记忆犹新呢。 顾慎言做失望状:“我还以为能从你这里获得上海区的情报呢。” 李维恭心里大骂,我要是真的说了,别说三天了,一天都怕是活不过去! 心有余悸的他冷哼道:“要是晚几天抓到我,说不准还真能获得上海区的重要情报。” 易默成忙问: “此话怎么讲?” “就在今天戴春风来了命令,南京区撤区建站,并归入京沪区,由张晓出任区长,我呢,被任命为南京站副站长。”李维恭一脸怒意的道出了这件事。 谭文质闻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易默成,易默成佯装没看到,继续问起了南京的事。 此时的顾慎言已经彻底明白了——李维恭这是【有限度的变节】啊!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决意暂停对李维恭的“刺杀”。 李维恭卖了南京区,但张安平明显提前收到了消息,南京区即便有损失也不会太大,而李维恭若是成功打入76号,至少是一个副主任。 他外加李维恭两个副主任,在76号内大有作为! 所以他决意暂停行动,并向张安平做出请示,他猜测张安平十有八九是会同意的。 毕竟,能打入一个副主任级别的卧底,价值难以估量啊! 在结束“审讯”后,76号便将获得的情报转发给了南京方面,顾慎言则悄然通知武福辉和娄邦谷,示意行动终止。 期间武福辉向顾慎言坦白道出了李维恭发现他要杀人灭口的事,但并没有出卖他,便询问顾慎言该怎么应对,顾慎言指示武福辉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联络,剩下的事他来负责。 …… 夜,顾慎言接到了张安平,驱车行驶中向张安平说道: “南京区书记长尚振声也被捕了,一同被捕的还有备用电台,尚振声在被捕前亲手杀了携带电台的报务员,现在被关押了起来,易默成的意思是明天让李维恭策反他。” 张安平皱眉:“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吗?李维恭都说了些什么?” 他的情报渠道太畅通了,顾慎言参与了对李维恭的审讯之事,至少三条线向他做出了汇报。 顾慎言汇报道: “李维恭自称不认识你、不了解上海区的情报——区座,我怀疑李维恭没有彻底的变节。”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张安平。 张安平陷入了沉默。 李维恭疑似认出了顾慎言、但并没有说破他的身份? 顾慎言的身份“没问题”,他是被南田洋子“策反”的,南田洋子死后冈本平次接手谍网,顾慎言的身份经得起查证嘛! 但李维恭没有供出上海区,没有说破他的身份,哪怕是差点被灭口,他也没有供出武福辉。 那就如顾慎言所说,李维恭是有限度的变节。 张安平闭眼思考起来。 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维恭既然不是彻底的变节,这意味着他还会为军统效力,以李维恭的身份,在76号当一个副主任绰绰有余。 有明楼、顾慎言外加李维恭三个副主任在76号,再加上自己对76号的布局,历史上有名的魔窟76号,将不再是任何威胁! 前景真的是很美好! 可张安平却不由想到了一个人: 陈默群! 当初若不是自己警觉,突然叛变的陈默群极有可能会让整个上海区被毁于一旦。 李维恭被抓以后就变节,哪怕是有限度的变节,这也是变节! 他根本没有像军统对所有成员要求的那样,挺过一段时间。 若不是自己留了一手,南京区总部的七个人难逃76号的魔爪。 他还供出了尚振声,导致尚振声亲手杀了报务员后被捕。 这一次若是接纳了李维恭,日后必然会和李维恭产生更多的羁绊,这一次李维恭的变节已经让自己大失方寸了,若是羁绊更深些,下次不得将整个京沪区给点炸? 不能留下这个祸患!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做出了决定。 如此对李维恭看似不公平,但情报战线,对所有人来说,哪有公平可言? 就如武福辉,这一次他都被当做死子了,对他公平吗? 更何况因为李维恭的变节,多少人茫然无知的就被杀、被捕了? 睁眼,张安平瞥了眼顾慎言,道: “南京站传来情报,有一个情报组被彻底端掉了,七名战士来不及撤离,在和特务的交火中被打死了,还有16个人被捕。” “另有一个情报组的副组长被捕了,该情报组不得已全员撤离了。” 张安平说的是事实,尽管他通过局本部早早给南京站示警了,但总部搬离的南京站的反应还是慢了些,才遭受了这般的损失。 经过这两次的折腾,拥有六个情报组的南京站,现在就剩下一个情报组加两个半个的情报组,且还有多名打入敌人内部的特工不得已撤离,南京站基本上算废了。 顾慎言惊诧的望着张安平,显然他意识到了张安平做出了什么样的决断。 他很震惊,张安平居然会做出这个选择! 张安平低斥:“看前面!” 顾慎言一惊,转头后将方向盘回正,避免了让两个大特务出车祸的惨剧。 张安平叹了口气后,又道: “陈默群,你的老区长,他卧底时候变节了,要不是我警觉,特别组当时可能就没了——我相信你,但我无法相信一个变节过一次的人。” 顾慎言默默点头,张安平说的对,李维恭变节过了一次,又怎么能相信他? 即便自己不和他产生任何联系,但这根刺已经中在他心里了,时间越久,他便越笃定自己的身份,若是以后李维恭再次变节,那自己就麻烦了! “还是区座您英明,我只看到了接纳李维恭的好处,却没有意识到风险。” 顾慎言又拍了一个马屁。 张安平暗暗给顾慎言丢了个白眼。 “区座,那行动继续?” 张安平却出声阻止: “不!” 他思索着说道:“既然李维恭有意回归,那就让他做个殉国的烈士,局座催得紧,一定要将陈明楚和谭文质制裁,我想用李维恭来达成目的。” 张安平布局向来喜欢一石多鸟,李维恭既然暂时没有了出卖的可能,那他就用李维恭来布局——顺道解决谭文质和陈明楚是一鸟,更重要的一鸟是他打算让明楼“祭”了李维恭。 要知道明楼因为出钱赎人的事,在松室良孝的心里炸了一根刺,这根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炸弹。 若是用明楼“祭”了李维恭,这根刺定然会顺当的消除。 顾慎言对此没有异议,这本就是张安平最擅长的嘛。 “不要和他产生直接接触,通过武福辉即可——暂时先稳住他。” 张安平道:“以李维恭的性子,若是没有我的承诺,他未必会按照我的布局走,你盯着点,76号要是放弃了对李维恭的监控,你通过武福辉让李维恭选这处房子买下来吧。” 张安平给出了一个地址。 顾慎言秒懂,这必然是一个有暗道的安全屋,李维恭选择这处房子以后,他假投诚无疑是坐实了。 且张安平还能通过密道秘密跟李维恭见面! “是。” “前面放我下来吧。” 顾慎言停车放下张安平后离开,看着渐渐融入黑暗的汽车,张安平的叹息了一声。 他察觉越来越冷酷了。 无论是这一次安排的毒杀还是对李维恭的最终“审判”,换做以前的他,肯定不会这么干。(本章完) 第85章:离别(无关主剧情的番外) 关于自己会利用李维恭且最后会灭口他的事,张安平并没有请示局本部。 老戴有七成的把握会认同,但他不愿意赌那三成。 今日匆匆组织的撤离,暴露的线就得掐掉,他可不愿意再次有这样的损失。 所以,就先斩后奏吧! 张安平在夜色中穿行了一阵后,来到了一处院子,卸去了伪装后将里面一辆轿车开出,直奔码头。 白天时候他安排了曾墨怡的撤离,做出了是被劫持的假象,这时候自然不能让曾墨怡回去,只能演戏到底,将曾墨怡和老妈还有朱怡贞一并送走。 这一别或许得等到抗战胜利才能相见,作为儿子、丈夫、父亲,张安平终究战胜了自己的原则,选择了送送他们。 码头。 张安平将车停在两公里外后快步跑了过去,当他赶到的时候,曾墨怡正在为她自己做最后的操作。 朱怡贞的额头上有两个狰狞的“血窟窿”,沾染了泥土的脸上还有不少血点,完成准备的她此刻正一脸新奇的看着曾墨怡的操作,浑然没注意到自己骇人的样子。 张安平没有打扰曾墨怡的忙碌,而是静静的看她的操作。 只见她缓慢的用先杀的鸡血在衣服上描绘着血洞,额头上顶着“血窟窿”的她,如此这般的操作,若是碰到几个不明就里的人,保准能活活吓死——这大概是他老妈王春莲抱着孩子躲进船舱的原由吧。 太吓人。 曾墨怡忙完,仔细检查没问题后对苗凤祥说道: “可以拍照了——安、你来了!”说话间她看到丈夫,本能的脱口而出后又慌忙改了口,看着送自己的丈夫,她的眼睛里似是有光芒在闪烁。 朱怡贞识趣的对苗凤祥说道:“先给我拍照吧。” 两人走到一边,将鸡血倒出了些后朱怡贞便睡倒地上,将脑袋浸泡在鸡血之中。 嚓 随着镁光灯的闪烁,照相机将朱怡贞“死不瞑目”的半身照定格。 另一边的张安平和曾墨怡对坐在地上,张安平好几次强迫自己直视妻子,但每一次当目光落在曾墨怡的脸上后,总会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望向别处。 不是因为他害怕妻子额头有血窟窿的样子,而是害怕假的跟真的一样。 曾墨怡原本的柔情因为丈夫这般不堪的表现而化作了“扑哧”的轻笑,她知道丈夫是因为有种恍若真的的错觉而不敢直面她。 自己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无数的对手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却不“害怕”自己“死去”的样子,属于地下党夫妇之间独有的浪漫让她沉迷! 再度扑哧的笑出声,曾墨怡调皮的捏了捏张安平的鼻子,笑着说:“我先去拍照。” 换了个地方,倒下鸡血,曾墨怡在地上爬滚几下后躺在了血泊中,做出了无神的样子后,由苗凤祥抓拍下她“死掉”的全貌。 朱怡贞的半身“遗”照和曾墨怡的全身“遗”照,会出现在下一次的宣传传单中,冠以汉奸被枪决的名头。 套句俗语,就是: 军统上海区——不对,是京沪区,将对这两人的死负责! 拍照之后曾墨怡避开朱怡贞伸过来的手自己起来,笑着让朱怡贞去船舱收拾自己,她则脱掉了染血的外套,胡乱的擦了把脸拭去了额头的血窟窿后再度跑到张安平身边。 “我得走了。” “嗯。” “要不……”曾墨怡调皮的看了眼远处看风景的苗凤祥:“抱抱我?” 张安平轻轻的点头,将妻子拥入了怀中。 他一语双关:“保重。” 曾墨怡抬头痴痴的看着张安平:“你也是。” 张安平不由抱的更紧了。 尽管没有人打扰他们,但张安平还是用强大的自制力将妻子从怀中慢慢的推开: “该走了。” 曾墨怡轻嗯了一声后起身,想转头走却舍不得身,张安平犹豫了下后道: “我去和妈告个别,再抱、看看希希。” 曾墨怡脸上露出笑容,像春天绽放的花朵一样,脸上的鸡血也没有将这份美丽掩盖。 对她来说,幸福的事,就是和丈夫从这里走到码头再登船,一家人在一起多呆几秒钟。 船上,王春莲看着儿媳脸上的鸡血,想怨报儿子的冲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撤离的时候,她还说: “这臭小子,早这么干多好!” 当妈的委屈啊,为了照看儿媳,为了宝贵的孙子,为了让没良心的臭小子安心,她可是被训练了三个月啊! 结果呢?呆了三个月就要撤了,为什么不早早的这么干? 但之前看着儿媳和干闺女画死人妆,看酷爱干净的干闺女在脏兮兮的地上打滚、在鸡血中浸泡,她的怨言早就没有了。 此刻看到额头上满是灰尘的儿子,她能做的就是将宝贝疙瘩双手交给儿子——换做平时,宝贝儿媳也好、宝贝疙瘩干闺女也好,谁敢不洗手抱自己的命根子,她都要拉下脸,悄悄的瞪一瞪。 张安平从母亲手中接过自己的血脉延续,看着小家伙熟睡的样子,他忍不住埋头亲吻襁褓里的小家伙,轻声说: “小希希,下次见面,你就能看到不可一世的日本鬼子弯腰乞降的样子喽,高不高兴?!” 朱怡贞、苗凤祥和曾墨怡闻言,他们的目光中都忍不住流淌出希翼的光芒。 那一天……该多好啊! “妈,您多保重!” “你、你自己也要保重。”当妈的忍不住去抚摸儿子的脸颊。 “保重。”张安平又向妻子道别,曾墨怡重重的点头。 张安平将怀里的襁褓交给了母亲,刻意擦着妻子的身体从妻子身边走开,又对朱怡贞道:“你也保重。” “老师您保重。”朱怡贞拘谨的回应。 瞥了眼朱怡贞的大肚子,张安平默默的点头,转身对拍了拍苗凤祥的肩膀,苗凤祥保证道: “请区座放心,属下就是……” 张安平拍着苗凤祥的肩膀示意他不用说了,再度留恋的看了眼母亲、妻子和孩子后,张安平决绝的转身,出了船舱上了码头。 船只开动,逐渐拉长了和码头的距离,在只有一个轮廓的时候,一个人从船舱里冲了出来,她遥遥的看着码头上如雕像一样的黑影,倔强的看着,之前强忍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码头上的张安平看着船只,他仿佛看到了妻子痴痴的凝望岸边的样子。 他轻声说: “老婆,保重。” 这个时代是铁与火、血与火的主题曲,在敌寇铁蹄蹂躏祖国的悲惨时刻,儿女情长,对每一个抱着为国而马革裹尸者而言,都是残酷的奢侈。 张安平转身,身上拙劣且不会表达的柔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是张安平、是张世豪、是张晓、是京沪区的区长,一个令日寇闻风丧胆的特工。 他轻语: “新一轮的血色,拉开了帷幕!”(本章完) 第86章:新的局势 松室机关。 松室良孝看着从南京特务机关发来的感谢信,露出了深思。 南京特务机关很感激松室机关提供的帮助,让他们在两天时间内抓捕、击毙了超过五十名抵抗份子,再加上主动撤离的抵抗分子卧底,所以他们在信尾的时候骄傲的说自此以后,南京的抵抗分子已经全部肃清。 内心泛酸的松室良孝搁下信,两个疑问在脑海中浮现。 第一:抓捕到军统南京区的区长,在他彻底投降的情况下为什么只有不到六十名抵抗分子被击毙或者抓捕? 第二:基本上没做出什么大事的军统南京区,历经两轮打击,前后累积抓捕、击毙抵抗分子170余人,那让帝国头疼的军统上海区,到底得有多少人? 他思索许久,对第一个疑问给出了答案: 李维恭之所以逃亡上海,是因为南京区遭受重创,被捕的时候又遭到了上海区的掩护,即便他被捕后就全撂了,但军统上海区提前对南京区进行了示警,所以未能竟全功。 再三考虑后,松室良孝在脑海中将这个问题“过关”——这也意味着他对李维恭没有了任何的疑虑。 他要重用李维恭! 原因很简单,李维恭是军统自成立以来、自淞沪会战,第一个投诚的区长,必须要千金买马骨。 且以军统好暗杀的性子看,李维恭、陈明楚和谭文质,他们一定是除之后快的,重用李维恭,可以逼得上海区尽快动手的同时,还能以此重创对方。 确定了这点后,松室良孝思索起了第二个疑问。 深不见底的军统上海区,在上海究竟有多么庞大的势力? 军统南京区,自南京沦陷后,在南京基本没有搞出过大行动来,占领距离南京城近在咫尺的江宁和造成华中派遣军大换血的南京毒酒案,也是在【张晓】插手、戴春风亲赴南京的情况下完成的。 这么不堪的一个区级机构,在南京的潜伏人手多达两百余人,其中打入维新政府机构内的卧底更是多达十几人,那上海区呢? 占领上海以后,军统在沪机构有张世豪统率特别组、徐百川统率特一区、郑耀先统率上海站,之后凶残狡诈的张世豪所属的特别组升格特二区,再之后三站合一组建上海区,最后更是合并了戴春风执掌的多个直属组——如此庞大的上海区,究竟有多少人? 以军统南京区为例,自去年四月份至今的十几个月中,不计算这两次的“大捷”的条件下,累计抓捕、击毙了超过三十名潜伏人员、三名卧底。 而上海区呢? 特务机关自上海沦陷,只经历过两次大胜,而第一次被捕人员,却最终被营救,第二次大胜,是因为找到了林楠笙这条线,该线以卧底人员为主,在维新政府内卧底数量、级别都骇人听闻! 如此高级别、高数量的潜伏组,在上海区却默默无闻,因为上海区最强大的是行动力量——但强大的行动力量又和潜伏人员、卧底力量是相辅相成的! 一千? 在慎重的思索了许久后,松室良孝试探性的给出了一个数字。 上海区拥有的卧底、潜伏人员、行动力量,数量超过一千吗? 这个数字让松室良孝感到了窒息,而理智告诉他,这个数字可能还是低估所致。 重新认识到军统上海区的松室良孝不安的来回度步,若是上海区真的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他这个特务机关的机关长,就仿佛是坐在几十吨的炸药上面! 一旦有一枚火星子,那他松室良孝就一定会步了藤田芳政的后尘! 【我绝对不能像藤田芳政一样挂在冈本平次家里!】 松室良孝的神色不由变得狰狞可怖。 过去的是他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光大松室家,但现在家底颇丰的他却体会到了金钱的美妙用途,拥有巨额家产的他,不愿意被迫切腹后被介错人砍下脑袋——他有钱,他有很多很多的钱,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上海区,一定要打击到底!我的脑袋,只能长在我的脖子上!” 松室良孝恶狠狠的自语后,决意放下所有的偏见。 他要去找影佐祯昭,他要代表松室机关和影佐机关展开全方位的合作。 一定要击垮上海区! …… 松室良孝放下面子去见影佐祯昭的时候,姜思安送来了一个极重要的情报。 井村角荣,军衔中佐,莫名的出现在了松室机关的军官体系中,负责的事务保密,疑似是自关东军方面调任过来的。 姜思安之所以将这个日军中佐的信息送过来,是因为前不久张安平亲自给他下过一道命令: 严密关注日军有有关“防疫给水”部队、机构的信息和情报。 姜思安通过观察,发现井村角荣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中佐疑似和“防疫给水”有关,且此人虽然出现在了松室机关的军官行列,但跟松室机关的军官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产生任何的交集,就连对他都敬而远之无任何交集。 要知道但凡是松室机关有关情报搜集的小组、机构,都会借用刚本会社的渠道——若不是姜思安的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的安全,松室机关很容易对他成为透明体。 可井村角荣这个人却对他敬而远之,明显不是情报搜集、审查之类的特务军官。 所以他才将情报传给了张安平,让张安平仔细调查此人,看到底和“防疫给水机构或部队”有无联系。 收到情报后,张安平便令李伯涵对此人展开调查。 这一查,倒是让张安平对此人更感兴趣了—— 因为根据李伯涵的调查结果,井村角荣每天都是准时的前往特高课上班,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但这就是最大的异常。 特高课原本的负责人是中佐军衔,因为冢本清司派人成功“枪毙”了张世豪的缘故,冢本才能晋升大佐,因为冢本晋升,特高课的规格得以了提升,可即便这样,特高课内部的中佐只有三人。 特高课和76号相邻,下面又有张安平派遣的工作组24小时不停息的物理监听,三名实权中佐中绝无井村角荣这个人! 偏偏井村角荣还是在特高课“上班”! 这里面没鬼才有鬼呢! 张安平命令李伯涵继续派人严密监控井村角荣,并尝试用其他方式接触此人——李伯涵的情报组是在虹口起家,虹口当时就是日本人的实际租界,所以他的情报组偏向和日本人产生关系、羁绊,正适合调查。 安排完毕,正好等到了李维恭“自由”。 对南京区大卖特卖的李维恭,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终于等来了任命。 他被任命为维新政府特务委员会委员、上海特工总部副主任兼反谍组组长。 上海特工总部便是76号,而反谍组则是日本人牵头搞出来的一个领导性小组,成员来自上海伪警察局、76号等武力机构,该机构拥有优先的稽查权力外,还被批准成立一支五十多人编制的反谍侦缉队。 反谍侦缉队的成员无一人是上海本地势力,其中四十多人是原军统南京区成员,另外的十几人也都是各地叛变的军统、中统成员。 反谍组的成立,意味着松室良孝对76号的信任大打折扣,也意味着松室良孝对上海区的的方略更改了。 一直关注着松室机关的张安平对此当然很重视,于是,在反谍组成立的当晚,就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反谍组组长的家里…… 松室良孝寄予厚望的反谍组中,反谍侦缉队是真的水泼不进的那种,五十多名成员,全都是叛徒汉奸,但反谍组嘛,上下左右前后就没有一处不漏风的地方! 因为组长是李维恭、副组长中有顾慎言、明楼,组员中有曲元木、有明诚…… …… 李维恭的房子是自己“找”的,靠近76号不说,他还特意从76号内要来了三支十二人的侦缉队小队作为护卫力量,负责24小时三班倒的保护他。 这些都是正常行为,毕竟作为一个大叛徒,军统除之后快的大叛徒,重视自身的安危是很重要的。 但谁能想到,这处房子其实是军统的安全屋呢? 将安全屋设在76号眼皮子底下,反而就是灯下黑。 李维恭是结束了庆祝反谍组成立的宴会后直接回到新家的,醉醺醺的他等手下离开后,就一脸清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客厅为自己倒了一壶茶后,李维恭便打量起自己的新家。 很一般般,和他在南京时候的住所差了好几倍! 饮了一口茶水后,李维恭闭目思索起来。 这屋子是张安平要他买下的,绝对有问题。 但他却不能不答应,若是不能获得张安平的信任,他就真的成汉奸了——他不由想起在在76号时候差点遭毒杀的事,虽然事情过去了一周,但每晚梦中都会不由自主的梦到。 自己若是真的当了汉奸,那一次的毒杀能躲过,但后面的毒杀,绝对躲不过! 他思索道: 【不知道张安平对我的身份到底存不存疑,不知道戴老板那边到底会不会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是情非得已啊!】 正感慨间,他突然感觉情况有异,睁眼后好悬没被吓死——因为他身边正坐着一个人,对方此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李维恭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好在他终究是个特工,硬生生的控制了喊破喉咙的本能。 神秘人这时候含笑打趣: “老李,不错嘛,没吓尿啊!” 张安平的声音! 李维恭松了口气,张安平来见他,说明自己被戴老板重新接纳了,说明张安平也接纳了自己。 李维恭用带着恭维的口吻说道: “安平兄,你可真的是神出鬼没啊!” 最早,他应张安平的要求,喊小张; 后来,他喊安平老弟; 现在,安平兄! 张安平笑着说道:“维恭老哥你还是喊我安平老弟吧,老哥你这一次是受苦了啊——不过老哥身处险境却始终心系党国没有成为党国之罪人、民族之罪人,小弟在这里恭贺老哥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安平将“老哥”这个称呼喊的非常的热忱,热忱到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张安平嘴里的老哥,可能只有老徐命硬能接下来,其他人貌似都翻船完犊子了。(本章完) 第87章:张安平的设想 面对像初入特务处时候热忱的张安平,李维恭最后一抹担心消失了。 他知道这是张安平刻意表现的热忱,目的嘛,就是让自己放心。 但既然都这样做了,说明他原谅了自己——其实自己现在的价值比之过去更高,他张安平尊重些自己,也是能理解的。 彻底放下心的李维恭道:“安平老弟,咱们说正事。尚振声你知道吧?” 尚振声,原南京区书记长,被李维恭出卖后亲手打死了报务员后来不及自杀而被捕——前几天张安平才知道,尚振声打死的那个报务员姓尚,是他大哥的儿子,他视若己出的亲侄子! 张安平没有露出异色:“我知道。” “欸,”李维恭叹了口气,道:“他啊,就是个顽固性子,我已经暗示他可以诈降了,但他却一直不愿意,到现在还被关着——他啊,脑子真的是一根筋!他的姑父和周佛亥是至交,留着命和周佛亥产生联系的话,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不是?你能不能出个命令,让他诈降?” 李维恭其实不是关心自己的同僚,而是想要多几个像自己这般诈降之人,以后也好交待——万一算后账,人数多了会法不责众。 而让张安平同意,也等于让张安平担责了,以后即便是有人想清算,张安平也是绕不过去的坎。 “没问题!”张安平点头:“不过他既然已经死扛了一周了,突然软下来也不合理。这样吧,我想法联系他的家属,让他的家属通过周佛亥来营救,你也暗中给他打个招呼,让他逐渐软化下态度。” “好!”李维恭暗喜,有了尚振声这个同样诈降的“难友”,日后就是有人要清算,也得先过了张安平这一关! “维恭老哥,”张安平掏出一张纸,推给李维恭:“接下来你的任务是关注这个人,有机会就要和他建立私交。” 井村角荣? 李维恭疑惑道:“这个人是?” “他在特高课上班——但我怀疑这只是个幌子,他到特高课以后,会用别的方式从特高课离开。”张安平叮嘱道:“你想和他结识,最好的办法是早上上班前在特高课和他碰几次面,再想办法结识他。” “我明白了。” 李维恭点头后看张安平不言语,便问:“陈明楚和谭文质怎么解决?” “不急。”被老戴电令尽快解决这两人的张安平摆摆手:“他们现在就是鱼饵,我虽然有吞下他们的把握,但吃下去得不偿失,让他们先苟活一阵。” 李维恭拍马屁道:“安平老弟,你做事是真的稳妥。” “干咱们这行的,该必须冒进的时候没办法,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得稳妥点,老哥你现在身居敌巢,做事也要稳妥为先。”张安平叮嘱着李维恭。 看李维恭感动的都要擦眼泪,张安平心中恶寒的同时,给李维恭提供了两个安插在76号内部的钉子。 分别是差点要了李维恭狗命的武福辉和已经被顾慎言唤醒的娄邦谷。 为了顾慎言的安全考虑,武福辉和娄邦谷是一定要撤离的,但现在还不能撤离,他现在打算借李维恭之手查一查井村角荣这个“神秘”的日本人,看到底是不是和“防疫给水”有联系。 收到了两个安插在76号内部的钉子,李维恭心里更满意了,他现在根本想不到张安平对他已经早早的定了杀心,他还兴冲冲的问: “安平老弟,戴老板那边?” 张安平“坦诚”道:“维恭老哥,我没有通过电报向局座道出你的情况,只是用一切有数做了回答——这件事我打算见了局座的面亲自向他汇报。” 李维恭闻言又盛赞了张安平做事稳妥。 两人交流结束,张安平提出告辞——也就是这时候,李维恭才知道密道在哪! 密道的入口就在他房间的柜子里面。 …… 从密道离开李维恭住处后张安平就驱车往岑庵衍住所开去。 途中他思索着另一个方案: 若是井村角荣这个人不涉及到“防疫给水”,他该怎么利用李维恭将两大叛徒除掉后并解决李维恭——如果可能,他想将易默成顺便给解决了。 他一直关注着76号内部的情况,易默成虽然成为了行动处副处长,但他却将谭文质架空成为了正儿八经的傀儡,若不是武福辉带着一票人烧谭文质的冷灶,谭文质在76号内根本就寸步难行。 如果只是因为易默成善于内斗,他还不怎么在意,但易默成的能力也异常出众,此人还暗地里组织了一批人手,不和76号内部产生直接关联。 正是因为这票人的存在,从易默成履任至今堪堪四个月的时间里,地下党、中统和军统方面,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所以张安平决意将易默成也列出猎杀名单中。 他半道将汽车驶入一处据点,一番伪装后,风情万种的风尘女·安平·张再度出世,他/她通过密道离开据点,穿过一个小巷后出现在了大街上,打了一辆人力车前往了岑庵衍住所。 岑家。 柴莹痴痴的望着自己的丈夫,久久不愿将目光挪开。 她和岑庵衍31年一别,再次见面却是在今年,当时她是苏南根据地派到上海调查小组的成员,没想到会在接头中碰到失联数年的丈夫,可惜当日见面时候人员众多,她有万般的话语却不能说、也不能相认。 好在当晚她获得了批准,和丈夫又匆匆见了一面。 原以为短时间内是无法和丈夫再见面了,没想到前不久组织上成立了一个专门对接上海的小组,有首长亲自点她的名让她出任负责人——和钱重文首长见面后她才知道,原来首长是知道她和庵衍的关系,特意点了她的将。 这一次她奉命来上海,首长特意告诉她可以放心和岑庵衍相处一宿。 看着丈夫满心欢喜的铺着床,柴莹幸福的笑了起来,刚要起身说我来吧,外面却传来了敲门声。 柴莹马上会意的去书房回避,心里忍不住暗暗后悔,首长同意是首长同意,我怎么就忘了组织原则呢! 见轻声妻子躲进了书房,岑庵衍刻意将铺好的床又弄乱以后才走向门口,问了声谁呀以后,门外传来了一个“妖娆”的声音: “死鬼,是我呀!” 这一刻,老岑的头皮要炸了! 他知道是张安平,可…… 可…… 门外,听觉敏锐的张安平自然听到了屋内有两个人,他本不想进去,但偏偏对门的日本人这时候回来了,在对方“银笑”中风情万种的张安平只好敲门。 门开。 看着老岑那张略黑的脸,张安平使了个眼色后甩着手帕扭着屁股,跨步走入了屋内,岑庵衍关门时候看到了对门的日本人正朝他荡笑,便回以男人都懂的笑后才关上了门。 关门,老岑的脸黑的像煤炭了。 可偏偏确定书房有人的张安平只得继续演戏: “死鬼,想死我了——” 此刻的岑庵衍想扑上去咬死张安平,而书房内的柴莹,神色也凝重起来。 张安平听到了书房内的咬牙声,再看看被岑庵衍刻意弄乱的床,马上意识到了书房里是谁了。 难怪老岑的脸黑的像煤炭。 岑庵衍此刻做出决定:“你先坐——”随后走向书房,开门后坦然对妻子道: “我还有事,你先走吧。” 他不可能让妻子知晓张安平的身份。 好在张安平是女装,二人碰面也没事。 只不过他大概是这辈子都不好在妻子面前洗清了。 柴莹望着丈夫。 丈夫的脸上全是平静,看不出一丝的波澜,她意识到了丈夫的身份,迅速将心里纷乱的情绪平复,微微一笑后她便起身,恍若平常的离开。 见到柴莹从书房内出来,张安平想了想还是起身,用女声道:“是嫂子吧?” 柴莹扫了“妖媚”的张安平一眼,又望了岑庵衍一眼,她没有从丈夫脸上看到暗示,便没有吭气,自顾自的往门口走。 张安平继续用女声道:“老岑,嫂子是苏南联络小组的负责人吧?柴莹同志,根据地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安平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宜被柴莹所知,但又不想柴莹误会,思来想去决定“见一见”柴莹,以喀秋莎的身份。 柴莹呆住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妖媚的贱货”会是自己同志! 听她的口吻,她好像知道的还不少? 柴莹望向老岑。 老岑皱眉,张安平不应该和苏南的联络组产生交集的! 张安平笑了笑,女装的他这么一笑,居然有种妖艳的感觉,他换了中语调,虽然还是女声,但听起来便很庄重,不像刚才那般的妖艳: “我是‘喀秋莎’,老岑的上级,柴莹同志,能说说苏南根据地遇到的问题吗?” 老岑见张安平以代号自称,再加上他是女装状态,便给柴莹点点头,表示你可以说。 柴莹这才松了口气,但态度不由拘束起来,她拘谨的说道: “首长,前段时间根据地这边收到了上海s委的通知,要我们注意防疫、严查根据地内的病患情况,前几天我们收到吴县游击队的汇报,说有两个村子出现了大规模的高烧情况,根据地派出了大夫过去查看,确认是伤寒。” “经过调查确认,源头是村里的水井,是有人故意在水井里投放了大量伤寒病菌。” 随着柴莹的讲述,张安平的神色不由严肃起来。 柴莹则小心的瞥了眼张安平,看到对方妖艳的脸上挂满了严肃后,不由有种直面钱首长的错觉。 张安平此刻没心思注意柴莹。 伤寒是由伤寒杆菌引起的,在后世因为抗生素的缘故,我国上万病例中不一定有一例死亡病例,但在这个时期,通过接触传染扩散的伤寒,致死率相当高! 而【通过接触传染】这六个字,基本可以判定这是这是瘟疫的一种。 而有人故意在水里投放了大量的伤寒病菌,这意味着什么太明显了! 吴县距离上海不足百公里,距离南京则有近两百公里——南京有专门搞细菌战的荣字1644部队,但若是隐秘的进行残酷的细菌投放作战,跨两百公里的话明显太远了。 那就是说,要么苏州、要么上海,一定有一个隶属1644细菌部队的分支机构,再考虑到井村角荣这个“神秘”的中佐,几乎可以实锤上海有一支1644部队分支机构的事实! 张安平不由握住了拳头,在嘎嘎响之前又连忙松开,他神色凝重道: “柴莹同志,这个消息很重要——根据地那边的盘尼西林够不够?” 柴莹摇头:“大夫说可能不够,我这次来上海,就是希望老岑多支援一些。” “我会安排的。这两个村子一定要注意些,不要让伤寒扩散——”张安平说着说着却顿住了。 一个成语在脑海中浮现: 借力打力! “等等——”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具体是哪两个村子?” 柴莹回答:“是张渚镇的虫池村和西龙村。” “张渚?我记得张渚是吴县政府的驻地吧?” 抗战全面爆发,吴县政府在吴县沦落后接连搬迁,今年年初搬到了张渚镇。 “嗯。”柴莹确认后又是叹息。 张安平明白过来,流亡政府性质的吴县政府,根本没心思处理这事! 其实就是不是流亡性质的吴县县政府,他们也不会重视这种事。 张安平无意识的用手指敲动起了桌子,岑庵衍见状赶紧示意妻子退后,别打扰到张安平的思考。 此时张安平正在想借力打力的事。 若是在此时将日本人细菌部队的事曝光出来呢? 此时的国际局势是德国闪击波兰,英法对德国宣而不战,坐视波兰被吞并,按照历史来说,过几天苏军就该捅波兰一刀和德军瓜分波兰。 而在诺门罕跪了的日本人虽然和德国结盟,但这时候并没有对英法宣战,此时也不会得罪大发战争财的美国人——若是这时候曝光日本人有细菌部队专门研究细菌,且威胁到上海呢? 还没有撤离暴露外强中干的列强,这时候为了上海的利益,会干涉日军的细菌部队吗? 不好说,但如果酝酿足够的舆论,用舆论攻势让列强意识到日军肆无忌惮的搞细菌部队,会严重影响到上海呢? 这种情况下,列强因舆论的缘故,绝对会给日本人施压! 自己无法制止731部队在东北的暴行,但若是操作得当,应该能借列强之手给日本人施压,令日本人放弃在华中、华北、华南的细菌研究——哪怕是只放弃两年不到的时间,也是极好的! 不过若是要达成这个目标,得好好操作才成。 酝酿足够舆论的同时,还得将足够的证据摆出来——必须要将1644部队上海支部内的景象曝光,让列强感觉一旦外泄整个上海就会沦为死域,这样才能引得列强干涉。 (历史上列强就没管过天杀的日本鬼子在中国境内搞细菌战的事!)(本章完) 第88章:有人愿做蝉 张安平心里有了计较后才从思考状态中退出,看到柴莹和岑庵衍正枯坐对面后,下意识的看了眼手腕上的女式手表。 11:43。 张安平不由尴尬的笑了笑,自己这一番思考,费了不少时间哈。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张安平起身:“嫂子,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柴莹却道:“首长,时间太晚了,您一个人出去不安全,要不您今晚在这对付一下吧。” 柴莹对张安平的身份极度的好奇,但出于党员的操守她并没有探究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挽留。 现在的上海可不是后世,这么晚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出去是真的不安全。 “那老岑就得抱怨我了——嘻嘻,开个玩笑,有同志接应我的。” 张安平扭动着屁股走到门口,通过猫眼扫了一眼外面后从轻声开门,跨出门的时候想给老岑抛个媚眼“黑一黑”老岑,但想了想还是没这么做,老岑的原则性太强了,绝对不会解释自己的身份,这要是惹得人家两口子闹矛盾,自己就百死莫赎了。 随着张安平离开,柴莹感慨道:“这位首长看着年纪轻轻,刚才坐那里思考的时候……” 老岑打断妻子的话:“莹莹,这件事忘掉!” 柴莹虽然知道丈夫说的对,但莫名的生出了一股子酸味。 虽然她百分百相信丈夫的党性,相信刚才那位首长,但酸味就是忍不住。 再看看丈夫郑重的样子,这位经历丰富、被战士们戏称为钢铁一般的女子,忍不住钻到丈夫的怀里,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上。 老岑:我…… …… 张安平找老岑,自然是有其他事的,但因为柴莹的原故,他便没有说。 从老岑家里离开后,张安平便回到了直属组,开始准备接下来的“大戏”。 声东击西、攻其必救是他最惯用的招式,所以他需要一个日本人必须要保护的“要害”来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 “用什么好呢?” 张安平发愁中…… 但没想到次日的时候,这个“要害”就被送来了: 汪某人要在9月28日至30日召开所谓的“六全大会”。 简单的说下这件事。 六月份的时候,汪某人跑去了日本——这一目的是争取自己的地位,毕竟此时在华北有个伪临时政府,而在南京还有个伪维新政府,他现在叛国了,便希望日本人将两个伪政府合并。 但在日本的收获并不大,平沼内阁不想如汪某人所愿合并华北的伪临时政府和南京的伪维新政府。 回国后的汪某人又在北平和南京两头跑,期望说服两方支持自己,但效果寥寥。 这其实可以想象到——不管是华北的伪临时政府还是南京的伪维新政府,抱着日本人的大腿靠出卖祖宗获取了权力,谁愿意合并后做小? 自六月底一直跑到八月底,无法达成目的的汪某人后悔的想撞墙,一改之前的要求,开始图谋一小块地盘做“山大王”。 不成想偏偏苏德在八月下旬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再加上日本人在诺门罕跪了,种种因素下日本的平沼内阁就这么倒台了,由陆军大将阿部信行出任首相。 此人上任后支持取消临时、维新两个傀儡政府,支持汪某人建立傀儡的国民政府。 这个消息让汪某人大喜过望,遂决意在九月28日召开六全大会。 …… 接到这个情报后,张安平大喜过望,还真的是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不过汪某人对上海的军统似乎也心有忌惮,要开的这个“六全大会”,其场地特意定在了极司菲尔路76号——很明显,这是为了预防军统捣乱所为。 但这也证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不管是日本人还是76号,其主要精力都会围绕在所谓的“六全大会”来展开。 难得的机会! 张安平做出了取舍,决意以【破坏六全大会】为名调兵遣将,实则借机完成自己的战略目标,将荣字1644部队借机打探清楚,在所谓的六全大会期间,将这件事展露在世界面前。 他也犹豫过,设想过放弃后者而专攻前者,破坏六全大会乃至将参会的汉奸一网打尽。 但权衡利弊后,他选择了放弃——日本人、76号都不是傻子,且无论上海站有多少人手,上海本质是日本人的主场,以【破坏六全大会】为核心目标的情况下,日本人只要守好76号,再多的花样也是徒劳。 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既然确定了目标,张安平便开始了计划的第一阶段: 舆论造势。 他首先得让上海的外国人先恐惧细菌战这个名字。 而最能引发欧洲人发自内心恐惧的莫过于鼠疫(黑死病)。 所以,张安平打算通过租界内的报纸,先营造一些“恐怖”的氛围,比方说某地爆发鼠疫、某地又有多少人感染了鼠疫——当地图上代表着鼠疫的黄色不断向上海逼近后,上海的欧洲人,一定会想起被支配了三个世纪的恐惧。 做出了计划后,整个上海站,就按照张安平的意志运转了起来。 …… 上海租界内的舆论开始提到黑死病的时候,松室良孝并没有在意到这个舆情,因为看到这个新闻后,他的第一反应是: 这是多摩部队(荣字1644部队)的杰作。 他自然不会在意。 更何况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十天后召开的六全大会,一定会成为军统的目标,这一次,他要借这张网重创上海军统。 “影佐君,这是几次失败的作战谋划——”松室良孝将一堆档案放到了桌上,一份份的交给了影佐祯昭,并道: “这是藤田芳政用假钞工厂设计谋划抵抗分子的档案; 这是藤田芳政以同盟会元老黄剑侠为饵意欲钓抵抗分子上钩的档案; 这是…… 这是…… 这是……” 接过了档案的影佐祯昭神色越来越阴沉,每一份失败的档案,都是无数帝国军人殒命的集合,更是帝国被抵抗分子一次次抽脸的纪录。 “这一堆,是我履任以来,历次布局失败的档案——” 松室良孝将另一堆档案推到了影佐面前,随后自嘲道: “若不是我参与了策反汪某人并取得了成功,估计也没机会将这些失败的案例交给影佐君。” 影佐祯昭的目光从这一堆耻辱上收回,轻声道: “松室君,你想说什么?” 松室良孝再一次说起了之前的论调:“上海的抵抗分子,必须要肃清,否则你我都是在炸药堆上起舞!” 这句话,他前段时间就告诉过影佐,影佐当时也认同了松室良孝的话,所以才有了反谍组的出炉。 影佐听到重弹的旧调,便目不转睛的盯着松室良孝。 “汪某人要在十日后召开六全大会,以上海军统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影佐闻言直接表态:“我愿意配合松室君。” 岂料松室良孝却断然拒绝:“不!” 影佐错愕的看着松室良孝。 “影佐君,这一次我想赌上军人的一切!”松室良孝大义凛然的说道: “我将带着松室机关,去按照正常的思路去做——我想我会输的干干净净。” 影佐更迷茫了,他感觉松室良孝在梦呓似的——这话他听得懂,但不太明白。 什么叫按照正常的思路去做、会输的干干净净? 松室良孝解释起来说:“影佐君,当你看完这些档案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是死掉的张世豪也好,还是之前的徐百川,亦或者是现在的张晓,他们,对上我们总有一种来自智商的碾压。” “无论怎么算计,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到头来,终究会中了他们的算计!” “这一次,我愿携松室机关以身入局!” 松室良孝真诚的看着影佐:“我希望由影佐君,来做这个猎人!无论我输的多么的凄惨,无论敌人会取得什么样的胜利,我希望最后的猎人是影佐君!” 影佐懂了松室良孝的意思。 他看着松室良孝,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当当的真诚。 土肥圆老师误会了他吗? 影佐升起一个疑问,随即将其压下,郑重的道: “定不负松室长官所托!” 松室良孝弯腰:“拜托了!”(本章完) 第89章:坑一坑自己人 张安平以“俯视”的视角观察着上海的情况。 预热的舆论发出以后,日本人那边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倒是76号开始了大规模的抓捕抵抗份子活动,其用意很明显,就是为接下来的“六全大会”做安保准备。 张安平见状便开启了第二轮的舆论造势。 这一次,他引导租界的舆论,开始对“鼠疫”进行了科普,目的很明确,就是彻底唤醒欧洲人骨子里对“黑死病”的恐惧。 与此同时,张安平将一份命令发到了各个情报组,要求各情报组严查有关汪某人伪“六全大会”的所有情报。 对于自家区座这样的命令,各情报组倒是不感意外——汪某人跳的这么欢,以自家区座做事的风格,又怎么可能任由他这么蹦跶? 各情报组负责人均无任何意见,因为他们习惯了他们的区座算无遗策,习惯了他们的区座战无不胜。 但明楼不然。 他虽然卸下了特工总部副主任(76号)的职务,但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衔并没有卸掉。 相反,他这个副主任还控制着特工总部的财权,这一次76号这次申请了大笔资金用于六全大会的安保工作,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针对六全大会,极有可能得不偿失。 所以在得知上海站这段时间会投入大量精力布局后,他便急匆匆的找到了张安平。 “我不建议针对六全大会进行大规模的袭击。”在和张安平见面后,明楼直接道出自己的观点: “这一次76号极其重视,为此还特意和青帮方面携手,日本人那边的动静我不太清楚,但仅伪军、76号和青帮三方,能为安保提供不下三千人手。” “贸然动手,我担心得不偿失。” 张安平听完后问:“青帮又掺和进来了?” 青帮是一个广义性质的称呼,上海的帮会势力的统称,其中有人对日寇无比的仇视,江浙行动委员会成立后的别动队中,就有不少青帮成员。 上海沦陷,日本人在上海作威作福,不少青帮儿郎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更多的青帮成员却对此无感,甚至还乐意抱上日本人的大腿。 但张安平多次对青帮汉奸进行了定点清除,就连领头的张啸林都被清除了,再加上清洗了一帮跳的最欢的帮会汉奸,所以青帮在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比较的老实,基本不会名目张大的跟日本人勾结。 当然,暗地里和日本人眉来眼去、通风报信的依然不少。 张安平原以为被打压过的青帮,接下来不会掺和汪某人组建伪政府的事,没想到他猜错了! 明楼苦笑道:“汪某人丢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大饵。” 他解释: “汪某人以六全大会代表、六届委员会的委员为饵,让不少青帮之人动心了。” 帮会成员,说到底身份就是匪,六全大会代表、六届委员会委员的名头,对这些人的诱惑力当真不小! 张安平摇头叹息,这人的欲望啊,真的是…… 他顿了顿,好奇询问: “你混了个什么身份?” 明楼道:“周佛亥承诺我说这次会后,会给我一个委员的身份,另外,新政府成立以后,可以推荐我到财政司任副司长。” “对了,周佛亥很看重特务委员会的力量,丁默邨也获得了委员的身份,76号里的不少人都获得了代表的身份,我听周佛亥的意思是这次的六全大会,会议地点要么在新亚饭店,要么在76号。” 听到连76号的不少特务都混到了代表的身份,张安平不禁笑道:“我要是‘活着’,这也得给我一个‘委员’的身份?” 按照规矩,委员的身份是在六全大会召开后选举产生——不过这也就是理论而已。 对这个身份张安平自然是看不上的,但他知道不管是代表身份还是委员身份,对诸多的汉奸是极富吸引力的。 笑过之后,他嘀咕道:“得给汪某人上点眼药了,要是关键时候他连代表的人数都凑不够,那就搞笑了。” 明楼忍不住敲了敲桌子: “我反对你这么做!” 他沉声道:“因为汪某人丢出的大饵,这一次76号这边非常的重视,昨天便向我申请了一笔经费,用于接下来的安保工作,这笔经费即便只有一半落实,发动的人手也不小,再加上日军的配合,想在六全大会搞事情,稍有不慎会出事。” 特务这个行当,对普通人来说仿佛掌握着生杀予夺的大权,但在权力者眼中就是不入流。 特务对上权力者,也不会有面对普通人时候的肆无忌惮——这也是汪系能轻易做到叛国、至今还有人从重庆跑出来投奔汪系的缘故。 丁默邨能在六全大会中占据一个委员的名额,意味着在即将成立的伪政府中,他的身份将水涨船高,这种情况下,他为六全大会安保有拼命能想象到。 这也是明楼反应的原因。 张安平见明楼这般激烈的反对,便笑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会对六全大会动手?” 明楼无语的看着张安平,这还需要问吗? 你张安平从日本人占领上海起,日本人有大行动,你可以勉强忍一忍,但只要汉奸们躁动,你哪次让他们安稳过? 从大道政府成立的当日到现在,快两年时间里,你有让汉奸们平平安安的进行过一次高调的“集会”吗? 张安平看懂了明楼的意思,失笑道:“是啊,都这么肯定我会大动干戈,估计就连汪某人他们也都心有余悸,我猜他们最后会将地方选在76号以确保狗屁的六全大会顺利召开。” 明楼牙疼,听张安平的口吻,这是非要动手了? “你真有信心?” 听到问话,张安平忍不住合计起来: 如果六全大会真的在76号召开,那……还真的有可能将这帮汉奸一网打尽! 他不由寻思: 【从淞沪支队调兵过来,在这段时间陆陆续续进入特高课下面的地道中,六全大会当日爆破而出,从特高课杀奔76号,再加上76号内部的钉子策应,成功率高的吓人!】 【不对,因为我有过用掷弹筒和迫击炮袭击的先例,76号极有可能在六全大会开始的三天前对周围三公里内进行摸排,安全起见,必须提前五天将人安排进地道。】 【地道内的容纳有上限,顶多三百人,还至少要为这三百人准备最少六天到七天的水和食物,且一旦出击,这条监控特高课的线算是废了。】 【这三百人骤然出现定能吓日本人一跳,夺取先机,但人数是劣势,哪怕是有策应,必须要在第一时间杀进76号,即便这样,也会在接下来遭遇团团围困,这些人十死无生!】 【可即便如此,也未必能在打入76号的第一时间控制、击杀参会汉奸,顶多有四成把握……】 张安平越算越觉得这样不划算,若是有至少七成把握,他愿意以三百忠贞之士赌一把,可最高的胜算也不会超过四成,甚至可能因为日军派兵过来而低至一成不到,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拿四五百的代价去赌。 整个布局不可能只有这一面,其他方面还要做各种策应,去年吃过七七起义、八一三起义血亏的日本人,已经堵上了城内撤离的节点,想像过去那样起义后从上海撤离,难上加难! 明楼最开始是笃定张安平要对六全大会动手的,但见此时张安平陷入了深思,他反而不确定了,直到张安平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他试探地问: “你是不是就没想过破坏六全大会?” 张安平耸肩:“我又不傻。” 明楼抓狂,合着半天我白费口水了? 特喜欢“调戏”明楼的张安平看明楼神色不太好,赶忙说:“给你一个任务。” “说。”明楼的回答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我记得你手下有几个日本人派过来的间谍吧?你暗地里查李维恭!” 明楼一愣,刚刚的生气都给忘了:“你不是接纳他了吗?” 李维恭叛变之初,明楼便想干掉他——李维恭不认识他,但认识明诚! 明诚是关王庙培训班的第一届学生,而李维恭可是关王庙的创始人之一,尽管明诚和关王庙时期略有不同,但绝对躲不过李维恭的眼睛! 明诚的身份实锤,他明楼能躲掉? 但张安平叫停了他的行动,他便猜到李维恭没有彻底的叛变,否则日本人绝对会知道【张晓】到底是谁。 张安平此时反问:“你觉得我会信任一个人将手下轻易卖掉的人吗?我会留着他当炸弹吗?” 明楼恍然,也对。 他也明白了张安平一定是另有算计,估计是那李维恭给他“刷信任度”,便答应下来。 …… 这头让明楼暗查李维恭,那头张安平便秘密潜入李维恭家里,告诉他: “维恭老哥,明楼正在查你——你过几天就去找日本人打小报告,将明楼调查你的事情通给松室良孝!” 尽管张安平没有告诉他明楼的真实身份,但看到明诚是明楼的副官以后,李维恭便猜到了明楼的身份,听张安平这么一说,便意识到张安平这是要让两人做【死对头】。 “好。安平老弟,我正打算找你呢——周佛亥让我联系了一些人,这些人将会以代表的身份出席接下来的六全大会。”李维恭奉上了自己的情报。 “都是些什么人?” “上海、江苏的部分党务委员。” 淞沪沦陷后,很多在国民党中有职务的人没有离开故土。 这其中有部分人不愿意为日本人效力,但也有人乐意迎合新的主子,李维恭提到的就是后者,而这些人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五全大会的代表——由他们参与进来,给人的感觉是能彰显六全大会的合法性。 这样人在上海不少,很多都在暗中跟日本人眉来眼去,可偏偏他们的代表身份、党部各级委员的身份让张安平投鼠忌器,没有上面的命令或者没有切实的证据,不敢对他们下杀手。 听到李维恭的提供的情报后,张安平突然生出计策: “维恭老哥,这帮人既然要出席六全大会,那……那他们是不是得拿出诚意来?” 张安平的话让李维恭心生古怪,但随即就明白过来: “让他们在报上联名发表拥汪反蒋性质的宣言?” 张安平点头。 李维恭明白了张安平想做什么,立马保证道:“这个不难。” “维恭老哥,这事你不能亲自出马。” “我懂,我懂!”李维恭点头,心道张安平在这方面倒是谨慎。 张安平见状问起了最关心的事:“井村角荣那边如何了?” 张安平的计划中,井村角荣是个关键,因为需要通过井村角荣来获取荣字1644部队在上海的机构位置。 “此人不好打交道,我刻意巴结,但此人对我挺疏远的。” 张安平掏出了三根金条: “维恭老哥,接下来我会让人给他的家属做局,到时候此人会需要钱,这是一个机会。” “我明白了。” …… 李维恭攻略井村角荣的进度比张安平想象的还要慢,而对张安平来说,时间又是极宝贵的——他必须在六全大会闭幕之前完成取证的工作,可目前连位置都没有获取。 意识到这样不行的张安平,决定更换一个方式。 思索了许久后,张安平有了眉目。 按照日本人做事的风格,1644部队的上海机构,不可能是单纯的研究病毒细菌,必然会进行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以中国人为活体的实验! 他们不大可能在大街上抓人,且因为是秘密实验,必然要保证不会因为活体而出疏漏。 【监狱!】 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在监狱方面秘密“调”人,且对象会是一些被枪决的对象。 只有这样,才能不出疏漏。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马上进行了安排——他派出了多个小组监视几座监狱,一旦发现有封闭的汽车,立马跟踪过去,由此来圈定对方的位置。 同时也派人跟监狱中的狱卒秘密接触,这些事必然瞒不过狱卒,只要操作得当,必然能获取有关的情报。 安排好这些以后,张安平便去找他的两个股东、代理人了。 这一次过去,约克和比安奇难得的都在,见到张安平,约克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亲爱的张,中国有句古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你一定有事!” 比安奇则道:“约克,请你不要卖弄你蹩脚的中文,张,我觉得我说的比他好。” “你们说的都不错——好了,说正事,我确实有正事找你们,”张安平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到了经常出差的比安奇身上: “比安奇,我有一个伟大的任务交给你,它关系着几万人、几十万人甚至几百万人的生命安全,你愿意接受它吗?” “张,你太偏心了!”约克不满道:“为什么偏偏是比安奇?我也可以!” 比安奇“嚣张”道:“不,你太胖了。” 张安平忍住笑。 认识他们的时候,俩人都像麻杆似的; 来上海的时候,这两家伙精瘦精瘦的——大概是在超市忙碌不停的缘故。 而现在,经常奔波的比安奇显老显瘦,而约克嘛,已经发福了至少四十斤了。 约克嘟囔:“这可是我用至少三万美元养出来的!” “说正事——我需要你去苏州出一趟差。” 比安奇做聆听状——他和约克都不是曾经落魄的少年了,但神奇的张在他们的眼中却依然那么神奇。 不止是因为张安平将他们带出了泥潭,而且在这些年中,张给了他们太多太多的惊喜了,他们现在是羽翼已丰,但越是如此,他们对神奇的张越感到惊奇和崇拜。 上海真正的地下皇帝! 这是两人对张安平共同的认知,而在三年多前,他们三人是一起来到上海的。 张安平肃然道:“去了苏州以后,你去城外找个地方随便待一天,回到苏州以后你就要发烧。” 比安奇一脸不解:“发骚?” “是发烧——伤寒你知道吧?你要扮演出染了伤寒的症状,这件事一定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但一定确保不会泄露出去,明白吗?” 比安奇并不清楚伤寒是什么病,便道:“扮演一个发烧的病人对吧?” “对——这样吧,我给你安排几个人,陪你演完这出戏,明早你带人离开上海,注意,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ok!”(本章完) 第90章:打草惊蛇的两种猜想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9天。 直属组据点,从特高课中被安排进76号的徐天,带来了一份情报: “明天开始,76号将会对76号周围三公里内的建筑进行排查,重点排查可以适合做迫击炮阵地建筑。” 把玩着钢笔的张安平突然停顿: “就是说汪某人选定在76号开所谓的六全大会了?” 徐天不语。 张安平也不在意,反而将一份名单交给了徐天,说: “今天【中华日报】上刊登的三十六代表反蒋宣言看见了吧?” 徐天扫了眼名单: “没有疏漏。” 两人的问答有种驴唇不对马嘴的赶脚,但实则是徐天表示名单上的人正是联名的三十六人。 一份厚厚的档案被张安平推到徐天面前。 “牵头搞个联合行动组,两天内解决掉他们!” 徐天翻阅档案,确定这些档案便是联名的三十六人的详细信息,住址、家庭信息、背景等等一个不漏的都登记在其中。 “嗯。” 他答应了下来。 徐天走后,张安平再一次把玩起了桌上的钢笔。 自己已经落子了,不知道对手会怎么应对。 …… 之前就说过,有些私通日本人的汉奸,因为其身负特殊,在没有跳出来之前,张安平谨守红线,并没有将他们作为制裁的对象。 可不制裁并不意味着会放过他们,相反,张安平早早的就做好了信息的搜集工作,只待水到渠成以后就用出雷霆的手段。 果然,当他们为了在即将成立的伪政府中“出人头地”,在被“有心人”刻意忽悠了几句后,他们就跳出来在报纸上联名反蒋,以此作为入伙的投名状。 交了投名状,这帮人便兴冲冲的等待着六全大会的召开,等待在成立的伪政府中攫取权力。 他们自认为自己很低调,并不认为在联名的反蒋宣言刊登后就会被杀人如麻的军统给盯上——而一旦攫取到权力,他们自然有足够的办法来保证安危。 这些人的联名反蒋宣言被日本人大肆宣传后,军统局本部还没有向京沪区下令呢,中统那边就忍不住了!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有个国民党党员的身份,国民党党员当然要接受“党部”的管理。 此时一大票国民党党员跳出来反蒋,在国民党有极大话语权系坐不住了,立刻让中统负责清理门户。 中统局本部的要求就三个: 快!要快!越快越好! 中统上海室收到命令后,顿时犯愁起来。 上海室几经覆灭,他们这一帮人算是军统给带出来的,军统有没有像猫教老虎似的留一手他们不清楚,但在上海这块地方上,他们的存在感低的可怜这是不争的事实。 以他们的力量,想要对足足三十六人彻底的调查,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面对本部“快、要快、越快越好”的要求,上海室副主任祁庆保思来想去,决意先揪出几个宰掉,以此展(ying)示(fu)对本部命令的执行力。 有了指导方针后,祁庆保便发动上海室,大范围寻找三十六名罕见的信息。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8天。 经过一天的努力,上海室查到了几个汉奸的信息,祁庆保经过考虑后,选择了一个叫奚则文的汉奸作为刺杀的开门红——他打算今晚将掌握的四个汉奸全都送走。 上海室其实有足够的人手同时进行四场刺杀,但祁庆保不放心,决意自己带队,挨个“点名”,免得出了疏漏。 毕竟,上海室一直在军统的羽翼下“混日子”,这种经验偏少。 当晚,祁庆保便带着一个行动小组四名好手摸到了法租界奚则文的家门口。 “翻墙进去,你们两个负责确认目标后击杀,你们俩控制他的妻儿和仆人!不要搜刮财务!确认目标死亡后拍照立刻撤离,再说一遍,不要搜刮财务!” 祁庆保最行动前的最后交待,行动组的四人点头后,两人亮出了匕首、两人掏出了【撸子】,就等祁庆保下令。 再次严厉的扫了四人一眼后,祁庆保正欲下令,却看到有两个人影从不远处走来,他立刻躲进了黑暗中,打算等人影走过后继续行动。 可从远处过来的两道人影却走到了目标奚则文家附近,一声虫鸣后黑暗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三道人影汇合经过短暂的交流后,留下一人接应,剩下的两人则从两边翻墙潜入了奚则文家。 一名中统的杀手皱眉道:“主任,好像是隔壁的?” 隔壁指的自然是军统的京沪区。 祁庆保微微点头,上海室是军统带出来的,他们自然熟悉军统做事的风格。 这三人一人早早的在暗中监控,为负责行动的成员提供保障,绝对是军统的套路! “主任,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祁庆保没好气的道:“就当给他们做策应了。” 两分钟后,奚家的大门被打开,两名负责行动的军统成员大摇大摆从门内走出来,汇合了外面的暗哨后,三人在眨眼间便没了踪迹。 中统的杀手忍不住道: “真快啊!” 祁庆保给他们预设的是三分钟的时间,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们进行了几次模拟,可以说时间卡的非常的紧。 可“隔壁”的同行呢? 两分钟! 祁庆保扫了眼大门洞开的奚家,无奈的下令:“撤吧!” 这一次撞车不说,还被军统登先了,他虽然憋屈,但并没有气馁,他好歹被军统的人带着做了不少事,知道“狡兔三窟”、“留一手”的重要性。 奚则文被军统给制裁了,下一个目标总不至于吧? “去杀张克昌!” 五个人的行动组吭哧吭哧的撤到一公里外的停车点,驱车前往备用刺杀目标的住址。 抵达后五人侦察一圈,没有发现问题后,祁庆保打算交代一番,但话到嘴边想起了之前被“隔壁”捷足先登的事,遂道: “还是三分钟!立刻行动!” 四名行动队员领命,以翻墙的方式潜入了张家。 祁庆保在外警戒,等待手下的行动,结果不到一分钟,张家的门就被推开了,四个手下的纷纷出来。 “这就解决了?”祁庆保大感意外,上海室这是……毕业了? 一名手下道: “张克昌死翘翘了,家属则全被迷晕了。” 啊? 祁庆保这才注意到四个手下全都一脸的晦气。 想想也是,酝酿了这么久的杀气,嵌入进去杀人,结果……人早就被杀了! 祁庆保郁闷,这是又晚了! 他示意四人先跟自己撤离,回到停车点上车后,一名手下忍不住道: “捆缚后割喉,捆缚手法和下刀的手法,是军统风格。” 其实不用说祁庆保也知道是军统干的,因为一般的毛贼根本搞不到高效迷药。 见主任黑着脸,等待命令的兼职司机小声问:“主任,咱们接下来去哪?” 他们今晚准备料理四个汉奸的。 祁庆保问道:“你们有没有看死了多久?” “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吧,尸体还有些热乎。” 不到二十分钟? 那差不多就是在奚则文那里的时候,“隔壁”就动手了。 【军统不会是一网打尽吧?】 这个念头浮现后,祁庆保本能认为不可能——上海室一天多的时间才查到了四个,隔壁再怎么牛,绝对不可能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查到三十六人的所有情报。 祁庆保咬牙道:“去陈次溥那边!” 这是他刺杀名单上的最后一人——之所以能获取到此人的情报,侥幸的因素很大,祁庆保不相信隔壁也能有自己这样的运气! 但在半个小时后,祁庆保懵逼了。 因为公共租界的巡捕已经将陈次溥家围的水泄不通了。 一打听才知道,陈次溥被杀了。 而手段嘛,自然是捆缚后割喉、家人全都被迷晕。 祁庆保有种吐血的冲动,不带这么欺负人啊! 一名手下见领导面色不好,小心询问:“掌柜的,咋办?” 祁庆保气道:“咋办?凉拌!回家!睡觉!” 这觉,祁庆保自然是睡不成的,他一直关注着动静,想知道隔壁到底有没有一网打尽——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情感却告诉他,未必没可能。 事实上他的情感赢了。 第二天,消息就流传了起来: 军统一夜之间制裁36名汉奸! 其中有三十一人是在家里被刺杀的,另有五人是在一家饭店内被刺杀的,而死亡时间,全都是在晚上11点10分到20分左右。 祁庆保听到消息后,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凳子上,许久没有出声。 作为一个情报特工,他太明白这种执行力、行动力意味着什么了。 这意味着在这个时间段,军统出动了至少32个行动组对这些汉奸进行了刺杀; 这意味着在短短一天多的时间里,军统就完成了对36名汉奸的情报搜集、跟踪、监控! 按照昨晚所见的一个组三人计算,32个行动组至少150人往上——动用这么多人,这背后动用的人手更多。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高超的执行效率和协作能力。 祁庆保经过对上海室的整肃、猥琐发展,他认为上海室现在应该具备上海区三成的能力了,但这一次他清晰的认知到二者之间,隔了一个太平洋! “不比了,不比了,没法对比啊……” 祁庆保无力的叹息。 …… 相比于祁庆保的无力,汪系这边就只能用绝望来形容了。 辛辛苦苦联系到的代表,就因为联名发布了一个反蒋宣言,一夜之间,三十六人无疑网漏,做到了不同生却同死。 这对这帮汉奸的打击太重了。 重到不少汉奸在得知消息的当日就“失踪”了——你们玩去吧,这狗屁的伪政府的官位,不要了! 但更多的汉奸却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聚在一起向汪某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援。 他们当汉奸,是为了骑在老百姓的头上作威作福,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是为了高人一等,可不是为了送人头。 面对这种情况,汪某人这边也惊疑不定。 眼看着【六全大会】要开始了,到现在为止就找了两百个代表,一眨眼死了三十六个,跑了十几个,照这样下去,六全大会时候就剩两三条代表了,还怎么开会? 他不得不向日本人求援。 …… 汪某人这边正在向上海警备司令部求援,那边的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就紧急的聚到了一起。 这一次是影佐祯昭主动急匆匆找松室良孝的。 嗯,毕竟他还没见过这般的大动作呢,而松室良孝,则是久经上海区考验的老特工嘛! 影佐祯昭见面就说:“松室君,必须要将六全大会的参与者全都聚到一起保护起来,否则这样下去,六全大会召开的时候,会闹成一场笑话!” 老实说,影佐是被吓到了。 一夜之间,三十六人被杀,这背后表现出的东西让老特工的他倍感震惊。 尽管他看过无数的卷宗,可亲历以后,还是感到了窒息。 太可怕了! 松室良孝沉声道: “影佐君,你认为军统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行动?” 着急? 影佐祯昭懵逼的看着松室良孝,你从哪品出了着急这两个字? 见没有回答,松室良孝沉吟一番后道: “我们的对手喜欢搞大动作,这一次的动作影佐君你认为大不大?” “大!” 面对这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松室良孝却摇摇头: “不,不大!” “影佐君,如果这是一盘象棋,我一上来就一口一个的吃掉了你的卒子,你觉得我的行动大吗?” 影佐祯昭想了想,诚恳道:“请机关长赐教!” “影佐君,若你是我们的对手,你拥有一口气吃掉三十六个小棋子的能力,但你最终的目标是六全大会,你怎么做?这三十六个小棋子,你吃还是不吃?” 影佐祯昭思索起来。 许久后,他给出了一个答案: “我不吃!” 听到影佐的回答,松室良孝道: “在中国有个成语叫打草惊蛇。而布局做一件事的时候,通常会用到这个它,比方说刻意的打草惊蛇或者避免打草惊蛇。” “我们的对手,他吃了这些小棋子。” 影佐眼前一亮:“是故意的打草惊蛇?!” “我觉得是。”松室良孝道:“那目的呢?” 目的? 影佐陷入了思考,松室良孝也在思考。 他其实有答案了,但答案太疯狂,疯狂到他不敢去相信。 许久后,影佐道: “松室君,我有个猜想,可我觉得太疯狂了。” “是啊,太疯狂了!”松室良孝和影佐打着哑谜,感慨道: “我希望是我猜错了。” 影佐意识到自己得出的答案和松室良孝一致,他不由道: “敌人哪来的勇气,认为可以在皇军的重重保卫下将六全大会的参会者一网打尽?!” 两人俱沉默。 “不对!”松室良孝突然说:“如果对手没想着一网打尽呢?” 影佐不解:“那为什么故意打草惊蛇?” “不是打草惊蛇!”松室良孝突然间兴奋起来:“这不是故意打草惊蛇,而是为了舆论!” 舆论? “影佐君,对手就是为了让我们将这些人都集中保护起来!” 影佐也明白了,他道:“如此一来,国民政府便有足够的理由去抨击六全大会非法了!” “好阴险的手段,好歹毒的招式!不能让他们如愿,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 影佐庆幸,幸好松室良孝发现了问题。 汪某人将六全大会为什么放在76号? 要知道他完全可以将其放到日军司令部之类的重兵保护区域,可为什么偏偏是76号? 因为这是六全大会,全称为: 中国国民党第六届全体代表大会! 尽管参会者中有诸多滥竽充数之辈,但名义便是如此。 这也是典型又当又立。 若是放到日本人的地盘里,那就太赤果果了。 可若是参会的代表被日本人重重保卫,这层遮羞布就等于彻底的被撕掉了。 延伸些讲,这也意味着即将成立的伪政府,就是彻头彻尾的傀儡——虽然本来就是傀儡,但有遮羞布和没遮羞布,妥妥的两回事。 “松室君,我们可以派便衣和76号的特工保护他们,切不可集中保护。” 影佐想出了办法。 识破了意图,想出办法太容易了。 可松室良孝的神色却又凝重了起来。 “松室君?” 松室良孝不确定的道:“影佐君,若是……若是这才是对方的目的呢?” 影佐祯昭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此言……何解? 松室良孝重复:“对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将这些人分散保护呢?” 影佐眼角一抽,本想反对,但脑海中浮现了松室良孝交给他的无数档案。 好像……有道理。 他想了想,觉得不是“好像”,而是太有道理了! 思索一阵后,他反问:“目的呢?做事总是要有目的的!” “对方即便是为了一石二鸟,可总有目的吧?让我们分散将这些人保护,出于什么目的?” 目的? 松室良孝眉头思索,影佐亦然——他刚才提问,不是反对,而是探讨。 他是认可松室良孝的推断。 两人突然间异口同声:“为了布局?!” 说完,两人有种英雄相惜的赶脚,不由大笑起来。 对,为了布局! 一旦真按照影佐刚才的意思去安排安保,那就意味着松室机关、影佐机关和76号人手不足! 这种情绪,对手就能从容的进行布局,在六全大会的时候,一战定乾坤! “我要上当。”松室良孝笑过之后说道:“松室机关和76号,这一次要被牵着鼻子走。” “我明白。”影佐笑道:“我的人会在暗中监控,绝对不会让对手得逞。” “不,要让对手得逞,否则……怎么可能一网打尽呢?” 影佐闻言大笑:“您说得对!”(本章完) 第91章:寻东风 假如张安平和松室良孝目前的博弈是一个兵棋游戏,那松室良孝现在做的,事就是: 看破对手的“布局”,然后做出种种应对——但这只是表象,他真正做的是假装自己中计,然后用尽一切手段让对手以为自己上当。 为了让对手以为得逞,他压上了自己手上全部的力量,让对手从各种条件中获取自己压上了全部力量的事实。 而他真正的杀手锏,是影佐机关! 一个自从组建后,就从来没有露出过獠牙的特务机关; 一个在这个棋盘上,仿佛不存在的特务机关; 一个超然于事外,只等着关键时候给与致命一击的特务机关。 那此时的张安平有注意到影佐机关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影佐祯昭最近和松室良孝的联系格外密切,这一切逃不过姜思安的眼睛,既然逃不过姜思安的眼睛,又怎么可能逃过张安平的注视? 面对76号和松室机关大肆派遣人手临时保护那些所谓“代表”的举动,张安平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聪明人总是喜欢多想。” 这是用来嘲讽松室良孝的,但何尝不是简单布局被堪破后的吐槽?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他真正在乎的还是对井村角荣的调查和监狱方向的监控。 可两边传来的消息都不怎么好。 井村角荣那边,张安平派人对其妻子进行了做局,导致井村家的现金损失惨重,李维恭借着机会和井村角荣搭上线,但言语试探中,井村角荣并没有对金钱表现出太大的渴求欲,李维恭担心太过主动引起警觉,便没有主动提出帮忙。 以至于到现在还在纠缠。 而监狱那边,至今没有人来提犯人,只能继续监控。 “或者,我该加一把火?” 所谓的加一把火,是指在上海闹出伤寒、鼠疫之类的瘟疫——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只能是伪做这类瘟疫。 日本人做贼心虚,这时候必然会封闭1644部队在沪机构,只要暗中监控,便很容易发现位置。 但此举也有其他坏处,若是被证实为伪造,必然会惊动日本人,且也会影响自己正在准备的舆论。 张安平犹豫起来,此时距离六全大会还有数日,思虑再三,他决意稍等几日,若是在距离六全大会还有两天的时候依然没有结论,便做此选择。 徐天再次来了。 这一次见到张安平,他略犹豫说道: “日本人那边的反应不对劲。” 张安平看着徐天,等待徐天接下来的话。 “松室机关和76号一道在行动,根据我的观察,松室机关是近乎全员出动的状态——这不像松室良孝的性格。” 松室良孝是个老特工,绝对可以冠以老狐狸的名头。 而老狐狸们做事的风格,绝对不是被动应战,而是处处挖坑。 但这一次松室良孝给他的感觉就是全力以赴的保障【六全大会】之召开。 在特高课呆了相当长时间的徐天,太清楚日本人的心思了——汉奸是他们的工具,不是他们的宝贝,为了工具而竭尽全力的去做安保,这不符合松室良孝的风格。 以工具为饵而布局,那才是松室良孝的习惯。 可这一次,对方偏偏没有这么做。 所以他感觉出不对——可这只是感觉,没有任何证据可言,所以他又补充: “给我几天时间,我会找出证据的。” 徐天的反应让张安平暗暗感慨: 这大概是顶级高手和一般高手的区别,整个上海站,就只有明楼和徐天两人面对自己的时候,也完全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自己深信不疑到了骨子里。 张安平道: “证据就不要找了,既然你感觉不对,那咱们就暂时偃旗息鼓。” 暂时偃旗息鼓? 徐天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吃惊。 他知道张安平对他是很信任的,否则也会一次次让自己临时执掌上海区,但就因为自己的“感觉”,他便叫停行动选择偃旗息鼓,这份信任还是让他倍觉沉重。 “不要多想了,我呢也觉得不太对,”张安平拍了拍徐天的肩膀: “干咱们这一行,直觉是很重要的。” 徐天没有吭气,沉默一阵后转身离开。 看着徐天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心里暗暗嘀咕: 老是这么坑自己人,这好吗? …… 张安平说偃旗息鼓,那整个上海站就真的偃旗息鼓了! 没有一丁点的动静。 这下轮到日本人这边坐蜡了。 军统只要有活跃度,日本人在情报市场中就会察觉到——毕竟军统也是需要通过情报市场来获取情报的,当他们沉寂以后,可以在情报市场直观的感觉到。 而军统突然的沉寂,对此时的日本人来说就仿佛是: 我衣服都脱完了,腿也岔开了,你却说这是违法的,选择扭头就走?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日本人,忍不住躁动起来,甚至有人说这是军统怕了,取消了这一次的行动。 但消息传到了松室良孝耳中,他却呵呵一笑。 军统怕了? 怎么可能! 他觉得这不是怕了,这反而说明军统是故意在沉寂,说明军统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 果然,在暗中的影佐机关的特工便发现了种种蛛丝马迹: 一些76号的特务,突然开始大手大脚起来。 经过他们的暗暗调查才发现,有好几个公司暗中跟这些76号的特务接触,以干股、保护费的名义将这些76号的特务拉入了“圈子”中。 这一看就是典型的腐蚀,其背后的目的不言而喻。 影佐压抑心中的喜悦,暗暗加强了对这些特务的监控——他怀疑抵抗分子就是想通过这种手段来达到某种目的。 …… 苏州。 比安奇额头上蒙着一条热毛巾,整个人在秋老虎的肆掠下,还被厚厚的棉被所包裹,热的比安奇各种嘟囔,一个劲的说自己后悔了,后悔死了。 一名手下这时候匆匆走进来: “日本人来了,还带着几名军医!” 带着口罩的管家立刻出去迎狗,而屋内几名戴口罩的手下则飞速的将棉被从床上撤走,将穿着丝绸睡衣的比安奇袒露出来,并掀开睡衣的一角,露出了皮肤下的玫瑰皮疹。 全球贸易跟日本人的关系非常友好,因为比安奇染了瘟疫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尽管全球贸易那边矢口否认,但上海司令部还是要求苏州这边派人探视并提供医疗保障。 这才有了苏州的日军大佐带人来探视的事。 日军大佐就没有进弥漫着酒精味道的房间,防护严密的日军大夫倒是进去了,进去以后确认比安奇神色淡漠、反应迟缓、高烧不退且身上还有大量的玫瑰皮疹,立刻就给其确诊了【伤寒】。 大夫留下了几支盘尼西林后便迫不及待的跑了。 日本人一走,被张安平派在比安奇身边的赵毅便立刻给其他几处打去电话,让他们做好应对日本人的准备—— 比安奇生病的安排出了点意外,在他宣称发起高烧以后,苏州的几个合作伙伴便联袂摆放,且还在比安奇处滞留了许久。 因为比安奇要得【伤寒】,这几人在发烧的时候偏偏和比安奇接触了许久,为确保不被揭穿,赵毅只能经过分辨后,选择了其中的几人作为“倒霉鬼”,让他们也患上了【伤寒】。 此时自然要通知这几处的成员,让他们将戏继续演下去。 岂料日本人根本就没有核查,而是在确诊了比安奇感染了伤寒以后,立刻将这几个“发烧”的富豪家里团团包围了起来。 他们倒是没有派人包围比安奇在苏州的住所,但仅仅是派兵包围、隔离这些富豪的举动,就应证了一件事: 苏州出现了瘟疫! …… 苏州出现瘟疫的事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上海。 一家在租界的小报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捅了出去: 全球贸易副总比安奇在苏州突然高烧不止,有苏州的合作伙伴探视后也发起了高烧,经过医生的诊断,确诊为【伤寒】。 最终的结果是不止比安奇感染了【伤寒】,就连多名苏州的富豪也感染了——日军已经将患病人家悉数包围隔离。 随后这个消息就被几个大报转载,整个租界的商界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恰逢这时候报纸科普瘟疫,人们都知道【伤寒】是一种典型的瘟疫,一时间上海诸多和全球贸易合作的商人都暂停了跟全球贸易的合作,在人心惶惶的情况下,全球贸易不得不暂时关闭上海的总部。 这一关闭,反而让报纸上更热闹了,各种消息满天飞,有最离谱的传言更是称全球贸易所有员工都已经感染了黑死病。 连锁反应下,短短两天的时间,全球贸易总部周边的公司、商铺等等都居然关门了——日本人前年在上海跟国军大战的时候,都没有造成这般轰动的影响力! 霎时间,瘟疫之事在上海闹腾的沸沸扬扬。 日本人有注意到这股舆论的风潮,但并没有当回事,且也没有太过在意。 首先,他们是知道苏州有两个村子是【实验对象】,出现了伤寒扩散也是在情理之中。 其次,经过他们的调查,知道这只是恐慌造成的,且惶恐的范围在租界,他们不认为能影响到他们。 更何况日本人是做贼心虚,所以便假装无事发生。 …… 对此时的张安平来说,已经到了万事俱备的地步。 可是,李维恭那边依然没有进展! 他没有用金钱攻势拿下井村角荣。 这让张安平非常非常的失望。 要知道这时候的松室机关体系,已经在张安平的金钱攻势下腐化了。 不少日本特务被各种走私团伙拉下了水,享受着每月数额可观的干股分红的同时,为这些走私团伙提供各种庇护。 而这些走私团伙,十有八九都跟张安平的京沪区所属的上海站脱不了关系。 而给井村角荣的夫人设局,亦是暗中通过夫人路线完成的,按理说面对家庭财政的困境,井村角荣应该屈服于金条,但井村角荣却没有,反而节衣缩食等待着薪水发放。 张安平简直不能理解,到底是李维恭能力不行还是井村角荣这厮就是个清廉如水的家伙! 他决意加一把火。 通过关系让几个日本人宴请了井村角荣,一番高消费后,这几个日本人醉倒不省人事,让井村角荣好好体会结账没钱的窘境,等火候差不多了李维恭出场,为井村角荣掏钱解围。 这一番攻势下,井村角荣果然对李维恭感激涕零。 事实证明这确实是李维恭能力不足,拉拢腐化的能力太差了! 次日李维恭便去特高课明目张胆的找井村角荣,得到了不出意外的结果: 井村角荣不在。 李维恭当晚便提着重礼拜访井村角荣,几瓶清酒下肚,李维恭抱怨说我白天找你你怎么不在——我还想借你帮助压一压不知死活的易默成。 许是几杯酒下肚的缘故,也许是因为李维恭解围让他对李维恭没了防备的缘故,井村角荣便给出了一个让李维恭大喜的解释: “我早上九点半以后就会从北门离开特高课,下午五点左右才会回来,你需要找我的话在这两个时间段过来即可。” ……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四天。 张安平终于从李维恭口中获得了这个重要的讯息。 于是在次日,张安平亲自出现在了特高课隐秘的北门。 九点半,伪装后的井村角荣很准时的从这个隐秘的北门出现了,他上了一辆待命的汽车后便扬长离去。 张安平亲自驱车跟踪,期间又更换了自行车,且还通过了接力的方式,才终于确定了井村角荣的目的地——位于上海以北夏家宅以西约两公里外的一处据点。 在京沪区的地图上,这个据点的代号是107兵营,对其定位是京沪铁路据点群的总后方,按照掌握的讯息,这个据点内屯住着一个满编的日军大队。 确定了井村角荣真正的上班地点后,张安平反而绝望了起来。 107兵营其前身是一个工厂,淞沪会战中大搬迁,这座工厂的老板迁去了西南,日军占领上海后便将此处当做了兵营。 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发展、修筑,再加上成为了1644部队的一个研究分支,这里的防御工事非常的完备,张安平在外简单的观察了一阵,就意识到即便是整个忠救军全砸到这里,也绝对不可能在两个小时内拿下。 强攻根本没有可能! 而他的时间最多只有六天! 必须要在两日的六全大会结束前解决,否则日本人回过神来,自己就没机会了。 可短短六日的时间,怎么拿下一个满编大队驻扎且拥有完备工事的兵营? 强攻没有可能,那智取呢?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躺在地上用空洞的眼神凝望着天空,思索起了方法。 107兵营,只有流于表面的微弱情报,内部有关1644部队分支机构的情报更是没有,六天时间,如何智取? 如果拿不下这里,又如何向通过报纸向世人揭露? 又如何借列强之手暂时性的斩断日本人在华的细菌机构? 张安平一遍遍的思索着方案,最终将目光放在了井村角荣的身上。 毫无疑问,井村角荣绝对是这个分支机构的负责人,否则也不可能拥有近乎每天都正常下班的待遇。 策反他,借井村角荣之手智取! 他不由想到了策反井村角荣后的好处。 若是能策反他,整个1644分支机构的情报,就会对他透明,甚至完全能利用其将别动队运进去,从而达到里应外合攻破107兵营的目的。 1644分支机构内的东西,必须在熊熊烈焰下毁灭! 好处简直多到夸张。 可关键是如何策反? 要知道迄今为止,被上海站拉下水的日本特务,少说有二十个——但他们扮演的角色仅仅是干股持有者,并提供一定的保护,这样的对象张安平都没有策反的把握,又怎么能策反井村角荣? 【除非,给井村角荣一个不得不被策反的理由!】 张安平仔细思索,一个方案从脑海中浮现。 如果井村角荣和军统大特务张安平有关系呢? 如果井村角荣为他张安平提供过庇护呢? 想到了方案后,张安平不由咧嘴笑了起来。 和普通抵抗分子有染的行为,未必会被追责,毕竟井村角荣很可能是技术方面的军官,这种人通常来说会受到优待,哪怕是犯点错误也会被大度的容忍。 这方面技术军官绝对优于普通军官——水野幸平就是一个例子,他对日本人的贡献不小,但当帽子扣上去以后,被张安平送过去的水野幸平,可是被日本人亲自给斩首了。 但如果是井村角荣,只要不出卖1644分支机构的情报,日本人大概率是不会重责的。 可要是和他张安平有关,且为张安平提供过足够多的帮助,只要事发,井村角荣几乎不会有活路——必须是张安平这个名字。 有了计划的张安平,望着湛蓝的天空,忍不住道: “井村君,请……多多照顾!”(本章完) 第92章:我名世豪,不免贵,姓张! 特高课。 李维恭驱车停在特高课的门口,在车内闭目等候着。 而开车的司机则在驾驶位上东张西望,在看到特高课出来的汽车确认了车牌后,赶忙叫道: “主任,来了!” 李维恭睁眼,看到从特高课内出来的汽车后一脸笑意的下车,堵停了汽车后笑眯眯的朝车内的中佐道: “井村君,等你多时了。” 车内的井村角荣摇下车窗:“李君啊——有事?” “我上来说吧——”李维恭对司机喊道:“我跟井村中佐出去一趟,你回去吧,明早准时接我。” 喊完后李维恭便不客气的上了井村角荣的汽车。 而李维恭的司机见状,悄咪咪的在心里记录: 6:28分,李维恭和井村太君见面并同行。 而在更远的地方,一个青年拿着一份报纸在那装模作样的看报,待两辆汽车离开后,青年瞅了眼时间,便在本子上记录: 6:29分,李维恭乘坐特高课井村中佐的汽车离开。 几分钟后,李维恭的司机回到了76号,将李维恭的和井村一道同行的行程汇报给了易默成,而刚才拿报纸盯梢李维恭的青年,则将李维恭刚才的行程汇报给了明楼…… …… 汽车上,李维恭和井村角荣寒暄客套一阵后,话锋一转,开始介绍起发财的门路。 “井村君,现在特高课和松室机关里,有很多人都是用拿干股的方式赚钱的。” 井村好奇问:“什么叫拿干股?” 李维恭举例: “上海的生意人,货物出入上海都需要通行证,市政府那边比较混乱,办下来的通行证收费偏高不说,皇军这边还不怎么认,而且不是皇军的通行证,各部也会上下其手。” “所以他们很需要皇军为他们提供的通行证,这些通行证中,特高课方面的通行证价值更高。” “打个比方,您只要接纳几个公司,他们就机会按月给您提供分红,而您要做的就是每月开几张通行证。” 井村角荣动心,但还是忍不住怀疑道:“就开几张通行证,他们就给钱?” 李维恭笑道:“就是如此!因为皇军征服者,所以您觉得简单,可对很多人来说,他们就是背着猪头也找不到庙门的,而且通行证也不是肆无忌惮的签发,通常大家都保持着默契,像您这样的中佐,每月也就能获得十张左右的配额。” “井村君,实不相瞒,我今天找您,就是有客人为您引荐——不如您见一见他?” 见一见吗? 井村想起前几天自己囊中羞涩的样子,想起夫人为了几角钱而犯愁的样子,暗暗咬牙后,故作矜持道: “好,就见一见。” …… 李维恭倒是没有瞎扯淡,日军内部确实慢慢有了这样的规矩。 但如果仔细查一查,就会知道这规矩其实是在六月份期间立起来的——往常那些日本军官签发的通行证,虽然“值钱”,但没有像现在这样。 六月份的时候,慢慢的在日军内部形成了这样的“默契”、“共识”。 对日本军官来说,他们是受益者,自然不会怀疑里面有什么龌龊。 而实际上,这是张安平布局所营造出来的局面! 究其原因,还是松室良孝跟冢本清司失了智所致。 龙华和中和两个营地,他们收取了巨量的保释金,尽管他们对外宣称这笔钱部份用于二者的经费、部分则上交了派遣军司令部,但实际的经历者都非常的清楚,有相当一部分钱进了他们自己的口袋。 常言道上面吃肉下面喝汤,冢本和松室两人却在吃干抹净,没有给手下人留一毛钱,这种情况下,没几个人乐意。 所以张安平顺水推舟,给日本军官找到了一个权力变现的渠道——签发通行证。 其实这也极好操作,让下面的日本人加强检查,有通行证的则给予放行。 几次三番后,便会形成这样的趋势,然后通行证变得值钱起来,再然后更多的日本军官参与进来,继而逐渐形成了所谓的规矩。 当一个利益团体无限大的时候,就成为了铜浇铁铸的规矩,新来者想要推翻简直就是做梦! 还真有不信邪的日本军官想要铲除这种现象,但从签发到核验,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利益链条,想铲除就是做梦。 他们能做的就是融入! 如果有人头铁想要推翻规矩,那么,抵抗分子的子弹必然准确无误的找到他——至于说为什么死者是死于三八大盖的枪口下,这很意外吗? …… 日料店内,井村角荣见到了恭恭敬敬候着他的商人。 李维恭介绍道: “井村中佐,这位就是安平安先生,他经营着一家皮制品公司,每隔段时间就需要从外面将皮货带进来进行加工。” 唤做安平的商人看上去二十多岁,对方很拘谨的朝井村打招呼:“井村太君您好。” “井村太君您别介意啊,这小子啊就是个生瓜蛋子,不善于跟人打交道,要不是我和他父亲有交情啊,估计他都没胆子找上我——”李维恭笑着说: “他啊,太年轻了,仗着在外面留过学,以为做生意讲的是货比三家,却不知道人情世故,结果生意一天比一天差。” 井村角荣打量着这个唤做安平的小年轻,心里渐渐对其有了一个印象: 愣头青。 “坐。”井村示意对方坐下,刚要开口,就看到对方一咬牙,将一个盒子从桌下拿了出来,直愣愣的推给了自己,这手段让第一次受贿的井村感到了好笑。 心道:还真是个愣头青。 “这小子。”李维恭哭笑不得,轻踹了安平一脚后,让其讲话。 “井村先生,”唤做安平的商人吱唔着道:“这是我能动用的所有东西,我希望您能给我开一张通行证。” 李维恭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气愤,指教道:“你会不会说话?!” 说完后又气恼的瞪了一眼唤做安平的小商人,转头对井村角荣说道: “井村君,他愿意给您皮制品公司二成的干股,每月给您结一次分红,另外每月需要从您手里拿三张通行证,您看?” 这个唤做安平的小商人,自然就是张安平了,他和李维恭故意这么演,就是为了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生瓜蛋子,从而打消井村角荣的防备心理。 事实证明这番表演还真有用,井村角荣完全被骗到了,他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自然不希望出纰漏,一个生涩的青瓜蛋子,怎么看都不像能给他挖坑的,此刻听到李维恭的的询问后,井村便道: “我先试试吧——” 他瞥了眼眼前的盒子,强忍着打开的冲动,道:“明天你就找李主任拿通行证,以后有事通过李主任找我。” 扮演生瓜蛋子的张安平这时候满脸疑惑的望向李维恭。 李维恭没好奇地问:“听到了吗?” 张安平连连点头。 “那你先走吧——出去的时候记得先交了饭钱。” 李维恭叮嘱后便将人打发。 井村望向盒子的小动作李维恭自然看见了,但他装作没看见,给井村“科普”规矩道: “井村先生,您明天得去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去一趟,把您开出的通行证向稽查处报备一下——一张通行证交500元钱。” 井村惊诧:“500元?法币?” “日元。” 井村倒吸冷气,但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上下游”合作啊! 怪不得通行证这么有用。 但想到自己可怜的家底,井村心中抽搐,自己要是有五百元,何至于前几天因为囊中羞涩到不敢买单啊! 李维恭看出了井村的窘境,两根金条“润滑”的从袖中滑到了手上,搁桌子上往前一推,推到了井村面前: “井村君,这钱您先拿着用。” 在灯光下金条仿若闪烁着耀人心神的金光,仿佛整个房间都被金色充斥。 井村角荣本能的想将金条拿起来在口里咬一咬——听说金条是“软”的,能咬动?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井村将贪婪拼了命的压制,然后冷冷的看着李维恭: “李先生,中国有句古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这到底是为何?” 李维恭闻言露出满脸的苦涩: “井村君,我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实不相瞒,我在76号内是举步维艰啊!” 他哀怨的叹息一声,一脸悲苦的道: “就连司机,他都是易默成的人!我虽然被皇军指定为76号副主任,可在76号内部,是个人就能欺辱。” 说到这,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愿意这般的窝囊!” 井村角荣皱眉道:“我虽然在特高课任职,但并不管理76号内部的事,你找我怕是找错人了!” 李维恭立刻将面色从咬牙切齿切换到如沐春风: “您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跟您交朋友,” 井村角荣暗暗寻思起来。 作为1644部队上海分支的负责人,他自认为自己的身份没有暴露,李维恭巴结自己,应该只是冲着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来的——毕竟自己是皇军中佐,此人想的应该是和自己交朋友,进而认识其他军官。 想通后,井村笑了起来: “对,我们是朋友。” 李维恭也笑了起来。 “吃饭、咱们吃饭。” 在李维恭的刻意恭维下,井村这顿饭吃的倍香。 饭毕,二人分道扬镳。 上车后的井村角荣,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安平”送的盒子,盒子打开后,“金灿灿”的光芒让他差点失明。 里面不是金条,却全都是黄金打造的首饰,三个金镯子外加两副金耳环,还有镶着宝石的金戒指。 井村角荣拿起金镯子仔细打量,发现了佩戴的痕迹,再联想到李维恭对“安平”情况的讲述,井村角荣相信这些金货是“安平”从家人手里拿来的。 这下子,他的心里再无疑惑。 将金条和手镯小心翼翼的放入了盒子中,井村露出笑意,轻声自语道: “我……是征服者啊!” 原来赚钱,这么的简单啊。 在井村以征服者自居喜滋滋回家的时候,李维恭跟张安平见面了。 “安平兄,一切顺利。”李维恭笑着说道:“三根金条砸下去,现在就差你明天的环节了。” 张安平微微点头。 两人交流一阵情报后分开,李维恭独自回家后,掏出了一根金条,在手里把玩了一阵后藏了起来。 他悠悠的叹息: 虎落平阳啊! …… 次日,“安平”在拿到通行证以后,就“火急火燎”的押着货出城了。 不出意外,这批货被日本人给扣了。 因为……这时候的井村角荣,才带着五百日元去稽查处“报备”。 也就是在他“报备”的时候,稽查处的士兵进来报告称: 发现了一批走私物资,对方拿着一张没有留底的通行证。 稽查处的少佐接过士兵递来的通行证,看到是特高课、井村角荣签发后,笑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井村君,实在抱歉。” “没事了,放行吧!” 井村角荣闻言心里暗喜,但进来报告的士兵这时候却称: “少佐,我们在物资中发现了药品。” “药品?”稽查处的少佐惊诧的看了眼井村,井村的头皮不由发麻,不是皮货吗?怎么出现药品了?! 稽查处的少佐略作思考后,示意士兵先出去,然后小声对井村说道: “井村君,我得去检查检查,如果只是常规意义的药品问题不大,可若是出现磺胺、盘尼西林能严禁买卖的药品,这事可就麻烦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井村并没有从少佐的话语中听出潜意思,此时的他已经慌了神,彻底没了方寸。 稽查处少佐心里暗暗嘲笑,又故意请井村跟他一道出去看看——发现管制的磺胺、盘尼西林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为了将井村深深的绑定。 一个特高课的中佐,以此方式牢牢绑定绝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很多违禁品,只要挂靠上特高课的身份,就能堂而皇之的运出去。 可井村不知道,此时的他无比心慌的跟随着稽查处的少佐出去,心里愤怒的问候着李维恭和“安平”的全家,恨不得将两人送进107号兵营进行活体研究。 手足无措的他跟着稽查处的少佐来到了关卡处,看着稽查处少佐带人开始查验药品,失了方寸的井村不由恶狠狠的望向抱着头的“安平”,恨不得夺把枪过去将人毙掉。 一番检查后,稽查处少佐将此刻宛若等待宣判的井村角荣拉到一边: “井村君,刚刚检查了,都是普通的药品,问题不大。不过你以后的通行证费用得加20%——这一次就算了。” 稽查处少佐挤眉弄眼的样子让井村茫然,稽查处少佐见状悄悄塞给了井村一张名片: “井村君,你以后需要渠道的话让人去这个地址拿货,没必要高价搞散支的。” “我还要去做事,您可以把人带出去了。” 稽查处少佐情分送到后转身就走,只留下迷茫的井村,看日本兵已经撤离,心神不宁的他将小心翼翼起身的“安平”喊到了一边,强忍着动手的冲动,井村角荣压低声音质问: “为什么会有药品?!” “安平”茫然的抬头看着井村:“太君,都、都是这样的啊!” 都是这样的? 井村角荣看了眼其他卡口出入的商队,又怒道:“我的通行证费用涨了100日元!” “安平”急眼了,道:“太君,这不行!这不行!我只是收了点散支的盘尼……” 井村打断“安平”的话:“闭嘴!” 他不是蠢货,这时候已经彻底明白了事由。 通行证的存在,能让货物安稳出城,所以夹带违禁品是必然的——而如果要夹带严格管制的违禁品,如磺胺、盘尼西林类的药品,就得加钱! 而刚才的少佐给他名片,就是将渠道介绍给他——这是对方的好意,因为看自己“罩”着的商队弄的是散支的盘尼西林,所以才将渠道介绍给了他。 意识到这些的井村终于不慌了,深深的看了眼“安平”那张依然还有些稚嫩的面孔后,井村低语道: “你回来以后,跟李维恭来找我。” 说罢,井村转身离开,心中却无比的踏实。 这一刻,他完成了一项蜕变——可惜此时此刻的他还不清楚,他所谓的蜕变,只是让他走入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之中。 …… 张安平当然不可能押货,出城后他便示意手下将货运走,自己则回了上海。 他这一次是故意上杆子让日本人查的,为的就是让井村知道他在稽查处这个环节,已经和“安平”这个人绑定了。 另外,他就是需要稽查处的少佐将【盘尼西林上海代理商】这个渠道交给井村。 然后,他会用利诱的方式让井村将这个渠道交给他——最终的目的是和井村一道去这里进货,进一批盘尼西林,将这批药品送出去。 如此一来,井村就和“安平”绑死在了一起,届时张安平便要图穷匕见了。 嗯,所谓的【盘尼西林代理商】,就是姜思安鼓捣出来的一个盘尼西林二道贩子,里面有大量的日本军官参股的那种…… 盘尼西林真正的代理商就一个人: 他叫张安平。 …… 傍晚,张安平便独自一人去了井村的家里早早的等候着井村。 进门的时候,张安平便瞄到了井村妻子手腕上戴着的金手镯,本就九成八的胜算,顿时飙到了十成。 井村的妻子很好客,操着一口生疏的东北腔跟招待着张安平,面对心脏上长了几百个窟窿的特工,一番套话后,井村角荣绝大多数的信息都被套了出来。 比方说其妻称井村过去在东北时候干得很“窝心”,调到上海以后才似乎舒心了些; 比方说井村本身出身于平民之家,靠着勤奋好学才有了现在的地位等等…… 很明显,井村角荣的妻子并不清楚丈夫在日军中究竟负责着什么样的工作。 张安平心里嘀咕: 你要是知道你引以为傲的丈夫负责着一个灭绝人性的研究机构后,会不会崩溃? 在张安平的刻意恭维下,聊天自然非常的舒畅,以至于井村回来的时候,其妻子还特意向井村表扬了张安平。 井村笑着和妻子打过招呼,又特意和一双儿女交流后,才将张安平领到了书房。 关门书房门后井村便问:“安桑,你已经出货了?” 张安平摇头:“出城后我便回来了。” “你倒是勤快——李维恭是不是骗了我?”井村的神色冷下来:“他从没有告诉过我,你要运出去的物资是药品!” “现在是战时,走私药品,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面对责问,张安平愕然以对: “井村先生,这、这、这……都是这么干的啊!” “若是正常生意,哪有这么多的利润啊!” 他一脸的委屈。 井村仔细的打量着张安平,突然问: “那你这一次能挣多少钱?” 张安平马上回答:“皮货制品的毛利润大约有3100元左右,药品的毛利润下来有近万元,扣除掉各种费用后纯利润大概只有七千多些,您的分红是三千六。” “这个毛利润是扣除稽查处费用后的利润。” 稽查处的五百日元,大约是两千多些的法币——法币和日元的兑换比例已经从战前的大约1:1降到了4:1了。 井村听得暗暗咋舌,合着稽查处就要拿走这么多的利润啊! 至于给他的分红是一半,井村并不吃惊——每次走货后他分一半利润,每月还要分两成干股的分红,在后世看来这很残酷,但在此时井村觉得正常。 张安平这时候叹息道:“可惜我没有门路,只能收集三支的盘尼西林,否则利润就上去了,井村先生,您得和稽查处那边协商下,咱们不能按照有盘尼西林的六百元缴费算!” 说到这张安平一副急了眼的模样。 井村沉默了下,问:“若是有盘尼西林,你觉得一次能获得多少利润?” “这个主要看配额,”张安平抬眼看了眼井村,小声道:“盘尼西林的主要货源在租界,这玩意跟黄金一样,若是能有十万元的配额,送出去咱们至少能赚这个数!” 张安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万?” “十万,日元。” 井村的心不由咯噔的跳起来,十万?! 他分一半就是五万! 按照他的薪水,得多少年啊! 强忍着激荡,他问:“你说的配额是什么?” “就是给货的量啊,”张安平叹息:“可惜我没有相关的门路。” “我有个渠道……”井村试探性的说起来,才说到一半,张安平便“跳”起来: “先生,咱们发财了!” 井村看张安平激动的样子,冷不丁的道:“我要七成!” “毛利润的七成!” 井村贪婪的样子差点让张安平大笑起来,不过这时候他还得演戏:“先生,这不可能。咱们要走货,要从租界将东西运出来、要运出城、要跟其他买家交涉,乱七八糟的花费下来,我听说光这些就至少是毛利润的三成啊!” 井村凝视着张安平,已经被张安平和李维恭联手忽悠的他,这时候想的是我能给你一口汤喝就不错了,你还想吃肉? 张安平不得不提出条件: “六成。” “好——我带你去。” 接下来的事就是顺理成章的顺利。 井村角荣找到了稽查处少佐提供的渠道负责人,特高课外加中佐的头衔,弄来了价值十二万法币的盘尼西林。 此时的井村自然不知道他之所以能获得12万法币的配额,不是因为他是特高课中佐,而是张安平故意给了他这个量级。 10万法币的货有10万日元的利润,400%的利润真有这么好挣? 可惜井村不知道,他还沉浸在12万的货高达7.2万日元利润的分红中。 他心道:干完这一票,我就再不干违法的事了! 他瞥了眼压上皮制品公司搞了12万的张安平,心道事成后一定要将此人解决掉。 欢天喜地的“安平”对杀机格外的敏感,意识到杀机是从井村身上传来的以后,他不由呵笑。 此人倒是果决,想捞一笔后就洁身自好? 可惜……没门! 当晚他便接到货,声称次日就会将这批运走。 井村角荣也没让张安平失望,第二天便将通行证准备好了,并亲自将600日元的“公关费”送去了稽查处,亲眼看着张安平亲自将这批盘尼西林混在货物中安全的出城。 【七万二千日元……】 …… 距离六全大会倒计时40小时。 夜。 井村角荣家。 张安平敲响了大门,被井村的妻子热情的迎入了屋子。 见到早上出城的张安平,井村角荣很意外:“这就回来了?” “先生,咱们去书房谈?” “嗯。” 两人进了书房,井村角荣打量着“安平”,心中觉得古怪,眼前的这个人没变,但给他的感觉怎么截然不同了? “井村先生,这是你的分红。” 张安平笑着将一个信封推到了井村眼前。 井村皱眉,他没感觉到尊重! 不悦的将信封拿起,里面轻飘飘的,他打开后一张存单露了出来,掏出来看到了存单上的数字后,井村角荣的心狂跳了起来。 50万日元! 再次细数了一遍,确认存单上的零是五个后,井村的心突然间变得不安起来。 “安桑,这不是咱们约定的数值吧?” 张安平笑了笑,道:“井村先生啊,你换个称谓吧?我不喜欢你叫我安桑——那叫我张君如何?” 张君? 井村愣了愣:“你姓张?” “回答正确——井村先生,手枪不要掏出来,我确定你没有我动作快。” 张安平笑着警告做小动作的井村。 井村的心念急转,念叨了一句张安平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警惕的看着张安平,思绪急转。 张安平那叫一个尴尬啊。 都念出张安平了,你丫居然不知道? 他保持着和煦的微笑,继续道:“我还有个名字,姓没变,但是名却变了,叫世豪。” “世豪?张世豪?” 井村念叨着这个名字,只觉得熟悉,当再次看到张安平笑吟吟的表情后,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张世豪!” 看着井村大变的神色,张安平总算舒了口气,唉呀妈呀,还是张世豪这个名字的受众广一些啊! “井村先生看样子听过我的这个名字啊——其实张安平这个名字受众也挺广的,不过你们日本人似乎不太重视对你们有过帮助的死人啊。” 张安平慢吞吞道: “重新介绍下,鄙人张安平,原76号主任——鄙人张世豪,又名张晓,现为军统京沪区区长兼上海站站长,很高兴认识井村先生。” 张世豪这个名字对井村的冲击有点大,毕竟曾被誉为帝国的噩梦嘛。 可说到底,这是个死人的名字。 但张安平的这一番介绍以后,他直接呆滞了。 76号的原主任、军统上海站的负责人,两个怎么也说不到一起的身份,出现在一个人的自我介绍中,这种夸张感,真的能把人给雷垮。(本章完) 第93章:生而为人! 井村角荣不是专门的情报特工。 但他知道张世豪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他不是专门的情报特工,但他知道76号副主任和军统上海负责人身份重合意味着什么。 他更知道眼前这个人突然向自己表露身份又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井村角荣就一个念头: 灭口!一定要灭口!绝对不能让此人和他有染的事情暴露,否则他就得被自剖。 可看着张安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井村角荣的冲动瞬间化作了虚无。 许久,他涩声道:“你不是死了吗?” “我喜欢给对手一些惊喜,毕竟,如果张世豪现在还活着,我大概不会这么轻松的和你谈话,你说对吧井村中佐?” 张安平看着心防被彻底击溃的井村,继续笑着道:“井村中佐,这存单我建议你先收起来,免得我后悔,毕竟我有足够的把柄,有没有钱,对我来说都能拿捏你,井村中佐以为呢?” 井村角荣心中发寒,张安平说的没错,就凭他给张安平、张世豪、张晓开通行证这件事,他就足够被自剖了——即便所谓的“戴罪立功”,他也注定是要被闭嘴的。 因为张世豪死了!特高课的课长冢本清司,因为杀了张世豪,成为了大佐! 而且他死以后,他美丽的妻子就得成为慰安妇,他的孩子会被遭雷劈的情报机构带走,培训成间谍或者炮灰! 他摇头将这个恐怖的画面从脑中驱散,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后,他问: “你、你想做什么?” 张安平却没有接茬,反而继续说: “井村中佐啊,我其实挺羡慕你的,温柔的夫人陪在身边,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女每天都能围着你转,真的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完美家庭啊!” 井村的手忍不住颤栗。 张安平越是如此说,井村越害怕。 因为恶魔的开价,越往后代价越高。 “够了!”井村低声咆哮:“你到底要什么!” “井村中佐,你这样可就不成熟了——毕竟你是一个面对着惨绝人寰的活体实验都能面不改色的魔鬼嘛。”张安平笑着说完后神色阴冷下来,整个书房仿佛都冷了下来,靠近井村角荣,近乎脸贴脸后他道: “我不过是屠夫,而你……才是魔鬼!” 随着这句话,井村无力的瘫坐。 自己真正的身份,暴露了。 他本来奢望对方不晓得自己真正的身份,尽管他知道对方能刻意针对他而布局,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他真正的身份,但没有被揭破前,总归是抱有一丝侥幸的。 看着瘫坐的井村,张安平笑了笑,继续将存单推着靠近井村,直到桌子的边缘才停下: “井村先生,五十万日元,你觉得这笔金额如何?” “我想这笔钱,足够井村先生度过美妙的后半生了吧?儿女环绕身旁,温柔的夫人长久相伴,这样的人生,应该比当恶魔更有意义吧?” 张安平的声音满是磁性,井村的脑海中不由出现了惨烈的对比: 一边是宛若地狱的支部,一边则是妻儿环绕身旁的天堂。 许久以后,他涩声道: “我、我——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安平凝声道:“这是人间,既然是人间,那就该让世人知道地狱是什么样!” 井村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安平: “我会被你害死的!” 张安平摇头: “不会!当人们看到地狱的样子的时候,我想井村先生一家应该已经远离了地狱。” 井村沉默不语。 许久后,他低语: “我知道你们搞情报的人的性子,当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将我抛弃。” 闻言张安平突然笑了起来,然后轻飘飘的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栗山英树!” 井村角荣不解的看着张安平。 “如果你对我的诚信有所怀疑的话,我建议你去查一查这个人名——虽然最后没能救下他,但你查过之后就绝对不会质疑我的诚信。” 栗山英树是张安平重金打造的一个典范,南田洋子抓住栗山英树的时候,搜出了价值二十余万美金的黄金——而抓住栗山英树的地方,是港口。 当时的船票便是军统所提供。 栗山英树被枪决时候,军统甚至袭击了押送车队! 嗯,这只是明面上的情况,至于真相,早就湮没在岁月的迷雾之中了。 张安平“点到”为止,没有继续王婆卖瓜,他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相机放在了桌上: “明晚,我会来取胶卷——作为合作伙伴,我会用尽一切力量保护你和你的家人,这是我的承诺。” 说罢,张安平起身便走。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井村角荣没有出声,目光停留在了那张被他翻转过来的存单上。 听到妻子客客气气的送张安平出去的动静,井村不由自主的将翻过来的存单拿到了手上,翻过来后看着上面的数字“5”和一串的“0”,他突然将存单拍到了桌上。 声音很大。 送完张安平的妻子闻声进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井村露出笑容安抚并打发走了妻子后,他再一次将存单拿到了眼前。 这一次,他没有将其拍向桌子,而是在一阵窒息的沉默后,起身将存单藏进了一本书中。 而这本书的书名叫: 细菌学。 …… 作为对手,作为在基因里就铭刻着仇恨的对手,张安平对日本人可谓是非常的了解。 尤其是此时的日本人。 日本人中有很多很多的狂热疯子,战时有妻子为了让上战场的丈夫拼命,把自己给割了的; 而在投降后,不少日本人接受不了投降,选择了自剖的。 但这只是疯狂的一面,是洗脑被洗的迷失的类型。 依然有不少日本人把自己的狗命看得极重要的——战后大审判,装遁入空门的也有! 而像井村角荣这样的人,当他贪婪的欲望之门被打开以后,这个人就不会选择去“牺牲自己”了。 事实和张安平猜想的一样,当晚井村家外面没有任何的动静,次日监控井村的时候,也没发现井村有异常的举动。 很明显,张安平的“威逼”和“利诱”无疑是成功的。 现在就看晚上井村角荣能不能将拍摄的照片带来。 照片一旦带来,井村角荣将再无回头路可言,届时,他就只能配合张安平将“地狱”彻底的踩爆。 这也是间谍发展内应的惯用招式,一步步的将其引入深坑,当他想回头的时候,却已经无回头路可走。 既然确定了井村这边再无意外,张安平自然得进行相关的布局。 行动的部队他早早的就准备好了,此时均在太湖周围待命,自然不需要格外调动,他所谓的布局,主要是针对六全大会的布局。 从种种迹象上可以肯定松室良孝已经笃定了自己会对六全大会动手,且日本人的精力都在六全大会上,若是继续毫无动静,一旦日本人反应过来,自己的行动必然受挫。 所以张安平必须要让日本人的精力继续锁死在六全大会上。 秦顺安,原军统上海潜伏组组长,接受局本部直接指挥,上海区加强后,秦顺安组并入上海区,合并了两个潜伏组后由他任情报五组组长。 此时这位在手下面前不苟一笑、遗言定生死的“大人物”,正小心翼翼的站在张安平面前,聆听张安平的指示。 当然,在秦顺安的眼中,张安平的名字叫张晓。 面对非嫡系的手下,张安平也习惯于表现出自己的另一面,此时他冷漠道: “谭文质和陈明楚如何了?” 七天前,张安平将监控陈明楚、谭文质这两个叛徒的任务交给了秦顺安组。 秦顺安组织措辞,小心翼翼道:“区座,这两人的行踪异常的谨慎,我、我建议暂缓对其动手。”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顺安,尽管张安平没有刻意的释放气势,但秦顺安的额头上不由渗出汗水,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后,改口道: “三天内我一定会拿下两人。” 张安平却道:“明天就是汪某人召开的伪六全大会了。” 秦顺安强忍着擦去额头汗珠的冲动:“区座,能不能让行动组协助?我组的人手以、以情报搜集为主,行动方面力有不逮,请区座……” 张安平打断秦顺安略带结巴的话,近乎蛮不讲理的道:“今天晚上,我要听到枪声!” 说话间,他看了眼时间:“你还有七个小时。” 见张安平如此坚决,秦顺安只能苦涩的回答: “是。” 秦顺安走后,张安平紧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叹息。 秦顺安组的行动是一定会失败的,但他还是逼迫秦顺安去动手了。 虽然这是他故意虚张声势的布局,就是为了败给敌人。 但究其原因,除了有部份他不喜对方的原因外,更多的其实是自己在权衡利弊后,对非嫡系力量的一次打压。 【越来越像个该死的官僚了。】 张安平一声轻叹,但随即却硬起心肠,继续布置起来。 一顿“送人头”般的布置后,张安平隐于黑暗中,注视着五组接下来的行动。 …… 一场针对陈明楚和谭文质的刺杀在顺宁路展开了。 动手的是军统,但整个行动极其的失败,匆匆布置的刺杀行动,在谭文质和陈明楚的反击下仿若笑话一样,参与行动的杀手有四人当场被打死不说,谭文质和陈明楚还循着线索,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就破获了四处军统的据点。 最后更是顺着一条线索,在靠近76号的救火会附近,查到了一个军统隐藏起来的小型军火库。 在里面合计清理出了超过20支机关枪、三门掷弹筒和以及超过四千发的子弹,除此之外,还有超过两百斤的炸药。 最重要的是发现了多套挖掘工具,再结合现场查到的各种信息,谭文质和陈明楚认为军统极有可能会以掘地道的方式对明日召开的六全大会进行破坏,76号遂进入了警备状态,大量的文职都被动员起来,寻找可能存在的地道。 …… 76号的消息传来,日特、情体系的三个高官汇聚一堂,探讨起来——冈本平次因为种种缘故未曾到会。 冢本将76号的发现汇报结束后,他用肯定的口吻说道: “抵抗分子一定在试探用地道的方式来达成破坏六全大会的目的!且这种手段对方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上海的抵抗分子至少用了四次!” 松室良孝自然表扬了特高课领导下的76号,当着影佐祯昭的面,他将松室机关一部分力量交予了冢本,拜托冢本一定要严防紧守,确保六全大会的顺利召开。 影佐祯昭也义正辞严的表态称影佐机关会派出人手支援,并保证这些人会听从特高课的调遣,一顿忽悠以后,冢本心满意足的离开。 冢本一走,影佐便道:“松室君,我觉得您似乎对这件事不以为意?” 松室良孝点头: “太容易。” “容易到我都不敢相信我们的对手会如此拉垮——影佐君,如果对手真的这般拉垮,你觉得他们还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吗?” 影佐没有回答,但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松室良孝这时候突然间感慨: “冢本君,实在是太天真了!” 冢本清司,日军上海司令部特高课大佐课长,日军上海特、情体系中的巨头,被松室良孝以“天真”二字评价,这里面隐藏的内容让人……浮想联翩! 但影佐的神色不变,用点头的方式赞同了松室良孝的评论,两人相视一眼,均感受到了对方的意思。 一个隶属松室机关体系的特高课课长,成为特情体系中的一方巨头,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而冢本能打破规矩成为巨头,除了他有一个击毙张世豪的功勋外,最大的依仗其实是冈本平次。 因为冈本平次身后滔天的利益网让人忌惮,因为冈本平次选择了和冢本清司结盟。 但这一次的会议,冈本平次推脱没有参加,再加上松室用“天真”二字来评价,影佐便感受到了其中的味道——如果是同一级别,又怎么会用“天真”二字? 很明显,上海特、情体系的铁三角出问题了,或者说松室良孝和冈本平次达成了协议,要出手对付冢本清司了。 里面据体的弯弯绕绕影佐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冢本清司,这一次会成为替罪羊。 果然,松室良孝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影佐的猜想。 “影佐君,军统这一次,应该是为了让我们转移视线。特高课将迷惑对手的视线,请影佐君一定要牢牢盯着他们的暗线!” 松室良孝口中的暗线,指的是是军统跟76号部分成员的诡异接触。 他之所以肯定这是个花招的原因,是因为76号总务处军械所所长,前几天刚刚将一笔巨额的钱财存入了租界的银行。 这笔钱的来源,不问可知! “请放心。” 影佐一语双关的点头答应。 松室良孝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这一次冢本清司注定会失职,因为特高课从头到尾都被耍了! 届时二人合伙发力,冢本清司轻则调离,重则自剖! 说到底,松室良孝终究是不愿意自己麾下出一个“一字并肩王”的。 …… 张安平拿着手里的报告,目光涣散。 五组不出意外的败了,他布置的线也被敌人发现,顺着线找到了准备好的小军火库,挖出了自己准备的“线索”。 五组的失败,说到底是他主导的。 那报告上五死、三被俘和八伤,自然要算到他自己的身上。 “区座,秦组长求见。” 张安平结束愧疚状态,深呼吸一口气后道:“让他进来。” 略有些狼狈的秦顺安跨步进来,上午时候的敬畏之色消失不见,眼神中只有按捺不住的愤怒。 五组的组部被端了,还丢了三处据点,最关键的是五组有三个人被俘了! 这也导致五组三十多名潜伏人员必须撤离! 当他得知日本人顺着线索找到了一个军火库后,便意识到这是个局,是张晓这个京沪区区长拿五组布下的局! 可怜他的五个兄弟就这么白白的牺牲了,可怜他的三个兄弟就这么失陷于日本人之手! 面对着过去自己敬畏的长官,秦顺安怒声问: “为什么!” 张安平收敛外在的漠然,轻轻将手上的报告放下: “跟我出去一趟吧。” 秦顺安不理,一心想为手下讨回公道的他,继续问: “为什么!” 张安平转身,拍了拍秦顺安的肩膀,和声道: “跟我出去一趟。” 说着将车钥匙递给了秦顺安后,迈步走出。 秦顺安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跟上。 上刀山下火海,他都要看看这个混蛋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 在张安平的指路下,汽车来到了井村角荣的住所。 在秦顺安震惊的目光中,张安平卸下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了年轻的面貌,看着这略显熟悉的面孔,秦顺安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但他肯定自己很熟悉。 张安平不理秦顺安的反应:“走。” 秦顺安不由下车跟上了张安平。 远处有手电筒的一闪一闪的发送着安全的信号,张安平确定后示意秦顺安跟自己来,敲门,见到了一身和服的井村妻子。 井村妻子生涩的汉语让秦顺安浑身警铃大作,强忍着杀人的冲动,他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张安平,来到了屋内的书房,见到了井村角荣。 此时的秦顺安,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直到书房内的主人将厚厚一叠照片推到了两人面前。 张安平此时笑着说:“井村先生真的是有心了,还特意洗出了照片——不过底片我还是需要的。” 说完,他将照片一分为二,一份由自己看,一份交给了秦顺安。 张安平一张张的看起了照片,尽管他知道这就是地狱的照片,但依然因为每一张上面的内容而阴沉下来。 秦顺安却被吓到了。 他是个老特工,手上也有数条人命不说,还见过淞沪战场上断肢满天飞的残酷画面。 可照片上的内容依然挑动了他粗壮的神经,鱼死网破的决心也变成了惊涛骇浪的惊惧,呼吸不由自主的粗重。 他一张张的看着,宛如在地狱中不断的穿梭,不断的刷新着自己对残暴、对惨绝人寰的认知。 这时候,沉默的张安平出声了: “井村先生,我代表所有的中国人,感谢你能将地狱的修罗场景记录下来。” 秦顺安喷火的目光停在了张安平的身上,又移动到了井村身上、移回张安平身上。 感激一个这样的日本人?! 井村则小声道:“张先生,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今后……我们是不是两清了?” 张安平将手里的照片轻轻的放到了桌上,仿佛有万钧之重,然后才说: “让地狱在人间出现,生而为人,您……难道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井村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果然,没完没了! 他强压着愤怒,小声且怒意十足的道:“张世豪,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你还想我做什么!你还要我做什么!” 张!世!豪! 这三个字传进秦顺安的耳中,他的愤怒的神色在一瞬间消散,只余下充斥着每一个细胞的震惊。 张世豪! 对上海的所有人来说,这个名字,仿若是山,不朽的大山,定乾坤的大山! “井村先生,我也是为了你好——生而为人,我必须让这些照片被人所知,生而为人,我不能无视地狱在人间现形。”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我也不会让你出任何问题。” 张安平一脸的诚恳:“当这些照片流传以后,井村先生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吗?” “帮我一个忙,你愿意去哪里,我送你去哪里。” 井村咬牙切齿:“你要做什么?” 张安平轻声道: “我要这地狱,在烈火中消散。” “人世间,不该有地狱存在,井村先生您觉得呢?” 井村怒道:“疯了!我看你是疯了!” 荣字1644部队上海支部,在一个满编的步兵大队的重重保卫之中,区区军统,怎么可能将其毁掉?!(本章完) 第94章:图穷匕见前的各种花招 张安平笑了起来: “井村先生,盘尼西林真的真的很赚钱,但是……你猜为什么这么赚钱的生意,却要分流吗?” 这番话让井村不由再次回顾自己踏入的这个局。 不得不承认,他所有的理智消失于十万法币的盘尼西林能有十万日元的利润这句话。 突然间他明白张安平的意思,骇然的看着张安平。 莫非……有很多帝国的军人屈伏于金钱? 张安平给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你没猜错。”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张安平可没那么多钱攻略日本鬼子,但这影响他忽悠井村吗? 张安平肯定的回答让井村在瞬间失去了压力、背叛的压力。 在日本当前的环境中,背叛着实要面对不小的内心压力,可当井村从张安平口中得到一个“你没猜错”的答案后,来自道德的枷锁骤然卸下。 “我、我要保证我的妻子和儿女的安全。”井村涩声道:“我、我还要你保证我的安全。” “这是自然。”张安平郑重的说道:“我还指望你在战后作为证人,向世界揭露日本的军国之辈是如何在中国进行反人类试验的。” 井村咧嘴,想露出嘲弄的笑,临了却担心激怒张安平,只好保持难看的表情。 张安平却失笑道: “井村先生,我想你以后一定会为你现在的选择而庆幸——其实你们日本人也要为能有你这样的人而庆幸,因为无辜的他们正在被孤注一掷的政客和野心家带上一条死路。” “未来的日本,需要像你这样有良知的人,才能让他们变成一个正常的民族、正常的国家。” 井村摇摇头,没有回答张安平的话。 张安平也不再安慰,等待一会后看井村“振作”起来,便道:“井村先生,咱们可以说说有关地狱的事?” 井村深呼吸一口气,艰难的吐出了第一句话后,语速恢复了正常,开始讲述起了上海支部的种种。 一旁的秦顺安此刻脑子一片的乱麻。 纷乱的思绪让人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直到张安平道出了一句“走吧”后,才慌乱的压下了思绪,跟上了张安平的步伐。 车上,充当司机的秦顺安握着方向盘下意识的摆弄,直到转不动才发现车子都没有打着,他的手从方向盘上收回后转过头: “您、您、您……” “您”了半天,后面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是我。”张安平微微颔首,回答了秦顺安没有问出来的话。 那一瞬间,秦顺安的眼睛亮的像是要发光。 这便是张世豪三个字对上海的军统成员的威力! “太好了,太好了……” 秦顺安忍不住呢喃。 当初听闻张安平死于日本人无耻的刺杀,当时的他还不属于上海区,却依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只有在敌后的情报人员,才明白张世豪这三个字对他们的意义。 没想到他以为塌掉的天,竟然完好如初! 这一刻,所有的怒气、所有的怨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尽管张晓这个名字、这个身份,带着上海区赢得了多次的胜利,多次压倒性的胜利,但在情报人员的心中,这个名字远没有张世豪三个字含金量足。 上海沦陷、南京沦陷、日军兵锋无人能挡,在那个绝望的时候,有一个叫张世豪的特工,用无数日本人的鲜血向潜伏于敌人心脏中的情报人员诉说了一个事实: 日本人,没什么可怕的! 那时候,如秦顺安这种不归上海特别组管辖的情报人员,做梦都想着在张世豪的麾下效力。 纵死无悔! 他不相信张晓的品质,他怀疑张晓将他们这些非嫡系的情报人员当做消耗品——所以他愤怒的找到了张安平。 但若是这个人是张世豪的话,那他们纵然是沦为木柴,去点燃火堆,他们也无怨无悔! 因为他们相信张世豪这样做不是想拿他们当炮灰,而是情势所需! 秦顺安这时候想起了自己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毫不犹豫的道歉:“区座,我、我、我……对不起!属下请求责罚!” 张安平拍了拍秦顺安的肩膀,轻声说: “稍后,我们用日本人的血,去祭奠阵亡的兄弟。” “是!” …… (说一句闲话哈——关于汪伪六全大会召开的时间,其他资料都显示是八月份,但狗作者做剧情大纲的时候,参考的是【汪精卫传】,该书上显示的时间是九月28日开幕,持续了29、30两天。故狗作者是按照九月份设定的。) 公元1939年9月28日,上海。 汪某人主持的伪【国民党第六届全体会议】在极司菲尔路76号召开。 无数人的目光注视着军统京沪区的动静,但出人意料的是28日整整一天,军统就像沉眠一样,一丝一毫的动静都没有。 松室机关。 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相对而坐,两人一语不发,静待着电话铃的响起。 终于,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松室良孝接起电话: “我是松室良孝。” “机关长,一号车队已经出发了。” “知道了。” 松室良孝挂断电话,对影佐祯昭说道: “车队出发了。” 影佐祯昭微微点头,办公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两人虽然都在摆出风轻云淡的神色,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管是松室良孝也好还是影佐祯昭也罢,两人的耳朵时刻都在等待着电话的动静。 终于,20分钟后,电话铃又一次响了起来。 “机关长,1号车队已经到了新亚饭店。” 松室良孝闻言,沉声下令: “2号车队,出发吧!” 影佐祯昭待松室良孝挂断电话,便道: “果不出我们所料,他们没有袭击1号车队。” 此次参会的大多数代表,开会期间都会住在76号,只有汪某人一行人会住在新亚饭店,两人在六全大会开始前便做出过各种推测——二人都倾向于抵抗分子极有可能袭击汪某人的车队,所以早早的备下了两个车队用来钓鱼。 一号车队平安的抵达,不出二人的所料,他们寄希望于军统能对二号车队发动袭击。 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凝神细听的两人,始终没有听到城市内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这让信心满满等待军统发动袭击的两人脸色越来越难堪。 电话铃再一次响起,报告了二号车队安全抵达新亚饭店的信息后,张网以待的两个特务头子有种蓄势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奈感。 “不应该走漏消息的。”影佐自语:“整个76号禁止出入,里面的卧底不可能将情报泄露出去,军统……他们在想什么?” 松室良孝沉默片刻后道: “让武田幸平带人上三号车队吧!” 很明显,松室良孝不死心,想要继续钓鱼。 影佐反问:“汪某人他们怎么办?” “让他们穿帝国士兵的军服搭乘卡车离开——不去新亚饭店,去土肥原公馆吧。” “我担心他们不乐意。” “不乐意?”松室良孝冷笑:“他们会乐意的!” 影佐没有吭声,默认了松室良孝的意思。 随后又是让他们心焦的等待,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两人躁动的心又一次冷了下去。 电话铃的声音让两人最后的期盼落空了。 军统……没有行动! 从六全大会开幕到现在,军统居然一点行动都没有! 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大眼瞪小眼,影佐祯昭忍不住道: “难不成是因为特高课的缘故?” 前天76号和特高课可是捣毁了一个小型军火库,并发现了挖地道的全套工具。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松室良孝想起去年自己刚刚到上海履任就被军统“揪着扇耳光”的事,坚决的道: “我们的对手,绝对不可能这么弱!绝对不可能!” 影佐其实也是这么一说,他和松室良孝的看法是一致。 “那么,对方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 松室良孝赞同:“一定是!影佐君,看样子这三天将会是一场熬鹰。” “我们越是松懈的时候,就一定是对手发动雷霆一击之际!” …… 张安平陪同着从淞沪指挥部“翘班”而来的徐百川,遥望着戒备森严的76号区域。 之所以说是区域,是因为日本人和汉奸们,以76号为圆心,一公里内是戒备最森严的区域,他们的观察哨甚至设到了三公里范围。 “76号出去了三个车队,安平,你说汪某人会在哪个车队?” 张安平耸耸肩:“我猜三个车队里都没有。” “那人呢?” “换我的话,一定让他们住76号里面。” “哈哈,有道理!”徐百川大笑:“汪某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也要和人挤床板吧!” 为配合六全大会的召开,76号进入了封锁状态,所有人员在会议期间一律不得外出、不得联系外面,偌大的76号里面至少有三百多个汉奸、至少一个中队的日军,再加上参会的近两百汉奸,够拥挤的。 “话说你这家伙也是真的坏。”徐百川乐不可支的道:“你按兵不动就牵着日本人不得休息,啧,要是松室良孝知道这时候的你正看笑话,不知道是何心情。” 张安平摇摇头,日本人不得休息,他又何尝能安稳的休息? “老徐,你想不想给日本人打个招呼?” “怎么个打招呼法?” “明天带人袭击下从新亚饭店出来的车队。” 徐百川不解:“你不是说车队里面不会有汪某人吗?” “总得给敌人一点念想吧。” “好!”徐百川答应下来,笑着道:“我老徐几个月没在上海露过面,该刷一刷存在感了——要不要照相?” 说到这徐百川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张安平不喜“露背”,但他和戴老板两人,可喜欢拍战地背影照了。 “随你。” …… 六全大会的开幕日,竟然就这般平平稳稳的过去了,顺利的让参会的汉奸,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朝几个日本顾问鞠躬。 可惜这样的安稳只持续了一天。 29日,早晨。 一支车队从新亚饭店出发,直奔76号。 当车队走到一半的时候,一枚拖着尾焰的火箭弹从高处飞了过来,在跟头车接触的刹那,便将疾驰的头车炸飞翻滚起来,燃烧的头车还没有落地,噼里啪啦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车队内的护卫迅速组织起了还击,他们以急停的汽车为掩体,和四处冒出来的袭击者交火——只要坚持十分钟,他们的援兵就会抵达。 但袭击者的火力远超他们的想象,一枚枚火箭弹从四下“钻”了出来,停下做掩体的汽车完全就是活靶子,一声声爆炸后,车队内的汽车有九成被直接炸毁。 失去了掩护的护卫,在袭击者有条不紊的精确射击中,只坚持到了第六分钟便覆没了大半。 尽管还有大约十几名护卫在拼死抵抗,眼看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全歼,但负责把控全局的徐百川却下令: “撤!” 一声令下,参与袭击的三十多名军统成员,在刹那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要不是留下了半条街的汽车残骸,人们都不敢相信这里刚刚还在进行激烈的枪战。 车队遇袭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的耳中。 听完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影佐不可置信道: “五十三人的车队,七分钟死29伤18?敌人一个没死?” 这还是横扫了中国半壁江山的皇军吗? 松室良孝对这样的伤亡不关心,他反而在思索一个问题: “影佐君,你觉得军统知不知道车队里面没有大鱼?” 从行动判断,参与袭击的军统成员高达三十多人,面对车队五十余人的护卫,仅仅七分钟便完成了重创之举——这像是投入了绝对的精锐,务求一击必杀。 但松室良孝却不认为自己的对手这般“菜”。 不是说对方的战斗力不行,而是军统不应该袭击车队。 车队确实是打着汪某人的名义,但军统的上海区何等的奸猾,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上当? 影佐祯昭思索着道: “你是怀疑他们别有目的?” “不应该这么轻易动手的。” 松室良孝呢喃: “依照军统的风格,如果他们真的动手,应该是多条线并举,让我们疲于应付的时候,才图穷匕见。” “仅仅是袭击一支没用的车队,而且还是投入绝对的精锐,不像过去的风格。” 松室良孝履任以来,经历过三次军统的大行动。 去年的八一三更生纪念时候的破坏; 十月份在太湖、上海两地“关门打狗”; 今年在苏南大规模的用兵——这三次大行动,都是多头并举,一步十算。 这一次呢? 拿最精锐的行动力量袭击一支车队? 哪怕是这个车队打着汪某人的旗号,但以对手的能耐,不可能察觉不到这只是个幌子。 可对手偏偏这么干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松室良孝有些失态的在来回踱步。 换任何一个对手,松室良孝不至于失态。 但在上海区手里他吃的亏太多太多了,这一次想着翻盘反杀,但关键时候对方用一副王炸炸了一个小三,他理解不了,越不理解越让他心态失衡。 影佐祯昭看着度步的松室良孝,突然出声:“或许,这就是他的目的。” 钻牛角尖的松室良孝闻言驻步,在一阵思索后眼神亮了起来。 “对,这就是他的目的!” “他就是要让我失措!” “他就是要让我摸不着头脑!” “我不管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最终的目标是不会变的!” “他耍的花招越多,说明他越重视!我管他耍什么花招,我只要守好核心目标即可!” …… 张安平可不知道自己刷存在感似的“问候”让松室良孝差点抓狂,早上用别动队占了大便宜的他,为了庆贺【六全大会】首日会议的结束,又备了一份大礼。 咻咻咻 三颗迫击炮炮弹从天而降,轰在了76号布防的一个路障处,炸死炸伤了一堆汉奸。 面对这种挑衅,冢本自然不能容忍,带着两个中队的日军追索,成功将一门迫击炮“缴获”,并顺着痕迹,又找到了一处据点。 可惜据点内人去楼空,只余下一堆燃烧完毕的纸张灰烬。 这番操作把日本人整不会了。 和上海区对战了这么久,吃亏吃成了八百斤的胖子,什么时候占过这种便宜啊! 这种送据点、送迫击炮的行为,越发让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确定,这是迷惑之计。 此时的松室良孝铁了心了,套个后世的句子: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给松室良孝喂了一堆秤砣的张安平,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是时候动手了。 第95章:极限拉扯、功成、地狱毁灭!(八千二大章) 9月30日。 六全大会最后一日。 早上起来,松室良孝便感受到了窒息的压力,出门抬头看了眼天空,浓厚的乌云仿佛要触摸到大地上一样。 “黑云压城城欲摧!” 因为担心沟通不方便就暂住在松室机关的影佐祯昭这时候接腔: “甲光向日金鳞开——机关长放心吧,再厚的乌云,在帝国勇士的刺 十一靠坐在病床上,一边吃着亓君辙喂给她的牛排饭,一边好奇的问着他。 可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手中长剑挥舞得赫赫生风,全力应战。 她至今都还记得妈妈在临死前希望凌叔叔能收养她的,可是凌叔叔当时也说了,如果“她”不同意,他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苏夏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垂下双眸。这个男人就算再俊美千倍万倍,他和自己缘分只怕已经耗尽了。不管这几天中他表现得有多么让人迷惑,但刻在苏夏心底那道深深的伤痕却从来没有真正痊愈过。 程咬金、候君集、苏定方三人低声议了几句之后,也给身后的参谋团队发出指令,此时需要的数据与推算,靠的就是参谋将军们的努力。 是以,阮均才趁着自己没了巡城任务的时候,让自己的亲卫队去守着福德典当,若是见了灵儿出门,就来通知自己。自己也好穿戴整齐,然后与她来个美丽的邂逅,也好过自己独自一人遐想。 但是那样的后果,必定是好不容易才过上安定生活的天澜人民,再次陷入颠沛流离的战乱之中。 就连那次她消失后回到军营中,洛枫那个当着万千将士的面,情难自禁的热烈拥抱,都让她丝毫未觉羞涩,有的,只是满满的喜悦。 “尊爵和皇宫,不过现在看来尊爵竞投成功的机率大点。”从总裁入住尊爵酒店看来,他也已经知道这次的竞投非尊爵莫属,所以才那么自信明确地来拍老板的马屁。 现在完全可以展望一下五级的事了,还有期待五级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就这两人争论的时候,这片星空便再一次迎来了崩塌,裂缝不时地出现在面前,两人也不时的陷入那时空裂缝之中。 迷迷糊糊间,那面无表情的杂工将手里废弃的屏风咣的一声搁在了清月身旁,恰好挡住了毒辣的太阳,关清月不解的看着那杂工,他却跟没瞧见清月般,直接走开了。 “师傅,而且你现在也没有证据,这秘境的觉醒池不是已经被毁掉了吗?”萧遥再度说出了一个让洛颜无比沮丧的事实,那就是觉醒池已经被她晋升a级的时候彻底地毁掉了,那她用什么来证明真的有恶魔入侵这个世界? 所有人都知道……这道灵魂风暴,正是幽冥老祖分身临死前,所爆发出来的。 关清月刚来到主卧门口,袁安南便黑这张脸大步流星的离去了,关清月紧忙侧身,听见屋里有砸东西的声音。 因为朱横宇就算通过御魂之术控制了谢玉,但却只能控制谢玉的身体,并不能控制谢玉的思想。 就在萧遥跟刀魔厮杀的时候,一个比较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股强大到了几点的精神力压迫而来,萧遥依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那些刀魔就不一样了,几乎是在感受到那一股精神力的同时,就齐齐住手了。 不说别的……光是金雕妖圣坐镇的金家,就不是朱横宇可以得罪的。 第14章:嚣张跋扈 军统重庆站。 徐文正看着手中的命令,陷入了沉思。 命令是局本部发过来的,内容就一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重庆站将接受张安平的全权统帅。 许久后,徐文正将命令收起,轻叹道:“来者不善啊!” 军统众多的区站中,过去的南京站、现在的重庆站,是最特殊的——在局本部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跟古代的京兆尹似的。 外地的区站负责人进都,不管是一省的区长还是一站的站长,面对他都得俯首做小。 可现在,有人直接凌驾于重庆站头上了喽。 他摇摇头,起身站在窗前,心情复杂——重庆站接下来要受张世豪的节制,面对这位名声鹊起却年轻的可怕的同僚,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么? 他知道对方节制重庆站的目的,而这恰恰也是他最烦躁的一点。 自己手里抓不出的日谍,对方抓出来,自己手里清不掉的奸细,对方全清掉——哪怕对方声名鹊起、威名显赫,一个无能的名头会无可避免的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对于一个老特务来说,着实让人烦躁啊! 凝望着窗外,思索之际副官田昱推门而入: “站长,刚刚收到张长官派人打来的电话,让我们派情报处处长、技术处处长和电讯处处长前往临指开会,务必于下午三点前赶到。” 徐文正本能的皱眉,才收到归张安平节制的命令,对方就迫不及待的要立威么? 他顿了顿后,问道:“他是昨天来重庆的?” 徐文正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张安平。 田昱点头:“嗯。” “真的是迫不及待啊……” 徐文正长长的感叹一声后道:“去通知下吧。” 虽然他内心十万个不乐意,可他终究没有胆子去阳奉阴违。 那可是张安平啊,还是一个小小少校的时候,就敢出刺杀名单针对一尊国军终(中——防审核)将,让他硬撼,他徐文正没这个胆子。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对方没有喊自己过去,大概是不想王见王? …… 中统,重庆党部。 和军统重庆站一样,中统重庆党部这边也收到了张安平的命令,惟一不同的是,中统局本部的命令还没有下来。 党部主任收到这份莫名其妙的命令后,怒冲冲的道: “张安平这是想干什么?他一个军统的特务头子,算什么东、凭什么向我下令?” 他终究没敢说出“算什么东西”这五个字。 无他,实在是张安平的凶名在中统太盛了。 瘟神两个字,从上到下,谁不发憷? “主任,要不……回绝了他?” “回——等等!”党部主任来回踱步,思索一阵后道: “派个人过去给他解释下,就说我们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不好擅自和军统合作。” 手下诧异的看着主任,你刚才不是骂骂咧咧吗?怎么……怎么说的话如此之怂? “愣着干什么?去啊!” “是!” …… 抗战全面爆发前,张安平就在重庆“小”弄了一批房产,后来又给戴春风出谋划策,戴春风以军统的名义,在重庆圈了不少地——这些地块他大多用来做人情了,但留了不少。 张安平便选了一处军统自有的产业作为自己的临指,并一大早就从局本部调了一些人过来干活,同时给中统的重庆党部和军统的重庆站下令,让他们派人过来开会。 他做事雷厉风行,既然负责了重庆的肃谍工作,自然不会贪恋和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光,所以立即走马上任,意欲在短时间内解决奸细之患。 多耽搁一天,日本人轰炸的时候,国人的损失就多一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军统那边没任何问题,重庆站徐文正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响应,表示中午就派人过来,但中统那边却出了幺蛾子——重庆党部派人过来,委婉的称没有接到命令,不好和军统合作。 态度放的很低,可依然让张安平恼火。 他问局本部临时派给他的副官:“重庆党部的周岳是朱家华的人?” “是。” “混蛋徐蒽增,”张安平恼火的骂道:“什么时候都不忘挖个坑!” 他昨天就跟徐蒽增达成了协议,中统的效率再差,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差到连这事都不通传——这摆明了是徐蒽增故意要坑朱家华啊! “想拿我当刀?呵!”张安平冷笑一声,自己是为了大局才带你中统的,这时候还想算计我、拿我当刀? 你大爷! 做梦! “备车,去重庆党部。” “是!” 张安平雷厉风行,重庆党部派来解释的人还没有回到党部,他的车就已经开到了中统重庆党部的门口。 按惯例自然是需要通传的,但张安平却压根没理会重庆党部的门卫,而是让司机直接将车堵在重庆党部的门口,自己下车后就往里面闯。 “什么人?”门卫赶紧冲上来伸双臂拦人。 换其他情况,门卫绝对直接喊警卫武力震慑,但这辆车太嚣张了,直接堵门不说,下来的人满脸冷冽,一副将重庆党部视若无物的样子,门卫生怕是哪家惹不起的公子哥,只好用自己来拦路。 “军统,张世豪。” 张安平凝视了门卫一眼后,继续往里面走,门卫一个冷颤后,就这么目送着张安平进去,看张安平都进去了他才反应过来,扑到门房中抄起电话就汇报。 “不好了,张世豪打上门来了!” 主任办公室。 听到秘书急匆匆的汇报后,党部主任周岳一个激灵,心说我他吗都派人低三下气的去解释了,这混蛋瘟神怎么还上门了? 他赶紧冲出办公室去迎接,正好撞上了冷着脸正往自己办公室走来的张安平,他立刻赔笑: “张长官,鄙人正要下去接您……” 张安平凝视一眼后道:“进去说。” “张长官请。”周岳弯腰恭敬的做出了请的姿势,让周围的中统特务暗暗纳闷,这是哪里的大人物啊,一向不可一世的主任,怎么如此的……卑微? 周岳面对对头家的头子,当然不想卑躬屈膝啊。 可是,可是他不敢硬气啊,张世豪这三个字,在特务体系中就是一座大山——威名是一回事,关键是这家伙真敢杀人啊! 张晓、张世豪这两重身份合而为一后,有多少人骂骂咧咧? 周岳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惜当真面对正主的时候,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也硬不起来。 党国虎贲、刺杀名单、日寇克星…… 无数的事迹让张世豪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惊惧和心虚。 张安平进到周岳的办公室后,毫不客气的坐上了周岳的位置,周岳不敢怒也不敢言,小心道: “张长官,您稍等,我给您倒茶。” 张安平不理会,反而直接道:“给徐蒽增打电话。” 面对张安平直呼徐蒽增的名字,周岳意外的道: “啊?” 张安平:“嗯?” “我这就打。” 周岳忙给中统局本部打电话,转接到了徐蒽增处。 “徐局座——”他刚唤了一声,张安平就打断:“电话给我。” 周岳老老实实将电话交给张安平。 “徐副局长,中统的效率有点低啊!到现在命令还没有到重庆党部么?” 电话那头的徐蒽增干笑道:“我已经上报给朱局长了……” “徐副局长,我是来擦屁股的,不是求着你们中统的!” 徐蒽增沉默了下后道:“电话给周岳,我跟他说!” 张安平示意道:“你接。” 周岳接起电话,恭敬道:“徐局座,您吩咐。” “周主任,重庆党部暂时受张、张将军指挥,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朱局长了,朱局长的命令还没下来吗?” 面对电话中徐蒽增的质问,周岳心中大骂: 好你个徐蒽增啊,马勒戈壁的,想借张世豪上眼药是吧? “徐局座,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徐蒽增啪的挂断电话,心道:姓周的这混蛋倒是机灵,玛德,张安平这瘟神不是脾气火爆吗?怎么这一次不直接找朱家华?马勒戈壁的! “张长官,实在不好意思,应该是徐局座和朱局长的沟通出了点问题,您放心,朱局长一定支持您的工作——虽然命令暂时没有下来,但重庆党部自我而下,定当听从您的调遣,绝无二话!” 周岳也是个聪明人,这时候自然要暗暗点出自己是被徐蒽增坑了。 张安平不置可否,直接问:“下午三点,人能到吗?” “您放心,一定到!我亲自带队。” 张安平起身,临走时候想了想又驻步,缓和口吻说道: “我是来做事的。” 周岳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张长官放心,重庆党部自上而下,绝对唯张长官马首是瞻,绝不拖后腿。” 张安平这才离开,周岳将态度摆的非常低,一直将张安平送到了党部的门口,甚至主动为张安平拉开了车门,这狗腿的样子让暗中观察的中统特务们大跌眼镜。 目送着张安平的汽车离开后,周岳长舒了一口气,心说: 早就听说张世豪嚣张跋扈,没想到面对徐蒽增说话都这么不客气! 他又哪里知道,张安平这一次还算是收着了,否则绝对会在电话里对徐蒽增破口大骂——他真的是替中统和军统擦屁股的,他是军统的人,给军统擦屁股,理所当然。 带上你中统,一则是为了情报上互通有无,二则是为了效率,你中统不识好歹想拿我当枪?我骂你怎么了? 这也是张安平如此嚣张的缘由,有本事的人,能给你带去利益,即便嚣张,那也得受着! …… 发生在中统重庆党部的一幕,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军统,重庆站。 徐文正听着手下的汇报,心说张世豪还真的是嚣张跋扈啊,堵中统党部的门,党部主任还得陪着笑将人送走,这是在敲打我吗? 他心里有点发虚,特意交代副官: “你给北平和郑翊交代下,让他们到时候态度放低些,不要惹他不快。” 组织部。 国民党中龘央龘组龘织部部长、统计局局长朱家华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轻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气盛啊!” 手下人揣摩这句话后建议:“局座,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必了,年轻人勇于任事,何必设置障碍呢,告诉周岳,好好配合张世豪——徐蒽增这格局真的不大啊!” 朱家华冷笑,他一眼就看出徐蒽增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想让这个名声鹊起的年轻人跟自己对上,这个年轻人也不蠢,虽然行事跋扈了些,可倒也将徐蒽增的手段轻易化解。 军统。 “这臭小子,做事未免有些太高调了吧!” 戴春风说着嫌弃的话,但脸上挂着笑意。 过去,他将徐蒽增当做竞争对手,是非常重视的。 但现在他突然间觉得徐蒽增不过如此,他和自己,现在已经差了一个档次了。 不过他最高兴的还是外甥对中统的嚣张——军统事实上超越了中统,成为了国民政府最大的情报机构,但有的人却始终活在过去,这一下子,外甥可算是把这些人给打醒了吧! 【不过,终究还是要用战果说话。但对我家安平来说,战果……会有问题么?】 相比于戴春风的高兴、开怀,军统的另外一些人却跟吃了苍蝇一样。 郑耀全脸色阴沉。 张安平如此高调行事,又轻易力压中统,这让他感受到了后辈锋芒的同时,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张安平的名将转换为利。 戴春风谋求进步、脱离军统体系,他郑耀全是最合适的接替人,可如果张安平这个年轻的后辈力压他呢? 在大队长那里,张安平数次被称之为党国虎贲,是大队长口中“了不起的小家伙”,如果他在军统又拥有碾压的势力,这以后自己难道真的要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名…… 他念叨着这个字,突然间计上心头。 一抹笑意从郑耀全的嘴角浮现,你张安平说到底就是个晚辈,戴春风想给你造势,可这势若是被我反用呢? 此时的张安平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跋扈了一番,一支暗箭已经上弦。 其实他是故意表现出跋扈的——接下来他要带中统重庆党部和军统重庆站进行反谍工作,两家向来是死对头,要是不能让两家的人都老实下来,光内耗就够自己喝一壶了,还谈做什么正事? 所以他借着中统的不配合立了立威。 接下来才是正事。 下午两点半,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军统重庆站三名处长和中统重庆党部的核心已经全员到齐,相比只派出了三名处长的重庆站,党部这边可谓是诚意十足。 党部主任带队、党部骨干一个不缺,偌大的声势让人有种张安平是中统大佬故而中统全员配合的错觉。 张安平出现在临时改建的休息室,扫了眼泾渭分明的双方后,道:“人都到齐了?那就提前开会!” 第96章:这世上若是有鬼,我便杀你第二次! 时间:下午2:38分。 日本人准备了一张网,此时他们就等着猎物触网以后,好关上门将数以千计的忠救军锁在城市里,然后聚而歼之。 这时候的他们,就连西站沦陷都不在乎了。 只要能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忠救军一网成擒! 但这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让日本人茫然无措: 退了! 正在进 一个可以打败两大妖王级别的高手,大家自然要好好的拍马屁了。不过张涛的贺礼,才是最为让人吃惊的。芒吞的晶核,这可是妖界听闻却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他们只能羡慕,却无法得到。 仅仅四天时间,初级班里的同学就相较于从前少了一半人数,人员凋零。 “谢谢!”赵娜接过之后,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喝一口果汁,赵娜舒服伸展了一下身体。 “灵姬、梦妃,道无悔在那里?”达无悔醒来的时候,灵姬带着他还没有走出星魂世界,虽然他被道无悔揍昏迷之后没有被神孽之力再次修复,不过他本身的仙力在无限制的情况下却可以自我修复。 雷正一愣,眼中露出惊骇的神色看着达无悔,他极其艰难的滚滚喉结,结果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菜市场里,赵娜表现的得心应手,这更让程妈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有消失过。 因为卞利全身火焰笼罩,又同为七阶,乐云烟一时近身不得。两人就这样,一个攻击一个闪避,僵持在那里。 巨龙麦克斯从天而降,这家伙经抓了四五只灵兽回来,一对硕大的龙眼,可怜巴巴的望着冷天,看着已经考的冒着油脂的瘦肉,大嘴当中已经开始流淌粘稠的口水。 “恩?”这一拳,不愧为崩碎的一拳。周围的空间顿时化为了玻璃残片,残片之上被冰属性的力量冻结,犹如冰晶散去如梦似幻。 不过,虽然突破了练气九层,洛瑶对于外界那些阴魂还不一定是对手。 虽然器鼎宗在平州属于二流门派,但毕竟都是炼器师,战斗不强很正常,但要说炼器炼傀儡,他们器鼎宗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还请羊夫人转告太后娘娘,我薛家上下都深感太后娘娘大恩,只宝姐儿无福,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赵阳顿时慌了,连忙解释起来,他在看到洛瑶和她师傅汇合后,就迅速离开了,哪敢靠近。 这双眼睛之中没有埋怨,没有责怪,只有好像接受了一切的悲凉。 “事关凤阳府?”王承恩心里格登一下,一把抓住副通政使的胳膊。 很显然,除非她每次投掷出来的数字是“7”,而且还都是7的7次方,才能让自己天赋变高。 颜瑾瞬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可把一屋子的谢家人稀罕坏了。 只见吉喆双眼泛光,有九彩光芒。随即,双眼射出一阵九彩灵光,直直的对着那木匣子。 目前来说,确实是不缺的。至于日后,等祝青回来,自然就足够了。 众人完全被何晖的技巧震惊了,尤其是那连续的跳跃夹杂着各种花式狙击,整个大厅的都是看得如痴如醉。这不是比赛,这是一场大神级的表演。 此刻,获得再生的天佑,将再次起航,他人生的第一步要从这里走起。 冰锥如一杆杆标枪从天而降,一路朝着右的后背扎下。他不断转换路线,冰锥却也死死咬住,在地上划出s形弧线。 第97章:几年前准备的子弹! 松室良孝自剖的时候,日本人为了挽回在诺门罕丢掉的面子而发动的长沙会战,也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而与此同时,八路军开始了在华北战场上的大反击。 此时的八路军自然没有原时空中的数量,但此时的八路军却掌握着原时空中八路军不曾有的大杀器——火箭筒。 日本人之所以以铁路线为线、以碉堡和炮楼等据点为点施行囚笼政策,原因是因为他们笃定了八路军缺乏重型的火力,难以攻破碉堡和炮楼等固定、坚实的掩体。 而且初施囚笼政策的日本人也抱着“我现在忍着等封锁网成型后再跟你算总账”的心思,刻意的放任了八路军的发展,只等着囚笼成型后大肆扫荡——此时日寇准备的囚笼即将成型,日本人原本在磨刀霍霍,却没想到这时候八路军开始了大反击。 起初,日本人坚信炮楼、碉堡构成的据点体系,可以轻易抵达没有重武器的八路军,而依靠着公路网可以高速机动的他们,能轻易将一支支胆敢进攻据点的八路军解决。 但现实却狠狠的一巴掌打晕了日本人。 他们的据点,像纸糊的一样,援兵还没赶到,一个个据点就轻易被拔除——碉堡也好,居高临下的炮楼也罢,轻易就被八路军摧毁了。 无数的据点,一个接一个的在地图上消失! 整个十月,日本人耗资无数的据点体系,崩的不像样子。 不仅仅大半年的辛苦白费了,还因此损失了无数的军队——整个囚笼政策,像一个笑话一样在八路军的进攻下终结了。 10月底的上海街头。 夜。 三个青年在夜色中粘贴着传单,粘贴过程中,他们还会将一页页的传单挨家挨户的塞进去。 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三名青年立刻隐入了黑暗的小巷,随后在他们的注视下,一队日本巡逻兵从街面上走过,待日本兵的身影消失后,一名青年刚打算从巷子里钻出来,却被领头的青年一把摁住。 就在疑惑之际,斜对面的小巷中,几个人影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打扮后,一人无声的开口问: 其他组的同志? 领头的青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随后示意仔细观察。 蒙着布的手电筒灯光亮起,看清了传单上的内容后,有声音传来:“得,还真是地下党的宣传单。” “靠,怎么又是地下党的宣传单!” “阴魂不散,怎么哪里都有他们!” “别废话了,把他们的传单抽出来,塞上我们的!” 在暗中观察的青年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直到这帮“捣乱”的家伙走远,他们才从暗中出来,有人将一张塞入商铺门口的宣传单拿了出来,划着一根火柴借助火光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忿忿的说道: “是军统的!” “军统的这帮家伙太坏了,怎么就把我们的宣传单拿出来了?!” …… 作为军统京沪区区长兼上海站站长,张安平自然不会关注“掏”友军传单的小事。 此时的他正在查阅一份数据—— 自十月起,上海军统行动力量全线沉寂,工作重心也偏向于宣传,地下党方面也心有灵犀的展开了更高一级的宣传,双管齐下后,上海的抵抗力量发生了质变。 过去,只有军统的行动力量,而经过最近一系列的事件,在大规模的宣传下,更多的人开始走向了跟日寇血干的道路。 根据目前军统掌握的讯息,上海的城市内,有名号的抵抗力量就有十三支——这些人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工人,也有部分被日本人逼得走投无路的小市民,还有一些青帮的力量。 他们以亲密关系为纽带,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抵抗力量。 这些抵抗力量没有专业的指导,他们的行动在张安平看来破绽百出,甚至连足够严密的架构都没有,一旦有一人被捕,极有可能出现整个“组织”被一锅端的情况。 看着罗列出来的这些信息,张安平思虑决意收编他们——即便这些人不愿意为军统效力,张安平也愿意为他们提供合格的训练和武器。 随着张安平的话被传达至各情报组组长,沉默了二十来天的军统,又隐秘而高效的运转起来,开始暗中跟这些抗日力量建立联系。 王天风见到张安平后第一时间将一封信交给了他。 是老戴的亲笔信。 “老板要交代的事都在里面。” 张安平边拆信边吐槽:“老王,你就不能跟我多说几句?” 王天风不语,端起茶碗慢慢的品尝。 张安平也不在意,毕竟老王向来都是这么个风格嘛。 他打开信,快速的阅读起来,神色也逐渐郑重,但内心他却一个劲的吐槽老戴: 老戴在信里告诉张安平,他怀疑八路军装备的火箭筒和喀秋莎脱不了干系,他要求张安平顺着这个线索追查下去,务必要将喀秋莎找出来,切断八路军的这条“补给”线。 看完张安平都懒得吐槽了,从当初有人喊出了一句“宁亡于日不亡于共”后,他就不会再因为这种事生气了。 王天风微微点头,随后道:“老板派我来,还有另一件事——谭文质、陈明楚和李维恭必须死!” “必须要快!” 张安平闻言皱眉:“我想再等等……” 但王天风却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老板说‘必须要快’!” 随后王天风缓和口吻,道:“安平,老板知道你没有将这三只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但他们是军统的中层,如李维恭更是一方大员!” “他们的背叛,实际损失可能不大,但影响太恶劣!必须要让其他人引以为戒。” 张安平见状也不再反驳,应承道:“好!我会尽快的解决他们。” 王天风提到的三人,在张安平眼里其实跟普通汉奸没什么区别,前段时间因为要布局针对1644部队在沪的研究支部,他甚至还以打草惊蛇的方式惊了惊谭文质、陈明楚,以至于二人到现在都见绳如蛇,日常身边警卫力量不下两位数! 老戴之所以重视,是因为他要维护“家法”——军统之成员,绝对不可以叛变,这便是老戴要维护的家法,他要让军统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 只要叛变,无论是谁,杀无赦! 这种立威式的方式张安平不怎么喜欢,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是坚信信仰至高无上,用暴力手段胁迫在他看来落了下乘。 所以他不急。 但老戴急——老戴估计是“不好意思”再发电催促,所以安排了老王过来。 这也是张安平不再坚持的原因。 他答应后正琢磨怎么跟老王说李维恭的事,但老王却先提了这个话茬: “李维恭,到底是什么情况!” 问完他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张安平。 但关键是重庆局本部并没有收到张安平提供的相关的情报。 这里面的味道就耐人寻味了。 张安平怔了怔后反问:“局座让你问的?” 王天风摇头,“老板没让我问——他比谁都清楚!” 老王的后一句话让张安平不禁露出了笑意,这寥寥几个字,却代表着老王的一片好意。 “不过,他会以烈士的身份去死,你觉得呢?” 这下换张安平用灼灼的目光盯着王天风了。 王天风微微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后道:“这三个人,一起解决!” “嗯。” 两人达成了一致的协议。 李维恭必须死,这是张安平的底线,从张安平一直没有将李维恭是有限度叛变并和自己达成协议的事上报,就能看出张安平的态度。 这也是老戴没有强调的原因。 他明显是品出了里面的味道,但也默认了外甥的态度。 毕竟李维恭他曾是军统南京区的区长,正儿八经的一方诸侯,这种叛变、即便是假叛变,影响也是极其恶劣的。 若是在76号只有他这一个高段位的钉子,老戴或许还犹豫下,但张安平做的太好了,76号高层有几枚高段位钉子的情况下,李维恭的重要性远没有那么重。 所以他默认了张安平的处置。 …… 锄奸之事,王天风要参加,因为王天风要参加,张安平反而觉得事情极好解决。 于是,王天风跟李维恭见面了。 “老板不许你继续卧底下去——你必须撤离回局本部!” 王天风的方式简单粗暴,他甚至还说出了惩罚的措施: “但老板看在你是军统老人的份上,允许你将功补过——只要你配合将谭文质和陈明楚诛杀,回去顶多关你半年。” “你自己考虑吧!” 见到王天风的时候,李维恭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要被召回了,听完王天风列出的条件,李维恭再三思索后,选择了同意。 关半年就关半年,起码比死掉的好。 他问:“好!要我怎么做?” “想办法将谭文质和陈明楚约到你家里来。” “行!” 李维恭干脆利索的答应了下来,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王天风的话,因为这很符合军统的行事风格。 如果没有惩罚措施,李维恭反而心里发虚。 正是因为王天风挑明了即便你立功,也有半年的关押处罚,李维恭反而放心了。 于是,他便按照王天风的意思,将陈明楚和谭文质两人约到了自己的家里。 此时的76号内部,依然是丁默邨一言九鼎,不管是李维恭这个副主任,还是陈明楚这个副主任,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易默成这个行动处副处长,甚至都比他们更有实权,原本分歧严重的三人,在这时候抱团取暖也是合乎情理的。 所以面对李维恭的邀约,陈明楚和谭文质没有怀疑,便在夜里带人秘密去了李维恭家里。 二人的结局不言而喻,亲自动手的王天风甚至都有时间为二人拍下遗照用来警醒其他人。 只是李维恭没想到的是他跟王天风通过密道离开后,再也没有希望去重庆,而是迎来了张安平递来的一颗白色小药片。 “这……” 李维恭懵了,不是说戴老板允许他将功赎罪吗? 但他终究是特工,转瞬间便明白了缘由,一脸怨毒的看着张安平:“张安平!是你?” 张安平默默的点头,并不作声,但展示在李维恭面前的药片却没有收回。 他求救的望向王天风,但迎来的是王天风冷漠的目光,在冷漠的目光注视中,李维恭不由瘫软倒下。 “上路吧。” 张安平漠然的出声,王天风上前控制了李维恭,张安平则将药片喂进了李维恭的嘴里,任凭李维恭怎么挣扎,这药片终究是被捏着嘴巴被迫吞下。 “我好恨啊!” 李维恭愤怒的吼叫,但氰化物药效快的惊人,在意识的模糊之际,他想用手指在地上写几个恨字,但才划出一条竖线,生命便走到了尽头。 李维恭终究没有脱离宿命,但他的死对张安平来说没有丝毫的波澜。 因为老王还留在上海。 很明显,老王在等着和他联手调查喀秋莎。 面对这个情况,张安平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说道: 第98章:三条相交的故事线 晋西北。 独立团。 八路军独立团团长李云龙正在骂娘: “娘的,老子的独立团就是后娘养的!打仗时候我是预备队,结果硬骨头啃不下来还得我出马!” “好嘛,分装备的时候就没我的份了!吃肉没我我忍了,他奶奶的,汤都不让我喝一口!” “这纯粹是欺负老实人啊!” 越骂越生气的李云龙指着独立团的政委赵刚骂道:“老赵,旅长不给咱火箭筒,你就这么回来了?你咋不跟他干一仗!” 一旁某个连长闻言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李云龙大怒,但看到是自己的宝贝疙瘩以后便骂不出来了,气汹汹道: “郑英奇,你也是美国回来的,你咋回来的时候不给老子带十支二十支的火箭筒?” 这句话让刚刚笑出声的连长突然间反应过来了,喵了个喵的,42年发明的火箭筒在39年就成了“大路货”,百分百是自己那个老乡搞的鬼! 自力更生——我他妈咋就不能自力更生? 唤做郑英奇的连长一拍大腿:“团长,要不我给你去搞点?” 老乡见老乡,狠狠剐一刀——自己那老乡混的这么“牛逼”,是该打土豪了。 “郑英奇,你别胡闹!”政委赵刚皱眉,警告道:“组织上是按需分发的,你不要瞎胡闹!” 李云龙却眼睛亮了起来: “英奇啊,你小子鬼点子多,说说你想怎么‘借’?” 这一次八路军针对日本人囚笼政策的大反攻,火箭筒功不可没,没有分到火箭筒的李云龙眼馋的不要不要的,这时候能“借”几支过过瘾,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大不了去炊事班背一口黑锅嘛,但独立团必须要有这么高端的利器! “我去上海吧,这玩意应该是从上海流通进来的,我到上海想办法搞一些。” 郑英奇心道:不搞他个百八十支,这老乡就不认了! 上海? 李云龙犹豫起来,他倒不是怕自己这宝贝疙瘩一去不回,而是……囊中羞涩啊! 听说一支火箭筒几千元,要是买的话,独立团的家当全丢当铺也凑不起几支火箭筒的钱。 赵刚眼前一亮:“你有关系?” “认识几个人,团长,政委,让我过去试试吧,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郑英奇笑着说道:“我毕竟是在美国浪过,说不得在上海就能碰到熟人之类的,那些华侨挺支持抗战事业的,我去耍耍嘴皮子,说不准就能有收获。” 李云龙和赵刚商量起来,其实两人都因为没有分到火箭筒而生闷气,现在郑英奇提出一种解决的方法,两人都心动了。 商量一番后,李云龙决定给郑英奇批价值一千大洋的黄金。 这可是独立团的全部家当了,很明显,老李对郑英奇的信任近乎无与伦比。 赵刚则通过组织,获取了上海地下党的联络方式,这才将独立团的宝贝疙瘩给打发。 于是,郑英奇带上了魏和尚,两人开赴上海。 临行前,两人分别叮嘱: “你小子去了上海,别搞歪门邪道之类的啊!你要是祸祸到好人家,老子一定抽死你!嗯,听说上海的汉奸之类的挺多,你多注意些!” “郑英奇,你是一个八路军的战士,是八路军的连长,不管到了哪里,你一定要牢记你的身份——到了上海以后,尽量听上海的同志的意见,明白吗?” 郑英奇带着两位首长的叮嘱,和魏和尚两人踏上了去上海的旅程。 …… 上海。 张安平并不知道自己的老乡要来“打秋风”了,这时候的他正在盘算一件事: 如何稳妥的处理当前的事——在将明镜“出卖”的同时,还要绝对保证明镜的安全。 因为八路军在针对日本人囚笼政策的大反击中,展现了无与伦比的速度,这引发了老戴的怀疑,经过军统的查证,确认八路军各部装备了大量火箭筒,具体数字保守估计在三千之间。 在过去,八路军是没有渠道获得国外的高端武器,但现在八路军不仅有了火箭筒,且数量还不菲,这事自然引起了老戴的怀疑。 老戴怀疑的对象便是代号“喀秋莎”的神秘人,因为对方过去就给地下党提供过大量的资金,只有“他”才有足够的金钱来支付这般巨量的费用。 否则以地下党穷困潦倒的处境,绝对不可能凑出这般巨量的资金。 而这般数量(特殊)的军火交易,绝对不可能没有相关的痕迹。 这一点张安平也早就想到了,所以在看到王天风带来的信以后,就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决断——“喀秋莎”这一次一定要“找”出来。 毫无疑问,这个“喀秋莎”便只能是明镜。 惟有明镜扛下这个“黑锅”,喀秋莎这三个字才能从老戴的小黑本上消失。 但张安平担心的是老戴的手段太过狠辣,若是明镜成为了“喀秋莎”后,他会不会用残酷的手段让明镜丧命? 虽然明楼是特务委员会副主任、正在合并的影佐机关财政顾问、内定的财政司副司长,但张安平相信老戴若是动了杀机,未必会在乎明楼的反应——更可能的是暗中将明镜的身份透漏给日本人或者暗杀明镜。 “必须保证明镜同志的安全!” 张安平思索许久,心里有了大概的计较以后,便去找老岑。 兹事体大,不可不慎。 他是在老岑下班的时候将老岑唤上汽车的,汽车在上海的街头行驶,张安平则快速的向老岑道出了当前的处境。 他说完以后,老岑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目的,轻声道: “现在当真得‘暴露’明镜同志的身份了。” 明镜本就是为张安平预设的防火墙——喀秋莎这个代号,也因为明镜的关系转到了二号情报组而冠到了明镜的头上。 张安平则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怕戴春风知道明镜同志的身份后会下杀手!” “应该不会吧?”老岑皱眉:“明楼的身份是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身份这般重要,他不应该会因此而对明镜同志下杀手吧?” 张安平轻吟出了一句话:“宁亡于日,不亡于共!” 这话自然不是他说的,但这就是国民党顽固派对中共的态度——上一个说这话的是个极有权势的女人,她说: 宁予外邦不予家奴! 岑庵衍闻言沉默,是啊,正常人肯定不会这样,但那些顽固派可不是正常人啊——日本人还没消停,国民党顽固派便挑起了多少次纷争了? 戴春风又是铁杆的顽固派,这种人的所思所想,一般人真的不能理解。 “你有想法?” “我想把明楼牵扯进来,”张安平道:“如果明楼知情,戴春风就不会轻举妄动了,但如此一来,戴春风就会对明楼的身份产生怀疑——最坏的情况是一旦他有捕风捉影似的证据,极有可能会对明楼下手。” “当然,我觉得他会通过我的手来对付明楼,最可能手段是借日本人之手来达成目的。” 如果能明白军统的性质,便能明白张安平为什么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戴春风了。 军统从成立之初的密查组到后来的特务处,一直都都在隐秘的活动——这个隐秘,指的是它的经费没有走正常的手续。 密查组初期的经费不多,问题还不大。 但随着规模扩大,经费就成了老大难——不是国民政府没钱给扩大的密查组,而是密查组从成立之初,就不是国民政府的特务机构! 他只属于大队长! 这才有了后来复兴社时期的特务处,特务处在复兴社,是因为这样就能合理的给予经费——这时候的特务处,说到底依然是大队长私人的机构,哪怕特务处的名声逐渐起来。 直到抗战爆发,特务处成为军统,这才名正言顺了起来,可性质始终没有变,这就是一个大队长的私人机构,直对大队长负责。 这也是老戴和新四军联手以后明明取得了丰盛的战果,为什么老戴还要被敲打的缘由。 这也是张安平为什么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摩老戴的缘由! 岑庵衍听完张安平的话,问道: “戴春风不经过你的手处置明楼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好说。”张安平没有做出猜测,老戴已经将上海直属局本部的力量交予了他,若是有动作,通过他的可能性极高——但张安平敢打保镖,老戴手里绝对有数条连接汪某人这边的线,他不是没有可能直接通过这些线来出卖明楼。 事关自己同志的安危,张安平给不出一个可能性! 因为即便是九成八,那剩下的0.2对同志来说,就是全部! 老岑忍不住看了眼张安平,这种事你给不出一个概率,你让我如何? “这事,还是和‘眼镜蛇’同志商量商量吧!” 张安平深深的点头。 他不是逃避责任、推卸责任,而是这件事事关重大,明楼的身份也较为敏感,做事果决的他,罕见的束手束脚了。 夜。 两人将明楼约了出来,在漆黑的车内,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两人犹豫不决的原因通通告诉了明楼。 明楼没有像常人那样为难的选择,而是笑着说: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一个让我再也不用跪祠堂的机会啊!” 岑庵衍无可奈何,好像所有的人和张安平太靠近就会变得“不正经”起来,郑耀先是这样,明楼也是这样。 一旁的张安平则笑着道:“你怕是早想这样了吧?” 明楼笑而不语。 岑庵衍干咳两声后,道:“安平,具体你是怎么想的跟明楼同志说说。” 张安平这才道: “我会用各种方式查下去,途中会让老王和明楼联手追查,只要顺着我当初留下的线索查下去,绕过几个弯就能查到明镜同志——明楼,这期间你要注意,王天风此人极其谨慎,你们俩联手调查的过程中,你一定要掩饰好。” “在查到有关明镜同志的线索以后,你要做的是切断线索,明白吗?” 明楼点头:“就是说我要比王天风先查到是我大姐,然后我切断线索,最后让老王自己查到对吧?” 张安平点头确认。 三人都是老特工,自然明白这看似脱裤子放屁的多余动作其实是为了掩饰明楼的身份。 虽然看似明楼出手保护了“地下党”,实则是明楼因为亲情的缘故出手,合理合情。 “我会让明台跟着王天风暗查,最后的结果我会尽量让明台查出来——”张安平继续说道:“如此一来,明台可以名正言顺的通过明镜同志,成为我安插在‘地下党’的一枚棋子。” 岑庵衍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安平。 明台现在在帮日本人做事——没有实际的职务,只有一个类似顾问的身份。 但在军统的档案中,明台是上海站的人! 而明台真正的身份是地下党——所以,张安平的操作是让顶着日本情报机关顾问身份的明台,在军统的档案中成为打入地下党内部的钉子? 岑庵衍对明台不甚了解,便道:“明台这么年轻,他能行吗?” “他行!”张安平和明楼两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回答。 明楼知道张安平布局喜欢提前落子,既然他让明台以军统的身份打入地下党,必然是为以后某个计划做打算的。 张安平此时也没说出自己的打算,但心道: 有朝一日,由卧底的明台“举报”明楼地下党的身份,这出戏唱好了可是能坑死人的! 毛仁凤! 张安平的目标是毛仁凤! 这一次明镜“暴露”,抗战胜利或者抗战胜利前,在大局已定不需要明楼的时候,以老戴的性子,明镜还是要死的。 张安平自然不能等老戴的命令,他要提前“灭口”明镜——明镜的“死后”,他必然和明楼反目,在老戴活着的时候,明楼会打入冷宫,但老戴出事以后,明楼就能投靠毛仁凤,成为毛仁凤对付他张安平的利刃! 关键时候,再用明台来指证明楼的身份,啧,到时候一刀必然让毛仁凤刻骨铭心不说,还说不准能坑死他!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中间可能会出其他波澜,但落子,张安平必须早早的落! 确定了思路以后,明镜那边的工作自然由明楼负责,而张安平则正式启动了【暗查喀秋莎】的计划。 …… 还是上海。 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径直走进了特高课。 站在意气奋发的冢本面前,这个女人侃侃而谈道: “我叫师义梅。” “是中统的特工。” “我的丈夫叫李维恭——没错,就是前几天死掉的李维恭。” “他在军统那边,落了个殉国的名号。” 女人的神色变得扭曲: “我想给他报仇!” (渗透中李维恭的夫人叫什么名字?我只记得她是中统出身,没找到她的名字……) 第99章:意想不到的见面 特高课。 冢本清司看着眼前叫师义梅的女人,思绪万千。 这个十月,对他来说,还真的是一个幸运的月份。 月初,和自己恩怨情仇磨叽了一年的松室良孝自剖,尽管影佐祯昭这个外来户吞并了松室机关的大部分力量成为了最大的赢家,但特高课却也吞下了不少松室机关力量——上海特高课,成为了日本特高课体系中规模最庞大、职权最多的机构。 而前不久李维恭、谭文质和陈明楚的失踪、死亡,也让他借机调整了76号,投靠他的顾慎言也成为了大赢家,顾慎言在分工上而言,已经有了和投靠影佐祯昭的丁默邨相制衡的实力。 此时此刻,这个叫师义梅的女人,又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他看着师义梅扭曲的神色,静待对方说完以后,轻飘飘的道: “据我所知,中统和军统两不相容,且军统有所谓的家规,不允许结婚——你说你是李维恭的妻子,怎么证明?” 师义梅道: “我是在加入特工总部(党务处在党务调查科时期,有段时间将行动机构称呼为特工总部)以后认识他的,认识他之前他没有加入特务处,和他结婚后他才入的行。” “至于你说的军统特工不能结婚,是去年才定的家规。” 冢本没有继续在这上面追问,无论真假,对方都会给出合理的解释,他好奇的是对方为什么找自己——身为中统的特工,她为什么找自己? “你为什么找我?” 师义梅的神色再度扭曲,深呼吸一番才控制了情绪,她才道: “我丈夫被军统认定为殉国了!” “所以,你要告诉我你丈夫李维恭不是真心的投靠皇军吗?”冢本反问。 谭文质和陈明楚死后,通过对李维恭家里的勘查,日本人自然确定李维恭是假投降,就连尚振声这个被劝降者也遭到了审查。 但审查的结果是尚振声的被劝降和李维恭没有直接原因,且对方是真的因为被“感化”的,再加上周佛亥一力保证,是以结束了审查。 师义梅直接问:“冢本课长,我丈夫是不是死于76号或者特高课之手?” “当然不是。”冢本替师义梅做出了回答:“事实上现场只有谭文质和陈明楚的尸体,现场的血迹中也没有除二人之外任何人的血迹。” “可他死了!”师义梅寒声道:“我丈夫明明就不是叛变,可他们依然杀了他!他们就是我的敌人!” “我愿意为皇军效力!只求能手刃杀夫仇人!” 冢本玩味的看着师义梅:“师小姐,那请问我该如何信你?” “我可以给皇军一个见面礼!” “哦?多大的见面礼?!”冢本好奇。 师义梅轻声道:“我知道一个地下党的联络站,这个联络站的用途是地下党针对外地来沪的特情人员设立的——不知道这个礼物份量如何?” 地下党的联络站吗? 冢本很满意师义梅送来的礼物: “师小姐的礼物我很满意!我需要知道师小姐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帮助?” “我会走关系进入中统上海室,”师义梅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上海室是军统上海站带出来的,如果遇到生死危机,军统一定会收留、帮助上海室,这就是机会!” 冢本一脸笑意的起身:“师小姐,合作愉快!” 师义梅伸手,轻轻的和冢本的手握到了一起。 特高课、地下。 执笔者快速的写下了窃听到的内容,确定交谈完毕后,第一时间将书写的纸张交给了后面的同事,同事拿到后快速离开,将这份情报交予了监听处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到情报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 紧急程度:乙。 尽管交谈内容中有联手对付军统的意思,但并不迫切,所以他给出了乙级的评价——这份情报会在晚上转送到张安平案前。 …… 军统终究是军统,尽管事关地下党的一个联络站,他们并没有太过的重视,甚至巴不得这个联络站被日本人捣毁。 军统监听处不着急,但日本人着急! 在获取了情报后,特高课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便衣特务直扑公共租界。 目标是一处裁缝店,趁着店内没有客人,几个日本特务进去便将店内的两人给抓了,随后安排人看店,将被捕的两人第一时间送到了特高课。 被抓的两人中,一人是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份是裁缝店的老板兼裁缝,另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则是学徒。 冢本亲自出马,用最残酷的手段折磨两人,前者面对非人的折磨只字不语,最后选择了咬舌的方式断了日本人的念想,但学徒身份的青年却没有遭受住日本人的残酷折磨,最后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日本人大喜,立刻将获取的接头暗语告诉了裁缝铺中留守的特务,让他们假扮地下党,等着钓鱼。 …… 张安平是在晚上八点收到监听处的情报的,看到上面的情报后,他神色不变,但心里却差点炸了。 mmp! 看着第二份监听特高课审讯处的情报,张安平暗骂一通后,立刻前往租界,他打算往裁缝铺丢枚手雷,断了日本人守株待兔的念想。 …… 就在张安平快速前往租界的时候,一个“土包子”外加一个见过大世面的挂壁来到了租界。 “老郑,你说咱们那里什么时候能变成这样啊?” 戴着礼帽穿着一身长衫的魏和尚羡慕的看着霓虹灯下的大上海,羡艳的询问见多识广同伴。 魏和尚挂逼般的同伴认认真真的说道:“放心吧,你有生之年一定可以看到。” “真的吗?” 魏和尚满脸的恍惚,仿佛真的看到未来的样子。 “和尚,别发呆了,到地方了。”同伴郑英奇捅了捅魏和尚,努嘴指了指悬挂着老贾裁缝铺的招牌。 魏和尚顿时来了气力:“赶紧进去——总算能踏踏实实睡一觉了。” 两人跨步走入了裁缝铺,看到里面一脸商贾味道的老板后,郑英奇道: “老板,给我来一身中山装。” 中山装? 店老板大喜过望,没想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居然就等到了“鱼”、守到了“兔子”,他忙道: “好嘞,我给您量一量!” “对了,我还没问价钱呢——你这价格怎么样?别觉得我们是外地人就宰我们!” “瞧您说的!小店开了十几年,向来是童叟无欺。” “价格呢?要是合适的话,我多定一些,不过您得给我打折。” 两人你一言我一眼,完全是客人跟商铺老板之间的“正常”对话,你来我往的说了十来句,每一句话都对上以后,店老板立马道: “两位,烦请您到里面来吧,我给您好好量一量。” 确认对上了暗号的郑英奇点头,示意魏和尚没问题后两人跟上老板走入了里屋——但这时候郑英奇的眼神突然间锐利了起来。 因为老板缺了一个手势! 政委交代过他,对上暗号以后,裁缝店的老板会邀请去里屋量身材,但在进屋前会隐秘的做出一个手势。 可眼前的这个老板没有。 意识到这点后,郑英奇便知道极有可能这个联络点出问题了,但艺高人胆大,他决意进去解决抓人,拷问拷问具体情况——他,老a顶级兵王,再加一个魏和尚,只要不是被团团包围,哪里去不得? 进到里屋,店老板便问:“同志,你们是从哪来的?” 因为确认了身份,心直口快的魏和尚便道:“晋西北过来的——同志,能不能先给杯水喝,快渴死了。” “哈哈,是我失礼了,同志您稍等——”店老板说着就转身倒水,才转过身去,郑英奇便快速的进了一步,一记手刀砍向了店老板的颈部,在和尚错愕的目光中,店老板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被郑英奇一把扶住放到了椅子上。 和尚惊道: “老郑,你干什么!” “这家伙有问题——和尚,把他绑起来,我四处看看。” 魏和尚对郑英奇是极信服的,虽然有万般疑问,但还是按照郑英奇的要求开始绑人,而郑英奇则四下查看。 里屋有个门通向后院,郑英奇看到门开着便轻手轻脚的往里走,正好碰到了一个年轻人出来,郑英奇急中生智,用日语道: “你干什么去了?” 青年一愣,立刻用日语回答:“对不起,我上了趟厕所。” 实锤了,是日本人! 郑英奇佯作不悦的走向青年,靠近后手刀准确无误的砍中了对方颈部,将人打昏后拖回了里屋。 “实锤了,是日本人。” 他神色有些不太好,大上海人生地不熟的,联络点还出问题了,这怕是不好办了——自己去哪找老乡啊! 魏和尚震惊,将绑完的店老板丢一边,上手绑起了被郑英奇拖回来的年轻人,边绑边问: “老郑,那咱们怎么办啊!” 郑英奇故作淡定的道:“问题不大,先拷问拷问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完事后把这里毁了,免得其他同志不知道情况上当被捕。” 不得不说,这两老乡的处事方式倒是出奇的一致。 但更巧的是这时候,郑英奇心心念念的老乡他来了。 此时的张安平是一副青帮混混的打扮,一身单衣强作硬气状,无人注意时候便悄然瑟瑟发抖下,等有人注意了就又是【我气冲斗牛绝不怕凉】之态。 这番动作在暗中监控的特务眼中自然无甚稀奇,毕竟满上海都是这种底层的青帮混混。 毫不引人瞩目的张安平走到了裁缝铺前,瞟了一眼没看到里面有人后,便将怀里揣着的美制进攻手雷掏了出来,扔进了裁缝铺,随后如无事人一样前行,暗中的特务都没有发现这样的举动。 屋内,郑英奇正要用冷水将两个日本人泼醒,突然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异响: 当、咚咚 这是握片弹出和手雷跌落地上的声响? 郑英奇惊的头皮发麻,下一秒他便毫不犹豫的将魏和尚扑倒地上。 两秒后,轰隆的一声炸响传来,店铺内隔开店面和里屋的墙壁在手雷爆炸中被冲垮,衣服、布料、挡板碎块将两人掩埋。 郑英奇压着魏和尚,示意先别动弹,两人缓慢的恢复着爆炸带来的冲击。 【什么人干的?】 【应该是自己人!他知道这里出问题后,便故意来破坏这里,是为了不让其他人遭殃!】 想明白这点后,郑英奇就想冲出去和刚才丢手雷的人见面,这样也不至于找不到上海的同志。 但他强忍住了冲动,因为按照自己看过的电视剧剧情来说,一个联络点暴露被敌人李代桃僵,敌人会在周围布置盯梢的人,此时裁缝铺发生了爆炸,暗中的敌人一定会过来,必须先解决他们。 思索间,嗡嗡的耳朵中终于传来了几道焦急的脚步。 对方在裁缝店内扒拉,郑英奇感受到有人扒掉了身上的压着的东西后立刻起身,腾空起身中余光瞥到了人影,他毫不犹豫的手刀砍向了对方的咽喉,一击解决了目标。 冲入屋内的另外几人看到诈尸般飞起的郑英奇后,抱着抓活口的心思一拥而上,但他们显然是想错了,眼前的这个人可不是他们能解决的。 郑英奇迎上一人,轰出一拳将其打倒在地,紧接着扭身正蹬踹将一人直接踹飞,另外一人此时却被起身的魏和尚一拳撂倒,咔嚓一声踩断了对方的颈部。 剩下的三个人惊呆了,没看到过这么干净利落的杀人方式啊,他们赶紧掏枪,但郑英奇比他们更快,在他们掏枪间就扑到了跟前,一拳加一脚就解决击倒两人,最后一人此时才掏出枪,郑英奇双手交错砍向对方的手臂,将手枪从对方手里击落。 说起来慢,但一切都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的,随后郑英奇俯身将手枪捡起来,毫不犹豫的向被击倒的几人补枪。 他是故意开枪的,这样就能向刚才丢手雷的同志传递一个信息: 我们是自己人! 砰砰砰砰 快速的枪声中,被击倒的敌人挨个被郑英奇点名,一个不剩的去找老阎报道了。 “跟我来!” 郑英奇扔下清空了弹匣的手枪,立刻向外冲去。 这时候的张安平已经走出了十多米,正混在混乱的人群中观察着动静——他要记下接下来冲向裁缝铺的敌人面容,将这些人的面容画下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隐约的打斗声,但因为周围混乱的人太多,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听觉,只能在心里怀疑,这时候砰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让张安平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搞砸事情了。 正思索里面到底怎么回事,两道人影就从店内冲了出来,惊鸿一瞥后,张安平突然想骂娘了。 是他! 那个硬扛假死药药效的狠人! 正惊疑不定,砰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这还是暗中的日本便衣特务,刚才他们没有冲进去,而听到枪声又眼见之前进店的两人出来,这些特务便毫不犹豫的开火了。 郑英奇本以为解决了特务,毕竟加起来都九个人了,该够了——这里好歹是租界,日本人不应该准备多少人吧? 但在带着魏和尚冲出来以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我!尼!玛! 惊鸿一瞥他看到了至少七个黑洞洞的枪口。 砰砰砰砰 在枪声中郑英奇拉着魏和尚就往里面跑。 嗖嗖的子弹让郑英奇暗骂小日本不讲武德,搞特务活动,怎么准备了这么多伏兵! “和尚,拿枪,干死这帮小日本!” 而这时候的张安平,决意帮一帮这两同志。 他其实也好奇,这两同志战斗力不错啊,冲进去了七个日本便衣,三下五除二就给全干趴下了,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能打! 借助惊慌失措的人群,张安平故作慌乱的靠近了裁缝店,而此时外面的日本特务,正持枪逼近裁缝店。 第100章:精忠报国! 裁缝店内,一个人影自挡板破碎的地方突然飞出来,面对突然飞出的人影,特务们立刻快速的开火,血花在空中不断炸开,被无数子弹击中的人影轰然落地,发出了嘭声。 一名眼见的特务扫向人影,看到对方的脸后顿时大惊: “不是目标(日语)!” 可话音还没落下,两道人影便从挡板破碎的地方跟入里屋的过道处冒出,特务们正要对准他们,砰砰砰的枪声就响了起来,一个个特务被快速的点名,转瞬间就全部被打倒地上。 观战的张安平啧啧称奇,这两人开枪的速度还可以啊,不需要自己帮忙就摆平了这一波特务,不过他们大概不是专业的特工,否则不可能傻乎乎的一头撞进这一波特务的伏击中。 暗中感慨中,一人持枪自裁缝店内探身出来,张安平瞄了一眼后心中惊疑——因为对方探身出来的时候,用的是韦氏据枪法。 这种据枪方式具有暴露面积小、举枪定位速度快、稳定性强、指向性好、威慑力强,可快速、连续射击等特点,原时空中是五十年代末由美国人发明的据枪方式,这个时空中,他在关王庙时候传授过,已经是军统典型的据枪方式。 这一举动让张安平惊疑不已,对方上次明明是跟赵刚一道出现上海的,说明他是自己人,可他为什么会是用韦氏据枪法(现在叫张氏据枪法——hetui!)? 这意味着对方极有可能接触过军统的训练,想到这,张安平的冷汗直冒起来。 自己可是用假死药帮他和赵刚“越狱”的! 如果假死药的事被军统得知,这麻烦就大了。 这一瞬间,张安平联想到了王天风的出现,猛然想到: 我会不会被怀疑了?!王天风追查“喀秋莎”是假,暗中探查自己跟“喀秋莎”有没有关系才是真?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有种置身冰窟的错觉。 而此时对方以韦氏据枪法探出身确定安全后,采用了推拉式的据枪方式,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张安平猜测对方是在找丢手雷的同志,但此时他却没有唤对方的念头。 郑英奇在人群中精神的搜索一番,却没有找到丢手雷的对象,也没有看到有人拿“异样”的目光观察自己。 【走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这能是自己同志的作风? 或者说,对方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选择了谨慎? 他倾向于后者。 意识到这点后,郑英奇朝和尚高喊了个“搜”字,周围躲避的人群以为他们要在人群中搜索,立刻紧张起来——这种杀神进来人群,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就在人群躁动之际,张安平却愕然的看到这两人扭身就跑,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搜? 分明是跑! 张安平心中更惊疑,这两人摆明了不是做地下工作的,但喊东意西的手段却这么的纯熟,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他不敢冒头,即便二人已经快速离开,但他依然不敢冒头,直到人群意识到两个杀神撤离,动了起来以后,他才装出一副色厉内荏之势,像大多数被吓破胆的青帮混混一样撒丫子跑路。 沿途他去了两个秘密据点,更换了一次伪装后再度变身风尘女郎后,来到了老岑的家里。 又是这套!! 看着女装的张安平,老岑气抖冷。 但张安平此时的俏脸上却一脸的严肃,没有像往常那样的戏谑,他道: “老岑,马上联系钱大姐,我需要调查一个人!” “谁?” “名字不知道,但他是去年七月份跟着现在的129师386旅所属独立团政委赵刚来上海的,我需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要快!” 岑庵衍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我们在六路园路的裁缝店联络点已经暴露了,特高课的特务已经将里面的两位同志抓了,其中一位同志不堪刑讯选择了咬舌,另一人则招了相关的接头信号。” 张安平随后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老岑,他让老岑转告市委的同志,暂时不要和今晚出现的两人进行任何接触。 老岑被张安平的推测说的冷汗连连,在张安平走后立刻联系了所属的交通员杨克成,让其立刻将拟定的一份电报交给发报员,由发报员向延安发报。 …… 二号情报组的级别是极高的,延安方面收到电台后的第一时间就向129师发去了电报,旅部接到师部的电报后立刻联系独立团,但偏偏这时候独立团的团部转移,电话联系不上,而独立团又没有电台,只能通过通讯兵联系。 这来来回回的几番折腾后,独立团方面见到旅部的通讯员时候已经是次日的傍晚。 老李正在念道着自己的爱将: “郑英奇这小子不知道到没到上海——老赵,老赵,我说话呢!” 愣神的赵刚被李云龙唤醒: “听着呢!老李,我说你也太沉不住气了吧?!这才几天啊!” “几天?我都感觉几个月了!这小子不在,我浑身不舒服!他娘的,早知道咱们在第二批名单中,我说什么也不让这小子去上海,上海这地方花花绿绿的,这小子别被哪家的小媳妇给勾搭上了!” “老李!”赵刚不悦的看着口无遮拦的李云龙,李云龙急忙讪笑起来——他当然是胡说的,郑英奇这小子靠谱着呢。 哨兵进来汇报:“团长,旅部的通讯员来了!正在前面等您和政委。” “呀,该不会是旅长想提前给我拨火箭筒吧?哈哈哈,我就知道旅长最好了——哈哈哈,老赵,咱们过去瞧瞧我的新宝贝!” 赵刚忍不住在心里道: 也不知道是谁这几天天天骂旅长偏心,现在倒是夸起旅长了? 两人快步来到正屋,满头大汗的通讯员看到两人后赶紧迎上来:“李团长,赵政委,我是旅部通讯员小马,这是旅长让我交给政委您的信!” 说罢小马便将一封信交给了赵刚,赵刚拆信便看,李云龙伸着脑袋“偷窥”了好一阵,才认出了几句话,但赵刚却已经看完了。 看赵刚的眉头紧皱,李云龙忙问:“老赵,出什么事了?别不是我的火箭筒被其他人给截胡了吧?哪个天杀的敢这么干?!” 李云龙心里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火箭筒了,因为自己肥就不给分肉,他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火了,现在要是把自己的肉让人给截胡了,他李云龙官司敢打到总部去! “不是这事——小马,你先下去休息下,我马上给旅长回信。” 赵刚神色严峻的坐下,掏出笔就要书写的时候,感觉到李云龙正贴在他身后伸着脖子“监视”,赵刚道: “老李,你不能看。” “还冲我保密了,不看就不看——”李云龙哼哼了两声走开,但紧接着道:“真不是我的火箭筒被截胡了?” “不是。” 李云龙放下心,但紧接着心又给悬起来了:“难不成是郑英奇这小子闹幺蛾子了?” 赵刚犹豫了下:“不是。” “那就是是了!”李云龙顿时急眼了:“郑英奇这小子到底出什么事了?赵刚,你他妈倒是给我说啊!” “老李,他没出事——别的不能说,你放心好了!” 旅长在心里要求赵刚保密,赵刚自然不会违反原则,可越这样,李云龙越不放心,但他也了解赵刚的性子,只能骂骂咧咧。 一阵后,赵刚写完了信,回头一看,嗯?老李呢? 难怪刚才耳朵清净了不少。 他将信装进信封密封后,让警卫员去找孙德胜,想让孙德胜安排人和小马一道回旅部,结果被警卫员告知: 团长刚才走了,孙德胜带人急匆匆的跟上了团长。 赵刚傻眼,没想到李云龙居然一声不吭就去旅部了,他想追上去,但念及团部不能没人做主,只好咬牙呆着,又派其他人护送通讯员小马回旅部。 解决了这些事后,赵刚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坐下思索起来: 郑英奇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旅长要求自己详细介绍他的情况啊! …… 上海。 魏和尚狼吞虎咽着“祸祸”烧鸡的时候,一瓶个玻璃瓶出现在了眼前,看着瓶内晶莹剔透的液体,“祸祸”烧鸡的和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整两口?” 郑英奇笑吟吟的道。 魏和尚抹去嘴角的口水,坚决的摇头:“不喝!” 郑英奇满意的点头,把酒瓶交给和尚:“先用酒擦擦手,完了给我后背抹一抹。” 他后背有伤,是昨晚爆炸时候被波及的。 和尚忙放下烧鸡,拿牛皮纸擦了擦手以后,边开酒瓶边问:“老郑,你打听的怎么样了?” 打听的怎么样了? 郑英奇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我打听到我那老乡张世豪嗝屁了?】 【我说我发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叫张晓的老乡?】 郑英奇心里有种万马在泥地里奔腾的的感觉。 自己这老乡真会玩啊! 要不是从情报贩子口中知道【张晓】此人“继承”张世豪的雄风,在这一年中没少让小鬼子吃苦头,他真以为这位老乡挂了。 好在他现在确定【张晓】九成九就是张世豪,要不然他真得哭。 可问题是现在没办法联系到上海的组织啊,连上海的党组织都没办法联系到,更别说找自己这位的老乡了——那可是军统京沪区的大boss,典型的神出鬼没的主,怎么找? 和尚这时候已经给郑英奇涂完了酒,看郑英奇发呆,忍不住捅了捅他:“老郑,老郑,你没事吧?” “没事——和尚,你说咱们该怎么联系到上海的党组织?” 魏和尚憨厚的一笑:“政委说了,你脑瓜好用,所以动脑筋的事由你负责。” “我看你脑瓜更好用。”郑英奇翻白眼吐槽。 玩笑归玩笑,可怎么联系组织?或者怎么能联系到自己的这位老乡? 【军统不是喜欢角色扮演吗?满世界都在刷燕双鹰,要不我假借燕双鹰之名引起军统的注意?】 但随后他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或许自己能被军统收编,但绝对见不到那位老乡——搞情报的,一个个都是老银币,加入上海军统就想见老乡简直是做梦! 【只有让老乡来见我才成,否则我不可能见到他——怎么让他见我?】 【要不发个暗号?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郑英奇又否决了这个念头,这暗号只能上报纸,可上了报纸那位老乡又怎么能看见? 堂堂挂壁发愁起来,想见老乡,如此之难? 发愁中,外面传来了异常的动静,郑英奇耳朵灵敏,发现像演讲似的,索性无事,他便示意和尚跟自己出来。 两人从巷子走到外面,就看到了聚集的人群,人群的中心是一个因一些学生而存在的空旷处,一个女学生正在奋力的向人们演讲。 她演讲的内容是有关抗日的内容,听着女学生慷慨激昂的声音,看着他们热血沸腾的样子,郑英奇一时间有些痴了。 哔哔哔哔的口哨声传来,四面八方赶来的巡捕开始抓捕演讲的学生——这里尽管是租界,但碍于日本人的压力,租界是禁止学生发表抗日演讲的。 人群开始四散,很多人主动去挡巡警,为学生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更多的巡警扑了过来,已经有印裔巡警向阻拦的人群挥舞起手中的警棍。 和尚露出了杀机,正欲拔枪却被郑英奇一把拦下: “会伤及普通人的——我们去巷子里面开枪。” 两人刚要转身离开,演讲的学生们不愿意普通人遭殃,这时候纷纷手挽手走向了巡捕,同时他们高唱起来: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那一瞬间,郑英奇不由驻步。 此时的人们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首义勇军进行曲,会成为一个伟大国家的国歌! 而有些反应,则是刻在郑英奇骨髓里的! 在歌声中,这些学生们高昂着头颅,走向了巡捕,而这时候的郑英奇也拖着和尚来到了巷子里。 砰砰砰 几声枪响,外面横行的巡警懵了,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印裔巡警们更是下意识的抱头鼠窜起来——他们面对普通人时候凶神恶煞,但在杀人如麻的抵抗分子面前,他们犹如绵羊。 随着巡警的退缩,刚刚被驱散的人们便扑了上去,混乱中有无数人自发的撞向巡警,又为学生们让出了一条逃生的通道,转瞬间,这些学生便在人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而此时的郑英奇和魏大勇两人,也以翻墙的方式从小巷中逃离。 “和尚,我想到了办法了——哈哈,我有办法了!” 逃跑中的郑英奇,突然间大笑了起来。 他也是因为刚才的歌声有了主意。 【郑英奇心道:老乡,我向你扔出了一个你绝对不会错过的见面信号,你敢接受吗?】 …… 张安平收到了从延安发来的电报——是老岑送来的。 电报的内容是一个人的简介: 郑英奇,美国归国华侨,现担任独立团侦察连连长。 后面还有一串详细的政调信息,并附有对方在独立团中所做的几件大事。 当然,对方的任务也特意解释了一番。 从这些信息中心,张安平“看”到了一个热血而勇猛的战士。 但让张安平觉得疑虑的是,对方为什么笃定能在上海搞到火箭筒? “安平,你怎么看?” 面对老岑的询问,张安平却用摇头回应。 理论上对方确实不应该和军统扯上联系,但对方为什么会韦氏据枪法,这依然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王天风就在上海,针对“喀秋莎”正在进行调查,这太巧合! 他沉思一阵后,道:“我想办法会会这个人!” 老岑闻言立刻反对:“太冒险了吧!” “你对我的伪装能力不信任吗?”张安平反问。 老岑无言以对。 张安平道:“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我画出他们两个的样貌,你让组织上想办法找到他们,找到他们以后你通知我,到时候我伪装后去见他。” “好吧。” 张安平随即拿出纸对比记忆快速的画了起来,没多久,两人便像是印刻似的出现在了纸张上。 老岑仔细端详后将画像叠好收入口袋,张安平瞅了眼时间,便道: “我送你回去吧。” 老岑也没客气,点头答应下来。 张安平开车送老岑回去的途中,两人闲谈间老岑道: “今天听到了一首歌,我觉得很有气势,可惜我当时时间匆匆,只是记下了不多几句。” 张安平好奇:“什么歌这么有气势?” 他心道难道是远征军军歌? 不对,远征军还没影子呢。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老岑哼唱起来,但紧接着张安平就一个急刹,猝不及防的老岑撞到了座位上,不由咧嘴。 他问:“怎么了?” 张安平回头,木木的看着老岑: “后面几句呢?” 老岑不解其意,但还是哼唱了几句。 尽管老岑唱的不标准,但张安平依然听出了【原汁原味】。 精忠报国,绝对不会错!这唱法,绝对是后世屠洪刚的精忠报国! 一个荒唐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他强忍着惊骇,问: “在哪听到的?” “北河南路那块,好像是个卖艺的吧。” 张安平强忍着惊骇,道:“我们现在过去!” 说罢,他不由分说的重新起步,直扑北河南路。 凑巧? 还是有“同行”在传递见面的信息? 张安平不确定,但他必须要去见一见! 第101章:“喀秋莎”(上) 上海,北河南路。 郑英奇接过和尚递来的水,轻抿着喝了几口后,旁边的学生们已经按捺不住的将记录歌词的本子递上来道: “屠先生,您看我记下的歌词对不对?” 郑英奇现在有个新的名字——屠洪刚。 他大概是不好意思“剽窃”吧,好歹把人家正主的名字曝出去了,虽然正主不可能越过时空管理局找他。 他接过本子,眼睛扫过繁体字,大脑自动翻译后说道: “没错——同学们,今天就到这了,要是有没学会的,明天继续到这里来哈。” “屠先生,您再唱一遍吧!” “对啊,您再唱一遍吧,这首歌特别有气势!” 郑英奇摇摇头:“今天唱不动了,明天——明天再唱,明天还是这里。” 之前他想到了“勾搭”老乡的法子,便是跑到人多的地方“江湖卖艺”,许是这个时代的人们没听过这种气势磅礴的唱法,许是这首精忠报国正适合这个时代,他在北河南路开唱后,便引来了无数人围观。 尤其是这些热情的学生,更是一波接一波的过来。 听到“屠先生”确定不唱了,围观的人群这才散去,不少人散去的时候忍不住还要哼一哼这首歌。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杂乱的哼唱,郑英奇心道: 照这个速度下去,没几天就能传遍上海吧?到时候我那老乡会不会找我这个“屠洪刚”? 扪心自问,要是他的话,肯定要找一找! 和尚有些不好意思道:“老郑,你嗓子都成这样了,要不明天我来吧!” 郑英奇没有卖艺的心思,也没准备收钱,但这首高亢的歌还是让人们联想到了什么,纷纷解囊。 魏和尚就一直在收钱,面对战友沙哑的声音,他有些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了。 “你来?你会唱?唱两句我听听!” 和尚嘿笑着道:“我是不会唱,但我会胸口碎大石!” 郑英奇愣了愣,脑海中不由浮现出自己扛着大锤猛砸和尚的画面,心道: 穿越者中,街头卖唱就已经够丢脸了,这要是还玩起街头杂耍,同行都得笑死吧! 逼格全无啊! “别,我是找人呢!” 郑英奇赶紧制止了和尚的想法,然后道:“收拾东西,回去睡觉了。” 此时,张安平和岑庵衍刚刚过来,他们俩撞上了散场的人群,听着人群中传来的哼唱,张安平突然有种置身后世的错觉。 人群尽散,两个打包欲走的身影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简单伪装后的样子,令张安平寝食难安的两天的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这个用韦氏(张氏)据枪法让自己泛起波澜的家伙,这个在大上海滩试图让精忠报国传唱的家伙,这个曾在假死药的药效下死扛的家伙,绝对是老乡! 毕竟,亮剑时空中的众多连长中,出彩的连长除了骑兵连连长孙德胜外,再无他人。 而此人的履历这般的优秀、能力这般的优秀,自然不可能是亮剑中的人物,而他又笃定能在上海搞到火箭筒——又故意在街头传唱【精忠报国】这首歌,什么身份已经毋庸置疑了! 张安平直接开车过去,在两人警觉的目光中将车停到了他们的身边。 张安平下车,凝视着这个在上海街头传唱后世著名歌曲的同乡,道出了四个字: “霸王别姬?” 是疑问句。 警觉的看着来人的郑英奇怔了怔,用一个字回答: “你!(屠洪刚的歌。)” 张安平又问:“宫庭玉液酒?” 郑英奇则反问:“大锤?” 张安平:“小锤?” 尽管两人都在反问,但二人脸上的笑容却都浓厚了起来。 郑英奇这时候道:“这车跟猛士比起来如何?” 猛士,东风猛士! 张安平苦笑一声,招手示意:“上车吧!” “和尚,上车了!” 魏和尚和车内的岑庵衍一样都是一头的雾水,但两人都明智了选择了不说话。 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坐轿车的和尚,上车后并没有好奇的打量着轿车里的种种,而是向郑英奇投去询问的眼神,得到郑英奇放心的回应后,才好奇的研究起了老爷们才能坐的汽车。 张安平则向岑庵衍说道:“老岑,这是咱们八路军的同志。” 兜里揣着两人素描的老岑自然是知道两人身份的,此时他依然是满头的雾水和疑惑,张安平明明因为这个叫【郑英奇】的同志而心生警觉,可为什么又在此时此刻将两人带上车了? 张安平暂时没有向老岑解释,他直接将车开到了一处隶属军统的秘密据点后,让魏大勇和老岑在外面等着,自己则和郑英奇两人去另一个屋子谈话了。 在两人独处以后,张安平第一句话便是质问: “你到上海做什么?” 郑英奇没想到和老乡独处后,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不满道:“老乡见老乡,你不摆两桌就算了,怎么,还想灭口啊!” 对方的这声老乡让张安平哭笑不得,他只能解释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吓死的——我这边正有点事,你倒好,一上来就给我展露出韦氏据枪法,我还以为你是军统打入我军中的卧底!” 郑英奇反应极快,立刻道:“前晚丢手雷的是你?” “你说呢?” 郑英奇闻言好奇:“堂堂军统大特务,居然亲自出手,你就不怕出问题?” “问题再严重,也没有到不可控制的程度,倒是你的出现,才是真正的不可控制。” 张安平说话带刺,能碰到“老乡”,确确实实是幸事,可自己的工作太特殊了,这小子贸然过来,万一在哪个环节出问题了怎么办? 郑英奇知道对方是气恼自己冒然找他,遂指着自己道:“反俘训练,我的记录无人打破。狼牙也好,老a也好,我的记录无人打破,这个够吗?” 张安平呆了呆,好吧,他一个退役的陆军下士,在这方面零发言权。 “好了,我说正经的哈——给我弄点火箭筒,百八十支凑合凑合就行了!其他的也不能少,冲锋枪啊、狙击枪、各种火炮啊你看着办吧!” “我不嫌多。” 听到对方的狮子大张口,张安平撸起袖子就想教训教训这家伙。 他怒道:“要不要航母?我给你整34个航母编队?” 向来都是“调戏”别人的他这一次被调戏了! 还是“老乡”! 当真是老乡见老乡,背后开两炮啊! “老兄,别装了——咱八路军的火箭筒哪来的?就冲这跨时代的玩意,你收专利费都撑死了!还有盘尼西林——”郑英奇吐槽道: “这玩意是二战末期出来的,你倒好,提前整出来了,整出来就整出来吧,二战都开始了,明明就是一座金山,你倒好,拱手让人便宜美国的资本家了。” “还有你整出来的那个狙击手集训大队——什么水平嘛!咱部队八十年代都比这强!” “狙击手集训都搞出来了,干吗不整个特种兵集训?对了,新四军里面有一个四营,全美式装备,你弄出来的样板?” 郑英奇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的各种吐槽和嫌弃。 张安平越听越无语,但他明白对方是在说我知道你在这个时代烙下了这么多的烙印,目的不就是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做些什么吗,有些事我也能做! 再联系到对方自称“反俘训练纪录老a和狼牙无人打破”,张安平倒是明白为什么他要狮子大张口了。 “行了,行了——各人有各人做事的方式,你就别瞎念叨了,你再念叨,我就得问你做了什么!” 此话一出,郑英奇顿时哑火。 他……独立团侦察连连长,除此之外,也就打了几个小鬼子,和眼前的这家伙确实没法比。 看郑英奇闭嘴,张安平这才道: “火箭筒你要这么多,火箭弹如何供应?这一次大反攻,我估计快耗干了这一年多时间的积累,就我现在掌握的渠道,一年多时间,撑死能蚂蚁搬家似的积攒一场中等规模战役的消耗。” “我就是给你这么多的火箭筒,火箭弹你怎么弄?我弄到的火箭弹,不可能优先给你!” 郑英奇的脸色不由垮下来,此时的中国不是后世的第一工业大国,火箭弹……想造也造不了啊! 看对方垮下脸来,张安平暗暗摇头,自己这老乡就是职业的军人,城府吧,不是说有多少,而是近乎没有! “不过,你帮我一件事,做完了我想办法给你弄一批火箭筒和装备,但以后的火箭弹我不负责——你们独立团需要,就让咱们老李去旅部撒泼打滚去。” 张安平说着说着不由笑了起来,因为他想起了老李的原话: 你咋不跟旅长干一架? “你是不是在pua我?”郑英奇没有直接乐不可支的答应,而是怀疑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道:“爱要不要,不要拉倒——我走了!” “他娘的!我知道你小子憋着坏,但我上钩了!说吧,帮什么忙!” 看着“认栽”的老乡,张安平露出笑意,道:“@#¥%……%&*……” …… 其实帮老乡,张安平是挺愿意的,老乡在我军的能做的很多,为老乡提供各种帮助,于情于理他都愿意。 但他叫张安平啊! 他做事,向来喜欢一石多鸟,老乡既然求到了门口,这忙要帮,但老乡,也得用! 抓住一头驴,不把它当牛使,对得起老乡的这份情谊吗? 一番叮嘱将老乡拉入局中后,两人便开始统一口径: 【精忠报国】这首歌,是他们在美国的一个华人小团体中,一个叫屠洪刚的大佬作词谱曲的,所以二人才能以此作为相认的方式。 而张安平之前担心的郑英奇会“张氏据枪法”,盖因郑英奇便是这个小团体中的一员,所以才会——二人加入小团体的时间岔开了,所以互不认识。 误会由此解除,而张安平也向老岑透漏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对此老岑只能任由张安平施为,毕竟在布局方面,张安平还从没有让人失望过。 …… 王天风这几天在调用上海站的资源暗查“喀秋莎”。 在张安平的布局下,日本人也获得了“喀秋莎”的相关讯息,而明楼因为嗅觉敏锐(发现了李维恭假投降),便成为了调查组的负责人——虽说是负责人,但冢本却在暗中监控着明楼,看他到底是不是抵抗分子。 如果明楼没有磨洋工,并能查到切实的证据,起码能证明明楼不是地下党。 此时明楼正在向冢本汇报这两天的调查。 “冢本大佐,目前调查陷入了困境。” 明楼无奈的道: “根据你提供的情报显示,‘喀秋莎’正是通过全球贸易获得的火箭筒!可根据我的调查,最近一年的时间里,全球贸易并没有大规模的售卖过火箭筒。 冢本怀疑道:“是不是你调查的不准确所致?八路突然间掌握了数以千计的火箭筒,这些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到八路手里吧!” 明楼解释道: “我通过线人掌握了全球贸易的货物纪录,在这纪录中,有六条信息显示的不详,我收买的线人无法确定真正的买家。”” “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一定是抵抗分子,至于是地下党还是国民政府那边,就不得而知了。” “而我又调查了这六批货物,根据一些码头苦力和转运人员的说辞来判断,这六批货物明显对不上火箭筒,我倒是怀疑里面有火箭弹。” 冢本闻言皱眉,明楼能查到这么详细,那就说明信息是可靠的,可根据他掌握的线索,这些货物就是全球贸易提供的啊! 一番思索后,冢本道:“明君,不管怎么说,你还是得继续调查,可能是我的情报有误——但这批令皇军无数资源白白浪费的火箭筒,绝对是喀秋莎提供的!希望你顺着这个线索继续找!” “务必要揪出喀秋莎!明白吗?!” “是!” …… 日本人之所以能获得这份情报,自然是张安平安排的——通过掌握的日谍,将情报泄露给了日本人。 而这么做的目的,自然是通过日本人的手调查全球贸易。 全球贸易是要暴露的,这是没办法的事——而张安平敢暴露全球贸易,自然是因为全球贸易和日本人深度绑定,为日本人提供了不少的物资。 过去的全球贸易还只是提供原材料,但从去年年初开始,全球贸易便大量为日本人提供造船所需的种种。 正是因为全球贸易的帮助,日本人才能在预计在今年年底下海大和号——除此之外,剩下四艘在建的大和级,都是因为全球贸易的参与而顺利筹建的! 这种深度绑定的关系下,日本人即便知道全球贸易给中国人卖武器,也只能干瞪眼。 这也是张安平出卖全球贸易的底气! 军统这边虽然知道张安平和全球贸易有联系,但不知道他是大股东的事实,而王天风想查全球贸易又没有足够的渠道,所以才有了“借刀杀人”的计划。 将调查结果汇报给冢本的明楼,转头便秘密约见了王天风,将调查结果告诉了王天风。 临了,他道:“老王,是不是情报有误?全球贸易最近一年确实没有大规模出售过火箭筒。” 王天风便审视着明楼提供的材料,便道:“你调查一年内的交易,自然是查不到的——据我所知,地下党获得火箭筒,是去年七月份的事!” “如果我没猜错,这批火箭筒和我们所获取的火箭筒,是同一批!” “去年七月?共党还真的是能忍啊!”明楼咋舌。 他是真的咋舌,王天风的话意味着军统在八路军保密的火箭筒体系中,有眼线。 王天风道:“查去年七月份的交易记录,应该能找到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行,我知道了——你等我消息吧。” 第102章:“喀秋莎”(下) 张安平带着自己的老乡和魏和尚,去见了明楼——他自然不会让他们跟明楼见面,而是将两人安顿到一边后,自己一个人去见了明楼。 明楼一见到张安平就问: “你带的两人是谁?” 别看两人之间经常见面,但张安平从没有带过“拖油瓶”。明楼猛然看到张安平带着“尾巴”,倍感惊奇。 “是八路军的同志。”张安平道:“你派个人带着他们见见明镜同志——”说话间张安平掏出一张存单交给了明楼: “让明镜同志按照这个金额,向全球贸易购买军火吧,具体的需求八路军的同志会自己提的。” 明镜的这条线,负责人一直都是明楼,张安平要让老乡跟明镜联系,必须要通过明楼才成。 十万美元! 明楼瞅了眼存单上的金额,忍不住啧了一声。 明家家大业大,他明大少爷也算是见过钱的,听说自家老三曾经还在这货跟前充当过榜一大哥,但人家随手甩出来的存单,就足以让自己眼馋了! “又是你贴补的?” 张安平耸耸肩,没有吭气。 明楼转而道: “我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他说的这个时机,指的是跟大姐相认之事——之前张安平便指示两人可以相认,并由明楼负责“包装”明镜为喀秋莎之事,不过明楼一直在等着恰当的时机。 现在他觉得差不多了,所以才有此说。 张安平摆摆手:“这个你自己决定——不过我还是要重复一遍,明镜同志一旦被军统知晓是‘喀秋莎’,她未来的处境会很危险!” 明楼笑了笑,没有回答张安平的话。 大姐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时间是四一二之后,那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一旦被捕只有死亡一个下场,那时候的大姐都没有因为害怕死亡而退缩,更遑论现在! 见明楼如此态度,张安平犹豫了一下,将一个透明的小药瓶掏出递给了明楼。 药瓶中只有一片白色的药片。 明楼深呼吸一口气后,将药品拿到了手里,缓慢的揣进了兜里。 “不是氰化钾。”张安平道:“是假死药,吃下去以后会出现氰化钾致死的样子,24小时以后会恢复过来,若是万不得已,让明镜同志吃下去吧。” 明楼将信将疑的看着张安平,看张安平不像是开玩笑,才算是勉强信了张安平的话。 “安排个人先把外面的两个同志安顿下来,什么时候让他们跟明镜同志见面,由你自己决定吧!” “嗯。” …… 明楼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人将郑英奇和魏大勇两人安顿到了明家的一座饭店中暂住。 至于他自己,则到了跟大姐摊牌的时候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的明镜已然变成了一座火山、爆发的火山! 而让明镜变成火山并且点燃喷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明台。 在明镜的认知中,自家的老大跟老二两人都“废了”,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汉奸,自己好多次想要将两人引入正道,但却一直没能成功,且为了“反抗”自己,明楼有段时间还搬离了出去。 渐渐的明镜也就死心了——好在老大和老二本性不坏,且因为他们身居要职,自己还能在他们身上获取到情报,也就听之任之了。 但老三明台,明镜就没想过他会成为特务! 而就在今天,她看到了突破自己认知的一幕: 自己最疼爱的老三,居然和特高课的几个特务有说有笑的同行,并最终一起进入了一家公司。 明镜之所以认出了那几个特高课的特务,是因为她曾在特高课被关押过,当时便见过那几人行凶的样子,他们狰狞的脸庞在明镜的记忆中被深刻下来,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这些,等老三一行人离开后又特意去了那家公司,经过询问后彻底死心。 老三真的和他们是一伙的! 获知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后,明镜如遭雷击,她以为老三只是好玩,所以到现在都不去明家的企业里上班,可没想到老三竟然走上邪路! 明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回到家以后她便痴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新来的保母上前屡次询问她也一声不吭,直到…… 直到明楼先一步回家。 看到老大回家,明镜第一次觉得明楼的样子令人憎恶,她嗖的一下子从沙发站起来,双目圆瞪: “明!楼!” 此时的明楼心里美滋滋的,他心道总算不用再忍受大姐的白眼了,看到大姐唤自己,心里高兴的他浑然没注意到大姐怒目圆瞪的样子,而是压抑着内心的喜悦,道: “大姐,正好我有事跟您说,咱们去我……” “的书房”三个字没说完,明镜就猛冲到了他的跟前,抡圆了胳膊巴掌就扇向明楼的脸。 明楼懵了,他本能的去挡,关键时候又生生按住了本能,但也因此错过了躲闪。 啪 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扇在了脸上。 明楼捂着生疼的左脸,不敢相信大姐会这么用力的打自己。 可明镜紧接着却发疯似的开始了抓挠,明楼被大姐发疯的样子吓到了,又担心制止大姐会伤到气头上的大姐,只能狼狈的在宽敞的大厅内逃命。 明镜的怒火太甚了,她将一切的罪责怪到了明楼的身上,要不是明楼这个当大哥的走歪了路,后面的老二老三能走歪? “明!楼!你就是个混蛋啊!”明镜嘶吼着,没命的追赶着明楼,追逐中不小心被花盆架绊倒,一直注意大姐的明楼忙回身扶住大姐,但明镜却状若疯癫的继续在明楼身上抓挠。 明楼再不敢跑了,只能任由大姐发泄。 终于,明镜恢复了些许理智,这时候的她才看到了明楼脸上的抓痕和清晰可辨的手掌印。 强烈的后悔让明镜冷静下来,可转头又想起了明台也做了特务的事实,满腔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便痛哭了起来。 明镜真的委屈,她为了三个弟弟至今未嫁,且向来是以身作则,可因为信仰而加入了共产党的她,却没想到自己最重要的三个人,都走上了邪路。 她的委屈,简直倾黄河之水也难以洗净啊! 因为去停车而落后一步进来的明诚,进门后就看到大姐痛哭的画面,他将明楼的公文包直接扔下就扑了过去,第一句话便是安抚大姐,等安抚了几句才发现刚刚还正常的大哥,现在满脸的挠痕。 明诚用眼神询问明楼,明楼报以迷茫的神色,兄弟俩一头雾水的只能继续哄大姐,好长时间后,明镜才停止了委屈到极点的哭泣,在兄弟二人的搀扶下回到了二楼自己的卧室。 眼见大姐不哭、情绪似乎稳定了下来,明楼才敢小心翼翼道:“大姐,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老三、老三……”明镜一说起来就又满心的疼痛和愤怒,眼见大姐的眼睛中又开始暴涨怒气,明楼赶紧躲到了明诚的后面,这一招果然生效,明镜的眼眸中的怒气下降,没说完的话又说了起来: “老三他当特务了!” 明楼和明诚舒了一口气,还以为“老三”什么呢,原来是这回事啊。 明镜察觉到了明诚眼中的不以为然,也看到了明楼的毫不在乎,明镜发泄掉的怒气又复原了。 见此明楼吓了一跳,刚刚大姐发疯的样子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只能使杀手锏了! 他给明诚使了个眼色,明诚会意的出去放哨,就在明镜的怒气值到达顶端即将爆发的时候,明楼从口袋里掏出了半张法币。 又想扑起来收拾弟弟的明镜,在看清了眼前的半张纸币后,整个人都蒙了,怒气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茫然。 明楼干咳一声,然后严肃道: “明镜同志,我现在代表二号情报组跟你讲话!” 明镜茫然的看着弟弟手里的半张纸币,又茫然的看了眼严肃的弟弟——映入眼帘的是脸上六道起步的抓痕。 “二号情报组?” 明镜迷茫的念出了这个名字,茫然的样子让明楼反应过来——大姐的关系是张安平主动从上级手里讨要过来的,但大姐的直接联络人一直没有更改,所以大姐不清楚二号情报组。 眼见大姐要误会了,明楼立刻道: “咳咳,明镜同志,要不你先对一对身份?” 明镜这才想起了上级的叮嘱,扑到了梳妆台前,将自己小心珍藏的小半张法币拿了出来。 两个半张的法币对到一起,一张完美无缺的法币赫然出现。 “你到底是什么人!”明镜惊疑不定的看着弟弟。 “大姐,我是你的家人——我同样是军统上海站副站长。” 明楼沉声道:“但我真正的身份和您一样,是中国共产党党员!” “代号‘眼镜蛇’。” 眼镜蛇三字一出,明镜不由惊道:“你是‘眼镜蛇’?你竟然是‘眼镜蛇’?” 她早就从联络员口中知晓,自己真正的上级代号为“眼镜蛇”——可她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弟弟会站在自己面前告诉他: 我就是眼镜蛇! 这种冲击让大怒大悲又大惊的明镜感到了一阵晕眩,强忍着晕眩她坐到沙发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你居然是‘眼镜蛇’?” “明镜同志,你的关系在很早之前就转入了二号情报组,具体就是你更改代号成为‘喀秋莎’的时候——大姐,很抱歉我一直瞒着您。” 明镜呆呆的靠着沙发,深呼吸一口气后问: “所以老二也是……同志?” 明楼深深的点头。 突然间明镜爆发了,她的手臂在小茶几上扫过,上面的东西被扫落地上纷纷破碎,她突然站起来,指着明楼大骂: “你没变,明诚没变,我也没变!我们三个都没变,就老三变了!就老三变了!” “你是怎么当大哥的?” “明楼,你是怎么当大哥的?他成特务了!” 明镜嘶吼起来,之前她愤怒,是因为三个弟弟全是汉奸。 现在,她更愤怒了。 因为他们三个都是爱国者,可唯有老三,成为了汉奸、成为了特务! 到头来,只有她最最疼爱的老三,被假象蒙蔽成为了败类。 “大姐,老三不是汉奸!”明楼生怕大姐气疯了,赶紧道: “老三是军统的人。” 明镜的愤怒又一次戛然而止,她怀疑的看着明楼。 明楼狠狠点头:“老三不是汉奸,他是军统,真实身份是军统上海站的上尉军官。” 他没有告诉大姐明台也是地下党的事实——因为张安平交代过,明台的身份保密。 明镜的怒火又一次化作了虚无,她呆呆的又坐在了沙发上,整个人沉默了起来。 许久后,她笑了,展颜而笑。 明家一家子,都是爱国者,真……好! 这时候她又注意到弟弟脸上的抓痕,要命的心疼席卷了全身,她站起来伸手去触摸弟弟的脸,心疼道: “你、你很疼吧?” 这么长时间的冷眼相待,你很心疼吧? 明楼笑着摇头:“大姐,我其实很高兴啊,因为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泄漏过党的机密!哪怕是面对让你失望至极的弟弟,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违背过一个党员的原则。” 明镜也笑了,笑着笑着她慌张的走开,慌慌乱乱的在屋里翻找起来。 “大姐,您找什么?” “消毒水,我给你消毒。” “别——留着更好。”明楼笑着说:“起码这样子,接下来的戏也好唱。” 接下来的戏? 明镜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的看着明楼。 明楼伸手拉住姐姐,按着姐姐的肩膀让大姐坐下: “明镜同志,我现在代表二号情报组正式和你谈话——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 明镜危襟正坐。 “1932年至1936年间,你以‘喀秋莎’的身份,向我党提供了多次的捐赠,为了保密你的身份,你特意以美元汇款的方式将这些钱捐赠给了地下党。” “自1937年2月你认识了全球贸易的约克和比安奇以后,你便通过‘大兴公司’多次向全球贸易下订单,购买各种军火支援我党武装。” “去年五月份,你更是和全球贸易谈成了一笔五千支火箭筒的军购生意,最终这批物资在去年七月份由全球贸易交付八路军。” 明楼正色的向明镜说起了明镜没有做过的事。 明镜先是疑惑,但随着几件事都套在了她的身上,她终于意识到了缘由,等明楼说完后,她便认真的点头: “我都记下了。” 明镜暗暗咋舌,这些应该都是真正的喀秋莎做过的事吧! 她不敢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凭一己之力,为组织提供这么多的支援。 “姐,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将非常的危险,因为……”明楼声音低沉,他看了眼大姐后,继续道: “因为军统将会查出来你的身份。”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小药瓶,深呼吸一口气后将药品交给了大姐: “大姐,如果、如果……” 明楼重复了几次后,却始终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明镜主动从弟弟的手里拿过了小药瓶,看着药瓶中的白色药片,她笑着说: “我知道该怎么做——明楼同志,请你相信一个共产党党员的操守!” 明楼紧紧的握住了大姐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他们是一群置身在黑暗中的人,但他们找到了一抹光明,他们的愿望是让光明驱散所有的黑暗,为此,他们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深呼吸一番,明楼道: “大姐,晚上我带你去见两位八路军方面的代表——”他掏出了张安平交给他的那张美元存单: “你用这笔钱向全球贸易购买军火,具体需求八路军的同志会跟你提。” “记住,一定不能通过大兴公司!” “我知道小光和日本人不清不楚,我会注意的。” 看着神色如常的大姐,明楼突然敬礼: “喀秋莎同志!” 第103章:第一条线(上) 哼着小曲的明台回到家后,总感觉家里怪怪的。 直到他看到脸上六道抓痕的大哥。 明台大惊,追问:“大哥,怎么搞的?!” 大哥平日里最在乎仪容了,怎么现在成这样了?他看着清晰可辨的挠痕,很确定这挠痕应该是挠的时间不久。 看到关心自己的老三,明楼瞬间来气——自己终究是成了池子里的鱼,被城门失的火给连累的。 现在“着火的城门”搁自己跟前关心,他能好受才怪! 遂冷哼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明台惊讶的看着失态的大哥,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惊呼: “不会吧!不会吧!” “哼!” 明楼不知老三心里所想,冷哼一声后远离了“祸源”。 明台不由失笑,大哥这孩子气的一面还真……挺搞笑的。 他压根就没往这是大姐的“杰作”这方面去想! 他以为明楼应该是招惹了哪家的大小姐才导致被人挠了,但又碍于大哥的面子不好仔细打听,心里整的跟好多只猫在挠似的。 直到吃晚饭时候他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大姐仿若没看见大哥脸上的挠痕不说,还忍俊不禁的将一块肉夹到了大哥的碗里。 虽然大姐还在故意板着冷脸,但熟知大姐性子的明台仔细观察后确定,大姐对大哥抱有歉意。 这下明台终于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是大姐干的? 明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姐居然会挠人了…… 这顿饭一家子四个人,大姐明镜的心态最复杂,虽然她欣慰于三个弟弟都是真正的抗日份子,但一想到老三走进了国民政府的阵营,她心里就暗暗叹息。 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老三“贼眉鼠眼”的样子。 饭后,明镜借口要处理些公司里的食物,唤来司机驱车离开了,明台以为大姐是愧疚所致,又担心大姐,决定吊上去保护大姐,结果正要出门就被大哥明楼给堵到了门口。 明楼将一副拳套扔给了自家老三: “走,跟我去练练,我看你有没有长进!” “大姐她……” “阿诚跟着呢——你跟我来!” 明楼碰了碰拳套,一脸的杀气。 臭小子,今天我让你好看! …… 再说明镜。 明楼已经将八路军的两个代表安顿下来了,并约好了明天让大姐见面,但明镜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同志久等,便在饭后以处理公司事务为名出去了。 司机早就是地下党的同志了,行车中司机注意到有车跟着,忙提醒明镜,明镜摆手: “没事,是我家老二,他不放心我大晚上出来。” 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明家在公共租界的一处饭店,明镜索性让明诚跟自己上去,两人“占据”了经理室后,明诚为大姐收拾一番后将女扮男装的大姐又从经理室中领了出来,来到了四楼的客房,敲响了一间房门。 屋内住着的自然是郑英奇和魏和尚,风餐露宿小十天的和尚第一次接触到资本家的高待遇,躺床上就鼾声如雷起来,郑英奇却没有太大的睡意,心里琢磨着老乡会怎么“利用”自己。 思索许久,他觉得老乡再怎么坑他,也不至于违反党员的原则,便慢慢的心安下来,这时候倦意袭来,他躺在了许久都没有躺过的软塌上,正要向睡意低头认怂的时候,敲门声传来。 郑英奇猛然惊醒,就连鼾声如雷的和尚也从睡意中抽身,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索武器——摸空后才意识到武器早就藏起来了。 “我去开门!” 郑英奇意有所指的叮嘱一句后,恍若平常的走过去,边走边问: “谁呀?” “我是布庄罗掌柜派来的!” 回答的是之前约定的暗语,且还是将他们送到饭店的同志,郑英奇放下心来,朝和尚打了个示意安全的手势后开门。 门外站着两人,一人是下午将自己送过来的同志,另一人虽然是男装打扮,但郑英奇还是一脸辨出是女扮男装,他好奇的请两人进来,关门后在离开房门两米后才道: “同志,不是说明天跟‘喀秋莎’同志见面吗?” 郑英奇望着女扮男装的这位,心道: 老乡这是不是作死啊!你给女子取代号为喀秋莎? “你好郑同志,我是‘喀秋莎’,你可以叫我明镜。” 明镜?! 郑英奇愣了又愣,明镜这个名字他知道,伪装者失控中让三条龙秒变三条虫的存在啊! 意识到自己发愣的时间有点久,郑英奇急忙掩饰的问:“您是明氏的董事长?” 明镜点头承认。 郑英奇急忙客套的回应,心里却在想: 老乡也是够意思啊!把明镜介绍给我了——那今天见到的就是明楼和明诚了? 两人交谈几句后变得熟络起来,明镜便进入正题,道: “郑同志,组织上转来的钱我收到了——我这边还能再出一万美元,加起来一共十一万美元,你这边有什么需求咱们先谈谈,咱们心里先有个底。我已经约了全球贸易的一名高管,待会儿谈的时候也好谈。” 十一万美元? 也就是这坑比老乡给自己准备了十万美元? 郑英奇心中莫名一慌,这时候的十万美元可不少啊,老乡帮老乡帮到这种程度,这坑得多大啊? 他心理素质毕竟过硬,发慌的同时还赶紧对明镜道: “明镜同志,您的钱还是不要用了,十万美元足够了,您的钱可以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就这么说定了!” “我想想我们团需要什么……” 郑英奇开始噼里啪啦的说需求了。 武器采购,不仅仅是要看性能,还注意后勤——国民政府中现在美制步枪保有量惊人,且还有多条子弹生产线,他的需求自然只能向美械“妥协”。 于是,他定下了一连串的需求,准备了四个方案,到时候好根据全球贸易的定价来选择具体的方案。 …… 夜,上海。 伪装成侍应生的张安平混迹在西餐厅中,为约克和明镜这一桌暗地里保驾护航。 约克和明镜熟悉。 他早就得到过张安平的指示,暗地里接手了不少明家的产业——有些产业是张安平还没有向明楼表明身份时候“侵吞”的,有些则是在暗地里溢价向明镜购买的。 之前就提到过,张安平默默的在做着明家家业的转移,这些便是通过全球贸易完成的。 这一次跟明镜的会面,也是在张安平的暗中允许下进行的。 两人在一番寒暄后,不知道约克立场的明镜,在一番恭维和试探后,便道出了来意——她要采购军火。 约克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道:“不知道明董事长需要什么军火?” 一旁的郑英奇这时候用流利的英语插话道:“我们需要贵方先进行报价!” 约克奇怪的看了眼这个能说出一口娴熟英语的伙计,开始了对报价。 作为一个兼职的军火贩子,约克对能搞到的军火加个门清,他一项项的开始了报价,随着报价,明镜和郑英奇两人的神色都不由出现了震惊。 不是因为高,而是……低! 离了个大谱的低! 明镜在淞沪会战爆发前,经常替地下党进行采购,对军火的价格还算了解。 虽然淞沪会战后,应组织命令,她不插手军火采购了,但作为一个商人,她清楚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这些外国人卖军火的价格肯定得翻倍——具体翻个几倍,就得看对方的心有多黑,未来要挂的路灯有多高了。 可没想到对方报出的价格,居然离谱的低,比她过去采购军火的价格,便宜了至少六成! 郑英奇也呆住了,老李调任独立团的时候,独立团八百人加起来不到四百支枪,自己进独立团以后,陪老李各种搞枪、搞枪、再搞枪,缴获、购买都进行过,对价格还算了解。 对方给出的报价,比国民党军队私下里甩卖的价格还低——国民党卖的是老套筒、是三八大盖,可价格都比眼前这个外国人开的高啊! 俗话说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了馅饼准有刀。 郑英奇和明镜同时警觉起来,没有接茬,反而试探起来。 约克见状颇为无语,我近乎赔运费的方式给你们武器,你们还嫌弃了? “明董事长,明人不说暗话——找我大规模购买军火的,要么是国民政府的人,要么是地下党的人,国民政府的采购人员,他们自带一股官僚味道,可不像你们二人。” 约克笑着说:“我呢,和贵方的合作非常的愉快,二位可以打听打听——所以,你们只要提要求即可,货到付款!” “对了,有人说只要给郑先生说三个数字,郑先生就不会怀疑了。” 郑英奇道:“什么话?” “一百八!” “八十!” “四十!” 约克笑眯眯的道出了这三个数字。 郑英奇瞪大了眼睛。 靠,老乡的军火代理人?!我勒个去的!玩的真牛逼——爱死老乡了! 他立刻朝明镜示意没问题,信得过。 接下来,便轮到郑英奇一个劲的“演讲”了。 原本只是想搞火箭筒的他,现在有充足的经费(10万美元)、充足的选项(一战时期美军的各式装备)、便宜到让人想哭的价格,这时候他必须替独立团狠狠的捞啊! 二十发弹匣的勃朗宁m1918自动步枪(轻机枪),虽然比国内的捷克式差了无数,但价格比国民政府仿造的捷克式便宜七成不说,还通用的是m1917步枪的点30子弹——搞,五十挺、不,一百挺! 迫击炮,要! 火箭筒,要! m1917,要! 啥,42年问世的黄油枪(m3冲锋枪)也有?还是试验性质的,价格比打字机(汤姆逊冲锋枪)便宜七成? 要! 郑英奇像一头贪婪的饕餮,狠狠的不断的“要”“要”“来一百支”。 都说外国人不善于数字口算,但约克明显是个例外,在郑英奇带着扭曲的“要”“要”“要”中,他一直在计算着价格,直到价格突破了12万美元以后,他才不得不用英语道: “郑先生,你已经超额了20%。” 一瞬间,郑英奇瘫软在椅子上了。 他想给独立团鸟枪换炮,他想让他家的团长一言不合就打太原,可……现实中终归是无力的。 麻痹,钱!钱!钱! 正沮丧的在心里合计着在哪砍下去,却听到约克用英语道: “郑先生,有人让我告诉你,如果你接下来的表现好,他可以将超额一部分!” 郑英奇闻言神色扭曲——不是仇恨,而是激动的扭曲,这时候要是见了老乡,他绝对心甘情愿的跪着喊两声爸爸。 “搭上我这条命都成!” 他恶狠狠的保证。 为了这些武器,他的命可以搭上! …… 张安平目送着老乡、明镜和约克离开,离开了这家秘密挂靠在全球贸易名下的西餐厅。 他忍不住叹息。 老乡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说实话,挺心疼的。 作为一个挂壁,作为一个穿越者,为了这些二手的武器都扭曲了——八路军的状况可想而知。 可惜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要想让整个八路军的装备脱胎换骨,他做不到。 叹息以后,他重整旗鼓,将张世豪“释放”出来。 现在所有的棋子都落下了,就等着王天风去发现“真相”了。 他驱车来到了王天风居住的地方,和郭骑云对上暗号以后,见到了老王。 “有什么进展?” 张安平懒散的坐在椅子上,闲的蛋疼的将老王挂在衣帽架上的帽子拿下来在手里把玩。 王天风无视张安平的“流氓”样子,沉声回答:“还没有。” 张安平嘿笑道:“我听说全球贸易的这根线断了?” “别用这眼神看我,不是明楼告诉我的——别忘了我的口头禅!” 张安平在重庆的口头禅就一句: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 王天风盯着张安平不说话。 他就这么盯着。 张安平故意瞪着眼直视,半分钟后他将帽子丢出,正好挂在衣帽架上,然后道: “魔术给你变了哈,剩下的自己搞定!” “哼哼,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没我的帮助想做事,哼哼……” “哼哼……” 张安平哼哼着起身就走。 王天风也不相送,目视着张安平离去后起身走向衣帽架,拿下了帽子,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张纸条。 拿出来打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一句话: 全球贸易,戴乐强。 王天风了然,这必然是张安平查出了和“喀秋莎”有关的线索,特意过来告诉自己的。 “德性……” 老王撇嘴,笑着低骂出声。 张安平,还是靠得住的! …… 戴乐强,全球贸易的一名中层员工,极不起眼。 可一旦深挖,就能发现他是约克和比安奇最信任的一名中国人。 而明楼所带领的调查组只要密捕了戴乐强,一条对调查有用的线索,便会由此出现。 而戴乐强也会交代无数条让冢本陷入绝对被动的线索…… 署理下目前的这条线: 王天风奉命来查“喀秋莎”,张安平无条件配合,在他的操作下,首先是透漏情报给日本人,日本人重视以后,以明楼为首成立了一个调查组。 而王天风则能通过明楼,掌握到日本人查出来的讯息——目前的情况是讯息止步于一年内全球贸易没有进行大规模“火箭筒”交易。 这时候张安平抛出了“戴乐强”这根线。 这将是一个突破口,也是一个让日本人停止调查的堵漏器! 张安平在调查喀秋莎这件事上,必须要主动、无条件的配合。 这便是他将戴乐强这根线适时抛出来的原因。 此时的冢本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天大的麻烦,找他来了! 第104章:第一条线(下) 王天风手上有足够的行动力量——不仅是他从重亲带过来的行动力量,还有张安平支援给他的力量。 他当然可以自己动手密捕戴乐强,但稳妥起见,他还是借助了明楼的手密捕了此人。 日本人不想得罪全球贸易,国民政府更不想得罪,王天风自然要选择最稳妥的方式。 于是,当情报传到了明楼手里以后,明楼便向冢本进行了请示: “冢本先生,根据我查到的线索,全球贸易中有一名叫戴乐强的中层职员,此人疑似能直接接手全球贸易的核心机密,您看?” 冢本沉吟片刻后做出指示: “密捕!不过尽量不要用刑,摧毁他的心理防线,将他发展成我们的人,明白吗?” “课长英明!” 明楼自然是不要钱的马匹向冢本拍去,然后他就派人秘密蹲守,当晚便将戴乐强密捕。 时间回到两天前。 水手情报组负责人“水手”秘密跟戴乐强见面。 戴乐强,中共地下党党员,“水手情报组”成员,奉命进入全球贸易工作。 “根据确切的线报,日本人已经注意到你在全球贸易的特殊地位了。”“水手”向戴乐强下达指示:“敌人极有可能会对你进行策反,让你充当他们的眼睛,由此掌控全球贸易对我国的各种军售信息。” 戴乐强道:“您放心吧,我不会泄漏任何机密!” “不,你要泄漏机密——”“水手”严肃道:“你掌握的各种机密,都可以泄漏,包括去年全球贸易秘密跟我党的交易!” 戴乐强错愕的看着“水手”,因为“水手”的这番话,明显有违地下工作的原则啊! “因为你要取信于日本人,成为他们监控全球贸易的眼睛——其次,你在屈伏后泄密的时候,要选择隐瞒一些有关日本人的情报。” 随着“水手”的解释,戴乐强恍然大悟。 全球贸易的很多“违禁品”,之所以能顺畅的从上海出去,日本人内部的保护伞可谓是功不可没,若是隐瞒这些信息,日本人追查的话,就会出现狗咬狗的美景! 更何况自己若是取信于日本人充当他们的眼睛,也可以在关键时候为组织的货物提供保护。 “我明白了。” “你要注意,这一次负责暗中调查全球贸易的是大汉奸明楼,此人做事谨慎异常,你一定要谨慎应对,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 戴家。 陪着约克进行了一番应(dachi)酬(dahe)的戴乐强摇摇晃晃的回到了家,他开门的侍候,眼睛中闪过了一抹的凝重——因为他夹在门缝中的碎纸片消失了! 他恍若未觉的开门,无视了地上的几片碎纸,跄跄踉踉的走入了家里,钥匙一扔后就往沙发上躺去。 这时候屋内的灯突然间亮了起来,带着醉意的戴乐强愕然的望向开关,然后被人轻易的捂住了嘴巴摁到了沙发上,随后一抹冰凉在颈部传来。 这时候的戴乐强才看到沙发的另一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正幽幽的望着他,而在屋内,还有四个凶神恶煞的汉子。 “你、你你你们是谁?” 戴乐强醉醺醺的道:“你你们知道、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全全球贸贸易的人,你们敢敢来我家?” “赶紧滚、滚,否、否则我我让你们吃吃不了兜着走!” 坐在沙发另一端的自然是明楼,此时他心中在暗笑,眼前的这个同志装的真像——可惜自己进门时候就发现了他的小手段,门缝里塞碎纸,门内再丢几个碎纸屑,一般人就不会注意到这种防潜手段。 【果然是张安平安排的人!】 他虽然内心活动频频,但表面上却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这时候一名手下道: “明主任,这厮看来醉的不轻!” 明楼漠然道:“弄过去醒酒,别闹出动静!” 几名76号的特务会意,将人带下去“醒酒”了。 特务们消失在眼前后,明楼的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好奇,他一直在好奇张安平怎么“指挥”日本人中止调查,此时确定戴乐强是自己人后,他已经明白了张安平的布局。 真不愧是张世豪啊! 他暗暗感慨,这波操作合情合理、顺理成章,甚至还能将一枚钉子合理的安插进来,高啊! 一通折腾足足一个多小时,戴乐强总算是恢复了清明。 这时候他和刚开始判若两人,面对架在颈部的匕首直接吓尿了,让76号的几个特务好悬没笑出声来。 明楼暗中倒吸冷气,这位同志是真狠啊——人确实能被吓尿,但为了伪装而故意吓尿,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得益于同志的配合,他只简单的威胁后,对方便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有啥说啥,甚至还交代了一件让特务们眉开眼笑的大功: 明晚全球贸易会出一批货,一共是三千枚火箭弹。 “卖家是共党,我保证他们是共党!去年七月份的时候,运送火箭筒的人里面就有他们!” 戴乐强信誓旦旦的保证。 明楼再次暗中倒吸冷气,张安平这家伙真的是下的了手啊,三千枚火箭弹,说卖就卖? 这可是三千枚火箭弹啊! 因为这件事背后掌控的是王天风,张安平不可能拿国军的物资来“出卖”。 这手笔太大了! 以至于明楼都开始怀疑: 这戴乐强真的是自己同志? 心惊之余,他要戴乐强交代清楚。 随着戴乐强的交代,明晚要出货的路线、时间纷纷被掌握。 掌握这些后,明楼开始了策反——于情于理,这时候的戴乐强都没有反驳的资格,再加上有出卖全球贸易的把柄被捏,他只能充当这个眼线。 一切都异常的顺利,除了心疼的要命的明楼外。 戴乐强交代的情报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王天风和冢本两人的手里。 【总算是找对时间了!】 王天风大喜过望,只要有了这条线所,那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线所暗查下去,就能查到和喀秋莎有关的情报——困扰了戴老板数年的“喀秋莎”,这一次在劫难逃! 【戴乐强交代称明晚全球贸易要运走的货物和地下党有关,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共党此次交易的代表,他在去年七月份的时候见过,称对方当时负责火箭筒的转运!】 王天风的目光停留在这一段中。 日本人获知了这份情报后,必然会在转运中出手查获。 【我可以扮演黄雀,说不准能从共党这边直接获得线索!】 意识到这点后,王天风决意带人出动充当黄雀,为确保安全,他还特意将张安平示威宝贝的别动队带上了。 …… 和王天风预料的一样,冢本在获得了明楼提供的情报后,立刻便着手进行了布置—— 这里要提一口冢本的“转变”。 冢本在履任特高课课长时候,受到了金碧辉的指点,放弃了情报体系中惯用的顺藤摸瓜、放长线钓大鱼方式,而是采取了有线索就抓、绝不想着扩大战果。 张安平将这种【指导思想】称之为乌龟战术。 还别说,这种方式专克他,以至于他接连吃了好几个闷亏。 张世豪“死后”,冢本便膨胀了,保守的“乌龟战术”他也看不上了。 而松室良孝之死惊醒了冢本,他决意重拾乌龟战术——扩大战果神马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对手牵着鼻子、让对手没有挖坑的机会! 所以,在得到了情报后,冢本便布局了抓捕,为稳妥起见,他还秘密调动了一个中队的士兵来配合抓捕。 抓捕的地点定在了城外,就是为了不得罪全球贸易——他为什么让明楼带76号的特务主持调查? 不就是为了怕得罪全球贸易吗! 76号的特务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意牺牲! …… 张安平的老乡郑英奇在骂娘。 “我就知道这家伙的钱没那么好拿!” 郑英奇气呼呼的在屋子里度步,然后又骂了起来。 他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老乡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今晚充当八路军代表去接货。 这自然不是重点,重点是: 此次日本人会设伏,货可以丢,你嘛,不能被抓。 当时郑英奇问:“会有多少鬼子兵?” 张安平答:“一个中队外加特高课所属的一个特务小队、还有76号的一帮子人,大概二十来个。” “咱们这边的运输力量呢?” “运输队是冈本会社的,全球贸易这边有两个代表,剩下的……就是你和和尚两人。” 郑英奇的脸当场就绿了。 我艹,运输的是敌人,设伏的是敌人,敢情就我和和尚两个人? “对了,王天风带着二十多名行动好手和我手下的别动队有做黄雀的准备,不过估计到时候不会出手。但有可能会成为你撤离的绊脚石。” 郑英奇当场自闭了。 “哥,特种兵说白了是昂贵的炮灰啊!” 郑英奇试图向张安平证明特种兵不存在一个打三百个的事实。 “我会暗中策应你。” “我大概是疯了,居然想同意!” 郑英奇虽然这样说着,但真的是毫不含糊的接受了张安平交给的任务。 这自然是出自对战友的绝对的信任——郑英奇在见到张安平之前,虽然一口一个老乡,但内心里终究是比较忐忑的。 而十万美元却让他对老乡给予了无限度的信任! 所以,明知是火坑,他也跳了。 在一通喋喋不休的咒骂后,他和和尚两人简单的伪装了一番后,来到了租界全球贸易的货场,以八路军代表的身份,在交易单上签下了名字,然后任由全球贸易安排人送货,他则和魏和尚充当监军。 送这批货的,是大名鼎鼎的冈本会社的运输队。 而运送的目的地是太湖附近。 至于说冈本会社的运输队明明是纯日本人的队伍,为什么会接这种任务,那就得从金钱的诞生“水”起来了。 嗯,在捞金成风的背景下,用会社的资源干一晚上私活,赚取货物总价值一成的收益,干不干? …… 夜。 冈本会社运输车队,凭借两张通行证便以免检的方式轻易离开了上海。 哪怕这时候的日军高层三令五申的强调,一定要在上海做好严防死守的工作,绝对不能让一颗火箭弹流入中国军队,但这支装着三千枚火箭弹的队伍,愣是以免检的方式,安安全全的从上海开出来了! 身为押送官的魏和尚,第一次感受到了手足无措。 因为他的身边全都是鬼子,过去的时候,面对鬼子,只有刀兵相向、你死我活。 可现在,这帮鬼子却和他最崇拜的人之一的郑英奇有说有笑,甚至他听到有一个鬼子,居然跟郑英奇说以后要是有小点的私活,可以联系他! 魏和尚的三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但随后郑英奇告诉他: “你就当听鬼话了——看,这就是让我给他介绍私活的那小鬼子的证件!” 魏和尚看着证件上的日文,只认识不多几个汉字形状的字眼。 “影佐机关少佐军官——啧啧,小日本真会玩!” 郑英奇感慨。 魏和尚一脸的懵。 而郑英奇则在暗地里感慨老乡的手段,他怀疑这老乡极有可能本姓赖。 车队在黑幕中行驶了一段距离,远处的霓虹灯越来越远的时候,郑英奇悄咪咪的捅了捅和尚: “注意我的行动!” 和尚疑惑了没多久,一声爆炸就让他意识到了出事了——而一贯在战斗中争先恐后的郑英奇,这时候却拉着他拎着机关枪闪人了! 郑英奇当然不敢在日本人身边呆,别看他跟日本人说的火热,可这时候他信任的人只有和尚! 爆炸之后,枪响了一阵,但很快就停歇了,日语的对话此起彼伏: “不要开枪,我们是冈本会社!” “我们是特高课,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误会!误会!我是影佐机关柳泉直男!误会!” 在日语此起彼伏的喊声中,郑英奇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开火,制造混乱!择机冲出去!一定要跟紧我!” 砰砰砰 随着郑英奇的开火,日语的识别声戛然而止,两方人马不得不进行各种射击——冈本会社运输队的火力明显低于暗中的日军,但关键时候郑英奇总会出现帮忙,以至于战斗越打越激烈。 郑英奇看火候差不多了,示意和尚跟自己跑路,一旦耗到天亮,那就真正完犊子了。 日本人准备的伏击圈不可能“焊死”,大队人马不好冲出去,但两个人却很容易渗透,而且郑英奇还有一口流利的日语,更是不会引起怀疑。 两人在激烈的战斗中,用尽了方式,终于从混乱的战场中摸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往西边跑——往东是回城的路,但碰上日军援军或者王天风的概率太大了。 …… 战斗在天亮的时候结束了——冈本会社的运输队和四十余人的武装护卫队,在天亮时候选择了投降,这场导致了大概三十多人死亡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然后,冢本清司就顶着红彤彤的眼睛,找上了运输队的负责人和另一个自称柳泉直男少佐的特工,愤怒的拿着刀鞘一阵乱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冢本清司快崩溃了,他是来堵抵抗分子的,为什么出现的是冈本平次的人? 还有影佐机关的人! “课长阁下,这是【狐工作组】的秘密任务!” 柳泉直男搬出了他所在的情报组,结果被愤怒的冢本一脚踹飞了。 他拿刀割开汽车的篷布,撬开一个箱子,指着里面的火箭弹质问: “这就是你们做的事吗?!” 柳泉直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运输队的日本人也吓懵了,他们不敢置信——冢本居然会毁掉所有的潜规则。 心疼的无以复加的明楼这时候悄悄的将冢本拉到了一边: “冢本君,您做好和冈本平次撕破脸的准备了?” 这句话让愤怒到快要爆炸的冢本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捅了一个多么大的马蜂窝。 最关键的是冈本平次还是他坚实的盟友啊! …… 在暗地里观察了一宿的王天风叹了口气。 原本想着当黄雀,没想到这只螳螂比他这只黄雀的体型大了好几倍啊! 不过,作为局内加局外人,他倒是看明白了。 全球贸易的货能轻易的离开租界、离开上海,是因为有专门的运输队——而这运输队就是大名鼎鼎的冈本会社的运输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地下党才能从上海源源不断的获取火箭弹、军火等物资。 “不过这一次运作得当的话,倒是可以掐断中共的这根血管!” …… 郑英奇和和尚跟在张安平后面,以隔岸观火的方式目视远处的情况。 张安平的目光很幽邃。 当他看到冈本会社的司机继续开车且车队掉头后,他深邃的目光终于转化为笑意。 “你目的达成了?” 张安平笑了笑:“日本人这边现在有热闹看喽。” 影佐机关所属的高级别情报组亲自参与地下党物资的运输、影响力深远的冈本会社运输队亲自运输,而特高课亲手揭开了这个盖子——接下来,好戏连连喽! 这是一个机会,希望冢本清司能在明楼的指导下,学会“藏污纳垢”。 嗯,还是用难得糊涂四个字更合适些。 这一手将军下下去,冢本只要不傻,喀秋莎这条线,他就暂时绝对不会去触碰。 否则他被“抵抗分子”打死的概率就得到十成了。 张安平的目光望向了远处,那里应该是王天风带队隐藏的地方。 老王这次“剑走偏锋”失败,接下来就只能顺着自己留出的第二条线插下去了。 第105章:水,太深、太深! 张安平说日本人这边有热闹看,明显是低估了“热闹”的程度。 冈本公馆。 一名唤作川口哲雄的日军中佐急切的找到了姜思安——嗯,他找的是冈本平次。 “冈本君,出事了!” 姜思安淡定道:“川口君,你也是情报机构的老人了,何故如此慌慌张张?” “冢本清司要掀桌子了!”川口哲雄岂能不慌?他惊道: “他不仅抓了我的人,还将你的人也抓了!这事要是闹腾起来,你我都要完蛋!” 姜思安依旧不慌,他慢条斯理的说道: “消息能传来,就证明冢本君还没想着掀桌子——若是他真的想掀桌子,消息压根就传不过来!” “川口君,你觉得呢?” 做贼心虚的川口哲雄愣了愣,觉得确实是这个理,但随后还是焦急道: “冢本马上要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这一次被他逮到了要命的证据,一个不慎,你我都得自杀以谢天皇陛下!” 是你自杀!可不是我! 姜思安摇头道:“川口君,我若是你,这时候才不会管这些闲杂事。” 川口哲雄懵逼的看着姜思安,这是闲杂事吗?这是要命的事! 姜思安见状半遮掩的道: “冢本君这一次是坏了你的事!” 川口哲雄突然明悟,对啊,这一次他和冈本会社联手,本来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结果半道被特高课坏了事,我慌什么慌? “多谢冈本君指点!” 他由衷的向姜思安鞠躬致谢。 待川口哲雄离开,姜思安脸上的淡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忿怒! 冢本清司,我去年大爷的,三千发火箭弹,这他妈能打死多少鬼子啊! 你坏我事! 此时的姜思安不仅愤怒,而且还很惶恐。 自己的老师张安平必然会知晓这件事,届时该怎么交代? 冈本会社给地下党运输物资,这事若是处理的不当,麻烦大了。 正惶恐间,许忠义急匆匆的进来。 确定四下无人,许忠义便凝声道: “这件事怎么搞的?你的人怎么给地下党送货?” 姜思安做无辜状,叹息道:“这是他们接的私活,我根本就不晓得!” “这解释你觉得那位会信?重庆的戴老板会信?!” 姜思安一脸的苦涩:“我是故意放纵手下人这般接私活的,可谁能想到会这样啊!” “必须得想法子将这件事合理的糊弄过去——老姜,我有个办法,你听听?” “别墨迹了,快说。” “这是你和冢本联手做的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掌握影佐机关内一批实职军官的把柄!” 许忠义小声道:“你们这么做,是为了防备影佐!” 姜思安眼前一亮:“好办法!” “接下来就看你怎么跟冢本商议了——这厮早早的让人将消息传来,估计是不想撕破脸掀桌子,你和他好好合计合计。” 许忠义肯定的说道:“影佐这柄刀还在头上挂着,他只要脑子不进水就不会跟你翻脸,这个台阶对你们两人都有用。” 姜思安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狗头军师,心里对许忠义的立场终于有了一个判断。 或许这家伙,早就是自己的同志了,甚至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焦急的赶过来向自己出谋划策。 因为需要掩饰的,往往都是最心虚的。 有了许忠义的建议,姜思安也有了确切的策略,而他也没有等多久,便等到了冢本亲自的登门。 冢本的登门,在姜思安看来是必然的,除非冢本真想弄死自己,否则他必然是要登门的。 姜思安还是面对川口哲雄时候的淡定:“冢本君,这时候你应该在特高课解决当前的事务,而不是登我的门。” “冈本君别开玩笑了。”冢本叹息一声,解释:“这一次我没想到会堵到冈本会社的运输队。” “查!”姜思安轻描淡写道:“必须追查,冈本会社赚的是干干净净的钱,有人既然想挣敌人的钱,那就查个干干净净!” “冈本君,我不是这个意思。”冢本错愕,他没想到冈本会这么的坚决——冈本如此的坚决,反而让他心虚。 因为这般坚决,往往意味着对方是做好了弃车保帅的准备。 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将他当做了敌人。 履任上海之初,冢本不想沾染冈本会社这种灰色巨兽,但在和冈本合流以后,他却体会到这种巨兽的好处,已经融为一份子的他,又怎么愿意和冈本会社分道扬镳? 且冈本从来都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他又怎么会自断臂膀? “冈本君,我已经做出决定了——这是一个意外!” 冢本赶紧将自己的决意道出来: “川口的情报组利用冈本会社进行情报搜集工作,但76号给了我错误的情报,导致特高课破坏了川口哲雄的计划!” 冢本的说辞和姜思安最初想到的解决方案一模一样——这也是姜思安让川口哲雄淡定的回去等待的原因。 毫无疑问,这种方式会让特高课受到批评,但这也是面对庞大的灰色潜规则,最好的自保方式。 这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结局,唯一不好的就是76号,因为黑锅是76号背的。 可这又怪谁? 冢本从让明楼调查全球贸易就启用的是76号的人,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候让其背黑锅吗? 如果没有许忠义匆匆赶来的建言,这也是姜思安唯一的选择,只不过他到时候就要面对张安平的怀疑——不过身居这个重要位置,仅仅的怀疑,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他扛得住。 但现在不需要了! 因为许忠义的建议给了他更好的选择。 姜思安这时候幽幽的道:“冢本君,你又何必低头?” 冢本立刻表态:“冈本君,我意已决!” 说得大义凛然,其实冢本这是表达自己的立场,表明自己不会掀桌子——上海的这个桌子真的掀不动,涉及到的利益集团太庞大了,驻军、宪兵、特务、情报四大体系几乎被绑定,松室良孝一个少将都能被逼的自剖,他一个大佐敢掀桌子? 今天敢掀桌子,明天“抵抗分子”就能打死他! 更何况冢本已经是利益集团的一员,何必自损利益? 面对坚决表态的冢本,姜思安幽幽道:“冈本君,你觉得影佐这个人……可怕吗?” 冢本愕然的看着姜思安。 这时候说起影佐,为什么? 姜思安轻声道: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一些情况吧,比方说松室将军和影佐机关的交易。” 这句话让现场陷入了一片的死寂。 松室良孝死后,松室机关被影佐机关吞并,特高课也吃了不少肉、喝了不少汤,堪称一个双赢的局面。 但随着一些事情慢慢浮出水面,原本志得意满的冢本,也陷入了惊恐。 因为他发现松室良孝在死前的一段时间,和影佐机关联系紧凑,甚至从流出的的只鳞片爪中,他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松室良孝有意和影佐祯昭联手弄死自己! 当然,弄死他只是附带的,真正的情况是: 松室良孝以松室机关为“弃子”,近乎是以悲壮的方式想为影佐机关铺路——也就是送人头我来,桃子你捡。 最后的结果是被敌人算计,但松室良孝和影佐的合作中,松室良孝的一片赤诚是看得见的。 但结果呢? 在最关键的时候,影佐祯昭向松室良孝砍出了一刀,导致松室良孝不得不自剖。 作为一个局外人,作为一个最后的获利者,冢本在彻底洞察了这些后,心情只有四个字来形容: 惊骇至极! 和松室良孝为伴,他可能对付你,但绝对不会在和你合作的时候,一刀砍死你。 但影佐呢? 只要有机会,哪怕上一秒还勾肩搭背,下一秒就能抽出刀子从你心脏上扎下去! 所以,影佐这个人,可怕吗? 不止是可怕! “冈本君,你有何高见?” 冢本吞着口水,凝视着姜思安。 “中国有句古话,叫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姜思安轻声说:“和猛虎为伴,我们可以不伤猛虎,但在关键的时候,我们要有打虎的能力!” “请冈本君明示!” “川口哲雄,影佐机关的权力层之一,若他跟我们是‘伙伴’呢?” 姜思安的这句话中,伙伴是用引号括起来的,冢本自然也听出来意思——川口哲雄是伙伴,同样是利益集团中的一员,否则他的人不可能和冈本会社的运输队沆瀣一气。 但这个伙伴关系可不牢固! 姜思安需要让他成为真正的伙伴! 而现在,冢本不就掌握着一个可以将川口哲雄变成伙伴的把柄吗? “我明白了——冈本君,我这件事我去操作吧!” 冢本清司大喜过望,冈本的这句话非常的有道理,与虎为伴,可以没有伤虎的心思,但绝对不能没有打虎的能力! 显然,他们现在就要加强打虎的能力。 川口哲雄可以用这种方式变成伙伴,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变成伙伴! 冢本受教后要走,姜思安却阻止道: “冢本君,请等等。” 冢本驻步,转身看着姜思安。 姜思安道:“我说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你是否相信?” “我信。” 姜思安笑了起来:“你也不信啊——” “或许,是我太仁慈了,”他呢喃道:“仁慈到手下人连什么钱都敢挣!” 冢本深深的看了眼姜思安,转身离开。 姜思安的意思,他自然是听懂了。 这件事他猜测应该和姜思安无关,因为他在来的路上多次审问了运输队的其他人,发现这种事在运输队是常事——运输队就是用这种方式赚取巨量的外快的,否则他们又怎么能在一个月内挣取比薪水多数倍的外快? 而运输队占据的还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其他层次,就如这一次牵连出来的【川口情报组】。 而姜思安的意思,自然不是和仁慈有关,而是在变相的告诉他: 这件事,需要和我无关! 本身就和他无关,说到底只是冈本会社运输队赚外快所致。 可为什么要强调呢? 只有一个解释: 要彻底的和他无关! 所以,真相是……冈本要他善后,让这件事不能成为他的污点。 “无毒不丈夫啊!” 对此,冢本只能深深的感慨。 而他必须这么做,否则就是有意要藏冈本的黑料——在上一秒冈本教他用黑料收服川口哲雄的的下一秒,他藏冈本的黑料,这意味着什么? 他必须照办! 所以冢本只能感慨冈本的狠辣。 可他必须帮冈本扫尾! 这件事也让接下来的调查没了必要,因为再查下去,天知道能查出什么来。 冢本这边只能切断了对“喀秋莎”的下一步调查,同时还秘密帮冈本善后,灭口了三十多个运输队的成员。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不得不灭口明楼所部的多名特务,反倒是明楼,他现在确信明楼没有任何问题,这种情况下,他反而更信任明楼了。 之所以只灭口明楼的手下,而放过明楼,是因为他不相信这些小人物能守口如瓶。 而明楼是个聪明人,他相信明楼不会让自己“失望”。 …… 张安平丢下了石子,静看着湖面上的涟漪。 局势就跟他丢下了这颗石子一样,就连泛起的涟漪也没有超乎他的掌控——日本人这边热闹大了,而自家的两个学生,也没让他失望,做的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这也是他对自己学生的能力的信任,以及对自己表露出立场的自信——若不是自己是坚定的“反共分子”,估计姜思安也未必会选择这种方式吧。 其实不管姜思安做什么选择,总之,现在日本人这边的调查是停下来了,只剩下王天风这边了。 老王,接下来怕是要犯嘀咕了吧! 看着湖面上快消失的涟漪,幕后大黑手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 明楼和王天风再一次秘密见面。 一见面,明楼便直接道:“日本人停止调查了——我手下参与调查的特务中,核心的几人接受了一个秘密任务,不过我猜他们是回不来了。” “我们得继续查。”王天风不在乎几个汉奸的死活,他沉声道: “喀秋莎,必须揪出来!” “我明白——我已经让戴乐强搜集相关方面的信息了,只要找出这些对共军售的共同点,我想我们就能揪出喀秋莎的尾巴了。” 面对明楼言之凿凿的回答,王天风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意。 老实说,在上海站做情报工作,真的真的非常舒服啊。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慨,是因为自调查以来,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相反,调查非常的顺利,这在敌后来说是非常难得的。 可在上海站,这一切却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的轻松惬意。 在王天风发出了这份感慨后的第三天,他忍不住又想重复发出这样的感慨。 因为明楼派人给他送来一个情报: 大兴公司! 种种迹象表明,全球贸易的对共军售,背后都有这家公司的影子。 感受着明楼传来情报中的兴奋,王天风也有种兴奋无法压制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只要解开大兴公司的迷雾,“喀秋莎”就会彻彻底底的暴露在自己的眼前。 …… “我查到大兴公司了!” 在王天风强忍着激动的时候,明楼见到了张安平,轻描淡写的汇报着进度。 大兴公司这四个字,第一次出现是在明楼和明镜相认身份的对话中。 当时明楼告诉明镜,一定不能通过大兴公司。 而明镜则说: 我知道小光和日本人不清不楚,我会注意的。 那么,大兴公司到底是什么?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公司,一共十几个职员的公司,在此时的上海遍地都是。 这家公司和明家没有任何的牵连——但实际上,这家公司真正的幕后老板叫范光。 范家和明家是至交。 大兴公司,则是范光控制的一个小公司,一个看上去跟范家无任何联系的小公司。 张安平对此只有一个回答: “那就动手吧。” 见明楼没有回答,张安平便道: “当他走错路的时候,这其实是必然的结果——不要因为私谊误了大义!” 范光,上海滩知名的民族资本家。 范家没有明家的规模,但在淞沪沦陷后,经常在报纸上高呼爱国的范家,却在短时间内资产暴增。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而经过明楼的调查,发现表面上高呼爱国抗日的范光,暗地里却跟众多日本商人沆瀣一气,这也是范家资产暴增的缘由。 明楼道:“他罪该万死,我只是担心这样做的话,就没有继续查下去的线索了——如果王天风另辟蹊径的话,会不会意识到他从头到尾都在我们的算计中?” 张安平淡定自若的道:“放心吧,我会将接下来的线索交到王天风手上的。” 老乡,就是这么用的! …… 上海站行动组。 沈飞收到了一条暗线传来的情报: 经查,范氏跟日本人有深度的秘密往来,范氏董事长范光,正秘密跟周佛亥接触,有意在新政府中谋求经济方面的职务。 和情报一道传来的还有数张照片,其中一人便是范光,另一人则是周佛亥,从二者的衣服上看,这些照片证明二者接触的次数极多。 沈飞立刻决定以燕双鹰的名义制裁范光。 按照规定,他将范光的名字上报到了本部,获得批准后便立刻展开了制裁。 范光之所以极其低调,还经常做秀似的在报纸上宣称抗日、爱国,便是忌惮军统对汉奸的制裁。 而当行动组将他列为猎杀目标后,他的下场便已经注定了。 仅仅两天,范光便在下班途中遭到了枪手的埋伏被打成了筛子,再加上燕双鹰的留言,此人倒是成为了新闻中的一个小波澜——令大量的人品论起这种表里不一的卖国贼、伪君子。 上海死掉的汉奸太多了,以至于范光被制裁后,都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可在范光死后的第三天,当一个调查结果摆在眼前后,一贯古井不波的王天风,第一次失守打翻了一个杯子。 因为他的副官郭骑云送来了一份报告: 大兴公司,幕后的实际老板,叫范光。 而在三天前,他还就范光之死这般评价: 上海站,扎根之深,让人心怀敬畏啊!难怪他总说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但现在,在他马上就能将“喀秋莎”揪出来的时候,唯一的一条线,却因为上海站的行动而中断。 “别管我,下去!” 王天风打发走郭骑云,面对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目光中有海浪在翻滚。 太巧合了,巧合到他都不敢相信! 太巧合了,巧合到让他发寒。 王天风握紧了拳头,上海站中,有一条很大很大的鱼,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的巧合。 再三思索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决意找张安平。 查! 严查! 对手做得越多,破绽越多! 抓住破绽,一定要将操纵这一切的黑手揪出来。 第106章:王天风的调查结果 王天风找上张安平的时候,张安平正对着一张手绘的地图发呆,王天风瞥了眼地图,愣是没看明白地图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 “兵力图——京沪区和敌人的兵力图。” 王天风恍然,难怪自己没看懂,原来是加密的啊。 张安平将地图推到了一边后,问:“你是有线索了吧?” 不待王 而左天苍也是反应过来,瞧这架势,付东马上那个就要把凝颜仙露给硬取出来。 李一仙作为比试的“裁判”之一,见云清风没有经过自己同意便下了结论,嘴中叹息一声。 只有我知道,无头城跟边防军没打起来,好像跟黑暗中那些尸头蛮有关系。可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大家一听是国外的驱魔人,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平心而论,国内的驱魔流派数不胜数,算得上是百家争鸣一样。 如果走职业的吧!身体对抗和技术都达不到要求。更是不可能了。 尽管该处地表早已被毁坏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但神识深入地底还能看到,原先封印结界的阵基残迹尚在。 而秦风柔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秦万重已派人跟骷水龙王接触,并且送去了幽焰草。 老麦将水潭边的符阵痕迹抹除掉,认着洞穴方向一捏法诀,便即遁入地底,瞬时出现在周遭一片漆黑、只有一丝丝莹光的远古洞穴里。 黑人仰起头,露出一丝憧憬的神色。昔年他在球场上也是战神一般的存在,也多次角逐过全国冠军。却因为一些原因,从未圆过冠军梦。 那天在战场的,不论是纯血魔种,是长城兵将,还是草原骑兵,终身都不会忘记,今日在长城见到的一幕。 “怎么?我说对了?哈哈!敢不敢和我用男人的方式来较量一场?”僵尸边说边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对着唐江召。 千秋感觉到了自家老爹的心情,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高兴地在纱帘后头朝他做鬼脸。 当然,郭盛还是会去获取能源晶的,但只会给他的部下服用,那些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争夺霸权的黑衣人战士。 钟情这气的呀,简直是懵了,这是什么呀,这是有多嫌弃他,她这事瘟疫吗? 原本胖胖的他的身体一下子就瘪了下去,然后,一道道血肉锁链就向着那厉鬼奔袭而去。不过不同于正常的锁链的那种缠绕固定的用途,他的锁链是当刀子用的。 不对,他不可能还停留在lv3的阶段了,因为那是鳞之主体内最最纯粹的力量精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些人身上的五品涅槃丹都用光了,到现在为止,他们中还有两人处在重伤的阶段,短时间内根本不能大幅度使用灵力。 赵十明显显得着急一下,他没到跟前,我抬起了灭火器,照面就打了过去。 门口欣长的那道人影只是让她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继续着唱着摇蓝曲。 钟情不知道他和谁接电话,进去挺久的,出来的时候钟情已经洗好澡了,她大姨已经走了,不过,她确实没有那种心情。 “很重,压得我背很痛!而且喜欢用马刺刺我!”老红马打了个响鼻,淡淡的说。 此时他已经完全明白穆正南在之前将腕表交到自己手中的话语与神情,那是一种难忘的神情,也是一种不舍的痛彻心扉与释然。 第107章:“商业道德” 【如果是明楼暗中主导着制裁了范光、进而掐断了这条线索呢?】 当这个念头浮现后,王天风只觉得浑身发冷——因为这就意味着明楼便是“喀秋莎”! “不对!” 王天风冷静下来后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明楼是“喀秋莎”,大兴公司这条线不会被他曝光的。 如果明楼是“喀秋莎”,他不可能将这么一个 要说初学者只是让你熟悉赛车的启动,起步直行,拐弯倒车之类的基础操作,那么到了初级模式,就多了两个对手,道路也不再是一片坦途,地图变大场景也更真实,难度可以说直接拔升一大截。 江辰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因为自己出风头的缘故,而是从一开始,目的就是为了赶走自己。 “我说,我要把你送给万胜堂。”沈知意声音淡漠,仿佛在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恶魔之灵形成的章鱼树就是魔御府的根基,而延伸到森林之外的环林大海,也成了恶魔之灵传播毒素的温床。 假若现在赛弗能够打扫战场,不说是立刻翻身财富自由,也可以说是财负自由。 在最初,听见金妮说起那本日记的种种神异之处时,亚伦的心中曾涌起过一阵狂喜。 林凡等人对视一眼,本来心里还有一些怀疑的,听到师妃暄的话却心情马上落了回去。 不光如此,四周还升起了一团弄弄黑雾,而且无比的浓郁,简直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毕竟他都脱单有老婆孩子了,手下老是单着,让他看起来多压榨他们劳动力,让他们没有时间谈恋爱一样。 沈润雪和沈轩二人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们虽然不做声,但是眼中的怨毒却尽显无疑。 李金龙直接出招,可是打了好一会,才发现他竟然有死尸的能力。 将近两分钟过后,那道被关上的门又被打开了,红色的头发在黑夜中也格外显眼。 新开业的国货陈列馆,楼层高阔,面积甚大,夏季满堂电扇,冬令则装有暖气,四季宜人。前栋一层为商场,招商承租,但一律限售国货。 在灵门之前的空地上,有一根漆黑的柱子,直冲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 孔纬指了指远处的树旁,那是一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树,一只山羊正靠在大树,躲在灌木丛中休息。 源海之壁,其厚比之大地,其薄又如蝉翼,人皆不同,不可估量。 “躺下。”霁琰自知劝不了孟北,即使今日不帮,孟北也会去找别人,索性他来换,若有意外发生,他还能阻止一二。 一道长长的剑痕自其左侧肩胛骨斜划而下,半边身子被鲜血染红,很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幕后凶手是一名目前暂定为邪教的宗教,目前交代的内容是意图绑架令公子,威胁您或者赵博士,意图索取能量晶体,结果失手致伤受害人,目前被判死刑。”助手不敢看着苏院士的脸,却不得不偷偷瞄着苏院士的脸色。 他沉声低吼,纹路奇异的古老幡旗自平地腾空而起,飞往山之穹顶。 洛雨转过头,默默的喝起了稀饭,大早上的,实属吃的有点寡淡。 自己好歹也是受了它的恩惠,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它提供一些帮助也是应该的,这样他的内心也会好受一些。 王睿只是轻轻一笑并没再说什么天台很大和客厅一样种着很多花草植物。王睿走到天台角落上的餐桌旁坐了下来唐劲见到后也跟了过去。 第108章:“盘” 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的“下跪”,在姜思安看来是非常合理、合情的。 他在一通故作姿态后,选择了“帮”两人一马。 “帮”完以后,这件事被他写成情报,传给了张安平。 这只是报备性质的情报传递,但当张安平收到以后,他的神色却出现了极少见的凝重。 凭特工的直觉,他觉得这件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晚上她没有再做梦,而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之后,她伸了个懒腰,却觉得自己比平日更精神。 总觉得薛明睿哪儿变了,这一阵他总会用这种让人看不懂的目光深深地凝视她,待自己看过去,却又转瞬就收了回去。 我心里头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却也知道这冥雪兽肯定就在这里。因为,按照这里的场景来说,和阿蓝说的一模一样,因此,这里肯定就是冥雪兽的所在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不见冥雪兽。 “暖心真的是这样说的。琰儿的身体她当真不在乎?”萧天煜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么大的事情纪暖心会不在乎。 这才知道老头是个奇人,不敢再找老头的麻烦了。走了三四十里路,邢德正碰上往京城押送财物的官差,便拦路抢劫了钱财,大约有千两左右。 铠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他失忆了,而失忆后的那些东西,不管他愿不愿意想起,都在此时捡了回来。 薛明睿淡淡地一句话,将窦婆婆说得哑口无言,她不想在林暖暖面前失态,只好隐忍不发。 云炽说:“我会过来找你。”说完,飞身一跃上树枝,趁着清早与夜晚交界时朦胧的时刻离开了。 闻言,吴菲菲再次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想象到,如果有一天她抢到了季言墨的话,陆棠棠是不是直接将她五马分尸丢大海喂鱼?想到这个血腥的画面,吴菲菲就不由自主地后倾了两步,跟陆棠棠保持距离。 “你大哥的想法未必荒唐,我也就是就事论事而已。”白慕雅坐在沙发上看着纪长安说道。 整整三千六百名一流高手,这个数量足以颠覆五大皇朝高手数量的总和。 并且宗内的阵法图集,除了正派的剑阵聚灵阵等等,也有一些魔修的诡异煞阵。 得到这个消息宁风不敢犹豫,赶紧找到了晏子都,然后把录音给他听了一下。 几乎就是一个念头的时间,敖寒就将他所知灵魂的神秘涌入了纵横无忌的思想。 “刚才我回了府里一趟,也没见到春晓。你们可是背着我犯了什么事?”温止礼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压。 “潇潇……”看着这副模样的顾潇潇,晏子都也只能无奈的叫了她声名字。 他怎么知道自己请了假?不会吧,不会是辅导员告诉他了吧?这就把她卖了。 一身的锦绣华服,金丝缠绕,精致万分,光是这一套袍子就看的徐悲几人眼露贪婪。 宫熠寒担心她身边没有人保护,所以便把一直监视迎夜的冷常给招了回来,说等他处理完事情后再继续他的任务。 宗门相当于一个公司,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收入来源,自负盈亏,广收弟子。 “这位专家,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许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那名专家脸上一喜,他没有想到许阳这么“开明”!而张强的脸上也收了不少,在这里‘裸’奔,开玩笑吧!自己如果真这么做了,家族绝对会杀了自己。 番外:“又” 独立团。 叮铃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李云龙,听说你发财了?” 李云龙嘿笑道:“嘿嘿,旅长你的耳朵可真灵光啊!” “耳朵灵光?呸!”电话那头的旅长怒道:“你小子去个被服厂,出来的时候要带一堆新军服和被子,你的兵和你一个屁样子!” “人家上海的同志报告都打到延安了!歪道理挺浓啊,战损、缴获,说得头头是道——你教的真好!” 李云龙赶紧道:“旅长,这小子犯浑,我已经收拾他了!” “放屁!伱肯定在给他吃小灶!” “旅长,你是不是来我独立团了?” “你还真给他吃小灶了?算了,让他多吃点,李云龙,你小子别趁机占便宜似的喝酒!” 李云龙叫屈:“哪敢啊!” “别废话了——”旅长的声音又转温和:“你小子这次真发大财了啊!自动步枪,啧啧,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自动步枪啊!” “那哪是自动步枪,就是轻机枪,鬼才知道美国佬为什么要起这个名——不对啊旅长,你哪来的消息?” 李云龙突然反应过来,物资清单郑英奇偷偷摸摸给自己的,自己就让赵刚看了一眼,至于风声,他放出去了——自己的兵跑了一趟上海,弄回来了二十支火箭筒,五十支步枪! “清单都在我手里,我哪来的消息!”旅长说起这個就生气,怒道:“好你个李云龙,都他妈瞒到我头上来了!” 李云龙赶紧“解释”:“旅长,你可冤枉死我了,这清单我都没有,东西这不是没到呢吗!” “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郑英奇过目不忘——李云龙,你废话多的很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说话?” “啊?旅长!旅长!你在听吗?他娘的,这什么破电话,咋没声音?” 旅长淡定道:“物资明天就会送到旅部了。” “哎,有声音了,旅长,有声音了,我马上来旅部找你报道。” 李云龙急眼了,他左扯右扯,不就是为了让旅长不说出来吗! “李云龙,屁话少说,我先祝你发财啊!” “旅长,不带这样啊!”李云龙的声音悲苦。 “火箭弹,一千枚!” “旅长,我的旅长啊——” “闭嘴!你号丧呢?” 李云龙声音赶紧转温和:“旅长,我一把屎一把尿搞了这么点东西,您就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吧!” “那什么勃朗宁1918自动步枪,二十挺。” “一共就三十五挺啊!”李云龙快哭了。 “35挺吗?那我给你二十挺?” 李云龙心道完了,旅长手里真有清单。 “你是旅长,大头给您,二十就二十!”李云龙心疼的直哆嗦,一共五十挺,这旅长咋这么狠! 旅长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还跟我上眼药? “明天过来领装备——你六我四,就这样了!” 啪,旅长电话挂断。 李云龙确定挂断后,狠狠的想把电话砸下去,但没舍得,小心翼翼放回去后,一拍桌子,怒而发泄道: “哪个王八蛋把老子的军事机密给泄漏了?嘶,旅长这大砍刀真狠啊,轻飘飘一句你六我四就把老子当地主土豪给打了!” 气呼呼的李云龙在屋子里背着手来回踱步,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怒道: “真想跟旅长干一架!” 此时赵刚正好进来,听到李云龙的话后大惊,上次老李咋呼着说“你咋不跟旅长干一架”,这一次难不成他想干? 赵刚瞥了眼身边的郑英奇,怒道:“老李,你发什么疯!” 李云龙脖子一梗,正想说我发羊癫疯,不成想郑英奇却一惊一乍道: “完啦,团长要跟旅长干架了!” 李云龙知道这是郑英奇故意耍宝,但还是忍不住骂道: “我干你个大头鬼!” “都怪你,临了前打什么劫啊,现在好了,老子被打劫了——站住别跑,让我揍两拳!” 郑英奇立刻猜到团长这是又被旅长“打劫”了,他心道: 咦,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然后,他拔腿就跑。 “臭小子,跑得挺快——别跑那么快,准备一下,明天跟我去旅部收债!” 第29章:各方反应 神龙峡营地。 这场持续时间加起来不足三刻的战斗彻底落下了帷幕后,士兵们从刚才不顾一切的激战氛围中抽身,在狂欢过后,疯狂的疲倦感滚滚袭来。 无数的士兵瘫坐在他们面对航空机枪、面对机炮、面对轰炸而不曾挪动的战位上,望着精心收拾却因为敌机的扫射、轰炸而变得一片狼籍的阵地,望着战友的遗体,陷入了浓浓的哀伤中。 “伤心个球啊!” 一个老兵突然骂骂咧咧道:“老子从民国19年就当兵打仗,淞沪战场都走过一遭,这么多年,还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当兵都是迟早要死的,可死法跟死法能一样吗?” “多少人窝窝囊囊的倒在战场上?” “老子转行当了三年防空兵了,每次都听长官们说防空防空,十防九空——可这一次呢?” “老子没怂,你们也没怂,他们也没怂!” “爹妈给的血肉之躯,跟小鬼子的飞机硬抗,没一个怂包!” “三十六架飞机啊!兄弟们,这仗打的痛快,这仗打的爽快!以后的仗要是都这么打,老子一遍又一遍的去死也他妈值啊!” 老兵的话引起了战士们的共鸣,不管是卫戍重庆的四个防空营还是从各部调来的防空部队,他们又何曾打过这种仗? “是张长官带我们打出来的!” 士兵们想起了一个人。 在敌机肆意轰炸的时候,在敌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当航弹尖啸着从天而降的时候,当航空机枪的子弹落地成直线向他们笔直而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躲,他们没有掉头就跑。 因为他们在峡谷中,能看到一个人影一直在那里顶着! 张长官! 那个在轰炸中始终未曾离开的身影,在这一刻,彻底的刻在了士兵们的脑海中,此生再难以散去。 …… 被士兵们视作神人的张安平,这时候疲惫的可不像是神。 尽管他很想一头栽倒后沉沉的睡下去,但还是勒令立即统计战损。 至于报捷之事,他反倒是漠不关心,倒是吴敬中,这时候全盘负责着报捷之事。 很快,惨烈的战损数字摆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防空团外加11个防空营,还有一个卫戍营,在这短短不到三刻钟的时间里,付出的代价摆在了他面前。 阵亡954人,重伤117人。 轻伤……不计! 所谓的重伤,是指彻底失去了战斗可能的那种。 触目惊心的数字让张安平沉默,也让他莫名的哀伤。 国家积弱,所有的胜利,都是拿更多的鲜血和骸骨换来的。 于永卿从外面回到了指挥部,看到张安平拿着伤亡战报在那里发呆,心里对这位大特务更加钦佩。 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在轰炸中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他做到了; 而他所知的所有的将军,在胜利之后,更多的都是喜悦,而不是面对着伤亡战报发呆——他所知的大多数的将军,这时候都应该像吴敬中那样,不断的发送战果通报。 他轻步上前,轻声道:“张长官,您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张安平有多累他难以想象,但卫戍营的官兵,这时候都随意的躺在了满是破片的营地里——这一仗防空兵打的很难,但最难的其实是下面的卫戍营官兵。 他们在日机的狂轰乱炸中和死神为伴,从头到尾,神经、身体,就没有松懈过一分一毫。 若不是峡谷的地形特殊,这个营甚至剩不了一百多人! “嗯——”张安平也没客套,起身前叮嘱道:“做好后勤工作,不要让我们的士兵流血又流泪,药品用我的名义向军统局本部要,盯紧点,谁敢动我点名的药品,杀无赦!” 于永卿恍惚,这个杀气腾腾的张长官,倒是跟他印象中的特务相互吻合了。 “我知道了。” 张安平这才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指挥部后面的小间,挨到床以后倒头就睡。 他是睡着了,但整个重庆却……炸锅了。 …… 要说最最最悲催的,莫过于重庆防空司令部。 日机走了以后,没有建树的防空司令部方面,有人厚着脸皮称: 正是因为防空部队的殊死、顽强抵抗,击伤了多架日军飞机后,日军才草草的结束了轰炸。 击伤这个字眼很神奇,也很万斤油——往常这么说,人们也没啥不相信的,毕竟,敌机一来,重庆的防空部队就万枪齐发,曳光弹拉出的弹道到处都是,给人一种防空司令部拼命作战的错觉。 这一次防空司令部这般声称后,人们也同样信了至于不信的,那也不会跑过来拆台。 可是…… 可是这一次尽管没有人用言语拆他们的台,但一份重复发送的电报,却把防空司令部的脸直接放到了地上反反复复的摩擦了一遍又一遍。 南川、神龙峡营地,击落日军轰炸机36架! 注意,不是防空司令部经常宣称的击伤,而是击落! 这个消息传来,所有看到电报的人第一反应如军统电讯处长那般: 扯什么犊子呢? 于是,无数招惹不起的单位纷纷向神龙峡营地发报,以至于神龙峡那边都来不及回电。 这可把守在那里的吴敬中乐坏了,他盯着发报员,用明码回着一份又一份的电报,并在每一份电报上都加了一句话: 职下吴敬中禀报。 管它是不是自己的上级,反正都是招惹不起的单位,称职下准备错。 发报员尽管在心里一个劲的诽谤打仗时候你不在,炫功劳的时候你他吗真快,可却不得不按照吴敬中的要求发着一份又一份的电报。 这些不断发出的电报,让整个重庆都沸腾了。 自38年二月起日军开始轰炸重庆至今,防空部队和空军加起来打下来的飞机也堪堪才12架,神龙峡营地竟然打下来了36架飞机——不,现在是37架了,因为武隆方面来电汇报称一架日机掉下来了。 但在今天,37架轰炸机,被打下来了! 黄山官邸,侍从长无视了电报上“职下吴敬中禀报”的字眼,用浓浓的奉化口音夸奖道: “张安平这个小家伙干的出色,太让人意外了,太让人意外了!重奖!我要重奖他!” 他来回踱步,思索着该怎么奖励这个屡次让自己惊讶、对党国忠心耿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家伙。 侍从官和戴春风的关系非常好,见侍从长激动到失态,生怕侍从长脑子一热把戴春风最看重的外甥给推到风口浪尖,便建议道: “张安平太年轻了,他今年才26岁,要不升一升他的铨叙军阶(铨叙军衔),职务军衔就不用升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小家伙还小,戴春风还是个少将呢,把小家伙提的高了可不太好——你们商量一下,让他感受到侍从室的重视!” “对了——侍从室这边、不,以jswyh的名义,拉起一个代表团立刻去南川神龙峡,一定要好好的慰问一下我们的勇士!替我给这个小家伙带个话,党国的未来,就靠他这样的年轻人了!” “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胜利让侍从长这般的激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比方说戴春风。 此时的老戴就一个想法: 我军统这下子漏脸了,漏大脸了! 安平,你太给你舅舅我长脸了! 他激动的来回踱步,但激荡的心情无法遏制——特务机关的负责人本该冷静的,但他冷静不了啊! “备车!我要去神龙峡!马上备车!” 戴春风忍不住了,他要亲自去神龙峡,他要以神龙峡敌机的残骸做背景拍照。 自从在上海学会了“战场打卡”后,老戴养成了这种习惯,尽管他不想让自己的照片见报,但自己收集起来欣赏、让各种结拜的兄弟好友观摩也不失人间乐趣啊!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激动。 比方说郑耀全、比方说唐宗、比方说毛仁凤。 这三人虽然没有碰面,但三人的心情却是一致的——出奇的低落。 他们三个联手,用一个“金刚榜”将张世豪这个名字钉死在了军统老九的位置上,让张世豪资历不足的事实被所有人所默认。 然并卵,再怎么打压,这个混蛋东西却阴魂不散,又不声不响的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混蛋,他不是被侍从室扣了吗?!” 这时候侍从室自然也不能装了,早就揭秘了,称这就是配合张将军的行动故意的障眼法。 “去你吗的障眼法!” 毛仁凤在戴春风火急火燎的离开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天杀的张安平,你他吗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吗?” 所有的咒骂都是无能狂怒的表现,为人深沉的唐宗也好、郑耀全也罢,还是笑面虎的毛仁凤,他们现在都清楚,张安平现在的势头太猛了,他们……最好是老老实实的。 中统局本部。 徐蒽增酸溜溜的望着窗外。 好你个张安平,说好的带我中统玩,没想到你背着我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37架轰炸机啊…… 徐蒽增酸的要命,对戴春风更是羡慕嫉妒恨。 戴春风手下有张安平,足以顶一个军统了——我中统不是和一个军统竞争,是和两个军统争啊! 难怪他么的争不过! 【该死的朱家华!混蛋!混蛋!】 徐蒽增又进入到了每日必不可少的骂“朱”环节,若不是朱家华导致了中统内斗,他军统就是双项叠加,也绝对超不过我中统! …… 如果说三人组是愤慨、是憋屈、是功败垂成的无奈,徐蒽增是羡慕嫉妒恨,那防空司令部,就是……恨不得宰了张世豪。 他们前脚刚给脸上贴了金,神龙峡这边就把成吨成吨的狗屎倒在了他们的身上,活生生把他们给埋了。 如果仅仅是埋了,那也就忍了。 最可恨的是,这还等于把防空司令部的裤衩子都翻出来了! 他们跟空军,三年打下了12架,结果神龙峡不声不响的就打下了37架——搁任何人眼中,他们就是狗屎。 不用埋,直接同化了有木有! “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谎报战功!” 代表防空司令部放出话的军官愤怒的咆哮,一群专业军官也跟着附和,终于惹恼了防空司令,他抄起杯子砸向了他们,骂道: “假不假你们看上一眼再说!” “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混蛋!全部给我滚去神龙峡,向那边请教这空到底怎么防!” “还有……” 司令气喘吁吁道:“谁也别提美式防空装备这茬!你们……他妈就不配!” 一众军官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他们还指望在这次换装中大捞特捞呢,这怎么成? “司令!” “闭嘴!都给我滚!滚!” 司令愤怒的赶人。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神龙峡参与防空的除了重庆派过去的四个防空营外,还有七个防空营又一个防空团。 他们都不是中央军,防空司令部所属的各部,哪怕是川军编制,也都装备精良。 结果呢? 结果呢! 防空司令部一众军官蔫了吧唧只能的离开,司令不出头,这次……油水怕是没了啊! (不是我黑他们啊,关于重庆防空司令部具体资料不好查,但38年2月至41年末期间,日机累计出动超过九千架次之多!重庆防空部队和空军,累计击落敌机15架、击伤八十余架——我用打开绝密543的视角看他们的战绩,真的挺……。) …… 相比起变成霜打茄子的防空司令部,重庆的某个警员,在通过公众渠道获知了神龙峡营地的战果后,整个人都懵了。 高须弘记的第一反应是提桶跑路。 但很快就想清楚了,他要是敢提桶跑路,回去以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没有坚硬的后台,上次戏耍了轰炸编队,这一次又因为情报失误导致37架轰炸机的损失,他若是回去,背锅轮不到,但绝对会在庞然大物的手指摁压下化为湮粉。 不能跑路! 不跑路,自己手上有亲自发展的鹰眼,他们反而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意识到这点后,他开始反复思索自己为什么会上当,再三思索后,他捋清了大概的脉络: 张世豪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烟幕弹”,根本就没有上当! 想到这点,高须弘记就忍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就是张世豪吗? 他发现了自己的烟幕弹,却不动声色,然后又摆出各种迷阵,最终让自己错误的判断了情况,在神龙峡……葬送了37架帝国轰炸机。 【他一定是在找我!】 高须弘记想到这点后冷汗直冒,他飞速的运转大脑,思索着自己有没有被盯上——提桶跑路的冲动再次占据了主意识。 相比回去指挥部被碾压死,他更怕成为张世豪手上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战绩。 好不容易控制了冲动,他重新思索起来。 他和鹰眼的接头,他自认为不会被发现,只要鹰眼不暴露,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如果有危险,其实在轰炸的时候是最好的抓捕机会,对方没有抓自己,说明自己还是很安全的。 那哪里有危险? 他思索着张世豪的布局,很快就意识到了极有可能出问题的环节: 北山仁八! 【既然张世豪之前被侍从室拘押是战术欺骗,这证明他意识到了在重庆党部的钉子——可能就是我通过钉子鼓动中统在新闻上宣传而发现的!】 【所以他才和中统徐蒽增联手演了这一出戏!】 【后来又通过中统重庆党部的内奸传递来了他负责神龙峡安保的信息,说明他已经发现了卧底!】 【陈北山和卧底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在和张世豪对阵后,他甚至在跟娄方辰之间又增设了一道桥梁,应该……应该没被发现?】 【不能大意!我的对手是张世豪,他和我没交过手就能看破我的障眼法,绝对不能乐观!】 【假设北山仁八被发现……】 做出这个假设后,高须弘记的冷汗就再度冒了出来。 北山仁八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一旦他暴露、开口,那自己就完蛋了! 以前还能撤离,但现在自己不能撤,若是北山暴露,自己必死无疑啊! 这个猜测高须弘记坐不住了。 撤离北山仁八吗? 他心中微动,撤离不是不可以,但北山仁八是自己的大管家,除了鹰眼外,所有的钉子都是由北山仁八在台面上掌握,自己则隐于暗中。 北山仁八撤离,自己情报组的所有信息就会展露给后方,若是他们再跟鹰眼建立了联系,那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他上一次让轰炸编队无功而返,这一次又导致了37架轰炸机的玉碎,接连两番失误必然已经彻底的惹恼了后方,若是有替代自己的可能,想必自己只有被召回后处置的结局! 【不甘心!我不甘心!】 高须弘记无声的嘶吼着,是他打开了重庆的局面,是他发展了鹰眼,是他在重庆又建立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情报网,他凭什么撤离?凭什么要处置他? 就因为一次的失误吗? 这是张世豪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让张世豪跌落神坛,我一定要在张世豪身上将失去的拿回来!】 随着无声的呐喊,高须弘记的内心隐约的想法逐渐坚定。 他低语: “北山啊,非常的……对不起。” (日万第三天,今天冇了。) 第109章:“敬……死去的我!” 上海。 张安平看着电文,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老戴最在乎的就是是否欺骗他——只要没有骗他,自己的算计就能轻易的过关。 将电文收起后,张安平轻击桌面,心道: “喀秋莎”这件事,算是暂时解决了——但这也意味着“喀秋莎”这个名字再也不能用了。 那新的“马甲”就该上线了。 关于这个新马甲的事,还得从张安平向钱大姐的建议说起。 在之前张安平便通过钱大姐向组织建议,专门成立一个外联、宣传的机构,通过他的介绍的渠道向海外华侨、对中国抗战报以同情态度的外国人进行宣传事宜。 咳咳,这个机构最终的目标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向美国人展示八路军、新四军的抗战意志、抗战能力,从而从美国人手里获取军援——原时空中纵观整个抗战,我党领导的武装力量,从始至终没有获得过美国的军援。 但后者还需要等待时间,且还需要到时候另做谋画。 而前者,在几个月前便已经开始了运转。 这个时代,海外华人对国内的信息,基本全靠国民政府的宣传,而在国民政府的宣传中,八路军也好、新四军也罢,根本就得不到正面的宣传,海外人士对共产党,便因为国民政府的宣传而抱有严重的偏见。 而现在,这个成立的对外宣传机构,通过张安平提供的渠道,一次又一次的将八路军、新四军在抗战全面爆发后的种种向世人展示。 海外华侨对抗战的支持是毋庸置疑的,而因为这个展示窗口的出现,地下党这边也获得了不少的援助资金。 组织上的意思是通过张安平将这些援助的资金变成武器,用以支援新四军和八路军。 而张安平之前还能以“喀秋莎”之名做这些,但现在不成了,他必须重新找一个合理的马甲来完成这些。 【干脆成立一个新的情报组,以这个情报组的名义来进行这项工作。】 张安平慢慢的开始梳理起了自己的计划。 …… 中统上海室据点。 祁庆保看着眼前的女人,在一阵沉吟后道出了四个字: “我不同意!” 女人叫师义梅,是从中统局本部下来的——名义上是担任副主任,但因为掌握着财权,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在上海室内立足了脚跟不说,还纠集了相当一股力量。 祁庆保之所以反对,倒不是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而是因为师义梅提出的计划在他看来过于的草率和幼稚了。 师义梅想刺杀76号的头号骨干易默成,以此来为中统扬名——这在祁庆保看来实属正常。 新官上任嘛,总得点几把火烧一烧。 但祁庆保不满的是师义梅的计划,她想用一名女学生来完成刺杀易默成的计划。 “师主任,”祁庆保耐着性子道:“情报这一行,是需要经过专门的训练才能发挥作用的。” “一个认识易默成的女学生,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就让她去负责一个刺杀计划中最核心的内容,你觉得她能胜任吗?” “一旦出问题,你觉得她能抗住日本人的毒刑吗?一旦她开口,一条线就崩了!” 上海室覆灭过两次,祁庆保执掌的上海室,等于是第三次重建。 由于上海的位置过于重要,接连吃亏的徐某人实在没招,只能花大代价请张安平帮忙重建。 祁庆保所代表的的上海室势力,因为是张安平的特二区带出来的,做事偏向于军统的风格,自然会反对这种激进、不专业的行径。 “祁主任,”师义梅冷冷道:“这是不是被日本人吓破胆子了?” 这句话呛的祁庆保想骂人,但又不能跟一个女子置气,怒极的他懒得搭理,索性起身走人。 师义梅见祁庆保要走,便冷声说: “这件事我只是通知你——既然你不愿意配合,那我就自己布置。” 祁庆保怒道:“师义梅,若出了什么差错,你自己负责吧!” “我负责就我负责!” 师义梅哼了一声。 祁庆保再不愿意看这个愚蠢的女人,转身离开。 从师义梅处离开后,祁庆保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别看军统将日本人想怎么搓就怎么搓,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但他不认为日本人是吃素的,且易默成也是个老特工,指望一个女大学生负责刺杀的关键环节,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得想办法自保,不能让这个蠢女人拖累了整个上海室!” 做出决定后,祁庆保便决定暗中秘密切割跟师义梅一系的关联——一旦出事,自己手上的力量不能受损。 …… 直属组秘密据点。 张安平看着眼前的情报,露出了玩味之色。 情报是上海室传来的——他张扒皮负责培训中统、负责组建上海室,不掺钉子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徐蒽增肯定是预料到了,不过他当时属于走投无路,不请张安平帮忙,上海就没有中统的势力,这更在大队长面前失分,所以咬牙认了。 言归正传,张安平手里的情报上,说的是上海室目前的情况: 新任副主任师义梅要对大汉奸易默成进行刺杀活动,祁庆保反对不成后,秘密切割了跟师义梅一系的联系。 情报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要知道师义梅在上任上海室副主任后没多久,便屁颠屁颠的跑去了特高课,选择了投靠日本人。 就这么一个汉奸,她这时候居然想出了用女大学生刺杀易默成的活动,并要履行——这是为何? 要么师义梅没有叛变,要么,师义梅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很明显,对方八成是后者。 “刺杀失败?” “上海室遭受重创,最后请军统帮忙,从而达成潜入军统的目的?” 张安平猜测着师义梅这番举动的意图,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干预。 不管师义梅有没有叛变,这次行动必然是会失败的——易默成真的这般好杀的话,沈飞的行动组还能让其到现在还活着? 但再三权衡后,张安平选择了漠视。 他不晓得师义梅要派出的女大学生到底是什么身份,若是这是一个局,他若是出手干预,反而会将军统置于危险之地。 况且祁庆保已经将他的势力和师义梅的势力做了切割,即便出问题,也不会连累到上海室的核心力量。 只能漠视了。 张安平微微叹息,他不想让宝贵的抗日力量被损耗,但有时候……造化弄人,他,无能为力啊! …… 伪装后的冢本清司和师义梅秘密接头。 听完了师义梅的布置后,冢本清司好奇道: “师小姐,你的计划好像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啊!” 师义梅微微一笑: “冢本先生,你好像不太关心易先生的死活啊!” “作为一个特工,本就是被关注的对象,若是易默成连这点防备都没有,因为好色而丧命,那也是活该。” 师义梅赞道:“还是冢本先生看得明白!” “师小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这个计划到底是为什么?” 师义梅没有直接解释,而是自顾自道: “易默成是出了名的好色,我作为一个空降到中统上海室的副主任,急功近利、一意孤行,定下如此方案不为过吧?” 冢本点点头,示意师义梅继续。 “王佳芝作为一个没有受过专门训练的特工,若是她能成功,这样的易默成,就如冢本先生所说,那也是活该,对吧?” “若是失败,以易默成老特工的为人,必然能挖出王佳芝背后的整条线,冢本先生以为呢?” 冢本依然点头,但这时候他已经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相比师义梅最开始的介绍,这一层的谋划,确实让他意外。 “我手上的人,会因此折戟沉沙,冢本先生以此顺藤摸瓜,满上海抓我也是不难吧?” 这时候冢本接腔道: “到时候再度顺藤摸瓜,重创毫无存在感的上海室,也是不难——中统的上海室是军统一手培养出来的,关键时候军统必然收留上海室的核心人员,师小姐到时候也能如愿的进入其中?” 师义梅娇笑起来,并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冢本在心里吐槽,三十多的老女人还跟我玩诱惑? 他道: “我还真的是小看了师小姐——此计若成,师小姐当为头功!” 师义梅继续娇笑: “头功不敢,但我希望到时候冢本先生能让我手刃仇人!” “这是自然。” …… 和冢本结束接头的师义梅,在一阵转悠后,从一处院子的后门进去,经过接二连三的“晃悠”后,出现在了一处满是胭脂味道和男性荷尔蒙味道的屋子中。 此时屋内已经有人候着,他戴着礼帽,将整张脸置于阴影中,对突然从柜子内出来的师义梅没有丝毫的惊讶。 师义梅坐到对方面前,瞥了眼凌乱的床榻后,笑着道: “你还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啊!” 对方呵笑,端起茶碗轻抿了一口茶水,沙着嗓子问: “见到冢本了?” “已经妥了。” “妥了?妥了就好。”对方想给师义梅倒茶,却被师义梅拒绝,他哂笑后道: “那么,预祝师主任旗开得胜、大仇得报!” 师义梅笑着道: “我报不报仇无所谓,主要是自此往后,易主任平步青云!” 易主任! 没错,这个将大半张脸遮掩在帽檐阴影中的男人,就是易默成! 此时易默成将帽子摘下,目视着师义梅,道: “师主任,平步青云这四个字,最好是不要乱用。” 易默成,中统成员,早年奉命卧底于军统局(大军统时代的军统,一处党务处、二处特务处、三处邮检处)第三处,后得丁默邨赏识,引以为心腹。 去年丁默邨倒向中统朱家骅后,被张安平和徐蒽赠联手算计,仓皇出逃重庆时候带着自己的绝对心腹易默成——丁默邨能成功出逃,有张安平刻意放水的缘故,但徐蒽赠也是另有算计。 而徐蒽赠的算计就是借此将易默成塞进日本人阵营当中! 最近易默成从丁默邨处了解到,新政府成立后,特务委员会和76号将会彻底的剥离,特务委员会将作为整个新政府的特务组织管理机构,而76号将会成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个体。 而丁默邨谋求的是继续当特务委员会主任,所以易默成想谋求76号(特工总部)的掌权人职务——日本人拥有对76号负责人的话语权,所以丁默邨在跟师义梅合计以后,决意让日本人“看清”易默成的能力。 于是就有了师义梅设计、刺杀易默成的举动。 当然,师义梅能跟易默成达成合作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师义梅愿意背负叛徒之名,牺牲军统——整个谋划中,所谓的爱国女大学生、几个被中统招募的热血大学生,其实连卒子都算不上。 军统! 师义梅谋划的是军统,易默成正是看中了这点才答应合作的——他需要让日本人看到自己的能力,进而成为76号的掌权人,那还有什么功勋能比得上重创军统耀眼? 师义梅咯咯的娇笑起来,在易默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候,她才道: “我听说卧底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易主任,你还没有骗过自己呢!” 易默成摇摇头: “何其之难啊!” 两人闲聊一阵后,开始交流起了情报,交流结束后师义梅告辞,再度从衣柜中消失。 在师义梅消失许久后,易默成端起了茶碗,将里面的茶水缓慢的倒在了地上,像是在……祭奠! 做完这一切后,易默成轻声道: “敬你。” 从密道内回到院子的师义梅,静坐在落满了枯叶的院子中,目光涣散无神。 许久后,她出声自语: “维恭啊,易默成像只狼一样,他想吃掉我。” “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胃口!” 说话间她的神色扭曲起来,一道道狰狞爬满了她本不怎么漂亮的脸。 “我不管他有什么算盘,我只要张晓死!” 她知道和易默成的合作就是与虎谋皮,因为易默成可以轻创军统,但绝对不会去重创军统——他是中统的卧底,轻创军统不会有人追究他的责任,但若是重创了军统,他就没有了回头路。 所以,易默成只会轻创军统,然后将自己解决,杜绝一切的麻烦。 这一点师义梅早就猜到了。 可她依然决然的和易默成合作了。 因为她只有一个念头:重创军统,弄死张晓! 为此,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出卖的! 中统也好,易默成也好,她都可以出卖! “易默成,你还想算计我?做梦!” ………… 这是一处日本人兴建的秘密集会据点,专门招待日本人和日本“友人”的私密之地。 在这里,一切被军国主义洗脑的日本女人,用她们的方式在这里工作、用她们能做到的方式为日本的侵略而效力。 一间私密的包厢内,冢本正和一个神秘人接头。 随着神秘人抬头,被帽檐遮掩的脸清晰出现——赫然是易默成。 之前刚刚和师义梅接头的易默成! 冢本道:“师义梅这个有些愚蠢的女人,是不是对你还有防备?” 易默成点头,道:“嗯。” “呵,自作聪明的愚蠢的女人,以为吃定了你我!”冢本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冷嘲,随后道: “那就让她防着吧——她终究只是一个祭品。” 易默成流露出笑意,在满是古怪味道的屋子中,端起了酒杯: “冢本课长,敬你!” “易主任,是我敬你!” 两个拥有古怪爱好的男人,碰响了酒杯。 一阵畅饮后,冢本好奇问:“易先生,你时不时的往地上倒酒,是何故?” “何故?” 易默成的目光中流露出迷离,灌了一口酒后,他道: “敬……死去的我!” 第110章:【铁穹计划】 卧底是一份致命的工作。 最基本的要求是拥有强大的神经。 而身处狼穴的卧底者,则是卧底中最需要经受考验的——当卧底以敌人的身份面对着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战友的时候,恐惧会疯狂的摧残着他的神经。 恐惧可以锤炼坚强者,但也会将懦弱者击溃。 易默成……便是一个被恐惧击溃的懦弱者。 他经常祭奠“一个人”,因为对方死了。 死的悄无声息。 死掉的那个人,叫易默成。 一个身处狼穴的抗日者。 活下来的那个也叫易默成。 但他已经不是抗日者了,而是一个真正的投日者。 师义梅以为是她做的局,却浑然不知道,这局,一开始就是易默成做的,她师义梅,从开始便是入局者。 …… 在这个山河破碎的时代,当时代的一粒尘落到每一个卑微的个体身上的时候,那便是一座山。 一座能压垮所有人的大山。 王佳芝便是身负这粒尘土的女子,当她的同学们拉着她去和这个时代搏杀的时候,便注定了她的结局。 她受同学的鼓动,以“麦太太”为名,接近了易默成的夫人,随后又跟易默成“勾搭”到了一起——当她跟易默成“如胶似漆”的时候,这次的杀局也开始了。 她负责将易默成领到埋伏圈里,让早已埋伏的同伴们用乱枪打死这个臭名昭著的汉奸,但当即将踏入埋伏圈的时候,面对易默成拿出的礼物,王佳芝犹豫了。 在最后一刻,她反悔了。 “快走!” 朱唇轻启,两个轻飘飘的字眼从她嘴里低声道出。 再然后,汽车从埋伏圈中不加停留的驶离,蓄谋的刺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败——在其他人眼里便是这样。 易默成“放走”了王佳芝,但76号的一名特务却意识到了“古怪”,又将王佳芝秘密逮捕。 和祁庆保预料的一模一样,面对特务的酷刑,王佳芝没有挺多久便将所有的参与者通通交待。 这些不专业的学生,稚嫩的躲藏手段在76号特务们的眼里就跟小孩子躲猫猫似的,多名参与的学生,一个不漏悉数被捕。 76号原以为这是一次由学生们策划并实施的刺杀案,但经过对其中一名出谋划策的学生进行恐吓和刑讯,76号发现盲点——这些学生们主动实施的计划,其实是背后有人指点。 难得遇到这样的线索,76号的特务当然迫不及待就顺着查了下去。 这一查出现了难得的拔出萝卜带出泥现象,他们先是找到了一处抵抗分子的联络点,顺藤摸瓜后又发现了数处抵抗分子的巢穴。 于是,76号秘密组织行动,准备在同一时间进行抓捕行动,抓捕监控到的二十余名抵抗分子。 …… 经过张安平千辛万苦培养后的76号就是一个筛子,哪怕76号经过了数次的整顿,但筛子内的网眼数量一丁点都没有减少。 这一次76号在组织行动前,想尽了办法且可能的做到保密,但很遗憾,消息还是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了张安平的手上。 “师义梅这是铁了心的要当叛徒么?” 张安平的目光中流淌着凛冽的杀气,最近的事他一直像个局外者一样在“俯视”。 王佳芝被捕、多名学生随后被捕,这件事他看在眼里、憋在心里,一股子无法形容的闷气让他都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现在师义梅又要将二十余名中统的成员“送”给日本人,哪怕张安平在之前就收到了特高课有秘密行动的报告,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手。 权力的斗争也好,派系的斗争也罢,或者是一个疯女人的复仇,都不应该让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战的战士来买单。 当张安平决意出手后,后面的一切都简单了。 行动组紧急调动,两个行动队的力量全员唤醒出击,再加上已经扩编到38人的别动队配合,在76号要抓捕的路上设下了四处伏击点。 张安平之所以用这种极其强势的方式来回应76号的抓捕,是因为他要让76号生出这本就是一个局的错觉,而不是因为内部走漏的消息。 当晚的上海,枪声激烈。 …… 上海室的一处据点中,师义梅站在窗前,端着红酒杯,凝视着不夜城的外景。 外面的枪声从多个方向传来,尽管隐隐约约,但却让她的脸上流淌起异样的神色。 他出手了! 那个让自己的丈夫“殉国”的混蛋,出手了! 呵,张晓啊张晓,你……果然按捺不住入局了! 轻抿了一口红酒后,她将目光聚焦在暗红如血的酒液上,伸出舌头,轻舔了嘴唇——仿佛是嗜血的野兽在回味鲜血的味道。 …… 上海室秘密据点,祁庆保看着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道: “她怎么会叛变?” “她才来上海几天,怎么就叛变了?” 站在祁庆保眼前的人是苗凤祥,他是带着张安平的命令过来的——没错,军统京沪区区长给中统上海室主任下令。 面对怀疑张安平命令的祁庆保,苗凤祥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 “祁主任,你是在质疑京沪区的情报搜集能力吗?” “不敢——”祁庆保急忙否认,然后道:“我现在就发出紧急联络讯号,约师义梅见面。” 苗凤祥道:“嗯,区座要求就地格杀!” “我晓得了。” 祁庆保暗暗叫苦,在张世豪眼里,捏死区区一个师义梅跟捏死蚂蚁一样,可师义梅毕竟是局本部派来的副主任,自己就这么杀了,以后怕是更艰难了。 可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上海室想要在上海好好的活下去,张安平的大腿必须要抱,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如昨晚一样,若是没有上海站的强势介入,师义梅这个蠢货,怕是得将二十多号人全都搭进去啊! 他便派人发出联络讯号,约见师义梅。 因为苗凤祥带来的情报是师义梅叛变,所以他专门做了准备,已防止自己被诱捕。 原以为要等好久,没想到师义梅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并来到了见面讯号中约定的地方。 上海室的人在见面讯号发出后便在见面地点布防监控,他们一直未能发现有日本人或者76号特务的出现,确定安全无误后,祁庆保便带着苗凤祥来到了约定地点的包厢内。 在见到苗凤祥的刹那,静候了半个小时的师义梅便怒不可遏的道: “祁主任,上海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害我布置失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话一出,假装是祁庆保随从的苗凤祥呆住了,杀意横生的祁庆保也愣住了。 这跟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师主任,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祁庆保悄然给苗凤祥做出了一个不要妄动的眼神,用责怪的口吻道: “昨晚若不是上海站出手,二十多个兄弟就全折进去了!” “分明是上海站坏我大事!”师义梅愤怒的表情都扭曲了: “祁庆保,你知不知道上海站坏了局座大事!立刻带我去找上海站的张晓,我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祁庆保皱眉: “师主任,你别不识好人心!这件事说破天,你也得承上海站的人情,你倒好,还想兴师问罪?” “好人心?你知不知道他们差点毁了我的大计!” 师义梅强硬道:“我要见张晓,我一定要见他!” “师义梅,我们区座是你想见就见的?”这时候的苗凤祥忍不住了,冷声道:“你凭什么?就凭你上任不到一月就差点害的二十多个抗日的战士险些被捕吗?” “就凭你让一群学生为刀,漠视他们的性命吗?” 苗凤祥其实从师义梅的话语中感受到了蹊跷,此时也没有了执行张安平命令的心思——不是说他要抗命,而是张安平之所以怒令对师义梅格杀勿论,是因为师义梅叛变的。 可师义梅现在的话语表露的意思却非如此,他自然要停止执行命令。 但言语间他还是带着激将的意味。 “哼!”师义梅报以冷哼后,却不理会苗凤祥,而是对祁庆保道: “我有徐局长密令,必要时候可以接管上海室——祁主任,你自己看吧!” 说着将一本书打开,拿出了夹在里面的手令。 祁庆保接过一看,确认是徐蒽赠的亲笔手令,在手令中徐蒽赠提道: 师义梅奉命执行【铁穹计划】,上海室当全权配合行事!若是必要,可向上海站寻求帮助。 看着手令,祁庆保心道: 师义梅明明不是新手,却急功近利的想靠一群学生完成刺杀易默成之举,原来是另有蹊跷啊! 师义梅这时候再道:“祁主任,我要见上海站站长张晓!” 祁庆保略思索后道:“我不能做主,但我可以向张区座转告。” 师义梅冷哼,没有出言反驳,但目光中的鄙夷和不满很明显。 “苗科长,你方便的话联系下张区长?” 苗凤祥看了眼师义梅,微微点头。 …… 张安平接到苗凤祥的电话后非常意外。 电话是经过几道路线的转接过来的,不虞被日本人顺着查到,但苗凤祥汇报的内容却让张安平不由自主的摸起了下巴。 师义梅居然说自己坏了她的事? 这句话让张安平异常的好奇,再加上对方还有姓徐的给的手令,张安平不由思索: 难不成中统在打什么算盘? “去九号据点,我半个小时到。” 他自然是不出意外的答应了见面——他是真的好奇,中统在整什么幺蛾子。 九号据点距离直属组的秘密据点步行起来不到十分钟,张安平在挂断电话后便徒步过去了,但并没有进入,而是唤来的在附近“隐居”的别动队,令他们就地布防,以备不测。 一阵后,苗凤祥、祁庆保带着一个女人过来,进入了九号据点,张安平等到半小时之期后才快步走进了九号据点。 “区座(张长官)!” 祁庆保和苗凤祥向张安平打招呼,而一旁的师义梅则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张安平,杀机不加掩饰。 苗凤祥做戒备状,张安平摆摆手示意不用紧张,随即主动坐下后,沉声道: “我是张晓——听说你因为我插手救了中统的人要向我发难?” 张安平带着好奇的口吻,但说完后空气就变得冰冷起来,仿若进入了严寒。 师义梅的呼吸一窒,目光中的杀机消散后,她径直撕开了衣服,从衣服的夹层中掏出了一封信。 张安平一眼就瞅见信封上写着: 张老弟亲启。 “徐蒽赠给我的?” “是。” 张安平接过信,瞅了眼没有做过手脚的密封处后,径直撕开了信封,掏出信纸飞速阅读起来。 信是徐蒽赠写的。 在信中,徐蒽赠说师义梅奉他的命令,要在上海执行【铁穹计划】,需要张老弟帮助的时候,还请张老弟看在党国大义的面上帮一把。 徐蒽增在心里也赤果果的表示,他不会让张安平白白帮忙,事后他一定有重谢。 看完信,张安平慢悠悠的掏出打火机将信点燃,在火焰燃烧中,平静的道: “所以说——让你的人被捕,便是狗屁铁穹计划的一环?” 师义梅怒视张安平,但在张安平古井不波的眼神下败退,点头道: “是。” 张安平点点头:“既然这样,以后你上海室是生是死,那我就不狗拿耗子了——可以吧?” 师义梅倔强的哼了一声,一旁的祁庆保急眼了,没有了军统上海站的帮助,上海室真的一磕就碎,但师义梅对他投来警告的目光,祁庆保纵然着急也只能憋着。 张安平笑了笑后起身,转身离开的时候又回过身来: “师主任,我看你对我有杀意——为何?” 师义梅咬牙道: “我丈夫叫李维恭。” 张安平做恍然状,随后平静道:“师主任,那我期待你找我报仇——不过我不希望因私废公。” 说罢,他转身就走。 祁庆保自然要相送,将张安平送走后,他气呼呼的回到屋内,对师义梅怒道: “师主任,你来上海月余了,难道不知道上海之局势吗?真以为我们中统在上海能横行?没有了军统的庇护,我们就是一碰就死!” “祁主任,我听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上海室难立寸功,我看和你有莫大联系——你舔不舔军统我不管,我现在要执行【铁穹计划】,所有的一切,都要为【铁穹计划】服务!” 师义梅态度坚决。 祁庆保恨恨的瞪了师义梅一眼后含恨离开。 他离开后,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后静坐,因为是军统的地盘,她没有呢喃,只是目光中凶意滚滚。 …… 直属组据点。 张安平坐到躺椅上任身子放松,随后闭目深思起来。 事情出乎意料。 师义梅确实是故意要将手下出卖,但徐蒽赠信里的内容却让他明白,这些必然是有其授权的。 【所以,师义梅是假叛变?】 但张安平不敢肯定。 【铁穹计划是什么?】 其实最让他好奇的是铁穹计划,从徐蒽赠的信里,他看得出姓徐的对这个计划很重视。 但这个计划究竟是什么? 而为了这个计划,师义梅又为什么要牺牲二十多个手下? “或许,我该直接找姓徐的问问。” 思索无果后,张安平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办法,那就是找徐蒽赠询问。 “在我的一亩三分地上,少给我装神弄鬼!” 张安平撇嘴,心道: 敢给我装神弄鬼,我就直接拆了你的破庙,管你狗屁的【铁穹还是铜穹】,全都给你整稀碎! 他立刻给局本部发了一份电报,请戴老板直接去中统“砸场子”——他手里师义梅向特高课冢本清司输诚的录音,姓徐的要是含糊其辞,他真的会掀桌子。 还是那句话,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是龙就盘着,是虎就卧着! 第111章:都想要师义梅死! 重庆,军统局本部。 戴老板看着张安平的来电,失笑自语: “还有你小子搞不清楚的谜团啊!” 见惯了张安平坐筹帷幄,见惯了张安平力挽狂澜,第一次遇到外甥求救,戴老板的心情自然是很好的。 再次阅读了一遍电报,戴老板心道: 【不过,遇到这种事,换我我也懵。】 外甥还是太讲“规矩”了,若是不讲规矩、不讲武德,这种事解决起来也不怎么麻烦。 “铁穹计划?” 戴老板呢喃的念道了一番后,决意查一查中统的铁穹计划到底是什么鬼——中统在上海什么鸟样他太清楚了,靠着他的上海站苟延残喘,这时候居然不遗余力的去搞一个铁穹计划? 难不成是姓徐的要雄起了? 老戴冷哼一声: “你想雄起,我一脚也能将你踩死!” 中统和军统之间的业务范围高度的重合,而中统又是过去的老大,现在军统将中统踩在了脚底下,作为军统的掌权人,他怎么可能让中统获得超过军统的机会? 至于张安平请求的和姓徐的谈谈,老戴更是没兴趣。 这种事谈什么谈? 我戴春风不要面子吗? 我一搞情报的,还需要找对方谈?还需要找对方打听? 他立刻将心腹的监听部门负责人喊来,询问最近对中统的监听成果——要知道中统现在的老窝下面,多个军统的监听小组24小时轮值监听,他们主要的几个机构都在监听范围中。 更重要的是这种监听方式还不是现代的电子监听,而是古老的监听方式,中统根本察觉不到! “老板,这段时间中统那边一直有一个‘铁穹计划’,该计划是徐蒽增提起的,而和他一直不对付的朱家华对这个计划也深为赞同,可以说这是中统自朱家华上任以来,空前团结的一次。” 戴老板神色冷下来:“为什么不早向我禀告?” 负责人额头上冷汗冒出,他不敢擦拭,而是战战兢兢的解释: “职部想将这个计划查清楚以后再禀告。” “你倒是会自作主张——”戴老板冷声道:“这一次是我查出来以后向你佐证你才禀告,那下一次我查不出来,你是不是就可以不禀告了?” 负责人近乎腿软,颤栗道:“属下绝无此心,请老板明察。” “这次就免去你处长的职务,以副处长之身赞管监听处——下一次,你知道该怎么做!” “多谢老板宽恕。” 戴春风冷哼一声,离开了秘密接头的地方——他当然没有查到【铁穹计划】的详情,只不过是以此敲打下属,同时也能让下属心生畏惧,对自己的情报搜集能力产生敬畏而已。 没能在监听处获得有用的信息,老戴只好启用安插在中统的内应。 中统能在曾经的第三处安插人手,能在军统曾经的南京区区长身边安插人手,他戴某人岂能不在中统安插人手? 见到策反的中统内应后,老戴不悦道: “【铁穹计划】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有向我汇报?要不是上海那边截获了有关【铁穹计划】的详细信息,我都不晓得徐蒽赠和朱家华为了对付共党居然能联手到这种程度!” 这些内容基本是老戴猜出来的。 能让朱家华和徐蒽赠放下芥蒂去联手,必然要有很大的收益才能成。 而在上海,中统在哪方面能获得巨大的收益? 对付日本人? 开玩笑! 他的宝贝京沪区不是摆设,就中统上海室那寒酸样,能在对付日本人方面超过他的京沪区? 京沪区现在放一头猪上去,能都碾压上海室,更别提京沪区的区长是他的宝贝疙瘩。 这种情况下,中统想要别出新裁的获取巨大利益,只有一个可能: 联日抗共! 他之所以这般猜测,主要是张安平电报中提到师义梅“投日”的行为。 他很笃定自己的猜测,所以在见到策反的中统卧底后,便“清晰明了”的道出了铁穹计划的大概——其实这是掌握的全部。 但策反的内应不清楚。 而这偏偏就是戴老板想要的效果。 果然,闻听戴老板道出了铁穹计划的核心关键,策反的内应心里发慌——他是被策反的,当二五仔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因为见中统将【铁穹计划】隐藏的非常好,所以没有向戴老板“告密”,可此时被戴老板揭破,他只能道: “老板,我也是今天才知晓的。” 老戴笑了笑,没有表示相信,但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道: “你做份档案我方便留档——下次,我不希望从其他渠道先了解到中统的绝密情报。” 内应急忙应是,正要书写,戴老板却将一张存单推到了他的眼前。 5000法币。 老戴轻描淡写道:“最近法币跌的厉害,你的补助涨了。” 内应神色复杂的接过存单,毕恭毕敬道: “多谢老板。” 戴老板沉声道: “这是你应得的,但你既然在为军统做事,就要以军统为家,以军统利益为先,两面三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属下谨记老板教诲。” 老戴没有再语,而是以浑不在意的态度离开了屋子,给对方留下了个人空间让其“留档”。 这便是他驭下的手段,又敲又打不说,该给的甜头照给不误。 等到对方书写完成后走人,戴老板才迫不及待的回去审视起了这份所谓的“留档”。 随着观看,老戴的神色逐渐的冷了下来,许久后,他感慨道: “姓徐的不愧是对付共党起家的啊!” 铁穹计划,说到底其实没有多么的神秘,但却是中统扬长避短后的明智之举,也是中统另辟蹊径的“得意之举”。 自淞沪会战以后,中统在情报战场的表现和其情报老大哥的地位严重不符,屡次引起了大队长的不悦——这也是徐蒽赠捏着鼻子花钱请张安平帮忙组建、训练上海室的根本原因。 他明知道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为军统做嫁衣,但为了中统的面子却不得不这么做。 虽然上海室在上海扎根了,但建树嘛,比起军统不能说没有,但绝对称得上……没有对比的必要。 不仅是上海,其他地方中统的表现也很不堪。 军统搞出了忠救军,中统一看,不甘人后的也搞出了游击队。 但最后的结果呢? 忠救军主动裁军,为战区输送了数万士兵,而中统的游击队——咦,怎么连水花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中统必须要刷刷存在感了,要不然就会被军统彻底的踩在脚下。 于是,这时候有一个深埋在日本人中内应提供了一个思路: 我们中统是以对付共产党起家的,专业也是对付共产党,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借日本人的力量来遏制发展迅速的共产党? 这便是整个铁穹计划的中心思想! 师义梅便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将“投日”,然后借用日本人的力量,在中统的配合下对地下党进行打击。 当然,这个计划是足够保密的,出了中统的大门,中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这也是老戴感慨的缘由,中统倒是找了一条让校长龙颜大悦的好路子啊! “能截胡吗?” 老戴思索起来,但随后却摇头否定,军统不是没能力对付地下党,但主要的目标还是军事情报,不过这也为他提供了一个思路: 可以投入小部分的人力来做这种事。 搂草打兔子,顺手对付地下党嘛,何乐而不为? …… 一份电报自重庆军统局本部发出,在最短的时间内由电波转化成字符、再经翻译后成为了文字,出现在了张安平的案头。 这是老戴发出来的,将中统的的【铁穹计划】详细的告诉了张安平,看张安平能不能从中渔翁得利——截一把胡。 看着这份电报,张安平的脸成为了黑色。 好! 好得很啊! 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眼看汪伪政府成立在即,自觉度过了灭国之危的国民政府,就不能想着积累优势收复失地吗? 内斗真特码内行!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在脑海中思索起对策,中统的这一招,实在是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他走向躺椅躺在上面闭目,思索起来。 师义梅执行的【铁穹计划】,是用一些爱国学生为饵,然后牺牲上海室部分的力量,这样便能在76号中拥有一部分的话语权,然后借76号和日本人的力量来对付地下党…… 不对! 张安平猛然睁眼,铁穹计划是中统隐藏在76号的卧底提供的,而铁穹计划的突破口是易默成…… “易默成就是这个卧底?” 联想到去年在重庆时候丁默邨轻易从重庆逃走,张安平认为自己的这个猜测七八不离十了。 易默成是丁默邨的绝对心腹,丁默邨也是个聪明人,勾搭上周佛亥后跳出76号这个天坑的意图很明显,易默成借破获上海室之功完全可以问鼎76号负责人职务。 而一旦易默成成为了76号的负责人,那中统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借用日本人的力量大肆对付地下党。 以中统对地下党的熟悉、了解,他们肯定能轻而易举的取得丰富的战果。 “这才是真正的铁穹计划啊!以易默成执掌76号,在上海的天空上布下一道针对地下党的钢铁穹壁。” 张安平这下更恨中统了。 可该怎么对付中统的这个计划? 他不可能无视,必须要让这个计划破产。 可关键是他已经入局,若是轻易曝出这个【铁穹计划】,纵然老戴不会直接怀疑他,但怀疑的种子却因此会落下。 不能这么做。 那该怎么做? 张安平开启头脑风暴,思索着破局之法。 突然,一双仇恨的眼睛在脑海中出现。 师义梅!!! 因为李维恭的“殉国”,师义梅对他的恨意是不加掩饰的。 师义梅作为一个老特工,张安平相信她能做到情绪的内敛,但师义梅面对自己的时候没有内敛情绪,而是将恨意赤果果的表现出来——张安平相信她是故意表现出这份恨意的,目的为何他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 所以他才要了解【铁穹计划】,想要摸清楚师义梅真正的目的,但此时此刻,他却有了另一个想法: 如果师义梅因私废公,利用铁穹计划而谋算他张安平呢? 那作为反击,他伸手摁死铁穹计划,不过分吧? 到时候就是姓徐的当面,张安平也能将一连串的证据甩他脸上,质问他: 你们中统一贯是恩将仇报? 有了大概的破局思路后,后续的计划简直是文思如尿崩,张安平很快就完善了具体的思路。 再三检查后,他满意的点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小骄傲,随即进入张世豪的角色,将这点小自得一脚踹到了理智的角落中。 他打算找老岑谈一谈,正收拾东西呢,一个想法突兀的出现: 中统可以借日本人和76号的力量来对付地下党,那在日本人中出现一个帮助地下党的情报组,这不过分吧? 要知道因为明镜“喀秋莎”的身份“暴露”,张安平继续靠喀秋莎的名头输送物资的行为不得不终止,但上海却必须要有这么一个“喀秋莎”。 他一直为喀秋莎二号而发愁,中统这一次倒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思路。 就以日本人的身份来完成这件事。 【就叫“破壁情报组”吧!】 张安平嘿笑起来。 …… 和老岑见面后,张安平将自己的两个计划统统告诉了老岑,对此老岑也无异议,答应会全方面配合。 而就在张安平这边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的时候,祁庆保这边却遇到了一个问题。 一个棘手的问题。 有人用最高级别的暗语联系了他! 这是徐蒽赠交给他的联络方式,当时便告诉他,若是有人用这个联络暗语联系,务必要尽一切可能去帮助。 所以他赴约了。 在赴约的地点只有一个人。 而这个人,叫…… 易默成! 76号排名靠后的副主任兼行动处处长易默成! 理智告诉他,对方便是联络他的人。 但情感告诉他,这怎么可能! 犹豫了一阵后,祁庆保将一枚美制防御手雷揣进了口袋后,走向了易默成。 “先生,你在等神父吗?” “不,我就是神父。” 易默成拿出了一枚断掉的十字架,祁庆保瞟了眼后也拿出了一枚——两枚半截的十字架完美的破镜重圆。 易默成瞥了眼手腕上的手表后道: “你来晚了。” “我看见了你,不敢上前。” “很惊讶?” 祁庆保面对这个问题,没有选择回答,而是默默的掏出了口袋里的防御手雷——防御手雷的杀伤力比进攻手雷翻倍不止。 易默成赞道:“不愧是化名白不回深入特务机关的狠人。” 祁庆保没有接茬,而是道:“说正事吧,你身份特殊,和我见面时间太长可不好。” 易默成点点头,然后问: “你知道【铁穹计划】吗?” “听过,但具体不清楚。” “这是我制定的计划——师义梅是专门来配合的。”说到这,易默成顿了顿,这才道: “但我怀疑她叛变了——准确说不是叛变,而是她另有小心思,她想借这个计划为她的丈夫李维恭报仇。” 祁庆保惊道: “李维恭?她丈夫是军统的李维恭?” “对。我怀疑她利用这个计划,想把军统牵扯进来并谋害军统京沪区区长张晓。” 易默成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 “我们中统在上海式微,我不想因为种种原因导致铁穹计划失败,你明白我意思吗?” 祁庆保不知道铁穹计划的详细,但既然是易默成制定的,那必然就是以他为核心运作,师义梅若是有小心思导致铁穹计划失败,易默成必然会遭遇致命危机。 所以,易默成的“你明白我意思吗”的意思也就明摆着了—— 她要师义梅死! 尽管易默成只是怀疑,但因为怀疑师义梅会危害到他制定的计划、怀疑师义梅会导致他遭遇危险,所以他便要痛下杀手! 祁庆保能理解易默成的心思。 此时他心念急转,除掉师义梅,对他来说也是好事——师义梅手握尚方宝剑,对他这个主任也是威胁。 沉默一阵后,他道: “我需要你向局本部作出解释。” “嗯——越快动手越好,我怀疑她已经和冢本勾搭上了,她是知道我身份的,一旦以此为筹码,你知道后果的。” “好!我回去就办!” 祁庆保应下,他心道: 师义梅这个女人也是“搞笑”,先是惹起了军统的杀机,现在又惹起了“神父”的杀机,呵,当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第112章:扑朔迷离 师义梅的轻晃着手中的酒杯,任暗红色的液体在晶莹的杯壁上来回的抚摸。 窗外,是公共租界著名的销金窟之一的仙乐斯,霓虹的招牌和彩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为这个该死的世道点缀着变态的疯狂。 她看着不断进出的人群,露出了一抹鬼魅般的微笑。 男人,总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仙乐斯这销 忽然,张珏一惊,看向了满脸茫然四处转头看的林韵。想起了林韵名字的由来,林韵,是自己给她起的名。 “师兄?”叶凡回头扫了青年一眼,从年龄上看应该是精瘦少年是师弟才对,可是现在竟然是青年喊他为师兄,实在是令叶凡有些想不通。 在酒店房间内,宋翊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等着生活助理过来敲门。 想到这里,我也有些懵逼了,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何要在这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问题上面说这么多。 反正现在急救,命还能保得住。但以后有没有后遗症,或者心理阴影,那就不确定了。 就这样,战舰上的一切进入了一种稳定模式,水手们虽然不是心甘情愿,但是迫于无奈也只能认了,有了足够的水手,船只航行的很稳定。 我这番努力并没白费,直升机留意到我了,它停在我上空。我又赶紧去装甲车里,把冷手抱了出来。 待了一会,孟婷把我们带进了她和尤旅的新房。新房的布置以暗红色为基调,不管是房里的被褥还是各种装饰品,甚至连墙壁都被刷成了红色。刚进屋,窗帘没有被拉开,昏黄的灯光下,满满的红色让人觉昏昏欲睡。 然而,在这一方暗室中,重新看到张夫人的时候,任是宋疏影有心里准备,也倒抽了一口气。 官场真理说的果然不错,对于衙内,最好的交往办法就是不交好,更不能交恶。他们没能力给你帮忙,但下绊子扯后腿却是一个比一个能干。 “你倒是看得开!”b城有名的浪荡子岳宾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二爷,你不必与我讲三则法规,阴间法则,我南昭早不信那一套了!”音落,她飞身上前,引灵花之力朝黑无常袭去,对方直觉此力惊人,招挡一击之后,已吃力的往后退去。 而可乐也拿出了手机,想着储维笑临走前曾说,如果有一天遇到白老二为难她,或许可以尝试着找白延。 羌青直接带我去了断思涯,断思涯跟它的名字一样,一个崖边,一块石头突出,下面就是万丈深潭。 偏偏是很多的人愿意听这些东西,其实说白了,你将自己产品的优点说出来,他们愿不愿意用,其他的肯定都不重要的。 最先出现的雪人显然是一众雪人的王者,它目光暴虐的望着马龙等人离开的方向,张嘴又是一声咆哮。 主要研究结束以后,修·塔克又进行了一些更高深的研究。这些研究艾尔斯兰可就看不懂了,这几年的炼金术发展可是相当迅速。 “我要看一下刚才到底是谁给你来的电话!”他开始在手机上摁起来。该死的!他在心里诅咒了一句,原来她的手机还设置了开机密码。 结果第二天早上,董事长的车就停在她家门口,刚好被记者拍到了。 谢紫萱看着她们开心的走了出去,她内心感到无比的悲凉,她们还是没有把她当朋友,眼角泛起一层湿润。 第113章:“妇人之仁” 屋内,冢本和师义梅对坐。 冢本是做出了权衡之后,选择了让师义梅跟他进来——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在最初的时候,因为易默成的原故,他对师义梅的评价很低。 因为师义梅之所以出现在铁穹计划中,是因为易默成暗中通过第三人告诉师义梅: 你丈夫逃掉的时候,是活着的! 而且还杀了两个叛徒。 但他最终“殉国”了! 于是,师义梅出现了,甚至还胆大包天、天真的出现在了特高课,要向他冢本清司输诚。 当时的冢本差点笑死,他都有易默成了,还在乎师义梅吗? 他得知师义梅轻易躲开了上海室的刺杀且轻易反杀了两个杀手后,只认为师义梅跑掉的话会很麻烦。 可当师义梅出现在军管区入口,并拦下他的车以后,冢本便知道自己错了。 这个女人,怕是不简单啊! “冢本先生,因为日本国内的风气,您是不是认为女人都是花瓶?” 面对师义梅的询问,冢本没有回答,而是饶有兴趣的观看着这个三十岁的女特工——在特高课第一次见的时候,师义梅朝他卖弄风情,他当时还觉得低级。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个女人很耐看,若是自己能在激战中观摩,应该……很刺激吧? “我早早的向您展现了诚意,没想到到头来,你依然选择了易默成——” 师义梅可不知道冢本心里的花样,她娇笑着道: “但易默成注定是会让你失望的。” 冢本佯作听不懂:“师小姐这是何意?” 师义梅咯咯的娇笑起来,紧接慢悠悠道: “我能收到我丈夫究竟怎么死的情报,这事……本身就透着蹊跷!” “要么是军统的人干的,要么……只能是见过现场的人做的。” “喜欢祸及妻儿的军统,在上海这边做事风格大变,既然给了我丈夫‘殉国’的结论,自然不会做这种事,那答案只有76号或者你们日本人。” “偏偏我一打申请要来上海,就很容易被批准了——冢本先生,您说为什么呢?” 见冢本不语,师义梅便道: “自然是有人希望我来。” “再然后,我接触了某个人以后,——我当时不敢肯定他有没有叛变,但后来我察觉到了问题,所有的疑虑都解释的通了。” “冢本先生,您觉得我的推测合理吗?” 这一次冢本做出了回答,他先是轻轻的鼓掌,紧接着道: “师小姐真乃女中豪杰!” “但你从一开始跟我见面,就没抱着真心合作的态度吧?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步吧!” 面对冢本的倒打一耙,师义梅否认: “冢本先生你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抱着合作的态度,我们的敌人都是一致的!”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告诉我‘神父’是谁!” 冢本目光灼灼的盯着师义梅。 师义梅轻笑:“冢本先生,上了赌桌,您觉得谁会一开始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下去?” 冢本紧追不舍的问:“但你现在呢?” “现在……”师义梅笑道:“现在啊,我拿到了大牌,当然要全部押下去!” 冢本不动声色问: “你想怎么合作?” 他从师义梅的话语中听到了威胁——他可以要师义梅的命,但师义梅明显已经掌握了易默成彻底叛变的把柄,以一个老特工的警觉,敢上门自然是有恃无恐。 师义梅不答反问: “冢本先生,在你的心里,地下党、中统、军统,到底谁的威胁最大?” 对冢本来说,中统最成功的间谍就是易默成——但易默成反的太容易了,再加上中统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战绩,可以pass。 地下党在冢本的心里,是极度警惕的。 但是地下党也就是“妖言惑众”,也就是搜集情报,也就是运送物资——有哪个特高课的课长因为地下党而自剖? 军统呢? 从张世豪刚到上海开始,就“害死”了一堆黑龙会成员,淞沪会战期间,报销了特、情体系中最熟悉上海情况的一众中层特工,差点把藤田芳政弄死。 之后坑死了南田洋子、坑死了藤田芳政、坑死了木内影佐、被誉为帝国之花的川岛芳子至今下落不明、几次三番差点坑死他,自己的老对手松室良孝,也因为军统的缘故被迫自剖。 谁的威胁大? 当然、必须就是军统! 冢本没有做出回答,但脸上闪过的忌惮已经表明了决心——军统不除,他怕明天就轮到他被迫自剖了。 “冢本课长看来也明白,你最大的敌人是军统才对——那么,按照易默成的谋划,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根除军统?” 师义梅一动不动的盯着冢本。 冢本不说话了,因为他也好、易默成也罢,都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们能做的就是稳一点、耐心一点、饵料放大一点,然后再谋时机。 师义梅通过这几句没有得到的回答的话,已经意识到冢本对军统干掉忌惮和恐惧,远超她的预想,此时的她心里的把握更大了,便接着道: “按照军统京沪区的做事风格,最多间隔三个月,他们就具备再展开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的能力——易默成的计划,即便是最乐观的估计,也绝对不具备在三个月内解决军统的能力。” 冢本终于开口:“你意思是你能?” “若是一切都顺利,三个月内解决军统我不敢保证,但绝对能将张晓和上海站直属组解决!” 师义梅的回答让冢本哂笑起来: “师小姐,我也可以说我一个月内解决军统。” 师义梅闻言道: “冢本先生,你也是个老情报了,难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把握?” 冢本的态度略敷衍:“请赐教。” 这是他故意表现出的敷衍——师义梅说三个月内解决张晓和直属组,他当然不信,但他知道师义梅是有相应的计划,但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所以他才故意激将。 “军统京沪区养了一条狗,叫中统上海室——”师义梅露出轻蔑之色:“因为上海室等于是军统一手带出来的,所以祁庆保在中统内不得信任,是故他在大事方面都会请示军统。” 冢本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八卦,叹道:“哦?还有这一说,真是很奇怪的关系。” 师义梅则继续说: “盯住祁庆保,就能确定军统上海站直属组的位置。” 冢本不由轻拍手掌: “真是个好主意——” 虽名为赞叹,但语气中满是嘲讽: “师小姐怕是将军统当做摆设了吧!也将祁庆保想的太无能了些吧!” “想要跟踪?真以为有这么容易?!” 上次祁庆保和易默成接头,冢本岂能不动心? 他暗暗派遣了跟踪高手,尝试远距离分段式跟踪——注意,这是一次尝试,且保留了足够远的安全距离,以此太判断祁庆保警觉的能力。 但结果是仅仅一刻钟,他们便失去了祁庆保的踪迹。 尽管跟踪的高手们宣称如果拉近距离,他们有一半的把握吊上祁庆保,但冢本却终止了尝试。 师义梅笑道:“所以,我才要三个月的时间。” “我采用的是一节节式的跟踪方式——一次跟一段距离,只要次数足够多,冢本课长你觉得有成功的可能性吗?” 这种方式跟“守株待兔”类似,这次跟踪一段距离,下次以上次跟踪的终点为起点,再跟踪一段距离,如此反复。 缺点非常的明显,耗时漫长。 但有点更明显,那就是再谨慎的特工,也不会意识到自己被跟踪。 冢本的口吻转为疑惑:“这行的通?” “只要给祁庆保足够请示的理由,这行得通吗?” 面对师义梅的反问,冢本沉默起来,在大脑中飞速的权衡着可能。 权衡数分钟后,冢本出声询问: “你说的足够多的请示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冢本先生愿意付出的代价了。” 冢本早有猜测,但闻言还是忍不住嘶声。 这代价,值得吗? 张晓!! 值! 做出决定后,冢本突然间笑了起来: “师小姐,合作愉快。” “冢本先生,合作愉快!” 这是两人第二次这般的说话,但上一次,谁都没当真,而这一次,两人却出奇的相信: 这是真的。 而这也意味着一件事: 易默成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冢本给卖了。 因为他就是代价之一。 而这,恰恰就是做狗的代价,做了狗,当主人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这狗是烹、是炸,都只看主人的利弊权衡。 …… 张安平笃定了师义梅会找祁庆保,所以“化身”为祁庆保的随从,静静等候。 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时候,祁庆保的手下汇报,在跟师义梅的紧急联系处,出现了代表了要求见面的特殊标记。 祁庆保马上按照特殊标记上代表的坐标,前往了法租界的一家酒馆。 提前的侦测结果和张安平预料的一样,酒馆没有埋伏,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盯梢者,于是两人便进了小酒馆,祁庆保进入后和师义梅碰头,而张安平则坐到了一边,充当起了忠实的警卫,然后,一字不漏的接收着两人的对话。 师义梅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不敢来。” “做贼才会心虚,我不心虚,我为什么不敢来?” “可你还是来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背叛党国。” 师义梅似笑非笑的看着祁庆保,没有做出回答。 祁庆保终究是叹了口气,道: “你是冤枉的?” “你能出现在这里,想必有答案了吧!” 祁庆保却没有按照套路出牌,而是丢出一个问题:“为什么一定要杀我的人?” “既然你是冤枉的,何必向自己人下杀手?” 师义梅慢条斯理的道: “我想出口恶气不行吗?” 祁庆保的神色冷了下来。 “好吧,我说实话——我以为易默成会用76号的人对我下杀手,所以我下了死手。” “但搜身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们应该不是76号的人。” 祁庆保接受了师义梅的解释。 “你为什么笃定是他要下杀手?” “因为……我发现了铁穹计划的漏洞。”师义梅的目光变得冷冽: “或者说,我死了,真正的铁穹计划他易默成才能实施。” 此时作为六耳的张安平,尽管没有异常的表现,但他的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师义梅的这番话中,他发现了两点信息。 第一,师义梅说了假话,因为她……没有搜身! 张安平对师义梅始终心存疑虑,仙乐斯对面的西餐厅发生了杀人事件后,巡捕房接管了案子,而巡捕中就有军统的人,张安平再三向对方确认了案发的细节——因为他要完善师义梅的人设。 在多名目击者提供的细节中,根本没有搜身这一说法。 这就证明师义梅极大可能是撒谎了。 为什么? 第二,杀了她,易默成真正的铁穹计划才能实施? 张安平瞬间联想到一种可能: 易默成叛变了! 铁穹计划,这个由易默成制定的铁穹计划,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项庄舞剑! 这也有可能吗? 非常有可能。 他立刻在脑海中调去有关易默成的资料,当好色两个字的评价浮现后,张安平不由喘起了粗气。 他……居然没注意到这么严重的问题! 一个好色之徒,无法控制色欲的混蛋,怎么可能在敌人的心脏中,面对窒息的压力呢? 以姜思安举例。 他跟南田洋子的事,属于假戏真做,甚至张安平不止一次的感受过姜思安内心的煎熬。 南田洋子死后,姜思安的心态难言,但他也以此为借口,过起了苦行僧般的生活——这便是一个合格卧底最基本的控制力。 但易默成呢? 军统之前对他的调查是:色中饿鬼! 这样的人,知道了对方“卧底”的身份后,他怎么就没有往对方叛变的方向去想啊! 此时的对话还在继续。 “真正的铁穹计划?”祁庆保皱眉。 “据我所知,铁穹计划从头到尾都是易默成制定的。” “怎么还有真假?” 他并没有意识到师义梅说的是易默成叛变。 “按理说,铁穹计划的策应人,怎么也轮不到我的。”师义梅坦然道:“但在有一天,我看到了一份档案,关于李维恭、也就是我的丈夫殉国的调查报告。” “这份报告让我向徐局座申请调往上海,恰好就成了铁穹计划的负责人。” “再然后,我便跟易默成接头,成为了整个铁穹计划的策应人——不得不说,整个铁穹计划很完美,但当易默成用旁敲侧击的方式告诉我说李维恭可能是军统所杀后,我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而他,则让我用这个借口去找冢本投诚。” “而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如果对军统恶意满满的我被制裁了,易默成,会不会因此受到军统的信任?” 随着师义梅的讲述,祁庆保的神色变得无比的凝重。 师义梅的说辞让他胆颤心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祁庆保突然道:“不对,除掉你的命令,是局里同意的!” “局里?” 师义梅冷笑: “朱家华吗?一个半路出家、只知道争权夺利的白眼狼,你是专业特工吗?” “徐蒽赠?利欲熏心的混蛋而已!易默成以‘神父’的身份汇报,再说一句我是破坏上海军统和上海中统关系的绊脚石,你觉得他会深究这里面的关系?” 祁庆保无言以对。 中统也好,军统也好,都充斥着让人窒息的冰冷和绝望——唯一的例外大概只有军统的上海区了。 军统靠着大家族式的管理、靠着灌输对领袖的忠诚、靠着严苛的处罚,中统也类似。 唯有上海区,治理人心的除了规则外,更多的是爱国情操。 这也是他选择抱上海战大腿的重要原因。 所以师义梅所说的这些,就是根本的现实。 祁庆保沉默一阵后,说道:“我需要调查——但我可以停止对你的追杀。” 祁庆保不是一个唯命是从的人,上次苗凤祥带来了除掉师义梅的命令,但在师义梅咆哮后他就选择了拒绝执行。 苗凤祥也是如此。 这便是他的原则。 “上个废掉的据点,应该在两天前收到了一份信——那是我在五天前寄出去的。” “每个字拆成数字,然后去我之前住的地方找这本书——” 师义梅给出了一个书名后道: “那是我之前准备的后手,一旦我死了,你就能收到揭秘的方式——不过现在由我来告诉你。” “你可以将信翻译出来看看。” “好!” …… 结束接头后,祁庆保和张安平经过几次假动作后,半道上两人乘车离开。 车上,祁庆保将会面交谈的内容一字不漏的汇报。 张安平做聆听状,等祁庆保说完后,张安平问: “你信她吗?” 祁庆保犹豫下后道: “我觉得像真的。” “是啊,我也觉得像真的——但如果……她也不可信呢?” 张安平的反问让祁庆保瞠目结舌。 为什么? “我有个感觉,这个女人,早早的算定了易默成有问题,然后,局面就按照她所期待的发展到了这一步。” 张安平凝声道: “易默成是项庄舞剑,她,也是如此!” 祁庆保立刻道:“那我杀了她?” 张安平奇怪的看着祁庆保: “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我的直觉,你就要杀她?” 祁庆保无言以对,虽然他有原则,但干情报这行的,杀伐不是得果决吗? “她如果也是项庄,那最终的目的依然还是我对吧?” “慢慢来,既然目的是我,那总有图穷匕见的时候。” 张安平拍着祁庆保的肩膀,道: “咱们干的本就是高危行业,杀伐果断没错。可对自己人,终究得有点妇人之仁啊,总不能让流血者,又流泪吧!” 祁庆保望着张安平,目光中有激荡在流转。 第114章:就叫:桐计划吧! 易默成彻底投靠了日本人——这个情报在师义梅看来,是一个天大的情报,于情于理,祁庆保都要去找张晓汇报。 但在两天之内,她都没有接到岔路口眼线的汇报。 这就很不合理了,以祁庆保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去找张晓汇报? 【除非另一个可能,张晓亲自来到了上海室的秘密据点!】 想明白这点的师义梅很遗憾,这么“高级别”的情报,居然没掌握一段路线,这可真的是赔本生意。 不过她也不气馁,要知道她面对的是张晓,一个接过烂摊子后,又令上海区浴火重生的顶尖特工。 相比日本人在对方手里受到的“压迫”,自己这点挫折算什么? 她继续监控,等待着机会。 …… 影佐机关。 冢本的布局很隐秘,隐秘到同为日本人的影佐祯昭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对影佐来说,自己的前辈们用一次次的自剖向他证明了上海军统的难缠,且他还经历过被军统当做猴耍的事,所以,彻底的掌权后,他决定发扬某人的战略: 攘外必先安内! 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喜欢在自己的后花园里,有别人能在那指手划脚,松室良孝也好,他影佐也罢,都是如此。 越加膨胀的特高课、自成一系的冈本会社,在他看来都是住在自己的后花园里为非作歹的混蛋,背刺松室良孝而取而代之的他,为的是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绝对的权威,要的是自己一声令下全部服从,而不是有人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听调不听宣! 是故,这段时间影佐都在寻找着将冢本打垮的机会。 其实他已经做过了一次努力,他之前向警备司令部和派遣军方面建言,称冢本清司自执掌特高课以来兢兢业业,甚至还阵斩大特务张世豪,所以他建议将冢本调任南京特务机关任机关长。 升也好,降也罢,在自己的地盘上滚出去才是王道。 但这个命令却被上面驳回了,原因是冢本在上海时间较长,熟悉上海情况,鉴于上海复杂的敌我情势,由冢本辅助能更添胜算。 面对这份说辞,影佐在心里狂骂: 八格牙路!八嘎! 但上面的意志无法反驳,他只能认命,并暗中寻找着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土肥原贤二自大本营发来密电,称新任内阁鉴于国民政府二号人物汪某人都能投降,为中止战争,内阁愿意同国民政府大队长进行密谈,只要大队长愿意投降,任何条件都有的谈。 土肥原贤二来电的目的,便是让影佐暗中联络国民政府,并提供一个畅谈的渠道。 同时土肥原贤二在密电中透底,称这一次内阁方面的诚意很重,要影佐务必促成这次密谈,为结束战争而竭尽全力。 但看到这份电报的影佐祯昭,却一脸的愤怒和失望。 愤怒的不是内阁有意结束战争,失望的也不是因为内阁要结束战争,而是土肥原贤二明着是在提醒他竭尽全力,但暗地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绝对不能让内阁的“阴谋”得逞。 张安平的马甲张晓,在之前被日本人无视,是因为他上位的方式不是战功,而是一份【张晓调查报告】。 在报告中,张安平就指出: 日本的军政两界在对华战争方面隔阂严重,不管是九一八还是扩大的七七事变,亦或者淞沪会战,都是日本军界绑架日本政府的结果。 事实便是如此,这场自37年7月全面爆发的战争,日本投入的太多太多了,尽管他们占据了中国广袤的领土,但这场战争至今,日本人始终处于一个投入大于收获的状态。 38年武汉会战结束的时候,日本为了武装军队,就连教练步枪都发到了新组建的军队当中——而今年国民政府组织的冬季攻势,尽管没有大量的收复失地,但也造成了日军不少的减员。 这也让被中国派遣军忽悠的日本政界高层意识到了国军还有极强的战斗能力,短时间内拿下中国是彻底的做梦。 这也是日本内阁为何要暗地里联系国民政府,意欲结束战争的原因。 从甲午战争至今积累的底蕴,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就消耗殆尽不说,为持续战争,他们都开始对国民进行竭泽而渔式的压榨。 蛇吞象的他们,想结束战争! 按照内阁的意思,他们的底线为了结束战争,是可以放弃一些占领区域的——甚至连出卖汪某人都不是不能贪。 但这样的条件,是日本军界绝对无法接受——屡次以下克上,最终拖得日本和中国爆发全面战争的日本军界,不仅不会接受这种条件,更不会想着终止战争。 此时的日本,坐上了疯狂的马车,除了一飙到底,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土肥原贤二也是强硬的战争派,他时刻不能让日本政府想着割去获得的利益而结束战争的,这也是他在密电中近乎明示的提醒的原因。 影佐不知道在大本营爆发了怎么样的政斗,但毫无疑问,自己成了牺牲品——如果自己促成谈判,那就是军界的罪人,可如果他不遵循命令,那他就会受到大本营的责难。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小的大佐特务机关长。 “该怎么才能保全我?” 影佐不愿意得罪大本营,但更不愿意让军界愤怒,摆在他眼前的难题便是该怎么“完成”任务。 这个难题让影佐本就不多的头发刷刷的又掉了一堆,直到这天的例会中,有人提及特高课最近太过保守后,他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一个三全其美的办法。 既不得罪大本营,也不会成为军界发泄的对象,更可以将自己后花园里听调不听宣的冢本给击垮! 于是,他在会后将冢本喊到办公室里。 冢本以为是影佐因为这段时日特高课的保守要苛责自己,进了影佐办公室后,二话不说就先承认错误: “影佐君,非常抱歉让你失望了。” 此时的他心道:影佐祯昭,你姑且先得意吧!待我大破军统之日,你就知道谁是奴婢谁是爷了! “不,冢本君,我理解你的无奈。” 影佐沉重的道: “越是了解我们对手的可怕,我越认同你保守的策略。” “让敌人钻不到空子,稳扎稳打,这才是无可奈何中的取胜之道。” “但凡想走捷径,我们的敌人总会用残酷的结局让我们追悔,所以,我不会苛责于你。” 冢本内心心念急转,影佐是个什么人? 被自剖的松室良孝太有发言权了! 他绝对不会步松室良孝的后尘! 此时影佐好言相说,怕是有阴谋吧? “不,影佐君,这是我的错误,我一定会竭力改之。” 影佐心中警觉,冢本可不是一个好好当下属的料,自持功勋的他,和松室良孝斗了那么久,现在居然这般的低姿态,莫不是别有算计? 心中警觉的影佐,用更和气的口吻道: “冢本君,这件事我不会苛责于你——我是另有一个计划,但我心里终究没有底,冢本君能否替我参详一番?” “请机关长指教。” 冢本继续保持自己的低姿态。 “张晓这个人,你怎么看?” 张晓? 冢本清司不由暗暗咬牙切齿。 他费尽心思解决了张世豪,本以为心头之患彻底的除去,没成想转头又冒出来一个张晓。 此人布局之深、做事之果决,比张世豪更甚! “此人做事滴水不漏,且对帝国恶意极深,布局之巧妙,远超张世豪,乃皇军心腹大患!” 冢本深呼吸一口气后,给出了“官方”的说辞。 “冢本君,我近日来常常翻阅中国历史,刚刚看了中国古代的一次战争纪录,偶有所得,希望冢本君能指教一番。” 冢本做聆听状。 影佐道: “在中国古代的时候,爆发过一次长平之战,秦军将领面对赵国老将廉颇束手无策,遂使用离间计,令赵王换将,换上了纸上谈兵的赵括,从而在长平一战定乾坤。” “冢本君,既然我等对张晓束手无策,此人对我们又是如鲠在喉,不如用一次离间计,让国民政府主动换将,你觉得可行么?” 影佐期待的看着冢本。 离间计? 冢本犹豫了下,道: “影佐君,前不久我们用过离间计,土肥原将军算无遗策,以此计将上海区区长徐百川自上海赶走。” “故技重施的话,未必奏效。” 影佐马上接腔:“可若是让此人身负背叛之名呢?” 冢本在心里吐槽: 三岁小儿的招数,你觉得戴春风会上当? “机关长,张晓此人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此等风言风语,未必有用!” “三人是可以成虎,可终究若是没有相关的把柄,以戴春风之智,他不好上钩。” 冢本说得挺隐晦,其实就是说: 戴春风不是二傻子,你说张晓叛变就叛变啊?! “是啊,此人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态度极其的坚决——”影佐说到这,话锋一转: “但我觉得他正因为是彻头彻尾的主战派,我这计策我觉得才有效!” “请机关长赐教!” “他若是知晓帝国政府跟重庆的大队长秘谈停战,你觉得他会如何?” 影佐期待的看着冢本。 冢本陷入了沉思。 他将自己代入张晓的角色,仔细研判后浑身一震——若他是张晓,若他知道了国民政府要跟日本人密谈停战,并愿意以放弃皇军所占领之土地为代价谋取和平,那…… 抖出去! 让社会各界沸腾,让大队长投鼠忌器不敢妄谈! 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以后,冢本的心不由加快的跳了起来。 自己假如是张晓必然会这么做,那张晓呢? 他必然也这么做! 而一旦他做了,那在事后,必然得到小心眼的大队长的清算。 “如果他不这么做,那我们便将情报抖出去,以抵抗分子的身份将情报抖出去,这么一来,他张晓必然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冢本君以为呢?” 影佐的话让冢本倒吸冷气,毒,这离间计是真的毒! 可旋即他就呆住了,若是这离间计成功,自己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要知道经过他的多次推算,师义梅的计划成功的可能非常的高。 师义梅的计划说到底,就是不断的“喂鱼饵”: 可以这么理解,一个一直向你提供可靠情报的人,只为了在关键的时候亮剑刺杀,这样的人会被怀疑吗? 冢本已经做好了一直投入代价的准备,师义梅的乐观估计是三个月,而他做出了六个月的打算。 六个月时间,不断投喂一只野兽,且一次次的不断示好,只为了关键时候一刀毙命,能成功吗? 能! 必须能! 到时候他冢本,就是连克两个帝国克星的大英雄! 有此资历,他冢本清司问鼎将衔易如反掌。 可若是影佐的计成,那自己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冢本在内心飞速的权衡,一个计划突然在心里浮现——让师义梅“投喂”张晓,需要不断的付出代价,那……影佐的计划,为什么就不能成为代价? 有了决定后,冢本立刻道: “机关长,此计甚妙!妙不可言!” 影佐矜持一笑,道: “冢本君,计划尚未制定、施行,先不可自满——这件事我欲交给你来负责,冢本君可有信心?” 交给我?! 冢本愣了两秒后道: “请机关长放下,职部定不负机关长所负!” 影佐叮嘱道:“冢本君,这虽然只是咱们的计划,但若是被不明真相之辈所获,还以为是咱们不战自败。计划制定好以后,你代我去警备司令部将此计划报备一番——届时如果需要深入下去演戏,还得请警备司令部帮助。” “另外,这件事一定要通过军统的上海区将信息传出去,这样才方便我们当时候指鹿为马。” 冢本惊诧莫名,影佐居然连这样的事都叮嘱自己,他是真的信得过自己? 【他大概是急于解决张晓,怕我出工不出力坏他的事,故意这般安抚于我——呵,影佐啊影佐,倒真的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冢本感激涕零: “多谢机关长叮嘱!” “你我携手,定能将张晓此獠自上海赶走——冢本君,加油!” 冢本做激动状,拍着胸口保证没有问题。 影佐一番勉励后示意冢本离开。 待冢本走后,影佐的目光渐冷。 自己这番操作,完美的完成了大本营的要求,又借冢本之手间接的通知了军界,不管是大本营的要求还是土肥原赤果果的“明示”,自己都出色的完成了! 而等到事发以后,中国人自然会破坏谈判,而冢本,将作为替罪羊。 在他的调查报告中一定会这么写: 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冢本清司,因一己之私,为了剪除对手,故意将消息透漏出去! 全盘负责的冢本届时将有口难言,最好的结果是被迁怒,坏一点的结果嘛…… 影佐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松室良孝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 “就当是为帝国舍命吧!” …… 回到特高课的冢本清司,就开始书写起计划来。 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有了思绪,此时书写自然行云流水。 很快他就将计划书写完毕。 计划的思路说起来很简单: 通过释放俘虏,向军统上海区传递一个交涉的意愿,只要能交涉成功,就能让张晓知情——张晓若是不愿意将信息上报,那更好,免得坏了自己的事。 而他要是将情报上报,冢本认为和谈展开的可能性极高,等到时候反手一卖,他张晓真应了影佐的话: 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只能是屎! 冢本打量着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的啧啧了几声。 这计划,他自己都觉得非常的完美——但他本身就是最大的漏洞嘛! 自得了一阵后,冢本自语道: “就叫……桐计划吧!” 这个计划,将成为自己抓捕/干掉张晓的垫脚石! 第35章:这一次,咱哥俩狠狠干一票! 军统局本部。 许久未在军统露头的张安平出现在了这里,凡是看到的他的军统成员,均以驻步的方式敬礼,用敬仰的眼神膜拜这位让军统一次又一次出圈的大佬。 神龙峡对空伏击战,让重庆局本部的特工们,体会到了上海站特工的自豪。 张安平以点头的方式回致,心说以后不能轻易用本来面目出现在军统了,要不然光点头了。 某位主任秘书隔着窗户看着这让他咬牙切齿的一幕,心中愤慨异常。 明明都用近乎“绑票”的方式将张世豪排到军统老九了,这孙子却又用别种方式出圈,导致所谓的军统九大金刚成为了笑话——人们只知道军统老九张世豪,至于前八个? 他们打了几架飞机? 没有? 没有还好意思排张世豪将军前面?! 用来以资历卡死张世豪的排名成为了笑话不说,那俩盟友现在也当了缩头乌龟! 毛仁凤恨恨的低语:“少年得志就猖狂,我就不信你能一直……” 自语声还没结束,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一脸灿烂的笑容的张安平出现在了门口:“毛老哥,我来看来了!” 毛仁凤在不到0.1秒的时间内在脸上挤出了同样灿烂的笑: “哟,安平老弟,稀客啊!快快进来——老哥我这里正好有个新茶,来来来,咱哥俩品一品!” “老哥这么一说我还真就馋了——”张安平话锋一转,遗憾道:“可惜我有重要公务禀告局座,下次,下次一定和老哥一道品一品。” 毛仁凤遂关切的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啥大事。”张安平风轻云淡的说道:“上次那个大盗情报组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毛仁凤感慨道:“老弟你没来之前,这个大盗情报组没少让咱们军统和隔壁中统灰头土脸,老弟你一来,就全线破获,这个情报组就凉了——要说反谍啊,还得是老弟你啊!” 现在的毛仁凤算是彻底的挤掉了郑耀全,成为了正牌的主任秘书,总管局本部内务,但情报这一行,他其实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可耳濡目染下,他对大致的业务还是了解的,张安平在这方面的天赋,他确实佩服。 但越是佩服,他就越忧伤。 毛仁凤在感慨的时候,心里同样感慨: 这货,是真的难缠啊! “老哥你吹过头了——”张安平谦虚了一句后,开始给毛仁凤“扎刀”: “上次破获的时候,我就觉得里面有古怪,这不,这一次真的验证了,不仅抓到了真正的独臂大盗,大概还能顺藤摸瓜的抓十几个专业的日谍。” “嗯,还揪出了一个很有份量的奸细,老哥啊,我人手不足,局本部这边得帮衬下。” 毛仁凤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秒钟的僵硬。 我草,十几个日谍? 这混蛋又整出了大的! 但他毕竟城府深厚,笑容马上更灿烂了: “好说,好说!我马上安排下去,老弟你不愧是咱们军统反谍第一人啊!老哥我打心底里佩服,抽空给老哥教两手,老哥以后说不准也能露露脸!” “好啊,下次品茶的时候肯定给老哥你教一教——老哥你先忙着,我去找局座汇报下情况。” 张安平目的达成自然提出了告辞,毛仁凤极亲切、真诚的将张安平送到了上楼的楼梯口目送着张安平上楼后才缓缓离开,转身之后,他的脸色就再度阴沉下来。 混蛋,这是故意找自己显摆么? 我草,这混蛋是来挑衅的吧! 毛仁凤想起前不久老戴对自己的敲打、想起刚刚张安平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愤慨: 混蛋,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你的好看! 行走在楼梯的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冷笑,凤啊,我就没事撩拨你几下,以后对付我的时候,记得手下狠些! 他故意撩拨毛仁凤,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积攒仇恨,不过主要的目的还是不断给毛仁凤竖一个人设——一个年轻得志猖狂的人设。 以方便以后让其在算计自己的时候出错。 上了四楼的张安平来到了秘书处,向老戴的秘书报备申请见老戴,秘书哪敢按规矩来啊,直接微躬着身子将张安平带去了老戴的办公室。 啪,门一关,里面就留甥舅两人。 张安平确定办公室里没人后,故作嘚瑟的直接坐下,很是嚣张道: “舅,给我倒杯茶——要新茶!” 戴春风愣了几秒后,才失笑道:“你小子肯定是又来表功的对吧?” 说着他拉下脸: “混蛋小子,我给你批的假是你自己不放,结果你妈电话打我这里骂我把你当骡子使唤,我回了一句骡子不繁殖后代,你妈就跑我家里逞凶!” 老戴虽然是拉着脸说这话的,但眉头的笑意还是止不住。 或许,和张安平老妈的斗嘴,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吧。 张安平嘿笑起来,收起了刚刚摆出来的小人猖狂,起身汇报道: “局座,‘独臂大盗’抓住了,他手上的谍网,至少有一半的成员会在接下来落网。” 老戴愣了愣,喜道:“还真抓住了?你小子行啊!” “说说具体情况。” 张安平简单的汇报了起来。 老戴听着暗暗咋舌,心道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后浪怎么这么凶残? 这个唤作高须弘记的日谍,若不是遇到了外甥,估计还真就是个了不得的主啊! 不过嘛,现在他就是以阶下囚。 可随着张安平的讲述,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张安平讲到了高须弘记“自曝”的事,有关防空司令部的事。 “内奸是赫尔·韦纳?” “嘶——防空司令部的这帮混蛋,怎么什么事都敢干啊!” 老戴一次次接受着冲击,等张安平说完以后,他神色已经如暴风雨前的天色一样乌漆嘛黑。 此时张安平却请示道: “局座,赫尔·韦纳该怎么处理?” “此人必须死!”老戴毫不犹豫的回答,但说完之后,他却反应过来——对方身份太特殊了,怕是不好用官方的手段解决啊! “安平,想个办法解决他,不要走正式渠道——算了,这种事我还是让沈醉……” 老戴说到最后又改口,他怕张安平将事情闹大。 张安平察觉到了老戴的顾忌,便道:“局座,我来处理吧,让他尽量以正常的方式去死。” 见外甥主动请缨,考虑到这件事是外甥一手负责的,想了想老戴便颔首表示了同意,但又叮嘱张安平注意分寸。 毕竟赫尔·韦纳的身份是顾问。 说完了赫尔的事,剩下的便是防空司令部的事了。 “局座,防空司令部那边……”张安平起了个话头。 戴春风捏着脑袋,颇为头疼的道:“真想把这帮混蛋全杀了啊!” 张安平听后翻白眼,这话他熟啊,下一句就该改口风了。 果然,老戴下一句就是:“不好弄啊,涉及到的人全都是校长的嫡系,这事……” 老戴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甚至在抗战之中,将反共放在了第一位,但他本质上就是一把刀——握刀的人想怎么样,他这把刀便急主人之所急。 但这不意味着他没脾气,如防空司令部这种情况,他恨不得来一场清洗把这些败类全送入地狱。 可是,他顾虑太多了。 一句黄埔嫡系,真的真的能当丹书铁券用啊! 其实从采购美式装备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防空司令部那边的能量——此时美国的贷款比起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期来讲,差太多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能大手笔的采购大量的美式防空炮、防空机枪等装备,没有相当分量的人进言是不可能的。 其实这也是国民政府的特色——举个例子,同样是逃跑将军,韩将军在地下估计能把孙将军羡慕死。 但张安平早有准备: “局座,高须弘记交代了一个军火库,称里面囤放的军火都是自防空司令部流出的——我怀疑这样的军火库有两个,但当前只掌握了一个。” 他说明情况后话锋一转:“军火库我还未去搜查,要不……您邀请几名侍从室的参谋一道去看看?” “好小子!”老戴闻言后立刻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不过他也意动了——让侍从室的人看看现场,绝对能坚定大队长的杀心。 他笑骂道:“你个混小子,总算学会了迂回啊!” 张安平之前遇到这种事,偏向于“硬钢”。 比方说淞沪会战时候的孙跑跑、再比方说年前的事。 没想到张安平这一次进步了! 张安平则在撇嘴后丢出一记马屁: “那是因为这一次有您背后支持我。” 老戴哭笑不得,自己这外甥圆滑起来比谁都滑,但倔脾气上来,坦克都拉不动——也就只有自己能拉动。 张安平之所以通过老戴邀请侍从室参谋一起“开盲盒”,自然是为了让大队长更清晰的看到防空司令部中某些人的丧心病狂。 普通部队卖点武器,也不过是步枪手枪之类的,了不起加点手榴弹、再了不起卖机枪、卖迫击炮。 但防空部队要是卖武器,那可是动辄重机枪、联装机炮。 说句难听的,轻机枪扫过来,人墙起码还是有点用的,可要是重机枪或者联装机炮扫过来,人墙一丁点屁用都没有! 让侍从室的参谋看看防空司令部卖出去的装备,看看日谍处心积虑收集的这些装备,就问他们慌不慌! 老戴批准了张安平的“小算盘”,并亲自参与邀请了几位侍从室的参谋过来一道“开盲盒”。 夫子池街43号。 在侍从室参谋的亲自见证下,张安平找到了密室的入口,一番检查后带着这些“天子近臣”来到了密室,将日本人收集到的武器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别说侍从室的参谋了,就是张安平都被入目的东西吓到了。 他其实做好了见到88炮的准备了——虽然日谍绝对不可能从防空司令部的败类手中买到这玩意、也绝对不会将这玩意藏在这里。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地下室中,他会见到成箱成箱的整齐摆放的一箱箱37毫米的炮弹。 注意,是成箱成箱的! 张安平扑过去查看后倒吸冷气,这些炮弹全都是k183.7cm高射炮的炮弹,粗粗看去,至少有三百发以上。 k183.7cm高射炮在国军(中央军)防空部队中的保有量不低,炮弹数量也极多,可就是再多也没有多到在日谍手中“囤放”三百多发吧? 侍从室的几名参谋神色非常的难堪,这玩意不是子弹啊,这是打飞机的炮弹,装到k183.7cm防空炮,八发的弹匣咚咚咚几下清干净,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大片的……碎肉啊! 最关键的是都他妈有炮弹了,炮……还会少吗? 如果日谍搞到一门k183.7cm防空炮,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将这门炮拆开搬至一个隐秘位置,等大队长或者国民政府重要高官经过的时候,咚咚咚咚清一个八发弹匣…… 几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 这画面太恐怖了! 出于侍从室参谋本职的谨慎,他们没有在当场作出表态,可张安平却清楚,这几名侍从室参谋回去以后,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大队长——这都危及到大队长的生命安全了,这下……得下重手了吧! …… 趁着等侍从室命令的时候,张安平抽空去码头接了个人。 能让他亲自去接的,只有寥寥几人,这一次要接的对象自然是寥寥几人中的徐百川。 码头。 徐百川这次归来的非常低调,只带了两名随从,且自身也没有穿军服,而是一身便服,以商人的身份归来的。 怎么说呢,在严格盘查的重庆,没有大包小包的徐百川又自称是商人,且还带着两个精悍如豹子一样的随从,于是,顺理成章的遭到了特务的盘查。 张安平适时的为不愿意表露身份的徐百川解围: “行了,别查了,自己人。” 特务一愣,当他看清是张安平后,整张脸刷的一下全白起来了——上次他查人查到了张长官的人,这一次……怎么又查到了张长官的人? 张安平自然认出了这个特务就是上次查沈飞的特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做的不错,好好干——这几天盯着离渝的人,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揪出几个仓惶逃命的奸细,到时候来找我。” “是,张长官!” 特务大喜,第一次体验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打发走以后,他望向一脸疲倦的徐百川: “欢迎来到我的一亩——靠,不能说这话,不能说这话。” 徐百川虽然知道张安平是故意搞怪,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玻璃心——你倒是有心,还专程来接我。” 张安平给了徐百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很没形象的和徐百川勾肩搭背: “一丁点小小的挫败击不垮咱——走,这次老弟我带你出一口恶气!” 老徐是属于“败退”而来的。 他是在上饶接过了张安平的“枪”,大刀阔斧的进行“正军纪”——整肃地方军的时候,第三战区司令部是各种支持,但当他将刀子对准了中央军体系的败类后,仅仅八天,就被挤回重庆了。 老徐心中的郁气可想而知。 此时听闻张安平这般说,他不禁道: “又得虎头蛇尾。” 张安平嘿嘿一笑:“放心吧!这一次我的刀磨的非常锋利!砍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徐百川直视张安平:“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放心,上面我搞定了——这一次,咱哥俩狠狠干一票!”张安平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上饶的失败让徐百川一直情绪低落,他时常想“如果安平在一定不会如此”。 眼下,张安平信心十足的拉着他说要干一票大的,徐百川低落的情绪不由自主的高涨起来。 要知道他对张安平是无条件信任的,张安平也从未辜负过他的信任。 现在张安平说的如此信心十足,心情低落的徐百川,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悄悄的瞥了眼生出斗志的徐百川,张安平心说: 老徐,我是为了你好啊…… 其实将铡刀砍下了防空司令部的张安平很清楚,无论他将“势”营造的多好,凡是砍向中央军内部的铡刀,最终只会祭几个小小的杂鱼——腐败的体系盘根错节,他尽管名声鹊起,但在这个体系面前,还得是无疾而终。 但这不影响张安平在此时向徐百川吹出牛逼。 毕竟,老徐是他唯一一个喊老哥而“克不死”的好友,作为好友,他总得为老徐做点什么嘛。 第115章:咬钩的张安平 直属组据点。 张安平看着监听处送来的情报,不由呢喃: “桐计划,要开始了吗?” 很明显,冢本清司得意的自语没有躲过暗中的监听处。 监听处闹不清楚所谓的“桐计划”是什么,但挂逼的张安平却很清楚,桐计划又称桐工作,是日本人诱降大队长的一个计划。 “啧,原时空中不知道是谁捅出的,这个时空,怕是要由我来捅出去了。” 张安平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决意只要时机到了,自己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将摆在桌上的情报处理完毕后,张安平又开始了惯例的琢磨人。 他目前念念不忘的就是师义梅,这个女人给他的感觉、印象都非常不好,但关键是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叛变的征兆,且对方还“弥补”了自己的盲区,将易默成叛变的事情说出来了——这让上海的抵抗力量避免了一场危机。 可偏偏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若他能放弃原则心狠手辣些,师义梅的问题就不是问题,管她是不是叛变,只要怀疑就干掉她,一了百了。 但张安平能做到却不敢做,他怕习惯了这种残暴,他再也回不去了——他不是奔着投机而加入我党的,而是真真切切见过、亲历过那个美好的时代,他有幸能和开创了后世的前辈们同行,又岂能玷污他们? “一个人装好人能装一时,我就不信她能装一世!” 张安平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准备找老岑谈谈自己对局势的规划。 此时苗凤祥却快步进来: “区座,中统祁主任来电,称有重要情报向您当面汇报。” “他又要当面汇报?”张安平不由啧了一声,上海室是他“炼”出来的,但他真没想过吞下去啊,顶多就是多塞几枚钉子,可谁能想到自从祁庆保和徐天“团伙作案”了一次后,上海室就“赖”上了他。 一有重要情报,自己肯定比姓徐的先知道! “让他来吧。” 虽然嘴上矫情了一番,但张安平还是口嫌体正直的让祁庆保过来汇报。 苗凤祥悄悄的撇了撇嘴,和【张世豪】靠的越近,见到他生活化的一面后,他越觉得有意思。 一个小时后,祁庆保出现在了张安平的办公室,问候之后,他凝重道: “区座,师义梅之前向我密报,称她彻底‘倒向’了冢本清司,在和冢本清司闲聊中,偶尔得知冢本正在准备一个秘密计划,该计划代号【桐计划】,由冢本亲自挑人组成了一个【桐计划工作组】,具体的情况未知,但冢本向她打听过领袖的情况,她怀疑这个计划是针对领袖的。” 张安平腹诽: 确实是针对大队长的,但不是刺杀,而是招降! 张安平凝声道:“事关领袖安危,这件事不得大意,你那边怎么做你心里有数,我会从其他渠道想办法查这件事。” 他自然不会说已经通过了其他渠道这件事,这和老戴的虚张声势尽管做法截然相反,但都是为了故布迷阵。 情报这一行便是如此。 祁庆保不知道张安平给他耍了心眼,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师义梅只有七成的信任,那经过这件事以后,他对师义梅的信任就到了九成八。 张安平话锋一转,问道: “师义梅是怎么说她‘彻底倒向’冢本清司这件事的?” 祁庆保讲起了师义梅告诉他的经过。 按照师义梅的说法: 【她告诉冢本,自己被中统追杀,走投无路了,愿意彻底倒向他,并将易默成是内鬼的情报告诉了冢本。 冢本对此事的反应惊人,并让她暗中秘密调查易默成。】 若是按照这个说法,那易默成的身份日本人岂不是不知道? 但师义梅在说了这些后表示,这绝对是冢本故意为之,她甚至怀疑冢本接纳她投诚是假,对她别有所图才是真——她推测冢本极有可能会利用自己,上演一出易默成不是叛徒的戏码。 祁庆保说的平静,但内心却波涛难平。 师义梅、冢本和易默成三者之间,当真是扑朔迷离啊。 但很明显,在这样的选择题中,他选择了相信师义梅。 张安平听后对这种烧脑的情况也感到无可奈何,不过因为师义梅提供的情报有误,他对师义梅的立场依然持怀疑态度。 而祁庆保的这番转述,也让张安平颇为迷茫,师义梅若是有问题,把现在的关系搞的这么复杂,所图为何? 站在上帝视角的张安平,在知道桐计划绝不是针对大队长的刺杀后,对师义梅的身份依然怀疑——师义梅搞错计划,也许是误判,但很有可能是故意混淆视听! 【现在的情况是易默成背叛的可能性超过九成,可以认定为已经叛变。】 【师义梅存疑,若是她没有叛变,那就得看她接下来的会做什么。若是叛变,冢本这小子,为什么要将关系搞成这样?让两个叛徒反咬对方,是为了牺牲一人成就另一人?】 【这也不符合冢本目前的做事态度啊,冢本现在又背上了乌龟壳,搞起了乌龟壳战术,他不应该做出这种复杂的局吧?】 张安平摸不着头脑。 …… 两天后,一则从李伯涵情报组报上来的事让张安平陷入了错愕。 一个被捕的情报人员被特高课放回来了——李伯涵情报组再三确认对方没有被追踪后,秘密将这名被捕的战友抓了起来。 审问后获知了两个情报。 第一,对方没有叛变; 第二,他之所以被释放,是因为特高课想要和军统区进行一次秘密对话。 鉴于双方彼此的不信任,特高课承诺可以在租界内进行秘密对话,也可以通过任意的中人,这方面由军统自己决定——或者直接去法租界内的一处餐厅,冢本保证自己在接下来的三天内,每天下午的三点到五点都会在这个餐厅中等着。 对于这一次的秘密对话,冢本清司在信中称这将是一次历史时刻。 冢本要邀我? 钓鱼? 若真的是钓鱼,想必冢本也不会用这种方式。 李伯涵对于这个邀请的建议很粗暴: 直接让被释放的乔松山去赴约! 可张安平面对这份邀请迟疑了起来,思来想去以后,他还是没同意李伯涵的建议,让被释放的特务乔松山重新去见冢本。 李伯涵的建议简单粗暴,但上海站是张安平用爱国主义打造起来的一个战斗的集体,这种伤士气的事,他不想做。 他决定先从乔松山身上查一查。 调取了监听处的监听记录,仔细核对乔松山被捕期间发生的事。 经调查后张安平确认,乔松山没有问题。 乔松山是被76号逮捕的,从76号的钉子处可以证实,此人在76号期间受尽了折磨却一直未曾招供,后被送入了特高课。 他是在特高课的刑讯室莫名其妙接到的任务,这一点监听记录能辅证——除非日本人意识到了监听处的存在,但这不可能,因为日本人如果真意识到被监听,第一件事绝对是将特高课掀的底朝天。 特高课和军统之间是对抗关系,但不是英德这种对战关系,不可能养着这样的“情报”为以后做准备。 确认了乔松山没问题后,张安平让人将其送回了重庆,而此时已经是冢本“三天时限”中的第三天了。 冢本在信中说他会在法租界的一个咖啡厅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张安平自然不会干等,前两天时间他已经派人全天候侦查了,确定日本人这一次没玩小手段。 所以,他决意赴约——让苗凤祥以张晓的身份去赴约。 至于为何不是自己亲自赴约,张安平又不傻对不对? 苗凤祥对于代张安平赴约没有意见,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既然信不过,为什么不直接下死手? “区座,冢本这么做,咱们干嘛不直接弄死他?机会千载难逢嘛!” 双方本就是敌对关系,早在几千年前老祖宗就说了: 兵者,诡道也! “用膨胀点的说辞给你解释下——”张安平教导苗凤祥: “日本人若是为了杀我,他们大概会觉得丢点诚信没啥,因为比起收获,这点付出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们不行啊,敌强我弱、敌明我暗,诚信,咱们还是需要的。” “更何况,一个冢本清司,还不值得我这么去做。” “若是换成土肥原贤二或者岗村宁次,嘿——” 张安平嘿笑,却没有说下去,苗凤祥暗笑,自家的区座果真是现实。 两人正准备离开,却有人跑进来请示: “区座,祁主任请示要过来。” 张安平看了眼时间,确定还来得及,便道: “半个小时内让他过来。” “是!” 趁着这半个小时的空闲,张安平给苗凤祥化起了妆,苗凤祥毕竟是自己的贴身随从,必要的伪装还是不可缺少的。 祁庆保很守时,张安平说半个小时内过来,他绝对不会31分钟后出现,第28分钟,祁庆保便出现在了张安平面前。 “区座,师义梅那边传来情报,【桐计划】搞清楚了!” “哦?说来听听!” 张安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桐计划,不是针对领袖的刺杀,而是……” 祁庆保停顿了几秒后,用一种难言的口吻道:“是招降!” “日本人想招降领袖!” “招降?”张安平佯作惊讶:“日本人想屁吃呢吧!” “桐计划确实是如此,据说这是日本新内阁的意思,特高课这边是奉内阁的指令准备了这个计划——师义梅说她之所以能知晓,是因为今天的时候,冢本秘密见了她,并询问她能否通过中统向上面传话,由中统和特高课牵线,让内阁的特使跟领袖的密使见面协商。” 张安平听完后恍然大悟,特高课释放乔松山的目的、越军统见面的目的,是为了协商这件事? 他飞速的权衡起了利弊。 若是让中统和特高课对接完成这一次的牵线,虽然祁庆保是自己的人,但中统一定会防着祁庆保,自己想要获取会谈的结果会极为困难。 若是由军统牵线搭桥呢? 自己完全可以掌握进度,并在适时的时候将这件事“泄漏”出去! 如此主动权便在自己身上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师义梅,这件事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她自己的意,这是中统的家事,我不干涉。” 张安平没有道出自己要跟冢本见面的事,因为没必要嘛。 而师义梅能将这份情报送来,张安平对她的怀疑,不由自主的削减了几分。 打发走了祁庆保,张安平便带着苗凤祥出了直属组秘密据点,来到了法租界,由张安平“担任”护卫暗中隐蔽,苗凤祥去见了冢本。 …… 苗凤祥扮演的是张晓,但双方仅仅几句话,冢本就发现了这是个西贝货,甚至当场揭穿。 苗凤祥很纳闷,自己跟随区座年余了,对区座待人也算是非常了解,自认为装得挺像,怎么就三言两语就被识破? 不过他心理素质好,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继续扮演起来。 冢本见状,便直接道出了意图: 由军统向大队长转述日本内阁的意思,一旦双方有意谈判,特高课和军统将负责对接这一次的秘密谈判。 “你做不了主,这件事你告诉张先生,让他来决定,明日的这个时候,我会在这里等着张先生的回复。” 冢本结束了谈话,将“张晓”打发走。 苗凤祥离开后没有和张安平直接见面,而是一直转悠,在张安平确认了没有被跟踪后,才被张安平驱车带走。 车上,苗凤祥将冢本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转述中也不带一丝的情绪,转述完毕后,他才心有余悸道: “区座,冢本这小子在你手上被你随意拿捏,让他怎样就怎样,我从没有看得起这个小鬼子,今天一见面我才发现,这小鬼子深藏不漏啊,我觉得我装的挺像,结果区区几句话,就被他发现我是个西贝货。” 张安平笑道: “他本来是诈唬你的——你呀,还是太嫩了。” 苗凤祥傻眼。 “没事的,吃一堑长一智嘛——”张安平安慰了一句后,示意苗凤祥开稳定,自己则思索起冢本的话。 其实他透过望远镜,通过唇语已经将冢本的话“听”到了。 此时他的思索,主要是在研判这件事到底有没有阴谋。 一句话,日本人在他眼里没有一分钱的诚信,他首先要确定这件事是不是骗局。 但这一次他被“先知”给蒙蔽了,因为历史上就有桐计划,就有大队长和日本人的密谈,他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再怎么研判,也没有发现其中有疑点。 思索再三后,他决意将这件事上报。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让这件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好方便自己关键时候“打断”嘛! 第116章:年(上) 对日本人的诚信,张安平向来是当做负数的。 所以这则消息上报局本部的时候,张安平耍了个心眼——通过上海站的电台向局本部发了一则无关紧要、废话连篇的电报,而真正的内容却通过淞沪指挥部的电台发去了局本部。 这样的好处是日本人即便监听,想要根据关键字眼来破译军统通讯密码那是没门的事。 至于日本人会不会这么干——设身处地,只要有机会,张安平不介意自己也来这么一手。 以己度人嘛! 收到电报后的老戴立刻去了侍从室进行请示,不出意外的获得了来自大队长的首肯。 得到答复后,老戴照猫画虎,先向上海站发了一封废话连篇的电文,真正的答复则通过了淞沪指挥部的电台转给了上海站: 可! 收到了这封不出意料的回电,张安平便通过法租界的西餐厅,向冢本做出了回应,获得回应后的冢本,立刻将这件事报告给了影佐祯昭。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是冢本做梦都想不到的! “冢本君,这位是派遣军报导部部长今井部长,接下来就由他负责桐工作中的接洽事宜,你的任务是保障这次沟通的顺畅,明白吗?” 冢本清司有点懵,不是说桐工作只是离间计吗? 怎么这位掺和进来? 这位今井部长他知道,去年松室良孝诱降汪某人,这位今井大佐出力甚重,怎么今井掺和进来了? 今井不知道冢本所想,客套的道:“冢本君,久仰大名,请多关照。” 说完后,他佩服道: “冢本君为了帝国能不计个人名誉之得失,实乃我辈之楷模!此次密谈,我一定不负冢本君之付出!” 冢本被夸的懵了,他什么时候成楷模了? 再看看一旁影佐的神色,冢本心中一动: 自己莫不是中了影佐的算计? 但今井在这里,他也不能明问,便哼哼哈哈的应承着今井的话,好不容易等到今井告辞,冢本终于能问出来了: “机关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影佐叹了一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啊!简单说,就是我们的谋划被捅到了大本营,大本营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尝试,便密令今井大佐作为代表参与。” 虽然影佐叹息的样子跟真的似的,但冢本还是本能的觉得哪里不对劲。 “冢本君,请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虽然今井部长参与了进来,但我们的计划不变!这一次能解决一个棘手的对手,冢本君功不可没——事成之后,我定当为冢本君庆功!” 影佐说的极其诚恳,可冢本现在对影佐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了,但因为不好撕破脸,他只能道: “说到底还是机关长领导有方。” 两人客套了几句屁话后冢本告辞,离开影佐机关后,冢本越琢磨越不得劲,本想找冈本平次参谋一番,但想到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没有向其透漏,他担心告诉冈本以后影响到两人的关系,便熄了找冈本参谋的心思。 他示意司机直接回特高课。 一路上冢本一直在琢磨,可始终想不出影佐到底在哪给自己挖坑——但他坚信自己一个不慎已经掉进了影佐的坑里,可他就是想不出这坑到底是什么。 其实也难怪冢本想不出,他出身平凡,也没有一个好老师,若不是上海的特务负责人一茬接一茬的死,也轮不到他出任特高课的课长。 而他又因为刺杀张世豪有功,“不负众望”的晋升了大佐,可以说他能升中佐、大佐,都是走狗屎运的那种。 这也意味着他在日军高层没有强有力的人脉,而他本身也不谙政治,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被影佐载了一顶多大的黑锅。 没有人点醒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此时的他只是警觉到今井的掺和和莫名的夸奖,绝对不是好事,思来想去,他决定找师义梅,让师义梅将【桐计划】的真正目的告诉张晓——他没有意识到这锅有多大,但特务的警觉却让他决意早点结束这个计划。 因为桐计划提供了数次【重要情报】的缘故,师义梅盯梢的进度比预想中要快,冢本估计再有两三次,极有可能就将张晓的据点找出来。 …… 1940年2月7号,农历除夕。 过年对中国人意义非凡。 抗战没爆发前,大队长提倡大家不过年——这种情况下,他都得将心腹召集到一起吃个年夜饭过过年! 几千年的传统,不可能说丢就丢,但情报工作,越是这个时候,越容易出各种问题。 所以接连三日,张安平都在秘密巡视各情报组的工作,发现有问题后直接联系各情报组负责人,要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微信,张安平说什么都得在群里@点名下。 最后一个秘密据点巡视完毕后,张安平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能放心了。 将悬着的心放下后他回到直属组据点——他不是资本家,但比资本家还狠,直属组据点过年不放假,所有人都要加班坚守岗位,作为命令的签署人,这时候自然要陪着大家一道受罪。 回到据点,张安平惯例的询问值守的徐天:“有什么紧急情报?” 徐天道:“祁庆保请示见面,我让他过来了——还有就是谈判代表的事,局本部的电报我放你桌上了。” 张安平闻言不由撇嘴: “这家伙,跑直属组据点比各情报组组长都勤。” 一旁的苗凤祥深有同感的点头同意。 张安平抬腕看了眼时间: “他来了让他直接到我办公室找我。” 回到办公室,张安平走到桌前,将密封的档案袋拿起来检查一番后才打开,将里面的未翻译的电报拿了出来。 看未翻译电文的同时大脑同步翻译,内容浮现在脑海。 【年后三名负责谈判的代表将秘密抵沪,届时将在法租界展开秘密谈判工作,京沪区务必保证谈判小组安全。】 谈判的地点是张安平和冢本隔空对话后决定的,冢本本来提议在香港展开,但张安平担心脱离自己的掌控,便做主在上海法租界进行——因为对京沪区的信任,重庆方面也没有异议,同意了在法租界协商的请求。 看完电报后张安平将电文销毁,一抹稳操胜券的得色在脸上闪过。 有他张安平在,这件事和原时空一样依然会沦为后世的谈资——但有他的做局,这件事必会在这个时代闹腾的沸沸扬扬。 他思索着该如何把控这件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敲响,苗凤祥带着祁庆保进来。 “区座。” 张安平示意祁庆保坐下,道:“有易默成的证据了?” 在张安平和祁庆保的心里,易默成叛变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易默成是徐蒽赠亲自掌握的高级特工,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让徐蒽赠相信? 就凭师义梅的话? 但师义梅本身就不稳定,且对方在中统还属于要被制裁的对象,她的话徐蒽赠怎么可能相信! 这也是易默成的事一直被拖着的缘故。 祁庆保摇头,但随即凝重道: “是师义梅。她探到了一个情报,和【桐计划】有关。” “嗯?”张安平诧异,桐计划都开始实施了,自己都成了大队长投敌的帮凶了,怎么还有跟【桐计划】有关的情报? “她偷摸打开了冢本的保险柜,在保险柜中见到了真正的【桐计划】——【桐计划】中跟我们的谈判是假,真正的目的是冲着您来的。” 张安平好奇:“冲着我来的?嘿,说说怎么个法子冲我来!” 他能不好奇嘛? 这个【桐计划】中,日本人有什么招式,能坑到自己? 祁庆保深呼吸一口气: “桐计划,本就是为了您准备的!在冢本的计划中,谈判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走漏消息。” “真正的目的是走漏消息?” 张安平愣了愣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所谓的走漏消息,是指栽赃张安平向外界透漏了桐计划,令大队长陷入绝对的被动中,届时他作为泄密者,不死也得脱层皮。 嘶—— 张安平难得的倒吸冷气,他被这手笔给惊到了。 若真的是如此,那自己就真的要遭受滑铁卢了,这种脏水,他连自证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张安平示意祁庆保别说话,他闭上眼睛思索起来。 桐计划,原时空中就有,原因便是中国发动的冬季攻势让日本人意识到国军的作战意志还极其坚定,他们看不到速胜、结束战争的希望。 可现在,师义梅却通过对冢本的保险箱的探查,发现桐计划,从头到尾就是针对自己的一次阴谋? 情报,可靠吗? 情报,不是只有可靠或者不可靠,但一份情报和自己已知的历史事实相悖,那一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果情报不可靠,那自己能知道这个情报,必然是冢本刻意为之,那冢本的目的是什么?是他发出了要谈的先手,可为什么又搞出了这个?】 【如果可靠,那为什么跟历史事实相悖?】 【或者说,真如我担心的那样,日本人有意借着这个桐计划,在故意分析、破译京沪区和局本部的通讯密码?】 张安平想到了很多的可能,可种种的可能都仿佛有道理,以至于让他在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无法做出决断。 许久后,张安平终于有了决定。 “我会注意的。这件事我会上报局本部,祁主……庆保,”张安平刻意的改了称呼,苦笑道:“有时候,明知道前面是刀,我们也得走下去。” 祁庆保迷茫的看着张安平,一阵后终于反应过来张安平的意思。 日本人的桐计划展开了,咱们这边动心了,可能已经决意要谈了,这时候明知道有问题,又能如何?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这便是情报人员的无奈之处——准确说,大部分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人,都会遇到类似的情况,硬着头皮撑下去,是唯一的途径。 祁庆保试探着问道:“区座,会不会是师义梅的情报有问题?” “大概只有让时间来证明了。” 张安平现在不会轻易对师义梅做出判断了,师义梅的种种让张安平格外的懵,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他对师义梅一直的怀疑就显得是多余。 …… 除夕夜一夜的无事,熬到晚上十一点后,张安平大手一挥,终于让直属组的值守结束了任务。 虽然事实证明这是多余的举动,但敌后工作,从不放下紧绷的心弦,却是不二的生存法门! 张安平从直属组据点离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找老岑了。 祁庆保送回来的情报,让张安平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不管是真是假,自己到时候完全可以顺水推舟,届时背了这个罪名又如何? 早有情报显示这是日本人有意要给自己扣黑锅,真的发生了,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大队长不至于让自己扛着包袱回重庆,顶多来个撤职查办、将功补过嘛。 也就是说,他将借日本人之手,将这个雷蛮横的化解掉。 而不是像之前图谋的那样,利用汪某人一系的汉奸来揭露双方的谈判——亲自完成了搭桥的张安平,从一开始就决意泄漏谈判,他那时候找的替罪羊是汪某人一系的汉奸,因为日蒋真的和谈成功,汪某人一系就不好自处了。 但现在顺水推舟,完全可以让日本人自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因为是除夕夜的缘故,张安平难得的以男性的身份找上了老岑。 和张安平想的一样,独居的老岑,这除夕夜也过的是凄凄凉凉——一个人、一碗饭外加一杯酒。 不对,酒杯里虽然是满的,但没有白酒的味道,张安平不客气的将酒杯拿起喝掉,果然,里面是水。 “大过年的不喝一口?” 老岑笑了笑没回答,打量了张安平几眼,便道:“我去整几个凉菜?” “算了,还没到放松的时候——说正事吧。” 张安平示意老岑坐下,讲起了祁庆保告诉自己的情报,说完后便道出了自己改变计划的意图。 老岑沉吟一阵后: “按照你的意思办吧。” 经过磨合以后,老岑基本不干涉张安平的决断,但唯一的要求是张安平不要独断专行。 “对了,你不是说师义梅这个人有问题吗?怎么她提供的情报都没有问题?” 张安平耸耸肩,一副我哪晓得的表情。 老岑见状也不多问了,闲聊了几句后,他还是止不住疑惑的道: “那边,会不会真的投降?” 从听到这个情报后,老岑便一直非常的担心,情报传给钱大姐以后,上级的同志果然也非常的重视,要求相关进展实时汇报——要知道实时两个字,钱大姐可从没有这么要求过! “不会的。”张安平斩钉截铁的回答: “大队长就是想跪,他身后的四万万中国人可不想跪!” 第117章:年(中) 明治维新后,日本受西方的影响,否定了中国几千年影响下的农历纪年,采取了格里历,将农历的过年搬到了公历的元月的头三日。 1873年到现在过去了将近70年,日本人早已忘了曾经的他们是在农历的正月前三日过年的。 于是,在中国人过年之际,日本人正处于开年后的工作热忱中,这也是张安平为什么在除夕当天的时候,勒令直属组全员待命的原因。 除夕很安稳的渡过了,但三天的年张安平依然不敢大意,要求各情报组负责人站好过年岗,务必要确保过年期间不会出现任何问题——过年是中国人最放松的节日,面对着作风一改从前的敌人,张安平生怕过年成为致命的滑铁卢。 事实证明,张安平的警惕是很有用的。 春节第一天上午,影佐机关便开启了一波出其不意的抓捕。 但因为张安平三令五申的严令,上海站各直属组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妥善的应对,在这场日本人持续了六个小时的大抓捕中,只有寥寥数名成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故被捕,且他们的身份也没有暴露,还拥有营救的可能。 影佐机关为了这次的抓捕,可谓是绞尽了脑汁。 影佐祯昭认为在农历春节的第一日进行抓捕,“天地人”三要素他都占全了,必然能在抓捕中顺腾摸瓜给予军统狠狠一击,但没成想精心策划的抓捕,居然没有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 尽管抓捕了超过百人,但极有可能抓到的全都是无辜的百姓。 这让影佐祯昭非常的挫败,上海的军统,真的就不可战胜吗? 影佐机关在春节头天的大抓捕行动,没有抓到军统,但让一个人非常的不舒服。 冢本清司! 其实不止是不舒服这么简单,要知道从规模上看,影佐机关为了这次抓捕必然准备了许久,可他冢本清司,居然一丁点的风声都没有收到! 这很不科学。 虽然影佐机关是影佐祯昭的地盘,可他冢本的手早就伸进去了——不提影佐机关吞并松室机关时候吞下了多少的沙子,光影佐机关的中高层就有数名冢本的“盟友”,这种大行动,他们没有一个人来通知他? 这太不科学了! 冢本按捺不住,决意找自己的“盟友”问个清楚——他可是掌握他们把柄的黑手,不敲打敲打他们,还真以为他冢本好糊弄不成? 就在冢本打算找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的时候,冈本平次的电话却打来了。 “冢本,你脑子进水了吗?你若是想死,我可以当介错人!” 电话才接通,就传来了冈本平次的咆哮:“但你用得着用这种方式找死吗?” 冈本平次可能是急眼了,噼里啪啦的飙起了英语。 劈头盖脸的臭骂让冢本满头的雾水——冈本平时对他很敬重的,头一次见到冈本平次这般的失态。 待电话那头的骂声停歇,发懵的冢本问道:“冈本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 冈本又愤怒起来:“你还在跟我装吗?” “冈本君,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装什么装?你知不知道多少帝国的将士等着在战争中捞取功勋,等着为帝国玉碎,但你干了什么?你居然想和谈!” “你冢本清司是特高课的课长,不是外务大臣,也不是内阁首相,你操的什么心?懦夫!混蛋!” 姜思安在电话那头可劲的大骂起来,机会难得,他当然也“歇斯底里”。 姜思安之所以打这通电话,还是张安平的要求。 今天早晨的时候,姜思安在和一名日军大佐闲聊中得知了一件事: 上海宪兵司令部特高课课长冢本清司,居然主动构建和重庆国民政府洽谈的渠道。 当时那名日军大佐用敲打的口吻告诫姜思安: 冢本清司这个人,良心大大滴坏了,冈本君你可不能像冢本一样做日奸! 姜思安当时还没意识到问题,又因为得知影佐机关要展开了大抓捕工作,他便急匆匆向张安平示警,得知上海站做好了准备以后,他才将这件事当做普通情报告诉了张安平。 可这引起了张安平的警觉。 他这才意识到冢本的这个行为,在日本的军界是多么的不招待见,同时又察觉到了古怪——双方还没有展开洽谈,消息居然已经走漏了? 要知道这是冢本亲自负责的事,作为特高课的课长,不至于这么嘴碎吧? 毕竟就连姜思安都未曾知情,可为什么一名守备军中的大佐会知情? 张安平眼珠子一转,遂让姜思安打电话质问冢本。 因为张安平从这名日军大佐的口吻中意识到日本军界,对这种行为非常的不满。 这才有了姜思安怒骂冢本的这通电话。 冢本此时是懵逼的,因为他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的不堪,但随着冈本平次的破口大骂,冢本猛然间反应过来,问道: “冢本君,您先请息怒!这件事您是从哪里获知的?” 电话那头的姜思安做贼心不虚的质问:“你怀疑我在你身边有耳目?” “不是,不是,请冈本君不要误会——请先告诉我从什么渠道获得的消息?这很重要,非常的重要。” “守备军的山口大佐告诉我的——冢本啊冢本,我拿你当兄弟,结果这种事我却要通过别人才能知情,你哪怕是先问问我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啊!” 被动? 冢本在这一瞬间彻底的了然了。 他一直觉得影佐这混蛋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可他却始终没有想到坑到底在哪。 现在终于明白了,让自己联络国民政府、构建合谈渠道这件事本就是一个坑啊! 冈本闻听此事如此的愤怒,认为自己是懦夫,是妥协、是投降派,是日奸,那其他激进的日本人呢? 那军界的少壮派军官呢? 且照理说这是绝密的事,守备军的一个大佐,怎么可能在还未洽谈的时候得到消息? 一定是影佐这个混蛋暗中故意推波助澜的! 他甚至彻底的想清楚了,这件事的本质,不是影佐这混蛋要给张晓挖坑,而是极有可能是任务是落在影佐头上的,这个混蛋家伙,用了祸水东引的法子,生生以“坑张晓”为名,让自己吞下了这个恶果! 可笑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 哪怕是意识到了影佐这混蛋要坑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天坑。 而他偏偏就跳进去了,还把这个天坑给塞满了! “冈本君,我被算计了。” 冢本咬牙切齿:“是影佐这个混蛋利用我的!混蛋!这本就是他的任务,结果他以算计张晓为名,让我执行了这个任务!混蛋,混蛋啊!” 算计张晓? 电话那头的姜思安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他沉声道: “冢本君,这件事你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后果非常的严重!帝国的军人们,绝对不会愿意在谈判桌上失去通过战争拿来的实质利益!” “他们奈何不了大本营的政客,但你……” 姜思安故意留了半截话。 冢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解决这件事——冈本君,一定要小心影佐,他太危险太狡诈了!” 姜思安回道:“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姜思安不由琢磨起来,为什么冢本会说“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解决这件事”? 电话这头的冢本,在放下电话以后忍不住狠狠的捶击桌面。 他必须要在消息大范围扩散前将事情解决,否则自己极有可能在宪兵司令部这边受到苛责,并被调离——宪兵司令部管事的几个蠢货,一个比一个激进,他们绝对不会容忍背上了污名的自己。 他之前意识到有坑,但一直没有察觉坑在哪里,但他当时就决定火速的先将张晓这个帝国的心腹大患解决,快速从这件事中抽身。 但现在知道坑在哪了,他觉得之前的计划太保守了——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件事。 他立刻联系了师义梅,约好了接头地点后秘密接头。 “什么?马上?” 师义梅错愕的看着冢本,推开了冢本摆到她面前的档案袋,皱眉说道: “不行!这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 她苦口婆心道:“短短不到十三天,祁庆保就已经找了张晓足足五次了,太频繁了!” “张晓是一个很危险的对手,这么频繁的让祁庆保找他,他会警觉的!” “师小姐,我觉得你是杯弓蛇影——”冢本重新将档案推到了师义梅眼前: “这只能说明你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特工!” “这里面的情报,足以证明易默成早已叛变!这样的情报你拿到手,难道要捂着?” “去找祁庆保吧——只要他拿到这份情报,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去找张晓。” 冢本用满是诱惑的口吻继续道: “现在对张晓窝点的追查,就差临门的一脚了,只要这一脚伸进去,你的大仇……就报了!” 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神色中有明显的挣扎,在几秒的犹豫后,她还是将档案推开: “冢本课长,请相信我一次!半个月,等半个月以后,我拿着这份情报去找祁庆保,我们一样可以将张晓的窝点找出来!” 师义梅其实很恼火的。 按照她的计划,每一次向祁庆保提供至关重要的情报,时间都要间隔开。 但眼前的这个日本人却跟个莎比似的,一次又一次逼得自己在短时间内接连找祁庆保,用一份份重要的情报让祁庆保去找张晓——时间的间隔太短了啊! 张晓不是普通的对手,这么高频次的异样,一旦被他察觉,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啊! 冢本自然是知道师义梅的担忧是对的。 可是,他必须要快啊! 否则,他说不准就被调任了——也许是被【抵抗分子】用南部式手枪把他做掉。 “师小姐,”冢本保持着微笑: “你未免太高看了张晓,当一个重大的情报摆在眼前的时候,作为一个特工,首要的任务是对情报的鉴别,而不是考虑一个长久的安居屋的安全。” “他或许会反应过来,但请相信我,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帝国的勇士,已经将他团团包围起来了。” 他为了增加说服力,又道: “影佐机关已经用失败的行动麻痹过一次他了,趁着他还在麻痹的自得的空闲,正是抓捕他最好的机会!” 冢本的说辞没有打动师义梅,但师义梅从这番说辞中,感受到了冢本的坚决,她只能叹气: “希望一切都如冢本课长所说吧。” “这里面的情报,不仅有易默成叛变的佐证,还有我主导的一次密捕计划——在皇协军第四师里,我知道有人正在密谋造反,我正等着他们行动干掉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收到这一份礼物,你觉得张晓还有心情考虑其他吗?” 易默成,这只倒向日本人的好狗,就这么轻易的被抛弃了。 抛弃他的,正是和他有诡异“交情”的冢本清司。 …… 看着师义梅送来的情报,祁庆保的脸色非常的复杂。 情报上的这些信息,确确实实能证明易默成已经叛变了,且还是洗不掉的那种。 “我该走了。”师义梅叹了口气:“这一次冢本应该会察觉吧,这戏我也演下去了——祁主任,看在我帮了你这么多的份上,向局本部说点好话吧。” 师义梅自嘲着道: “原本是为了铁穹计划而来的,没想到最后铁穹计划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我自己也成了笑话。” 祁庆保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师义梅这段时日提供的情报,让他对眼前这个女人刮目相看,之前的误会早早解除,看着自嘲的对方,他道: “回去了,你不会有表彰的。” 他这是在挽留。 师义梅的能力他看到了,他觉得师义梅留在上海室,能帮到他。 师义梅耸肩,淡然道:“总比死了的强。” 祁庆保终于说出了挽留的话:“留下吧,你挺适合上海的。” “张晓,是我的杀夫仇人。”师义梅冷笑:“看在民族大义的份上,我没扣下后面的情报已经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留下呆上海室,不就是给张晓效力吗?怎么可能!” 说罢,师义梅就起身离开。 祁庆保见状没有挽留,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 师义梅,真的是个人才啊! 调整心绪后,祁庆保再度看起了师义梅送来的情报——关于易默成的情报可以忽视,这个传给中统局本部即可,以张区座的为人,他不会接手中统的烂摊子。 但后面有关皇协军四师的情报,他稍作研判后,觉得还是有必要交给张安平的。 情报里显示在四师搞这些的是军统的人,八成应该是上海站的人,他有必要向张安平做出示警。 于是,惯例的请示获得批准后,祁庆保唤来司机,前往上海站直属组进行汇报。 去直属组据点的路上,祁庆保惯例的做着反跟踪的警觉,但和过去一样的顺畅,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转够了,可以去了。” 祁庆保一声令下,司机转动方向盘,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去。 在快要抵达的时候,路边一个乞讨了四天的乞丐,看着过来的汽车,眼中绽放出了一抹绝对不该出现在乞丐身上的精光。 第118章:年(下) 直属组据点。 面对又一次出现的祁庆保,张安平忍不住歪头道: “你上海室现在难不成是在哪里卡着刷情报?” 祁庆保出现的太勤了,张安平手下众多的情报组组长,也没有哪个人像祁庆保这样隔三差五的就出现在直属组据点这里。 而祁庆保每次过来,都是有重要情报的。 且最近每一次过来送来的情报,都是师义梅提供的。 以至于张安平总有种师义梅找到了bug,堵在那刷情报的错觉。 祁庆保没听懂张安平的意思,但知道这是在吐槽,犹豫了下后他道: “师义梅说这一次她大概是暴露了,已经决意撤回重庆了。” “她找到了易默成叛变的证据?” 祁庆保点头。 “铁穹计划,呵,闹来闹去尽是笑话!” 张安平吐槽一声后,接过了祁庆保带来的情报,他以为是易默成叛变的证据,没想到打开后一看,竟然是冢本在伪四师发现军统活动布网的计划。 “伪四师?” 张安平强忍皱眉的冲动,他没有收到过各情报组在伪四师活动的情报啊! 为避免各情报组出现资源上的浪费,各情报组的活动都是要上报的,张安平没收到消息,证明这份情报中的军统活动,大概率可能不是军统。 当然,不排除各情报组有未上报的现象——但这几乎不可能,张安平对部属确实仁慈,但这个仁慈只是相对于其他特工而言,若是不能贯彻张安平的意图或者出现阳奉阴违的现象,张安平会毫不犹豫的将人处置。 既然不是军统,也不是中统,那必然是地下党。 张安平认为是上海地下党所为,便没有声张,而是道: “我知道了。” 收起情报,张安平道:“给徐蒽赠发电报的时候用我的名义加一句话: 中统倒是有几个有能耐的,别整天弄些虚头巴脑的事,抗日才是大事!” 这句话是变相的为师义梅说话。 对师义梅他一直是持怀疑态度,但师义梅却提供了众多有用的情报,现在她要回重庆中统局本部,承情的张安平自然要为她说句好话。 要知道师义梅在之前可是被中统下达过格杀令的,现在已经向中统局本部证明这是易默成的搞的鬼,但师义梅回去必然是要被教训的,张安平的这句说情,真的价比千金。 祁庆保道: “是。” 他很喜欢张安平的这种人情味。 眼见祁庆保要走,张安平犹豫了下后还是说道: “告诉师义梅,李维恭的事……很抱歉。但如果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还是不会放过他的。” 处决李维恭,张安平不认为自己有错,自己已经给了他一个殉国的名头,这对得起他后来的“幡然悔悟”了——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事付出代价,他的错事是导致了军统南京区遭受重创,几十名抗日战士被枪杀,赔命,是天理昭昭! 祁庆保走后,张安平思索起来。 在伪四师活动的应该是上海地下党的同志,冢本在伪四师布下了陷井,就等着将同志们一网打尽,他理应马上将情报转给老岑,让在伪四师的同志撤离,以避免被日本人抓捕。 但如何才能做到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件事是师义梅提供的情报,自己若是通知地下党撤离伪四师,这件事就成了隐患——一旦在未来被翻出来,很容易落人口实、授人以柄。 思索间苗凤祥进来填茶,在看到苗凤祥的刹那,一个念头在张安平的脑海中浮现: 【或许,我可以在我身边安置一名卧底?】 以张世豪的性子,用这件事做个局,让身边的人暗中投共,做一个双面间谍不过分吧? 嗯,这件事得跟老岑唠叨唠叨。 有了决意后他便离开了据点,前往寻找老岑。 老岑见到张安平后很吃惊。 前天也就是除夕的时候张安平才来见过他,怎么今天又来了? 他忍不住说道: “安平,你这样频繁的跟我见面不好!若是被人暗中跟踪,你我之间的关系可就暴露了!” 张安平颇为自负的说道: “老岑,这个世界可没有人能跟踪我而不被我察觉!” 老岑闻言正色道: “那要是分段跟踪了?你呀,别这么肯定,干咱们这一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难得被老岑训一顿,张安平略有些不好意思,赶紧保证道:“我以后不会这么自负了——下次有这种事,咱们按约定秘密接头,好吧?” 老岑点点头,怕张安平不悦,解释道:“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咱们老祖宗早就将话讲明白了。” “我知道了岑妈!咱们说正事——”张安平用一个称呼差点让他老岑破防,赶在老岑忍不住又要唠叨的时候,张安平将师义梅交给祁庆保的情报递给了老岑。 “军统这边没有在伪四师行动的计划,情报又是经过中统之手的,我怀疑是地下党的同志,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冢本认成了军统,你跟地下党的同志联系下,务必要让咱们的同志安全的撤出来。” 对老岑说正事是让老岑有火憋回去的不二法门,轻松被张安平拿捏的老岑接过情报看完后,慎重道: “安平,这是师义梅提供的吧?情报的准确性咱们先不谈,这件事会不会牵连到你?” “这跟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有关——我想派个身边的人给咱们同志当眼线,你觉得可以吗?” 老岑有点懵的问:“什么意思?” “军统大特务张世豪,打算让身边的人打入地下党做地下党的内应!” 张安平调侃起自己来从不口软,随后解释自己的考量: “这份情报正好可以借此交给咱们的同志。以后相关的情报,也会通过他送入组织。” 老岑思索着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后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呗!”张安平摊手,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自己安插的双面间谍,最后变成三面间谍很意外吗? 老岑无语的看着张安平,他太了解张安平了,一旦张安平做出这个姿势,就表明这家伙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只不过是故意不说而已。 “事不宜迟,我回头就安排。” …… 从老岑处离开后,张安平在回去的路上,再度进入琢磨状态——这是特工的本能,只要闲下来,就会审视种种回忆。 突然间老岑的一句话在他脑海中如惊雷一般的掠过: 那要是分段跟踪了?你呀,别这么肯定,干咱们这一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岑说这句话的背景是:自己前天才找过他,今天又来找他。 自己不过是隔了一天而已,老岑便道出了这样的话,那……祁庆保呢? 那一瞬间,张安平的浑身犹如遭受了电击一般。 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祁庆保找了自己多少次? 且每一次都是因为师义梅提供的情报! 而这一次,师义梅说自己暴露要撤离——这意味着这是最后一次! 若是有问题的话,那这一次…… 头皮发麻浑身都在颤栗的张安平,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或者说犯下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直属组的秘密据点,是早在特别组时期由于秀凝精心打造的,张安平也投入了大量的金钱来配合于秀凝的打造。 直属组据点内的所有人员,是通过五六条隐秘的地道进来的,工作了数年,他们都想象不到他们工作的地方会是一栋不起眼的四层楼,更是在经过的时候都不会想象到这里便是他们工作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张安平生出了直属组据点隐秘无虞的安全错觉,以至于他从本能上放松了警惕。 这一刻,他几乎笃定直属组的秘密据点暴露了。 …… 事实上,直属组的据点,真的暴露了。 此时的师义梅和冢本,正在地图前仔细的端详着,拿着放大镜的二人,不断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祁庆保是在这里下车,之后以徒步的方式进入个弄堂的——我查过这个弄堂的警局档案,只有一户人家是37年初搬进来的,而且也没有大量的不明人员进入,这里不可能是上海站直属组的据点。” “那就是密道?” “对,张世豪领导的军统,善于使用密道,这个据点应该就是张世豪时期就准备好的——密道虽然隐秘,但长度绝对不可能太长,据点应该就在这一片。” 师义梅在地图上圈起了一块区域后冷静的分析道: “这种隐秘的据点,必然伴有相应的地下工程和改造工程,这个弄堂的人家是37年初搬进来的,那地下工程和改造工程也应该是这一期间进行的!” “这种工程,必须借用正规施工的名头掩护,马上查市政档案,我要知道37年初前后这一块区域搞工程的具体记录。” 冢本摇头:“估计在市政档案中找不到,张世豪在上海落入帝国之手的前夕,就秘密销毁了很多的档案,前年76号搞过一次大普查,通过交易信息查出了几十处军统准备好的安全屋。” “当时以为已经将大部分的军统隐秘据点破坏掉了,但这两年又陆续发现了不下十五处,这证明那些被查出来的本就是对方故意留给我们的。” “因为后期查出来的这些据点,尽管都是在当时交易的,但在市政档案中根本没有相应的记载。” 师义梅凝声道:“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幸好他死了。”冢本的语气中不由带上了一抹自得,刺杀张世豪,那是他最耀眼的功绩。 师义梅没有共鸣,且马上提出了另一个思路: “立刻去从人力车行中找在这一片长跑的车夫,凡是干过四年以上的都找下,向他们打听——这些人在这一片区域内经常活动,应该会有印象。” 师义梅说完后又叮嘱:“询问后人不能放!等摸清了据点以后再说。” “立刻照师主任的话去做——”冢本马上交代手下,随后对师义梅笑着道:“明天过后,师小姐便是正儿八经的师主任了,特务委员会副主任兼76号情报处处长,如何?” 师义梅点头认可,随后道:“冢本课长,今晚7点前,必须找出来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捣毁这个据点!能否抓住张晓,就在7点之前,因为我担心一夜之后,他会反应过来。” 冢本受教:“师小姐说的是。” 其实冢本在此之前说过一个方案: 以祁庆保消失的弄堂为圆心,封锁周围一公里。 0.8平方公里的区域,听起来不大,但封锁起来投入的人手不可能两三千人,且在标注的这块区域内商户众多,封锁范围内出现近万人也不是不可能,特高课在上海沦陷后数次的封锁搜寻无果的前科在那摆着,所以被师义梅拒绝。 师义梅的意见是封锁是必须的,但必须先确定据点所在,对据点发动雷霆打击的时候,同时封锁一公里范围,并派军队按片进驻。 因为师义梅确定这个据点极有可能有庞大的地下交通网,一旦突袭对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进入密道离开,所以必须在控制据点的同时进行封锁,然后进行逆向的追溯,免得到时候军统的人汇入人流而无法找到他们。 这个提议跟冢本的打算虽然都是封锁,但后者是漫无目的的封锁,而前者则是封、剿并举。 总而言之,师义梅是用超上限的方式来高估对手的。 这一次冢本投入了极大的精力,在他的严令下,特高课的效率也高的惊人,在一个多小时以后,便从人力车夫处获得了准确的情报: 福田庵路58号,经多名人力车夫证实,在37年初进行过长达两个多月的改建。 “那就是这里!” 冢本露出激动之色,就是这里。 “以这里为圆心,方圆一公里封锁!封锁的同时直扑58号——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这里控制!” 冢本一拳落在桌上,恶狠狠的道: “张晓,这一次他就是砧板上的肉!” “大名鼎鼎的张世豪都栽在了我的手上,他张晓,不过是张世豪第二而已,他,一样脱不出我的手掌!” 第119章:金蝉脱壳?不!铁树开花! 撤? 还是不撤? 此时摆在张安平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若是撤离,紧急逃生密道一旦使用,整个据点就废弃了,同时那些绝密的文件也会销毁,可以说自此以后,上海站将不再有直属组——因为直属组存在的前提是拥有一个能疏散所有成员的秘密通道,拥有一个能为至少二十人提供保密工作场所的位置。 且还要做到对这些办公人员保密,以上海的条件来说,军统已经不具备打造第二个这类据点的能力。 而直属组据点的存在,对整个上海站的情报工作来说就是一个合格的大脑,也正是因为直属组的存在,张安平才能对各情报组如作臂使,此番若是撤离,直属组要么分散办公,要么就改头换面,做一个普通的情报组。 无论做哪种选择,都等于上海站将失去快速协调、调度和行动的能力。 但若是不撤,自己的猜想应验,紧急情况下,仅能容纳一人的密道,很难在短短几分钟内疏散直属组据点内的25名工作人员,一旦有数人被捕,直属组算是废了。 这个问题在张安平的脑海中只盘旋了十秒不到,他便做出了选择。 撤! 情报工作,容不得一丝的侥幸,直属组据点能存在两年多点的时间,已经远超想象了,现在就是放弃也算是提前适应上海失去租界庇护的恶劣情况了。 也正是想通了这点,张安平才做出了如上决定。 他马上找到了一处公用电话亭,拔通了直属组据点内一部极少启用的电话。 “喂,这里是新东方商贸公司。” “意大利的货到了。” 张安平讲出了暗语,电话那头的值班员脸色顿时大变——在约定的暗语中,法国的货到了是次级警报,而意大利的货到了,就意味着是最高级别的警报。 必须马上启用隐秘逃生暗道、启动销毁机关销毁所有文件! “货款呢?” 张安平道出了一个数字,这是启用前的验证“码”,当数字对上以后,这也意味着示警得以验证。 随着电话的挂断,值班员立刻按下了警铃,随着警铃声的响起,工作的直属组成员都陷入了震惊中。 各小组负责人立刻召集组员,往一直封锁的三号地下室跑去,而作为张安平侍从的苗凤祥,这时候和一名直属组的官员快速的冲向了另一处地下室,在地下室中两人一道摁下了一个红色按钮。 随着按钮的同时按下,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液体喷涌而出,开始在存放着绝密文件的屋子肆意的漫延。 “只有四分钟!快撤!” 而与此同时,冢本清司带着一支精干的行动力量冲到了福田庵路58号。 临冲近前,冢本再一次强调:“遭遇抵抗,格杀勿论!最短时间内占领这里!” “嗨伊!” 这支特高课从未出过的王牌行动力量,是冢本为针对军统别动队而精心打造的武装——山本和竹下两人的特攻队的失败虽然导致了日本军方对特攻队的不屑一顾,但作为了解军统的老对手,冢本还是利用特高课的优势摹仿起两人的特攻队,秘密建立了这支武装。 “这将是他们的首秀,也将是他们成名一战!” 冢本凝望着福田庵路58号,意气风发。 日本人冲进了58号,快速的占领了无人的一层后,毫不犹豫的向二层冲上去。 没有遭遇抵抗。 “愚蠢的中国人,这时候越往上越只有死路一条!” 带队的日军少佐狞笑着示意手下冲向第三层。 相比工整的第二层,第三层内的办公室便凌乱不堪了,一名便装的日本兵摸了摸被子,感受着杯子内烫手的温度后汇报: “水是烫的!” “往上面冲!” 可是……四层,还是空的! 带队的日本少佐急眼了: “八嘎,地下室,一定是在地下室!立刻下楼!” 日本人们正欲下楼,可突然有人道:“什么味道?” “挺好闻——是汽油!!!” 回答好闻的日本兵突然改口尖叫,这时候日本兵们才发现有几条管道中,正有液体汩汩的往外冒。 “马上下楼!” 日本少佐急了,可这时候几条管道中突然喷发起了液体,这些液体经过蓬头的“魔改”,变成了雾状,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四层就充斥着这样的“雾气”。 而让人窒息的汽油味道,这时候已经充斥着每个日本兵的神经。 他们疯一样的往下跑,此时他们才发现,三楼、二楼乃至一楼,都在发生这样的情况。 跑!快跑! 就在日本兵们冲到二楼眼看着就能冲下一楼的时候,一道火焰从地下冒出,紧接着整个世界被点燃了,火焰以无法形容的速度快速的膨胀、扩散,直到发出了一声轰响。 剧烈的爆炸让周围仿佛发生了地震,而58号更是在瞬间变成了一座火焰建筑,无数的火焰从各个窗户中疯一样的冲了出来,又像是过年期间的巨大的烟花。 火焰喷发以后,整个58号就开始剧烈的燃烧了起来,便装的日本兵们因为火焰突然且剧烈的燃烧,已经陷入了窒息中,有意志力强悍者试图在炙热中冲出去,但更多的队友却成了阻挡他的关键。 有人开枪打死了拦在前面的队友,在炙烤中冲到了一楼,但让他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地下烈焰的燃烧导致的爆炸,大门口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明明只有几步便能冲出火海,但这个巨大的空洞和内部不断喷吐而出的火焰,却生生掐断了最后的通道。 火焰弥漫,为了逃出生天甚至向队友痛下杀手的日本兵们,绝望的看着这一幕,木愣愣的任火焰将他们彻底的吞噬。 冢本整个人都懵了。 他秘密筹建的行动队,居然……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 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了炙热的冢本,木木的看着在一瞬间从正常变为燃烧状态的58号,思维出现了严重的宕机。 “张!晓!” 直到炙热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后,冢本才愤怒的咆哮出声,他辛辛苦苦秘密组建的精锐行动队,为应对军统别动队而专门组建的行动力量,第一次出征,就全军覆没了。 “混蛋!” “快冲进去,我要知道密道在哪!” “堵住他们!找到他们!杀光他们!” 暴怒的冢本疯狂的咆哮着,要不是这时候他是一身便装,日本军官标志性的举刀动作必定重现。 围困58号周边的日军在命令下,只能硬着头皮向58号合围,幸好经过爆炸后火焰已经逐渐平息,否则他们就只能冒着变烧鸡的风险往进去冲了。 但因为大量汽油形成爆炸的缘故,造成了密道的塌方,日本兵找到了好几条密道,却只能眼巴巴的瞅着,短时间内,他们根本没法将通道清理出来。 获知了消息的冢本大骂了一通八嘎和饭桶后,逐渐接受了事实,但他笃定抵抗分子就是从密道撤离,也依然在他的封锁圈呢,于是便下令立刻做好片区内人员隔离准备。 整个封锁圈,被他分成了无数的片区,他将一个片区一个片区的进行检查,誓要将里面的军统成员一个个揪出来。 …… 打完电话的张安平火急火燎的赶完直属组的秘密据点58号,但等他驱车快要靠近的时候才愕然发现,日军以福田庵路58为核心,准备了一个近一公里半径的包围圈。 58号的紧急逃生密道,是向西延伸的,出口在靠近法华民国路以东——只要往前走两百多米便是法华民国路,越过法华民国路便能到法租界,却没想到日本人恰恰以法华民国路为界,将法华民国路以东部分纳入了封锁圈。 也就是说,直属组的25名成员外加苗凤祥,都已经被困在了日本人的包围圈里面。 【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远处升腾的黑烟,张安平心焦的要命,以日本人投入的兵力计算,若是不能早些将里面被困的直属组成员接应出来,顶多两天时间,他们就会暴露在日本人掘地三尺的检索中。 正思索该怎么接应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张安平敏锐的判断这枪声是手枪和日军三八大盖混战的声音,从地点判断,应该是3号密道口。 三号密道,也就是祁庆保经常出入的那条密道,位置在一个弄堂中。 他火急火燎的从车上带上望远镜,久经跑到了一处高楼的楼顶,通过望远镜观察3号密道入口的情况。 在望远镜中,张安平看到三号密室的入口人家正在遭遇一堆特务和日本兵的围攻,扮演夫妻的两名特工,凭借院子的地利在坚守,可随着几枚手榴弹的爆炸后,战斗便进入了尾声——男主人和女主人在烟雾散后,倒在了血泊中,目光无神的望着鱼贯而入的日本人。 就在这时候,一团骤然升起的烟雾笼罩了这处小院,过了两秒后才传来了爆炸声。 是有人引爆了密道内存放的炸药! 张安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必须要尽快解决,否则等日军扒开58号地下室,顺着密道就能逆向找到另外的四处密道入口,届时那里的八名特工也会步了三号密道的后尘。 且一旦日军顺着密道口找到紧急逃生密道,那包括苗凤祥在内的26人,都将成为日本人的盘中餐。 必须要快! 张安平在自己大脑中设下了一个24小时倒计时的闹钟,24小时内,一定要让日本人的封锁圈取消! …… 有人说检验一名指挥者能力的,不是顺风顺水的胜仗,而是败仗。 能在败仗之际保持足够的理智,且能指挥好手下完成撤退保存有生的力量,这才能证明其是一名合格的指挥者。 一直以来都是碾压局的张安平,面对这一次一个不慎就要陷入万劫不复的败仗,他没有选择孤注一掷或者放弃被困的部下,而是决意上演一出气死日本人的金蝉脱壳! 通过李伯涵的情报组,他将重建的四个挖掘组秘密的唤到了法租界皮少耐路。 皮少耐路往东便是法华民国路,在两路相交的路口有日军和法军岗哨,而在现在,路口以东,便是日本人的封锁区。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分,半夜两点之前,能不能挖出一条穿过法华民国路的密道?” “长官,从这到法华民国路,直线距离大约四十米,要是修标准通道的话,六个小时做不到。” “不需要标准通道,只要人能趴着走即可,另外不需要太多支撑柱,只要确保你们挖掘时候不会塌方即可。还有,我不需要将这里打通,只要能过了法华民国路即可。” 一名经验丰富的挖掘组成员咬牙道:“可以!” “立刻开始行动!” “长官,这么多的土怎么办?” “就地搁置!” “啊?这会招来巡捕的!” “不会,我们的人会将这里的住户控制——巡捕那边我会解决。” 面对这般坚决的张安平,挖掘组的成员们便不再多语,立刻拿着工具投入到了掘地的工作中。 而与此同时,别动队和沈飞行动组的几十名战士,已经将周围的商户、住户挨个控制起来,在这些人的见证中,掘地工作快速有效的进行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夜1点后,这些“凶悍”的绑匪开始为被“劫持”的人质提供食物,又惊又怕的人质们,面对香喷喷的食物,自然开始了狼吞虎咽。 这帮“人质”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享用“劫匪”提供的宵夜之际,二十余名被秘密招来的学生,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密道。 半夜两点。 张安平定下的挖掘目标在十六名挖掘组成员拼命的挖掘下终于完成,随着张安平的一声令下,16名挖掘组的成员和二十余名灰头土脸的学生从紧急掘出的地道内钻了出来。 然后,这些学生开始了表演。 “好悬啊,我以为出不来了!” “是啊,今天真的好危险!” “太危险了!幸好咱们的密道出口距离法租界只有寥寥几十米,否则救都没法救啊!” “都别废话了,准备一下快撤,这里是法租界,都注意点!” 在“人质”们的目睹下,这些狼狈不堪的人就此从紧急挖掘的密道中大摇大摆的离开了,紧接着这些“凶悍”的“劫匪”为每户人家留下了几块钱致歉后也相继撤离——撤离的时候,轰隆的爆炸声也响了起来。 这条紧急挖掘的地道,就这么被炸毁了。 尽管这些“劫匪”从头到尾没有表露过自己的身份,但大多数的人已经意识到了他们是谁,虽然因此遭受了一番担惊受怕,但绝对大多数人却没有向巡捕告密的心思。 甚至他们都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几户法国人不乐意,他们堂堂高卢雄鸡,地球上最强陆军的所在国国民,怎么能遭受此屈辱? 面对因为爆炸急匆匆出现的巡捕,这些法国人挺着高昂的头颅,肆意的发泄着他们的不满,甚至叫嚣着要让法国兵配合日本人,狠狠教训下敢劫持他们的中国人。 这般激烈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隔壁日本人的注意,当日本的特务从巡捕口中获知了情报后,顿时一个激灵,好悬没给惊死。 开什么玩笑? 日军投入了四千余人封锁这三平方多公里(之前预想是封锁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区域,但后来为了稳妥起见,扩大了封锁范围)的区域,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搜索封锁圈内的抵抗分子,你现在告诉我抵抗分子从这里跑了? 收到回报的冢本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换上了便服带着一些特工赶到了出事的皮少耐路。 当他看到堆积如山的土方后,最后一抹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紧急赶来的师义梅看着巨大的土山,询问特意带来的工程师: “这些土方的量,能挖出一条多长的通道?” 工程师研究一阵后给出结论: “若是以盗洞的标准来看,这些土方的量,起码有五十米。” 五十米?! 师义梅爬到一座建筑的楼顶,凝视着从密道入口到不远处日占区的距离,胸膛疯狂的起伏。 绞尽脑汁、机关算尽,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会这样! 居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通过密道跑掉了! 功亏一篑啊! 哇 受刺激的师义梅,一口鲜血喷出。 而此时师义梅的好搭档冢本,正在木然的听取着手下特工搜集来的证词。 这些证词很明确的表示: 他们亲眼看到只有十几个很专业的人在挖掘,也亲眼看到最后有二十多个穿着各式白领装的人跟这些专业的挖掘者从密道里爬了出来。 甚至还有中国通的法国人,绘声绘色的将这些人爬出密道后的话都重复了一通。 心如死灰的冢本没有听手下讲完就让对方滚蛋。 他向司令部保证过会解决张晓,所以司令部才配合着他投入如此重兵在上海的核心城区搞起了封锁圈。 可现在,鸡飞蛋打! 58号内,他秘密练出的来的四十余名精锐的行动队员损失殆尽; 大费周章,四千余日本兵进驻最繁华的城区,结果敌人从眼皮子底下钻出来跑了! 再加上松室良孝扣给他的帽子,这一刻的冢本,只觉得自己前途暗淡。 习惯了权力,若是就此被驱离权力层,他……该怎么办啊? “课长,租界警长要我们赶在记者到来前离开。” “走,走……走吧。” 冢本失魂落魄的下令。 心若死灰啊! “课长,师主任昏迷了。” “丢下……算了,抬着走吧。” 冢本这一次没卖队友。 可能是他终究是觉得对师义梅心有愧疚吧。 从这里到皮少耐路和法华民国路的交汇处只有寥寥几十米,冢本却觉得无比的漫长,他无力的走着,对前途一片的绝望。 就在他们这一队十来人快要走到t字路口的时候,砰砰砰的枪响突然间从四下里响起,一颗颗夺命的子弹伴随着闪烁的火焰,疯狂的扑向了这支即将走向法军哨卡的队伍。 突然的枪声惊动了勘查的巡警,也惊动了紧急加强的法军哨所,两边的人持枪快速的扑来,但暗中的枪手们却不朝他们射击,所有的火力都在集中于这支未携带任何武器的日本特工队伍。 从密集到可怕的枪声中,能感受到伏击者的暴怒。 但这种暴怒却随着法军和巡警的过来不得不终止。 枪声中止后,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师义梅!背叛党国,罪不容赦!你的家人都将接受来自军统的愤怒!” “师义梅,你罪该万死!” “从今往后,军统上海站,将和你不死不休!” 声音暴怒非常,浓浓的怨恨扑面而来,就连巡捕和法军,都本能的没有选择这时候扑过去。 而被枪声从昏迷中惊醒的师义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尖锐的回击: “张晓!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但此时师义梅尖锐的声音,却没有引起冢本的一丝共鸣。 【张!晓!】 他茫然的凝视着黑暗,就差一丁点啊,就差一丁点啊…… 可现在,一切都没希望了。 此时的张安平已经快速撤离了。 高卢鸡没几天好日子了,但秃子这边更差劲,万一和高卢鸡起了冲突,自己说不准得受到苛责。 这一手看似是金蝉脱壳,实则为铁树开花,效果到底如何明天见分晓吧! 第120章:乌龙集 后世的人,对空城计解读的时候,总喜欢用一句“狡兔死走狗烹”来为解释不敢大军入内的情况。 但此时此刻的冢本,却没有去想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也没资格去这么的想,这时候的冢本,只知道一件事: 本应该被锁死在包围圈的夙敌张晓,不仅出来了,而且还愤怒的朝他动手了。 若不是身边有法军、有巡警,以无心对有心,他冢本今日个可能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但他没有死里逃生后的喜悦,有的只是浓浓的不安和追悔。 他……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回到封锁圈的冢本,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惆怅的仰望着深邃的天空,他有个感觉,这一次怕是没有好运相伴了。 此时却有一个不长眼的手下过来: “课长,法租界的那条通道该不会是抵抗分子故意放出的烟幕弹吧?” 冢本呆呆的看了眼部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太……太不可思议了!” 手下道:“也太不讲道理了!” 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冢本的共鸣: “是啊,太不讲道理了。” “可是……他是张晓啊!” 冢本露出了满脸的苦涩:“我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已经高估这个对手了,但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他的后手,简直跟张世豪一样无穷无尽!” “要是这真的是一个烟幕弹,那该多好啊。” “可是……不是啊!” “这不是烟幕弹,就在刚刚,我们差点被张晓的反击打死,要不是法国兵近在咫尺,我……我就会玉碎于自己又一次得意的杰作中。” 心死的冢本异常的絮叨: “北条啊,我总说面对张晓,咱们要稳扎稳打,不能给他任何可乘之机,可我为什么总是忍受不了一战而定乾坤的诱惑呢?” “明明我早就告诉我自己,张晓此人和张世豪一样,都善于钻空子,都善于在乱局中取胜,可我为什么总是记吃不记打呢?” “哦,想起来了,不是我记吃不记打,其实我想的就是稳扎稳打,是他影佐祯昭非要逼我啊!” “看,敌人其实不可怕,可怕的往往都是自己人,最狠毒的刀往往都是自己人捅向自己人的。” 冢本絮絮叨叨的说着,可他的手下北条,却早在冢本说出了影佐祯昭这个名字后,就果断的跑了,只留下冢本一个人,而冢本却恍若未知,依旧在那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 日本人撤了。 昨天下午出动数千人的军队外加无数的特高课和76号的特务,将这块三平方多公里的闹市区封锁,结果在13个小时以后,日本人就放弃了封锁,灰溜溜的撤走了。 人们这才了解到,原来是日本人找到了军统在上海的老巢——但这次的事却贼有意思,明明是日本人找到了军统的老巢,可偏偏军统只牺牲了两个暴露的特工,而拥有绝对重兵优势的日本人,却被一把火烧死了足足五十多人。 这还不算,数千人将三平方多公里的闹市区包围起来,意在将逃跑的军统堵在里面,结果半夜军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封锁圈外面堂而皇之的离开了,顺手还打了日本人一个伏击,要不是法国人捞了一把,估计日本人又得增添十来个战损。 这让本就是笑话的日特务机构又成为了谈资。 日本人这边也是窝了一肚子的气,对冢本勾连大本营卑鄙无耻的政客搞退让和谈很不满的日本军官们,这时候自然而然的要声讨下丢光了日本军人荣誉的冢本。 而就在他们串联之际,一则消息震的他们怀疑人生了! 在原先的封锁圈内,二十多名灰头土脸的抵抗分子,堂而皇之从一处密道里钻了出来——是堂而皇之,他们没避开任何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刚恢复秩序不久的封锁圈出现,赶在伪警察和日本特务、76号特务扑来前,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通过了皮少耐路的路卡,进入了法租界。 闻讯而来的日本特务、76号特务懵了,他们顺着“顺民”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抵抗分子出现的院子,简单搜索后就找到了出口大开的密道,有人下去检查一番后,从密道内浑浊的空气和各种排泄物还有痕迹上做出判断: 这条密道便是抵抗分子逃出来的密道,而从痕迹上可以确定,刚刚堂而皇之的离开的那帮抵抗分子,就是在这条密道中呆了很长时间! 而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昨晚从法租界、从日本人眼皮子底下跑掉的抵抗分子,根本就不是日本人堵在封锁圈内的抵抗分子! 如果是昨晚抵抗分子是利用密道从法租界跑掉的,那就是照着日本特务机关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可如果那帮人不是,刚刚跑掉的这帮人才是日本人真正的目标,那就不是说扇了日本在沪特务机关的脸,而是把他们的脸撕下来以后,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后,又特意丢进了厕所里,腌制了七七四十八天。 听到消息后的日军警备司令部军官,二话不说就跑去了特高课,又专程跑到了日军警备的住宅区才找到冢本清司,狠狠的甩了冢本三巴掌后气呼呼的离开了。 日本人,这一次丢光了老脸啊! …… 此时的始作俑者张安平,却在悠然的品着茶。 “老师,你这一手高明啊!” “日本人大概是要疯了!” 拍马屁的不是许忠义这货,而是昨晚冒充劫匪头子的李伯涵。 昨晚的铁树开花,这一手本就是神来之笔,没想到最后关头,张安平居然虚晃一枪,来了一招含恨出手——换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张晓恨极了师义梅冲昏了头脑。 但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切根本就是算计! 可偏偏到了白天以后,张安平竟然大张旗鼓的让在密道内滞留的兄弟出场,并以买通法国人的方式,堂而皇之的从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进了法租界。 李伯涵将自己代入日本人的视角后,得出了日本人肯定被气疯了的结论。 “所以……老师准备是接下来狠狠的教训下日本人?” 常言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自家老师是从不吃亏的性子,日本人这一次算是打老师的脸了,以老师的性子,绝对不会是气疯日本人那么简单。 “教训么?” 张安平摇摇头,颇有些遗憾道:“都是老对手了,谁还不了解谁啊,这时候日本人怕是张网以待就等着我的报复呢。” 他当然有过趁着日本人被他气疯后闹腾一番的想法,但冢本这一次能给他布下这么黑的局,若是顺势而为呢? 即便冢本失去理智,可别忘了冢本的后头还有一个磨刀霍霍的老银币影佐祯昭呢。 影佐这家伙绝对是咬人的狗不叫,冢本只是表现的稳,但本质上是还很激进的,可影佐就是真正的稳。 但稳不代表他不手黑,松室良孝就是一个范例,两人合作的那般的紧凑,其合作亲密程度,不亚于是亲爹带亲儿子。 但结果呢? 关键时候一刀捅下去,松室良孝直接嗝屁! 影佐祯昭手上本就有大量从东北和日本本土调来的特务,又吞并了松室机关绝大多数的力量,可从接受土肥原公馆改建的影佐机关开始,此人唯一一次出手是跟松室良孝的合作,除此之外,影佐机关的特务们静谧的可怕。 这才是张安平最最担心的。 他担心这一次影佐机关就是暗中的黄雀,特高课是蝉——自己就是对方眼中的螳螂。 所以在思来想去以后,张安平放弃了报复的心思。 你影佐祯昭不是喜欢躲在暗中吗? 那我也躲在暗中! 李伯涵忍俊不禁的道:“还是老师思虑全面。” 张安平没理会李伯涵的马屁,而是郑重道: “伯涵啊,从今以后我会裁撤直属组,没了直属组以后,各情报组便没有了协调机构,往后各情报组所有的行动力量全都得并入行动组,各情报组若是有行动方面的需求,要跟沈飞做好沟通,我提前跟你说说,你做好准备。” “是,老师。” 张安平对京沪区所属的上海站和南京站拥有绝对的权威,这种削减情报组的改制,根本不需要和谁去协调。 其实军统所有的区站行动和情报两股力量都是分开的,主要目的就是避免不必要的内耗——比方说一个城市里有三个情报组,各情报组的工作自然都是保密的,在谁也不知道谁的情况下,掌握情报的力量要是拥有行动力量,很容易波及到自己人。 在此之前的上海站不然,因为直属组的存在,可以有效的协调各情报组,不虞出现这样的内耗。 可现在不行了,没有了直属组的协调,上海站又拥有五个高规格的情报组,很容易出现内耗的情况。 所以将各情报组的行动力量收回,便可以避免可能出现的内耗。 因为他们要行动,必须通过行动组,届时张安平会进驻行动组,有他这个超级大脑在,自然不会出现李伯涵情报组误伤徐天情报组潜伏情报人员的乌龙。 可这也仅仅是避免了内耗的乌龙,没有直属组这个【参谋机构】,上海站以后再很难像过去那样大规模的组织行动喽。 李伯涵走后,张安平便安排起了昨天跟老岑商定好的计策。 他要让身边的人“投靠地下党”。 人选嘛,自然只有苗凤祥。 苗凤祥揉着惺忪的眼睛过来,迷迷糊糊道:“区座,您找我?” “我这有份情报,你抄一下,想办法匿名送去大夫坊的王记杂货铺,暂时先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哦,是。”睡眼惺忪的苗凤祥拿过张安平推过来的情报坐下就要抄写。 张安平幽幽道:“你不问问是给谁送吗?” “啊?给谁送——不对,我问这个干吗?”苗凤祥反应过来,笑着说:“您不是说干这一行,知道的越多越糟糕吗?” 张安平失笑,这小子倒是机灵的很。 于是,他故意幽幽的说道: “大夫坊的王家杂货铺,是上海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站,这份情报是传给地下党的。” 苗凤祥一惊,手里的笔不由自主的掉落桌上,紧接着就干笑道: “区座,您、您别开玩笑。” 苗凤祥的反应让张安平心里一惊,他凝视着苗凤祥不语,在沉重的气氛中,苗凤祥的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着这些汗珠不断的汇成更大的汗珠子滴落,张安平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区座,我、我、我交代——” 苗凤祥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忐忑道: “我以前年少无知的时候,确实加入了地下党,可后来我就跟他们失散了,再然后日本人过来,我就加入了杭州总队。” 张安平凝视着苗凤祥,突然笑出声来: “你小子终于承认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憋到什么时候呢——放心吧,这事我早就知道,你以为想跟在我的身边,我不把你查个底掉天我能放心?” “就是因为知道你有过这么一层关系,才让你去做这件事的。” 苗凤祥这才释然,羞愧道:“区座,属下不应该瞒您。” 张安平摆摆手:“别说废话了——抄了情报送过去,记住,暂时先不要表露身份。” “是。” 苗凤祥这才坐下继续抄了起来,抄完后他起身请示现在是否过去,张安平点头同意后,他拿起情报就走。 等到苗凤祥消失,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张安平突然间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挫败。 他张安平,居然也有走眼的一天!!! 他真没想到苗凤祥还有过当地下党的经历,要不是刚才苗凤祥明显心虚,他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接连走眼两次,啧,太过自信了啊!】 张安平叹了口气,不知不觉间自己有点飘了,这两刀来的正好,让他渐渐淡去的敬畏之心又重新浮现。 整理好心绪后张安平思索: 【苗凤祥既然有参加过地下党的经历,且还不是主动叛变,是因为跟组织失联,因为日军侵略而加入的忠救军,他应该是可以争取的——时间还长,等以后将他争取过来正好!】 在国共没有二次合作之前,白色恐怖笼罩下,地下党的同志们为了保证组织的安全,建立了严密的谍战体系,可一旦上级出事,很多的党员就会因此失去跟党组织的联系。 很明显,苗凤祥便属于这种情况——而因为日本人的侵略,心怀家国的他,便参加了忠救军进了杭州总队,但因为特立独行,被换到了淞沪总队,又因为机缘巧合被自己看中带在了身边。 这便是苗凤祥的真实情况。 张安平原本的计划是埋一枚钉子,关键时候用这枚钉子来“背刺”自己,但苗凤祥既然加入过组织,那正好让他在合适的情况下回归,充当两面间谍,也能自关键时候保护到自己。 【下次见了老岑把这个情况跟他好好说说。】 做了决定后的张安平起身,打算回书房做一份对各情报组的改建方案,主要是将行动力量全都并入行动组,成立行动三处。 正快速书写的时候,徐天进来了。 张安平头也不抬的问:“有事?” 他以为徐天是来认错的——徐天是直属组的组长,直属组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组长关键时候还不在。 但徐天的回答让张安平意外: “是伪四师的情报。” 伪四师? 张安平搁下笔,疑惑的看着徐天——伪四师那边的情报是师义梅送过来的,张安平之前又分析过,他认为情报不会有问题,因为师义梅的目的是顺着祁庆保的线摸到直属组的据点,提供假情报会让自己对她产生怀疑,所以情报必须是真的。 他刚刚让苗凤祥送去的情报便是关于伪四师的情报。 他疑惑的问:“怎么回事?” 徐天面无表情道:“伪四师里被冢本盯上的,是我们的人。” “哪个情报组的?”张安平的神色瞬间阴冷:“我竟然不知道!” 他如果知道,就不会以为是地下党的通知了! “是尚振声。” 徐天的回答让张安平僵在了原地。 尚振声,原南京区书记长,随着李维恭一道撤入了上海,但却被李维恭出卖被俘。 相比李维恭的快速跪,将自己人卖了个干干净净,尚振声就硬气多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卖过一个人。 后来在李维恭的暗示下,尚振声选择了缓慢妥协,而他的妻子也通过姑父的关系走了周佛亥的关系,最后尚振声被释放,并通过周佛亥的关系进了伪军中。 张安平在这件事全程中选择了隐身,但在李维恭死后将尚振声的关系交到了手下的一个情报组中——因为涉及到太多隐秘,张安平没有直言,只是让他们鉴别。 张安平阴着脸:“说说具体情况。” “你将尚振声的关系转到三组后,三组方面启动了识别程序,一直对尚振声在进行识别。” 徐天道: “识别期间,尚振声被调入了伪四师任副参谋长,在此期间他秘密联络报国之士,暗暗策划起义,不知道为何走漏了消息,被日本人侦知。” 这便是这件事的真相。 因为识别程序的缘故,三组没有跟尚振声建立通畅的联络,才导致三组不知道尚振声的行动。 但冢本不知道啊,他还以为这是军统的行动,便将这份情报当做筹码交给了师义梅。 祁庆保拿着师义梅送来的情报,结果张安平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便误以为是地下党的计划。 可谁能想到,是因为这么个乌龙而导致的误判! 第121章:冈本平次的反转 没有人可以算尽一切。 但这个道理,影佐祯昭并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就等着军统报复性的搞大动作,然后雷霆出击,将军统重创。 之所以这般肯定,是因为中午快下午的那会,被困在密道的抵抗份子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马路上。 凭借他对张晓的了解和认知,他认为张晓故意打脸似的将这些军统“露”出来,就是为了让对手歇斯底里,然后进入他掌握的节奏,继而发动一波又一波的袭击! “没想到冢本险些干成了这种大事,真的是……没想到啊!” 对冢本,影佐一直很看不起。 尽管冢本有“阵斩张世豪”的战绩傍身,但在影佐看来,之所以能成功刺杀张世豪,是因为张世豪轻信了英国人的保证,是因为张世豪没想到冢本敢在英国人当“和事佬”的情况下出杀手。 而除了这一个战绩外,特高课自冢本接手以来,可谓是没有一丁点的功劳! 相比其他地方,上海的特高课纯粹就是摆设。 可偏偏经过冢本的左捣腾又捣鼓,上海特高课却是特高课体系中最庞大的一个机构——最关键的是,冢本这八嘎居然想在他的权力后花园里自成一系,还想拉拢一些要员关键时候对付自己。 呵! 影佐的脸上扬起一抹冷嘲,这一次,你是不是指望靠这些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来翻身? 【哼!冈本,你这一次若是掺和进来,若是想保冢本,继续在上海的特、情体系中搞三足鼎立,我……一定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帝国军人的愤怒!】 …… 张安平的手指在桌面上快速的敲动着,随着频率的不断增加,声音越来越急,可就在声音最急的关头,声音戛然而止。 尚振声,要救! 这是一个坚定的抗日战士,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特工——他单枪匹马,在伪四师串联了一张让冢本都心惊动魄的起义网络,必须救! 可自己知道的太晚了! 之前一直以为是地下党的同志,将这事交给了老岑处理,耽搁了最宝贵的时间,现在师义梅图穷匕见,若是现在营救,极有可能落入冢本磨刀霍霍的杀招中。 可人,必须救! 敲打桌面的时候,张安平便是在盘算计划,一道灵光让他有了对策。 冢本很有可能会依托伪四师准备一张杀网,自己这时候救得了尚振声一人,救不了尚振声策反的伪军们——可若是…… 冢本死了呢? 那能弄死冢本吗? 凭借军统的力量,难。 可靠日本人呢? 冢本是影佐的眼中钉肉中刺,冢本这一次和师义梅虽然险些将自己算计成功,但他也是跳入了影佐挖出的天坑中(姜思安知道冢本被坑的事)——此时的冢本在上海的日军中可谓是臭名远扬,若是操作得当,影佐应该很乐意为他自己解决这个麻烦吧! 具体怎么操作?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意让姜思安这个“冈本平次”来完成。 …… 张安平秘密跟姜思安见面了。 “老师,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 姜思安貌似有“许忠义化”的趋势,现在马屁也拍的很溜了。 “说正事——”张安平瞥了眼姜思安书房中挂着的灵位,沉声道: “我想让冢本的名字也挂在这里。” “好!”姜思安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冢本清司的职业生涯已经彻底的没希望了,也就是说,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去找影佐吧,以抛弃冢本为条件,和他结盟。” 姜思安皱眉道:“老师,影佐的权力欲很独,若是没有了第三方,他绝对不会容我。” 张安平自然知道影佐的性子——影佐关键时候背刺松室良孝,就说明此人的权力欲不小,没了冢本清司这个“东吴”,姜思安这个“蜀汉”影佐容得下才怪。 “那就退出特情体系,你现在经营的关系网和特情体系军官的关系,跳出特情体系也不是不行。”张安平早有定计,对姜思安吩咐: “我之前一直犹豫着要不要走出这一步,但现在看来,必须要走了!” 姜思安做聆听状,等待张安平的吩咐。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 “冈本会社,若是一直以走私为主业,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冈本会社,可以向‘满铁’发展——但我希望你将冈本会社打造成属于日本海军的‘满铁’,而不是日本陆军的‘满铁’。” 满铁是日本侵略中国的一个重要工具,在东北,各行各业都有涉足,铁路甚至是由其直接控制。 而在七七事变后,日本人亦将满铁隶属的华北事务局改建为“华北开发株式会社”,由这个满铁下属的掠夺机构负责掠夺中国的各种物资。 冈本会社若是朝满铁发展,必然会成为‘华北开发株式会社’的对手,二人之间的差距大概就相当于地痞流氓和拳王之间的差距。 且张安平也不会任由冈本会社掠夺中国的物资来壮大侵略中国的日本陆军。 所以,海军版的“满铁”,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在冈本会社、在姜思安的带头下,可是实打实的为日本捐了多艘大和级战列舰呢。 这些在建的大和级,不需要资源吗? 张安平只要提及日本海军,姜思安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和级”——没办法,自己可谓是压上了所有,为日本人“拼了命”的援助【大和计划】。 此时的他眼前一亮:”“您意思是将冈本会社打造成日本海军的满铁,搜刮的物资优先供应大和级的建造?” “嗯。” “是!” 姜思安答应下来。 张安平这时候又道:“这次去找影佐,你最好带上诚意。” 诚意? 姜思安愣了愣,问:“带多少钱?还是带黄金?” 张安平无语,这家伙肯定是被许忠义影响的!! “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不是被冢本拿捏着把柄吗?就用他们做诚意吧!” “我明白了。” 姜思安点头。 说完正事后,张安平又打量了一番姜思安供在书房的灵位,索性为曾经的对手点上了两短一长三支香,轻声嘀咕了一句“我张世豪改天再来找你们聊天”后正欲走人,却不料姜思安这时候毕恭毕敬的拿出了一个信封,双手捧到了张安平面前。 “什么东西?” 张安平好奇的打开,一张美元存单展现眼前,看着上面五千美元的数额,一抹古怪的笑意出现在了脸上。 嗨,我张安平,平生第一次收到的行贿,居然是姜思安给的! “老师,学生蒙老师看重才有今日,过年时节,学生不想老师空手而回,区区心意,还请老师笑纳。” 张安平将存单塞进信封,脸上古怪的笑容淡去,紧接着拿着信封就敲向姜思安的脑袋。 “歪门邪道!” “钱,充公了!” “再有下次,上面不加几个零,我就让你小子知道什么叫喂不饱!” 张安平走后,姜思安忍不住摸了摸被信封敲过的脑门,吐槽: 好你个许忠义,坑我! …… 土肥原公馆。 土肥原公馆是土肥原来沪前日本军官为其准备的,土肥原来上海后住在这里,并在这里将汪某人一行招待了许久。 当时土肥原来的时候,还调来了数百特务,本来是支援入松室机关的,但他见松室良孝、冢本清司和姜思安三人“狼狈为奸”,又敢跟自己作对,遂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上海又成立了一个特务机关——土肥原机关! 土肥原离开上海后,土肥原公馆便落到了影佐祯昭的手上,变成了现在的影佐机关。 而为了表示对土肥原的尊重,影佐也没有将公馆的名字改名。 此时的影佐,作为主人,正笑吟吟的跟前来做客的冈本平次说着话。 就面上功夫而言,影佐做的非常好,尽管冈本平次没有任何的军衔,但他却完全按照大佐的规格招待着这位上海的地头蛇,可唯独一件事很“古怪”—— 每当冈本平次要将话头引向冢本的时候,影佐都会不动声色将话头引走。 就是不谈了冢本! 很明显,他就是不想让冈本平次为冢本说情。 几次三番之后,冈本明显忍不住了,沉声道: “机关长,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有一事想跟机关长汇报!” 影佐却故意拉起了脸: “冈本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已经屡次三番的表明态度了,你为何非要执意?” “我知道冈本君重义气,但冢本此人,做事鲁莽、无脑,特高课在他的带领下,寸功不立!” “我作为上海情报机关机关长,对其已然彻底的失望,还请冈本君不要为此事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影佐是故意为之,冢本也好,冈本也罢,都是他要打击的目标。 但冈本会社影响太大,他现在没有丁点的把握,所以要稳住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便是要让对方意识到自己是为了他在让步,让对方看不出自己的心思。 “机关长误会了,我不是为冢本课长说情而来的。” 姜思安解释: “我虽然不是帝国军人,但却跟帝国军人的目标一致。我本以为冢本君是同道中人,却没想到冢本君为个人之利益,竟欲毁伤皇军之利益,这是我不能接受的!” “哦?” 影佐惊讶的看着姜思安。 他了解过,冈本平次是铁了心的要跟冢本结盟的。 松室良孝初至上海时候,他愿意花大代价跟冈本和解,但冈本却铁了心的要跟冢本一条道走到黑,以至于松室良孝时期出现了三足鼎立之状,甚至是遗祸至今! 这一次影佐打算先稳住冈本,然后以雷霆手段解决冢本,形成既定事实后再想办法稳住冈本,等到证据积攒足够以后施以雷霆手段消灭对方。 不成想此番过来,冈本平次竟然是要抛弃冢本清司? “冈本君,你说的这事其实是个误会。”影佐拿不定冈本的真实态度,便主动欲解释此事其实是他的主意——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冢本一定会告诉冈本。 姜思安知道影佐这是要“解释”,但他不听! 便故意打断,然后带着一抹惭愧道:“机关长,除了这件事,还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告知与你!” “何事?” “冢本君,其实对机关长您早有谋算,他暗中以把柄拿捏了‘兽工作组’的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 姜思安用日式鞠躬后继续道: “机关长,此事我早已知晓,可却一直未能禀告,还请机关长原谅!” “对不起!” 影佐面露惊色,震惊道:“什么?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被冢本清司拿捏把柄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 “他这是要做什么?!他要造反吗?!” 影佐愤怒的起身,怒冲冲的来回踱步——这是他装的! 他借此在掩饰心中的惊疑。 冈本平次为什么要向自己说这个?为什么又要说他早已知晓? 明明可以用一句我刚知晓搪塞。 可现在对方非要说自己早已知晓,请求原谅——为什么? 是为了展示诚意吗? 还是说……他别有所图? 一连串的疑问在影佐脑海中升起,这才是他气呼呼来回踱步的原因。 冈本平次的此举,太让他意外了! “机关长,您说得对,冢本君尸位素餐,确实不适合做特高课课长了。我愿作为中人说和,请冢本君退位让贤。” 姜思安继续道: “另外,因为冈本会社事务繁重,我欲从情报体系中抽身,专心负责冈本会社业务,还请机关长原谅。” 影佐彻底的懵了。 冈本平次,居然想从特情体系中抽身? 难道他嗅到我要对付他了? 不对,此事我从未向任何人说过,甚至还不曾做出动作,他绝对不可能知晓! “冈本君?为何如此?” 影佐情真意切道: “上海的特情体系,离不开冈本君的支持啊!” “请机关长放心,冈本会社依然会像过去一样配合您,只是我个人从中抽身。” “冈本君,还是先等等吧——”影佐不容辩驳道: “我暂时还找不到人来代替你。” 姜思安人为这是影佐对他的挽留和“善意”的表态,便道:“那我先在冈本会社中成立一个对外事务局,暂且负责我手上的情报事务,还请机关长尽快确定人选接手。” “好,劳烦冈本君了。”影佐点头同意,但心里却不断猜测着冈本平次是为何如此。 思索再三无果后,他佯作叹息道: “冢本君,欸,我真不愿意冢本君离任,可惜冢本君治下的特高课,近两年时间寸功未建,就连帝国之花川岛小姐,都在上海失踪至今音信全无。” “着实是可惜了啊!” “机关长,特情机关,本就是能者上、不能者下!” 姜思安坚定道:“冢本君既然屡遭军统戏耍,本就该退位让贤。” 觉得演够了的影佐,这时候也不虚与委蛇了,便道: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冈本君跑一趟了。” “我这就去特高课。” 看着姜思安离开,影佐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冈本突然的态度翻转,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对方是在算计他还是真的在输诚。 【不管你到底是要如何,冈本会社,终究是我要铲除的目标!】 第122章:怕死却不得不死的人和视死如归的人 特高课。 今晚的冢本也没有回家,他的脸虽然被人从脑袋上揪了下来、并扔进了五谷轮回地腌制了一段时间,所谓的脸面、所谓的荣誉,被彻彻底底的丢了个干干净净。 冢本虽然忿恨,但也没有到彻底失去理智的程度。 原因很简单: 习惯了。 南田洋子、藤田芳政、木内影佐、松室良孝外加一个影佐祯昭,哪个不比他厉害? 也就影佐刚来还能蹦跶下,但冢本猜测他跟前四者的结局不会有太大的区别——都是自剖的货色。 所以,他这点失败,有啥了不起的? 此时的冢本,在意的是稍后疾风暴雨般袭来的报复! 他太了解上海军统了,在快到下午的时候知道抵抗分子大摇大摆的密道出来后,他就知道对方这是在故意的激怒自己。 和诸葛亮向司马懿送女衣有异曲同工之妙。 司马懿面对诸葛亮的女衣不为所动,他冢本清司若是面对这情况,说不准得先穿起来让诸葛亮看看。 自认为没有上当的冢本,就这么等在特高课中,期待在军统接下来的报复中大占便宜。 晚上九点,卫兵进来报告: “课长,冈本先生来了。” 冈本平次来了? 冢本清司大喜,激动的起身直接往外冲,这番举动看的卫兵一愣一愣的。 课长这是怎么了? 倒履相迎吗? 冢本能有此激动,其实是可以理解的,要知道此时的他虽然还是课长,但今天下午被警备司令部军官专门过来扇的那几巴掌,已经传遍了上海的日军中。 再加上促和谈的黑锅,就连冢本,都意识到自己怕是在特高课课长的位置上不能长久了。 要不是太了解对手,这时候他哪能在特高课稳坐钓鱼台——早拖着冈本平次满世界找关系保位置了。 此时冈本找上门来,对冢本来说无疑是自己的这个铁杆盟友没有放弃自己。 不愧是义气无双冈本君啊! 姜思安也没想到冢本居然快跑着到外面迎接自己,看到冢本满脸激动的样子,他立刻就意识到冢本这是以为自己是救命的浮木。 想明白这点后,他心中生出了难言的爽感。 待会儿……冢本清司这混蛋从天堂掉入地狱,会不会发狂? “冈本君,您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怎么非要自己过来啊——今晚可不会太平!”冢本故作关心的抱怨。 姜思安没有吭气,只是埋头往前走,在和冢本错身的刹那,他清楚的看到冢本的脸唰的一声变得苍白。 很明显,冢本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到了冢本的办公室后,冢本在关上门的瞬间,双腿一软就跪到地上: “冈本君,看在我为你鞍前马后的份上,救救我!” 姜思安没想到冈本会跪——他亲手“送走”的日军佐官、将官好几个了,冢本可是他见到第一个如此腿软的日本军官。 不是说武士道洗脑后的日本人视死如归吗? 姜思安厉声呵斥:“冢本君!站起来!你是个帝国的军人!你怎么能跪!” 冢本一个激灵,慌忙起身。 “冈本君,我、我、我失态了,对不起。” 姜思安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本来,我是能保下你的。” “大不了不干这个特高课课长了,可是,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反水了,他们两个将你要挟他们之事告诉了影佐,影佐异常的恼火,向警备司令部报告称你任职特高课课长以来,除了走狗屎运刺杀了张世豪外,再无寸功可言,若是让你安然抽身,必开先河。” 在冢本的哆嗦中,姜思安道出了最后的判决: “像个武士一样去赴死吧,这是警备司令部给你最后的体面了。” 其实影佐没想着弄死冢本,因为影佐要稳住姜思安! 因为冢本从来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冢本背后站着冈本平次,而冈本会社背后,站着一堆各种各样的势力——水火不相容的陆海两军,都有大把大把的大佬站在冈本平次的身后。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造成了上海局势的糜烂。 影佐不打算在亮刀之前打草惊蛇,自然不会有弄死冢本的想法。 但姜思安的任务就是弄死冢本——他自然要营造必死之局。 闻听到自己最后的判决结果,冈本无力的瘫倒在地,嘴里不断的呢喃: “我对帝国是有功劳的,我杀掉了张世豪,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听着冢本的呢喃,姜思安险些气笑了。 真以为你能奈何得了老师? “冢本君,非常抱歉。” 姜思安起身做欲走之势:“我会照顾好你的家小。” 他这是逼冢本早点了断呢,免得迟则生变。 在姜思安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冢本赶忙喊道:“冈本君,请等一等!” 哈,开口了,又到我当介错人的时候了! 姜思安沉着脸转过身。 “请你……充当我的介错人,拜托了。” “嗨伊!” 姜思安应声。 介错人通常都是亲友充当,姜思安“以诚”待日本鬼子,故当介错人的机会还真没少过。 “请稍等!” 认命的冢本起身前去换衣服,磨磨蹭蹭了许久以后,才脱下了军装换上了和服出来,然后一脸死灰的将切腹的工具展开——一把油光可鉴的扇子。 切腹是很痛苦的事,在腹部从左往右拉一刀后向上拉一刀,让肠脏溢出来,然后等待死亡。 这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传统又不能丢,于是聪明的日本人先想出来了介错人,等第二刀拉完后就让介错人“抱首”,也就是砍掉脑袋。 但这依然很疼,于是聪明的日本人又想出来了扇子切——用扇子或者木刀装模作样的切一下,然后进行“抱首”。 姜思安记得自己见到的第一个扇子切是藤田芳政来着。 冢本缓慢的将眼镜摘下后再将和服揭开,露出了腹部,犹犹豫豫的数下以后,采用木刀在腹部进行了“切腹”,两招表演完毕后,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这时候该姜思安表演了,一刀断头即可,又快又不疼。 姜思安经验丰富,轮着冢本提供的刀快速的斩下。 但冢本期待的脑袋掉落没有出现,锋利的刀刃卡在了冢本的颈部。 冢本哀求的看着姜思安,等待姜思安赶紧补刀,岂料这时候姜思安居然蹲在了他的身边: “冢本清司,我代我的老师张世豪向你问好。” “若是老师有空,下次见到你的灵位,应该会给你上两短一长三根香吧。” 姜思安目光中全是兴奋,冢本哀求的目光这一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他听到了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姜思安很不讲武士道精神的用脚踩住了冢本的脑袋,慢悠悠的将刀拔出来后,在冢本剧烈的挣扎中,奋力的斩下了第二刀。 这一次,尸首分离! 看着冢本的脑袋上强忍着不愿意合掉的眼睛,姜思安毫不畏惧的与其对视,冷幽幽的道: “若是有鬼神,我照样杀你第二遍!” 冢本闻言,这才不甘的闭上了双目。 姜思安深受老师的影响,在冢本闭目后捡起了脑袋,擦掉了耳部的脚印,等着冢本彻底的凉透以后,才一脸沉重的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冢本课长,他……是一个真正的武士!” 姜思安不吝赞赏。 周围的日本特工们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从冈本沉着脸到特高课、从二人见面后冢本一脸的死灰、从之前屋内传来的呵斥,他们就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此时见满地的鲜血,再看看冈本露出的腹部干净的样子,他们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冈本君真的是大仁大义啊! “三天后会安葬冢本君,届时愿意送送他的,请到我府上送他最后一程。” “拜托各位了!” 姜思安向一众日本特务鞠躬后,沉重的跨步离开。 在离开特高课的时候,姜思安碰到了一个女人,他瞥了一眼后便不做理会,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女人,便是老师【念念不忘】的师义梅。 …… 影佐机关。 “冢本清司,自剖了?” 影佐祯昭的错愕的看着手下,得到手下肯定的点头后,影佐慢悠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他原以为冈本平次会带走冢本清司,没成想冢本居然自剖了! 【以冢本清司的性子,他大概不是主动自剖的!】 影佐皱眉,那冢本必然是被冈本逼着自剖的——冈本这是何意? 逼死冢本,是向自己的投名状吗? 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从影佐脸上浮现。 【冈本平次或许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取得我的原谅吧?可惜你错了!】 影佐幽幽的笑了起来,很快笑容就从脸上淡去,既然你冈本平次这么愿意“急流勇退”,那我就暂时满足你的心愿! “机关长,川口哲雄中佐和筱冢力也中佐来了。” “让他们进来。” 影佐收起微笑,做出了严肃状。 很快,川口和筱冢两人便进来了, “机关长!” 两人一齐向影佐鞠躬问好。 “二位——坐!” 在两人跪坐下以后,影佐沉声道: “你们被冈本平次出卖了——他告诉我,你们两个人有把柄被冢本捏着。” 二人的神色没变,但目光中却生出了不少的恼意。 “看吧,这就是商人——记住,你们是帝国的军人,商人,是逐利的,而我们,是军人,单纯的军人!” “谢机关长教诲!” “说说接下来的布局吧,我会找借口将你们两人从情报系统中逐出,届时你们去投靠冈本。” 影佐冷幽幽的道:“你们出身情报体系,又是他冈本拉你们下的水,若你们投靠,他必然倒履相迎!” “你们,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请机关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到冈本会社各种各样的证据!” 二人信心坚定的回答。 上一次二人出事后,摆在他们面前的路看似只有一条: 投靠冢本,任冢本拿捏! 但二人没有选择这看似唯一的一条路,而是选择了向影佐坦白——两人之所以这般做,是因为他们捞到的钱财,大半投入到了“兽工作”中,颇有些问心无愧的样子。 影佐得到了两人的坦诚后,将计就计,让两人去被冢本拿捏。 这也是影佐为什么容不得冢本的原因。 这也是姜思安之前向他坦白两人被拿捏的时候,他要踱步伪装惊诧的原因。 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从投靠他开始,就提供了不少冈本会社黑材料,这些令影佐触目惊心的黑材料,对整个冈本会社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通过这点黑材料管中窥豹,也坚决了影佐要拿下冈本平次的决心——这不是一个蛀虫,这他妈就是一头寄生在驻上海日军体系中的恐龙,还是食肉的霸王龙! …… 上海郊区,伪四师驻地。 “你是?”在伪四师任职的尚振声看着眼前的神秘来客,心里猜测对方是不是日本人派来试探自己的。 这几天他发现军中多了些日本顾问,从这些顾问对自己的严防死守来看,自己极有可能被发现了。 不过尚振声并不在乎,他本就是该死之人,现在背负叛徒骂名苟且偷生,不就是为了能狠狠的刺这帮汉奸们一刀吗? 来人平淡的道出了五个字: “你早就暴露了。” 尚振声故意一脸迷茫的看着对方。 “军统,徐天。” 对方这才报上家门:“奉命接应你撤离。” 说着他拿出了半张纸币,尚振声接过后验证,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我不能走。” 尚振声将纸币推还给徐天后,沉声道: “我若一走,日本人必将对伪四师进行全面的清洗!那些我发展的有意反正的伪军军官,不一定能留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道:“我会带着一部分人发动起义,起义应该会失败——但这样一来,一部分人会活下来,隐藏下来,甚至他们可以在镇压起义中立功升官!” “这些人,会是下一次起义的种子!” 习惯了古井不波的徐天震惊的看着尚振声。 自从跟上张安平,他见过不少人都视死如归——祁庆保当初资源做死士去松室机关就是个例子。 但那通常都是因为“党国需要”这四个字!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有机会撤离,对方为了保留一些种子,却宁愿投身烈火! “活着,就有机会。” “这样的机会不多。”尚振声摇摇头:“你去这个地方,在厨房水缸的下面有个密格,里面有一份名单,在我意识到我被人出卖以后,我便将绝对不会叛变的人名单藏在了里面。” “剩下的人我会带着他们起义,若是有人能逃出来,请记得接应他们。” 尚振声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决心。 徐天看着对方,没有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怯意后,放弃了劝说。 他重重的点头: “尚书记长,请放心,下一次的起义,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尚振声笑了笑,仿佛看到了伪四师成功起义的画面。 “你……什么心愿吗?” “将来胜利了,如果你还活着,帮我立一个衣冠冢,我想看看战胜了日本的中国。” 徐天重重的点头。 “我会的。” 他将尚振声交予自己的纸条牢牢的记下后吞进了嘴里,一点点的嚼碎后吞下,再一次认真的看了眼尚振声后,转身离开。 …… 次日凌晨四点,伪四师内发生了“哗变”,副参谋长尚振声领兵起义。 但起义遭到了汉奸们的快速镇压,至早上七点,起义彻底失败,参与起义的319名士兵和军官,全部被日本人处决,领导起义的尚振声被影佐机关秘密带走。 据可靠消息,尚振声在影佐机关遭受了惨无人道的严刑拷打,尚振声忍受不住,交代了自己密谋“兵变”的全部经过后,被日本人秘密处决。 但没有人想到,尚振声用自己的血,浇筑的一颗颗的种子,沐血后,正在飞速的生根发芽。 (尚振声,历史人物,原南京区书记长,因为钱新民被捕而被捕,1941年6月获释后任第七旅参谋长,秘密鼓动中下级军官起义擒诛汪某人,遭叛徒出卖后二次入狱,被日本人处决。) 第123章:影佐的决定 上海。 张安平的新居。 张安平在上海准备了很多马甲,这个居处说是新居,他在37年初就准备好了,身份是一名小商人。 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窗外的黑幕。 根据可靠情报,在这个时间点,被日本人密捕的尚振声,这个时间应该要被秘密处决了。 同样是根据可靠情报,尚振声在被捕遭受刑讯的时间里,招供了很多很多的信息,包括他怎么在伪四师发展内应、包括他怎么在伪四师里筹画起义,全都招供了——但徐天拿着的那份名单上的十一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因此被捕,甚至其中还有两人因为“平叛”有功,晋升成为了团长和副团长。 他不知道尚振声是抱着什么心情坦然赴死的,也不知道尚振声是到底是怎么说服自己,在残酷的刑讯下死守着机密的,但他明白,尚振声用自己的死,为军统在接下来准备了一份厚重的礼物。 “区座,”徐天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张安平的身后,在沉默了许久后,他才道: “伪四师的事交给我的情报组吧。” 他还是没有太多的情绪,但这个时间点,他提出这个请求,意味很明显: 他想继续尚振声特意遗留没有做完的事,以告慰这个为国家而舍弃小我的同僚。 “可以——”张安平答应下来,但叮嘱说: “事情慢慢做,根据我得到的线报,以汪某人为首的汉奸团伙,他们快要搞起伪政府了,大概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希望在那一天的时候,整个四师易帜。” “是。” 徐天肃然答应。 尚振声没做完的事,他接着做! 不仅要做完,还要在关键的时间节点上,狠狠的打汉奸集团和日本人的脸! “尚振声的夫人情况如何了?” “日本人还在盯着她,我们没有和她进行任何接触。” “过段时间,送尚夫人回重庆吧。” “嗯。” 徐天离开后,张安平将凳子拖过来放在窗前,他坐在凳子上,开始规划起未来。 原时空中,在1940年3月30日,汪某人带领他的汉奸集团,在这天于南京宣布举行“还都仪式”,正式想宣告伪国民政府的成立。 这是个重要的节点,自此以后,一大帮的投降派和军头,便能理直气壮的做日本人的走狗了。 【能不能在这天的时候,在南京搞一次大规模的行动?如果可能的话,像对待大道政府那样,弄死一大批汉奸?】 张安平闭目思索。 南京区因为李维恭的原因遭受了致命的损失,于是老戴将南京区撤为南京站,又将上海区撤为上海站,将二者并入了京沪区,交由他统领。 自他接手南京站以来,便命令南京站停止所有非必要行动,以积蓄实力为主,并不断从上海站分流精英前往南京站,加强现存的三个情报组的实力。 但南京因为情况太过特殊的缘故,各组的“软”实力是加强了,但“硬”实力却差太远了——李维恭叛变的影响太坏了,当时南京区打入南京伪政府的钉子,大部分都因为李维恭的叛变而被捕了,少部分没被捕的也不得不黯然撤离。 尽管张安平不断加强着目前南京站的“软”实力,但没有“硬”实力的,“软”实力再强,也发挥不出来——上海站最强的其实不是本身的武装力量这类软实力,而是张安平经过孜孜不倦的布局,填塞进伪政府、特务机关、各种关系网中的“硬”实力。 正是因为有这些“硬”实力的情报保证,如行动力量这样的“软”实力才能在上海横行。 否则,单靠行动力量,没有足够的情报支持,哪怕是再强大五倍、十倍,在日本人占领的上海,这点力量只有白搭的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张安平思考再三后,决定放弃对汪伪成立仪式的破坏。 他转而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搬上海、填南京! 将上海站隐藏进敌人内部的力量,向南京转移。 随着汪某人搞定维新政府,筹建中的伪国民政府必然要定都南京。 但南京目前是维新政府的地盘,汪某人定都南京的话,上面是他的人没错,但下面可都是跟维新政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汉奸们——这种情况教根基不稳。 所以从其他地方往南京迁人是必须的。 这是个趁机掺沙子的好机会。 【同时通过各种手段打击在南京的汉奸,令汪某人感觉南京内充斥着内应,借此机会让掺入的沙子上位。】 张安平在脑海中将这个计划完善起来,取名为: 【北垦计划】。 “让谁负责?” 张安平脑海中闪过两个人名: 顾慎言、明楼。 明楼已经在汪伪集团筹备的【经济专门委员会】中谋取了职务,可以顺理成章的前往南京,张安平决意让明楼担任实质性的南京站站长——将顾慎言一并运作去南京,由他担任名义上的南京站站长。 顾慎言本来是张安平为上海结束孤岛进入全沦陷状态而准备的后手,但时事弄人,相比于上海的局势,南京更需要他。 做出了决定后,张安平书写起了密电,将自己的想法请示老戴——老戴给了他足够的权力,京沪区内张安平的意志大于一切,但张安平从没有飘过,在副站长及副站长往上的高级别人事任命方面,一直保持着请示汇报的态度。 而不是像某些人一样,得意而忘形,以地方大员自居,不尊上面。 他连夜出门,将写好的加密情报交予了直属他的发报组,由发报组负责向重庆发报。 长达两年多时间的发电争斗在之前落下了帷幕,以日本人彻底放弃对军统电台的追踪告终,但张安平的电报体系依然沿用着多部电台随机发报的方式,并以三月为期固定的更换密码——张安平受后世的影视剧影响太大,对电报密码极其的重视,他可不想自己单方面对日本人透明。 还别说,他这样防患于未然的动作可谓是坑苦了日本人,日本人在38年底专门成立了一个破译军统电报密码的工作组,在彻底的放弃了对发报机侦缉后,他们寄希望于破译组能立下奇功,可一直到日本宣布投降战争结束,他们破译的速度也跟不上张安平更换密码的速度。 …… 将加密电报投放到发报组后,张安平顺道去见了自己的坑比学生许忠义。 许忠义是姜思安的防火墙,也是姜思安最重要的参谋,随着冢本自剖、上海特情机关影佐祯昭一家独大,张安平对姜思安目前的处境有些许的猜想,他想找许忠义谈谈,看相互间能不能撞出灵感。 进到书房后,许忠义幽怨道:“老师,您好久没找我了。” “您是不是找到新欢了,我这个旧爱您不打算要了?” 面对许忠义故作的幽怨,张安平报以恼火的怒视,许忠义马上干笑起来: “嘿嘿,我就是活跃下气氛,我看您心情不好故意逗逗您嘛!” 张安平道:“少耍宝——说正事,你对影佐祯昭这个人怎么看?” “老银币一个,阴死了松室良孝,间接的坑死了冢本清司。”许忠义接着道: “还是个笑面虎,每次看到我都笑嘻嘻的,但我总觉得毛骨悚然。这老小子不是好人!” 张安平皱眉: “我是说冢本随后,你觉得影佐对冈本平次的态度会不会出现变化?” 在张安平的指示下,姜思安背刺了冢本,让冢本成为了又一位死于非命的特高课课长,成功延续了上海特情机关负责人必死于非命的诅咒。 背刺冢本后的姜思安,开始对影佐这小子唯命是从,目的很明显,就是投靠。 但张安平吃不准的是以影佐的为人,他会不会对付姜思安? “我觉得不会。”许忠义思索着道:“老姜在上海经营的关系网也不吹的,军、宪、情、警、政外加帮会势力,都被我俩以利益整合,有我们的帮助,松室良孝能顺顺利利的当这个情报机关长,要是我们不配合,说他举步维艰都不为过。” “老姜是正儿八经的地下皇帝,他影佐只要不是傻瓜,就不会想着跟顺从他的老姜做对手。” 张安平闭目思索着许忠义的话语。 常言道强龙难压地头蛇,姜思安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且跟日本海陆两军关系密切,还有日本国内的权贵做靠山,在已经屈服的情况下,影佐应该没有跟姜思安翻脸的心思。 毕竟,两人现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了利益方面的冲突,且影佐机关还能通过冈本会社进行情报活动。 姜思安在自己的指示下,现在又要做海军的“满铁”,一旦做成,整个日本海军就得为姜思安做后盾,到时候影佐跟没有力量和底气为难姜思安。 想明白这点后,张安平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平时也注意些,明白吧?” “明白。” “最近汪某人那边很活跃,你要是有心的话,在那头谋个职务吧,以你在上海的背景,我想无论是日本人还是汪某人的汉奸集团,都很乐意接纳你。” “我已经在做了,嘿嘿,”许忠义嘿笑着说:“周佛亥承诺在经济专门委员会里给我弄个顾问的职务。” “经济专门委员会么?”张安平念叨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 影佐机关。 一个用帽檐将自己大半脸遮挡起来的神秘人,在影佐祯昭助手的带领下,从影佐机关的侧门进到了里面,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屋子里。 随着神秘人将礼帽从头上拿下,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 武田幸平! 松室良孝的得意弟子,原松室机关的重要人物。 但此时的他,却秘密出现在了影佐机关。 没几分钟,随着脚步声的临近,随着门被拉到一边,又一张“熟悉”的脸出现了。 影佐祯昭。 见到影佐祯昭后,武田幸平忙上前问好:“机关长!” “武田君,你太客气了——请坐!” “是,机关长!” 两人跪坐后,影佐率先发问: “武田君,你这么着急的见我,难不成是那边有异常动静?” 影佐的目光有些期待,老实说,最近十来天的时间里,他非常的郁闷。 履任上海后,他察觉自己有两大心腹之患: 第一是冢本清司; 第二则是已经做大做强的冈本会社。 前不久冈本替他解决了第一个心腹大患,但冈本会社本身就是他最大的心腹之患。 他的老师土肥原贤二来沪之际,被上海的三个混蛋羞辱太甚,尽管最后冈本平次佯装好人,意欲取得老师的原谅,但老师临走前暗地里叮嘱过自己,冈本平次此人以商人之身做到了如此程度,必是大奸大恶之徒。 而通过影佐履任以来的暗中观察,确认正是冈本会社带坏了上海的风气,令无数大日本帝国的勇士被糖衣炮弹打倒,他们失去了信仰,只追逐着利益和金钱——这还是在战场上能让中国人望风披靡的皇军吗? 在反复琢磨、权衡、思考以后,影佐终于下定决定,一定要铲除这颗毒瘤! 但冈本平次却突然从过去的持对抗态度转化为服从,这举动引起了军界不少人的称赞不说,还一个个都告诫他,要团结冈本会社,将上海特情机构做大做强。 这潜意思分明就是说,冈本向你服软了,你呢就原谅他,你们两携手并行,都别相互捣乱! 影佐对付冈本平次的心思没有外漏过,所以这种警告更像是来自冈本会社的肌肉展示——影佐因此也很彷徨,若是自己先发制人,必然会引起这些人的反弹。 此时武田幸平过来,他期待武田能带来冈本是明着服从暗中对抗自己的消息。 但武田的回答却让影佐失望。 “机关长,冈本平次无意和您对抗,就在刚才不久前,冈本平次召集了冈本会社高层,召开了扩大会议,在会上冈本平次兴致勃勃的宣称,要将冈本会社打造成‘满铁第二’、海军的唯一‘满铁’,从他准备的资料看,这件事他已经筹划了不少时间了。” “在这次会议上,冈本平次说冈本会社要为帝国的战略服务,不再局限于赚取利益,他甚至决意将灰色的行当全都剥离,交予许忠义掌握的【中日友好株式会社】。” 武田幸平说完后,请求道:“机关长,冈本会社自此后将会改变经营路线,我呆在其中再无作用,我请求回归情报机关,为帝国效力!” 在松室良孝死后,武田幸平陷入了尴尬境地——情报机构被影佐机关全盘接收后,他武田幸平因为是松室良孝的心腹,坐了冷板凳不说,还被特意的针对,处处的刁难。 就在这个时候,影佐秘密找上了他,并交予了他一项任务: 卧底冈本会社! 彼时走投无路的武田幸平,答应了下来,不久便在排挤中愤然离职,成功的加入了冈本会社——也就是说,影佐为对付冈本平次,已经准备了很多后手了。 但此时武田在参加了冈本会社的会议后,就意识到影佐要对付冈本会社已经没希望了——一旦冈本会社转型,放弃了非法的灰色生意,有整个海军做后盾,单凭一个影佐,拿捏不住冈本会社的! 所以他请求结束任务。 但此时的影佐却陷入了左右权衡中。 冈本会社要转型? 一旦成功转型,成为满铁第二,他绝对拿冈本没辙! 一定不能让他洗白! 影佐暗暗的握住了拳头。 冈本平次,这个人的嗅觉太可怕了。 第124章:覆手之间、颠倒黑白(上) 在张安平和许忠义眼中属于老银币的影佐,说到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国主义狂热份子。 但相较于其他狂热分子,影佐祯昭还拥有了很多日本人不曾有的理智。 比方说在现在的时局下,影佐认为仅凭日本军队,是无法征服整个中国的,他倾向于分化瓦解。 也正是因为这份认知和倾向,这也是主导了对汪伪的谈判,在谈判中他破天荒的让了很多步,也支持将华北的临时政权和南京的维新政府并入汪某人要组建的新政府——日本征服中国的战略是将中国瓦解,支持一个在关内偏统一的争权其实不符合日本人的利益。 这也是汪某人明明是38年叛逃越南河内,现在是1940年了,最近才定下要组建伪政权的缘由。 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终究是影佐说服了大量的决策者。 可代价是他的这番行为引起了不少军界人士的反感。 而这同样也是为什么日本大本营会找上影佐,让影佐去构建双方密会的联络通道的缘由。 总得来说,影佐祯昭这个人,尽管他作风不咋滴,坑死了两位同僚,但他心里是以日本的利益为先的。 随着他对冈本会社的秘密调查的深入,他越觉得自己不能冷眼旁观了——在冈本向自己服软的这个时候,他本来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再招惹冈本会社,但他一次次的权衡、一次次的扪心自问后,他还是选择了“爱国”。 冈本会社,就是一颗毒瘤,他,要剜掉这颗寄生在上海驻军、上海特、情体系上的毒瘤。 因为这颗毒瘤已经让太多太多的“肉”感染、腐烂了,若是不剜掉,会有更多的肉被感染。 哪怕冈本平次这时候要洗白,他也不想让这颗造成无数肉质腐败的元凶逍遥。 “武田君,”影佐诚恳的看着武田幸平,用恳求的口吻道: “无论如何,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请机关长吩咐。” “我需要找到足够多的证据,将冈本会社这见不得光的龌龊照射在阳光之下——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 武田的神色也郑重的望着影佐,沉默一阵后,轻声问: “机关长,您是否清楚,冈本会社的后面,是上海警备司令部。” “您是否清楚,冈本会社的后面,是帝国的海军。” “您又是否清楚,冈本平次和国内的权贵有密切的关系?” 武田的三连问,直逼灵魂。 影佐回答: “我知道。” “仅仅我目前掌握的证据,就能表明至少有两位帝国的将军牵涉其中。” “我甚至还知道藤原家都愿意为冈本会社背书。” “可是,做为帝国的军人,我不想看到帝国的军队在日渐糜烂中腐朽!” “他们今天敢勾结冈本平次将军队的装备报废谋取私利,明天就敢对着敌人敞开大门!” “中国有句古话,叫虽千万人吾往矣!” “武田君,我影佐祯昭亦有这样的决心!请你帮助我!” 武田闻言震动不已,他深深的向影佐鞠躬: “请机关长放心,我一定不负机关长重托!” …… 无论是张安平还是姜思安亦或者许忠义,他们都没有意识到影佐正在磨刀霍霍。 张安平将目光聚焦在了中日之间秘密展开的洽谈,他提醒大队长派来的和谈代表: “日本人内部对妥协政策分歧很大,已经闹过一次了,负责牵线搭桥的特高课课长冢本就打算在和谈时期将这件事爆出去,后来因为他为中日和谈牵线搭桥,再加上谋算我失败,被逼着自剖了,您跟日本人谈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代表当即表示自己会注意的,并承诺会督促日方严防这种事的发生。 而就在张安平为这场和谈保驾护航的时候,影佐对冈本会社的调查也进入到了尾声。 他其实是可以徐徐图之的,但冈本会社抛弃见不得光业务、向成为“满铁”这样的巨无霸转型,却逼得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但秘密做事的要诀是:悄无声息、恰当好处、润物无声! 而一旦为了追求时间和效率,很容易出现让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冈本公馆。 姜思安在皱着眉看一份报告。 这份报告是他在冈本会社的监察小组发来的,上面的内容引起了姜思安的警觉: 武田幸平主动要求代领运输四队。 字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运输四队却是冈本会社要移交给许忠义的一支运输队,因为这支运输队一直涉及的业务是转运“物资”,明明已经结束了业务,但武田幸平却硬生生将运输队带走,并声称是要为会社做最后一次贡献。 若武田幸平是冈本会社老人,姜思安还不会在意。 可偏偏对方是松室良孝的学生,因为被影佐排挤无法在情报体系立足才转到冈本会社的——对方本就是特工,又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将运输四队给带走了,这就不得不引起姜思安的怀疑了。 他抄起电话,拨通后吩咐:“查一查会社现在的业务,运输四队接手的是哪项业务。” 几分钟后,电话响起,他的疑问得到了回复: “社长,四队接手的是往苏州运输‘玻璃品’的业务。” “玻璃品?”姜思安愣了愣,“玻璃品”是冈本会社内的黑话,指的是非管制的药品——受管制的一般是抗生素(磺胺、盘尼西林)、除此之外,在冈本会社的眼中,其他药品全都属于“玻璃品”。 【难道是我想多了?】 姜思安自嘲一笑,自己的神经大概是绷的有些紧吧。 但在两个小时后,他就追悔不已了,因为宪兵司令部所属的稽查大队的一名大尉向他报告,运输四队在取得的“合法”手续的不符的情况下,从西南四号卡离开了。 所谓的“合法”手续,是姜思安和许忠义弄出的利益均沾体系,任何一次的运输,都会取得手续——凭借这份手续,每个环节上的日本人都能吃到红利,尽管这样开销巨大,但也正是这套手续,才让所有关节的日本人心甘情愿的当保护伞。 “去苏州走西北的关卡,怎么可能从西南的关卡离开?” 姜思安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冷着脸立刻向整个冈本会社下令: “立刻寻找冈本会社所属的运输四队!” 这份命令随着在冈本会社的扩散,无数的日军也被调动了起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日本人又要对抵抗分子下手了。 …… 武田幸平绑架了冈本会社的运输四队。 没错,就是绑架。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秘密调查,武田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抓狂的结论: 但凡是可以追查到线索的灰色交易,都会得到情报系统的“庇护”,简单点说,就是情报系统会为这样的交易背书,方式就是将交易登记在案、并缩小数字。 一桩通敌走私的交易,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被洗白了。 而影佐为避免打草惊蛇,又不敢、不能去查。 可随着冈本会社转型的加快,留给影佐的时间又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武田本着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心态,遂决意从运输队下手——只要抓到一个运输队,拷问出历次运输的大概情况,以此为证据捅向大本营,获得大本营授权后,剩下的便不再是问题了。 “机关长,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我一定会弄到一份足以让大本营胆颤心惊的数据,届时凭此数据,您一定可以获得大本营的授权,对冈本会社展开调查!” 正是因为有了武田的保证,影佐决意搏一搏,便秘密调派了两个中队的日军,在晚上秘密出了上海,来到郊区的一个小村子里屯驻。 而武田幸平则在次日,借口要为会社做贡献,亲自将一个运输队带了出来,在他的指挥下,运输队来到了屯驻日军的村子,运输队的几十人被日军全部控制后,武田便扯着大本营的大旗,恐吓这些参与的日本人。 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尸体让这些运输队的成员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可怕,在威逼利诱之下,运输队的成员纷纷开口,随着他们不断的讲述,一次又一次运输各种管制品、装备武器的事被抖了出来。 有部分是运输队的成员根据箱体进行的推测,但有部分则是他们亲眼所见,随着各种证据的完善和汇聚,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数据出现了: 运输四队成立于38年4月份,距今23个月的时间里,参与运输了不低于150次的运输业务,27辆汽车的运输四队,在这至少150次的运输中,运输的管制药品次数超过6次、武器装备超过10次、各种机械超过30次,仅可以确认的运输火箭弹就有两次。 由此推断,国民政府和八路军打出来的火箭弹,其中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上海。 “丧心病狂!丧心病狂!” 武田知道冈本会社没少赚“昧良心”的钱,但他没想到冈本会社竟然会涉及到这么庞大规模的通敌中——这才是一个运输队啊,而这样的运输队,在冈本会社中,足足有7支之多! “立刻将这份数据发给影佐大佐!” 武田冷着脸下令。 他知道这份电报发出去后,将会在上海掀起滔天的巨浪,但……风浪越大,鱼越大嘛! …… 影佐机关。 看完刚刚收到了的电报,影佐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容。 他知道冈本会社是一颗毒瘤,因为这颗毒瘤,无数的肉质因此而腐朽腐败。 这也是他坚定信心要对冈本会社动手的原因。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仅仅是一个运输队,在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为抵抗分子运输如此多的物资! 那七支运输队呢? 那还有没有爆出来的呢? 这个数字乘以十,怕都是打折扣后的结果吧! 影佐只觉得眼前有滔天的大浪升腾而起,带着无匹的气势压向了恍若蝼蚁的他。 “虽千万人吾往矣!” 影佐重复了这句话以后,将电报拍到了桌上,拿出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他要向大本营发报,他要向大本营举报! 在电报中,影佐写道: 【淞沪大胜帝国兵锋所向披靡,国民政府军队触之即溃,但在占领区内,如忠义救国军、新四军、八路军这样的游击武装,却越来越盛。 我查阅了战报,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这些活跃在占领区的游击武装,他们的力量在不断的加强,除了在重型火炮方面无法跟帝国军队媲美外,就单兵武器、轻武器而言,已经远超我们的想象,甚至有少数的游击武装,其拥有的单兵武器,也完全的碾压帝国军队。 这是不合理的,因为他们没有兵工厂,不可能无限制的制造。 所以我便暗查起来,经过暗查后发现,华北地区、江南区域的游击武装,拥有一条能源源不断为之输血的通道。 我经过再三的确认,发现这条通道存在于上海,而这条通道,便是由冈本会社打造而成的。 通过这条输血的通道,大量的物资被源源不断的送往了游击武装的手里。 经过我的暗中的调查,仅冈本会社麾下的一个运输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为游击武装输送药品的次数超过六次、武器装备的次数超过十次! 下面附详细数据。 (详细数据) 恳请大本营派人严查此事,将依附在帝国军队身体上的毒瘤剔除,将涉案者严惩以示正听!】 影佐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书写这份电报,随后有誊抄了一遍后,拿着电报亲自送去了发报室,亲眼盯着发报员将这份电报发往日本本土。 为此,他还错过了武田幸平发来的求援电报。 …… 冈本会社是一个恐怖的庞然大物,但这个庞然大物,却基本没有露出过狰狞的一面。 而今天,随着姜思安的一声令下,这个庞然大物,终于露出了狰狞的一面。 仅仅半个小时,姜思安就收到了一份密报: 昨天晚上,两个中队的鬼子秘密离开了上海,经查调动他们的命令来自于影佐机关。 又过了二十分钟,查“走私”极少建功的稽查队便汇报: 运输四队,疑似前往了城外郊区的小园村——而两个被秘密调动的中队,也疑似在小园村。 素来低调的冈本平次,这一次不低调了,从来不会调动日军的他,只是一个电话过去,便有一个大队的日军在第一时间在城外集结,听候他的调派。 “去小园村!” 如扫荡一般的鬼子大队,快速的奔向了小园村。 姜思安一路上面色阴沉,心里却一直在权衡着种种。 这一次的危机降临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影佐要跟他撕破面皮。 明明他已经表现的很恭顺了! 车队快速的抵达了小园村,还没进村便被哨卡拦下,坐在车里的姜思安冷漠的看了眼协调的中佐后,对方毫不犹豫的从车上跃下去,走到哨卡前,噼里啪啦的一顿耳光后,哨卡“自动”开启。 再然后,姜思安就看到了让他颤栗的一幕。 上百具村民的尸体,被肆意的堆积在一起,尸体上全都是冷兵器造成的致命伤,没有一处弹孔。 他强忍着令自己爆炸的愤怒,让自己看上去继续保持阴冷。 随着颠簸的停止,汽车停在了一户人家处,两群日本兵持枪相对,当另一群日本兵中站立的武田幸平看到姜思安下车后,犹豫了下以后,他示意身边的日本兵将枪收起来,从而结束了对峙。 “武田君,好手段!” 姜思安走近后,冷冽道:“我以诚待你,没想到你竟然有此野心!” 武田沉默,冈本平次对他确实不错,想到这,他垂首: “冈本君,非常对不起。” 姜思安不做理会,径直走入了院子。 院里,运输四队的成员都蹲在一起,看到姜思安进来以后,他们纷纷羞愧的垂首,这一幕让姜思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冈本君,职责所在,请原谅。” 跟进来的武田低声的道歉。 姜思安瞥了一眼后不做理会,径直走向了搭着天线的屋子。 屋内的日本兵见姜思安进来纷纷站到了一边,也是因为这个动作,一张电文原件展露在了姜思安的视线中,他不吭气的走过去将电文拿起,随着对上面日文的阅读,姜思安的阴沉的脸更阴沉了起来。 此时武田也走了进来,看到姜思安在看电报后恼火的瞪了眼屋内的士兵,正欲开口,却不想姜思安这时候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把枪! 对准武田的不是王八盒子,而是美制的勃朗宁m1910手枪,也就是俗称的花口撸子。 武田惊讶的看着姜思安,他没想到姜思安居然掏枪了。 看着姜思安满眼杀气的样子,武田不由心虚,便想强调下自己【帝国军人】的身份。 但姜思安却没有让他开口。 “武田,我待你以诚,但没想到你为了夺冈本会社,竟然联合影佐祯昭污蔑我!” 姜思安的话让武田错愕,可姜思安却接着道: “难怪松室机关长死前说他极有可能是遭最信任的人背叛!” “原来是你合谋影佐啊!” 武田懵了,哪有这样的事? 但下一秒,火光乍现,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便出现在了武田的额头。 武田还没倒下,姜思安便又扣动了扳机,这一次是两颗子弹,全都打在了武田的心脏上。 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 枪声让外面的日本兵大惊,纷纷冲了进来,但当他们冲进来看到是冈本平次开枪打死了武田后,却又陷入了沉默。 这事……咋整? 姜思安慢条斯理的将手枪收了起来,然后沉声反问: “怎么,我冈本平次处理一个冈本会社叛徒,难道还要遭到帝国军队的打击吗?” 这句话让日本兵们突然醒悟,是啊,武田幸平是冈本会社的人,冈本平次这位大人物,处置一个冈本会社的人,又能怎滴? “哼!” 姜思安冷哼一声便向外走,一群日本兵本能的为他让开了通道。 当姜思安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他看到这些运输四队的人正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他没有理会,反而道: “把叛徒拖出来!” 在来小园村的路上,姜思安想过无数种对策。 收买、利诱、威逼等等他都想过,但就是没有想过杀人。 但小园村无辜村民的尸体、那封足以让自己坠入深渊的电文,让姜思安推倒了所有的设想。 既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那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所以,在电光石火间,他决意做出最决绝的反击。 他不知道武田是怎么从运输四队的这帮人嘴里获得消息的,但武田的尸体,应该会让这些人意识到什么叫强势吧。 这个时候,他们会重新做出选择的。 第125章:覆手之间、颠倒黑白(中) 张安平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武田幸平将冈本会社下属的运输四队“劫持”的事,也是在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影佐祯昭。 【影佐这是要对冈本会社这个体系下手!】 张安平转瞬间就意识到了影佐的目的。 他羞恼的瞪了眼喊他过来并通知他的许忠义,然后立刻进入紧急的思索状态,思索起整件事。 很明显,无论是自己还是许忠义,亦或者姜思安,都错误的沉浸在冈本会社营造的大好局面中,并没有意识到影佐要掀桌子的可能——纵然是腐朽的国民政府,都有不少的仁人义士想要重整山河,试图力挽狂澜,更别提动辄就会自剖的日本了。 【影佐的目的是冈本会社打造的整个贪污、腐败体系,不是单纯的冈本会社!】 在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快速的思索起了破局的方式。 这时候电话响起,许忠义接起了电话。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许忠义快速道:“运输四队可能被关在小园村了,他已经带人过去了。” “走!” 张安平立刻起身。 因为姜思安走的早的原故,两人紧赶慢赶,也晚了一步——到了小园村村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的枪声。 许忠义脸色大变,开车的张安平却道:“是手枪,先一后二,应该是他开的枪。” 他带出来的学生,杀人绝对会补枪——也就是一枪身子一枪头。 姜思安应该是特意为了掩盖和军统的关系,所以特意开了三枪。 许忠义轻声道:“希望吧!” 姜思安带来的日本兵重新控制了设置的哨卡,汽车过去的时候被拦了下来,但许忠义通过刷脸的方式让守哨卡的大尉亲自挪开了路障。 汽车在张安平的操控下进入了村子,映入眼帘的就是堆积的尸体。 最刺眼的是两波日本兵若无其事的就呆在尸体的附近,残酷的画面并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触动,甚至还有一名日本军曹强迫一群日本兵在尸体里补刀、练胆。 张安平握着方向盘的手发出了嘣嘣的声音,后排坐着的许忠义,神色也阴沉的可怕。 许忠义生怕张安平发怒,忙低喝:“老师!” “我没事。”张安平轻声说了一句,将车停在了不远处停放轿车的地方,将车停稳后张安平下车,为许忠义开门、待其下车后便吊在了许忠义的身后,在日本兵的指引下来到了村中唯一的大院中。 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姜思安站在武田的尸体前训斥着运输四队的队长: “你说他自称是受大本营的命令调查我的?” “那么,我现在杀了大本营的特使,你是不是也要将我扭送到警备司令部领赏?” 遭受训斥的队长赶紧垂首:“社长,我绝无此心!” “过来!” 平日里作威作福的队长,战战兢兢的走到姜思安前。 啪 啪 啪 姜思安毫不犹豫的连续扇出了大逼斗,将对方打的眼冒金星。 一通大逼斗后,姜思安愤怒的用夹杂着英语的日语咆哮: “你们这帮混蛋,你们扪心自问,有多少违禁品是你们自己为创收私下接的单子?” “这种事我有没有从中得利过?” “没有!可是关键时候,你们这帮混蛋,竟然全都将锅扣到了我的头上——我平日里待你们不薄,即便你们为自己谋利触犯了大忌,我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们,竟然在武田幸平的威胁下将这样的屎盆子扣到了我的头上!” “幸亏武田不过是跟影佐合谋为了图我的基业,若是他们真的是授意于大本营,我冈本平次这一次就死定了!你们,我掏心掏肺对待的你们,竟然如此回报于我!” “哼!” 姜思安用一声冷哼结束了愤怒的发泄,随即气冲冲的对许忠义道:“许桑,这些人,现在移交于你,和冈本会社再无瓜葛了!”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说罢,姜思安气呼呼的转身离开,离开前他朝许忠义打了个眼色,两人合作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一个眼神,许忠义便读懂了姜思安眼神的含义。 而此时的张安平,尽管面无表情的扮演着下属的角色,但姜思安的这番表演他看在眼里后,已经意识到了姜思安要做什么了。 他边盘算着这样的可能性,边跟上了许忠义的步子,来到了被姜思安用大逼斗扇懵的运输四队的队长跟前。 许忠义关心的问道:“佐藤君,怎么回事?冈本君怎么气成了这样?” 唤做佐藤次郎的日本人羞愧的说起了姜思安生气的缘由。 其实从姜思安的刚才的表演中,许忠义便明白是什么事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完,听完后,他叹息一声: “你们、你们啊!” “冈本君待你们如何,你们心里有数吧?可你们这么轻易的就将这种必死的锅扣到他头上,他能不生气?欸,你们啊!” 佐藤次郎羞愧欲绝:“我、我愿以死谢罪!” “死?死有个屁用,还容易被人给冈本君扣上杀人灭口的由头啊!” 佐藤苦涩道:“不是我们要出卖冈本君,而是武田幸平太狠了,他对我们用上了折磨抵抗分子的手段。” 许忠义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问:“你们是屈打成招?” “是啊!” “可是……”许忠义故意的环视了一通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怎么看很多人都不像是被刑讯过的样子?” 说罢,他自语道:“冈本君非常生气,我得去安抚他一阵,佐藤君啊,好自为之吧!” 许忠义带着自己的“跟屁虫”离开了,只剩下佐藤僵在了当场,但很快佐藤就反应了过来—— 不少人都不像是被刑讯过的样子,那如果……他们都被刑讯过呢? 佐藤恍然,看了眼许忠义的背影,随后一咬牙,决定按照许忠义的提点去做。 这一次他们出卖了冈本,按照武士的规矩,他们都应该集体的自剖,以保留武士的颜面——但武士道精神对他们这帮有钱人来说是个屁啊,活着不香吗? 想要活着,就不能再噬主,要配合! 佐藤决意配合冈本平次——他们就是被屈打成招的! 许忠义缓慢的走着,用微不可察的声音问:“他能领会我的意思吗?” 张安平同样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回答:“已经领会了。” “那就好!” 许忠义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径直来到了姜思安临时呆着的房间内。 房间内没有别人,看到许忠义带着手下进来,姜思安便投去询问的眼神,许忠义道:“老师,您有什么交代?” 伪装后的张安平站在门口,做出站岗等候的样子后问: “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要将这件事做成是影佐的诬陷!” 姜思安透过窗户瞟了眼外面,继续道:“武田已经将审问出来的信息发给了影佐,以影佐的性子,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向大本营方面报告。” 说着他将从临时发报室拿出来的电报交予了张安平,在张安平看报的同时,他道: “我只能将这件事包装成影佐挟私的报复,坐实他勾结武田意欲置我于死地的私心!” 张安平想过很多办法,他最倾向于交出一个替罪羊——许忠义。 因为涉及到违禁品的走私,姜思安是从没有亲自参与过的,也没有获利过,但替罪羊必须要有,许忠义从一开始就是防火墙,这时候自然得他上了。 但姜思安的方式和他想的截然相反,是纯属于另辟蹊径。 可行吗? 张安平闭目思索起来,以姜思安在上海、在日本的关系网来说,这么做,似乎……可行? 远处传来压抑的惨叫,张安平扭头扫了一眼,看到运输四队的日本人在相互折磨后,一道灵光闪过: “立刻到这份电报去警备司令部,顺便把这帮人也带上。” “另外,找你在情报机构中的后手,把相关的资料都准备好交给警备司令部。” “既然要开撕,那索性就闹大点,有些人只要有一个过得去的理由,他们就不得不帮你。” “他们,比你更希望这件事是影佐在诬陷你!” 姜思安点点头:“我明白了。我马上带他们去警备司令部!” 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姜思安原本只打算将自己立为受害者,但张安平却在他的基础上,想出了化被动为主动的招式。 …… 姜思安在第一时间便将一群遍体鳞伤的运输四队的成员带到了警备司令部。 同时他还拍出了武田发给影佐的电报原件,委屈的声称: “中国有风波亭的莫须有,没想到我们大日本帝国不甘人后,竟然也要颠倒黑白!” “我冈本平次一心报国,经商赚取的绝大多数利润都无偿奉献给了大日本海军,期待他们有一天能成为海上的霸主,让美利坚在帝国海军的阴影下瑟瑟发抖!” “可是,我从没想过,自己人会这么的无耻!” “竟然用这种招式意欲巧取豪夺!” “请诸君为我主持公道!” 此时一名“无心”来到警备司令部的海军少将勃然大怒: “诸君,你们可真的是帝国的好武士啊!冈本君自建立冈本会社起,便为帝国呕心沥血、披肝沥胆,这样一心为公的人才,你们竟然弃之如敝履!你们可真的是帝国的好武士!” 日军海陆两军本就不合,被海军马鹿这般喷,警备司令部的陆军将领们受不了了,再者他们本就是利益获得者,揭冈本会社的盖子,不就是要弄死他们吗? 搞!必须搞! “来人,去把影佐祯昭带过来!” 一名曾经撮合冈本会社和影佐机关的少将黑着脸下令。 姜思安从城外回来直奔警备司令部,这种事本就逃不过影佐的眼睛,此时的影佐也在暗暗皱眉,电报他发出去了,可一直没有回信,这时候冈本跑警备司令部去,莫不是意欲杀人灭口? 他暗暗心惊,真的怕这些无法无天的军头们干掉自己。 别看日本军队强调服从,底层士兵被灌输了死亡和服从中间要选择服从的死亡。 但日军的中高层是真的无法无天,下克上屡屡不鲜,军队以先斩后奏的方式“绑架”国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中国战场就是很明显的例子,无论是九一八还是七七事变,其实都不是日本政府的意志,他们想的是蚕食,而非鲸吞。 但国民政府太窝囊了,让日本的军人一次次的得寸进丈,九一八、七七事变,都是在日本政府出面和国民政府谈判之际,又被军队扩大事端的结果。 这一点影佐太清楚了,所以他担心自己被灭口。 可偏偏想什么来什么,没多久,他就接到警备司令部的电话,强硬的要求他立刻到警备司令部报到。 去? 不去? 影佐思索后,决意去。 但他也不是蛮干,他命人向大本营发报,称冈本平次知晓他在调查冈本会社,已经向警备司令部颠倒黑白告状,他接到了警备司令部的电话,马上要去报到。 言下之意是我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整个上海警备司令部就是烂透了! 做完这些,影佐换上了崭新的大佐军服,乘车前往了警备司令部。 还没踏进警备司令部,他就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和不屑,他仔细观察,发现这些恶意和不屑来自站岗的日本兵。 这让影佐迷惑不已,但等他进了警备司令部后,便明白为何如此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群人,一群伤痕累累的人,从他们的身上,影佐看到了刑讯逼供的痕迹。 他心里一咯噔,顿时意识到了缘由。 【坏事了!】 影佐暗中大骂武田混蛋,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这时候他急了,这群人被如此“摧残”,那意味着这些足以让一般人被立刻枪决的证言,在冈本这里,怕是没有一丁点的用途了。 “影佐祯昭,混蛋!你还是不是人?为了巧取豪夺,你竟然想置我于死地!” 骂声自然出自姜思安,他愤怒的冲上来要和影佐拼命,却被一群日本兵牢牢的挡住,气急败坏的姜思安只能继续咆哮: “影佐祯昭,你干脆污蔑我是中国人派来的奸细吧!” 一群日本将领不由别过头去,影佐要真的是这般的污蔑,那反而更好处置了对吧? “影佐大佐,”一名日军将军沉声道:“我这里有一份电文,你觉得可靠吗?” 说着他让人将姜思安交予警备司令部的电报原件递给了影佐祯昭。 影佐接过一看,竟然是武田发给他的电报原件。 他略犹豫以后,沉声道:“松下将军,这种事必须得查过以后才能确认。” 询问他的日本将军不曾说话,浑身疼痛难捱的佐藤次郎就噼里啪啦的喊道: “确认什么?这都是武田幸平拿着鞭子强迫我们这样说的,凡是不说的就往死里打!” “冈本社长一心为国,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将这帮出卖冈本的日本人带到警备司令部,还有个好处,就是让他们能看到警备司令部保冈本平次的决心,这样他们便不会瞎说了。 影佐闻言却不曾理会,只是固执的盯着这名日本将军。 “好,既然这样,那我们——”一名日本将军便要做决定,以警备司令部为主进行调查,但话还没说完,一名大佐就神色匆匆的跑来了: “诸位,大本营急电!” 大本营? 一群日本将领用刀子一般的眼神盯向了影佐。 很明显,没有人愿意惊动大本营,可偏偏这时候大本营来电了! 司令官接过电报,看完后神色阴沉下来,随后挤出一抹笑意: “影佐君,你倒是神通广大啊!” “既然你影佐君捅到了大本营,大本营既然愿意亲自下场,那就让大本营查!” “我倒是要看看能查出什么来!” “哼!” 第126章:覆手之间、颠倒黑白(下) 捂盖子,是任何一个团体都乐意、愿意、必须要做的事。 因为捂了这盖子,才能将处理结果控制在自己想要的范围之内——任何权力者,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不可掌控。 日军上海警备司令部这边的将军们亦是这样的想法。 但偏偏影佐怀疑上海这边的军头们已经成为了利益的共同体,信不过他们,将这件事在第一时间捅向了大本营。 大本营方面本来在犹豫的,影佐的指控太不可思议了,他们不相信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会堕落到如此程度,不相信一介商人,竟然能在上海为所欲为,能让大量的物资从帝国军人的眼皮子底下运到占领区的游击武装手里。 可是,影佐的第二道电报让他们下定了决心。 查!一定要查!一定要看看上海的军头们,到底是不是胆大包天! 这便是日本大本营方面介入的原由。 从此时开始,整件事的性质变了,不再是影佐vs冈本,而是大本营vs上海驻军、中国派遣军。 道理很简单,一旦影佐的指控成真,那日本大本营不禁要问: 这就是你们带领下的中国派遣军? 日本大本营不禁要联想: 上海这样?那其他地方呢? 一旦坐实,那就是牵连整个中国派遣军的恶性事件。 而在之前,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将军们,顶多其实是偏向下冈本平次,若是顺着影佐的指控查实了,他们只会秘密的将冈本平次被自杀。 可现在,这些日本将军们,就得想法设法的保护冈本平次了! 哪怕是冈本平次真的如影佐的指控,他们也要帮冈本销毁证据——嗯,顶多以后让冈本平次被抵抗分子的三八大盖或者王八盒子打死。 此时的上海权力层,骤然间陷入了沉寂。 所有人都在等,等待大本营派来的特使。 …… “日本大本营要派特使专门调查?” 张安平听到许忠义打探而来的消息后,好悬没给乐死。 “我靠,还有这好事?” 作为老师的他,难得在学生面前爆出了粗口。 许忠义看到张安平满脸含笑,忍不住好奇问:“老师,您为何认为这是好事?” 张安平想了想,举了个例子:“假如有人指控你是共党,现在局座亲自派人过来调查,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许忠义瞬间明白了过来。 这个例子举得好啊。 他许忠义确实是共党,可他若是被人指控为共党,由局本部派人过来调查,在其他地方不好说,可在老师的地盘上,局本部来的只要不是老戴,谁能查出来他是共党? 就是上一秒有人说他是共党,下一秒老师也能让他把说出来的话咽下去。 因为他一旦坐实是共党,那老师就要被扣上一顶御下不严的帽子,这种事老师能忍? 许忠义高兴之后又担心问:“可是,上海警备司令部若是查出对他不利的线索呢?” 张安平摇摇头,道:“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他们不会让冈本会社出问题的,而且冈本会社正在转型,这个时候海军必然是要为冈本会社撑腰的,而且海军那边只会认冈本平次这个名字,换个人上去,呵——” 张安平冷笑出声。 自己这一手真的是棋高一着啊! 冈本会社是姜思安打造的,也是因为姜思安的缘故,要转型成为属于海军的“满铁”——满铁是属于日本的,“冈本”则必将是属于海军的,大家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子,能一样吗? 而冈本会社背后又都是陆军马鹿的势力,偏向海军全靠领头的冈本平次,在没有高烈度渗透冈本会社的前提下,日本海军不可能放心让冈本平次之外的人掌控冈本会社。 若是掌控了,那冈本会社就不会成为海军的满铁! “当前的机会,对冈本会社后面的人来说非常非常的重要,一旦成功洗白,他们也会洗白,这个关键节点上,他们自身也不会让冈本会社出问题。” 张安平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一句,许忠义刚想问为什么,他便提前道: “你现在想办法通知他,让他安安稳稳在警备司令部呆着,不要做任何会引起猜忌的行为,静待调查即可。” “是!” 张安平决意这时候什么都不做,因为该做的,会有人替姜思安去做,因为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这艘船出任何的问题。 …… 日本大本营派出来的特使,来的非常的快。 这名唤做徳田俊治的特使,从本土飞到了朝鲜,又从朝鲜飞到了东北,又从东北转了几次机后,才抵达了上海——加上在机场磨叽的时间,三千五百多公里的全程,他只用了不到14个小时。 早晨的时候,在虹桥机场,警备司令部的一众军官和影佐接到了这位风尘仆仆的特使。 “徳田君,欢迎来到帝国的上海。” 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军官们先后跟这位特使打过招呼后才轮到了影佐祯昭,但在影佐祯昭见礼之后,这位特使的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起来,一名少将好奇问: “德田君,您在看什么?” “冈本平次先生呢?作为这次事件的主角,他没来么?” 被警备司令部蒙在鼓里的影佐闻言神情一动,冈本平次难道在这关键时候耍起了脾气? 若是这样,这可就太好了! “德田君,是这样的——冈本平次自从得知大本营对此事重视且派您前来调查后,为避险他主动申请自囚于警备司令部,等候调查。” “哦?竟然是这样?” 特使德田俊治闻言惊讶不已:“我听说冈本平次做事乖戾,他竟然能做出这种自囚之事?” “做事乖戾?这从何说起?” 德田俊治笑而不语,脑海中却闪现自己领命“出征”前,自己的一名好友向自己递来的话: 德田君,我听闻冈本平次自幼生长于美国,因此做事乖戾、偏激,亦崇尚于美国人重利而轻义的风格,此番德田君身负重任,还望溯本清源、还上海一个朗朗乾坤! 这番话德田俊治记在了心里,不是因为他要满足好友的请求,而是他意识到有人要整冈本平次这个人。 他德田俊治之所以会被大本营委以重任,是因为他做事公正、不偏不倚,身上也没有明显的派系痕迹,但他德田俊治却不想为权贵做刀! 此时听到冈本平次自囚于警备司令部,本能的就对这个人生出好感——毕竟从他了解到的有限的材料来看,这个冈本平次,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爱国者。 此时一个嘲弄的声音传来: “冈本君这一套倒真的是玩的炉火纯青啊,自囚?自囚!” 德田俊治转头一看,说话的竟是影佐祯昭。 他也不恼,见状道:“诸君,咱们到警备司令部后再议如何?我便先跟影佐大佐并行。” 他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说完就已经示意影佐跟自己一道走,其他日本军官见状不由纷纷对视,他们心里已经带气——这特使,一来就跟影佐搞到一起了? 其实他们误会德田俊治了,此人跟影佐上车后,便“关心”问:“影佐大佐,您没受委屈吧?” 影佐没有嗅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老实道:“委屈?倒是没有。” 德田闻言笑了笑,便问起了影佐为何这般指控冈本会社。 影佐立刻讲述起了自己所知的种种。 德田看似在凝听,实际上思绪早已飞到了昨天——昨天的时候,土肥原贤二气呼呼的将一份电报拍到了桌上,怒斥上海驻军无法无天,怒斥上海驻军眼里还有没有大本营,竟然要胁迫一名情报机构的负责人。 但影佐的话,却又否认了土肥原的指控。 其实,影佐当时只是准备了一个后手,万一上海的军头们要弄死自己,也好让土肥原有线索可查。 而当时恰逢土肥原跟政敌掐架。 事情的起因是土肥原收到影佐的电报后,就强势的要求大本营派人调查,但政敌对冷笑称一个没有证据的指控就随意派人下去,这让上海驻军怎么想?让中国派遣军怎么想? 闹腾的时候,影佐的电报来了,土肥原便借此发飙,推动了特使的出动。 可这件事土肥原太强势了,本就不让人喜。 这时候影佐又变相“否认”了土肥原发飙的借口,这让德田俊治浮想联翩! 本在听着影佐讲述的德田突然打断道: “影佐君,能否让我看看相关的证据?” 影佐的神情一尬: “德田特使,请给我一点时间!” 影佐是老特工,理论上不该出现这种乌龙吧? 但神奇的是,这乌龙偏偏就出了! 他之所以给大本营发报,证据他有——武田控制的运输四队就是证据。 但武田被杀了! 运输四队又被警备司令部关押起来了。 他本来打算通过情报体系寻找证据的,可特使来的太快了,快到他的调查才又开始。 所以才出现了这尴尬的情况。 德田不可思议的看着影佐,在影佐满脸尴尬中,他一字一顿问: “那、你、指、控、报、告、中、的、数、据、怎、么、解、释?” “他们被警备司令部带走了。”影佐意识到德田生气了,忙道:“这件事被冈本平次知道后,亲自带军队抢回了运输四队的所有证人,又枪杀了负责调查的特工。” “他已经毁尸灭迹了。” “枪杀?毁尸灭迹?” 德田的神色冷峻下来。 影佐点头,解释了武田幸平的身份。 陆军情报中佐! 影佐解释武田是他用苦肉计后派往卧底调查冈本会社的——冈本平次事先不知情,但当武田幸平领着日军审讯运输四队的时候,这也表明了武田的身份,这种情绪下冈本依然杀人,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德田神色冷冽,一个商人,居然枪杀一名情报中佐?! 胆大包天! …… 警备司令部。 抵达后的德田在第一时间见了冈本平次。 原以为冈本平次应该是一个满脸横肉的暴虐大汉,但当他看到偏文弱且文质彬彬的姜思安后,都不敢相信此人就是亲手杀了武田幸平的凶手! “冈本平次,你为什么要枪杀武田幸平?” “你可知……他是帝国的情报中佐!” 德田在见到姜思安后,在第一时间甩出了这个问题。 “我知道。” 姜思安回答的很平静。 “知道?知道你还杀?冈本平次,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德田深深的看着姜思安。 “特使先生,您可以听一听我的故事么?”姜思安微微鞠躬。 “说吧。” “我有个好友,叫松室良孝。”姜思安讲述起了他的故事: “我和他闹过误会,但后来发现,我们都是愿意为了让帝国的光芒照射四方而愿意肝脑涂地之人,所以,我们成为了好友,忘年交。” “后来,我还辅助他主导过汪先生的弃暗投明。” “再后来,土肥原先生来了,接着,一个新的特务机关出现在了上海。” “其实,这时候的松室君,依然没有忘记自己军人的职责,他甚至愿意背负错误,将好处全都让于视他为对手的竞争者,只为求能将敌人重创。” “但,” 姜思安神色黯淡,摇头叹息道:“那一次,松室君输了。” “然后,就有人背刺了他,令他不得不自剖。” “松室君请求我送他最后一程,他最后告诉我,以帝国的利益为先,私仇,就放到一边吧。” “于是,我退了又退。” “直到我发现我予以照顾的松室君的学生,竟然成为了扼杀我的绳索——德田特使,您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姜思安自嘲的道: “有的人,你给他退让,只会让他以为你是软弱可欺,最后还想将你一口吞掉!” “呵,” “人心啊,从来没有个知足的时候。” 姜思安“疲惫不堪”的感慨——此时他的书房中,一个灵位啪的一声跌落到了桌面上,像是在愤怒的咆哮。 德田深深的看着姜思安,一抹同情从心里出现,他收起同情,沉声问: “这么说,你杀武田幸平的时候,知道他是帝国的中佐?” “是!” 姜思安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么,武田幸平对你的指控呢?影佐大佐告诉我,武田幸平是因为找到了你犯罪的人证!” 姜思安脸上流露出一抹讥讽: “如果您觉得他们都是人证的话,我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 “运输四队的所有人,都被临时关在这里,您可以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思安诚恳的看着德田特使: “中国有句古话: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这句话我听过,是说严刑之下必有……”德田的话戛然而止,他突然起身,说了句抱歉后便匆匆离开。 姜思安露出一抹玩味的表情。 德田匆匆离开姜思安这里后,便勒令陪他的中佐带他去看被暂时看管的“人证”。 中佐无奈,只好将他带到了一处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入目可见的便是一个个哎呦哎呦的“伤兵”,周围还有军医在来回穿梭,他跟着军医检查了几名“伤兵”,在军医忙碌中也问了点问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群人,就是人证! 德田做事仔细,怕被弄虚作假,又挨个检查了“伤兵”的情况,看到的全都是各种用刑的痕迹。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他脑海中再度浮现了这句话。 倘若是自己,衷心照顾的故友学生如此捅刀自己,会不会含恨杀之? 德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还需要查一查。” …… 德田是个很负责的特使,他担心上海警备司令部从中作梗,便时常秘密出去调查,也不带上海警备司令部派来的护卫。 他选择用花钱的方式在黑市购买各种信息,从中搜集各类讯息,为自己调查提供方向。 还别说,这样的方式还真有用,他查到了冈本会社的“真正”跟脚! 冈本会社,确实涉及到走私各种违禁品——但这种现象,其实很普通,根本没有指控中说的那么夸张。 且他还查到冈本会社的运输队有相当大的自主权,经常挂着冈本会社的招牌走私货。 但无论他怎么查,也没有人说冈本会社支援占领区的游击力量。 相反,他还查到了很多的八卦。 比方说冈本平次跟南田洋子至死不渝的爱情; 冈本平次义气当先,为藤田芳政、松室良孝、冢本清司送行、守护的故事; 比方说影佐祯昭薄情寡恩、狠辣无情,背刺松室良孝、逼死冢本清司…… 通过自己搜集到的各种讯息和这些流传的八卦,让德田俊治在心里对这件事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冈本会社放弃赚钱的走私业务,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这些饕餮之辈,便设计意图将冈本平次弄死,继续依靠冈本会社从事这种赚钱且暴利的营生! “这事,甚至涉及到大本营中的权贵,比方说土肥原贤二,比方说托好友代话的神秘势力。” 德田俊治的神色冷冽,这帮人,真的是无法无天! 第48章:赶紧滚回去! 这次接踵而至发生的事件中,军统和中统看似得到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有人却在这件事中,像透明人一样一丁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此人便是朱家华! 作为中统实质性的局长,朱家华以外来户的身份,借财权在中统立足站稳,即便是升官后惯例应该卸任中统局长的身份,但此人却依然死坐着不放、牢牢把控着中统大权。 郭紫薇已经不言语了。反正宋二笙不是要揭开真相,他就不在意他做什么了。要是能在不揭开真相的情况下为宋贵山正名,郭紫薇也是很想看到的。 吃一颗,大约能增加十年功力,但存在递减性,要增加百年功力,足足要吃20颗。 恐怖的气势,从魁梧的霸王身上涌现出来,在他身后居然也显现出一片宇宙星空幻影,这些幻影和天空的宇宙星图类似,化为一片星河流动着,散发一股神秘、浩瀚的气息。 宋二笙侧头亲了孟奔耳朵一下,正准备说点感性的话谁知却眼看着孟奔的耳朵红成了一块碳,顿时笑的前仰后合。 “奶奶,咱们进去说吧,这么大会儿,您也累了!”王亮从院子里出来,来到沈氏的身边。 可这话,打死王夫人也是不敢当着武郡王妃说的。故而王夫人笑道:“这是自然的,不说林丫头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便是有王妃在这儿坐镇,也没人胆敢淘气的。 严皓微微垂眸,也从袖笼里抓出一把松子,一颗颗剥开,放到手心里。 我慢慢地后退,退了两步我便停住了,身后是谢涵薇正和灵鬼撕打的,身前四周却已经聚集不少阴鬼,他们都对我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至此,本次大赛的前三名已经是铁板钉钉了。各位美容师的实力也是大家亲眼见证,有目共睹的,绝无半分参假。 “圆圆,咱们店的生意很好,我觉得要想更好的发展,还是开个分店吧。”电话里,周明月跟她简单说了一下店里的情况,最后提议道。 “好!你给我记住!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李雪说到了这里,看了看凡驭身边的狼风云,没有动手,准备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在殿中站立的叶易天,只是一瞬间的迷茫就想通了,也笑了起来。 "自然是游历天下,路过罢了。难道这涂山城一日之内,都没有往来的外乡人么?"初菱反问。 这个弟子身子还没有分崩离析,脸上带着惊愕的表情望向李和弦,手里的一张传讯符缓缓飘落,被李和弦凌空吸到了手里。 这人的话一出,前面的那些贵族富家子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纷纷坐下表示放弃。 “那你就来试试。”看着对方拿枪指着自己,邢月不为所动,因为他有绝对的信心在对方开枪的那一刹那,先将对方杀死。 “法事就要完了,我一会儿随便去买点药就好了。”浮云暖见白衣生气的样子,也知道是真的关心自己。 “不是没杀成吗?没事的,放心吧,到时我会出面说清楚的。”看着高云长那一脸点心的之色,乌思凯不由对其出声安慰道。 “真的?!”一听他答应了,凌剪瞳的嘴角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大梁国的朝廷却没有一点反应,甚至连城卫军见到这一帮尚家侍卫都绕着路走,仿佛这个城池不是大梁国的,而是尚家的。 第127章:遭人妒忌的爱国者冈本平次 一份来自日本人的情报通过许忠义的手转到了张安平的手上。 情报是“某个吃瓜群众”提供的,来的渠道很蹊跷,是有人直接交给姜思安的管家——张安平相信查肯定只能查到一个被灭口的倒楣蛋。 所以,这份情报的内容非常的有意思。 这份情报是日本大本营目前政斗的大概介绍,主要是说在陆军和海军高层的冲突比较严重。 因为日本有限的资源,被陆军占据了极大的份额,海军这边对此非常非常的不满,而冈本会社的转型,海军方面非常的重视。 另外还附带了德田俊治的一些资料和性格介绍。 大致的意思是说德田俊治是一个政治经验非常少、为人又极为正直。 “这差不多是手把手教姜思安该怎么应对这一次的危机?” 张安平想笑,日本人倒真的是挺操心姜思安的。 他猜想这应该是藤原家的手笔,毕竟藤原家没少从冈本会社中拿到分红,原本他们应该是不会趟这一趟浑水的,但张安平猜测应该是冈本会社的转型目标吸引了藤原家,所以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才会出手。 在藤原家看来,冈本平次在海军中拥有广泛的人脉,会社若是转型成功,虽然比不过满铁,但绝对会借助海军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所以才会冒险出手——否则以权贵的性子,小麻烦他们可以随手打发,但这种大麻烦他们通常是不会沾染的。 这份情报“提供”的思路和姜思安目前在做的差不多,而且还弥补了张安平对日本人高层信息的不了解的缺点,倒是让张安平可以更轻松的布置和应对。 许忠义这时候问: “老师,德田俊治在暗地里查冈本会社有无灰色买卖,要不要我做点什么?” “不要做!” 张安平笑了笑,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什么都会留下痕迹,既然这样,那就让德田俊治好好的查吧!” 许忠义不明所以:“这样一来,他不就危险了?” 张安平拍了拍许忠义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人们啊,总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冈本会社,本就是做灰色生意的,你非要说他白,那就才有问题!” 张安平没有说透,但他这几天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既然影佐决意对姜思安、对冈本会社动手? 那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而在他准备期间,姜思安这边有没有出现什么破绽? 影佐能插进来一个武田,那肯定还有还有第二个武田。 张安平索性和许忠义“对账”,研究起影佐在冈本会社的其他“武田”。 两人从影佐上任后开始复盘,说着说着,许忠义和张安平的脸色骤变。 “筱冢力也!” “川口哲雄!”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去年密查“喀秋莎”的时候,也就是张安平的老乡来上海“祸害”他期间,川口哲雄为冈本会社“作保”的一批货物被特高课查扣。 川口哲雄后来又联系上姜思安,声称在销魂的时候自己李代桃僵,将这批物资换了出来——当时姜思安和许忠义的判断是对方是不想失去这个来钱渠道才冒险为之。 现在看来,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极有可能是奉命为之。 许忠义这时候深呼吸道:“老师,幸亏您留了一手!” 这批物资是新四军的——在特高课查获这批物资后,张安平这个“大特务”等于也知道了情况。 这种情况下,川口哲雄又用李代桃僵的方法将物资弄回来了,若是姜思安不禀告张安平,那他自己就等于明牌了。 于是,许忠义当时和姜思安商量后,决意告知张安平,并声称在物资中做了手脚,这批火箭弹,有相当一部分是哑弹。 所谓演戏演全套,新四军方面在使用这批物资的时候,还专门“曝光”过质量不稳定的新闻。 过去为瞒骗张安平的手段,没成想关键时候竟然成了绝杀! “这件事你跟他做的非常好,”张安平没有接受许忠义的马屁,而是道:“立刻给他传消息,让他好好利用这一手!” …… 影佐很生气。 因为警备司令部出手了! 因为,影佐机关的档案室,着火了。 是的,警备司令部出手和影佐机关档案室着火有联系! 因为,这把火烧掉的是一些关于冈本会社配合情报机关向抵抗分子输送物资的备案! 作为影佐机关的负责人,影佐当然是知道这些备案信息的,这也是他觉得棘手的缘故,因为这些备案无疑就是为冈本会社的某些行为兜底。 但他没想过烧掉这些备案,可是,这些东西偏偏被焚毁了!! 一个屎盆子,从天而降扣在了他影佐祯昭的脑门上。 这般歹毒、这般知名,影佐当即意识到是警备司令部的人出手了。 这让影佐非常的愤怒,这些军头们,罔顾帝国利益! 可这一手太歹毒了,若是曝出来,嫌疑人唯有他自己! 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这帮混蛋,对付抵抗分子的时候不见他们有这般狠辣的招式!对付自己的时候,他们……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面对这个死局,影佐决意搏一把! 他之前还想着平稳过度,但这一次,他要掀桌子,他要将整个上海的利益网,彻底的曝光。 他要找德田掀桌子了! 于是,在晚上他带着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两人拜访了德田。 影佐的态度很低,问候之后直入主题,用请求似的口吻道:“德田特使,筱冢中佐和川口中佐,有情报向您报告,您方便听一听吗?” 德田好奇影佐能玩出什么花样,便道:“哦?请两位讲一讲。” 筱冢力也和川口哲雄便开始讲述起他们所知的冈本会社走私网,在讲述到最后的时候,川口哲雄将他搞出来的事情毫不保留的告知了德田。 德田听完之后久久不语。 若事实真如影佐所说,冈本会社确确实实是参与了这种向抵抗分子输送军资的事,但影佐这种行为却更加可恨! 因为这分明是特高课缴获的,而他为了让川口哲雄获取冈本的信任,竟然任由这批物资进入回到抵抗分子手里——这哪是钓鱼执法,分明是资敌! 德田的目光中难掩一抹厌恶,这抹厌恶被影佐捕捉到以后,影佐只能在内心苦笑,这位特使,大概是没接触过情报工作吧。 情报这一行,为达目的,向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影佐君,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下去的!” 德田淡淡的出声。 影佐心中一咯噔,自己的主菜还没有上呢! “德田特使,我……” “影佐君,夜了,我要睡了,有事改日再说如何?” “是——打扰特使了,非常抱歉。”影佐只能憋火的赔礼,随后给川口和筱冢使眼色,示意两人跟自己离开。 岂料才要出门,门口便传来了喧哗的声音,影佐一愣,立刻示意川口和筱冢保护好特使。 但德田却强硬道:“这里是帝国皇军占领的地方,我相信帝国的勇士不会让我受伤,二位不用如此!” 影佐无奈,心道大本营怎么派了个德田俊治这种特使? “特使先生,”这时候外面传来警备司令部安排的侍从的声音: “派遣军司令部特务班班长小川金太郎大佐求见。” 小川金太郎? 影佐一愣,这位是他的同行,不过对方隶属派遣军司令部的特务班,负责战略情报搜集,怎么这时候出现在特使这里了? “请他进来。” 见侍从没有禀告刚才外面喧哗的声音,德田便猜想这番喧哗和小川金太郎有关。 果然,小川金太郎进来以后,便直截了当道:“德田君,我是应警备司令部的要求,负责保证特使安全的——刚才我的人发现有人在盯梢特使先生,便将其逮捕,没想到对方嚷嚷称是影佐机关的人!” 说到这,小川金太郎用莫名的眼神瞅了眼影佐。 影佐急忙道:“德田君,请不要误会,我担心您会成为抵抗分子袭击的目标,所以特备安排了人手在暗中保护您。” 德田的脸色有些难看,影佐虽然说的是保护,但傻子都知道这是监视。 “小川大佐,您是派遣军特务班的负责人,为什么会来此特意保护我?” “上海,不是有特务机关吗?” “还是说,您和刚才被抓的人目的一致?” 德田的话有些诛心,通常来说是不会将话说开的,但德田有股子邪火,所以便无视了潜规则。 “德田君请不要误会,”小川金太郎道:“我是今天下午才过来的——还没来得及跟您见面就见影佐机关长先到了,便在外面候着。” “至于警备司令部为什么找我而不是上海特务机关,我想,他们是因为之前莫名的【档案着火】事件吧!” 德田的神色瞬间不善了: “档案着火?” 作为一个对中国历史有着深厚研究的人,德田俊治太清楚在“钦差”来调查的时候,xx失火、xx死亡之类的龌龊了。 影佐急眼了,他没想到小川金太郎一开口就出杀招,急忙辩解:“德田特使……” “档案就烧了一丁点对不对?”小川金太郎阴冷的道: “但烧掉的全都是冈本会社配合情报机关时候向抵抗分子运送物资的备案——这一手当真是高啊!死无对证是不是?” “可惜档案室那边早有准备,烧掉的只不过是复印件,真正的原件,在档案室的地下室内还保存着!” 影佐闻言好悬一口老血喷出来。 太毒了,太毒了! 如果是原件,自己还能辩解,可没想到警备司令部黑了心了,烧的只是复印件,原件藏了起来,这口锅,他甩都甩不掉了。 这计,太毒辣了! 德田的脸上遍布着阴云,他本就对影佐无好感,现在小川金太郎的话,更是让影佐在他的心里成为卑鄙龌龊的小人。 “这件事……我会亲自调查的。” “影佐君请放心,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 德田俊治说的是他会继续调查,但在次日他就再一次“提审”了姜思安。 “冈本君,根据我的调查,我发现冈本会社做过的事,足以枪毙你十回了!” 姜思安无声的笑了笑。 然后,他轻声说: “德田特使,可是,这是战争中的中国啊!” 战争两个字,可以掩盖很多很多的问题。 也可以无视很多很多的法律,因为战争中,哪里有什么法律可言! 冈本会社做的生意,就法律而言,确实问题重重,可在这个战争的时期,这些问题,若是上纲上线,毙掉冈本平次不为过,但若是不上纲上线呢? 更何况,德田俊治要查的,其实是冈本会社到底有没有向抵抗分子提供海量的军火、物资。 德田俊治认可了姜思安的话,“冈本君,我再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希望你想清楚以后回答我——” “冈本会社,到底有没有给抵抗分子提供过物资?” 姜思安轻声说:“提供过。” 声音很轻,但石破天惊。 姜思安当然不是作死,而这就是他的策略: 以“诚”待人。 他的人设本质上是一个商人,唯一的光环是在日本国内他被竖为了典范。 所以他要利用好自己的人设,而不是咄咄逼人或者哄、蒙、犟——这也是他自囚于警备司令部的缘由。 他要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锋芒,让德田俊治在心里偏向他。 此时德田俊治没有吭气,坐等姜思安的回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准确说,一直到现在,冈本会社其实都一直在为情报机构提供各种便利和帮助,情报机构需要对我们占领区的抵抗力量进行秘密调查,借助冈本会社自然就成为了最方便的渠道。” “为了配合情报机构,会社就必须得跟抵抗分子做生意才行。” “但这些事,在情报机构的档案中都是有记录的。” 说到这,姜思安的脸上浮现出了怒色: “但绝对不像影佐给我准备的罪名那样——德田君,我是一个日本人,我怎么可能去损害大日本的利益?!” 德田记录下了姜思安的话,未做出点评,随后又问道: “根据我的调查,冈本会社涉足的灰色产业很赚钱,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转型?” “因为……我有一个梦!” 姜思安像是陷入了回忆,呢喃着道:“你知道的,我从小是在美利坚长大的,每当看到他们海军的舰队的时候,我总想为什么帝国的海军就不能拥有像美利坚海军一样的实力?” “后来,我有能力了,我就开始为海军的巨舰计划而努力。” “但我发现资源却是遏制我们拥有强大海军的魔咒,再加上我渐渐对钱没有了兴趣,所以我决意将冈本会社转型,为海军的巨舰计划做出更多的贡献——我希望有朝一日,我们拥有在数量、吨位上全面碾压美国海军的实力!” 姜思安说到这,仿佛是又回到了现实,叹息道:“可惜有的人,却忘不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转型后的冈本会社,可能会更庞大,但盈利能力,自然是比不过现在的冈本会社,所以……” 德田俊治追问:“所以什么?” 姜思安笑了笑,没有做出回答。 但德田俊治却看到了回答。 他其实早有这个感觉,为什么早不“指证”晚不指证,偏偏要在冈本会社开始转型的时候指证? 而且结合影佐祯昭自履任上海后的举动,结合影佐背刺松室良孝、逼死冢本清司的举动,德田俊治早就在心里有了答案,这一次“提审”冈本平次,他的目的是认清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冈本君,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如实的回答我!” “请赐教!” “在去年的时候,冢本清司曾查获了一批抵抗分子的军资,这批军资最后被销毁了——但据我所知,川口哲雄销毁是假,这批物资其实被他替换了出来,还是通过你又交予了全球贸易,对吧?” 德田死死的盯着姜思安,缓慢说道:“根据我的调查,这批军资是你手里的运输队私下接的活,但最后,你为什么要替川口哲雄牵线搭桥让这批物资重回全球贸易之手?你应该知道,回了全球贸易的手以后,这批物资还是会成为抵抗分子的军资!” 姜思安神色不变,只是淡淡道:“这件事,应该只有当事人知道吧!” 德田不语,继续盯着姜思安。 姜思安长叹一声:“我本将心照明月啊!” 叹息之后,他苦涩道: “没想到我被他们背刺了,呵,当真是……” 欲犹未尽的苦涩之后,他解释道: “这件事,是川口哲雄求我办的,他是兽工作的负责人,居无所知,兽工作是针对中国军队内非嫡系的军阀进行收买的情报组,但上面批的经费有限,收买工作进行的很不顺利,想要顺利的进行,就需要大笔的资金支持。” “所以,我帮川口哲雄和筱冢力也找了赚钱的门路。” “这批物资被冢本君查获后,川口哲雄会失去这条路子,他请我帮忙后,我思来想去便答应了帮忙。” “可我又不甘心让抵抗分子白白获取了这批物资,所以……我秘密联络了岸田武雄大尉,由他带人将这批物资中一半的火箭弹,弄成了哑弹!” “岸田大尉是驻军工兵部队的负责人,您可以找他问问这件事,当时秘密参与的工兵有三十余人,您都可以打听。” 姜思安说到这,像是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您可以搜集下新四军方面的新闻,他们因为这批物资在战场上吃过不少亏呢!” 随着姜思安的讲述,德田的神色渐渐正常了起来,当姜思安讲完以后,德田在心中暗叹一声: 冈本的表现和他想象的一样,这个人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可惜这样的爱国者,总是要遭人妒啊! (明早绝对能看到一章五千字的!绝对可以!) 第128章:影佐……切腹了? 德田俊治在伏案速写。 经过他这六日的调查,他得出了结论: 冈本会社在此之前,主要从事的是灰色生意,在经营中和抵抗份子产生过不止一次的关联。 但冈本平次忠君爱国,他跟上海的特、情体系关系密切,但凡查到经营中要跟抵抗分子产生交集,便联手特情体系,利用每次交易进行情报或者特务活动。 写到这后,他笔锋一转,开始抨击起上海的特情体系。 【上海的特情体系是帝国各地特情体系中最庞大的,尽管帝国有高于其他各地的拨款,但这些拨款对庞大的特情体系而言杯水车薪,上海的特情体系之所以能一直维持,是因为冈本平次为特情体系发展副业。 冈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特情体系涉及到太多的利益经营后,便会将本末倒置。 上海之特情体系便是如此。 在意识到即将失去冈本会社这个输血管道以后,特情体系便开始了丧心病狂的举动,为了将冈本会社置于体系之内,他们甚至不惜大范围刑讯逼供,只为让人诬陷冈本平次。】 德田俊治越写越怒,写到后面,他忍不住将影佐派人监视自己的事也写了上去,并言之凿凿的称: 特情体系之经费决不可脱离管控,否则将极容易失控! 德田用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写出了这份【上海冈本株式会社调查结果】,重新斧正了一番后,德田前往了警备司令部所属的电报室,向大本营发送这篇洋洋洒洒三千余字的电文。 尽管德田在电报室里盯着报务员发送电文,但“机智”的机要专员还是在看过了电文后,第一时间将中心思想“提取”,并悄摸的让人将他总结的“中心思想”传递给警备司令部的大佬们。 …… 【冈本无过、罪在影佐!】 机要专员总结的“中心思想”极其的简单,看到这短短一行日文后,警备司令部中如临大敌的将军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德田君倒是实在人。” 有人忍不住夸了起来。 “大本营方面确实是量才而用。” 关注着德田调查的将军们不吝夸奖,一个个笑容满面——这一次对他们来说是一场大危机,一个不慎,恐怕警备司令部中无一人能幸免。 为此,他们绞尽了脑汁,将事实的“真相”展现给了特使德田,甚至还狠狠的算计了一把影佐机关。 终于,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向来了,且还是最最完美的结果! “影佐祯昭,此人杀意太重了!” 一名将军凝声道:“他履任才多久?逼死了松室、逼死了冢本,又朝冈本会社下手——他这是容不得一丁点的制衡,诸君,不能让影佐继续呆在上海了!” 这句话翻译下: 影佐没来之前,情况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虽然偶尔会被抵抗分子捣乱,但无论是帝国的利益还是个人的利益,都在你好我好中得到了良性的发展! 但有人看不得咱们过好日子! “石井君,影佐大佐终究是为了帝国,你不要以偏概全!”有人发话驳回了这名少将提出的建议。 说话的少将一脸的愕然。 火烧档案室、瞒天过海可是你亲自负责的,就是这一刀要了影佐的“命”,逆转了局势,这时候你居然说影佐是为了帝国? 可看对方一脸的认真,看真正的两名话事人也是赞同状,少将只能息声。 他本来琢磨是不是派人将这个结果秘密通知影佐,让影佐狗急跳墙,彻底摁死影佐,但既然权力者不愿意,那便作罢! “雨过天晴,诸君可以散了!” 否决了刚才提议逼走影佐的将军发话,其他人见状纷纷起身离开,只留下了警备司令部的三名真正的核心。 此时笑意在他们的脸上隐去,其中一人凝声道: “诸位,你们相信冈本平次是无辜的么?” 没有人回答,但这就是回答了! 在他们的努力下,特使相信了冈本平次是被影佐污蔑的,但他们自己……不信! “这是我在档案室找到的冈本会社部分备案的纪录——先后13次跟抵抗分子产生了关联的交易,涉及超过了百万日元。” “那没有备案的呢?” 依然没有人回答,可冰冷的杀意在屋内弥漫了起来。 对于冈本会社跟抵抗分子的交易,他们其实不在乎——他们自信于在大势之下,在日本陆军的兵锋面前,这些都是疥癣之疾。 但是,这是个雷! 一个能让他们身败名裂、切腹自尽的雷! 这一次他们骗过了德田,但若是下一次呢? 最干脆的做法只有一个,让这件事,永远再无人提及! “中国有句古话,枪打出头鸟!” 一名日本将军沉声道:“冈本会社规模太过庞大,且已经尾大难掉,上海,不应该有这样的存在!” 冈本会社的背后,是很大一群既得利益者,追溯下来,到他们三个身上是很正常的。 这些人跟着冈本平次,积蓄了足够的财富后,迫切的希望能正儿八经的拥有这些财富,这也是姜思安让冈本会社转型会轻易通过的原因。 但是,这三个人,他们不在乎这些,过去他们懒得理会,是因为冈本会社没有成为不稳定因素,既然冈本会社要转型,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不错的机会——正好将龌龊事消散于过去。 可现在,影佐引爆了这颗雷。 尽管这一次过关了,但假的就是假的,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最好的办法,便是将雷彻底的排除! 枪打出头鸟、尾大不掉——这两个词已经将这名权力者的意思传递了。 灰产可以存在,但再也不能有冈本会社这种规模! 小,意味着容易管控,大,很容易失控! 冈本会社就是例子——他们一群日本的将军,竟然要给一个商人擦屁股,何等的耻辱! “是啊,上海,就不应该有冈本会社这样的存在。” 另一人附和后,望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最后一人。 “那就做吧!” 他淡淡道:“首尾就交给影佐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冈本平次的生死。 什么荣誉、什么骄傲,在这一刻,都敌不过他们切切实实的利益! 至于冈本平次背后的藤原家,也被他们无视——藤原家是顶级的权贵没错,但斩断他们龌龊的手尾,藤原家又岂能不乐意? 至于藤原家往后财富的损失,那他们更不会在意了。 有本事你藤原家就插足进来,没本事的话,这肉你们也吃不成! …… 姜思安结束了自囚,在多名佐官的陪护下,从警备司令部踏出。 他回头凝望,露出了一抹一闪而没的笑意。 影佐,你没想到吧? 想曹操曹操到。 姜思安回头的刹那,就看到了影佐祯昭。 不止是影佐,还有结束了发报并刻意来见冈本平次的德田。 只不过德田没有走过来,他此时的身份是代表大本营的特使,这时候和冈本平次结交就显得过于敏感了。 姜思安也明白德田的顾虑,遥遥的点头致谢后,目光从影佐的身上掠过,然后直接无视。 “诸君,再会!” 姜思安很低调的向相送的众人致谢后,坐上了汽车,随着尾气的喷吐,汽车一溜烟的离开。 影佐祯昭凝望着冈本座驾的消失,目光冰冷异常。 老实说,他也是老特工了,这一次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仿佛他从头到尾,都在挨揍似的。 这种情况影佐在获知了德田给出了最终调查结果后也反思过,直到来司令部被一名司令部的少佐刁难后,影佐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越级了! 因为他的越级,引起了整个上海驻军的反感——当警备司令部内的掌权者将他当做敌人以后,他的举步维艰、他的手足无措、他的情报滞后,就已经注定了。 他是上海特情体系的掌权人没错,但警备司令部中,有足够的人能在他的地盘上给他颜色看。 而这一次,他是遭到了所有人的抵制,故而从一开始,他所仰仗的情报体系,就彻底的瘫痪了。 这才是他失败的缘由。 影佐没有进到警备司令部,而是在深深的看了眼警备司令部后,唤住了即将进入的德田: “德田君,请给我一分钟时间,可以吗?” 德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没有一丁点好感的特务,点了点头。 “非常抱歉给您添了麻烦,我只想知道您为什么对我充满了恶感?我自问不曾得罪于您,可您为什么对我怀有偏见?实在对不起,如果您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这是影佐的疑问,被上海驻军背刺,他能接受。 可为什么特使对他没有丁点的好感呢? “我可以回答您的问题。” 德田俊治盯着影佐,沉声道:“因为你是一个进攻欲很强的人。” 说罢,德田俊治转身离开,只留下影佐愣在了当场。 我是一个进攻欲很强的人? 影佐呆愣了许久后,终于意识到了缘由。 松室良孝的自剖、冢本清司的自剖,这些在德田的眼里,便是自己逼迫所致! “呵……” 影佐呵笑,在德田俊治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他大喊道: “德田特使,您是个君子!但您不是一个好的特使!” 喊声惊动了德田,他蹙眉回头,凝望着影佐祯昭,影佐却不管不顾的转身,在仰天大笑几声后,毫不犹豫的离开。 “德田特使,您别在意,他就是一个偏激之人,这一次目的没达成,受刺激了。” 德田恍然,摇头叹息。 帝国在上海的特务、情报体系交予这样的人,非福啊! …… 姜思安回到冈本公馆后,本打算在短时间关门闭客,但一张纸条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他打电话给许忠义,暗示许忠义来自己这里一趟。 许忠义二话不说就来了,确定书房没人后,他笑着掏出了打火机: “我给你点张纸烧一烧晦气?” 姜思安神色凝重的摇头,用探寻的目光望向许忠义,这是在确认许忠义随从的身份。 许忠义则道:“老师,要不您给老姜去去晦气?” 张安平没理会许忠义的打趣,而是问姜思安: “有事?” 姜思安凝重的将一张纸条交给化妆的张安平: “这是刚刚有人给我送来的情报。” 张安平接过一看,只见纸条上用日文写着“危险、离开上海、隐姓埋名”。 张安平神色也变得凝重:“什么人送来的?” “情报体系的一名中尉,他妹妹被当做慰安妇送到东北了,求到我跟前请我帮忙,我派人将他妹妹从东北带过来的。” “这是他妹妹送来的,我打谈了下,他妹妹什么都不知道。” 许忠义垫着脚看清了纸条上的内容后,惊道:“影佐这老小子狗急跳墙?” “不对!要是影佐的话,这份情报绝对不至于让老姜跑路!” 许忠义反应过来,冈本平次这个马甲可不是阿猫阿狗,影佐想要鱼死网破的话,对方不可能这样说。 张安平问:“你怎么看?” 姜思安凝声道:“警备司令部?” “八成是了。”张安平神色凝重的点头。 许忠义不蠢,立刻明白了二人的“哑谜”,不解道:“警备司令部刚刚帮老姜脱险,他们脑子进水了转头就对付老姜?” 张安平反问:“但要是对付冈本平次的人是影佐机关呢?” 许忠义秒懂。 警备司令部用影佐机关的人刺杀姜思安,并将锅扣到影佐的头上? 真他妈歹毒啊! “这帮混蛋玩意,这就等不及了?” 许忠义咬牙切齿,真他妈的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看来警备司令部的日本人已经意识到了冈本会社是个雷了,他们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张安平代入警备司令部权力者的视角,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 姜思安不语,等待张安平的决断。 “让老姜撤?”许忠义则疑问道。 张安平望向姜思安,姜思安毫不犹豫的摇头: “能走到这一步不易,不能轻言放弃。” 许忠义惊道:“老姜,你疯了?警备司令部要对付你,你不撤等着送死吗?” 张安平叹了口气:“确实如此。” “老师!”许忠义惊讶出声,好悬没喊出张坑坑你能不能别这么坑的话。 张安平没理会许忠义,而是分析道: “经过了这一茬,他们估计也不想再碰到第二次,所以一劳永逸是最好的方式。” “在经历了尾大不掉的冈本会社后,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再看到第二个冈本会社出现——所以,你未来也在他们清理的名单上。” 许忠义一愣后,马上道:“那岂不是说我马上就能将汉奸这重身份砸碎了?苦尽甘来啊!” 张安平瞪了眼这货,在许忠义缩头后道:“我觉得可以换个思路——他们是不愿意再出现冈本会社这样尾大不掉的势力,也是不愿意再起波澜,我觉得你可以暂时先避一避。” “避一避吗?” “冈本会社不是要转型吗?以这个为名头,你先离开上海,警备司令部的爪子,伸不到其他地方去。” 上海的警备司令部,不可能调用其他的日军去解决姜思安,这是黑活,不可能让不相干的人牵扯进去。 只要姜思安暂时离开上海,危险算是躲过了,再然后就可以“寄生”在日本海军的身上。 资源是有限的,日本的海军棺材强一分,陆军的资源就得少一分,“巨舰计划”必须一直贯彻! 姜思安点点头,不放弃身份就行。 许忠义道:“那我呢?” “你?” 张安平自语道:“躲,是躲不过去的。” 许忠义突然浑身发冷,小心翼翼问: “老师,您什么意思?” “来一场足以让你丢半条命的刺杀,你‘胆颤心惊’的离开上海,去其他地方发展,如何?” 许忠义的直觉应验,很想抡起凳子和张安平理论理论——你不怕一丁点的失误让你金贵的徒弟嗝屁吗? 姜思安若有所思道: “将锅扣在影佐机关身上?” “对,只有这样,他才能堂而皇之的离开上海。” 许忠义不满道:“喂,你们不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张安平没理会许忠义的叫嚷,而是对许忠义道:“去东北吧,于秀凝他们在东北,你去了东北以后,也能帮到他们——没问题吧?” 许忠义翻白眼: “我说有问题你听吗?” “不听!” 张安平果断的回答后,郑重道:“我们必须赶在日本人之前动手,思安,这两天你注意些,许忠义‘遇刺’后,可以通过医生的操作,让他去日本治病养伤,届时你顺道跟他一道离开。” “我明白——”姜思安话刚说完,急促的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在张安平和许忠义放缓了呼吸后,姜思安接起了电话: “我是冈本平次。” “冈本君,影佐机关长切腹了!” “什么?” 姜思安瞪大了眼睛,双目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他挂断电话后,许忠义小声问:“怎么了?” 张安平听力惊人,早已听到了电话内的声音,此时也陷入了一片的震惊。 “影佐祯昭,切腹自尽了。” 姜思安木然的回答着许忠义的问话。 此时他一片的乱麻,影佐切腹了,这……这件事,走向会如何? (六个小时,改了改去,终于发出来了,万字做到了……呜呜呜……) 第129章:“诛贼”! 其实从德田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发到大本营以后,影佐的结局就是注定的。 因为他将被上海警备司令部这个团体所排挤——在这个战争的年代里,人性的恶会无限度的被放大,一个被全员排挤的对象,他又怎么可能有好下场? 即便是他从上海离开去别的地方,越级上报大本营的这个罪名,依然会让他被人所排斥。 拥有下克上传统的日本人,对下克上又是万分警惕的,这等于堵死了影佐的职业生涯。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影佐来说,他牺牲个人之利益,不计名利、得失,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清除在上海的毒瘤! 可结果呢? 他反而成为了罪人! 这是影佐最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要拿命去掀桌子! 影佐在死前,以自己的私人名义向大本营再次发了一封电报,在电报中影佐言辞激烈,他称: 德田俊治,调查不讲证据,全凭心论; 冈本平次,丧心病狂、利欲熏心,是寄生在帝国身上的毒瘤; 驻上海警备司令部,从上到下,贪污腐败成风,毫无忠军报国之心,眼里只有利益! 他说: 上海警备司令部这乌黑的阴云,就用他的血来揭开! 这封措辞激烈的电报发出去以后,影佐换上了和服后,将自己锁在了屋子里,用最最正宗的切腹方式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之前就说过,因为切腹太恐怖了,日本人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了介错人,又因为切腹太疼了,遂发明了扇子切。 但影佐没有选择找介错人,他用最古老的方式完成了切腹。 当他的手下进来的时候,入目的是遍地的鲜血、流淌一地的内脏和俯伏的尸体。 一众特工向这个以死明志的硬汉深深的鞠躬后,消息开始飞速的扩散。 …… 啪 茶杯跌落地上,茶水和碎块四溅,但权力者却恍若未知,只是呆愣的看着汇报的手下。 手下鞠躬后告退。 权力者茫然的收回目光。 影佐,竟然选择了这种激烈的死法。 他闭上眼睛,曾经的一抹热血开始在沸腾,但很快就被权谋和杀戮锤炼出的冷酷压制。 他低语: “真的是……会给人找麻烦!” 低语之后,他思索着对策。 影佐的死,无疑让落定的尘埃再度被掀起。 就在他思索破局之法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另一名权力者气呼呼的走来。 “影佐祯昭,临死前又向大本营发报了!” “我们怎么办?” “以血荐丹青么?”权力者露出了渗人的冷笑,他轻声说: “既然他以血荐丹青,那我们……也就入局吧!” “佐藤,我们去探望他吧!” 探望? 进来的权力者恼火的咆哮:“他害我们成这样了,还要探望?” “他害我们成这样了,我们……当然要探望!” 权力者冷声道:“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 “影佐想让自己死的跟泰山一样,那我们……就让他的死变得像鸿毛一样!” “找人通知冈本平次,让他到土肥原公馆来。” “另外告诉佐佐木,该行动了!” …… 张安平没想到影佐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抗议德田的调查。 “影佐一死,我们的努力是不是白费了?” 许忠义一脸的哀叹,刚才研究了半天,合着……白研究了么? 张安平没有吭声,情报战场便是如此,为今之计是如何应对日本大本营的第二次调查——倘若第二次调查开启,姜思安又该如何度过难关?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眼前突然一亮。 许忠义和姜思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老师,期待老师能有破局之法,当张安平的眼睛突然一亮后,两人悬着的心本能的放下了。 老师……肯定是有办法了! “影佐玩的是死谏,用自己的死来逼迫当权者重视,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可是,如果他的死谏是别有用心呢?” 张安平想酣畅淋漓的大笑起来。 前世的时候,他常常听人说“惺惺相惜、英雄惜英雄”,影佐用自己的死来达成目的,按理说他应该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但是,很抱歉,他没有,他反而很憎恶。 此时他有了破局之法,一想到自己的破局之法能让影佐的死谏变成一个笑话,他就混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漏着舒坦——狗屁的英雄惺惺相惜,让自己的敌人钉在耻辱柱上,那才是最舒爽的事! “哎呀,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有什么办法!” 许忠义明显是急眼了,居然这么对他老师说话。 张安平瞪了没大没小的这货一眼,随后望着姜思安道: “你应该能动用影佐机关的人手吧?” 姜思安作为一个别有用心、且身怀巨资,拔根毛都能肥好几户人的主,若是在影佐机关中没有自己的人,那才有鬼呢! 姜思安点头: “有!” “伪造影佐的命令,伏击你!” 张安平的双目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这样的人,你能不能找到?要快!最好是马上就能发动!” “啊?”许忠义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张安平能说出这样的建议,但在震惊后,他却意识到这个破局之法,对影佐来说实在是“恶毒”到了极点——他以死指证,但若是变成这样,那就是他用自己的死做局,试图绝杀冈本平次。 前者,表明他尊重规则,是死谏! 可后者,那只能说他是个狠人,或者说他是个阴谋家,为了阴谋达逞,无所不用其极! 姜思安也被张安平的神来之笔惊到了,意识到可行后,他问:“来得及吗?” 刺杀,要制定计划、要侦察、要布置,今天发动,来得及吗? 张安平反问:“你冈本平次做人义气为先,尽管影佐谋你、算你害你,但此人以死指证你,你送他一程又何妨?” 姜思安闻言赞同,是啊,上海情报机构的长官,上一个木内影佐自己没送成,这一次的影佐祯昭,虽然没有送成,但总得参与下不是? “我现在就去布置!” …… 姜思安帮过很多很多的日本人。 义薄云天嘛! 所以,在他需要的时候,他能找出很多很多愿意帮他的人。 他秘密找上了一名少佐,见面后姜思安便深深的鞠躬:“田原君,我能信任你吗?” “影佐君,田原一家的命是您救的,但有吩咐,万死不辞!” “田原君,”姜思安再一次深鞠躬,随后才道:“影佐以命指证我,如今只有田原君才能救我——大恩大德,平次下辈子做牛做马必报之!” 田原太一郎意识到冈本平次这是要让自己效死啊! 深呼吸一口气,他道:“请冈本君吩咐。” “请您立刻带人到土肥原公馆待命,一旦我的车过来,请田原君务必带人袭击于我!” 田原错愕的看着姜思安,确认姜思安没有说错后,他道: “我明白了,请冈本君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田原君,是影佐长官的命令,您明白吗?” “我知道了。” 田原深深的点头,他凝视着姜思安,轻声道: “请冈本君善待我的家人。” 姜思安深深鞠躬:“请田原君放心,以后,有平次一口吃的,就绝对不会让你的家人饿一下肚子。” “多谢冈本君——请告诉惠子,我对不起她。” 田原太一郎转身决绝的离开。 他没有选择,因为他的家人早已经被姜思安安排到了美国——名义上,他的家属都已经在海难中全部遇难了。 …… 姜思安回来的时候,正好接到了警备司令部的电话。 警备司令部的人希望姜思安去一趟土肥原公馆。 姜思安挂断电话后,许忠义在一旁啧啧道: “论演戏,所有人都是专业的!” 很明显,警备司令部这边是要上演一出猫哭耗子的大戏。 本要去警备司令部的姜思安望向张安平:“老师,您先回去?” 张安平担心姜思安的布置出问题,把他自己给坑到,便道:“一起去吧。” “你也跟着去。” 这是对着许忠义说的。 “我去送这老小子最后一程?真是便宜他了。”许忠义没好气的吐槽。 张安平用莫名的眼神扫了一眼许忠义,在许忠义发现前收回了目光,一旁的姜思安将这一幕收在眼里,心里一突: 老师这是要一石双鸟吗? 他虽然有怀疑,但却不动声色,随即带上随从,和许忠义、张安平共乘一车,其余随从乘坐第二辆汽车,一行八人两辆车,直奔土肥原公馆。 …… 土肥原公馆。 往日里肃穆的地方,此时此刻极其的沉重。 不少赫赫有名的汉奸全都来了,76号的一众头目更是一个不缺——通常来说,汉奸们是不会轻易趟这种浑水的,除非有上面的命令。 显然,这一次他们的到来,应该是警备司令部的要求。 此时略惶恐的易默成,悄然走到了丁默邨的身后: “主任,日本人让我们来,但他们怎么都还没来?” 丁默邨摆摆手,示意易默成稍安勿躁。 但易默成怎么可能稍安勿躁? 这段日子,特务体系风云变幻,冢本清司自剖,影佐独掌大权,结果没几日,影佐也自剖了——这他妈都什么事啊! 他不安的来回踱步,恰好看到一队影佐机关的特务匆匆从后面出来,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帮特务身上的杀气后浑身一冷: “不会是要哗变吧?” 易默成心里发寒,正欲快步离开,又一队特务同样杀气凛然的从后面出来,当领头的一人瞥了眼易默成后,易默成立刻感受到了窒息的恐惧。 “要出事了!” 易默成急匆匆的避开人,来到了丁默邨身后,小声道: “主任,可能要出事了!” 丁默邨神色不变,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怎么……” 话还没说完,便有特务匆匆过来: “主任,冈本先生来了,要不要迎接下?” 丁默邨反问:“冈本平次?” “嗯。” “他怎么来了?” 丁默邨有些懵,影佐为什么自剖?不就是以死指证冈本平次嘛! 这时候冈本过来,确定不是猫哭耗子? 他身后的易默成神色骤变,立刻将丁默邨拉到了一边:“主任,影佐机关内,可能有人要杀冈本平次!” 杀冈本平次? 丁默邨眼珠子一转,凝声道:“墨成,富贵险中求,你听过吗?” 易默成立马明白了丁默邨的意思。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 姜思安乘坐的汽车在快要抵达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了一辆汽车跑到了前头,许忠义扫了一眼后低语道:“是警备司令部佐藤的车。” “老师,跟在后面吧。” 姜思安并没有多想。 但开车的张安平却慢慢皱起了眉头,本来是两辆车的车队,就这一阵的功夫,居然变成了七八辆? 他感觉不太对,但等他要说话的时候,已经到了土肥原公馆的门口。 他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下,汽车停下后,他下车将姜思安和许忠义“请”下来,借机周围打量。 和他开的车一道抵达的有七八辆,此时都在下车,周围一瞬间喧闹起来,就在这时候,张安平感受到了刺骨的杀意。 下一秒,一前一后两声爆喝几乎同时响起: “奉机关长令,诛贼!” 声音才落,周围便涌出来两队特务,砰砰砰的枪声在同一时间激烈的响了起来。 张安平这一刻瞪大了眼睛。 “我艹!” 第130章:影佐无法甩掉的锅 佐佐木和田原一样,都是影佐机关的特务。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当有消息传来称冈本平次即将抵达的时候,佐佐木和田原一样,都秘密将手下带到了土肥原公馆的门口。 在冈本平次露头的刹那,田原喊: “奉机关长令,诛贼!” 而佐佐木也在同一时间喊:“机关长遗命,诛杀国贼!”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不管是佐佐木身后的特务还是田原身后的特务,他们在这个时候,都是没有选择的,他们能做的就是跟着长官开枪。 他们知道要射击的目标是冈本平次,是日本的大人物,是他们平日里够都够不着的大人物,但当“气氛”烘托到这一步的时候,他们别无选择! 面对两帮人同一时间的发难,张安平本能的出口一句: “我艹!” 一方是姜思安安排的杀手,但另一方呢?姜思安又不是真心作死,怎么可能把自己弄成一个必死的局? 那另一方就真的是影佐的手笔? 不对! 张安平看了眼其他几辆车,瞬间意识到了另一方绝对是警备司令部的手笔。 也只有警备司令部,才和自己暂时性的一个立场! 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将正处于下车状态的许忠义一脚踹回了车里,摁着姜思安蹲下,听着子弹嗖嗖掠过的声音,张安平强忍着大杀四方的冲动。 他不能大杀四方,甚至不能过多的射击。 “草!” 张安平忍不住又呼唤了一声植物,这局怎么破? 此时作为伏击者一方的田原也异常诧异,冈本君这是信不过自己准备了两波杀手吗? 可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佐佐木带着的手下,几乎很少朝其他车辆射击,他们集火的目标只有冈本平次的汽车,也幸亏汽车是防弹的,要不然冈本平次就是有十条命这会也得撂下了。 【他不是冈本君找的人!】 【难不成佐佐木就是机关长的手笔?】 田原错愕了数秒后回过神来,不管佐佐木这伙人是不是影佐的后手,冈本平次绝对不能出事,否则他不仅得白白死掉,就连家人以后都是麻烦。 他心一横,大喊道:“诸君,压制他们,为佐佐木掩护!” 田原口中的“他们”,自然是警备司令部的人。 警备司令部的人只有正主是知情的,其他人并不知情,面对突然的袭击,他们的责任和义务是保护自己要保护的长官,见“叛乱份子”的火力集火冈本那边,他们还在暗中窃喜,并极有默契的没有给“叛乱份子”太多的压力,免得将他们列为目标。 可没想到随着这一嗓子,一群特务嗷嗷叫的就朝他们射击并扑了过来。 “八嘎!” 车内的正主气的大骂,怎么搞的?难不成想杀我? 而他的警卫,这时候就不得不玩命了,随着这帮警卫的玩命,进攻冈本平次汽车的佐佐木手下,也遭遇了火力的压制。 张安平这时候像个尽职的保镖,将姜思安护在身后。 他本有意将姜思安塞进车里,但几个特务的火力输出正对着打开的车门,一旦露头必然被秒,他只能拉开副驾驶的门后和姜思安半蹲着躲在车门后面。 眼见几个特务从侧面绕了过来,张安平只能准备干掉对方,却不想关键时候随着田原的一嗓子,遭受了压力的警备司令部警卫开始了激烈反击,将绕道的几人给拦下了。 “好险!” 张安平长舒了一口气,但眼下情况并不乐观,在姜思安被卡着行动无法进入车内的情况下,一直靠车门的保护不是办法,他眼珠子一转就有了主意。 他低声对姜思安道:“衣服给我!” 姜思安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情况紧急,他只能咬牙脱下自己的外套,张安平半蹲着套上以后,对姜思安低语: “注意我的手势!看到这个你就往那边冲!” 张安平口中的那边,是警备司令部警卫们营造的防线,此时佐藤的汽车正在发动,明显是要跑的意思,张安平的目的自然是借助佐藤的车让姜思安跑掉。 他怀疑另一帮人就是佐藤代表的警备司令部整出来的,这也是佐藤的车队“恰巧”偶遇姜思安的缘由——警备司令部这是想顺道解决冈本平次,并将黑锅扣在死去的影佐身上。 死人不会说话,黑锅可以无限的叠加。 但他们绝对不会亲自出手伤害姜思安。 姜思安这时候只能叮嘱:“注意安全。” 张安平没有回答,瞅准一个空档,用日语高喊: “掩护我!” 下一秒他就起身扑了出去,一个狼狈至极的懒驴打滚,试图滚到佐藤的汽车后面。 车内的佐藤注意到“冈本平次”扑过来以后,快速的朝司机大喊: “开车!” 司机顿了顿后一脚油门踩下去,汽车嗖的驶出,将滚到车边的“冈本平次”露在了无数的枪口下。 故意带节奏射击的田原慌了,可他慌了也没招,因为特务们已经集火“冈本平次”了。 就连佐佐木那边的人,这时候也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向“冈本平次”射击。 喊的是“奉机关长令”“机关长遗命”,且这帮特务们不清楚他们实际上就是棋子,这时候自然要依照命令做事。 在这生死关头,“冈本平次”先是做出了一个古怪的手势,谨记着顺势在地上翻滚起来,在无数子弹落地的延伸追逐下,他拼了命的翻滚,重新滚回了自己扑出来的地方——特务们错误的认为他会向警备司令部的警卫处滚去,却没想到对方反行之,愣是在他们的枪口下“秀”了一圈。 而此时,真正的冈本平次也就是姜思安,趁着他的老师被集火的时候,从另一侧快速的冲了出去,正好扑到了佐藤的车前。 要知道佐藤的座驾是刻意冲出去的,就是为了将“冈本平次”暴露在枪口下,可偏偏这时候真正的冈本平次冲出来了,恰恰还冲到了座驾的旁边——在外人的视角中,仿佛是佐藤专门跑这个地方接冈本平次一样。 姜思安拉开车门冲进了车里,喘着粗气向佐藤致谢: “佐藤阁下跟我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这是致谢吗? 这分明就是在敲打! 佐藤的脸色变了变,但随即却道:“冈本君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升天,当真是能常人所不能啊!” “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佐藤阁下的救命之恩。” 姜思安真挚的致谢,随后透过厚厚的防弹玻璃瞥了眼外面,这才道:“佐藤阁下,我们快走,我们一走,他们无功而返,就不会伤害我等之手下了!” “冈本君说的是。” 佐藤暗恨,但也只能让司机赶紧驱车离开。 此时的张安平乘机钻入了驾驶室,厚厚的车门一关,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这时候许忠义略带气恼的声音传来:“我有点冤……” 张安平望去,才看到许忠义咬着牙捂着腹部,被他捂着的地方,殷红的血还在渗出。 张安平观察了,道:“应该是跳弹,问题不大。” 许忠义闻言松了口气,不会嗝屁那就问题不大,但下一秒,冷汗就从头上又冒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他经常诽谤的坑逼老师,正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自己。 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要来一下?” 不待张安平开口,他道:“能不能让我做个……” 话没说完,张安平就扣动了扳机,许忠义只感觉身体痒了下,再一看身上又出现了两个该死的血洞。 “你!大!爷!” 许忠义低骂一声,瘫软在座位上,一脸的死相。 张安平轻哼一声,扭头启动汽车,在子弹的射击声中驱车前冲,也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无意,亡命中侧面撞上了一辆汽车,将汽车撞的侧移,将数名依托汽车射击的警卫给暴露了出来。 这几名警卫被这变故彻底弄懵了,他们可没有张安平逆天的身手,愣神的功夫,就被特务们集火后纷纷含恨倒地。 其实从姜思安成功上了佐藤的车离开后,这场闹剧就算是结束了,但作为棋子的其他参与者却不知道,上位者的“游戏”、棋局,对他们来说,却是多少年生命的尽头——他们用几十年的生命,在这里成为了上位者权术的牺牲品。 可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张安平,却对他们没有丝毫的同情。 因为他们有一个名字: 日本侵略者! …… 后世经常用一句话形容错过机会的人: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此时的易默成,就干了这种事。 在丁默邨的同意下,易默成打算用鲜血和生命向日本人表一表忠心,为此,他集结了这次带过来的七八个人手,在许出了高额的奖金后,他带着人从背后杀了出来,想要“护驾”。 但这时候偏偏佐藤和姜思安已经跑了,就连张安平都驱车跑了。 此时的佐佐木和田原,都是同一种心理: 任务算是完成了! 两人对手下都有愧疚之意,此时正主离开,两人作为“始作俑者”是没有办法离开的,可他们不忍心手下都折在这里,便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在命令下达以后,两人复杂的对视了一眼后,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机关长,我来找你!” 临死前的两人还必须都要做戏,竟然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同样的话,又一次复杂的望了一眼对方后,他们相互间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复杂。 连死的时候,都做不到敞开心怀! 随后,二人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南部手枪很长脸的没出问题,伴随着四溅的血花,两个因阴谋同病相怜的参与者,同一时间倒在了地上。 面对两个以死追随机关长的长官,特务们再无开枪的欲望,士气一泻千里后,他们开始面对起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否则警卫很可能会将他们撕碎! 作为日本人,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同胞了。 一瞬间,二十余名特务,四散而逃。 可偏偏这时候他们的身后,有七八个“无畏的勇者”出现了,这些在高额奖励下红了眼睛的汉奸们,是来“救驾”的。 最悲催的是他们遇到了要为自己而活下去的特务们。 激战在一瞬间爆发。 又在一瞬间平息。 俗话说归师勿遏,可偏偏这帮汉奸红着眼睛想要搏一搏富贵,结果可想而知——一瞬间之后,这帮倒地的汉奸这才想起,呀,打死他们的是他们平日跪舔的太君啊,他们这是猪油蒙了多少心才想着挡太君的道啊…… 易默成靠自己的机警躲在门后躲过了这一劫,看着倒地的手下和仓皇退却的日本特务,易默成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走运而高兴还是为没有搏到富贵而落寞。 …… 发生在土肥原公馆门口的“血案”,在第一时间便向四方扩散起来。 日本大本营。 此时的土肥原正在愤怒的指责着推荐德田前往调查的高层。 “是你逼死了影佐,是你的愚蠢和贪婪逼死了一个一心为国的勇士!” “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 面对土肥原的指责,这名高层有口难言。 他也没想到德田俊治这个蠢货会做出这样的调查结果,更没想到影佐祯昭这个在晋升少将名单中的大佐,居然会用这么刚烈的方式来回应德田的调查结果。 此时被土肥原指着鼻子、唾沫星子喷到脸上,他除了黑着脸,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 土肥原骂累了,终于说出了目的: “我要重新调查上海的情况!” “影佐祯昭,必须享受到最庄重的葬礼!” “这件事,必须要水落石出!” 这浑水,这名高层不愿意趟了,他正要开口同意土肥原的话,侍从却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这名高层的怒火瞬间有了发泄的对象,他大骂没有请示的侍从: “混蛋!” 侍从垂首,唯唯诺诺,等主子发泄完毕后,才毕恭毕敬道:“阁下,上海出事了。” “上海,又是上海!还是上海!” 这名高层气呼呼道:“上海到底要怎么样?死一个大佐不够吗?难道要再死几个将军吗?” 无意中被波及到上海的争斗中的这名高层太憋屈了,他举荐德田,一方面是有人打招呼,一方面是觉得德田是个君子,不会弄虚作假,没想到到头来却弄了这么个烂摊子。 这时候听到上海这个名字,他的怨气就直接炸翻了。 侍从又只能等待,等主子再次发泄后,他才快速道:“将军,刚刚传来消息,影佐祯昭死后在土肥原公馆门口设伏,以诛贼之名伏击了警备司令部高官和冈本会社社长冈本平次。” “冈本平次负伤,佐藤将军负伤。” 高层愕然的看着侍从,不敢相信这则消息。 一旁的土肥原突然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 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绝非是影佐的布局,但他更相信残余的核心这时候肯定已经死了,无论怎么查,到头来的结果只有一个: 这是影佐祯昭以身做局! 如果,如果没有上海警备司令部,如果没有权贵,如果没有政敌,这一切绝对可以水落石出,他可以给信任自己的影佐祯昭一个交代。 但…… 但现在,一切都完了! 土肥原失魂落魄的起身,在临出门前向被他喷了半天的高层深深的鞠了个躬,说了句给您添麻烦以后,浑浑噩噩的离开。 这名高层看着土肥原失魂落魄的背影,微微的叹息一声。 他凭感觉认为这不是影佐所为。 但影佐死了,军部又强力的给上海警备司令部做后盾,再加上若隐若现的权贵,再加上被自己认为是君子实则愚蠢至极的德田的助攻,这一切,都将成为影佐的锅! “上海,上海!” 他轻念这个地名,神色无比的复杂。 第131章:监守自盗,衰其气运 土肥原公馆前的一幕,受冲击最大的莫过于德田。 影佐死后,德田就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中。 他甚至有种重新调查一遍的冲动。 可当土肥原公馆前发生的一幕传来后,德田恍然,否定了所有的自我怀疑。 他的调查没有任何的问题! 影佐的死,极有可能是被他背后之人故意为之,就是想要用他的死,来阻止对幕后之人的调查。 “那为什么影佐要在死后留有后手?以诛贼之名义,伏击刺杀警备司令部的一众高官呢?” 德田自语道:“或许,刺杀警备司令部的高官是幌子,真正的目标是刺杀冈本君!” 他觉得自己窥破了对方的阴谋——影佐背后的人,由始至终,目的都是冈本会社,而冈本平次一死,他们就能趁势将冈本会社据为己有! “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们达成龌龊卑鄙的目的!” 德田暗暗发誓后,决意以特使的身份参与到这起伏击刺杀案的调查中,他一定要将真相挖出来,一定要让卑鄙者的阴谋公之于众! 尽管这不符合规矩,但在德田的强硬要求下,上海驻军方面,终究“不情不愿”的让德田加入到了调查中——警备司令部的掌权人差点笑死,有了德田的加入,这等于为调查结果背锅作证了,这本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没成想德田竟然主动入瓮。 实在是太好了! …… 警备司令部。 掌权人正在为德田入局而暗自开怀之际,手下进来禀告: “将军阁下,冈本社长拜访。” 他来作甚? 兴师问罪么? 他准备的伏击者就佐佐木,但现场却多了一个田原。 而田原还向佐藤的人开火并彻底将警备司令部的警卫“拉下水”,那田原是谁的后手还需要问吗? 他本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此时冈本上门是何故? “请他进来。” 尽管心里猜忌着,但他还是用到了“请”字,以冈本平次积累的威望、名声,他可以在暗地里动手动脚,但明面上必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很快,姜思安就被侍从带了进来。 姜思安进来后,依旧态度谦逊的打着招呼:“司令官阁下。” 掌权人惶急的起身,走到姜思安身边关切的打量一番后,关心道: “冈本君没事吧?今天听闻您在土肥原公馆遇袭,我差点吓死了,冈本君啊,您以后出门要多带警卫,可不能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若是您有不测,对帝国而言就是天大的损失!” “蒙天皇保佑,我没事。”姜思安平静的回应后,带着一抹叹息说道: “可惜许桑在这一次的袭击中遭受重伤。” 这消息掌权人早已知晓,他甚至暗地里还诽谤过为什么遭殃的是许忠义而不是冈本平次呢,但这时候他却道: “许桑受伤,实在是帝国的损失啊!许桑是帝国的好朋友,我马上给陆军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将许桑救过来!” “不用了,”姜思安道:“海军医院的大夫说上海这边不具备手术条件,需要到东京去做手术,司令官,我此次过来便是向您辞行的——我欲带许桑去东京治伤。” 去东京? 掌权人愕然的看着姜思安,他万万没想到冈本平次竟然是来辞行的! 他边飞快的琢磨着冈本平次的用意,边道: “冈本君,我听说冈本会社现在正处于转型的关键阶段,您这时候离开上海的话……” “以后冈本会社是重点向海军提供各类物资,我正好借此机会跟海军方面多多接触,司令官阁下,我此次回本土后,还请司令官阁下平日里照拂下冈本会社。” “请您放心,冈本会社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姜思安说得很诚恳,乍一听就是他要离开一段、请司令官照顾冈本会社。 但细细一琢磨,掌权人却听出了画外音。 “我正好借此机会跟海军方面多多接触”——在过去,因为海陆之间的矛盾,冈本平次从不会直接这般说,更不会说是“重点向海军提供各类物资”。 这一次这么说,明显是表达他以后不会跟陆军“一起玩”的意思。 而对方特意回东京,除了跟海军的接触外,恐怕更多的目的是化解影佐指证、影佐之死带来的影响吧? 而他专程来辞行,又特意说让自己照拂冈本会社、且冈本会社不会向他添麻烦,更不是字面意思! 综合起来,掌权人意识到冈本平次的话中之意是: 这次的麻烦我自己去本土解决,以后我就跟海军玩了,陆军一边晾着去,你管不管冈本会社那是你的事,但冈本会社的事,绝对不会再劳烦你! 掌权人心中暗笑,很显然,冈本平次这是在暗戳戳的发泄对警备司令部的恼意呢! 想明白后,掌权人郑重的道:“冈本君请放心,冈本会社为上海驻军做出过卓越的贡献,我是不会忘记冈本会社的付出的。” “东行路远,还请冈本君多多保重,至于冈本会社这边,请放心,我一定会照拂的。” “多谢司令官阁下——许桑此次重伤,怕是要修养一年半载,日中友好会社这边许桑心有余而力不足,司令官阁下有无认识的商人?我想请他代管日中友好会社。” 姜思安致谢后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听着这是要求,但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所谓的代管就是白送! 在过去,冈本平次的冈本会社几乎独揽走私业务,藤田芳政时期,为了遏制冈本会社,便推出了许忠义,由许忠义牵头,带着一帮汉奸和日本商人,搞出了【日中友好会社】。 但藤田芳政死后,冈本平次主导了二者的合并,虽然日中友好会社依然是单独的个体,但在交换了股权后,冈本会社成为了【日中友好会社】的大股东——等于冈本会社依然掌握着上海的所有走私。 冈本会社转型,走私业务被剥离到了许忠义的【日中友好会社】。 这等于说【日中友好会社】就是改了个马甲的冈本会社。 但说到底,这就是一个搞走私、发战争财的灰色集团,不是那种正规化的公司,一旦换了负责人,即便是代管之名,也足以将其掏空、转移。 冈本平次能不知道这点吗? 他自然知道! 明知的情况下,又请一个权力者介绍人代管,明摆着就是“送”! 为何如此? 掌权人在短暂的思索后就明白了缘由。 因为冈本怕了。 因为警备司令部流露出的恶意、且付诸行动的恶意,让他怕了,所以他才愿意以【日中友好会社】为保护费,买一个平安。 当真是一个了不得的商人啊,难怪能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就风生水起,这般决断力,超乎想象啊! 掌权人暗暗感慨后,正色道: “既然蒙冈本君信任,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一定会找一个合格的代管者来署理【日中友好会社】,请冈本君放心!” 他没有做任何的推辞。 一旦他能接受【日中友好会社】,定然按照之前的设想将其拆分,拆分成一个个的小团伙,上面有压力了便掏出来一两个祭天,没压力了就靠着这一个个小团伙经营,声势肯定比不上冈本会社,但能带来的实际利润,绝对远超冈本会社给出的干股! “麻烦司令官阁下了!” “告辞!” 姜思安见对方毫不犹豫的接下,自然知道来自警备司令部的杀机已经解除了,致谢后转身离开。 可能是收了这么大礼的缘故,掌权人决意介绍几位在大本营的好友,到时候让冈本平次过去的时候走动走动,也是一番助力。 这叫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冈本君且稍等……” 他喊住了冈本平次,便为其介绍起了好友,一番介绍后才让人将姜思安送走。 姜思安走后,掌权人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意。 这一次,赚大了,一个金库近乎向他打开了大门。 而此时的姜思安,在离开了警备司令部上车后也露出了笑意。 他是送出了一座巨大的“金矿”。 但是,如果这座“金矿”中的矿工中,充斥着国共两方大量的特工呢? 他收起脸上流露的笑意。 这局,是他的老师张安平布置的,看似是失去,其实是开枝散叶。 作为“自己人”,他对老师的布局能力近乎跪服——就以眼下的局来看,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这都是失去,对弈的对手大获全胜。 但实际上呢? 己方的暗子们,从今天开始,反而全都置身在了敌人“强烈”的保护下! 真正的赢家,从来都是闷声发大财啊! 感慨之余,姜思安不禁心想,倘若有一天成为了老师对弈的对象,自己一定要谨防这样的胜局啊! …… 许忠义“奄奄一息”的躺在病床上,悄悄的瞥了眼在旁边削着苹果、刀工差的一比的老师,暗暗的诽谤: 你也就枪法凑活些,瞅瞅这刀工,削个苹果还断能三四次,连我家雨菲都比不过! 而此时的张安平则背对着许忠义咬下了被他削的难看的苹果,轻轻的摇头,这戏啊,演着演着,就把自己困进去了。 此时他仿佛才想起还躺着“垂死”的病号,削下一块苹果: “吃不吃?” 许忠义鼻子一歪,气哼哼的摇头,咬了几口才想起我? 此时病房门被推开,许忠义立刻进入“奄奄一息”状态,但张安平没有多余的动作,因为进来的人是姜思安。 “许桑如何了?” “老样子。” “你滴,去许桑家里替他收拾一下,我傍晚就带他去本土治病。” “要不要通知下许先生的未婚妻?” “通知一下!去了东京,还需要顾小姐照顾许桑。” “是。” 师生两演完戏,在张安平离开的时候,姜思安低声道:“老师,保重。” 张安平点了点头,指了指许忠义后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 他以后去东北。 姜思安点头示意明白。 走到门口的张安平驻步,又瞥了眼许忠义后才快步离开。 许忠义这小子,终究还是要去他宿命中的东北了。 原时空中,这小子去东北的时候,是以“弃子”的身份去卧底的,结果成了自己人以后变成了卧底中的卧底,上演了一出惊心动魄的好戏,这个时空中,他是自己的得力学生,东北区又都是自己的嫡系,不知道他能玩的多“花”。 从海军医院离开后,张安平以许忠义手下的身份通知了顾雨霏以后,便换上了伪装,前往找老岑了。 话说许忠义这一走,自己又得少一个马甲哈! 这一次和老岑是在一家茶馆中接头的。 见到张安平后,老岑径直问: “他们俩的事情解决了?” “嗯,今天傍晚乘船离开,大概两三个月后他就去东北,他在待一段时间后会重新回来。”张安平用两个“他”代替许忠义和姜思安。 老岑自然听得懂,他长呼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这一次的局面,老岑只感觉处处杀机,尤其是听闻影佐自切后,更是充满了悲观,他担心张安平强撑,早早的给张安平递过话,要张安平为了同志的安全考虑,尽早让两人撤离。 没成想张安平用神之一手化解了危机。 这一切老岑看在眼里,为当初自己主动的卸任而庆幸——他最大的正确就是给了张安平绝对的自由度,自己只负责刹车。 “对了,有件事我忘通知你了——”张安平耸耸肩,丝毫没有“忘通知”的不好意思,他道: “明天的报纸,应该能看到日本人和国民政府密谈的事。” 老岑脸色骤变:“你疯了,说好了这事你不参与的吗!” 按照最初的计划,是张安平前线,然后曝光这场谈判,但从获知影佐代表的日军主流,根本就反对和谈并有意曝光并算计张安平后,老岑特意向钱大姐请示过。 钱大姐的意思是这件事张安平置身事外,即便日后由日本人曝出来哪怕是嫁祸张安平,他即便被迁怒也只是短暂的。 但现在,张安平“替”日本人曝光了! “影佐死的有点突然,”张安平解释:“我担心影佐死后,没有日本人会曝光,只能赶时间将这件事曝光。”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被波及的。” 张安平安慰着老岑。 他会不会被迁怒他其实也没把握,但这件事张安平从一开始就决意要做。 哪怕是知道这是影佐给自己准备的阴谋,张安平当时想的是依然要做,且还要推波助澜! 原因很简单,他要让国人看看大队长的德性! 说到底,抗战、国民政府抗战,大队长是代表了中华民族四万万同胞的意志,而不是他本身就有坚定的抗战决心! 他做的事,就是要让更多的人,早早的认清大队长的本质。 所以他才一意孤行。 只是这种话没法明说。 老岑狐疑的看着张安平,每当张安平风轻云淡详细解释的时候,他总有种这家伙另有谋算的错觉,此时张安平又是如此,他又觉得“可疑”了。 但他知道张安平做事心里有谱,只能道: “你小心点,出这种事,那位被全国人民口诛笔伐后,一定是一肚子的怨气!” “我知道的。” 张安平笑着点头。 他心里却嘀咕: 我这算是早早的衰一衰某人的气运嘛。 第54章:姜思安:你们不准为难伊藤 姜思安坐在自己的车里并没有下来,而是将车横停在伊藤机关的大门口,堵门的意味非常的明确。 上海特务机关自成立至今,虽然一直被张安平摁着摩擦,但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几个特务当即一脸怒色的冲了过来。 他们透过车窗看到里面的人后,一个从东北过来不久的特务当即喝道: “马上把车挪开!这里是…… 年代久远,天鬼印对冥土百鬼的意义,已不可考,或许只有血哭这样的冥土有志之士,才会谨守着许多久远的规矩。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射得特别用力。”一旁的颜苓看着宛如机器人一般的陆离,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雪轻轻跳上了她的膝头,用脑袋一下一下蹭着她,曲摇摇吸了吸鼻子,伸手撸了撸它的脑袋。 黄昕彤所说的厂子就在她姑妈家和苏豪厂子中间,距离不是很远。 她们知道离哥在谈恋爱吗……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潘达直接摁下去了。 至于什么佑太郎的铁匠铺、杏子的粉头屋、惠子姐的赌档……很多地方都被岳青青他们忽视了。 褚芷兰停下脚步,躲在枝繁叶茂的树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双手却是忍不住绞紧了手中的手帕。 五月了,天气渐热,就算是竹制的,但包着垫子,紧紧的箍着脖子,也的确难受。这会能去了,就真的是件幸福的事了。琥珀忙帮她取下来,欧萌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四周围坐着其他学校的后援队们,此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预测着场上的局势。 在这位曾生的梦中,他骤然富贵,蒙皇帝召见,三品以下的官员都要听从他的任免而不必向皇上奏准;家中雕梁画栋,极为壮丽,仆从百人,前呼后应如同雷鸣。 “噗——”众人都仿佛被他一拳重击到了胸口,连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 西北稻的技术发展,是目前丰盛而言,最顶尖的农产品技术之一,其中牵涉的研究方面非常广阔。 余欢的防守靠的是预判,他不怕身体上的压制,他的运动能力在防守端始终是累赘,所以余欢很喜欢在最后时刻赌博抢断,他的成功率不低,否则他也不可能蝉联抢断王。 余欢先是一步胯下运球,接着改变了重心。他把重心压的很低,托尼-阿伦比余欢高一些,身体也要僵硬一些,在余欢来回的重心变化之中,他的防守重心出现了偏移。 “好吧。”柳烟视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做了非常重要的决定,直勾勾地望向恶魔先生。 “黄某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恭贺道友进阶宗师之位。”黄一峰欲言又止道。 来福没有犹豫说道,尽管他不明白为何老爷会要见此人,不过都不在意就对了。 房间里忽然传出很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柳烟视好奇地爬上前去,把耳朵贴到门边,听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就算是看不到人,也知道此时的时左才到底有多焦虑了。她暗暗窃笑。 过年时,张天翊曾经送给中将五根金条,这五根金条使中将对张天翊留下深刻印象。 再说别看核弹在地球上很猛,可是拿到月球上威力也就那么回事,月球可是没有大气的,除非正中目标,否则也就是放个大号闪光弹罢了。至于辐射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太阳风可是正儿八经的核辐射,比核弹味道还正呢。 第132章:深藏功与名 汪某人要“还都南京”、组建“新政府”的新闻,最近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 其实早在他叛逃的时候,人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可这一天真要到来的时候,依然是举国沸腾。 沦陷区这边尽管在鼓吹汪某人的合法性,在鼓吹所谓的日中友好、亲善,但眼睛雪亮的群众们,依然对此等汉奸的行为深恶痛绝。 哪怕沦陷区的报纸上将汪某人吹嘘的如同圣人。 至于国统区这边,更是各种猛烈的抨击,即便真有人想的是要不去“南京国民政府”发展,也得将念头架起来。 可就在国统区和沦陷区的人民或激烈、或悄悄抨击汪某人的时候,国统区、沦陷区的一些报纸,在同一天刊发了同一条新闻。 唯一不同的是标题。 沦陷区这边用的是: 【喜大普奔,战争有望结束、日中即将迎来和平时光!】 而国统区这边,则用了痛彻心扉的标题: 【前方将士死战、后方国府跟日谈降!】 【出卖!国民政府秘密与日谈判!】 【惊雷!国民政府与日军在上海密议投降事宜!】 在无数报童清脆的呐喊声中,这则新闻犹如炸雷在整个世界上响起。 在这则新闻中称,这则消息是一名不愿意透漏姓名的国府高官提供的,对方除提供了谈判的参与人员外,还将双方谈判的条件都罗列出来了。 其中有几条着实坐实了投降之意。 1、谈判以国民政府承认“满洲国”为前提; 2、国民政府放弃抗日容共政策; 3、日华缔结防共协定,允许日军一定时期内在内蒙及华北地区驻兵; 4、停战协定成立后,国民政府与汪某人一派协力合作成立新的中央政府; 类似的条款一共八条之多,惊的沦陷区和非沦陷区的人民合不拢嘴——若是签了这个,这几年的仗打了个什么? 这个新闻,不仅中国人不满意,日本军界也极不满意,他们明明是占领者,凭什么该死的政客就能将他们占领的地方拱手相让? 而世界上多数国家的反应,都可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此时日本人表现出的侵略之心,已经引起了列强的警惕,再加上英法的对德宣而不战,使列强重新审视了中国在远东的重要性。 中国坚决的抗日,能让日本人的注意力放在中国,而不会危及到他们在中国以外的利益,不管是英法也好,还是美苏也好,这时候都需要中国来挡住日本,需要中国遏制日本的扩张。 正是因为如此,在武汉会战后、在长沙会战后,意识到国民政府能挡住日本人的列强们,这时候开始了对华的支援。 这也是他们当前的亚洲的战略核心。 这个关键节点,国民政府居然跟日本人谈降? …… 新闻出来的第一时间,侍从室这边便收到了消息。 知情者全都不敢吭气,等待着审查。 因为从报纸上披露的信息来看,泄密的人,大概率就在他们中间。 没想到这时候却传来了得意之大笑: “背刺我!哼,想得美!” 得意之后,声音便变得略恼火起来: “查!给我仔仔细细的查!能曝出这么多的信息,此人的身份绝对不低,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背刺我!” “校长,”候在侍从室的老戴向【侍从官】小心翼翼道: “我怀疑这是日本人的阴谋!” “日本人的阴谋?哦?细细说来!” “过年的时候,我收到了可靠情报,情报中详细解释了日本内阁和军部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偏偏这一次的和谈,是影佐这个狂热的侵略份子牵头的——根据情报,日本军界的人会故意在谈判的时候将消息泄露出去,以达成破坏谈判的目的。” 老戴这时候道出了结论: “所以我敢肯定,这一次的泄密,压根就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侍从官】若有所思: “难怪你当初一定要干预代表的人选,非要让你的人冒充我的使者,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校长明鉴!日本人这一次还有一个小算盘——”老戴这时候自然得“夸”自己的外甥:“若是咱们查下去,一定会查出来这一次所谓的泄密者十有七八就是京沪区区长张晓。” “这便是日本人的另一重算计,想要借机将脏水泼到张晓身上,从而让我将他调离上海!” “张晓?哦,是张安平那个小家伙吧!这个小家伙倒是能折腾,日本人拿他没招,就想出这种方式?想来他挺让日本人头疼的吧!” 老戴抓住机会,以嘲弄日本人的口吻道出了几件张安平做的事,【侍从官】听后喜笑颜开: “这小家伙倒是真的能折腾,不愧是我之虎贲啊!” 夸过之后,他道:“不过日本人肯定是没想到,我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呢!” “雨农啊,这一次你是首功!你是首功啊!” 轻飘飘的一句夸奖让老戴的骨头都轻了不少。 【侍从官】这时候也感慨不已,若不是戴春风阻拦,他若是真的派出了谈判代表,那这一次就不好过关了啊! ………… 这一次的新闻令全国人民沸腾,【侍从室】这边冷眼旁观,待气氛酝酿的差不多的时候,【侍从室】终于发声了。 “宋子良,国民政府中压根就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宋子文胞弟,时任西南运输公司董事长。) “谈降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这是日本人导演的一出阴谋,其目的在于摸黑领袖!破坏抗战的美好局面!” “请诸位记者不信谣不传谣!要相信国府!要相信领袖!” 随着侍从室的否认,外加对舆论力量的控制,这次的事情看似轻飘飘的结束了,但在全国人民的心中,大队长的诚信值直接跌停。 可以对民众糊弄,但国民政府内的实力派,却不能以此糊弄——因为这些对头太清楚大队长的为人了,他们相信无风不起浪,大队长必然有和谈之举,否则不可能无中生有,弄出这么详细的一份和谈方案来。 他们此时放弃个人利益,团结在大队长的身边,目标是什么? 目标是为了中华民族! 可不是大队长用人格魅力征服了他们! 大队长可以糊弄民众,但别想糊弄他们! 实力派们纷纷找上侍从室,要求侍从室给出合理的解释——他们在前面跟日本人拼命,总不能一转头大队长举白旗了吧? 面对一众实力派的“逼宫”,大队长只好“交”出老戴。 在军统一言九鼎的老戴,面对这些实力派们挺不直腰杆的,用略带讨好的口吻“解释”: “这件事其实是一个误会,日本人想谈是真的,但校长根本就没有谈的意思,是我看日本人送上门来了,便安排了一个谈判小组和日本人谈,目的也不过是加深日本军界和政界的矛盾——比方说新闻中提到的宋子良先生,其实是我部一个特工假冒的。” 戴老板赶紧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文件拿了出来,交给这些实权派们一一鉴别。 这些都是军统和谈判小组联络的密电,通过这些电报,是真的能证明谈判小组和侍从室没有任何的关系。 实权派们这才相信了,他们倒也没有怨军统瞎搞,毕竟从抗战开始,军统在情报方面确实很有建树,再加上做出了多件让实权派们满意的事,所以他们早就就戴春风改变了看法。 虽然这件事让他们有些灰头土脸,但还是纷纷向【侍从官】认错。 【侍从官】用口音浓重的乡音勉励了他们一番后将人打发,随后又拍了拍戴春风的肩膀以示激励——这件事正是因为戴春风的歪打正着,让他免去了被苛责的下场。 看这帮人向自己认错,【侍从官】内心的酸爽就别提了。 【娘希匹,你们还想逼宫?哼哼!哼哼!】 此时的他们来到了停车场,在分别之际,有人用思索的口吻道:“难道是我们想多了?” 某白姓将领淡笑着反问道: “难道真是我们想多了?” 众人露出会心之笑,他们真的想多了? 呵! 这一波的风浪,看似就这么过去了。 但另一重的风浪,却在快速的酝酿之中! …… 去年的元月底,国民党的五届五中全会召开,在会上确立了“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八字方针,又专门搞出了【防共委员会】。 自此以后,第二次国共合作的蜜月期算是彻底结束,在整个三九年,因为这八字方针,国民党挑起了多次的冲突。 这一次的谈降事件,让不少有识之士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便纷纷合纵连横,开始向国民政府施压。 此举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拥护,国统区的无数地方爆发了各种游行,要求国民政府停止反共,合作抗战。 而八路军这边也做出了种种让步,要求国民政府停止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继续携手共抗侵略者。 在种种压力下,大队长终于屈服,决意结束当前的反共浪潮。 不是大队长真的悔悟,意识到当前的大敌是日本人,要痛改前非一致抗日。 而是他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 毕竟,他能指挥全局,是因为大敌当前,所有人都是为了中华民族而团结在他跟前的。 一旦他代表不了中华民族的利益,人们干吗还认他这个最高领袖? 所以他才选择了退却,结束了这一次的反共浪潮。 这波自1939年春(五届五中全会结束后开启)的反共浪潮,在40年的春天结束了。 可……这也仅仅是第一次的结束而已! …… 上海。 张安平主导了这一次的“国府某不知名的高官披露”事件,虽然做了多手的准备,虽然向老岑保证不会波及到自己,但他却做好了被处罚的准备——对上位者来说,证据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看! 觉得是你,不是你也得是你! 觉得不是你,是你那也不是你! 可没想到等了几天的时间,他都等到了侍从室出来辟谣,告诫大家不信谣不传谣,也没等到处罚。 面对这种情况,张安平疑惑的心道: 【我在大队长跟前,难道又白又专?】 好在这时候老戴的一份密电解开了张安平的疑惑: 原来,谈判小组的负责人“宋子良”,竟然不是宋家的人,而是军统一个唤做曾广的特务伪装的! 这下子张安平顿时明白为什么没有处罚了,合着锅军统扛了啊! 再加上自己早早的向老戴汇报了日本人的打算,免于入坑的大队长自然不会要一个交代,这种无雷的情况下,老戴也不可能让自己扛雷。 所以才没有处罚。 【虽然大队长没有亲身入坑,但这气运却是被我实打实的削了一波!嘎嘎!】 张安平发出了“鬼”笑。 气运之说是胡扯,但懂的都懂嘛! 老戴来电,解开了张安平疑惑的同时,也肯定了张安平的工作。 在要求张安平务必将谈判小组送回来后,又隐晦的在电报里“顺嘴”提道: 闻30日,汪某人要在南京搞“还都仪式”? 因为没有下文,像极了顺嘴一提。 可知晓老戴脾性的张安平,又哪能不明白老戴这是在隐晦的提示: 这么大的事,别说你不凑热闹! “舅啊,还是你了解我啊!” 张安平啧啧两声后将电报烧成灰碾压成粉,开始为“贺礼”做准备! 三月三十日,汪某人一派汉奸,要在南京搞“还都仪式”,建立所谓的南京国民政府,哼哼,他张安平怎能缺席? 憋了这么久的大招,又怎么能不亮出来? …… 在张安平悄无声息的准备“大礼”的时候,老岑紧急约见的信号传来了。 张安平以为出了大事,火急火燎的赶过去跟老岑秘密接头,却不料老岑见到他以后兴奋不已的道: “安平同志,组织上发来消息……” 他兴冲冲的向张安平讲述了这一次的结果。 因为张安平提供的“弹药”,国民党中的有识之士、其他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团结了国军将领中的有识之士,利用这一次机会向国民党顽固派施压,成功终结了这一次的反共浪潮。 国民党顽固派自去年开春掀起的反共浪潮,于国家、于民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幸事! 古人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 但国民党顽固派呢? 大敌当前,不思凝聚所有力量共御强敌,反而喊出了宁亡于日、不亡于共的恶心口号,一次次掀起摩擦,甚至和伪军合伙进攻八路军总部所在地! 这种事让无数人扼腕叹息,伤怀不已。 此时在众多力量的合作下,终结了这种反共浪潮,对奋战在最前线的战士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 所以老岑才异常的激动。 “可惜你的身份注定了这件事见不得光。” 老岑说完后微微叹息,张安平这一次做的非常的漂亮,可惜这样的功勋,却无法向世人展露。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丝毫的介意,他反而说: “老岑,这只是第一波反共浪潮而已,以大队长的为人,以国民党顽固派的性子,这也只是一个开始!” “以后,这样的事还是不会少!” “你一定要提醒组织上严加提防,免得被国民党坑了!” 如果说德国人用两次世界大战证明了【坑队友专业户】的不靠谱,那我党就用无数的鲜血证明了国民党顽固派的顽固和丧尽天良! 国共第一次合作,北伐顺利发展的关口、胜利的前夕,一场精心策划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让无数的共产党员倒在了残忍的屠杀下。 因抗日而始的第二次合作期间,国民党顽固派足足掀起了三次反共浪潮!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但国民党顽固派却经常是在外侮进行之际反手背刺友军! 对四一二难以忘怀的老岑闻言,郑重的点头:“嗯,我会向组织提醒的。” 看老岑郑重应下后,张安平道:“还有九天就是三十号了,我打算三十号当天,送汪某人一系的这帮汉奸一份大礼……” 第133章:我叫……张世豪! 众所周知,老岑在最颠覆的时候,是实质上的上海“特工之王”,无论是76号、还是国共双方的特工,老岑都指挥的动。 现在虽然名不副实了,但军统的一举一动,他老岑比老戴都先知道。 就像现在,张安平刚说了句他打算在九天后送汉奸们一份“大礼”,老岑就立刻想到了礼从何来: “伪四师?” 张安平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策反伪四师的底子是尚振声打下来的,也是张安平入身军统以来,最大的意难平。 因为他出于保密的缘故,没有告诉下面尚振声可靠,下面的情报组按规矩启动了甄别程序,导致尚振声在伪四师是孤军作战。 但即便这样,他也策反了很多的伪军军官。 当他意识到其中有人不可靠走漏了风声以后,尚振声没有选择撤离,即便在徐天找上他以后,他也没有撤离,而是继续“起义”。 他将绝对信任的关键八人隐藏了起来,和其他人进行了一场必败的起义。 古人云千古艰难唯一死,起义被俘的尚振声,在日本人的折磨下处于想死却死不了的状态,即便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将隐藏的底牌交代,最终用自己的死和这次失败的起义,化作了养料滋润着新一次的起义。 徐天亲自接手了伪四师这个摊子,不是他要抢功,而是他同样的意难平。 而现在,张安平也要亲自入局,他要用一场成功的起义,告慰这个让他至今意难平的英魂! 老岑自然明白张安平的心思,他深深的叹了口气,道:“可惜军统防我们甚于防川,否则我也能尽一点绵薄之力。” “我代你做。” …… 冢本自剖,影佐自剖,随着这两人的自尽,上海的特务机构再一次出现了权力的真空。 这本是姜思安李代桃僵的最好机会——若是运作得当,他极有可能成为【梅】机关的负责人,影佐机关自此将改名冈本机关。 这样的好处张安平看不见吗? 不,他看得见! 但张安平没有选择走这一步棋,而是让姜思安从上海的特情体系中抽身。 因为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姜思安一旦执掌了上海的特情体系,他的所有行为等同于被日本人拿着放大镜观摩。 且借助冈本会社之手,张安平已经拥有了一张深耕于上海日本人内部的特殊情报网,所以张安平权衡再三后,选择了让姜思安去日本人运作。 让日本人大量的资源消耗进高昂的铁棺材中、举行空前规模的海葬,这样的性价比更划算! 毕竟,他是一个穿越而来的挂壁,早早的在美国人那边刷好感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嘛,且在有限的资源前提下,一旦日本的海军攫取大量的资源,陆军就得少相对应的资源——战争中己方每一个人的目的、使命,不就是为了削弱敌人一丝一毫的力量么? 言归正传。 因为姜思安的离开,目前上海的情报机关暂时没有人接手,警备司令部这边便代管了起来,可因为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情报体系和特务体系两个系统都比较混乱。 各部门都是各管各的。 这种情况在特高课尤为突出,特高课是隶属宪兵司令部的特务机构,但一直接受机关长和宪兵司令部的双重领导,冢本和影佐一死,在特情体系被警备司令部代管的情况下,宪兵司令部这边顿时不乐意了。 你管我也管! 特高课的各机构本就是各过各的小日子,有了双重领导后,各机构部门更是不好做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属于特高课老人的徐天便向认识的特工灌输起了“多做实事”的思想。 大概意思就是在所有人摸鱼的时候,这时候多做些事,等新领导一来,拿着这些功绩投靠,绝对能成为新领导的心腹,然后迎娶白富美、走上仕途巅峰。 徐天本就是特高课的老人,一直以来做事也谨小慎微,历任翻译室室长对其信任有加不说,两任课长也都对徐天颇为亲睐,也正是因此,日本特务们对徐天很信服。 被徐天灌输了一通后,不少特务果然发挥起了主观能动性,思索着该如何“多做实事”。 徐天也不吝啬,道出了不少建议,重点的一条是: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在即,以军统的行事风格,必然会在成立仪式上闹事,鉴于上次四师叛乱之事,他建议重点严管皇协军,绝对不能让皇协军出现四师之事。 特务们一听有道理,便纷纷去了皇协军各部蹲守。 这些特务出动,必然需要翻译,徐天自然而然的被调了过去,并且被安排到了四师,负责协助蹲守小组管控四师。 “杉山君,这位是第10团团长,上次尚振声叛乱,正是他果断摁下了兵乱,是平叛的首功!” “这位是12团副团长,上次尚振声叛乱,他还是连长,他所在的连有人煽动士兵哗变,被他亲手镇压,并在关键时候带兵堵住了叛军的突围之路。” 徐天根据四师提供的档案资料,为蹲守的特务小组介绍了五六名绝对可信之士。 因为这几人在上次的平乱中表现优异、立场坚定,在四师大清洗的情况下被委以了重任,这一次蹲守小组过来,对最信任的自然也都是这些人了。 特务们简单看过资料后,经过商议后,决意以这些人为核心,组建一个四师特别委员会,他们将以四师特别委员会为【控制器】,继而控制整个四师,监控整个四师内部的情况。 徐天也被他们委任为特别委员会的高级顾问。 …… 夜,伪四师特别委员会举行会议。 一众深得日本人信任的“汉奸”,此时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徐天以及徐天身后之人——他们每个人都认识徐天,不是在今天认识的,而是之前! 彼时的徐天,是以联络人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而当今天徐天站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这位联络人,居然会成为四师的高级顾问。 且他看上去在日本人那边,有很高的话语权! 只不过他们各个都不敢声张,因为他们各个都认为自己是“独苗”,其他人都不可信任。 嗯,徐天当时联络他们的时候,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 所以此时他们纵然有千般的疑惑,这时候都在装。 假装他们都不认识徐天,假装他们都很迷惑。 直到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 “各位,不用太紧张了,都是自己人。” “嗯,我说的是——各位都是我党国的自己人!” 此话一出,在座的除了张安平和徐天之外的其他六人都懵了! 自!己!人! 他们这个委员会,是日本人监控整个四师的关键节点,然后,他们……都是自己人?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六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一幕,大概是尚振声将军(追封的)最想要看到的吧!”张安平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那一天,他求你们忍辱负重。” “那一天,他明知必败也必死,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继续起义,为的就是让你们深深的潜伏下去。” “他做到了,你们……忍辱负重的也做到了。” “各位,” 张安平起身,凝视着六人,一字一顿道: “马上,你们就不需要继续忍辱负重了!” 人,除非是坏透了,否则都是会被人所感动的。 他们身为“汉奸”,却被尚振声说动选择了走向光明,说明他们本质上是不坏的。 那一天,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尚振声的祈求,求他们忍气吞声,求他们忍辱负重,求他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将他这个“叛乱者”打败! 他们在迟疑和痛苦中,听从了尚振声的命令,亲眼目睹了起义的失败,亲眼目睹了尚振声被捕到被秘密处决的所有过程。 从此以后,这个名字成为了他们心目中的一块碑,也成为了他们等待光明的期望。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们,你们马上不需要忍辱负重了! 他们的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终于,有人出声: “真的吗?” 张安平轻声道:“你可以看看你身边的兄弟!” 目前伪四师名义上还是属于维新政府的,也是维新政府花重金打造的,但日本人被伪军坑了几次,在伪军的编制上很抠,四师听着是一个师,但实际上就四个团,且每个团还都不满员,整个师也就区区不到五千人。 四个团算是主角,而此时的特别委员会的六人中,团长一个、副团长两个、副参谋长一个,再加两个团参谋长,稍一运走,拉走四师大半的兵力不成问题。 所以张安平才说你可以看看你身边的兄弟! 六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喜和一抹难言的缅怀。 这幅局面,看似是徐天营造的,但实际上却是尚振声用失败的起义、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营造出来的。 突然间六人异常的兴奋起来。 他们六个人,能拉动整个四师一大半的兵力,也就是说,立刻就能为尚将军报仇了?! 张安平读懂了他们兴奋的眼神,用自己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生出的亢奋: “我知道诸位都极其兴奋,但我希望你们先冷静下来——四师,只是一个起点,我希望在几天后,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告慰尚将军的在天之灵,而不是只打走一个四师。” “长官,您是说?” “三月三十日,汪某人要搞‘还都仪式’,组建的狗屁南京国民政府要正式成立,我希望在这一天,南京至上海一线,炮声浓浓、杀声遍野!” 张安平目露杀机: “我要让汉奸们明白一件事,南京国民政府的成立,不是他们兴盛的开始,而是败亡的响钟!” 张安平搞事情从来都是往大里搞,日本人对汪某人的安全看得很重,再加上76号全力以赴的保卫,张安平算计了多次都没有成功,这本就让他憋着一肚子的火。 这一次汪伪政权正式成立,突然一定要搞一波大的! 有人皱眉道:“仅凭一个四师,做不到吧?” “一个四师是做不到,但要是加上忠救军呢?” 张安平将两个杯子放到了一起后,又将一个杯子推了过来: “再加上军统京沪区所有的行动力量呢?” 一人惊喜道:“张区座要出手?太好了!” 忠救军在这些人眼里,如同传奇。 从上海沦陷以后,张安平指挥的忠救军淞沪总队就一直赢,以至于在伪军的眼里,国军中最能打的就是忠救军。 去年忠救军改编后精简人数,虽然规模下去了,可战斗力却蹭蹭暴涨,鉴于忠救军“日渐猖狂”的行径,日军组织了一次规模浩大的围剿。 但忠救军却跟钻进了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一样,在数万日军、万余伪军的围剿中,灵活走位、一击即走、边打边走、到处挖坑、处处设伏,折腾了几个月下来,围剿直接成了笑话。 而【张区座】经过两年多的“折腾”,收获的无数战果让他的威名在伪军中更甚! 此时听闻忠救军全体出动、京沪区所有力量都会参与,这六人岂能不眼冒金光?! 而这也是张安平刻意为之,他需要借特别委员会的手在四师内“排除异己”,需要四师在关键时候顶得住,那眼前的六个人就必须得完全的信任他! “长官,张区座需要我们怎么做?” 张安平这时候微微一笑: “我需要你们忠实的履行特别委员会的职责,在这几天内掀起‘捉奸行动’,将顽固分子控制起来,能做到吗?” 注意,张安平在这里用了“我”。 眼前的六人虽然没有经过特工训练,但能在伪军中乘势混的风生水起,自然也不蠢,他们听到张安平用“我”之后,立马有人小心翼翼道: “您是?” “没错,我是张晓。” 张安平说完后又补充道: “我还有一个名字,叫……” “张世豪!” 声音很轻,但如同惊雷! 张晓就是张安平,这是一个很机密的事。 按理说,他不应该告诉眼前的这六人。 但是,在张安平的全盘计划中,四师的重要性无与伦比,偏偏徐天还搞成了能暂时完全攫取四师权力的特别委员会。 所以,他大胆了一次。 他要让特别委员会的成员相互都知道彼此的身份。 但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万一有人打退堂鼓告密呢? 所以,张安平选择了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这些人。 不是他自大,对于在上海讨生活的人来说,无论任何人,只要得知张晓便是张世豪以后,绝对不会产生其他的歪心思。 这是他的自信,也是自上海沦陷以后,一次次残酷的谍战战斗中积累的声望! 就如他所料一样,此时的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死寂一片。 徐天莫名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自曝身份的行为很突兀。 可他马上就明白了张安平的目的。 【看来四师在他的计划中,非常非常的重要啊!】 第134章:又见局中局(上) 张安平要下一盘大棋。 这一次的棋盘不在上海,而是目前维新政府手里掌握的6个师。 张安平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利用了一帮汉奸之间的矛盾来布局的。 3月30日,汪伪的南京政府将正式成立,目前南京的维新政府和华北的临时政府都会并入这个伪政权。 但是,二者的待遇截然不同。 根据张安平获取的消息,华北的伪临时政府虽然是并入汪伪政府,但自身却将改组为【华北政务委员会】。 而伪维新政府就不一样了,它是就地解消——据说维新政府这边准备的是解消宣言,该伪政权解散后,它的成员会并入汪伪政权。 不会像华北伪临时政府一样,改组为【华北政务委员会】 前者依然保持足够的独立性,而后者就等同于融入了其中。 一旦融入,过去的风光自然将不再,所以这几日维新政府一直以手上的伪军为筹码,意欲能在新组建的汪伪政权中提高话语权。 维新政府以伪军为筹码,可汪伪这边又何尝不觊觎这些伪军? 华北那边有十万余伪军,这不是民团性质的伪军,是正儿八经的军事编制,但华北那边不会放手,日本人也不允许这支力量被汪伪完全掌握,可从清末一直走过来的汪某人,又岂能不晓得军权的重要性? 所以他也在拉拢维新政府手里掌握的六个师,各种承诺不要钱似的允诺,维新政府这边又将这批伪军看做了救命稻草,也下了血本——六个师的长官,这几日不是被汪伪的人宴请就是被维新政府的人宴请,这也是四师这边师长官都不在的缘由。 四师如此,其他的各师亦是如此。 师一级的汉奸们渴求抓住这难得的机遇做大做强,下面的人也在这个伪政府成立的当口寻找新的靠山,等待机会做大做强。 且成立的当日,这些隶属原维新政府的师一级长官,会出席狗屁的典礼。 人心浮动之际,张安平要是不狠狠的甩日伪一记闪电五连鞭,老天爷都得骂他不知道珍惜机会! 这盘棋张安平准备怎么下? 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利用日本人对伪军的不信任,在关键时候将水搅浑——伪四师作为日本人信任的一支力量,在浑水中摸“鲸”。 所以他才冒险向伪四师的钉子们表明身份。 事实证明他的冒险很有必要,组成了特别委员会的六人在得知了张安平的身份后,所有的顾虑全消。 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他们和徐天相互配合,将一个个顽固分子以疑似“私通抵抗分子”的名义扣了起来。 按照他们的意思,这帮顽固分子既然抓起来了,那就往死里整——尚振声起义那日,这些人没少屠戮起义的袍泽。 此时正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但徐天却告诫他们,不要整这些顽固份子,反而要好酒好肉的招待起来,并要他们给日本人建言: 咱们抓人是闻风而捕,他们中极有可能会有抵抗分子视如眼中钉、手中刺的自己人,甚至肯定不乏被冤枉者。为稳妥起见,暂时不要为难这些扣起来的人,将他们先招待着,过了眼下的当口后,有证据了咱们抓人,没证据了咱们放人。 一句稳妥起见,瞬间“征服”了这些日本特务,他们本来还担心特别委员会的这些人暗中排除异己呢,没想到人家想得这么多,一句“呦西”的夸奖后,就彻底的放心了。 日本特务放心了,特别委员会的六名成员就更放心的扣人了。 他们扣人时候的态度很好,各种忽悠和承诺,把要扣的对象灌的失了心智,一个个毫不抗拒的进了准备的“扣押室”,心安理得的享受起了里面的高待遇,一个个醉生梦死的就等着3月30号以后重获自由、向日本人表达忠心呢。 他们浑然不知,在这短短几日中,特别委员会便完成了对伪四师的清洗工作,核心位置都由他们的人代管了起来。 …… 伪四师这边如火如荼的展开工作之际,伪军其他各部,也在军统的攻略当中。 四师是因为有尚振声以生命打下的底子在,所以能轻而易举的欺上瞒下、排除异己,但其他各师没有这个条件,即便将曾经当过伪军团长的李杏雨特意调来否则策反,也没有太大的进展。 不过这也在张安平的意料中,他只是要让日本人察觉到军统在行动,否则四师这边就显得太过特立独行了。且四师也是个样板,他需要其他伪军师“发扬”四师的风格,为稳妥起见将大量的军事主官给扣起来。 还别说,因为有伪四师这个样板在,其余伪军师得知了消息后,面对“日渐猖狂”的军统策反,便如法炮制,在27号这天开始,学习了伪四师的扣押机制,将有嫌疑的军官一个个扣押起来,免得在30号这天节外生枝。 …… 曲元木是张安平很早就准备的一枚钉子。 他的潜伏生涯也挺离奇——在76号权力层一次次的变迁和被清洗中,他经历了数次跌倒、起伏轮回般的职业生涯。 最后的一次大起是他提前烧了丁默邨这个“冷灶”,最终随着丁默邨入主76号,提前烧冷灶的他再度在76号“崛起”。 然后,然后他又进入了低谷。 因为他进入了反谍组,而随着李维恭的撤走、“阵亡”,反谍组成为了最大的笑话,其他人或可全身而退,但他又进入了冷藏状态。 以至于被迷信之人评价为: 这个人运道不够,富贵哪怕是砸到他脑袋上也会被大风吹走。 因为他忠心做事,但每次运道不行,跟着的人总出事。 之所以没有人觉得他有问题,是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曲元木是在很努力做事了! 这不,曲元木又努力的做了一件事。 一头大汗的他跑到了76号,快步跑进了行动处处长易默成的办公室。 易默成平静的看着这个倒霉鬼,问:“你急着找我?有事?” “处座,我发现了一个情报!” “说吧——”易默成等着曲元木开口,但发现曲元木杵在原地不吭气,他顿时明白了曲元木的意思,心道这个倒霉蛋,为了爬起来也真的是够拼的,他便道: “我行动处下面缺一个科长。” 曲元木这才开口:“我发现有人在跟何作斌秘密见面,他们非常警惕,我跟上去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警惕的程度看,我怀疑对方是军统的人!” “何作斌?我记得他——去年‘六大’的时候,有人要策反他,被他拒绝并亲手杀了对方。” 易默成皱眉道:“他有前科,这个时候不应该和军统搅和到一起吧?” 曲元木不语,他是个聪明人,这时候不会干扰易默成的判断。 易默成毕竟是汉奸,作为一个汉奸特务,他习惯性的把人会往坏里想。 因此他又改口:“也不一定,说不得是他后悔了,又重新跟军统搭上关系,想戴罪立功——你在哪看到的人?” “法租界劳尔东路的一间咖啡厅。” “现在还在吗?” “不知道,但我让人盯着呢!” 易默成诧异的看了眼曲元木——反谍组解散后,曲元木又坐冷板凳,虽然是科长级别,但他手上可没有一兵一卒。 曲元木见状解释道:“是我自己找的线人。” “你倒是有心了——”易默成赞了一句,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丢给曲元木:“既然是线人,也不能让你白花钱,拿去当经费,喏,你去带一组人去抓人,抓住以后别忘76号带,去这个地方,这是我准备的秘密据点,明白吗?” “属下明白!” 曲元木顺杆子爬,马上自称起了属下。 曲元木离开后,易默成忍不住啧了一声,自语道: “这人的运道啊,还真的是奇怪!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运道就这么差呢?” …… 再说曲元木,他在行动处点了一组人后立刻扑向法租界。 抵达的时候他留在咖啡厅外的眼线称人已经走了,但有兄弟跟上]了去。 曲元木所谓的眼线是青帮分子,他很清楚这番话的意思,马上便将线人费塞给了对方,对方这才带路,沿着同伴留下的标记一路追索了下去。 终于在一个小旅馆找到了人,一群人以查水表——啊呸,以换开水为名叫开的房门后一拥而上,将里面正在没有准备的“客人”当场给抓了。 曲元木又安排了两个人去盯着何作斌,被抓捕的这名军统成员则被送到了易默成准备的秘密据点。 起初对方还不招供,曲元木亲自出手用刑后对方忍受不住终于招了。 曲元木拿到了口供后立刻给易默成打去了电话汇报: “处座,审清楚了——对方叫蔡界戎,是军统的人,他并不是奉命策反何作斌的,而是为了给他的兄弟报仇,私自行动故意招降何作斌,意欲借我们的手给他兄弟报仇!” “报仇?”易默成错愕,凝声问道:“什么仇?” “他兄弟叫宓文杰,是去年策反何作斌不成被何作斌杀掉的军统成员。” “倒是讲义气。”易默成恍然,随即问:“还有什么收获?” “对方供出了一个在城外的据点,称这个据点是策反小组的据点,要不要我带人过去?” “策反小组?” 易默成这几日被军统的策反逼的他连睡觉都不得安稳,听到这个消息后哪能不激动,立刻道: “你继续榨油,看还能不能榨出别的消息!据点的事交给我!曲科长,这件事你是首功!我不会忘记你的。” …… 就在易默成点人准备抓捕之际,张安平亲赴李杏雨的策反小组视察工作。 李杏雨现在的职务是淞沪指挥部参谋长,是被张安平暂时调来担任策反组组长的,看到张安平后,李杏雨立刻道: “区座,对不起,是属下无能,让您失望了!” 他的策反小组这几日来的工作非常的不顺,迄今为止拢共就三名伪军军官确认了立场,表明了配合的决心,但岂料今天下午的时候消息传来,这三名伪军军官全都被扣留了。 按照李杏雨的了解,即便查不出什么来,也要在30号以后才能将人放出来。 这意味着这些人已经失去了价值,也意味着他的策反小组这几天的时间白白的浪费掉了。 他以为是张安平是来兴师问罪的,自然要先认错为“敬”。 张安平摆摆手,扫了眼屋内惴惴不安的几人后,示意道: “进去说。” 两人进到套间,张安平将一叠文件交给李杏雨后道:“这些文件夹到你这边的机密文件中。” 李杏雨接过后扫了眼,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区座,这是?” 他瞄到的文件上,是关于策反伪第二师参谋长的计划,上面有此人家庭的详细的信息。 有这份文件在手,他自信可以逼迫对方投诚。 张安平看出了李杏雨的意思,皱眉问道:“你有想法?” 李杏雨没注意张安平的表情,听到张安平的话后,他反而将文件仔细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冷不丁道: “区座,这上面有他家的详细信息,我想试试!” “用他家人?” 李杏雨点头,这时候才注意到张安平神色颇为不悦,忙道:“我就是威胁一下,不会拿他家人怎么样的!” 这种事在军统司空见惯,一些自己人执行任务时候也会被告知: 你的位置/身份非常重要,一旦出事必须自我了断,否则你的家人…… 但可笑的是,这种祸及家人的方式,针对的只是中低层,高层叛变,几乎没有过祸及家人之事。 张安平摇摇头,拍了拍李杏雨的肩膀后,凝声道: “杏雨啊,你我皆是军人。” “做军人就必须要有恪守的底线。” “有些事日本人能做,汉奸也能做,但我们不能做!哪怕是别人在做,我们绝对不能做!” “我敢拍着良心说,从上海沦陷至今,若是不择手段,我们取得的战果绝对不止于此。可若是这样,我们还是军人吗?” “为了一个正义的目标,我可以接受用不正义的手段,但一些恪守的底线是不能抛弃的,一旦抛弃,行走于黑暗边缘的我们,很可能彻底的沉沦。” “明白吗?” 李杏雨起初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当听到“行走于黑暗边缘的我们很可能彻底的沉沦”后,忍不住动容。 因为这句话只有身处这个行当之中的人才能了解并感同身受。 当你习惯了不择手段、习惯了没有下限的时候,碰到一个难题,你本能的反应就是用最下作的手段去达成目标。 比方说祸及妻儿。 但那时候的你,还是曾经的你吗? “我明白了!” 李杏雨郑重的点头。 尽管战争就是不择手段,处于战争中的他们,都是被侵略的一方,可若是连自己都没有下限,那跟敌人有什么区别? 张安平又拍了拍李杏雨的肩膀,自嘲道: “可能会有人嘲笑我的原则吧,可我们……毕竟是人!” “区座,我理解您的苦心!” 张安平摆摆手,结束了这个话题,指着李杏雨手里的资料道: “一个汉奸,不一定要通过这种下作的手段去控制,还有别的方式,比方说……让日本人掌握这些东西呢?” 李杏雨想到一个可能:“你是想?” 张安平抬腕扶正手表看了眼时间:“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了,准备焚烧文件吧!” “是!” (昨晚本打算小咪一会儿,结果一觉醒来第二天了,所以还有,大概到1点多了。) 第135章:又见局中局(下) 易默成带队抵达了曲元木报告的位置。 这是一个孤零零杵在河边的院子,远远的看上去破败不堪。 面对这处目标,易默成没有选择直接突进,而是先下令: “1队、4队,控制目标周围二百到五百米范围,防止他们借助密道逃脱!” 和军统打交道的次数过多,76号已经总结了一套对付军统的法子,封锁可能的密道出口是重中之重——几乎每一个军统的据点都有密道的存在,也正是因为这些密道的缘故,导致76号的很多次抓捕都无功而返。 在封锁了周围以后,易默成才下令: “2队、3队,冲过去!不要在乎伤亡,第一时间要控制他们!” “抓住一个军统成员,奖励四千元!死活不论!” 易默成这是下了血本。 虽然法币贬值,但四千元依旧是个不小的数字,至于死活不论,是因为上海的军统行事果决,一旦有被俘的可能,绝对不会给被俘的机会。 这也是血的教训,所以易默成做好了干掉这些人的准备。 他要的是文件,因为一旦想抓活口,到最后可能连文件都留不下来! 随着命令的发布,行动处的汉奸们开始了行动。 但就在他们靠近院子百余米的时候,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宁静。 而这只是一个开头,在接下来有超过十余支冲锋枪的火力在同时爆发,精准的打击、有序的火力压制,无不证明暗中的这支力量的强悍。 【上海军统的别动队?】 【嘶,这是逮到大鱼了!】 易默成的眼帘中贪婪在疯狂的闪动,尽管这和情报审讯出的情报不同,可军统的别动队在这里,不就意味着有大鱼吗? “压上去!” “杀一个,奖励五千元!” 易默成提高了赏金,并亲手毙掉了一个怯战的小队长。 这一番举动果然有效,两队四十余人从四下围了上去,暗中的枪手见状只能后撤,此时不远处的小院子里也传来了各种喧嚣的声音,明显是在进行撤离前的销毁工作。 易默成急眼了,拎着冲锋枪就压到了中段,一边开火一边威胁着行动处的成员,被他又枪杀了一人后,剩下的汉奸们被逼着硬着头皮压上去。 院子那边的军统开始了撤离,分散在周围的一队和四队压了过来,但面对别动队强大的火力输出和精准的射杀,这些没有逼迫的特务又岂能亡命? 将近收拢二十余人组织的阻击线,被撤离的别动队轻易击穿,连同策反组的成员,就这么在易默成的眼皮子底下突围出去了。 易默成差点气死,但当务之急是“抢救”档案,他只能要咬着牙命人冲进院子,先把军统来不及撤离的各种文件先抢救下来。 轰! 争先恐后进去的特务触动了院子里的诡雷,随着火焰的闪烁和轰鸣的声音,屋子里的火光反而因为爆炸消散了。 易默成激动不已,拿枪顶着部下的脑门,命他带人进去抢救文件,至于在院子里并未彻底死去还在哀嚎的手下,他理都没理。 一堆杂乱无章的文件被汉奸们从屋子里搬出来了,有的纸张被烧的只有一角,有的则还剩不少。 易默成大喜,命部下赶紧将这些文件送回76号技术科,随后封锁现场展开了调查。 通过调查后得出了他预料中的结论,在他们抵达前二十分钟,就有一伙人急匆匆的出现在了这里。 毫无疑问,是76号内部走漏了消息,在他还在集结人手之际,便已经将情报送了出去。 这不出易默成的预料。 76号被渗透成了筛子,是他早就知道的情况,他在意的是这一次的情报到底是从他手下传出去的还是从别处传出去的。 …… 76号,技术科。 情报处副处长师义梅和易默成对坐。 两个曾经相互都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敌人”,在冢本死后,却成为了亲密无间的战友,倒真的是造化弄人。 “师处长,是哪边泄漏的情报?” “你带人走后,机要处有个科员离开了,我派出跟踪他的好手,被拧断了脖子丢在了大街上。” 易默成愕然:“机要处?” “嗯,负责电话工作的——技术科的人排查了电话线路,发现被监听了。” 注意,是通过总机进行的监听,不是在电话处安置监听器。 “照这么说,这一次应该不是坑?” 76号被军统当猴耍的次数太多了,就连日本人也没少被当猴子耍,这一次骤然收获了这么一堆的东西,易默成心里始终警觉着一件事: 这会不会是坑! 但听到师义梅说机要处的一名成员成功撤退且拧断了盯梢好手的脖子,这就证明这不是坑。 因为这个代价太高了——对方秘密监听着76号的通讯,以此为代价来挖一个坑,这代价过高了吧! “不好说。”师义梅对军统的警惕无以复加,苦心的算计功亏一篑,还差点被军统反杀的结果让她差点一命呜呼。 最可耻的是事后证明那条密道根本就是个摆设,对方在日本人放弃了包围封锁后堂而皇之的离开,这种技高一筹的碾压、摁地上的摩擦,让她在心里对军统的人和招数都充满了警惕。 易默成反问:“那如果这是个坑,目的是什么?” 师义梅的目光望向了桌上凌乱的文件“残骸”,不确定的道:“为了这上面的内容?” “有可能吧。” 易默成点了点头后,突然道:“何作斌呢?” 他问的是何作斌是不是有问题。 如果这是军统故意的布局,那目的会不会是为了掩护何作斌。 “还都”在即,各师长官都会去南京,到时候各部队做主的便是参谋长之类的军官。 何作斌因为有过手刃抵抗分子的事,故而一直在“优待”名单中,而这一次他们从现场收集的文件中可以看出不少军官都牵涉其中,不管他们有没有被策反,这些人暂时都是要扣押起来的! 而何作斌本身在“优待”名单中,且这一次根据被捕的蔡界戎的口供,何作斌通敌的可能性会被排除——可如果这都是为了掩护何作斌的一出戏呢? 不是易默成喜欢阴谋论、也不是他生性怀疑,而是对方实在是太狡猾了! 偶尔占到一次便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而那些心里踏实的,基本都gg了。 师义梅斟酌着用词:“我们的目光本就没有在何作斌身上,军统没必要如此——我觉得何作斌应该是可信的。” 易默成苦笑一声,师义梅从苦笑中看出了他的无奈,也忍不住苦笑出声。 对手太难缠了,否则谁又愿意疑神疑鬼? “这一次,应该是军统自身的失误——准确的说,连失误都算不上,纯粹是有人私下行动导致的。” 师义梅最终道出了自己的判断:“你说的这个蔡界戎在你手上对吧?我去见见他吧!” “在四号据点——”易默成说完就看见师义梅起身要走,他忙指着桌上的文件“残骸”:“这些东西你觉得可信吗?” “查一查吧,他们不是为了‘还都’搞出了一个临时的扣押制吗?为以防万一,让他们自己将这些人扣起来吧!” “免得说咱们手长。” “嗯,和我想的一样。” 师义梅走后,易默成再度回想着今天的种种,想找一找有没有破绽,但一遍遍的思虑后,他最终认同了师义梅的判断。 这一次,就是军统的一个成员因私报仇而导致的一个“疏漏点”,是76号抓住了这个疏漏。 确定了这点后,易默成露出了一抹的笑意: 军统啊军统,你们想着在还都日大搞破坏,可现在功亏一篑,不知道你们是何滋味? …… 有曲元木参演,这一次当然不可能是“意外”。 这就是一个局! 何作斌这个伪五师的参谋长,根本就不在张安平的目光范围内。 一个手上沾染了他学生鲜血的汉奸,即便他想反正,张安平也不会同意,甚至都不会用先收后杀的方式来败坏自己的诚信! 他的目的就是让伪军扩大扣押规模。 伪军为了稳妥起见,选择了将有嫌疑的对象暂时的扣押——从伪四师传出来的这种方式颇受伪军军官们的好评。 为稳妥考虑暂时性的控制各种有嫌疑的对象,而扣押的方式又非常的人道,不会让被扣押者产生怨言,就当是放个长假罢了。 这方法多好! 简直是一举多得! 但对张安平来说,这方法确实太好了! 关键时候,几枚手雷就能让这些顽固分子下地狱不说,还能让伪军没有完善的指挥体系,更方便关键时候的浑水摸鱼! 最最关键的是这么一搞,会成功给敌人营造出军统阴谋已经被挫败的错觉。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些,我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张安平笑着对老岑道:“因为我要打苏州!” 打苏州? 岑庵衍目瞪口呆的望着张安平,被这个惊天的计划给吓到了。 张安平这时候道出了他的看法: “苏州从沦陷伊始,是重灾区,日本人在这里祸祸了两年多时间,年前才撤走了驻军,只留下一个大队和隶属伪二师的两个团。” “但伪二师目前展开的扣押活动成绩也不错,这两个团现在都是副团长代管,团长被看押起来——且还有多名营连军官被扣押,可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 “唯一难缠的就是日军的大队,但因为这个大队守在京沪线上,经过两年多的腐蚀,他们的作战能力能保留几分不好说,反正在上次围剿忠救军的时候,这个坂田大队一丁点亮眼的表现都没有!” “用伪四师搅乱上海的水,做出进攻上海之势,再加上上海周围的伪五师届时也变成一滩烂泥,上海的日军关键时候绝对不会轻易动弹。” “这种情况下,我集中整个忠救军,拿出家底打他坂田大队,胜算很高!” 何止是胜算很高,简直是高的离谱! 忠救军虽然不是大队长的亲儿子,但亮瞎眼的表现不是吹的,上次的整编又为第三战区输送两万余人,所以大队长对忠救军的支持力度还是挺大的,再加上忠救军现在是张安平的亲儿子,家底都掏出来组建一个旅,绝对是国军中极少的王牌! 且忠救军成员本身便身经百战,再加上在张安平的管控下严格的军纪,以众击寡打一个日军大队,真的毫无压力。 老岑无言以对,但他还是觉得荒唐。 这可是苏州啊,可谓是沦陷区的腹地啊! 沿着京沪线往北没多远是南京,隔壁就是上海,打下来有意义吗? 张安平看出了老岑所想,便道: “平时打下来没意义,可在三月三十日这天拿下,意义非凡!” “不用说对汪伪汉奸的震慑了,便是那些想投靠汪伪政权的投机党,他们这时候也得寻思寻思,日本人占领区的腹地,说变天就变天,到时候日伪的号召力必然严重下降!” 老岑被张安平说服,他问道:“那你有没有向上面汇报?”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张安平笑嘻嘻的道出了这句说完极容易被“令”所斩首的名言。 老岑怎么会相信张安平笑嘻嘻的话,他正色道: “你到底怎么想的?” “饼画的太大了,难免疑神疑鬼,还不如先斩后奏。” “反正苏州不可久守,这一次的占领,本质的目的是为了打击汪伪政权的号召力、合法性。我觉得没必要给老戴那么大的希翼。” “好吧,你自己决定。”老岑原想着让新四军配合配合军统的行动,哪怕是牵制下敌人也可以。 可张安平做的局太大了,到时候必然要放到聚光灯下被人一遍遍的揣摩,若是新四军出动,反而会引起麻烦,所以便没有说出来意。 其实张安平猜到了老岑的意思。 他不会让新四军插手的。 因为他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让忠救军显眼——忠救军越显眼,将新四军的光芒挡住,说不准大队长会忽略掉新四军的存在。 这个想法自然是不能说的。 …… 张安平目前的打算只有老岑一个人知道,另一个或多或少有点猜测的则是徐百川。 不过徐百川想不到张安平的胃口会有这么大,会想着打苏州。 他认为张安平又想复刻去年的盛况,占据多个县城,以此来打击汪伪政权建立带来的负面影响。 为此,再度集合至太湖的忠救军各部,在徐百川的命令下,将各自的家底都掏了出来,开始了攻城略地前最后的准备工作。 只待张安平一声令下,忠救军各部便会如出笼的猛虎一般,横扫苏南各县城。 而此时此刻,时间也已经来到了1940年3月29日。 明日,便是汪伪“还都”的日子,也将是伪南京国民政府成立的日子。 第136章:匕现 这不是蔡界戎第一次来到了76号。 过去他曾无数次打量过这个汉奸特务聚集的地方,也曾跟随行动的队友杀进来过,甚至还放过一次火。 那时候他进这里的时候,堂堂正正,汉奸特务们伏尸无数不说,活着的全都跪在他的脚下瑟瑟发抖。 但这一次进来却不像以前。 他鄙夷的汉奸特务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蔡界戎尽量露出讨好的笑用以回应的同时,细想这种眼神为何如此的奇怪。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或许,是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一座大山的崩塌! 军统的软骨头不少,76号的中高层,大都有军统或者中统的背景。 但是,这里没有出现过一个来自上海军统的软骨头。 蔡界戎的目光望向了76号前院的一块湿润的土地。 他强忍着膜拜的冲动,目光从那里挪开了。 带着他进的曲元木,这时候道: “你的选择很明智,否则你也要倒在那里——知道那里为什么是湿的吗?” 蔡界戎用卑微的表情回应:“不知道。” “那里处死过30个以上的上海军统成员,血擦不掉,所以就经常倒水。” 曲元木说的很平静,蔡界戎听得也很平静,只有眼角的抽搐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心说: 兄弟们,看我的! 走向办公楼的时候,蔡界戎抽搐的眼角恢复了平静,走动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天之前。 …… 张安平从没有把任何一个部下当做弃子。 理论上,蔡界戎也不应该出现在76号的。 但一切,源自那一场“偶遇”。 两个苦力从一辆汽车前走过,在车主嫌弃的白眼和冷哼中,其中一名苦力连连为“老爷”道歉,拉着同伴从“老爷”的视线中脱离。 直到无人的地方,刚才道歉的苦力出声了: “你刚才的杀意很浓。” 年轻的苦力咬牙切齿的回答:“他是何作斌!” “我知道。” “你最好的伙伴宓文杰,就是死在他手上的。” 年轻的苦力这时候才重新意识到身边这个比真苦力更像苦力的人是谁了,慌忙的说道:“区座,对不起,我、我刚才没控制住自己。” “第一,你不应该叫我区座。” “第二,”年老些的苦力、也就是张安平,这时候冷幽幽的道: “身为行动队员,没控制住自己是借口么?” 办做年轻苦力的蔡界戎突然间慌了神,而张安平接下来的话就如他的预感一样: “回去以后去淞沪总队重训吧!什么时候能控制自己了,什么时候再到行动组报到。” 蔡界戎的脸色变的煞白。 行动队本来是没有【重训业务】的,直到行动队来了个叫罗展的菜鸟。 因为他的不听命令,徐天将人打回去坐了冷板凳,张安平知晓后将人带在身边一段时间后确定犯过错的队员,吃下了教训后基本不会再犯错后,便开启了【重训业务】。 简单点就是到淞沪总队所属的训练营中,给受训的菜鸟们当反面教材——羞辱的意味很明显,但在一个失误都能连累一个行动组的敌后战场,这其实是最轻的处罚了。 但对老队员来说,这种羞辱太要命了。 蔡界戎他是一个资历极老的行动队员,否则也不会被沈飞派过来保护张安平。 这要是被退到淞沪总队的训练营去,让自己带出来的行动队员当教官且自己当反面教材,这脸……还往哪搁啊! 他是个厚脸皮,为了不被人笑话,便发扬了厚脸皮的优势,一个劲的哀求张安平,最后更是开始唤张安平为老师——他出身青浦班,唤张安平老师也合适。 但是,这时候的张安平叫做张晓! 京沪区区长张晓,而不是张世豪! 听到老师这个称呼后张安平的表情从无奈秒变冷冽,压抑的狂暴杀气让蔡界戎有种重回两年前的错觉。 两年前,他将汉奸王遂周交予张安平的时候,张安平便是这种压抑狂暴杀气的样子。 处理王遂周尸体的他,清晰的记得王遂周的尸体,像是被装满了一车斗子弹的卡车撞过! “说清楚!” 张安平冷冰冰的道出了三个字,但意思很明显——说清楚,你为什么叫我老师! 蔡界戎有点慌,强忍着慌乱,他小心翼翼道:“我、我猜的。” “说清楚!”张安平还是这三个字。 蔡界戎忙说道: “前年您收拾那个汉奸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因为我恰巧听过那个狗汉奸和师母的……” 蔡界戎说到这忙偷看了张安平一眼,发现张安平的脸色没有更阴沉后,他继续说: “后来看您布局、行事的风格,我慢慢确定了怀疑。” 张安平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身上的杀机消散,看蔡界戎长出了一口气后,他灵光一闪,道: “安排你一个任务。” “请区……”随着张安平的一个眼神,蔡界戎福至心灵改口:“老师您吩咐。” “以策反者的身份去找何作斌,我会让人举报你——你的任务是变节,然后将安排你策反何作斌的事交代,另外我会给你准备一个身份,根据这个身份,你可以肆无忌惮的交代所有有关的内容。” 蔡界戎惊讶不已,但在张安平说完以后,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 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你不担心我是故意灭你的口吗?” “老师您不是这样的人!”蔡界戎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 身在军统,什么样的黑暗他没见过、没听过? 但上海军统,却从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过! 从来没有! “后续任务我会通过联络人告知你,你暂时要做的就是跟何作斌见面,然后熬过76号的刑讯!” “请老师放心,学生誓死完成任务!” …… 蔡界戎晃晃头,将浮现在眼前的记忆驱散。 此时他已经跟随曲元木来到了易默成的办公室。 蔡界戎摆出畏缩的姿势,略带不安的走入了办公室后,望向了站在窗前的易默成。 【长得人模狗样!】 “你就是蔡界戎?长得人模狗样的,不过……骨头偏软啊!” 易默成的话让蔡界戎险些爆炸,但他只能回以畏缩的笑,无视来自易默成的嘲弄。 易默成很满意蔡界戎的反应——这才符合一个变节者的样子嘛。 “本来为你准备的是科长的职务,”易默成漫不经心道:“但很失望,你提供的几条线索都没有收获,所以,副科长这个职务如何?你做他的副手!” 易默成口里的他自然是曲元木。 “多谢处座,多谢处座!小的一定为处座鞍前马后、誓死效命!”蔡界戎像个啄米的小鸡仔一样连表忠心。 易默成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到蔡界戎和曲元木离开后,易默成才重新回到了窗前,凝视着院子里忙碌的特务,他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 作为一个二五仔,他最不喜欢用的就是二五仔。 可偏偏蔡界戎需要重用,因为他是上海军统第一个投诚的。 所以他将人丢给了曲元木。 一个二五仔,经过师义梅辨认后没有问题的二五仔,也不值得他去注意了。 蔡界戎自然品出了易默成的疏离,他很遗憾的心道: 我他妈都当汉奸了,你个够鈤的易默成看不上我?你竟然看不上我! 带着这份遗憾,他跟着曲元木领到了证件、配枪后,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从办公室还带着腐烂的味道判断,这里应该是刚刚腾出来的。 扫了眼还有些脏的办公室,蔡界戎很有眼色的道: “科长,您先歇着,我收拾一下。” 曲元木看着他,嗯了一声后就坐下拿起了报纸,在对方抄起家伙什要干活的时候,他冷不丁的道:“天慢慢热了,你穿的有点厚啊!” 正准备干活的蔡界戎懵了,在迟疑了几秒后,他道: “正打算回头换一身呢。” “我这有前年穿过的衣服,你不嫌弃的话试试?” “好——我给您钱吧。” “三十块两件的旧衣服,没必要给钱了。” 得,暗语全对上了。 蔡界戎不可思议的看着差点打死他的联络人,突然有种化身许忠义的冲动。 张!坑!坑! 曲元木从蔡界戎的表情上读出了这小子保准在腹诽某人,他强忍笑,道: “随便收拾下,我们去招人。” “招人?” “嗯,行动处没给我配人,要人的话,得自己招!” 蔡界戎从曲元木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膜拜,而这种神色自己的脸上也出现过无数次,他顿时了然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算计当中! 自己就是一个“因子”,因为自己的缘故,眼前这个人被重启,然后按照行动处现在的规矩,自招人手——那位要的就是这一次的机会,可以堂而皇之的将自己人送进76号的机会! 【老师要做什么?堂而皇之的将人送进76号,这是要做什么?】 …… 张安平要做什么? “一些祸害,留的时间有点长了,该清算清算了!” 这是张安平对沈飞说的话。 沈飞听得似懂非懂,不过他明白一件事: 区座又要搞大动作了! 张安平这番针对的是师义梅和易默成。 师义梅险些算计到他,尽管最后他侥幸识破了师义梅的算计,但直属组自此再无据点,也让直属组变了属性。 而易默成此人也不可小觑,行动处在他的带领下规模急速扩张,而且此人对76号的特工从不信任,行动处在他的带领下,从张安平眼中的明牌变成了一张暗牌。 这两人都是让张安平感到忌惮的人——他从不会因为自己过去的战绩而目中无人,做情报这一行,声名鹊起才是致命的。 所以张安平此番要除掉两人。 当前不管是日本人还是76号的特务,都认为京沪区的注意力在即将成立的汪伪政府身上,戒备万分的他们,对自身的防护却是最薄弱之际。 正是难得下手的好机会,一旦错过,鬼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而且这时候对易默成和师义梅下手,也能让敌人一时间分不清军统的目标,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今晚动手!” 张安平的手指落到了地图上标注着76号的位置,在沈飞惊讶的神色中,他道: “拿下76号!” “还都”仪式是在南京举行的,要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也应该是南京方面的特务。 可谁让他们的对手是京沪区呢! 因为对手是京沪区的缘故,南京方面的特务这段时间007,上海这边亦是如此,底层的汉奸特务大搞007,上面的特务总得装样子,所以张安平的目标,吃住都在76号里。 “区座,现在的情况,不好打吧?”沈飞斟酌着用词,道:“76号被炸了一次、被攻击了两次,后面的特高课都被我们打过,从那以后他们就加强了防务。” 说话间沈飞拿出了一张平面图,赫然是76号的俯视图,他指着被标记的位置说道: “汉奸们在这里、这里、这里准备了火力点,一旦开火,这一大块区域都在这些永固火力点的射击范围内,想要拿下的话,怕是没那么容易!” 岂止是没那么容易,分明是根本打不下来! 行动队缺少攻坚的重火力,仅凭手上的冲锋枪,在这几个火力点的关照下,进攻的时候只有死伤一大片的结果。 拿人命填都填不进去! “看样子你也打过76号的主意?”张安平并没有回答沈飞的质疑,而是看着俯视图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都是向您学习的。” “行了,少拍马屁——如果这些火力点都不是问题,你觉得靠行动组,能不能打下这里?” 沈飞为难的看了眼张安平: “行动组的人全砸这里,能不能打下来先不说,被鬼子包饺子是肯定啊!” “区座,您还有什么后手一并说啊!” 打仗不是说眼前有几个敌人就按照几个人计算,这些火力点不是问题的话,单凭行动组不是没可能打下76号。 可上海现在被日本人占领啊,打76号,别处的鬼子不动吗? 原时空李云龙打平安县城,孔捷、丁伟、楚云飞,多支友军满世界阻击鬼子援军,没有让一支鬼子从自己的防区过去——要是没有这些友军的阻击,老李打下平安县城后,估计就得被包了饺子。 更大的可能是还没打下来呢,敌人就把他包饺子了! 张安平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稳习惯了!” 沈飞讪笑以对。 别看行动组隔三差五有行动,但他学到了张安平身上的稳劲,做事从不冒进。 套句张安平对他的评价:没有九成八的把握,沈飞是不会动手的! “20分钟!从袭击一开始到结束,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20分钟后,不管结果如何,必须一定要撤离——喏,这是撤离路线。” 张安平将另一份地图递给沈飞: “别动队会负责迟滞就近支援的敌人,但超过25分钟以后,多一秒钟就多三分全军覆没的危险。” “喏,这是我设计的进攻路线——打进去后先堵住这里,免得特高课内驻扎的鬼子分队支援。” “特高课的大部分特务都在外驻,值班的没几个,76号内部的情况类似,除了守卫队的五十余人外,没有专门的守备力量,有心算无心,再加上里面的配合,20分钟,能不能解决?” 沈飞犹豫了一下,回答:“能!” 张安平看着沈飞:“你有想法?” “区座,”沈飞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觉得您的计划重点应该在伪军方面吧?而且明天才是行动的时候,现在突然向76号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 张安平闻言反问:“连你都这么想,那对手呢?” 沈飞恍然,立正后道:“区座放心,行动组必将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第137章:“贺礼” 76号。 师义梅和易默成对坐,易默成眼前的是杯冒着热气的茶,而师义梅的眼前,是透明的高脚杯,里面装的是殷红的红酒,随着师义梅刻意的摇晃,红酒在高脚杯中旋转、摄人心魂。 “明天就是三十号了!” 易默成终于开口: “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师义梅停止了对高脚杯的摇晃,趁着红酒还在高脚杯中争先恐后的“转悠”之际,将其一饮而尽后,才幽幽道: “六个师。” 易默成皱眉道:“你意思是他还是会在皇协军中动手?但我们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怎么动手?” 师义梅回答的很干脆:“不知道。” 易默成略恼火道:“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说他要在皇协军中动手?” “张晓做事跟死掉的张世豪一样,但凡是不利于国民政府抗战、但凡涨这边威风的事,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掺和一脚的。” 师义梅淡淡道:“这一次亦然。” “而以前,无论怎么防备、怎么布局,都没有成功过!” “这一次,你觉得就能成功吗?” 面对师义梅的反诘,易默成陷入了沉默。 是啊,这一次能成功吗? 过去,日本人这边哪一次不是信心十足?就以去年的六大来说,当时布局的松室良孝,以自身为饵,怎么看都是一个必胜的局! 结果呢? 松室良孝被迫自剖! “以六个皇协军师目前的状况,张晓就是想动手,他能从哪方面入手?” 师义梅的回答还是那三个字: “不知道!” 易默成失笑,是啊,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不可能跟自己坐在这里了——这个女人野心勃勃,总是想干出点事情来,她要是有对策,怎么可能闲着? 易默成叹了口气:“可惜上次失败了,否则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师义梅闻言冷笑起来却没有回答。 那是她精心策划的局,结果呢? 全败在冢本清司的贪功冒进上面了! “咱们经得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但张晓不能!他再利害有张世豪厉害吗?” 易默成看师义梅还在耿耿于怀,遂安慰道: “张世豪何等人杰?最后的结果呢?一次失败就将命葬送了!他张晓只要有一次失误被咱们抓住,上海站就得伤筋动骨!” 师义梅呵笑一声,强忍着反唇相讥的冲动——就怕一次次失败后,张晓还没死,咱们就被日本人给解决了! “咱们跟中统联手对付地下党如何?军统这边不好对付,但地下党可没那么难缠!咱们俩虽然都是中统的叛徒,但中统的做事风格你也知晓,只要有利益就敢上,现在中统被军统压的抬不起头,咱们抛出这橄榄枝,中统肯定不会拒绝。” 易默成对上一次的失败还是不甘心,若非冢本贪功冒进,即便没有师义梅这档子事,他也能一点点的靠近军统的核心层。 但冢本此人,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非但出卖了自己,还毁了师义梅的计划——要不然二者只要成一,军统必将自身难保! 师义梅却没有回答。 她是心凉了,上次的计划,耗费了多少的心血?可到头老一场空,甚至被张晓【当面嘲讽】,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过去曾主导过这种精妙算计的她,现在却有种江郎才尽的错觉。 其实不是江郎才尽,而是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了! 叹了口气后师义梅起身,站在了窗前,正好看到十几个毫无纪律可言的帮派分子在后院里散漫的聚集着,她好奇的瞅了一眼后,发现带队的是曲元木后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身份,她自语道: “其实,重来再来比黑纸上作画更容易,是吧?” 易默成不解其意,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后院的画面后才反应过来,点头道: “确实如此。” 他沉声道:“76号整个体系有问题,内务盛行贪污、腐败、推诿、各扫门前雪等不良风气,最让人恼火的是几百号人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中统、军统和地下党的钉子!” “所以你就另起炉灶?” “你觉得呢?”易默成反问。 师义梅若有所思道: “这法子,挺好。” 此时的她心里也有类似的想法,说到底还是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她对情报处相当失望所致。 两人又交流一阵后散开,师义梅决意起草一份组建秘密情报组的报告。 从易默成办公室离开后,她便从主楼离开,前往长居的侧楼,在经过后院的时候,看着曲元木正不厌其烦的教导着新招募的手下,师义梅心道: 尽管这些人没有任何的底子,可相比起养出了各种恶习的老成员来说,这些人的可塑性更强啊! 易默成,你倒是走了一步好棋! …… 晚上10:25分。 曲元木结束了操练,将招募的十三名新人带到了办公室。 这些在后院操练时候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鸟,进入了无人的办公室后,身上的“菜味”瞬间消失,变成了一个个像豹子一般的精干小伙。 他们本就是蔡界戎的手下,隶属行动组行动一队。 平日里他们本就有各种各样的掩护身份,这些经得起查的身份,让他们被招募时候,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轻而易举就通过了76号的审查。 此时此刻,蔡界戎将隐藏起来的子弹拿了出来,只拿着武弹手枪的行动队员们,立刻无声且有序的分领弹药。 弹药分发以后,曲元木掏出一张图纸: “行动定在十一点!我们需要提前十分钟行动——一共五个永固工事,我们需要全部拔除!” “记住,是全部!否则进攻的兄弟会被这些工事里的机枪打成筛子!” “夺取了工事以后,这些火力会成为我们友军进攻的支援火力,诸位务必要达成作战目标!” “小蔡,你进行分组吧——做好准备,十五分钟后一起行动!” 随着蔡界戎的一通分配,十三人分成了五个小组确定了各自的目标,当时间来到10:50以后,这些人便三三俩俩的从办公室离开,一个个打着哈欠向各自的目标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几次三番被当做软柿子捏的76号,外部的警卫力量是重中之重,但内部却异常的松懈,再加上这些人今天还被当猴子似的观摩过,偶尔碰到未睡的汉奸,他们也以为这是新人在熟悉环境,一个个也不在意。 就连在工事内执勤的哨兵,也都对新人的到访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人仗着老资格,要这些新人给他们替班。 对于这样的要求,怀着恶意的新人们哪能不答应? 不仅答应了,还顺便让他们永远的休息了——瞧,这帮专业的行动特务,是多么的专业啊! 五个工事在悄无声息间就被拿下,从头到尾,一直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异常。 10点58分。 沈飞紧张的注视着手表,等待着手下的汇报。 “长官,电话线切断了!” 沈飞点点头,继续略带些焦急的等待着信号,在秒针即将归零的时候,他等待的消息终于来了: “长官,反光信号出现了!三次闪烁!” “好!” 沈飞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手臂扬起,在秒针归零后,下令: “出击!” “血洗76号!” …… 易默成没有早睡的习惯,接连数日没有得到放松的他,现在躺在办公室套间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索性穿着睡衣站在了窗前,透过窗户望向了侧楼。 他脑海中出现了师义梅的摇晃红酒的样子,本就躁动的心突然间火热了起来。 过去曾对师义梅毫无兴趣的他,这会儿很想让这个女人躺在他的床上。 思虑一阵后,易默成索性换上衣服,决意做一个不速之客。 换完衣服的他离开了办公室,在离开前他望了眼悬挂的时间: 10:59分。 蔡界戎和曲元木两人呆在主楼的过道下面,两人各自点着一支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眼看着时间将至,两人眼眸中的火热再也无法按捺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似的,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声源。 人影出现! 易默成! 易默成也看到了抽烟的两人,不加思索的问:“你们在这干嘛?” “处座,我们商量下明天的训练。” 易默成也没有怀疑,嗯了一声后从两人身边走过,走了几步后突然驻步回头,微顿了下后,他若无其事道: “练的不错!” 说完易默成就要走——刚刚回头的刹那,他在蔡界戎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烈焰”。 这种“烈焰”他经常见,那些在他眼前被摧残的抵抗分子的眼中,全是这种“烈焰”。 而现在,他在蔡界戎的眼睛中看到了同样的“烈焰”。 转身、若无其事的走动、突然的拔枪。 砰 在易默成即将转身的刹那,一颗子弹就毫不犹豫的击中了他的后心。 是曲元木! 砰砰 曲元木面无表情的再补了两枪,面对蔡界戎疑惑的神色,他只是轻轻的努嘴。 蔡界戎望向倒地的易默成,才看到对方这时候已经将手枪捏在了手里。 嘶 蔡界戎深呼吸一口气,随后抽枪抬手又补了三枪。 易默成的意识随着补枪而消散,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间被手下刺杀。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天空突然变得“血红”。 他瞪大眼睛,盯着在夜空中炸响的烟花,随后意识彻底的消散。 下一秒,喊杀声满世界的响了起来。 …… 汉奸们对枪声格外的敏感,枪声惊醒了他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哪里打枪。 留手76号的他们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可他们还没有看到开枪的地方,就看到了闪烁的火焰。 那不是焰火,而是枪口喷吐子弹时候的枪焰! 而地点,则是给了他们无限安全感的永固工事! 五座用来抵御进攻的永固工事,在这时候,却成为了收割他们生命的镰刀,在一串串的火舌中,最先冲出来的一波汉奸,没有挣扎的就全部倒下。 面对五座向内射击的机枪工事,汉奸们哪还有胆子去构建防御阵地啊! 唯一反败为胜的希望就这么从他们的手中溜走了,紧接着便是冲进来的军统行动组,全副武装的他们,轻易撕裂了76号外围的防守,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出现在了76号之中! 沈飞看着五座工事掩护下轻易就占据了优势的部下们,发出了命令: “按计划行事!速战速决!” …… 师义梅是在奋笔疾书的时候被烟花惊动的。 凝望着在夜空中炸响的烟花,凝望着被染成了红色的夜空,一抹不详的预感出现。 下一秒,喊杀声伴随着砰砰的枪声响了起来。 钢笔从手上跌落,师义梅的眼帘中全是不可置信。 怎么……怎么从76号开始了? 联想到对手的算无遗策,师义梅意识到自己极有可能就是在这一次的目标当中! 跑? 她深呼吸一口气,跑不掉的! 对手既然敢打76号,必然有足够的把握,她跑不了! “先生、先生!” 此时佣人吴妈跑了进来,她唤着师义梅刻意让她改掉的称呼: “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看到吴妈后师义梅计上心头,她笑着安慰道:“吴妈,别担心,这是易处长组织的演练——嗯,就是演戏,你别害怕,这是在检验76号内的防务能力呢。” “哦,这我就放心了。” 吴妈长松了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听到师义梅喊她,她本能的扭头,但在扭头的瞬间浑身一疼,紧接着人就昏迷了过去。 师义梅扶住了昏迷的吴妈,开始快速的更换两人的衣服,换完衣服没多久,她便听到了侧楼这边起了混乱。 【真快!】 【绝对是早有准备!】 师义梅扑到梳妆台前,快速的收拾起来,将自己打扮的跟佣人一样,又为吴妈简单的往精致收拾了下,等做完这一切,砰砰的枪声已经来到了侧楼的二层。 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后,将吴妈靠在了门旁的椅子上,随后掏出手枪,深呼吸一口气后耐心的等待起来。 …… 蔡界戎亲自带人进攻侧楼。 区座强调的两个目标,易默成已经被曲元木亲手打死,就剩一个师义梅了,他要亲自带人干掉这个被区座惦记的女汉奸。 进攻的很顺利,留守的汉奸和特务毫无抵抗能力,不到五分钟,他便带队从一楼“刷”到了三楼。 师义梅长住的屋子他记得很清楚,抵达三楼后便带队直扑过去,不曾想快冲到师义梅屋子的时候,一把枪从门口露出来,侧着向进攻的他们连开数枪,一名队员一个不慎便被子弹咬中,闷哼了一声后就被队友拖到了一边。 “手雷!” 蔡界戎一招手,一名队员便扑了过来,随着报销插销被拉掉,进攻型手雷便从他手上抛出,击中了走廊的墙壁后反弹砸进了屋子。 在国军还大面积装备手榴弹的时代,上海军统早已经奢侈的以美制手雷为制式装备了! 轰 随着一声闷哼,蔡界戎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屋内因为爆炸而一片凌乱,一具尸体赫然就在屋内趴着,身上精美的旗袍也因为爆炸变得破碎不堪,蔡界戎走近后翻过尸体,看到面目全非的尸体后啧啧了两声,然后毫不犹豫的又补了一枪。 “谁!” 一名在屋内搜查的队员突然爆喝,紧接着一个女人失态的嚎声传来: “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我就是个下人,我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下人!” 蔡界戎知道师义梅聘请了一个老妈子,见手下有开枪的意思,立马喝止: “张三,不要杀她!” “撤!” 从屋内撤出去的时候,蔡界戎踹了手下一脚,骂骂咧咧道: “以后做事机灵点,咱们是军人,不是土匪、不是侵略者!咱们杀汉奸是职责所在,杀无辜者算什么?懂?” “是,属下明白。” 手下连连点头。 蔡界戎自然不知道因为他恪守纪律而错过了什么,将侧楼清理完毕后蔡界戎带队离开,楼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帮投降的汉奸。 手下见蔡界戎过来,立刻汇报:“长官,一共降了17个!” “啧,真是一帮软蛋,这边17个,不知道主楼和后勤楼那边又有多少个——把人带到前院让老曲看看,杀或者留他有谱。” 张安平向来强调纪律,这纪律面对日军的时候有时候会“失效”,但大多数时候还是被坚决执行到位的,不搞屠杀、不杀降兵是基本的纪律,尽管不管是蔡界戎还是沈飞,都恨不得在这里将所有汉奸统统格杀,但终究是不敢。 纪律是红线,一支武装力量,失去了纪律的约束,那就是祸害! 这一点张安平非常的明白。 …… 曲元木正在向沈飞报告: “一共有68人投降,击毙了大概六十多人,估计还有一些人四处躲着,没时间一一检查了。” 76号目前的成员超过了五百人,但目前绝大多数的成员都被外派,留守的人数也就一百来人。 “监区那边什么情况?” “一共在押的是13个人,其中有一个是中统的,另外的12个人身份不明,可能和那边有关系。”曲元木犹豫了下,问道:“他们都快成废人了,怎么办?” 沈飞叹了口气,道:“带走吧!” “嗯。” “你去降兵那边挑一下,手上有血债的一律枪毙!我听说76号前院有一块被抵抗分子鲜血浸染的土地。”沈飞的脸上全是杀意: “枪毙的时候,都集中在那块土地上,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被他们枪杀的兄弟!” “是!” 曲元木在76号的时候,做事、做人都偏于谨慎,从不和人结仇,除了官运有些“迷”之外,人缘还挺不错的。 可这一次当他拎着手枪走到过去这些“熟人”身边后,往常这些唤他老曲、曲子、曲哥的汉奸们,却都在瑟瑟发抖。 这个熟人变了,他满脸的杀气,仿佛要将他们一个个吞噬。 “你!出来!” 曲元木点到了一人,被点到的汉奸小腿一颤,走出来后挤出笑容: “曲爷,我是范五啊!” 曲元木露出笑意,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认识,范五顿时放心下来。 先后有14个人被曲元木点了出来,这些人都和曲元木搭上了话,并且还得到了曲元木的笑容,一个个都觉得是曲元木念及旧情,各个都在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曲元木冷声道: “这些人,全部……枪毙!” 枪毙? 汉奸们一哆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反应快的立刻嚎叫起来:“曲爷!我给过您孝敬啊!” “曲爷,我和您喝过酒啊!” 曲元木冷漠不为所动,行动队员们则上前将这些人一一拖走,一阵砰砰的声音中,这些挣扎的汉奸全都倒在了地上,红的白的汩汩的流淌。 “这些人,手上全都有国人的鲜血!” “没有一个无辜的!” 曲元木冷声对瑟瑟发抖的俘虏们道:“我希望下一次抓到你们的时候,不会在你们中挑出来一些杀掉!” “现在,给我滚!” 随着曲元木的冷喝,这些俘虏如遭大赦,一个个赶紧跑路。 这时候蔡界戎过来了,他没找到香火,便掏出了三支烟点上,插在了空地上,祭奠那些被76号所杀的兄弟。 做完这一切后,他到曲元木跟前嘀咕: “其实把这些人全杀了更有威慑!” 曲元木瞥了眼蔡界戎,说出了一句让蔡界戎哑口无声的话: “你猜他们中有没有像我这样的人?” 蔡界戎愣在原地,曲元木失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道: “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从此往后,这些汉奸想残害抗日志士的时候,大概都会想起今天吧!” “论玩心眼,我还没见过有人比咱们区座更厉害的!” 蔡界戎连连点头:“对!” 相比有空拍马屁的两人,沈飞这会儿就没闲过。 他一边卡着时间,一边确认各组的任务,还要布置各种善后,忙忙碌碌了十来分钟后,终于觉得差不多了。 “准备撤离——档案室、机要室的汽油都准备好了吗?点着了立刻撤!” “伤兵第一序列,其他人随后!两分钟内全部撤离!” 在沈飞的指挥下,攻入76号的行动队员顺利的从中撤离,一枪之隔的特高课守备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离开,然后各种无能狂怒。 当日军的增援赶到的时候,76号的很多地方已经化作了火海,一帮特务在火势中,装模作样的灭着火,却无助的任由火焰越烧越旺。 而此时,一个人影在混乱中悄然的找上了鬼子带队的少佐,在鬼子少佐的掩护下,秘密从76号悄无声息的离开。 …… 三月三十日头条新闻: 特务委员会之特工总部,于昨夜被抵抗分子连夜攻下,大约有七十余人被地勘份子枪杀。 据悉,在此次遇袭中,特工总部有多名高层被枪杀,其中就有行动处处长易默成、情报处副处长师义梅。 另据特殊渠道消息称,军统张晓对此次事件表示负责,并宣称这是送给伪政府成立的贺礼。 当这条新闻被传播的时候,南京正陷于小黄旗的海洋中。 (小黄旗,汪伪国旗,上书“和平反共建国”字眼。) 倒霉的南京人民,被伪军、特务逼着参加这狗屁仪式,起了个大早的他们,正郁闷的时候,这则新闻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蔓延了起来。 “嘿,嘿,嘿,还有这……” “人在做,天在看!” “好——好啊!” 南京的人民顿时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喜色。 正在准备仪式的汉奸们闻言,一个个忍不住暗暗咬牙切齿,这么好的日子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参加仪式的丁默邨收到了众多的怒目后,掩面而走。 而代表军队的伪军高层汉奸们,则一个个故作严肃,他们心道: 哼哼,还是我们这边准备充沛!军统再怎么能耐,这下拿我们没什么招吧! 哼哼!之前一个个就盯着我们,这一次,哼,让你们再嘚瑟! 这些伪军的高官们,这几日被特务体系折腾的够呛,这时候可谓是扬眉吐气了,眼见丁默邨被羞辱的掩面而走,他们一个个默契的聚到了躲在角落里的丁默邨处,开始“仗义”的安慰。 丁默邨被气的握紧了拳头,但在一个个粗人面前,他又不敢动手,只能憋屈的直咬牙。 【他妈的!军统你们这帮王八蛋!有种找皇协军的麻烦啊!】 第138章:天坑小鬼子! 对于奇袭76号的战斗,张安平并没有想象中的上心。 不是说他不在乎行动组,而是这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以行动组全体力量,外加自己专门暗插进去的蔡界戎带着内应,这要是还拿不下没有主力的76号,上海站就撤消了吧! 事实也正如他预料中的那样,这口开胃小菜做的挺好,76号一鼓而下,行动组也没有多大的损失,在日本人的支援赶来之前也安然撤离,只留下了一地狼藉的76号。 这一次的行动,对上海军统来说,就仿佛是:吃饭睡觉之余打了个豆豆一样的简单容易。 但对76号来说,对这个屡次挨揍、时不时就被抄了家的76号来说,往后面对军统,他们本就微弱的心理优势将彻底的崩掉! 对于一个隔三差五就被抄家的特务机构来说,还能有士气吗? 沈飞最后主导的枪毙,对76号的特务更是一个威慑! 说句狂妄的话,以后的特工战中,估计除了极少量愿意为日本人赴死卖命的铁杆汉奸,大部分的76号特务面对拿枪的军统特工,只会来一句: 啊?你是那谁家的那谁啊,我认识你,你肯定不是抵抗分子。 咦,这怎么没人? 不过,这些都是事后的影响,现在还看不出来什么。 对绝大多数的汉奸特工来说,这时候的军统袭击了76号,也意味着一件事: 今天白天,军统肯定就消停了! 因为这种在沦陷区的行动,任何一次行动往往都是要经过长时间的布局、调兵遣将的,别看军统以雷霆霹雳手段再度抄了76号的老巢,可这背后必然涉及到无法繁杂、纷乱的工作,这也意味着军统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人力物力其实都是投入到了抄76号的布局中。 几乎是所有的对手,都在这样的想。 这也就是张安平要的效果,当一个人的警觉降低以后,再度提起来,肯定会出现丢三落四的情况。 而这,也是他寻找的机会! …… 伪四师。 特别委员会亲自主导下,驻地内到处都是飘扬的小黄旗,到处是一副【我就是伪军】的姿势。 据说按照命令,各师要悬挂一面【国民党】的党旗,就是那种标准制式的青天白日旗,而不是加装了黄色复件上书【和平反共建国】字眼的盗版国民政府国旗。 【科普下,国民党的党旗是青天白日旗,国旗则是青天白日满地红旗。】 因为这件事是经过日本人同意的,毕竟汪伪的【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号称正统,总得有个象征正统的东西嘛。 但这个命令在伪四师却遭到了特别委员会的强烈反对,用特别委员会的话来说,我们和皇军是跟国军玩命的,怎么能挂跟国军一样的旗帜呢? 哪怕是国民党的党旗也不行! 这个反应让驻扎在伪四师的特高课汉奸们大喜,他们由衷的夸奖了特别委员会的成员们,称他们是日本人最好最好的朋友! 而此时此刻,这帮被日本人认为是最好最好朋友的“走狗们”,汇聚一堂后,凝重的等待着信号。 当然,为掩人耳目,他们在会议室里摆上了收音机,正实时聆听着南京方面的广播,貌似在享受这个特殊的时刻。 直到急促的电话声响起。 会议室内的众人神色一凛,深呼吸后有人过去接起了电话。 “‘不好’!五师出事了!” “快去找顾问!” 会议室内“乱”做了一团,在日本特务们过来的时候,会议室里像是在打仗似的,有人不断摇着电话联系五师,有人不断询问着各种信息,一副宛若指挥部的模样。 领头的日本特务心里一紧,用生涩的国语问: “出什么事了!” “池田太君,刚接到了五师的电话,说‘反啦反啦’,然后电话就没声音了——池田太君,我怀疑五师出现兵变了!” 汇报的军官说话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池田没听明白到底说了什么,一道进来的徐天立刻用日语翻译起来,听完翻译后池田神色大变,跑到了地图前,紧张的看了起来。 “池田太君,五师的四个团分别驻扎在这里、这里和这里,您看这个团的驻地,它靠近郊区,若是它被策动了说不准会进攻城区,这可就要了老命啊!” 随着徐天的翻译,本就紧张的日本特务池田这下更紧张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要是在这个时候闹出进攻上海的新闻,警备司令部估计活剐他们的心思都有啊! “立刻给警备司令部报告!传令下去,四师做好战斗准备!” 池田在犹豫过后做出了决定。 “是!” 整个四师开动了起来,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 五师反了吗? 当然没有! 五师这边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电话打不通的事实,值班的军官立刻下令: “怎么回事?电话怎么就突然打不通了?让人马上去修!另外,架起电台,先报一下平安!” 但在几分钟后,一个回复让值班军官懵了。 “电台全坏了!” “全坏了?” 值班军官意识到大事不妙,电话打不通、所有电台同时损坏,这一定是有预谋的! “警卫连,全员进入战斗状态!通讯班,立刻向各部传令,一定要加强戒备,小心……” 话音未落,激烈的枪声便响了起来,值班军官浑身冷汗直冒,还没来得及派人打探是哪里开枪,驻扎五师的日本特务就气汹汹的赶来了。 因为这些特务携带的电台被人刻意损坏了,他们是来找五师麻烦的,不成想才进指挥部就听到了激烈的枪声,日本特务慌了,怒问: “你们要造反吗?” 值班军官暗骂鬼子弱智,随后解释起了缘由,在翻译的努力下总算是完成了情报的沟通,这时候才想起要派人打探哪里打仗,结果手下人已经来汇报了: “是拘留室——敌人袭击了拘留室,拘留室里的长官们被杀光了!” “啊?” 值班军官气的跳脚,刚准备下命令,却不料日本特务却突然发难将他控制起来。 “你滴,信不过滴干活!” 日本特务们这时候谁都不信,宣称现在由他们接管整个五师,要求五师各部不得动弹,并组织人手追杀刺杀了拘留室军官的“暴徒”。 本就失去了军官指挥的五师,仅有的军官被日本特务卸掉了指挥权,这样的无脑操作神仙来了也看不懂——可偏偏这些日本特务却觉得自己的行为非常正确,他们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事态、才能避免五师出现反叛现象。 只是他们想不到的是,五师这边就不是军统攻略的重点,甚至五师就是一个烟幕弹而已。 日本特务派出了警卫连追杀在拘留室搞刺杀的“暴徒”,却不想遭遇了四师的一支巡逻队,五师的警卫连还想和四师的巡逻队联手对“暴徒”围剿,却不料四师的巡逻队见了他们二话不说就打。 噼里啪啦一顿暴揍,五师的警卫连居然被莫名其妙的击溃了。 然后,消息就“传”出去了: 五师叛乱,意欲袭击四师营地,被四师击溃! …… 五师上演的事,在城西驻屯的二师六团这边同样发生了。 如果打开上帝视角才会发现,出问题的不仅是五师和二师的六团,从南京到上海,驻扎的六个师里,出了“铁杆”的四师外,其余各师或多或少都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而随着一个个情报报上去,在日本人的地图上,居然一转眼之间,出现了超过十四个团的伪军叛变之事。 至少十四个团,同一时间发生了兵变,且兵变者在第一时间就控制了局势。 在地图上看去,仿佛在一瞬间,日占区出现了大面积的国统区似的,玄乎到让人无法相信! 警备司令部。 面对着地图上在一瞬间变了旗帜的大量伪军,一名日本军官高声道: “这绝对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没有人能在我们的重压下,轻而易举的完成这种易帜!就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 “这绝对是假的!” 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会认为这是假的! 日本堪称兵变的行家,兵变横行的日本,没出现过这种事——哪有转瞬之间让至少十四个团易帜的兵变啊! 另一名军官却凝声道: “如果是别的对手,我也会断定这是假的。” “可是,我们的对手叫张晓!诸君,他领导的上海军统,做到了多少我们认为绝对无法做到的事?” “而且,据我的了解,在之前的几天里,六个皇协军师,像发疯一样,只要有丁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将在职的军官控制起来!” “据我了解,六个伪军师二十多个团长中,只有寥寥四人在任!团以上军官,要么去了南京,要么被拘留——诸君,没有了高级军官坐镇、没有了骨干弹压的军队,有心人想从中谋事,很难吗?” “我们的对手是张晓,一个带着军统让我们一次次大失颜面的存在!” “他、能做到这一步!” 这名军官的话引起了数名军官的共鸣,他们都是日军的精英,却被一个对手经常弄得灰头土脸。 不是他们太无能,是敌人太强大、太狡猾! 既然敌人太强大、太狡猾,那做到这种程度很难吗? 面对着一票同意后者看法的发言,警备司令部的掌权人也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 想到自己上任以来被对方羞辱的次数,想到皇军被对方一次次羞辱、撩拨、挑衅后的无能狂怒,他也逐渐偏向了后者。 这是一个神奇的对手,他、能做到这一步! 最终,参谋长的发言让他坚定的支持了起来,因为参谋长说道: “诸君,我最初也认为这是一个笑话,用中国话来说,是我们的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但我想起了昨夜的事——昨夜,他的人袭击了76号,并短暂的占据了那里。” “我之前一直以为对方是‘恶意的送礼’,并在心中本能的认为军统现在消停了。” “但现在我明白了,对方这一招叫打草惊蛇!他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 “现在,他的‘势’成了!” “诸君请看地图,从这些易帜的武装力量上,你们看出了什么?” 随着参谋长的话,一群日本将领盯着地图看了起来,突然有人惊呼: “合围?对上海的合围!” “他想打上海?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众人惊呆了。 此时他们才发现,这些易帜的伪军,有六个团是在苏州-昆山-太仓一线,其余的九个团,则在上海周边——这明显是一面阻击南京方面援军、一面合围上海的态势啊! “疯了吗?就靠九个皇协军的团想打上海?” 日军在上海的驻军就是再少,现在也有至少六千余人,再加上海军的力量,想拿下上海? “他们不需要打下上海!只需要在短时间内进攻上海即可!” 掌权人凝声道:“如此一来,将彻底压下南京方面的新闻,甚至让人将其当做一个笑话!” “诸君,必须以雷霆之势扫灭这些叛乱份子!不能让他们打上海的计划得逞!” …… 张安平身在淞沪总队的指挥部中,目光紧紧的盯着地图。 前世玩游戏的时候,很多游戏中都会有战争迷雾的存在,以此来遮掩玩家的视线。 他这一次,便是利用阻截通讯的方式制造了战争的迷雾,在制造这些迷雾的同时,他还给日本人营造了一种他策反了诸多部队意欲进攻上海的“势”。 不过这种迷雾能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迷雾会逐渐的散开,而那些他刻意营造的假消息,也迟早会被敌人堪破。 而这其中的时间,恰恰是他最需要的! 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日本人有没有上当——一旦有迹象表明日本人上当了,那他后续的手段就会齐出,到时候苏州可一战而定! 但如果没有上当,那就需要伪四师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一个接一个的信息传了过来。 终于,他最期待的一条消息传来了: 日军驻上海警备司令部令伪四师四路齐出,配合日军进攻伪五师! “哈哈哈,天坑小鬼子啊!” 张安平闻言大喜过望。 他等的就是这条消息! 第139章:国际大笑话(上) 对日本人来说,伪四师可信吗? 可信! 因为驻伪四师的特务们,能直接跟警备司令部对话。 因为驻伪四师的日本特务们,言之凿凿的向警备司令部表示: 四师在他们手上,没有出现一丁点的问题! 而此时的日军,需要以雷霆之势击溃就在自个腹下的伪五师。 这样先敌而战,破除军统营造的“势”,进而将所有反叛的伪军全歼,不给他们进攻上海的机会。 对日本人来说,反叛多少伪军都不是问题,以上海驻军的力量,哪怕是这些伪军全都换成国军他们都不在意,更何况只不过是区区一些伪军而已? 他们惟一不想让发生的事就是上海被进攻。 过去一小撮的军统份子,闹出的动静不管多大都能圆下去,可要是被数个团进攻,这脸就得丢到全世界了。 这才是他们不想发生的事。 【军统以为营造出这样的“势”就能大获全胜,但这是战争,不是围棋!战争,靠的是双方的战斗能力,而不是所谓的“势”!】 【军统,搞阴谋诡计他们在行,但论打仗,他们就是弟中弟!】 这是日本军官们一致的看法,在力求不能让叛军进攻上海的前提下,他们也不认为这场仗有多么的难打。 “一个大队!半个小时,四个团的叛军,将灰飞烟灭!” 这是奉命出动的日军大队大队长的原话,带上四师,只是为了让他们收拾残局,而不是指望着他们打仗。 …… 就在日本人准备收拾五师的时候,各处都有各种辅证的消息传来,比方说太仓县就传来消息,声称一股皇协军前来接收县城,被维持会长带民团打跑了。 各种消息辅证了这次大规模叛乱的情报准确性,也让日本人不再迟疑,决意用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一场闹剧。 川崎大队在向预定地点赶赴的途中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四师,日本兵无视了这支为他们扫尾的友军,在赶到预定地点后,毫不犹豫的摆开了阵势,在一阵炮火的问候之后,向伪五师的多个驻地展开了进攻。 这便是日本人一贯的傲慢,他们本就看不起中国人,一个大队就敢追着一个国军师打,面对他们亲手扶持却从不放在眼里的伪军,难道让他们打之前还招呼一声? 伪五师这边懵了,皇军怎么打他们? 在川崎大队发起进攻前,他们还特意派人过去询问,结果正好碰到了展开进攻的日军,日军无视了伪军的各种喊叫,用精准的枪法击毙了他们。 伪五师被打懵了,这什么鬼啊! 可面对日本人不断的射击和炮火的轰炸,即便驻扎掌权的日本特务嚎叫着不要还手、不要还手,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提扛着烧火棍的伪军了。 他们开始了还手。 这一还手,川崎大队更是肯定: 五师,反了! …… 川崎大队对五师的进攻如火如荼的展开,一次冲锋,就轻而易举的将一处处阵地拿下。 就在川崎大队以为要轻而易举的解决叛军的时候,四师这边,风云突变。 特高课的特务们正在到处巡查,面对军容军纪还都看得过眼的四师,这时候的特务们很激动。 这一次大变中,就四师没有动静,且完全配合了皇军的进攻,这全是他们的功劳啊! 想到这,他们就不得不夸一夸跟在他们身边的翻译徐天了。 “徐天君,这一次多亏了你,等以后我们必当厚报!” 面对日本人的夸奖,徐天不置可否,依然保持着他的“风度”,直到一旁的鬼子惊道: “嗯?他们怎么向我们这边汇聚了?” “徐天君,你问问他们要干什么?” 岂料徐天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翻译,而是直接回答: “池田君,他们……是要起义。” “起义?” “就是兵变。” “八嘎!”日本特务先是怒斥一声,但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望着徐天。 徐天纹丝不动的直视日本特务。 池田反应飞快:“你是抵抗分子?” 周围的特务骇然的望向了徐天,不敢相信。 徐天轻描淡写的用日语说道:“军统上海站副站长兼第八情报组组长。” 嘶 这些特务倒吸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人想要拔枪,但在有动作的瞬间,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在同一时间对准了他。 “诸位,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可以下地狱见你们的天皇了。” 徐天轻描淡写的说完后转身,在转身的刹那,连片的枪声响起,这些前一秒还在洋洋得意的日本特务,在同一时间就奔赴了地狱。 有幸运者在意识消散前看到了特别委员会的成员一致的出现在了徐天面前,口称长官的画面。 可惜他们的幸运到此为止,没能强撑着询问一句: 为什么会这样! “徐长官,可以发动了吗?” 徐天掏出一条白毛巾绑在了自己的左臂,随着他的这番动作,所有人开始了同样的动作,当所有人在手臂处绑好了毛巾后,徐天沉声说道: “起义,开始!” 在伪军内部的起义,其实都是裹挟式的。 即:只有少数的参与者,绝大多数人都是被裹挟着参加的。 所以起义后通常需要在第一时间解决原有的军官体系,然后快速的控制兵权,通过裹挟来达成目的。 但四师现在的条件实在是太太太优渥了。 顽固军官阶层几乎被一网打尽拘留起来,大部分军官都是代理或者署理,掌权的一系军官想起义,实在是太容易了。 再加上四师这段时间掺了不少的“沙子”,在起义发动的第一时间,这些沙子便代表了“民意”,使起义顺利的展开,整个四师的所有军队,在第一时间就完成了易帜。 可以这么说,在伪四师的起义,比后来国军的起义更容易! 特别委员会依然掌权,意味着四师现有的指挥体系没有大动,所以在第一时间,特别委员会就下达了作战命令: 向面前的日军进攻! 尽管大多数的起义士兵本能的惧怕,但在集群化的行动中,个人的意志根本没有作用,除非是进攻受挫或者被敌人打击,这种没有充沛架构、没有足够信仰和意志的军队必然会崩塌。 可……这一点张安平又怎么会想不到? 真正的杀手锏不是他们,而是淞沪总队! 在伪四师起义之际,隐藏的淞沪总队也抵达了预定战场,当四师向日本人的菊花发动了攻击的时候,磨刀霍霍的淞沪总队,彻底的露出了獠牙! …… 川崎大队被突然的变故打懵逼了。 它目前的情况就仿佛要临门一脚后洪水涌动了,但这时候,有人拿着武器捅它的菊花了。 明明马上要将“叛军”彻底击溃,可身后打酱油的友军,突然化身厉鬼? 这什么情况? 最悲惨的莫过于川崎大队所属的炮火单位,他们本在后方,却在突然间化作了战场,近战能力约等于零的炮兵单位被包围后近战,哪还有什么生机可言啊! 而轻易拿下了川崎大队炮兵单位的四师,士气也蹭蹭暴涨起来,怀着日寇也不过如此的心思,他们嗷嗷叫着冲向了日军。 但他们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支生力军从侧边杀了出来,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直扑正在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的川崎大队,往常眼高于顶的日本军队,在这支生力军的打击下,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突然出现的淞沪总队、外加蓄势待发的四师,还有即将被击溃却一直莫名其妙的伪五师,三支力量将川崎大队夹在了中间,且一开战川崎大队就损失了所有的支援单位、后勤单位,在这种情况下,大量的日本鬼子稀里糊涂的就被打死了。 剩下的日本兵即便他们有心组织防线顽抗,可他们又哪里有时间来组织? 他们的命运,从踏入这个战场开始就注定了! 被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的伪五师,这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发扬痛打落水狗精神,对着小鬼子就下死手,他们打逆风盘必败,可顺风盘他们的战斗力就会直线上升。 面对骤然变化的战局,亲身体会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川崎,在部队即将被彻底全歼的时候,带着无尽的愤怒向警备司令部发诀别电文: 中国人不可信任!他们都是骗子!四师全是骗子!所有的皇协军都造反了!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川崎亲手销毁了电台和密码本,下达了玉碎命令后,拄着自己的指挥刀打算在死前向中国人展示他的勇武。 可反扑最快的却是伪五师,被日本人当头一棒打得头破血流险些全灭的他们、莫名其妙就走上了不归路的他们,看到这个罪魁祸首后哪还管小鬼子的武士道精神,一帮步兵一拥而上,川崎这个大队长在哇哇大叫中被无数的刺刀穿透而亡。 在死前,川崎看到不少的手下居然举起了武器做出了投降姿势,这让深受武士道和军国主义影响的川崎难以相信: “八……” 话还没说完,伴随着刺刀的抽出,他的生命力在转瞬间消失。 随着最后的一声枪响归于平静,这场爆发的突然、战况激烈但不持久的战斗彻底的落下了帷幕。 起义四师的指挥层茫然的看着战场,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将一个日军大队给全歼了! “赢了!我们赢了!” 在士兵们尽情的狂欢的时候,特别委员会的这帮起义中坚,依然不敢相信他们竟然取得了如此胜利。 直到被押送而来的五十余号俘虏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才确认,真的赢了。 他们没有太多处理战胜小鬼子后打扫战场的经验,但隔壁的淞沪总队可不缺乏。 刘新杰和李杏雨飞速的忙碌着,一边处理俘虏事宜,一边对伪五师的残兵进行处理。 伪五师和起义是沾不上边的,但在最后进攻日寇的时候,伪五师却也出了力,此时他们茫然的等待着处理,刘新杰当场拍板,决意将三处战场一千余人的伪五师残兵并入起义四师,并按照战场起义来对待。 “收拾战场!准备撤离!” …… 淞沪总队指挥部。 张安平看着发来的捷报,露出了笑意。 伪五师是他没想到的,没成想这支伪军倒成为了解决川崎大队的主力,虽然有近千人跑掉了,但刘新杰能收编千余人并入起义四师,倒也壮大了起义的力量。 “一个师直接跳反,一个大队被全歼,这时候的鬼子,估计不好受吧!” 张安平遥望着上海方向,露出了渗人的笑意。 自己的牌还没怎么打呢,鬼子这边手里的牌看上去就没了。 哈,这下得“调兵勤王”了吧! …… 警备司令部。 一众日本军官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一个大队,在过去战场上,能撵着一个国军师跑的大队,在短短二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全军覆没! “最可信”的四师关键时候跳反,一个大队全军覆没,这不仅是此消彼长,更是证明敌人的所图大到不可思议。 或许,对方真的真的很想拿下上海吧! 终于,司令部掌权人开口了: “诸君,川崎大队玉碎,实属意外!但当前最紧要的是护住上海,不能让敌人的阴谋得逞!” 参谋长凝声道:“阁下,调兵吧!仅凭上海目前的帝国军队,防守有余,但想要短期内镇压一众叛军力有不足。” “且一旦上海空虚被敌人钻到空子,将更加丢脸!” 此时日本人的地图上,那些伪军还是“叛军”,这导致他们手上几乎没有可以动用的棋子。 还是那句话,他们对伪军的战斗力嗤之以鼻,但上海绝对不能被伪军围而攻之,否则这脸就丢完了! “调兵吧!从杭州方向、苏州方向立刻调兵!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开赴上海!” “上海,绝对不能让他们攻打!” “绝对不能!” …… “动了吗?” 张安平收到了苏州方向和杭州方向的电报,他早早的就派人盯着,敌人一旦出动就立刻汇报。 现在,敌人动了! 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好,经过他的迷魂阵,成功的让日本人相信他要在苏州-昆山-太仓一线阻击南京方面的援军,所以日本人从苏州附近抽调了数个中队,导致苏州的日本驻军数量只有三个步兵中队外加伪军一个团。 日军之所以有这样的误判,是因为川崎在临死前的电报中称遭遇了忠救军主力的伏击。 忠救军是上海日军的心腹大患,此时得知忠救军主力秘密到了上海附近,自然会忽略掉其他地方。 而现在的情况伪军大规模“易帜”的情况下,这个伪军的团是什么情况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预想中以忠救军主力vs日军大队的情况变成了忠救军主力痛击三个步兵中队,这局面简直绝了! 他看了眼时间后,下令:“给徐总指挥发电,半个小时后动手!一个小时后,我要见到苏州易帜的电报!” “是!” 第140章:国际大笑话(下) 南京。 小黄旗的海洋。 汪某人带着众多的汉奸,正按部就班的走着流程。 这场筹画了许久的大戏,对这帮汉奸来说,意味着一个属于他们时代的开启,除了老窝被抄的丁默邨外,其他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尽管他们能从被迫上街配合游行、仪式的南京人民眼中看到仇恨,可他们却无视了这种仇恨,只享受着并不存在的万人敬仰。 然后,一名侍从匆匆出现,在周佛亥耳边低语几句后,周佛亥的脸一下子就惨白了起来。 这一幕让汉奸们莫名其妙,难不成是周佛亥他妈死了? 这大喜的日子出这种事,晦气! 但没多久,一群卫兵悄无声息的出现,当卫兵消失后,汉奸们才注意到皇协军军方的代表,竟然……全都被带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 “无事,无事!”周佛亥还在掩饰,可消息灵通的汉奸们很快就收到了“真相”。 皇协军,全反了! 准确的说,是维新政府养起来的皇协军,六个师二十多个团,有一大半反了! 这消息惊的这帮汉奸们一个趔趄,他们的军队反了? 嘶! 汉奸们倒吸着冷气,不敢相信这消息。 周佛亥自知封锁消息失败,立刻阴沉着脸警告:“诸位,仪式还在继续,希望大家不要让人看笑话!” 好吧,不能让人看笑话——虽然已经成笑话了。 他们不得不强颜欢笑,继续丑陋的表演。 可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没多久,一个晴天霹雳就来了。 唯一没反的四师,也反了! 不仅反了,还跟忠救军主力配合,将一个大队的日军全歼了! 汉奸们面面相觑,【南京国民政府】成立的当日,一个日军大队成为了“祭品”? 嘶,想想怎么这么让人头皮发麻啊!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都比较迷信——张安平为什么这一次要将曲元木撤出来?不就是曲元木因为起起伏伏的职场被标上了邪门的标签嘛,以后卧底的价值大打折扣,他才撤回曲元木嘛! 同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一个大队的【皇军】成为了祭品,这……这怎么想怎么都不是好兆头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不过才开始! …… 苏州。 拥有多条消息渠道的周继先,一脸沉重的回家后,立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是苏州维持会的会长,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汉奸,但此刻的他,因为军统在今天搞出来的事而开怀不已。 “当浮一大白啊!当浮一大白啊!” 嘴里轻声嘀咕着的同时,他满屋子找酒喝,找到了私藏着的好酒后,美不滋滋的给自己倒了一盅后,他吧唧着一饮而下。 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舒畅了,他打破了自己给自己立下的规矩,接连又喝了两盅。 “剑外忽传收蓟北……” “家祭无忘告乃翁……” 畅快过后的周继先轻吟着古诗,内心又复杂了起来。 自己这身子骨,能等到那一天吗? 周继先暗暗叹了口气,因为收到好消息而舒畅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强作精神后,他打算出去“安定人心”,他是苏州维持会的会长,这时候尽量要在日本人跟前露露面。 这个会长不是他想当的,但苏州沦陷后,日本人一直在苏州为非作歹,近两年的时间里苏州都无法恢复安宁,看老百姓在日寇的铁蹄下遭受一轮又一轮的摧残,周继先思虑再三,决意通过自己认识的日本人,去当维持会的会长。 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借着自己的影响力,让日本人约束日军,好让这座苦难的城市和城市里苦难的人民喘口气。 遮掩了身上的酒气后,周继先正欲出门,老仆却匆匆过来: “老爷,有人找您,对方自称是少爷以前的同学。” “小文的同学?大概是有事求我吧,带他来客厅。” 日寇铁蹄下的苏州,九成九的人都过的异常的艰难,尽管自己因为当了维持会会长后名声不好,但很多人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求救于他。 周继先一向是能帮就帮,毕竟他当这个维持会会长的初衷,就是为悲惨的苏州人民争一点艰难活命的空间。 但当周继先看到这个自称是周文同学的中年人后,神色却冷了下去。 此人是一个市侩的商贾,还和日本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周继先冷着脸道:“陈先生,你诈称已故犬子的同学,这未免有些不太厚道吧!” 因为四下无人,陈姓商贾闻言后也不打太极,直接道:“周老先生,贵公子周文化名周卫国报考中央军校的时候,中央军校那边派人审查,当时的经手人是我。” 周继先愕然的看着对方。 “周老先生,重新介绍一下,鄙人军统苏州站站长陈豪。” 周继先有点懵,没想到平日里和日本人关系密切的会商贾,竟然是军统在苏州的站长,但他毕竟是个老江湖了,却不敢轻易回应,而是故作疑惑道: “陈老板,你在说什么?犬子早些年……欸!他又上哪去考中央军校?” 陈豪见状,索性掏出一份信递给周继先: “周老先生,这是黄剑侠黄老先生的信,这下您信了吧?黄老先生在信里说您老绝对不会背叛国家和民族,出任维持会长定然是有别的考虑,让我暗中照拂于您。” 看到老友黄剑侠熟悉的笔迹,周继先这才打消了最后一抹怀疑,苦笑道: “陈长官勿怪,老朽实属不敢大意啊!” “理解。”陈豪直接进入正题:“周先生,您对苏州城内的汉奸情况了然,我希望您能提供一份铁杆汉奸的名单。” “锄奸榜所需?老朽义不容辞!” 说着周继先便动笔起来,苍劲有力的字体中,一个个铁杆汉奸的名字、住址一一跃然纸上。 很明显,周继先对这些铁杆喊叫早就磨刀霍霍了——日本人在苏州为非作歹,若是没有这些“地里鬼”的引导,又哪能祸祸如此之久? 且这些卑鄙无耻之徒在日本人的统治下窃居高位,更是坏事做尽。 周继先将自己铭刻骨髓中的名字一一书写后,吹干了纸上的墨迹,交予了陈豪后道: “陈长官,除恶务尽!一定要让这些汉奸血债血偿!” “您放心吧,一定不会让他们逃脱制裁!” 陈豪随后提出告辞,眼看对方要走,周继先便道: “陈长官,以后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请陈长官随时吩咐!” “老先生大义!您放心吧,若是有困难,在下必定找老先生帮忙——” 在被周继先礼送出客厅的时候,陈豪突然驻步,抬头看了眼天色后,别有深意道: “周老先生,这马上要下雨了,您记得躲雨啊!” 送走陈豪后,周继先凝望着蔚蓝的天空,想不明白“雨”从何来。 …… 雨从何来? 当然是来自天边而来。 此时的苏州城外有三个中队的鬼子驻军,但他们并不在自己的驻地,而是全员进入了驻军团的营地内。 江浙皖三省沦陷区六个伪军师,一夕之间无数的伪军团易帜,导致日本人的神经紧绷,苏州驻扎的这个团,自然要受到日本人的“贴身保护”。 距离伪军团营地不到四里地的一处小山包上,徐百川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伪军团驻地内的情况,露出了一抹嘲弄的表情。 几百号鬼子融入了上千号的伪军团中,看似人数激增,但一滩烂泥的伪军,绝对会将鬼子的战斗力拖下水——按照张老弟的木桶理论,这些伪军可不就是决定木桶装水量的那块最低的板子嘛! “总指挥,皖南纵队、浙南纵队和浙北纵队已至望亭和虞山一线布防完毕!” (论百度的重要性!我查地图的时候,看苏州以北的望虞河一线正好适合阻击常州、南京方向过来的援军,便写了望虞河布防。幸亏百度了一下才发现,望虞河是五十年代开凿的人工河……) 手下的汇报意味着进攻前的准备就位,望亭、虞山一线可以阻击苏州以北的日军来援,而苏州以南的日军都在向上海集结,也就是说只要掐断望亭至虞山一线,日军短期内是没有希望来增援的! 压下心中的期待,徐百川问:“张区座的电报来了吗?” 随行的参谋摇头:“还没有。” “怎么……还没来啊!” 徐百川轻声的呢喃。 在等待中,通讯兵急匆匆的赶来: “总指挥,电报!张区座的电报!” 徐百川迎上去一把夺过电报,飞快的扫了一眼后,他露出了喜色,看了眼时间后,他进入了最后交集的等候中。 随着半个小时过后,徐百川神色肃然的下令: “发信号!” “进攻!” 随着红色的信号弹升空,期待已久的进攻之战正式开始! 忠救军经过改编后,共六大指挥部,每个指挥部为一个纵队,下辖两到三个总队。 而经过这将近一年的战斗,忠救军的规模又得到了扩充,徐百川索性建立了直属纵队,各指挥部的所属的兵力则保持不动。 淞沪纵队目前还在上海,他又拿出了三个总队的兵力在望亭至虞山一带布防,手上能动用的兵力只有三个纵队,而直属总队还要作为预备队,所以投入战斗的只有两个纵队两千余人。 但这是忠救军,是张安平接手后经过淘汰整编、又和日军在江浙皖游击了近一年的忠救军,拥有绝大多数国军没有的良好纪律和执行能力,在1.2:1比例下以众击寡,战斗从一开始就呈一边倒之势。 二十六分钟! 仅仅二十六分钟,负隅顽抗的敌人就被全歼,尽管绝大多数日本兵都咬牙切齿的认为是伪军拖累了他们,但战争从不讲这样的道理,输了,就要接受代价! 相比起在上海那边出现的投降群体,苏州的这些鬼子倒是发扬了武士道精神,选择了血战到底,可奈何身边尽是猪一样的队友,在忠救军进攻中展开的“政治攻势”下,不少伪军决意接受忠救军的召唤,向身边的日本兵动手。 这才让众多倒下的日本兵死不瞑目。 …… 苏州。 外面突然想起的激烈枪炮声,让苏州的人民突然想起了两年多前。 但所有人都在想,这不是国军打来了。 唯有被人提及“注意避雨”的周继先,意识到了一个可能: 莫不是……军统要打苏州? 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可转念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苏州是大城市,是日军重点的防御地带,军统哪有力量打苏州。 可随着城外枪炮声的越加激烈,再加上陈豪之前的嘱托,周继先被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想正确了。 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周继先思虑再三后,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了: 我是不是可以以维持会会长的名头,以帮助日本人为名,把城内的主要汉奸集中起来,好到时候让军统将他们一网打尽? 有了这个念头后周继先就坐不住了,一咬牙决定冒险一试——他只要做的隐秘些,不仅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说不准还会在日后被日本人表彰呢。 说干就干,他立刻开始联系各路汉奸,让他们聚到一起开会,商讨支援皇军的事宜。 此时城内各种消息满天飞,但绝大多数的汉奸都想着富贵险中求,他们认为日本人百战百胜,游击队绝对不会在正面战场上赢过皇军。 此时正是表忠心的时候! 于是,他们纷纷响应周继先的号召,带着人马集合,一副要与皇军共存亡的态势。 当他们正准备集合的时候,徐百川指挥下的忠救军已经歼灭了城外的敌人,此时的苏州城,除了伪警察力量外,就只有这些蹦跶的汉奸在伸着脖子诱惑徐百川饥渴的大刀…… …… 徐百川带着刚刚一鼓作气拿下了敌人的忠救军站在苏州城外,目视着这座被日本人折腾了两年有余的古城。 一名经过伪装的商人表明身份后站在了徐百川面前,自我介绍道: “见过徐总指挥,我是苏州站陈豪。” “陈站长,废话不多说了,我要你准备的名单都准备好了吗?”徐百川受张安平的影响,对铁杆汉奸向来不留情。 在没有拿下苏州前,他就密令陈豪准备好详细的名单,一旦占领苏州,就要对苏州内的汉奸动手! “都准备好了。” “进城后你暗中组织人手拿人吧!准备一个公审大会,我要对这些汉奸明正典刑!” 不料陈豪这时候却神色古怪道:“总指挥,苏州城的汉奸现在都聚集在警察署,我派人进去给您带路吧!” “嗯?还有这好事?那就一锅端了!” 徐百川大喜过望,随后伸手后猛的挥下,随着他的动作,蓄势待发的忠救军,开始跨入了这座被日军侵占了两年多的城市。 …… 南京。 狗屁的仪式还在继续,这时候正事汪某人讲话的环节,无数的喇叭让汪某人恬不知耻的言论在整个南京城内回荡,无数人对这样恬不知耻的发言嗤之以鼻。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区域内的喇叭突然断电,在几秒钟后又恢复了正常,紧接着又再度工作,但这时候传来的却不是汪某人的声音,而是一个情绪激动的男生。 “各位nj市民,我是军统南京站副站长秦顺安,现在播报一条战报!” “就在七分钟前,我英勇果敢的忠救军全歼了苏州城外的日军板垣大队!” “现在,我忠救军已经踏入了苏州城!” “苏州光复了!” “我代表军统京沪区区长张晓长官,向伪政府的汉奸们发出通牒:奉劝各位汉奸,尽早弃暗投明,和汪伪政权划清界限,否则待我国军大胜日寇后,所有汉奸都将受到国民政府的审判!” “抗战必胜!” 随着这条“插入”的广播,苏州光复的消息在南京开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进行漫延,一浪又一浪的欢呼声在南京各处爆发。 以至于汪某人不得不中段恬不知耻的演讲。 …… “苏州沦陷了?” “这怎么可能!” “假的,一定是假的!” 汪伪的汉奸们,一次又一次的否定着这个消息,苏州尽管没有京沪这般的重要,但毕竟是一座在日本人控制下的大城啊,怎么可能沦陷? 还是在这特殊的日子里! 周佛亥出面辟谣,宣称这是军统的攻心之术,要求这些汉奸们不信谣不传谣,可这些汉奸们的消息渠道发达,很快他们就从各个渠道应征了苏州沦陷的事实。 这些强迫自己坚信苏州绝对不会丢弃的汉奸们,在这一刻面若死灰。 苏州的沦陷无关大局,他们也相信日本人一定能轻易就将苏州夺回来。 可是,这是苏州啊,这是一座人口众多、经济繁华的大城啊,不是那些存在感不强的县城! 苏州能轻易被占领,那以后会不会是南京、会不会是上海? 且日本人连攻占的大城都能丢失,那日本人就真的能战胜中国吗? 这一刻,无数的汉奸眼神闪烁,或许就如刚刚“插入”的那段话一样,他们……要早早的做打算啊! …… 上海。 警备司令部中落针可闻。 苏州…… 丢了! 这帮日本军官,此时此刻都意识到他们这一次捅了大篓子。 他们之前一个个担心军统打上海会造成不良影响,会让日本成为国际笑话。 可现在,毗邻上海的苏州,就这么丢了!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名副官满脸凝重的进来,念出了一份电报: 佐藤联队击溃了第二师一部,但根据调查确认,第二师所部并未发生叛乱,是有人破坏了电话线和电报,并刻意传递了假消息! 哐当 参谋长手中的杯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其余日本军官各个神色不安,第二师的叛乱是假,那其他各部呢? “诸君,挽救局势吧。” 掌权人此时落魄的起身,他艰难道:“此战,罪责在我,望诸君能安然收关。” 说罢,他跄跄踉踉的走向了外面。 二师的叛乱是假,那其余各部的叛乱肯定也是假的。 可是,他为了不让上海遭受攻击,粗暴的下达了对“叛乱”各部的进攻命令,佐藤联队只是结束战斗较早,此时此刻,不知道还有多少日本军队在跟“叛军”厮杀。 结果呢? 是假的! 他为了上海不被攻击,强行抽调了周边的军队来援,可结果呢? 苏州丢了! 在汪某人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的关口,苏州……丢了! 从今早的“叛乱”伊始到现在,一个半大队的日军被全歼了,无数的日军跟皇协军打起来了,苏州也丢了。 到头来最担心的事却没有发生,但意料之外的打击,却一个接着一个。 这种碾压式的打击,让他心灰意冷。 在掌权人走后,另一名将军接过了权柄,狞声道: “诸君,这是我们的耻辱!是我们的耻辱!” “一定要集结重兵,将造成这一切耻辱的罪魁祸首,撕碎!” “下面我命令:各部除必要的留守力量外,其余作战力量,全部出动!一定要将叛军跟淞沪游击队,踏碎!一个不剩的踏碎!” “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我们身上的耻辱!” “嗨伊!” …… 淞沪纵队指挥部。 攻陷苏州的消息传来后,张安平却没有计划得逞后的仰天大笑,反而神色凝重道: “传我命令,刘新杰接管起义四师的指挥权,李杏雨接管淞沪纵队指挥!” “立刻向开化方向撤离!” 此时此刻的日军有两个选择,要么重兵驰援苏州,将苏州重新拿下,要么集结重兵围剿起义四师。 如果选择前者,以忠救军游击经验之丰富,未必能取得什么战果,顶多将苏州重新拿下——但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刺在了上面,靠重新拿下苏州是无法消除的。 只有选择后者! 起义四师的底子是伪军,没有忠救军丰富的作战经验,很显然就是软柿子,要洗刷耻辱,要想将战果弄得漂亮些,全歼起义四师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早早的认定一旦苏州易主,一旦自己的布局被日本人彻底的研究清楚,对方一定会选择全力对付起义四师。 这也是张安平收到占领苏州的消息后没有喜悦的原因,对伪四师的考验,才刚开始! 红眼的日本人,一定会全力对付起义四师,从上海撤到国统区的开化附近,直线距离三百七十公里,行军路线超过九百里,沿途必然还有日军的重重堵截,将这支起义的力量带回去,才是接下来的重头戏。 所以他选择了以刘新杰作为伪四师的负责人,并将淞沪总队绝大多数的力量押上去。 撤出日占区,这才是真正的胜利! …… 伪四师的撤退展开之际,国内外却沸腾了起来。 三月三十日,汪某人主导的南京国民政府成立,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日本人改变了侵华方略的表现。 对于这个伪政权在日本人的扶植下对中日战争究竟有什么影响,所有人都在观摩。 不少熟读中国历史的外交官,断言汪伪政权极有可能像清朝初立时候的汉八旗一样,成为征服中国的主力。 可一声惊雷凭空炸响! 在三月三十日,汪伪争权正式宣告成立的当口,毗邻上海的苏州、距离汪伪争权定都的南京也只有区区不到两百公里的苏州,在周围拥有无数日军、伪军的情况下,骤然失守了! 从战术方面讲,攻陷苏州,没有一丁点的实用性,因为苏州注定会被日本人重新夺回去。 可从战略方面来说,这意味着日军鲸吞中国后的恶果的彰显——日军的兵力分散在偌大的沦陷区内,居然连一座人口大城都无法有效的守卫,那中日之间战争的结果呢? 从另一方面来讲,在汪伪政权成立的这个特殊日子里,眼皮子底下的一座大城易主,这不就意味着汪伪政权就是一个花架子吗? 原本静观事态的各国外交官,这一刻纷纷改变了看法。 就如某外交官所说: “所谓的汪某人政权,成立之日起,就注定是一个可笑的大笑话!” “嗯,丢人都丢到世界了,所以它就是一个国际大笑话!” …… 重庆。 老戴一直等着上海的电报。 他坚信自己的外甥一定会在这一天给自己送一份大礼,好让自己在大队长跟前出风头。 终于,他收到了“大礼”。 “啊?昨晚短暂的占领了76号?处死了中统叛徒易默成和师义梅?” “啧……” “欸……” 面对这份“大礼”,老戴居然有那么几秒钟的不适。 老实说,换任何区站,要是能占领特务机构,他戴春风必然亲自拟电嘉奖。 可这是京沪区啊! 可这是自己的外甥张安平啊! 在汪某人搞汉奸争权的当日,你就交出了这样一份答卷? 就这? 老戴暗暗叹息,可怜自己辛辛苦苦等了十来天,没想到等到了这个! 随后他忍不住自嘲起来,外甥把自己的胃口养的有点刁啊,这么大的胜利,在自己的眼里什么时候变得不值一提起来? 调整心态以后,老戴唤来秘书:“安排一下,把这份战报通报全局,让大家看看京沪区怎么做事的!” 秘书接过战报后扫了一眼,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抹失望。 暗暗关注秘书表情的老戴在秘书走后拄着下巴琢磨: 看来不止是我的胃口被养刁了,其他人也是被养刁了啊! “安平啊安平,你个臭小子,太能折腾了,偶尔中规中矩一次,我居然都不习惯。” 老戴笑过之后,开始琢磨怎么在中统的两个死对头面前若无其事的装一把——你中统的叛徒,终究是要靠我军统来锄奸! 就这样了,你丫还跳什么跳? 谁是爷谁是孙都这么明显了好吧! 难以在大队长跟前出风头的他,决意这就去中统浪一圈,顺便教育教育中统该怎么做事。 正欲起身离开,电讯处长一头撞开了办公室的门冲了进来。 戴春风大怒,拍着桌子怒道:“混账!” 电讯处长讪笑,紧接着就满脸激动道: “老板,大喜事!大喜事!” “京沪区用明码发报,称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歼灭日军两个大队、歼灭日军一个师,另有一个伪军师全师起义!还有、还有拿下了苏州!苏州被我忠救军拿下了!” “另外,在汪某人的伪政权成立仪式上,在汪某人利用广播发表讲话之际,南京站利用广播播报了此次的战果,狠狠的扇了伪政权的脸!” 电讯处长激动的手舞足蹈,以上的战果,不是国军正规军打出来! 是他们军统干的! 至于电报的真实性,拜托,做事严谨的京沪区,用明码发报了,怎么可能还有错! “知道了——电报放下!” 老戴没有激烈的反应,平静的道:“作为一个特工,你必须要学会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 “记住我的话——好了,你下去吧。” 电讯处长不由佩服,戴老板不愧是戴老板啊,面对这种消息居然面不改色,服,大些的服!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戴又出声: “门关上,别毛手毛脚的!” 电讯处长应是,关门后自语道: “老板的城府,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办公室内,老戴看着电报,面无表情。 一秒、两秒、三秒…… 当他死死的撑到十秒后,估摸着电讯处长走远了,整个人嗖一下窜了起来,浑身的激动无处发泄之下,他一跃而起,直接跳到了办公桌上。 “我军统,牛逼大发了!” 老戴压抑着激动,小声的“呐喊”。 “安平,你就是我的亲外甥啊!” “哇哈哈哈……” 老戴再难控制情绪,站在办公桌上大笑了起来。 一个师、两个大队外加一个苏州,再加一个起义的师,这战果,别说是自己出风头了,现在就是跑大队长那里大闹一番,大队长估计都得扶着自己问自己累不累,不累的话继续! “张安平,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外甥啊!” “哈哈哈……” 第141章:事了 苏州。 忠救军在占领了苏州的当日傍晚,就召开了公审大会。 按理说没这么快的,但谁让这些狗汉奸傻不拉几的居然全聚在一起,忠救军杀进苏州的时候,这些人还在商量着怎么支援城外的“皇军”,结果就这么被一锅端了。 惟一遗憾的维持会会长周继先和日伪警察局局长在神兵天降前逃走了,否则这一锅端的就完美了。 徐百川站在人群之外的一处楼顶,拿着望远镜观察着临时搭建的台子,看着上面垂头丧气、两股颤颤的汉奸,他自语道: “杀一批、留一批,安平老弟果然是攻心的高手啊!” 这个方式是张安平最早提出来的。 按照徐百川之前的想法,逮到的汉奸一律枪毙,但张安平却认为光凭杀戮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提议枪毙罪大恶极的汉奸,其他汉奸则留下来。 这个方式在几座打下来的小县城试验过,在大城市还是第一次试验,但根据小县城的经验来说,这些侥幸得还的汉奸,虽然在城市易主后还会给日本人效力,但绝大多数都学会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再也不像之前一样一门心思的给日本人卖命。 而通过这些汉奸,忠救军也能多几条情报渠道。 临时搭建的台子上,随着军法官的宣判,十一名被点到名字的汉奸被忠救军的士兵架了出来,曾经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在日本人跟前摇尾乞怜的他们,这时候如同死狗一般,甚至有人还没有走进毗邻的刑场,就已经屎尿横流。 在行刑官的口令声中,整齐划一的拉枪栓声传来,百姓们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枪响。 “杀!” 随着清脆的口令声,砰砰的枪声响起,十一名罪大恶极的汉奸,在无数苏州人的见证下,集体饮恨了西北。 被强拉着观看行刑的汉奸们,伴随着枪响,纷纷面如白纸,哆哆嗦嗦个没完。 徐百川通过望远镜注视着这些汉奸的反应,看到他们长出一口气的侥幸表情后,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你们以为这是结束?这只是开始!】 枪毙汉奸,最大的目的是震慑其余汉奸,未到清算之日,对待如过江之鲫的汉奸,只能用震慑的方式。 “真希望有一天,能亲自主导对这些败类的清算啊!” 徐百川幽幽的念叨一声,随后转身——苏州是打下来了,但不可能坚守,趁着鬼子都去追起义四师之际,得赶紧为忠救军补充下“后勤”,然后嘛,继续满世界“遛”鬼子。 徐百川认为自己能在苏州呆三到五天的时间,但没想到不管是日本人还是刚刚宣布成立的汪伪政权,对苏州的丢失都异常的难堪,在上海方面无法派出人手夺取苏州的前提下,他们直接选择从南京方向出兵,气势汹汹的向苏州扑来。 若不是当天已经来不及了,说不定他们在当时就会将军队派出来。 面对至少八千的敌人,虽然徐百川自信能轻易挡住他们,但怎奈这里是沦陷区,敌人可以无限制的增援,他带领的忠救军却不能无限制的防御。 所以徐百川命令阻击部队只要堵住敌人一天即可,而他带领的主力,则在31号夜里,悄无声息的撤离了苏州。 4月1日,日伪联军再次占领了苏州。 在占领苏州的第一时间,沦陷区的报纸就大肆宣扬称在夺回苏州的战斗中,击毙忠救军数千、俘虏无数,可京沪区却针对性的在当晚就大发传单,讲明了是忠救军主动放弃苏州、未损失一兵一卒。 反手的一巴掌让日伪的宣传部门直跳脚。 …… 起义四师。 刘新杰坐镇其中,带着这支在三月三十日起义中立下了大功的起义部队向国统区行进。 一名起义的核心、现担任暂编1团团长的胡国飞气呼呼的过来: “刘指挥,抓到了四个逃兵,怎么处理?” 尽管起义四师在这一次的行动中立下了汗马功劳,但大部分士兵都是被裹挟着、被动参加了起义。 此次远途转移,刘新杰又提前告知他们这一次要向开化方向转移,所以一些起义士兵便心生遁意。 【可惜啊……】 刘新杰暗暗感慨一声,若是自己带的是新四军的部队,那些政工干部肯定能做好这些人的思想建设。 自己带领的淞沪纵队虽然军纪严明、战斗力强悍,但终究不是我党的部队,没有能直入人心的政工干部啊! 他不动声色问: “你想怎么处理?” 胡国飞毫不犹豫的回答:“毙了吧!杀一儆百!” 刘新杰摇摇头:“不能杀!” “他们是逃兵!” “逃兵也不能杀!”刘新杰的声音高了几分,随后缓和语气说道: “胡团长,我知道你生气这些兵的逃跑,可说到底,他们还是替我们打过仗——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当匹夫浑浑噩噩的时候,你能怪匹夫没有尽到责任吗?” 其实刘新杰想说他们本质上是伪军,但因为胡国飞的身份缘故,他怕引起对方误会才改了措辞。 胡国飞主要是觉得丢脸,刘新杰的这番话倒是让他看开了,便点了点头。 刘新杰这时候又道: “通传全军,想走的发放十元的遣散费,留下武器就可以走了!” “啊?”胡国飞大惊:“怎么能这样呢?你就不怕他们全走了?” 刘新杰笑道: “我们是要跟鬼子打仗的!为了这个伟大的国家,我们要和侵略者血战到底的,如果队伍里人心不齐,那战斗力又怎么可能上去?” “剔除一部分没有目标、心无国家之辈,虽然人数减少了,但战斗力可不一定减少!” “胡团长,你就放心吧,虽然有的人浑浑噩噩,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愿意堂堂正正做人的!” “好吧,我这就去执行!” 胡国飞虽然有些不乐意,可还是执行了刘新杰的命令。 另外的四个团在接到师部的命令后,也都和胡国飞的反应类似。 虽然不理解,但终究是执行了。 一整天的时间下来,近五千人的起义四师,有大约四百多号人选择了离开——这个比例比刘新杰预想的要好很多,看样子起义四师在经过了和日本人的战斗后,大部分的士兵,起码都学会了昂首挺胸的做人。 因为这一道命令,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却让起义四师的精气神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也算是暂时性的解决了起义四师内部的问题。 内部问题解决了,可外部的问题却很严峻。 日本人对起义四师很明显是恨极了,尽管张安平带着淞沪纵队的几个中队在上海周围虚张声势,意欲拖住大部分鬼子,可日本人却不管不顾,集中兵力追击。 刘新杰故布疑阵,带队往太湖方向撤离,在带偏了鬼子后连夜转向,向嘉兴方向转移。 日本人反应过来后,将杭州留守的驻军一股脑的派了出来阻截,幸亏忠救军有六大指挥部,虽然各指挥部目前的主力都被徐百川带走了,但依然有留守人员,浙北指挥部这边又能跟杭州站联系,所以刘新杰提前获知了消息,赶在日军阻截前顺江南运河跑到了乌镇。 他又做出进攻杭州的假动作威胁意欲拖住己方的杭州日军,有苏州丢失的先例在,杭州日军吓得缩回去了。 可一番折腾却让日本人组建的先遣队追了上来,好在淞沪第二总队负责断后,一番激战后打退了日军的先遣队,可大量的辎重却被先遣队破坏。 …… 张安平看着眼前的电报,神色变得异常的凝重。 电报室刘新杰发来的,此时的起义四师的后队在淞沪第二总队的掩护下甩开了日军,但几乎全部辎重都在战斗中被毁,各部的弹药还能坚持,可口粮却只有随身携带的三天之量。 按照刘新杰的预估,转移到开化国统区,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若是不能获得补给,起义四师乃至淞沪纵队,可能就得不战自溃了。 所以刘新杰请示能否暂缓撤离,并请浙北指挥部配合,攻略一个县城来获取补给。 军队无粮,不战自溃! 起义四师本质上就是伪军,一旦粮尽,这支部队绝对就会成为为祸一方的祸害——失去了军纪,他们的下场只有被日军包围后全歼! 可一旦攻城略地,稍一耽搁就会被日军追上来进而包围。 如果是现在的忠救军,张安平还不担心,可起义四师一旦被围,绝对不会血战到底。 两个选择,似乎都是死路一条? 张安平在深思许久后,做出了一个决定: 让刘新杰带起义四师继续向国统区开进! 至于补给,他来想办法! 之前就说过,国军学习地下党搞游击,效果是有,但至今能摆在台面上的,只有忠救军。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国军没有地下党的基层体系,地下党深入广大农村,可以和农民结合在一起,进而建立根据地,依托根据地不断的发展。 可国军不行! 国军根本没法像地下党那样建立根据地,这也是忠救军的规模在增加到几万人之后,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就向老戴打报告整编忠救军的缘故——说到底,忠救军的成功,是因为张安平以莫大的财力在后面支持。 通过上海、通过各沿海城市、通过水路,可以源源不断的给忠救军补给,但这也制约了忠救军的数量和发展。 之所以在这里大费笔墨,是因为此时此刻,还有人能给起义四师带来补给。 那就是我党在浙江的游击力量! 张安平决意以军统京沪区区长的身份向地下党寻求帮助,请求地下党想法设法为转战撤向国统区的起义四师提供粮草。 张安平的第一号马甲张世豪在组织这边的名声算是臭到底了,有同志甚至怒称张世豪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但张晓这个马甲明面上还没有跟我党有过矛盾。 虽然军统对我党的恶意就没减少过。 张安平释放了从76号内救出来的多名地下党后,成功通过上海的组织和浙江s委取得了联系,浙江那边的同志认为举国抗战之际,相互帮助是应该的,但张安平却“信不过”,特意奉上了一堆的诚意,请求浙江s委帮助。 浙江的同志没想到军统的人居然“人傻钱多”,但送上门的好处自然是不会拒绝的,收下了张安平奉上的诚意。 而浙江的党组织这时候也开动起来,全方位为起义四师提供支持。 提供食物补充是基本的,额外还附送骚扰追兵、阻击追兵等服务,让几度被鬼子追上来的起义四师,一次又一次在关键时刻逃出生天。 话说刘新杰也是开心坏了,他因为身份的缘故,极少为组织提供物资帮助,可这一次他却明目张胆起来,只要为起义四师提供帮助,他们送枪、送弹药。 要知道起义四师“干掉”过一个伪军师,又加上走了数百人,所以本身的枪械数量是超标严重的,将武器送给友军还能减负,这波操作没有人认为不妥。 一直关注这件事的钱大姐都无语了,上海那边张安平送,起义四师这边刘新杰明目张胆的送,你们……真的不怕出问题吗? 在浙江的地下党的帮助下,刘新杰带领的起义四师,历时14天,行进了超过一千二百里路,终于遇到了接应的友军,从敌人的虎口下安全的离开了。 而这时候的起义四师剩下了不到三千人,且担任掩护、一路上激战不断的淞沪纵队的两个总队,只剩下了六百人。 可起义四师成功的退入国统区,却为三月三十号的行动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大队长亲自称赞了这支起义部队,并将他们单独编为一个嫡系师,而不是打散编入各部。 …… 重庆。 老戴面无表情的拿着一堆举报文件,许久一声不吭,几名特务却一个个汗流浃背。 终于,在这几个特务快要虚脱的时候老戴开口了: “说说理由。” “老板,共党那边根本就没提条件,是张晓主动将这些物资送给他们的!这就是通共!” 老戴平静的道: “还有呢?” 特务见状壮着胆子道:“刘新杰也是如此!他怎么能将大量的武器交给共党的游击队?这不是资敌吗?” “说完了?” “说完了。” “混账东西!”老戴愤怒的将举报材料砸在了回答的特务脸上,大骂道: “你是真的蠢还是假的蠢?” “真的蠢是我瞎了眼,让你这个废物当官!假的蠢那你就是坏,坏的流脓!” 老戴怒不可遏道: “人家空口说白话,转头就不管不顾,五六千人的队伍出了问题,你负责吗?还是说你对共产党无比的坚信?认为他们会不顾任何利益的去无私帮助?” “说话啊!” 特务傻眼了,他就是按照规矩打小报告啊…… “五六千人的队伍,非亲非故,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张口对面就会义无反顾?啊!” 老戴气的打转,转了几圈砸了两个花瓶后,又骂道: “还有说刘新杰通共的——你告诉我,这时候丢点装备让别人挡死好,还是死抱着这些装备拖延行军,被日本人一口吞下的好?” “回答我!” 在质问下,打小报告的特务们唯有瑟瑟发抖。 “我就说一次——这件事是我批准的,准确说,是我的主意!那我是不是也通共?” 老戴一巴掌拍在桌上,怒道: “去中统举报老子去!” 特务们彻底的萎了。 “把这些东西给我烧掉!以后谁再拿这件事做文章,家法伺候!” 老戴一语定棺盖论,为所谓的“通共”事件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本来打算两更的,但昨天透支的有点严重哈,明天争取两更,今天就一更了。) 第142章:黑暗岁月的开始 (不好意思,草稿没删干净。) 上海。 警备司令部。 新履任的警备司令官和新上任的特务机关长武田义平两人独处。 “武田君,上海的局势……不容乐观啊!” 司令官揉着自己的脑袋,叹息道:“原以为上海最大的问题就是租界,没想到比起军统之患、比起张晓之患,租界的问题,不值一提啊!” 张晓和上海军统是一体,但在这句话中,司令官却将军统之患和张晓之患分而列之,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四个字: 触目惊心! 上海的警备司令官,自上海沦陷以后已经换了三任,一任因为松井遇刺受伤、数名将官玉碎的原故被解职,一任则是背锅自剖,而他的上一任,则是因为苏州失陷、近两个大队遭全歼、两个伪军师被“全歼”、日伪双方激战而引咎辞职。 他上任后,便调取各种档案、询问各种人员,对上海有了深入了解后,得出了触目惊心这个结论。 大本营一直认为上海的祸患是军统的张晓,对方依仗租界为大后方,三番五次出击,搅得上海不得安宁。 但实际上呢? 租界,根本就不是军统的后方,他们就在占领的城区内,拥有各种各样的身份掩护,白日为民、黑夜为兵,且还拥有极其庞大的数量。 而这只是行动力量! 军统最可怕的是情报力量,但偏偏情报力量却不显山不漏水,如果不是武田告知,司令官都不敢相信上海的日军及各种机构,竟然四处漏水、八面出风! 而这些还只是短时间内能查到的,那没有查到的呢? 武田听到司令官的叹息后,凝声道:“司令官,根据我的调查,军统在上海的根基极深,尤其是张世豪时期!” “上海军统之所以能屡战屡胜,能视帝国军队如无物,主要原因便是张世豪时期的布局。我认为想要战胜军统,就要先瓦解其深耕的优势——我建议在上海推行保甲制度。” 保甲制度的历史久远,但距离该制度使用最近的却是大队长——为了瓦解根据地,他在江西大搞保甲制度。 这一制度被日本人学去,在东北也大搞特搞。 但在人口流动频繁、人员极其密集的上海,却一直未能实施,主要是执行力不足。 “保甲制度吗?” 司令官念叨起来,他在东北呆过,对这一套还算熟悉。 武田解释道:“过去的维新政府,他们的执行力不够,推行保甲制度心有余而力不足,但现在的汪某人政权,他们有这个执行力!” 司令官凝视着武田: “你寄希望于保甲?” “是的,以保甲制度瓦解其根基,再以水磨功夫、钝刀子割肉,不断削弱上海军统的力量,由此达到量变引起质变的程度。” 面对武田提出的保守策略,司令官皱眉道:“如此……是不是见效太慢?” “阁下,张晓此人狡诈如狐,急于求胜反而会被对方加以利用最终进入对方的节奏,一个不慎便损兵折将!” 武田郑重道:“唯有稳扎稳打、徐徐图之,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才能让对方空有满腔狡计而无用途!” “远特高课课长冢本清司,履任之初便是稳扎稳打,面对各种诱惑无视之,最后才能将张世豪一举击杀!” “但他在击杀张世豪以后便膨胀起来,一次又一次的栽跟头却从不反思,最终因为急功近利,导致满盘皆输!” “张世豪……张晓……”司令官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作为一名日本高级将领,他习惯于快速的解决中国对手,因为他打心底里看不起中国人。 但上海的前任们,给他的教训太多太多了,虽然他想尽快解决上海军统的问题,但武田说的对,已经有太多的人吃了亏,急于求成太容易被反噬了。 想明白了这点以后,他沉声道: “武田君,我给你一年的时间,我希望一年以后,上海的军统再也不能像过去的两年这样,一次又一次挑衅帝国,一次又一次的让帝国丢脸!” “请司令官阁下放心,我一定会解决这个祸患!” “拜托啦!” …… 武田义平虽然向和他同时履任的司令官拍着胸口保证会解决军统,但到底能不能彻底的解决,其实他心里也没数。 藤田芳政、松室良孝和影佐祯昭,哪一个比他差? 但这三人却全都折戟,他又会如何呢? 武田自然是不想步了前任们的后尘,所以他决意大力扶持中国人,采取以华制华的方式。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他查阅了上海特务机关过去的所有档案,发现特务机关对中国人一直是又用又防,且对他们的限制非常的严重。 但有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 无论日本人从东北调来多少和中国人看上去没有任何区别的日本特工,但他们本质上就不是中国人,他们不能像中国人那样,利用自身的几十年的关系网为侦破军统而努力。 而中国人可以! 一个中国特务,能影响、动用到几十乃至上百人的力量,可日本特务做不到这点。 唯一的问题却是: “机关长,中国人不可信!” 有特务机关的老人反对说道:“从76号建立以来,我们对他们的支持力度就非常之大,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武器给武器,但他们却从没有拿出多少成果。” “我敢打保证,经76号抓捕的抵抗分子中,有一大半其实都是普通的平民,他们就是被76号交出来充数的。” 很多特务机关的老人都赞同此人的发言,毕竟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中国人。 面对这种一致的反对,武田冷下脸道:“诸君,你们说76号没有多少的成果,那诸君你们呢?” 这句诛心之语,让刚才叫嚣的日本人顿时熄火。 武田随后冷哼一声: “我意已决!以后加大对76号的扶持力度!” “76号要什么,我给他什么!” “他们究竟可不可靠,就让时间来证明——但我希望诸君可以知耻而后勇,不要再像过去那般碌碌无为!” “帝国需要的是能做事的特工,而不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废物!” 武田的话可谓是丝毫不给这些特务机关的老人面子,但这些人却也只能受着,因为武田是从东北调过来的,他上任之初就取得了影佐老班底的支持,过去的上海是他们这帮“上海土著”(在上海任职时间长)的天下,但土肥原机关的出现分担了他们的权力,之后又吞并了他们,虽然他们还能抱团,可实力大不如前。 武田上任,又通过打击他们获取威信,接二连三的折腾下,这帮人现在被武田这般的羞辱,却也无可奈何。 这次的会议,确定接下来的上海特务机关的策略: 以大力扶植76号为主。 会议结束后,武田来到了后院,在一间偏僻的小屋中,见到了一个人。 师义梅! 一个早该在3月29日夜里袭击76号中死去的人! 武田进来后,很客气的对其道:“师小姐,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三月29日夜里针对76号的袭击,在紧要关头,师义梅和佣人“吴妈”互换了身份,成功“骗”来一颗手雷后,她佯装佣人,躲过了必死的杀局。 当晚,师义梅便秘密离开了76号,自此诈死。 但她明显不是甘于寂寞的主,武田履任后,便和其勾搭上了。 “为机关长效劳,谈何辛苦。” 武田笑了笑,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径直问:“查的如何了?” 武田在履任之后,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上海的特务机关,对让他们夜不能寐的对手,只有一丁点的了解! 比如:张晓,编号“军统之狐”,年龄不详、样貌不详、兴趣不详、爱好不详、家庭情况不详、经历不详! 武田当时看到后都傻了,什么都不详,一丁点了解都没有,上海的特务机构是吃屎的吧! 他就是一个爱琢磨的性子,每一个对手,他要根据各种情报来完善对方在他心中的画像,可现在对张晓他就两字: 不详! 再加四字: 不可战胜! 这让武田怎么搞? 所以在跟师义梅勾搭上以后,他便交给了师义梅一项任务: 调查张晓! 情报战场上他或许奈何不了张晓,但搜集了全面的资料后,总能找到对付他的方式吧? 此时师义梅归来,他很期待师义梅能给他惊喜。 “机关长,张晓是什么时候加入军统的不详,但他的起势是张世豪死后,上交了一份【张晓秘密调查报告】,我通过关系找到了这份调查报告,在其中发现对方对日本非常的了解。” “所以我怀疑他是赴日留学生,所以又专门查阅了教育机构的存档,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所以我推测【张晓】这个名字应该是假名。” “我又通过人在军统内部进行了秘密调查,但军统之人对张晓发迹前竟无人了解,因为很快就被军统发现了,所以我只能再换方向。后来我决意从中统进行调查,因为中统这边跟张晓的关系极其古怪,按理说以徐蒽赠的为人,是不可能跟军统一个头目合作的,但古怪的是徐蒽赠对此人甚是纵容。” 听到这的武田忍不住道:“纵容?” 纵容这个词,用在这个地方,就很古怪吧! “没错,就是纵容,38年底,张晓赴重庆,最初阶段可谓是连连打中统的脸,但古怪的是徐蒽赠在跟张晓面见之后,竟然全都忍了下来不说,还因此和军统进行了合作,也就是那一次,他们联手逼跑了丁默邨。” 武田静静的听着,在脑海中补充着张晓的人物画像。 “可我又了解到,此人对徐蒽赠也不甚尊重,但徐对此人却这般纵容,我猜想应该是徐蒽赠对其极有了解。” “只是后来我的行踪暴露,不得不从重庆离开,不过请机关长放心,我已经在中统布下钉子,一定会想法设法从徐蒽赠口里获取到张晓的底细。” 师义梅有些遗憾,若不是自己运气差点被人疑似认出来了,她说不定能亲自操控调查。 “师小姐此番收获甚多,虽然没能查出张晓真正的身份,但收获不菲,感谢师小姐这段时间的奔波——”武田说完不要钱的好听话以后,郑重道: “师小姐,我欲加强76号之权力,情报处处长和行动处处长,师小姐不知钟意哪个?” 师义梅突然间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比起抠抠搜搜的冢本和该死的影佐,武田的确是大气、的确是仗义啊! 她收敛心中的激动,沉声道: “机关长,我想……暂时在暗中活动!” 武田一愣:“为什么?” “因为张晓!” 师义梅凝声说道:“机关长,张晓此人机警非常,我一旦在阳光下,想要轻易算计到他便难如登天,反倒不如我在暗中算计!” “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76号内部四处漏风,一旦有什么布局,军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察觉。” 在易默成被杀的那日,师义梅和易默成有过一段对话,她对易默成在76号之外发展力量的选择非常的赞同,且有意效仿,当晚的时候她正在写相关材料——如今世事变迁,她没想到那晚的法子还能用! “四处漏风吗?” 武田轻敲桌面,思索一阵后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暂时在暗吧——人手方面、武器方面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另外,既然你认为76号内部四处漏风,那我赋予你暗中监察之责,可以不经丁默邨同意,随意处置76号内部之人!” 师义梅感激道:“多谢机关长信任!” 武田摆摆手,本打算离开,但却突然驻步: “顾慎言这个人,你怎么看?” “顾慎言……”师义梅略犹豫后道:“此人能力极强,亦能跟任何人相处融洽,善于厘清、理清各方关系。” “我知道了。” 武田点头。 他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为特务机关现在要全方位支持76号,如此一来76号的势力必然膨胀。 他本打算是让师义梅进入76号掌管要害机构,如此也方便制衡丁默邨。 但师义梅意欲隐于黑暗,可76号内必然要有一个制衡丁默邨的人选,所以只有落在是副主任的顾慎言身上——其实还有一个人选是明楼,但根据他的了解,明楼未来的工作重心会是经济司,所以只能是顾慎言。 眼见师义梅对顾慎言的评价如此高,他便也放心了。 这是日本人一贯的手段,别看武田力主扶植76号,但作为日本人,警惕中国人却是一而贯之的事。 (剩下的一章大概到三点了,本来打算一起发的,但后面的内容我决定推倒重来。) 第143章:真正的位面之子! 国民政府对军统在三月末的行动进行了高度的肯定,一直卡在上校的张晓,终于获得了少将军衔——张安平不想太惹眼的,所以老戴就一直卡着,可这一次没招了,只能升官。 尽管这是职务军衔,他的铨叙军衔还是中校。 但好歹是跟“死去”的自己平级了,也能被人称一声张将军了。 不过张安平并没有荣升少将的激动和自豪,相反,最近一段时间,他倒是难得的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每一次大行动的,对他这个首脑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每一次的挑战,都要消耗无数的脑细胞,行动结束后的平静时光,对张安平来说无疑就是一番享受。 但张安平的“休假”可不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休假,每天还是要接触无数的情报。 比方说现在。 此时他收到的情报是许忠义发来的。 许忠义已经到了东北,现在的身份冈本柱式会社东北的负责人,主要是从满铁的嘴边抢肉,给海军抢肉。 按照许忠义的说法,他到东北十来天便打开了局面,以后东北区就由他许某人罩着了。 “这小子,自个说自己胖并还喘起来了!” 张安平失笑,这小子倒是能逗自己。 在电报中,许忠义也暗暗提及了姜思安在日本的收获。 他和日本海军的一众高层都建立了不错的私谊,并且跟海军后面的重工都产生了联系,期间有一些军官不断说服他尽量向航母倾泻天平,但姜思安一口咬定自己在美国期间深受美利坚巨舰大炮的震撼,只为战列舰“抛头颅洒热血”。 大概是因为受日本海军那些航母派的影响,姜思安和许忠义,现在都认为未来海战中,搭载舰载机的航母才是王者——这也越加坚定了两人大力度支持战列舰的心思。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姜思安的原故,历史上在今年八月份下水的大和号,已经在2月份的时候下水了,而武藏号,原本在历史上是11月下水,但在这个时空,却是在五月初就下水了,姜思安还受邀成为了重要的嘉宾。 看完电报,张安平得意的自语: “看样子这个时空中,日本人的四艘战列舰是全都能列装了,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几艘正建的……” 一艘六万多吨的钢铁怪兽,建造时候所需要花费的资源未必比一个师团少,有限的资源下,海军多一艘战列舰,陆军少一个师团的装备,这帐太划算了! 开心之后,张安平将电报点燃销毁,同时为东北未来的局势充满了好奇,有许忠义这个三重身份的“惹事精”在东北,未来东北肯定“乐子”很大吧! 一名“仆从”这时候从屋内出来,将一份电报悄无声息的放到了张安平面前后退了下去。 张安平拿起电报快速的看了起来,这一看,他的目光变得古怪了起来。 电报是老戴发来的,内容嘛,则非常非常的有意思。 大概就是说大队长对忠救军及别动队非常的感兴趣,所以在某次会议上,决意成立便衣混成队。 便衣混成队和忠救军的属性不同,忠救军带有游击属性——虽然在张安平的供养下,忠救军现在的战绩非常的耀眼,不弱于(划掉)强于主力师、王牌师、嫡系师,但本身就是游击属性,且活动的地方一直是敌后,且主要在江浙区域。 但对便衣混成队的定义则不同,便衣混成队的要求是配给到各个战区,负责在敌营或者沦陷城市内从事扰敌工作、配合己方行动。 大队长认为军统在这方面是行家,所以将训练便衣混城队的任务交予了军统。 老戴在领到任务以后,没怎么考虑就决意让自己的外甥来负责。 因为便衣混成队的属性很贴近张安平手上的行动队属性,而论行动力量的优秀,张安平手上的行动队无人能出其左右,所以老戴便点了张安平的将,让张安平负责便衣混成队的建设——甚至直接给张安平讨了个便衣混成队总教官的身份。 之前就说过,老戴对张安平是不设防的,甚至早早将张安平列为了自己的接班人,而张安平平日里表现的是: 我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容他人涉足,其他权力我懒得在乎。 故老戴对于外甥负责这件事没有多虑。 可在张安平看来就不是这回事了…… 在原时空中,抗战结束后,军统的军事力量被整编为交通警察总队,多数人以为是由忠救军改编,其实不然,被改编的还有另外一支武装力量: 别动军! 而便衣混成队便是别动军的前身,41年和英国人合作后将便衣混成队改编为别动军,甚至就连忠救军都划归了别动军的序列。 也就是说,负责筹建便衣混成队的他,极有可能会在日后成为别动军的最高长官——这也意味着军统仅有的两支军事力量,都会从里到外刻上他张安平的名字! 忠救军的前身江浙别动队建立的时候,他张安平就是个小喽啰,但经过了整编外加徐百川坐镇,忠救军已经实质上成为了他的军事力量。 现在再由他负责别动军前身的筹建,啧…… 张安平暗暗的感慨后,立刻手书回电: 职部立马动身,前往第三战区筹建便衣混城队! 闷声发大财嘛,这种一举多得的美事,张安平岂能拱手让人?! …… 张安平虽然离得开上海,但这一次领命负责便衣混成队筹建,鬼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所以他得在上海做出妥善安排。 军统这边,他明面上将权力交给了从特高课脱身的徐天,但实际上则由明楼代管,徐天实质上出任大管家性质的角色。 而二号情报组,也将会交予到明楼的手上。 在张安平将自己的任务告诉明楼后,明楼只有一个反应: “要你筹建?” 他面色古怪非常。 因为据他的了解,忠救军现在的作风极其的优良,若是在各级加个政委或者教导员或指导员职务,纯纯就是一支党领导的军队啊! 而之所以会这样,和张安平严管军纪脱不了关系。 这要是让张安平再搞什么便衣混成队,岂不是又要成为另一支忠救军? 张安平的嘴巴很严,没有从他嘴里透漏出他对忠救军的计划,可根据明楼的判断,只要这家伙愿意,忠救军绝对能改了颜色! “你做事的时候悠着点,”他在古怪之后,特意的提醒道:“有些事,做得太明显了,和周围格格不入,会让人警觉的!” 张安平对此笑了笑,没有特意的去解释。 尽管他给忠救军灌输了和国军截然不同的理念,但他却没有在忠救军大肆安插钉子。 所以,在这方面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对即将成立的便衣混成队,他也是同样的打算,他只会给这支部队注入另类的灵魂,有朝一日,当内战掀起、当这些曾经为国而战的正直之士,彻底看清了国民政府的腐朽后,他们会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才是张安平真正的布局,所以他不担心因为另类而被调查。 只不过这话没法对明楼说罢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后,明楼道: “上海这边交给我吧,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对明楼张安平是百分百的信任,自然不会多虑,交代几句后便结束了接头。 随着上海事务的交代完毕,张安平终于能放心前往第三战区辖区,打造另一支军统的军事力量了。 …… 1940年5月11日,张安平离开上海,前往第三战区,负责便衣混成队的筹备、训练工作。 离开的这一天,一则号外的消息让张安平露出了难言的表情。 1940年5月10拂晓,德军的斯图卡轰炸机群法国、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的交通枢纽、机场、重兵集结区和城市展开了猛烈的轰炸。 赫赫有名的法国战役,由此开始。 而此时,距离英法对德国宣战,过去了整整八个月零七天——向德国宣战的英法,几乎等同于静坐般的等待了八个月零七天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德军对他们的进攻。 此时的大部分人认为德国vs英法的战争,会像一战时候那样,德军将在牢不可破的马奇诺防线上流干所有的鲜血。 “先生,”应张安平的要求,充当张安平随从的曲元木对这个新闻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欧战从此怕是会像过去那样,不断的在堑壕中流干所有的鲜血吧?德国又是一挑英法两国,怕是不会有好下场啊!” 张安平笑了笑,道:“咱们走吧,这场仗啊,挺出人意料的。” 曲元木不知道张安平意有所指,赞同道:“嗯,确实出人意料。” 没有人会相信,德国会绕开坚不可摧的马奇诺,占领比利时后捅马奇诺的菊花,更没有人相信,陆军第一的法国,会在巴黎沦陷前举国投降! “列强的神话,终究会被戳破!” 张安平用一句感慨结束了对这个号外新闻的研讨。 1940年5月16日,张安平一行人抵达了第三战区司令部驻地,江西上饶的皂头,而就在抵达的这一天,一则自军统河南区传来的消息让张安平连连感慨。 军统上海区成立前曾有一段三巨头时代,而为了扶持张安平上位,老戴有意拆分了三巨头,最终因为老徐愿意“辅佐”张安平而出任了上海区长,另一位巨头郑耀先,则被调往河南,担任河南区区长。 也就是说,老郑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准确说是老郑的手下干出来的。 马子龙(这位前辈姓牛、名未变),河南区行动队队长,击毙了河南特务机关负责人吉川贞佐少将、顺道还击毙了驻开封部队参谋长山本大佐、视察团团长瑞田中佐以及宪兵队队长藤井治大佐。 这一次的袭击,是上海区之外的其余区站,第一次做出比拟上海区的行动战果。 张安平立刻通过军统在第三战区的电台,向河南区发去了赞扬电报,狠狠的称赞了一番老郑以及这位做出了惊天之事的大牛! 【这才是真正的位面之子啊!】 张安平感慨不已,他能屡立奇功,主要的原因是自己是挂壁一枚! 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做出远超他的壮举。 张安平不知道的是,他所称赞的这位大牛的“逆天之路”才刚刚开始。 也就是在他着手筹建、训练便衣混成队之际,短短四个月的时间里,这位大牛又做出了以下事迹: 七月,吉川贞佐的继任者介川稚雄,新的特务机关长,被马(牛)子龙击毙于许昌北大街! 接连两人少将机关长被击毙,令日本人羞愧欲绝的撤销了华北五省特务机关。 这就是结束? 不! 还有! 八月,日军顾问川岛速浪(不是川岛芳子干爹,那是川岛浪速)、高级教官冈田翠山,被马子龙在商丘陈家祠堂用刺刀扎死! 这就结束了? 不! 还有! 同年秋,马子龙行动队在开封新汴路埋设炸药,炸翻日军军列,日军少将宫崎及以下110余人又成了马子龙的战绩之一! 军统上海区的光芒,在短短几个月内,被河南区彻底的遮掩,就连张安平都动心了,直接“背刺”了自己的好基友郑耀先,一份电报直接拍到了重庆,要求将马子龙调至便衣混成队任行动教官。 不是张安平看不得兄弟开路虎,实在是这位大牛太猛了,张安平认为有此人加盟便衣混成队,定能让便衣混成队大放光彩! 第144章:没有名字的过度章节 在后世,有这么一碗鸡汤,很受黑心老板们的推崇: 诸葛亮从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箭这么少; 关羽从不问刘备,为什么我们的士兵那么少; 张飞、赵云从不问刘备,兵临城下我该怎么办! 倘若万事俱备,你的价值何在? 老戴虽然没听过这样的话,但他却“义无返顾”的践行了这种理念。 【大队长需要一支便衣混城队,要求如下——巴拉巴拉一堆后,有限度的提供财力和物力的支持。】 然后,没了!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张安平去搞,要不是军统好歹能提供人员协调,张安平都有种挂印的冲动。 但……大局为重啊! 他只能咬牙从零开始。 按照最上面的意思,是要在作战的七个战区内各自组建一支便衣混成队,老戴也想一口吃成胖子,但张安平实操以后发现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在严重缺乏相关人才的情况下,一味的追求规模,反而会导致专业性的降低。 在张安平提出了自己制定的标准以后,便建议先进行教官培训,为组建便衣混成队提供足够数量的核心骨干、负责教官,再由这些教官前往七个战区内进行便衣混成队的筹建、整训工作。 几次电报往复后,老戴同意了张安平的申请,也将军统培训体系的大门向张安平敞开,承诺张安平可以任意挑选。 不过张安平预想中的骨干成分,并没有全部选择军统学员——这是一支在敌后行动、执行各种特种任务的部队,虽然军统的学员素质略高,但作战经验还是不如经验丰富的老兵,所以从军统培训班调了一部分人手后,张安平又从第三战区开始挑人。 他在第三战区的口碑还行,上次的忠救军改编为第三战区提供了大量的兵员,再加上起义四师的千里归建、平日里对第三战区物资的输送,一向抠门的第三战区长官们,破天荒的同意张安平可以在整个战区内任意的挑人。 这些长官们不知道的是张安平等的就是这句话,得到了白纸黑字的命令文件后,张安平从重庆的狙击手集训大队讨来的历届学员的名单,开始“不择手段”的“勾搭”被国军视为至宝的狙击手。 狙击手集训大队是张安平开创的,开创之初,便备受部队长官们的青睐,他是卖枪“抢钱”、练兵也“抢钱”,特别情报组最初的阔绰,可都是这些长官们不惜大代价换来的。 后来大队长见狙击手如此优秀,便将狙击手集训大队正式收编,令其没有了先前的铜臭味,但大概是不花钱的缘故,练出来的狙击手跟最初的三期差太远太远。 而张安平瞄准的便是前三期的学员。 第一期的部分学员在他手里成为了别动队,第二期和第三期则在屡次的战斗中不断成长,已经成为了各支部队的中流砥柱,张安平拿到第三战区的命令后,就用各种方式挖人,而且专挑这些军中的中流砥柱。 短短五六天的时间,张晓、军统这两个词组成为了第三战区的“禁忌”,无数的部队长官到处喊话,要跟军统张晓“决斗”,就连第三战区司令部这边都坐不住了,派一名少将过来求张安平悠着点——别人是撬墙角,你张晓这是挖地基啊! 总之,一番折腾以后,张安平算是集齐了自己计划中最低需求的三百六十人。 作训随即展开。 后世特种部队赫赫有名的魔鬼训练,主要是以意志的训练为核心,通过残酷的手段淘汰意志刚度不够的,再通过一轮轮的训练,在无数人中以百里挑一的方式挑选兵王。 但此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张安平展开的作训,意志力方面的作训有,但不多,主要是各种作战技能的培训,从侦察到破坏、从行动到电讯、从化妆到组织起义,反正每个人至少要精通起码两种以上的技能才可以。 对于武器装备,张安平本来是可以提供美式装备,但他却选择了“万国造”并偏向日式,唯一大规模装备的便是驳壳枪——因为便衣混成队的定义是潜入敌占城市,除了手枪可以容易获得外,主要武器必然是日式或者伪军手里的武器。 虽然经费短缺到张安平只能从京沪区调集经费弥补,但在伙食方面张安平却尽量做到了最好,以至于被张安平特意从河南区调来的马子龙看到后,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国军提供的食物。 马子龙赶上了训练的末班车,他本来对所谓的“便衣混成队”是不屑一顾的,但因为这是大名鼎鼎的京沪区区长张晓的命令,他在郑耀先的说服下才过来的。 没想到过来以后就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集训队尽管条件简陋,但从衣食住行中,他看到了满当当的诚意——这在国军可是极少见的。 而集训队的纪律也让他惊讶,以至于他严重怀疑这支队伍可能不是国军。 见多了国军黑暗的马子龙,在进入集训队后就受到了张安平最高规格的礼遇,言谈之中颇有敬仰之意,被这么一位赫赫有名的军统高层如此款待、礼遇,马子龙不禁颇感奇怪——自己虽然做了不少大事,但跟上海军统比,还差了一截呢。 他还没从疑惑中回过神来,第二天就懵了——喵的,说好的他是副总教官,他也答应了要跟兄弟们一道集训,可也不至于针对吧? 别人还有喘气的功夫,可他呢? 各种项目全都开小灶,虽然知道这是好意,但当晚在睡梦中,马子龙狠狠的将总教官张晓爆锤了一顿,并揪着这家伙的衣襟将其提起来质问: 王八羔子,你是不是要整死我? 但到了第二天,他还是被开小灶、格外“关照”的那个,以至于集训队的精英们对这位在报纸上名声鹊起的英雄充满了敬仰: 牛掰,我们只有这位大佬三分之一的标准都熬不下去,这位大佬居然能熬着!牛! …… 张安平不是有意针对自己敬仰的英雄,而是他打算让其成为便衣混成队的二把手,对方来的晚些,用这种方式反倒很容易和这些“难兄难弟”融入到一起。 且对方毕竟要做二把手、便衣混成队实际上的控制人,这也是一个补课的好机会。 而他之所以这么的着急,完全是因为形势的变化。 法国跪了德国以后,也开始跪日本了。 日本要法国封闭滇越铁路,法国人就封闭; 日本人一施压,上海法国租界当局便将徐家汇交予了日本人。 日本人在6月20成功关闭了滇越铁路,24号拿回来了徐家汇后,一转头到28号,彻底的封锁了香港跟国民政府的联系。 而到了七月份,7月18号这天,英国人在东京和日本人签署了《英日关于封闭滇缅公路的协定》,西南唯一的国际交通线就此封闭。 抗日战争就此进入了极艰难的时刻。 此时上海这条输血通道的重要性又凸显了出来,在老戴的要求下,张安平致电上海站,要求加大对物资的输送。 但在九月份的时候,偃旗息鼓数月默默积蓄实力的76号突然发难,一举摧毁了数条军统在上海的秘密运输线。 明楼主持下的上海站,策划了对上海的伪市长进行了刺杀,原以为可以借此打击76号的气焰,但新上任的上海伪市长,却加大了对76号的扶持,并开始在上海推行保甲制度。 借着保甲制度的推行,76号开始了地毯式的排查。 明楼担心保甲制度会将军统限定死,在和张安平电报沟通后,决意对76号展开大规模的暗杀活动。 整个十月,上海便被血雨腥风笼罩,军统特工和76号的特务,你来我往的进行各种袭杀活动,尽管大多时候都是军统在占便宜,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信息汇总过来,张安平却从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因为……日本人太平静了! 所以他迫切的希望尽早结束集训,回到上海坐镇。 就在集训队即将完训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从上海传来了…… 收到电报的张安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45章:损失惨重 上海。 这段时间军统和76号交锋,膨胀后的76号在调动驻军、伪警察的情况下,依然没有从军统的手里讨到好处——但这样的结果在所有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 不过,76号明显不死心,目前正在酝酿一个计划,身在76号的顾慎言得知了这个计划后,不由为丁默邨的丧心病狂感到心惊,心惊之余,他觉得必须要将这件事汇报上去,制止76号的疯狂之举。 顾慎言通过暗语联系了徐天,徐天似乎也感觉到了76号酝酿着惊人的计划,这次和顾慎言的秘密见面,他同时约见了明楼——上海站目前的三巨头就在这种情况下碰头了。 “汪伪有意成立中央储备银行,通过该银行发行货币——有没有这回事?” 见面后顾慎言便直接询问明楼。 明楼点了点头:“有,正在筹备中。” “那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顾慎言深呼吸一口气,凝声道:“76号正在筹备一个秘密计划,就是为了发行伪币做准备的。” “这个计划很血腥,丁默邨大概是疯了!” 徐天闻言神色一凛,显然他也听到过同样的风声。 明楼凝重的望着顾慎言,等待顾慎言解释,顾慎言没有卖关子,说起了他所知的76号的计划: “76号打算对四大行的职员动手,目前正在计划阶段。” “什么?”明楼震惊的出声。 国民政府虽然丢失了大片的土地,就连上海这座金融中心也在开战之初就丢失了,但四大行却依托租界继续存在于上海。 正是因为四大行在沦陷区的存在,沦陷区内法币依然流通,世界各国这时候依然也认法币。 尽管法币相比初发截断,现在已经小小的超发了几十倍。 可以说沦陷区的四大行是非常重要的,如果76号对四大行职员动手导致四大行所有网点被迫关闭,那等于宣告沦陷区内法币的流通将终结——货币如水流,最终流向的是银行,如果没有了一个汇合的大海,那货币将失去意义。 明楼怒道:“他们怎么敢?” 顾慎言没有回答,但一旁的徐天却道: “英法现在自顾不暇,这时候的日本人自然是得寸进尺的时候。” 他也有收到过类似的风声,目前正在确认截断,却不想顾慎言先他一步已经有了准确的情报。 因此他算是有心理准备的。 可纵然如此,他心里也异常为难,如果76号真的这样做,那该怎么反制? 明楼在接受了这个事实后,问道:“具体手段是什么?” 顾慎言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屠杀。” 没错,就是屠杀,这是顾慎言了解到的方案——76号没有选择青帮地痞惯用的捣乱方式来针对四大行,而是针对四大行的职员进行屠杀。 当时有人说: “只要杀掉四分之一的四行职员,其他三分之一不战自溃!到时候四大行就是想开也没法开!” 尽管顾慎言没有详细的讲述76号的方略,但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明楼心中升起汹汹怒火,好一个76号,好一个丁默邨啊! 这时候徐天忽然问: “丁默邨做事没这么激进,他不会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应该是日本人的压力太大了,”顾慎言解释:“武田上任以后,对76号的支持力度前所未有的大,但76号从没有在我们身上占到便宜。” 明楼插话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丁默邨现在的位置有些不稳。” “周佛亥在不止一个场合强调了对丁默邨的不满。” 明楼这么一说,徐天和顾慎言瞬间明白了周佛亥对丁默邨不满的原由。 汪伪政府筹建成立时候,那时候是丁默邨和汪伪汉奸们的蜜月期,当初的丁默邨对于汪伪来说就是小甜甜。 以至于在伪六大召开后,丁默邨在汉奸集团中获得了较高的排名。 但汪伪成立之际,76号闹出了总部被攻占的丑事,紧接着又是四师的起义——总之,在汪伪成立的那天,代表特务体系的76号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随着武田对76号支持力度的加大,汉奸们纵然不满也只能忍着,谁让武田是他们的爹呢? 但丁默邨和76号仿佛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人手扩充了两倍,可“果然”还是被军统摁地上摩擦,这下子对一个狗特务高举他们之上的汉奸们总算找到了机会,一次次小报告以后,周佛亥就在公开场合对丁默邨表示了不满。 也就是说,丁默邨为了自己的地位,决意用这种方式讨好周佛亥,因为周佛亥是负责汪伪货币发行的负责人。 许久没去76号的明楼好奇问:“76号内的思想如何?你觉得被咱们震慑过的特务们,会执行这种任务吗?” 攻占76号的时候,处决了一批血债累累的汉奸——把被俘虏的汉奸全部杀了也没有冤枉的,但张安平却指示只诛杀血债累累者,就是要给汉奸们一个震慑的同时,让他们明白一件事,做了汉奸只要不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做事,哪怕是被抓也不会死! 顾慎言解释:“新收的人太多,其中不乏手段狠辣之辈,这些人没有亲历过,不少人又被提拔起来,所以他们做事功利且狠辣。” 这也是76号的回应手段,用扩充的基数和少量骤然提拔的心狠之辈,来瓦解军统的“诛心”攻势。 亲历者可能会心有忌惮,做事时候会瞻前顾后,以免上了名单,但没有亲历的后来者,急于出头,却不会对这些事产生忌惮。 “这一次怎么应对?实在不行,我们先下手为强吧!”顾慎言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明楼望向徐天:“你有什么看法?” “先下手为强是个好主意,可……”徐天略犹豫了下后,还是说道: “可要是现在动手了,如果接下来又需要和76号进行厮杀,行动力量出问题的风险会大增!” 张安平做事看似激进,但实则非常的谨慎,上海军统的行动力量极其的强大,但这种情况下,张安平也依然要求采取轮班制度——每队行动力量做完一次行动后就要沉寂一段时间。 不少行业中都有这么一个说法: 黄金xx小时! 如果放在反谍上面,也有类似的说法,所以张安平采取了这种轮班制度,并将其“僵化”执行。 也正是这样的缘故,日本人从没有上规模的抓捕过军统的行动力量。 徐天做事偏稳妥,他对张安平的很多方针采取的都是萧规曹随的方式,也恪守张安平建立的种种规则——从1937到1940,上海军统极低的战损比能说明一切问题。 前段时间开始和76号展开血腥的交锋,行动力量是主力,在高效的情报配合下,行动组以傲人的战损比打的76号哭爹喊娘。 但高强度的运作后,行动组必须要进入沉寂状态。 否则被追查到的可能会大增。 徐天主动结束和76号的厮杀,其原因也是如此。 明楼和顾慎言知道徐天的顾虑,明楼叹道: “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四大行真的被迫关门,只要时间过长,法币在沦陷区内就真的失去价值了,一旦汪伪的劣币发布,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取代法币,而汪伪的货币,根本就没有锚定物品,肆意的滥发后,会让日本人在我国以极小的代价掠走大量的物资!” “我明白了。”徐天闻言不得不改了话风,随后他建议道: “想办法把76号的计划曝光吧,然后再针对的进行警告性的报复行动,从多方面逼迫76号。” 明楼同意道:“只能如此了——曝光的事老顾你负责,针对的警告报复,这件事由你来办。” ……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沉寂了没多久的军统便再度行动起来,多名手段狠辣的76号特务被乱枪打死,同时军统还向日资银行投放了“炸弹”——此炸弹非真炸弹,而是以泥巴捏出来的,但能成功将这东西放入日资银行,也意味着军统有足够的能力将真家伙放入其中。 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如果你们要进行无限制的作战,那我们也将奉陪到底! 而针对76号特务的刺杀,也是极具代表性的——大多都是赞同以屠杀方式来驱赶四大行的特务。 同时租界内的报纸也刊登了76号的阴谋,一时之间舆情哗然,无数人给汪伪政权施压,希望不要扩大事端。 似乎军统的目的达到了。 …… 法租界,西尔培路,联合货栈。 一间不起眼的办公室内,迎来了一个小商人模样的客人,但办公室内的女人见到这位客人后,却恭敬的起身问候: “机关长,您怎么来了?”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师小姐倒是找了个好地方——就是条件有些简陋,辛苦师小姐了。” 这小商人却是上海特务机关长武田义平伪装的,而办公室的女人,正是师义梅! “机关长您说笑了——您请坐。” 武田坐定后,直入主题:“师小姐,丁主任找我告状称你依然坚持要对四大行的职员动手!能说说为什么吗?” “机关长,只差一步!”师义梅的神色有些激动:“只差一步,我就能咬到军统行动力量了,必须要刺激对方做出猛烈的回应,只要他们再进行大规模的行动,我就能揪出他们!” 武田闻言,饶是他一贯以中国常说的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色来要求自己,也忍不住激动道:“真的?” “千真万确!另外,在76号内部,我已经暗中圈定了二十余名有嫌疑之人,我希望用这一次的行动来钓出他们!” 师义梅急切的恳求。 这段时间,无论是军统和76号的血洗争斗还是76号要针对四大行的职员进行的屠杀,幕后的黑手其实都是师义梅! 而她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 尽可能的让军统多行动,从而逮到军统的尾巴! 当然,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对76号展开清洗。 76号四处漏风,在这段时间里,76号对军统高强度的行动,在师义梅的策划下,消息都是分批次传递的,而哪个批次走漏消息,她也能通过时间来圈定——用这种方式,她已经圈定了不少卧底的怀疑对象。 现在,就差最后一哆嗦了! “既然你如此肯定,那就做!” 武田恢复了轻描淡写的状态,但话却让师义梅感动——从加入中统起,她就要被各种拖后腿、各种不配合,武田给予她的信任和放权,让她感动的都想该认祖宗了。 尽管她现在的行为,和改认祖宗没有区别。 有了武田的应允,丁默邨即便极不情愿,但却也不得不派人执行屠杀计划。 丁默邨在计划执行的时候,还是留了余地的,要求尽量不要扩大事端。 但76号的汉奸和特务都是什么人啊,他们绝大部分都是地痞流氓出身,不少人在之前就手里有人命,加入了76号领到了【合法的杀人拍照】后,又要执行这种杀戮任务,他们怎么可能会留余地? 一伙极其凶残的汉奸特务,半夜闯入了极司菲尔路96号的中行别业,杀红眼的他们在巡警赶来前,屠杀了一百多位中行的职员及家属。 在两日的行动中,尽管军统和租界的巡警进行了制止,但76号的特务,还是摧毁了数个四大行的营业网点,除了中行别业的血案外,还绑架了超过10名四大行的中层、屠杀了超过40名的四大行职员。 上海军统被激怒了,在76号展开行动的第二日就进行了血腥的报复。 参与了中行别业屠杀的多名特务,在当天夜里就被乱枪打死在自个家里,多个日资银行的网点被携带炸弹的汽车直接炸毁,汪伪经济司的多名官员或被伤或被杀、数名76号的中层被灭门,甚至有几辆装满炸药的汽车在日本人聚居区被引爆。 混乱持续了足足四日,暴怒的军统展现了极其残暴血腥的一面,相比这四日之间的血腥,前段时间的血腥交锋简直就跟演戏似的。 上海金融的混乱让租界当局坐不住了,租界方面、英美方面出动说和,以作保的方式,结束了四日的血腥。 可就在刚刚达成协议的第八分钟,一直以来平静的近乎诡异的土肥原机关(武田上任后,没有按照惯例将上海特务机关以武田来命名,而是称之为土肥原机关。),却在这时候出动了。 同时,特高课的人进驻了76号,在第一时间将76号的18名成员控制。 而倾巢出动的土肥原机关,在大量宪兵的配合下,突袭了多处民居,在短短半个小时内,逮捕了96人! 与此同时,师义梅出现在了一处杂货铺,笑吟吟的对杂货铺的老板说: “佘先生,好久……不见!” 佘海旺,上海军统第六情报组组长,被捕后经不住刑讯,将第六情报组组员信息交代,导致在当天夜里,有超过16名军统成员被捕。 而汇总的数据到张安平眼前的时候,则是: 第六情报组覆灭,含组长佘海旺在内,共19人被捕、六人失踪; 行动组被破,行动组组长沈飞重伤、87名成员被捕、26人死于激战、失踪17人; 76号内部8名卧底被囚。 第146章:张晓,就是张安平!(七千二百字二合一大章) 张安平没等到完训便火急火燎的向上海飞奔而去,便衣混成队后续成军的事便交给了徐百川和便衣混成队副总教官马子龙。 当他回到上海的时候,还没进入到上海,就感受到了上海城区内凝重和肃杀的味道。 第六情报组的覆没让急速扩张的76号抖了起来,大街小巷中经常能看到招摇过市的76号特务,看着这些没有在自己脑海中“录入”的新特务,张安平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跟在他后面的苗凤祥却觉察到自家长官那彻人心骨的杀意。 自特别情报组时期至今,上海军统仅有两次大败,一次是当时的特一区因叛徒出卖损失惨重,另一次则是林楠笙的叛变,除此之外上海区一直是碾压着对手。 自家长官才离开上海几个月,没想到留守的徐天就闹出这样的幺蛾子。 一想到这里,苗凤祥就对徐天充满了怨气——上海区不败的威名,被你全毁了! 他以为张安平这一次回到上海,首先要拿留守的徐天开刀,但让苗凤祥意外的是,张安平见到徐天以后,没有发怒,只是沉重的问: “第六情报组到底是怎么回事?行动组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76号内的钉子,又是怎么回事?!” 徐天的气色很不好,但面对张安平的询问,却还是像往常那样的面无表情: “不知道。” 一旁的苗凤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就是徐天的回答。 他仿佛看到了疾风暴雨、仿佛看到了风暴。 “不知道?”张安平怔了怔,没有像苗凤祥想象中的那样暴怒,而是询问:“说说详细吧。” “第六情报组的覆没,根据推测,只有佘海旺叛变一种可能。” “行动组那边,迄今一头雾水。” 徐天的声音平静,但熟悉他的张安平还是从徐天的话语中感受到了颓废之意。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拍了拍徐天的肩膀,道: “我知道你有压力,但当务之急就是先确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们找出问题再做应对。” 徐天的神色终于变了变,一声轻叹后,他道: “第六情报组的事情很突然,因为第六情报组涉及的主要是租界内的情报搜集,你走以后的两次规模化行动中,从未动用过第六情报组,不可能是在行动中出的问题,所以才猜测是佘海旺叛变。” “行动组……行动组那边,我派人调查了,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咱们的人出了问题。” 徐天没有说76号内部钉子的问题。 张安平跟徐天配合的太久了,以至于徐天说完,他就敏锐的意识到徐天话里有话: “你有猜测?” 徐天也不藏着掖着:“行动组的行动频率过高,这可能就是出问题的原由。” 第六情报组、行动组和76号内部的钉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出事,而且还是这么大规模的惨烈损失,徐天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内奸了! 第六情报组那边虽然没法查,但基本能推出大概,可行动组这边的调查就极其的诡异——出事了多个行动小组,相互之间无任何可以串联起来的线条! 在这种情况下,解释只有一个: 行动组和第六情报组一样,出了内奸! 第六情报组之所以肯定是内奸,是因为以军统情报组的构架,除了组长外,其他人是不可能获知情报组内所有人员情况的,同理可证: 负伤突围的沈飞极有可能有问题。 为了稳妥起见,重伤的沈飞被严加看管。 但徐天始终觉得沈飞不应该有问题,否则行动组不仅仅是重创。 因此他倾向于另一个可能,高烈度的行动导致了行动组被敌人暗中咬住。 而这也是76号内部多名钉子被隔离的可能。 毕竟和76号的作战,这些钉子异常的活跃,作为卧底,一旦过于活跃,敌人哪怕锁定不到具体的个人,但一定能锁定相关的泄密群体。 可这是推测,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 张安平并没有做出表态,而是反问:“76号那边,有没有情报传来?” “第六情报组和行动组被捕的兄弟同仁,没有经过76号之手,目前全都关押在宪兵队监狱。” “被隔离的那些兄弟,他们……仿佛直接消失了!” 徐天道: “区座,我倾向于日本人是故意将76号推在台前跟我们打擂,然后暗中对我行动力量进行监控。” “76号,是被日本人推出来的饵吗?” 张安平若有所思的自语。 徐天看张安平进入思考,便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一旁的苗凤祥没好气的瞟了眼徐天后,未做理会——不满的样子非常的明显。 张安平哪怕是陷入思索,也留了一个“眼睛”关注周围,看到苗凤祥的表现后,他结束思索,问: “你对徐副站长很不满意?” “当然了!”苗凤祥毫不犹豫的回答:“上海的力量在您手上的时候,哪里出过这种纰漏?他接手后捅的这篓子太大了!” “我都纳闷您为什么不怪他?” 张安平好笑的问:“我为什么要怪他?” “当然是在他手上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啊!多少兄弟因此死不瞑目?” 苗凤祥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说徐天这这期间,犯过错误吗?” 苗凤祥一愣,他紧跟着张安平,张安平了解的一切他都了解,自然知道从多方面汇总而来的情报看,徐天没有犯下错误。 可他还是犟嘴:“但他毕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是啊,可他毕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张安平重复一句后摇头道: “说真的,我就是和徐天换位置,徐天会做的也都是我会做的,换做是我,那这一次的事依然无可避免。”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怪他?” 张安平说的是真话。 以上海军统之能耐,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无论是所谓的佘海旺叛变还是沈飞叛变,都没有明确的证据。 对,没有明确的证据! 也就是说到现在还稀里糊涂的,在没有将事情搞清楚之前,张安平不愿意下任何结论。 “我们去见见沈飞。” …… 这是一间秘密地下室,经过改建后这里变成了一个稍简陋的医护中心。 不过这里没有美女护士,只有一帮三大五粗的糙汉子。 嗯,进过这里的伤员,没一个喜欢这暗无天日的“医院”,可正是这个“见不得光”的医院,在过去的几年里,将一个又一个负伤的战士从死神手里抢救了过来。 此时沈飞呆在一间暗无天日的病房中,目光涣散的盯着黑暗。 他搞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手里的行动组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他甚至知道自己就在被怀疑的序列当中,甚至他自己都猜想: 是不是我就是那个内鬼?否则行动组的精锐力量,为什么会被同一时间被端掉? 一想到那些或战死或被俘的兄弟,沈飞就钻心的疼,他们……都是一个个很好的战士啊! 他处于重伤状态,但相比起精神的疼痛,肉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飞在心中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进行着甄别,可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出谁能将这些只有自己掌握的机密彻底的了解。 突然间,昏暗的灯光亮起,骤然亮起的灯光驱散了病房中的黑暗,将这座狭小的病房展现在了人前,沈飞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站在眼前的人影后,激动的就要起身: “区、区座……” 张安平看了眼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沈飞,伸手虚摁:“躺着吧。” “属下、属下无能!属下……” 这个在淞沪会战未爆发前便从郑耀先手里跳槽到张安平麾下的汉子,这一刻忍不住哽咽起来。 特别情报组成立至今,如果不算特一区,期间就一次失败——而那一次的失败,也只不过是徐天顺水推舟的算计,看似暴露了林楠笙情报组,但收获更多。 那根本不算失败! 也就说,他的行动组的失败,是特别组自创建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失败。 面对这个铁血糙汉子突然间的哽咽,张安平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随后隔着棉被拍了拍他,低声道: “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沈飞“怯怯的”看了眼张安平,一脸囧的摇头。 这并不意外,毕竟如果他有怀疑对象,必然早早的告诉了徐天。 “安心养伤,一切有我。” 张安平轻声说了这八个字后转身离开,并示意外面看守的特务,不要再停了里面的灯。 他特意到值班医生跟前,了解沈飞的伤情。 医生说沈飞的枪伤完全是奔着要命去的,要不是运气好贯穿了身体,再偏差半厘米人就得交代了。 但运气这两个字却触动了张安平的神经——依靠一手冠绝世界的枪法,他弄险的次数不少,因此道: “有没有可能是故意而为之?” 医生大怒,絮絮叨叨的讲了很多,大概意思无非是沈飞能活下来完全是运气,大面积的烧伤外加两颗贯穿心脏附近的子弹伤,能活着完全是老祖宗在地下疯狂造反的缘故了。 否则黑白无常早把人带走了! 从医生的话语中排除了自导自演这伤情的可能,张安平不得不嘱咐对方千万千万不要将自己“白痴”的问话传出去,得到了医生答应后他才离开,并在这座地下医院里见到了特意赶来的明楼。 相比徐天问心无愧后的坦然和大受挫折后的颓废,明楼在私密空间中,完全就是一副羞愧欲绝的模样。 他本是一个挺自信的人,否则也不会身负多重身份在刀尖上跳舞。 可这一次的打击让他快自闭了。 “对不起。” 高傲的明楼垂头丧气的说出了道歉的话。 张安平摇摇头:“对不起是最没用的话语——我能接受失败,因为我们身处敌人的心脏之中,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出现的。” “但让我疑惑的是,到现在为止,我们对于两个彻头彻尾的失败,竟然没有丝毫的头绪,所有的结论都靠猜想——你说这情况正不正常?” 明楼惊讶的看着张安平。 “失败了不可怕,但就怕我们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怎么失败的!” 张安平神色凝重:“如果找不到原因,如果找不到一个让我们彻底心安的原因,那么,这样的失败会一个接着一个!” “在上海的情报战场上,日本人可以输,输无数次无所谓,无非就是自剖几个管事的,再出现一堆的损失。” “可我们不行,输的次数多了,以前准备的底蕴全搭进去,那以后怎么办?以后我们就是瞎子,再也没有现在的优势了!” 张安平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上海军统之所以有耀眼的战绩,最关键的因素是扎根上海极深,多个情报组深耕上海,使上海军统拥有无比强大的情报网络。 行动力量的一切行动,都是建立在这个情报网络的作用下! 可是上海毕竟是被日本人占据了,没有了主场优势以后,自淞沪会战结束以后,上海军统新力量在上海的潜伏都异常的谨慎、小心,甚至至今还有“大量的账号在豢养”中。 直白点的意思是:为了保证情报人员的安全,新入上海进入情报网络的成员,他们并不会被唤醒,而是缓慢的融入。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所有能扎根上海的情报力量,都是宝贵的! 如果像这样的失败再来几次,大量的情报人员被消耗殆尽,上海军统,将如无根浮萍。 届时,76号就足以让其头疼了。 明楼知道事态的严重,但他没想到在张安平的心里,这一次遭受重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没有找到缘由。 他暗暗告诫自己,自己因为这一次的失败而显得浮躁了。 “其实,我倾向于徐天的判断。”明楼缓慢的开口: “可是,这个理由,根本就没法来印证!” 明楼凝声道: “倘若这就是武田一手捣鼓出来的,借76号和我们大战之际摸查我们的底细,可我始终不认为日本人能做到这一步。” 经过加强的土肥原机关,尽管势力不容小觑,但有一点: 他们是外来户! 在上海,他们就是外来户,哪怕是76号新招的特务,他们都有比更广的渠道。 “土肥原机关的特务要做到在暗中掌控一切,伪警察局那边、青帮那边,都是绕不过去的坎。” “但我没有从情报中看到这些。” 土肥原机关的特务想做黄雀,想在76号和军统大战中暗中追查,必须要和伪警察局合作、必须要动用大量的青帮特务。 这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明楼和徐天不是傻子,他们和76号血战的时候,又怎么可能不注意日本人这头饿狼? 可关键是他们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然后,第六情报组、行动组就出事了。 张安平索性道:“准备一下资料,我想从头到尾了解下这段时间的所有情况。” “早就准备好了,就看你了。”明楼说这话的时候很气馁。 …… 上海。 货栈。 师义梅正在又一次翻阅着佘海旺交代的内容。 佘海旺交代的内容太多太多了,多到神秘莫测的上海军统,第一次这般详细的展现在了日伪的面前——过去,他们对上海军统的了解,是基于各种情报却汇聚起来的,其中有很多不实之处。 而佘海旺作为38年底并入上海区的老人,对上海军统的构架、人员是非常非常熟悉的。 以至于在多次观看了佘海旺的交代后,师义梅得出了一个结论: 假的! 这当然不是指佘海旺交代的是假的,而是她将一堆档案划入了“作假”的行列。 而这堆档案,则全都是有关林楠笙交代的种种。 大破林楠笙情报组,曾是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和76号最华丽的战绩,可根据佘海旺的种种交代,熟知这些档案的师义梅,做出了“终极”判决: 假的! 林楠笙的变节是假的! 做出这个判断后,师义梅的心跳疯狂加速,她似乎捉到了一条能大破军统的线索! 查! 立刻顺着当初林楠笙情报组的情报密查起来。 可查过之后,一个让师义梅错愕的结论就出现了: 所有林楠笙情报组相关的人员,要么死了、要么被救走了,无一存活。 “林楠笙是被炸弹炸死的,粉身碎骨。” “被捕的情报人员,后在军统的大行动中被集体救出。” 师义梅听后皱眉,随后问道:“林楠笙有个老婆叫朱怡贞对吧?林楠笙死的时候她不是有身孕吗?她呢?” 手下拿出了一张宣传单双手捧给师义梅。 宣传单上是两具尸体的照片,尽管像素感人,但师义梅还是认出这其中一人就是林楠笙的夫人朱怡贞。 “林楠笙死后,军统制裁了朱怡贞,并将其死后的照片列入了宣传单,为此民间还对军统有不小的非议,认为军统祸及家人太过分了。” 听完手下的回答后,师义梅又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问:“另一个女人是谁?” “她叫曾墨怡,是原76号主任张安平的夫人——”手下回答: “张安平死后她曾在八卦报社上班,后和朱怡贞结识后,两人共居一处,大概是同病相怜相互帮扶吧——军统制裁的时候,两人都被波及了。” 手下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诽谤军统的残忍,别动不动祸及家人啊! 师义梅听后总觉得不对劲,她不由思索起来,突然她大叫一声,惊得候命的特务一个激灵。 但师义梅却不管不顾,下令道:“备车,我要去土肥原机关档案室——立刻!马上!” 师义梅经过了简单的化妆后,便乘车从法租界离开,来到了土肥原机关,一头扎进了档案室。 一通翻找以后,一份曾被她扫过了一眼的档案被她找了出来。 师义梅发疯般在档案室翻找的举动,自然传到了武田义平的耳中,这位给他立下了大功的手下突然有这样异常的反应,武田总觉得可能有什么发现,因此便来到了档案室等待。 在他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师义梅带着惊喜的尖叫响了起来,武田从从步入尘土飞扬的巨大档案室中,找上了浑身灰头土脸的师义梅,强忍着询问的冲动,他用责怪的口吻道: “师小姐,这种脏活你找人做就行,非把自己弄成这样。” 师义梅却是满脸的狂喜,将一份档案交给武田: “机关长,您看这个!” 武田好奇的接过看了起来,渐渐皱起了眉头:“师小姐,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军统很讲规矩吗?” 他的语气很不善。 因为这份档案有点打脸。 这份档案记载的是一份调查报告,事情发生在淞沪会战期间,一名唤做松本次郎的小孩,举报了隔壁躲藏的抵抗分子,让侨民护卫队将抵抗分子全部击毙——据说抵抗分子在躲藏的时候看到了小孩,但终究没有选择灭口。 相比起刺刀挑婴儿的日本鬼子,这样的行为,太高尚了! 用自己的命为高尚付出了代价。 师义梅无视了武田的不悦,激动道:“那您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师义梅是因为蔡界戎的遵守纪律而活下来的,因为她将佣人吴妈当做了替身! “师小姐,你究竟要说什么!” 师义梅这才将一张宣传单交给了武田,道: “机关长,您看这个!” 武田看着这张传单,神色慢慢的凝重了起来。 许久后,他道: “你之前在调查林楠笙倒向皇军的事?” “嗯——林楠笙极有可能是假投降。但我无法确定——可这份档案和这张传单却让我肯定起来,林楠笙是假投降!” 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上海军统有严明的纪律,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基本上没有做过祸及家人的事。” “那仅有的几次,是真的祸及家人还是……” 师义梅语犹未尽。 武田道:“那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林楠笙变节的这条线,相关的线索全被切断了。”师义梅摇头,但紧接着一脸慎重的说道: “可是,我发现了这个!” 她指着宣传单上的另一具“尸体”。 “她是谁?” “76号原主任张安平的夫人曾墨怡!” “张安平?我知道他,他……” “张安平死了,和林楠笙一样的死法。”师义梅道出了几个字: “尸骨无存——或者叫毁尸灭迹!” 武田被惊呆了。 张安平是谁? 如果把76号比作一个朝代,嗯,就大不敬的拿汉朝代替,那张安平就是光武帝! 76号成立后,第一任主任被近距离乱枪打死后,是张安平接手了76号,并将其“拉扯”起来。 “这怎么可能!” 武田下意识的道出来这句话。 “林楠笙肯定是假叛变,否则他能告知我们的讯息,绝对高于佘海旺!” 师义梅肯定的说道:“可是结果呢?” “他的叛变,真的很重要吗?” “林楠笙既然是假叛变,那朱怡贞不可能被军统制裁——军统不可能制裁朱怡贞的话,那为什么又要制裁曾墨怡?” “制裁是假,解救并合理的宣告其死亡必然是真,可既然只是为了朱怡贞,那为什么又要波及到曾墨怡?” 师义梅的话让武田接受了这个现实,当他接受了这个现实后,一切都对的上了。 比方说76号的“门风”。 比方说76号的钉子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结果还能再长一茬! 因为它的“创建人”,他妈是军统! “查查张安平——我记得他的家人在彭浦镇是不是?”武田反问。 “档案上确实如此。” “立刻查!” 武田的眼睛泛红,自然不是感动,而是因为……羞愧, 如果张安平真的有问题,那……日本的上海特务机关,就是一个笑话! …… 师义梅对张安平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彭浦那边没有进展,因为张家搬了。 用彭浦当地人的说法就是张安平死了,张家败了就搬了。 然后师义梅便电令对张安平的祖籍展开了调查,这一查果然如师义梅所想那样: 查无此人! 张安平在祖籍方面是有准备的,但祖籍地已经沦陷,且时间也过去了相当长时间,那里的布置的后手便取消了,这也是师义梅轻而易举的查无此人的缘由。 那一切就很明显了: 张安平,是军统! 所有的一切都对的上了——为什么军统在上海这般的强大,为什么近三年的对战中,日本人总是占不到便宜,因为76号就是军统特工打下的基础啊! 当这个结果展现在武田面前的时候,武田只有一个念头: 藤田芳政、南田洋子,你们,死有余辜! 张安平是军统特工比张安平当76号主任被策反更恐怖,因为你无法知道军统借机在76号安插了多少人! “难怪76号就是个筛子……” 武田用侥幸的目光看着师义梅,若不是师义梅走这一步的暗棋,如果依靠76号,这些事,只会消失在历史的迷雾中! 可此时的师义梅,却道出了一个让武田惊疑不定的猜测: “机关长,张晓……会不会就是张安平?” 张晓,就是张安平? 张晓此人的出现,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可如果他是张安平的话,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他要隐瞒自己真正的身份。 “晓?诸事通晓的意思么?” 武田自语道:“真的是一个让人恐惧的敌人啊!” “可惜……现在不是了!” 师义梅也露出了笑意,当神秘的敌人不再神秘的时候,确实不会再让人恐惧了啊! 第147章:隔着距离的“交流” 高明的猎人,在狩猎休息的时候,总会留下预警的陷井,当陷阱被触动的时候,就说明有猎物想狩猎自己! 张安平做事,自然会留下预警的小机关。 此时,他正一脸凝重的看着一条情报。 情报是彭浦传来的,他预留的预警机关——一旦有人调查张安平和张家,这个预警机关就会被激活。 现在,这个预警机关激活了,意味着……日本人调查起张安平了。 【哪里出了问题?】 张安平一脸的错愕,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间调查起大汉奸张安平? 这个预警让张安平意识到了不妙,因为其余后手已经撤离,一旦调查意味着“张安平”的身份就会曝光。 一旦坐实张安平便是军统特工,那…… 张安平没有太多的思索时间,他咬牙做出了决定: 撤离所有他当76号主任期间安插的所有钉子! 其实彼时安插进入的钉子,刨除目前被日本人隔离审查的八人外,只剩下六人——这近三年的时间里,一个接一个的“暴露”和撤离后,目前还剩下的就是这14人。 但是注意啊,是张安平当这个主任时期安插的还剩这14人。 这也就是张安平早有准备,否则想要往76号安插这么多的钉子,简直就是做梦。 “区座,我觉得情况应该没到这么严重的时候吧?” 曲元木被张安平的大手笔吓到了,六个内应,说撤就撤,这未免…… 张安平瞥了眼曲元木,凝声问: “干我们这一行,切记勿有‘应该’、‘可能’、‘或者’这样的词语。” “对我来说是赌一赌,但对深入狼穴的兄弟来说,那是他们的所有!” “赌吗?” 面对张安平的这句反问,曲元木沉默了。 或许,这就是兄弟们愿意为眼前这个人舍去一切的缘由吧,他们知道长官不会无视他们的生命。 不会拿他们的生命当儿戏——当需要他们赴死的时候,是真的要赴死,而不是为了私利。 曲元木去安排这六人撤离了,但张安平的目光却落在了76号,一直不曾挪开。 他要通过这件事,看一看到底是谁穿透了自己布置的迷雾,能掀开已经过去了两年的真相。 他有个强烈的感觉,查他的人,就是让上海军统损失惨重的元凶。 这几日来,张安平一直在复盘他走后军统和76号的争斗。 越看他越确定一件事: 无论是第一阶段的血雨腥风还是从中行别业的屠杀点燃的两天的暴虐战火,都是对方有意而为之,其目的就如徐天所说,就是为了让军统的行动力量在一次次行动中露出破绽。 但让他疑惑的是第六情报组。 沈飞的行动组是被针对他能解释,可第六情报组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巧不巧的跟沈飞情报组大规模遇袭是同一时间? 巧合? 但干情报的又怎么可能会相信巧合之说呢? 在思索无果后,张安平决意先将第六情报组的“问题”搁置——仅以行动组的大范围损失来看,张安平判断在敌人已知的力量外,还隐藏着一支力量。 这支力量能暗中从伪警察局动用人手、且会以伪警察局正当的名义,不会是以“借调”、“协助”等名义,所以才能让伪警察局内部的钉子毫无察觉。 其次,这支力量能动用青帮的力量。 这里说的能动用,不是说大规模动用,而是有青帮的大亨级人物,暗中在帮助对方。 只有这两种方式才能避免被耳目众多的军统察觉。 关键是这种方式不是没有前科,他之所以一定要弄死易默成,是因为易默成已经成功构建了这种独立于76号之外的体系。 而这种事恰恰是张安平不能容忍的,因为在76号的体系之内,行动处也好、情报处也罢,亦或者新增的稽查处、侦缉处等等,他们的行动都会在军统的注视之中。 可脱离了76号这个体系,这帮汉奸要做些什么,军统很难在第一时间察觉! 想通了这种可能后,张安平便秘密调查起来。 青帮那边只要暗查谁最近跟日本人联系亲密、谁的势力正在呈快速上涨势头,基本可以八九不离十的确定了。 而伪警察局这边,张安平则需要通过部署在各警局中的钉子,暗查警察局在行动组各据点范围内的行动日志即可。 两种调查对于深耕于上海的军统来说,都是易如反掌的。 仅仅两天便有了调查结果。 下面汇报上来的结果由张安平和徐天两人共同查看。 随着对这些行动日志照片的翻看,徐天和张安平的神色都凝重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行动组遭劫的半个月内,伪警察局对据点附近的巡查力度增加了数倍之多,且其中还有一个名为“警察总署风纪检查处”的人参与。 根据日志表示,这个“风纪检查处”之所以参与,是要检查伪警察们日常工作的状态。 可事实呢? 徐天看完这些照片后,万年不变的神色上出现了一抹的愧疚。 “是我大意了……” 张安平摆摆手:“事后诸葛亮谁都会,敌人处心积虑布局,又是暗中行事,这不怪你!” 张安平对于责任的看法是: 因为你的疏忽、因为你的急功近利、因为你的缘故而导致的失败,相应的责任你必须承担! 否则对不起那些因为你的种种缘故而赴死的兄弟。 但如果是非战之罪,他不会迁怒! 当然,如何判断,就是自有心证的事了。 徐天明显不能释怀,他沉声道: “‘风纪检查处’这条线索我来跟!” 徐天不是一个吃了亏就强忍的性子,这一次无数的兄弟战死,多名兄弟被捕,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张安平想了想,道:“注意这几个人——”他用笔在照片上圈出了一些警局伪警察的名字: “他们应该也秘密加入了这个‘风纪检查处’背后的组织。” “我们在警局的钉子不少,却没有一个钉子入选其中,这个组织挑人很有一套,你注意研究下。” 徐天点头,接过照片凝视了一阵后,将照片投入了火盆,任其燃烧成灰以后才离开。 伪警局这边的消息来得快,青帮那边的消息也不慢。 几条渠道都证实了一件事: 杜越笙的得意徒弟罗宏文,最近手上的鸦片数量激增,其势力也得到了快速的扩充。 更有人亲耳听到罗宏文承认:南京方面有意任命他为“禁烟总监部”副部长,被他婉拒。 这里要说明一下,不管是重庆的禁烟机构还是日本人或者汪伪的禁烟机构,这里禁的烟指的都是鸦片——而他们所谓的禁烟机构,往往都是他们一方最大的鸦片批发商。 名副其实的行禁烟之事、做扩烟之举! “罗宏文么?” 张安平轻敲桌面,这一切就对的上了。 罗宏文尽管说婉拒了南京让他出任禁烟总监部副部长的事,这事极有可能是真的,但他暗中跟汪伪合作也绝对是真的,否则在烟土“管制”的局面下,他手里的烟土份额不可能激增。 只有一个解释,汪伪或者日本人给他供烟土,他秘密为日伪特务提供支持! 尽管徐天对“风纪检查处”的秘密调查还没有结果,但张安平所有的猜想都得到了证实—— 日本人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明着是为76号扩充人手,但暗地里却组建了新的特务组织,并利用76号和军统大战期间、军统行动力量频繁出动的事实,暗中调查,查到了行动组大量的据点。 这才有了血色之夜的发生! 可第六情报组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佘海旺的突然叛变导致? 那他为什么突然叛变? …… 确认了张安平就是军统特工、甚至疑似是张晓以后,摆在师义梅面前的难题是: 如何处理76号! 她之所以一直隐于暗中,是因为受到了易默成的影响,也是看清了76号四处漏风的事实。 而现在终于明白76号的钉子为什么拔了一个又一个,拔了一双又一双了! 因为从一开始,负责这个机构的人就是军统干掉特工! 难怪76号的风气就没有正过! 思及这里,师义梅恨不得告诉武田:76号张安平时期的特工,统统死啦死啦滴干活! 但她遏制了这样的冲动。 如果这么干,那人心就彻底的散了。 这也是为什么师义梅明明圈出来了21个疑似卧底的人,却不能将他们一股脑的杀掉的缘故。 当然,不是没人这么干,有一个叫汪曼春的女疯子经常这么干,甚至在初看那些档案的时候,师义梅一度认为这是个卧底。 可直到确定张安平是军统特工后,她便肯定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她十有八九是死在张安平的手上,然后被伪装成一起死! “或许,可以用计将他们全……” 自语声还没结束,一名手下急匆匆的跑进来: “处座,76号传来消息,那边出事了!” 师义梅脸上一喜,难不成是军统的报复来了? 太好了! 她不是激动于友军蒙难,而是军统只要动起来,她便能想法设法的去追索线索,在一次次的追索中,像这一次一样轻而易举的将军统的潜势力挖出来。 压抑着兴奋,她问:“出什么事了?” “76号有六个特工神秘的消失了!” “神秘的消失了?” 师义梅脸上的笑意逐渐的凝固。 76号突然间消失了六个特工,在内部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们对特工的家里进行了搜查,发现所有值钱的东西甚至是存款都没有动,也就是说他们应该不是“潜逃”。 可六个不在同一组的特工,又是怎么能在同一时间神秘失踪呢? 听着手下的汇报,师义梅沉重的闭目,随后道: “把他们的档案拿过来,我要看。” “马!上!” 最后两个字,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了起来。 手下吓了一跳,火急火燎的跑出去了。 没多久,六份档案全都到了师义梅的手上。 师义梅快速的翻阅着档案,查看六人的入职时间。 果然,全都是在张安平时期! 看完后,她无力的靠在了椅子上,露出了一抹果不其然的释然和耿耿于怀的愤怒。 那个男人,那个以张安平为名,跑到日本人手下建立了特务机构的男人、那个以张晓为名,令无数日本人夜不能寐的男人,他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而且随手一个大逼斗,扇在了她的脸上。 “张晓,张安平……你的心机到底有多深啊!” 师义梅喃喃的自语。 她之所以是这般姿态,是因为通过这六名特工的神秘失踪,他嗅到了对方要说的话: 我知道你在查我! 师义梅的视角是这样的: 我才开始查、结果对方就发现了、同时做出了反制的手段! 没错,六名特工的神秘失踪,在师义梅看来就是反制。 这六人是什么身份?他们是卧底吗? 如果真这样想,那或许就是对方想要见到的局面! 假设他们不是卧底,那对方的目的就是让她以为这六人是卧底、从而掩护真正的卧底——这么一来,又回到了第一个可能,他们就是卧底! 等于说张安平时代的卧底对方都撤离了。 可这么一想,又回到了第二个问题,他们不是卧底呢?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卧底,接下来她都要投入大量的精力,用最仔细的方式去审查。 如果这些人是卧底,那她的精力就白白被牵制了。 可她又不能赌! 这便是师义梅倍感无力的缘由,仅仅一个简单的招式,甚至对方撤离的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卧底,可她,却被陷入了局中! “张晓……张安平……”师义梅忍不住的咬牙切齿,就是这个滋味,这个该死的混蛋,随随便便一手,就能将人折腾死! 最让师义梅感到绝望的其实是对方发现了她调查张安平这件事。 能做到这点其实很容易,她都能想到缘由: 在彭浦或者张安平登记的祖籍处安排人手,只要有人调查就立刻示警。 可问题是这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而对方过了两年时间,还准备着这样的示警点,他做事,究竟有多么的滴水不漏啊! 一阵无能狂怒的发泄后,师义梅重整心绪。 “他来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我身边这支力量的存在吧。” 师义梅没有骄傲的认为张晓会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对方肯定不会知道是她,但一定会意识到这一只猫在黑暗中的力量。 微微叹了一口气,想要乘胜追击的希望彻底的破灭了。 想到这她突然苦笑起来,对方明明还没有做什么,自己却如临大敌、心态崩乱,不该,真的不该啊! 【这或许就是张晓二字的威力吧!】 师义梅轻叹,之前大胜军统时候天下我有的豪情,区区一招反制,就被打得全无,实在是…… 第148章:虾仁里面,要有猪心 徐天对【风纪检查处】的调查持续了三天后,便将汇总后的调查结果送到了张安平的桌前。 看着调查的结果,一抹惬意的笑意从嘴角不由流露而出。 他将暗中的对手看的非常非常重。 尤其是对方在招人的时候,没有将他散落在上海的钉子纳入其中,让他认为对方有一套非常非常严密的审核机制。 但随着徐天的这份调查报告,张安平意识到自己太高看对手了。 不是对方有一套严密的审核机制,而是对方抓到了自己的“缺点”。 张安平不是一个道德圣人,但他从小知道的军人、接触的军人,都让他对军人这两个字有异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和看法。 他厌恶这个时代大多数军队的风气。 如果将上海军统看做是一支军队,那在他的影响下,上海的军统成员,在纪律方面有着后世人民子弟兵影子——仅仅是影子,便让他们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他布置在伪警察局的钉子、布置在青帮的钉子,尽管他们能和敌人打成一片,但他们本质上有军统的纪律。 而暗中的敌人,招人的条件是什么: 坏,只要你足够的坏! 没错,这便是徐天上交的报告中的核心思想——无论是伪警察局的【风纪检查处】,还是徐天暗中查到的在伪市政府组建的【市政监察处】,这两支力量招人的核心标准就是足够的坏。 无论是他们在警局中暗中招到的伪警员还是在青帮体系中招到的成员,都脱不了这个标签。 也正是这样,才完美的避开了张安平刻意散在各处的钉子,让上海军统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觉日伪在不知不觉中组建了一支隐秘的力量。 在过去,无论是张安平时代的76号还是李力行亦或者丁默邨时代的76号,招人的时候总归是有点要求的,哪怕是再坏,好歹得有点亮点、能把坏遮掩住。 可这支隐秘的力量,却只从这一个方面下手! 这也让张安平降低了对对手的期待值。 看完这份报告后,张安平稍作琢磨后,便令苗凤祥向徐天传达命令: 搞清楚这支力量的是什么人负责的、内部又有多少人、权力架构如何——可以用任何方式,最好让对方知道是咱们干的! 张安平之所以这么做,就如他撤走了六个76号内的钉子一样,他要向对手传达一个信息: 阴沟里的小老鼠,我注意到你了,做好准备了吗? …… 徐天不愧是张安平最看重的得力手下,或许他到现在对军统干掉失败都难以释怀,所以在得到了张安平命令的第一时间,他就做出了行动。 密捕! 只有密捕才能获取张安平需要的信息,只有密捕,才能让对方知道军统血红的眼睛已经注意到它了! 在徐天的安排下,当晚便密捕了数名【风纪检查处】和【市政监察处】的成员。 这些人接受过简单的特工训练,但面对专业的军统特工施展的手段,曾自以为天老大地老二的他们,没一个能挺过一分钟的。 全撂了! 从这支力量的成立时间、人员规模、架构到负责人,他们知道的一切全都撂了。 徐天看着汇总的审讯记录,看着军统成员通过被捕的汉奸供述而画出来的画像,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是她? 她不是死了吗? 徐天缓缓的舒了口气,如果是她的话,倒也说得过去——上一次,她便是趁着张安平的不注意,险些让直属组全员交代在了直属局点! “长官,这些人怎么处理?”手下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徐天摇摇头: “撤吧!把他们撂着——最好给【风纪检查处】打个电话,免得等明天的时候都死了。” 手下道:“也对,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 军统遭逢了这次的大败,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恶气,这一次审讯这些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注意分寸,这些人即便活下来,以后也是废人。 至于这个汉奸特务组织会给他们养老的问题,就不需要问了。 徐天的手下将电话挑衅似的打到挂靠在伪警察局的【风纪检查处】进行了通知后,师义梅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 “好快的动作!” 师义梅知道【那个男人】在察觉到她的存在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就找出了暗中的“自己”,并挑衅似的将俘虏的人手“还”给自己。 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些人会是什么个状态。 于是她对请示的手下说道:“不闻不问——我不想听到有关这件事的任何风声!” 手下直冒冷汗的回答:“我知道了。” 师义梅选择了对等着打击己方士气的俘虏不闻不问,等他们死透透了,到时候反倒是能激发手下同仇敌忾的心思。 现在把一帮被折磨过的俘虏捞出来,只会败坏士气! 徐天在暗中等了许久,没等到【风纪检查处】的人过来,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的嘲弄,女人,终究是女人啊! …… “你是说,是师义梅?” 张安平愕然的看着徐天。 徐天点头。 张安平盯着满脸倦意的徐天,再一次问道:“你确定?” “你看这个。” 徐天掏出了一张素描的画像,看到画像上的女人后,张安平转身对苗凤祥道: “去把曲元木喊过来。” “你也辛苦了半宿,先回去休息吧。” 徐天也不娇气,点头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张安平静静的等着曲元木的到来,在曲元木快步赶来后,张安平将眼前的画像递给了他。 曲元木扫了一眼后便道:“区座,您让我看师义梅的画像干吗?” “她不是死了吗?” 张安平不答反问:“说说解决她时候的情况。” “是蔡界戎解决她的,应该是被手雷炸死的!就在76号二号楼的三层她的住所中!” 张安平这才道:“她活着——最近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啊?” 曲元木张大了嘴巴。 “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平的语气中有些怒意。 师义梅活着,但在军统的报告中她死了——到底是她技高一筹还是蔡界戎谎报,必须要搞清楚。 曲元木领命后急匆匆的离开,张安平则凝视着师义梅的画像,缓慢的自语: “我竟然在一个人手里,连失两次前蹄!” 在确认是师义梅后,张安平特憋屈,上次被师义梅弄的措手不及,直属组差点全军覆没。 他暗暗记下了仇,在3月29日的夜里进攻76号的时候,其实必杀的目标是易默成,因为易默成的行动处在76号之外构建了新的特务体系,但因为他惦记着直属组据点沦陷之仇,所以特别将师义梅“捎”上了。 没成想这个女人不仅没死,反而隐于黑暗中,最后一刀子差点要了上海军统的老命。 张安平憋屈的闭目,回忆着中统提供的有关师义梅的信息。 在中统提供的信息中,师义梅担任的是女特工训练队教官的职务——她是主动请命到上海来的,并直接表态是要查丈夫李维恭的死因。 当时收到这份信息的张安平合计了一番,认为老狐狸徐蒽赠八成是知道了李维恭应该是自己处决的,师义梅要来上海,便顺手将她当做了“祭品”,成为了铁穹计划中的牺牲品。 但现在张安平却意识到了自己当时可能被中统给坑了,师义梅的身份…… 可能不止于此! “徐蒽赠这老小子,凭什么又认为中统的一个特工,在得知丈夫被军统杀了以后会不顾一切的和军统做对?” 重新梳理这件事后,张安平暗骂自己白痴,当时怎么就脑子进水了,对中统提供的信息百分百相信了? 他马上给军统局本部发报,请求老戴暗中调查下师义梅的真实信息。 吃过一次亏的张安平,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中统的话了——以后中统的话,就是标点符号他都要挨个的怀疑、辨别! …… 重庆,军统局本部。 老戴收到了外甥的求援电报后,立刻派人调查。 军统在上海吃了这么一个大亏,老戴可是一直耿耿于怀的,现在外甥求援,他必须要开足马力给外甥尽可能的支援。 吃的亏,一定、一定要找回场子! 军统和中统这对冤家,过去的时候就相互渗透,等分家(中统自大军统分家)以后,这样的渗透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更激烈了。 但中统因为上层的争斗,很明显不如老戴在其中一家独大的军统,数名中层已经被军统拉拢了。 因为是老戴亲自下令要调查的,军统自然是动用了所有可动用的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来了结果。 当结果汇总到老戴桌前后,老戴忍不住骂道: “好你个中统,真他娘的是狼子野心啊!” “李维恭,你可真的是个白痴啊!幸好安平提早解决了你这个祸害,要不然老子的军统被你卖了你他吗都不知道!” 骂了一通后,老戴示意将电报发给上海。 …… 上海。 张安平拿到了局本部发来的电报,看着上面的内容,他忍不住骂道: “艹!中统的这帮混蛋,真的是坑人没商量!” 这份电报是对师义梅的调查结果,里面的内容之所以让张安平对中统破口大骂,完全是因为师义梅履历复杂程度——要是中统早早将这交出来,他肯定亲手解决这个混账! 张安平对师义梅的错误认知,全赖中统提供的错误信息的误导! 李维恭是军统元老,中统在其身边安插一枚钉子,实属正常操作——但通常能被安排去色诱、且还是做其夫人的特工,说白了肯定重要性很一般,能力必然很一般。 张安平是这样认为的,再加上中统提供的信息,所以产生了误判。 但事实呢? 事实是师义梅很早之前就加入了中统,在中统拥有相当老的资历,且曾在反共的黑暗岁月中,以学生的身份,协助当时的党务处抓捕过很多的地下党。 注意,是很多! 按理说凭师义梅的能力,在中统应该身居要职了,最起码应该是中层,哪怕她是女性。 可师义梅这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 李维恭!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很怪异的特工,特工应该是理性大于感性,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可师义梅却对李维恭一见钟情。 为此她不惜拿在中统的未来做筹码,最终说服徐蒽赠的说法是: 李维恭在军统位置重要,自己可以通过李维恭为当时的党务处提供有关特务处的讯息。 等到徐蒽赠发现师义梅是全心全意扑在李维恭身上以后,他却不好动师义梅了,因为彼时的李维恭已经在军统成为了南京区的副区长,他若是动师义梅,在军统那边就说不过去。 “徐蒽赠,你他吗就是个混蛋!” 张安平又骂了一句徐蒽赠。 因为师义梅在对付地下党的时候展现的种种手腕,自己若是知道绝对不会轻视! “恋爱脑,真他吗可怕!” 张安平骂完徐蒽赠又骂师义梅,为了一个男人,抛弃前途,真的是一个可怕的恋爱脑。 但电报中的最后一条内容,却让张安平的神色古怪起来。 因为电报中提及,愚蠢的李维恭,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枕边人真实身份,且李维恭在南京区任职期间,救下了一个中统的女特工——根据调查,李维恭已经承诺对方,回头就休了家里的黄脸婆,娶她进门。 好一个渣男和恋爱闹女的故事! “李维恭啊李维恭,你他吗一辈子跟中统的女人脱不了干系是吧?” 低骂了一句李维恭后,张安平看着电报中最后一道信息,一个念头浮现: 当一个恋爱脑的女人得知自己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甚至当汉奸的丈夫,另有新欢并决定休了她——那她会怎么做? 虾仁,必须有有猪心啊! 张安平的目光渐冷。 (玻璃心的狗作者,目前暂不接受任何批评,嗯,求你们了。) 第149章:女疯子的诞生 作为一名指挥官,是不能让怒气影响到决策的——当一个人怒气到达顶端的时候,这时候做出的任何决策,基本都是不理智的。 师义梅现在是张安平最大的对手,作为对手,他当然有义务“不择手段”。 上一次他不择手段对付的目标是冢本清司,手段是让自己“死掉”。 他之所以选择这样做,是因为被盛名所累,导致冢本面对他的时候采取了让张安平最最无处下手的“乌龟战术”,当时的情况是他哪怕是往前面丢一把金沙,冢本理都不理,只抓一把掺了几枚微小金粒的沙子就跑。 所以张安平选择了去“膨胀”敌人。 冢本自从“杀”了张世豪以后,果然就再也没有成功使用过乌龟战术,哪怕他想使用,内心的焦躁、盛名所累的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彻彻底底的使用。 所以冢本时期的特高课,几乎没有对军统造成威胁。 现在,张安平正视起了自己新的对手师义梅,并同样采取了“不择手段”的方式。 师义梅如一条黑暗中的毒蛇,一口咬下去,疼不疼另说,那毒性是真的毒,毒到张安平到现在都在骂中统、骂徐蒽赠。 可这条毒蛇有个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为了李维恭,她放弃了中统的前途,甘愿做一个普通的教官; 为了李维恭,她心甘情愿的做日本人的狗,只为了报仇。 可是,当她的“信仰”崩塌呢? 于是,张安平的一封电报又发去了重庆。 …… 重庆,军统局本部。 老戴看着张安平的电报,愤愤的对身边的秘书吐槽: “这小子越来越过分了!看他的电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军统的老板,我他妈才是手下!” 秘书瞅着吐槽的老板,心说: 那你骂他啊! 你舍得骂你的宝贝吗? 果然,和下一秒,和秘书预料的一样,老戴口风一转:“不过这小子每次指派我,都会在前面钓一颗萝卜,每次骗得我心甘情愿的!” 秘书暗暗翻白眼: 果然如此! 就知道会这样! “喏,上面的事安排一下,啧,这臭小子,总是急我所需啊!” 老戴将电报递给秘书,让秘书看着安排。 接过电文的秘书快速的扫了起来,看完后他心中啧啧称奇,难怪张区长会成为戴老板的宝贝疙瘩,真的是急戴老板所急啊! 最近军统和中统闹得挺不愉快——双方的特务发生了摩擦,军统的特务仗着有武装力量傍身,痛扁了一堆中统的特务,要不是当时人多,估计军统的特务极有可能会对中统的人下杀手。 这件事中统占理,起因是中统拿捏到了军统贩卖鸦片的证据。 为了打人事件,双方在重庆各自含冤,一边说自个是奉命查烟,一边说自个是执行机密任务——但舆论对军统很不利,洗的稍微有点白的军统因为被中统抖出了贩卖鸦片的事,又成了过街的老鼠。 没想到关键时候,张安平居然要局本部大肆宣传下中统在军统高级官员身边安插卧底的事——这件事指的是李维恭在南京区时候,跟中统女特工厮混的事。 按理说这种事双方都是有默契不曝光的,毕竟两边都不干净,军统敢做初一,中统就能做十五。 可眼下却是有极正当的理由: 张安平要对付中统的叛徒师义梅,想要用这件事打击师义梅的理智。 哪怕是中统过后想要做十五都不成! 因为官司打到侍从室也是为了前线的大局,你中统再嚣张,还能无视大局不成?更何况师义梅还是你中统的叛徒! 也正是因此,老戴才格外的惊喜,有张安平对付师义梅的事托底,中统又得吃哑巴亏喽。 于是,重庆第二天的报纸上,就刊登了一条搞笑的花边新闻: 军统某高官在南京区任职期间,被中统女特工成功勾引,甚至几度意欲休妻。 这事虽然看上去是把军统裤子脱下来让人看,但大众却不知道这件事背后就是军统自己脱的裤子。 由于有军统做幕后黑手,这件事在短时间内就闹得沸沸扬扬。 因为热度大,参与便多了起来,甚至有报社曝出了该军统官员殉国后,领取抚恤金的不是原配夫人,而是中统的“小三”,也不知道这家报社哪来的这么大神通,居然还搞到了“小三”的照片,并刊登在了报纸上。 在民国,小三这件事不像后世那么喊打喊杀,只不过是因为涉及到两个情报机构,所以人们更多的是将其当做了乐子。 这种扒情报机构裤子的事,大家都挺……喜闻乐见嘛! …… 上海,76号。 随着自己的曝光,为了安全考虑,师义梅将暗中的两支力量光明正大的拉进了76号——她本人因此出任76号第一副主任兼情报处处长。 丁默邨在权力方面的天赋让人惊讶,师义梅光明正大的进了76号后,自知武田义平更钟意的其实是师义梅后,他便将76号的权力全部移交给了师义梅——最近一段时间丁默邨急的直上火,因为师义梅把他摆到了前头,现在师义梅终于要从幕后到前台了,他是迫不及待的交权。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张安平便是张晓,他还觉得自己再像初代76号主任学习,且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当出头鸟,免得步了张安平这个76号“中兴之主”的后尘。 掌管了76号大权的师义梅,也就不得不踏入张安平为她准备的阳谋: 在76号张安平时代的成员中,筛选、寻找内奸! 76号几经扩编,虽然特务死了一茬又一茬,可最初的一批成员,大部分都成为了中低层的骨干力量。 师义梅早知道情况棘手,但接触以后发现比自己想象中的更棘手,可阳谋之所以叫阳谋,是因为你哪怕知道了也是无解的。 她现在就这个情况,只能在76号中秘密成了一个监察科,让监察科暗中一个又一个的调查,为此她还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准备各种行动、准备各种情报,由此来排查内奸的存在。 超高的工作量让她几乎是高负荷的在运转,而支撑她能这般高负荷运转的,就是随身携带的一张照片。 此时,疲惫的她在办公室里,再一次轻轻的摩挲着那张被她摸的发白的照片。 “维恭,我好累啊。” “我真想马上去陪你。” “可是……” “我不甘心啊!” 师义梅的神色扭曲起来,脑补了无数遍的画面再一次出现: 【李维恭被张晓拿枪指着脑袋。 “区座,给我个机会吧——我夫人还在等我。” “抱歉,你出卖了太多的兄弟。” 李维恭神色惨然,他凝望着重庆方向,呢喃: “义梅啊,我死了……你要好好活着啊。” 砰 枪响,李维恭倒地,他至死都在凝望着重庆的方向,他至死都在想着他相濡以沫的夫人。】 这个让师义梅感动了一次又一次、支撑着她以一介女流之辈做常人难以想象之恶事的画面,让师义梅扭曲的神色缓慢的恢复了正常。 她轻喃:“维恭,我曾想放下了刀枪想与你踏踏实实沐雪共白首,但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张晓!你夺去了我所有的希望,熄灭了我世界里所有的光!既然你没让他活,那大家都别活了!” 啪! 浓烈的杀机再度出现,旁边沾染着点点殷红的酒杯被她扫落地上,在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中,高脚杯成为了无数的碎片。 深呼吸一口气,师义梅再度轻抚照片,缓慢的又沉入她自己编织的美好梦境中。 梦境中的李维恭,对她百般呵护、对她千依百顺、对她任予任取…… 直到敲门声将她从梦境拉回。 “进!” 师义梅收起照片,再度恢复成为了那个让76号所有人惊惧的女魔头。 女秘书推门而入: “主任,这是重庆那边的报纸。” 师义梅一直在搜集着重庆的报纸,尽管有延时,但却一直收集着,尤其是一份名为【国民日刊】的报纸。 因为那是她跟重庆内线联系的载体。 接过女秘书递来的报纸后,师义梅快速的扫了起来,她在寻找重庆内线的信号,但在无意中却看到了一则中统和军统互咬的新闻。 她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但看着看着,她的神色逐渐阴郁了起来。 尽管新闻中没有提及人名,可【已为国捐躯的军统南京区区长】这个身份却是明摆着的。 她的目光很快定格在报纸上刊登的“小三”的照片。 长的很一般,但……但略丰腴的体态,不就是维恭最最喜欢的类型吗? 师义梅的神色还保持着阴郁,但她的手却在抖,不由自主的在抖。 许久后,啪的一声,师义梅爆炸似的将报纸拍在了桌上,然后怒号: “假的!” “张安平,你不要想着用这个假消息来击垮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维恭,他不是这样的人!” “你竟然这样的污蔑他!你……你会被雷劈的!” 在新中国成立前的黑暗岁月里,无数的先辈身陷囹圄,却始终在跟敌人做任何形式的对抗,因为支撑他们的是信仰! 师义梅的情况类似,但支撑她的不是信仰,而是她为自己编制的“梦”,在这个梦中,李维恭和她,是神仙羡慕的眷侣,是生死相依的伴侣,是【一起活百岁、谁若九十七岁走、奈河桥上等三年】的鸳鸯! 但现在,有人正在撕碎她的梦境。 她不会相信,她绝对不会信! 但两个小时后的南京保安局,却收到了来自上海特务委员会的协查申请。 可需要查的内容却匪夷所思: 向军统南京区投诚人员询问关于南京区原区长李维恭的所有情况! “李维恭不是死了吗?” “难不成是没死?听说上海那边有个狠人诈死,然后狠狠的捅了军统一刀子——嘶,李维恭该不会也是诈死吧?” “别管那么多,立刻协查!” 南京这边的汉奸们火急火燎的严查,本以为他们的速度够快了,没成想才几个小时,上海便发来了催促的电报,要求加快速度。 南京保安局一看,这怕是大事啊,76号现在风头正盛,可不能怠慢,加紧查! 天亮的时候,南京保安局这边终于将信息整理完毕了,通过电台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将精简后的调查报告发给了上海。 师义梅一直守在电讯处,她这么一蹲守,电讯处的成员们可就遭了秧,因为风传76号秘密组建了一个对内的监控调查部门,专门用来反内奸,这时候师义梅蹲守电讯处,让76号花大代价引进的这些电讯人才,一个个疑神疑鬼。 平日金贵的他们,这一晚无偿加班不说,还一个个仿佛背着万吨的巨人在身上,连喘息都不敢…… 直到天色放亮一份加长的电报发来,这一切才结束。 师义梅拿着翻译后的经过内容精简的电报,快速的翻页翻页又翻页。 终于,她的手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内容。 军统南京区一名投诚人员简略提到李维恭违规将一名女子带到了区本部,长期居住。 嗯,是一起居住。 那一刻,梦,pia的一声,碎了。 碎的无声; 但也碎的惊天动地。 师义梅起身,微微向电讯处的一众人员点头后离开,让这群人一头的雾水。 可他们却在高压的情况下,连话都不敢说。 有个耳尖的电讯人员,仿佛听到有人在若有若无的轻喃: “呵,男人;” “呵,军统;” “呵,中统……” 他悄悄的四下张望,没有找到是谁发出的声音。 …… 刚刚升任南京站站长的秦顺安发来了一封电报。 内容很简单: 保安局在密查李维恭过往。 之所以有这封电报,是因为张安平交代过,一旦发现保密局有暗查李维恭的动作,立即回电汇报。 收到南京站的电报后,张安平却是皱眉。 速度太快了吧? 他是四天前给局本部发的电报,要局本部将李维恭任职南京区区长期间被中统女特务色诱的事曝出来,局本部的速度再快,第二天才能通过报纸将这新闻刊登出来。 结果一共才四天,南京的保安局就已经查起了李维恭——这效率比自己想象中的高太多太多了啊! 他设想的十天乃至十天以上,而这十天的时间,也足够自己布置完毕并行动了。 可仅仅四天,师义梅就“入网”了? 【她一定是在盯着重庆那边!】 张安平心中一凛,莫不是她在重庆那边有动作? 张安平暗暗记下,随后决意提前发动自己的行动。 要是发现自己唯一的依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鬼才知道她会疯成什么样——亲手打造了一个失控女疯子的张安平,太明白这种人彻底失控的结果。 所以他准备在对方发疯前,先把被日本人隔离审查的卧底们救出来,可没想到行动还在准备阶段,女疯子就率先出现了。 必须马上将卧底们救出来! 要知道上一个女疯子汪曼春,这个受过情伤的疯子,对卧底向来是快刀斩乱麻,很难说师义梅不会如此。 负责这件事的徐天被唤来了,他听到张安平询问营救计划的进展,便介绍道: “区座,目前只是确定了他们的关押地点,我正在调查具体的情况,还有就是行动方面的人手问题……” 沈飞的行动组遭受重创,在没有确定敌人是如何确定这些据点的情况下,徐天当时决意撤离剩下的行动队员——在现在看来这是多此一举,甚至浪费了他们经营的身份,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必须的手段。 这也造成了无人可用的局面。 这不是说军统在上海真的没人了,而是没有了行动方面的人手——情报和行动,是两个相互依存的行业,但绝不是说搞情报的就可以搞行动。 上海军统目前都是情报人员,根本没有专业的行动人员,从淞沪纵队调人的话,还需要经过身份的伪装等一系列的操作! 张安平打断徐天的话:“没时间了,今天晚上必须行动!人手我来解决——今天,一定要……” 话还没说完,曲元木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区座,出事了。” 张安平心里一个咯噔。 “就在刚刚,师义梅亲自去了土肥原机关附近的隔离审查人员关押处,里面隔离审查的19人,被师义梅下令全部就地枪决了。” 徐天和张安平愕然相视。 张安平头皮忍不住发麻,自己亲手打造并释放的这个女疯子,比汪曼春更狠啊! 他预想过一旦师义梅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一定会疯狂的,可没想到她疯的这么快!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张安平果决的下达了一个命令: “命令军统上海站所有人员,暂时停止一切非必要的情报活动!徐天,你的人立刻沉寂——注意,非必要情况下,暂停一切行动人员的渗透!” 徐天惊讶的看着张安平,哎曲元木下去传达命令后,他问: “为什么?” “因为,接下来的上海,怕是要被一个疯子好好折腾了!” 张安平惆怅的叹了口气,他算计人心向来是屡试屡中,这一次算计师义梅,也是没有任何问题,可他终究是低估了这个女疯子发疯后的毁伤力。 最关键的是师义梅手下有一支单纯的“坏”的特务力量,师义梅发疯了,这支特务力量绝对也会彻底的失控,上海……怕是要被折腾一番了。 他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看来,师义梅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他预测,上海的特务机关长武田义平,大概会因为师义梅之前的战绩对师义梅大力支持,直到他发现自己支持的对象是个疯子。 而这时候,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恐怕只有一个: 由日本人来解决师义梅! 所以张安平才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跟他设想的剧本不同; 但也比他设想的剧本更高效,唯一的代价是,上海,怕是要被失控的特务给狠狠的折腾一番了。 徐天深深的看了张安平一眼后,径直转身离开。 走出破旧的屋子后,徐天凝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道: 他的预测没错过,那……那就通知组织也进入沉寂吧。 第150章:狗枪杀了主人 张安平一直有一个疑惑: 师义梅是怎么发现“张安平”有问题的? 张安平尽管是他的本名,但他在入职军统(特务处)开始,用的就是张世豪这个名字,也就被他坑过的中统有限的几个高层知道张世豪本名张安平。 地下党方面就不提了,泄露出去他早就无了。 而上海的“张安平”,这个身份特别的“清白”,入职市政府、通过黄剑侠见到藤田芳政又结识冈本平次和南田洋子,哪怕是最终的入职76号成为上海汉奸特务的大哥大,那也是被迫上位——真正的被迫上位。 且死的时候还拉了汪曼春这个疯女人做掩护,这铁打的汉奸身份,又是怎么会被对手发现的? 这一点张安平异常的疑惑。 如果是猪队友的出卖,能知道张晓和张安平是一体两面的,自然知道张世豪也是他,可从76号的种种迹象判断,对方并未发现这一点。 所以,在命令上海站进入沉寂状态后,张安平便牵头组成了一个秘密的调查小组,暗中调查这件事。 情报行当中有这么一个现象: 危险度程度最高的永远是最当前的情报。 而过时的情报,往往都偏容易获得。 这也是张安平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组织人手成立调查小组密查的缘由。 …… 在调查小组秘密调查之际,76号“悄咪咪”的干了一件事: 被师义梅下令处决的19名待审查人员,被76号的特工通过汽车在夜里秘密的运输到了城外西郊的一片树林中,并“秘密”的进行了掩埋。 之所以要用引号将“悄咪咪”、“秘密”这两个词语括起来,是因为这件事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上海军统的耳中。 上海军统是张安平竭尽全力打造的一个高战斗力的团体,为了打造这个高战斗力的团体,他将保家卫国作为了这个团体的至高使命,又辅以严格的纪律。 与此同时,他又将一种认知铭刻在了这个团体中: 上海军统,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为国而战的兄弟! 相比军统惯例的动辄用祸及家人来威胁的效死,这种类似信仰和使命感的精神建设,更有成效。 所以,在上海站获知了他们的战友被悄然的埋尸于荒郊的时候,蔡界戎便向张安平请示: 秘密去西郊将被悄然埋葬的尸体迁出来隐秘埋葬,待胜利到来以后,为这些无名的坟墓竖起一个个铭刻他们功勋的墓碑。 当然,蔡界戎也不是没考虑到76号在耍小手段,他亲自去侦察过,并且确认76号秘密在埋葬地附近安排了一支待命的武装力量,所以他申请调动淞沪纵队,将蹲守的76号武装小队全歼。 可这份请示却被张安平拒绝。 “为什么?” 蔡界戎错愕、不理解,上海军统从未遗弃过战友的遗骸啊! “我猜有人啊……” 张安平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看不见的76号方向: “就等着我们动手呢!” …… 没错,师义梅就在等着军统动手,饵不是那些尸骸,而是蹲守尸骸的武装小队。 可是,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却始终没有等到鱼儿的上钩。 她开始急躁了。 其实从枪杀这些待审查者开始,她就急躁了起来。 过去的她很有耐心,因为她有寄托,有精神的依靠,她有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她经常告诉自己,敌人很强大、很狡猾,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她不能轻易的死去,她要为爱人报仇,报完仇以后她才能瞑目,才能和爱人在地下继续做夫妻。 可一切都被戳破了。 现在的她,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人。 要不是中统,她一定会在南京沦陷、李维恭在南京任职时候呆在李维恭身边; 要不是军统,他的爱人也不会死——要不是军统给爱人的身份,中统又怎么会让一个表子勾引她的爱人? 中统、军统,都要死! 三天的耐心钓鱼,没等来鱼儿的上钩,急躁、狂暴的她,决意用另一种身份钓鱼! “查上海所有的药店、旅店、书店——” 师义梅向76号的所有特务下达了一个命令: “还有所有的运输公司,都是稽查的对象!” “派人去所有学校暗访,调查激进的学生,确认他们的群体后一律抓捕!” “对青帮的各类头目进行分化、瓦解、恐吓和抓捕,若能提供军统或者中统的消息,则无条件释放!” “对商界人士进行摸底调查,但凡发现和抵抗分子有染者,无论是谁,立刻抓捕!” 她最后更是宣布:“只要发现疑点,立刻奖励1000法币!” “一旦抓捕到任何一名抵抗分子,奖励自五千法币起,上不封顶!” 这番话让76号所有的特务,都产生了一种难言的情绪。 后来者、尤其是师义梅招募的汉奸特务,这帮人如饿狼一般眼冒绿光——这般高额的奖励,他们很快就能一个个身家倍增。 可很多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的汉奸特务却默默的唉声叹气。 76号的有奖抓捕,展开的次数不少了,虽然没有一次像师义梅这般面向各类群体,但有奖抓捕搞的次数真心不少。 可是,每一次的有奖抓捕,很快就偃旗息鼓了。 为什么? 因为……军统的报复太猛烈了! 投靠日本人做汉奸,他们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日本人嘴里的“东亚xx”,也不是真的为了效忠日本人,捞钱没问题,可把命搭上的话……值得吗? 看着那些眼冒绿光的新人,无数的老特务心生鄙夷: 希望过段时间以后,你们还能活着跟我们吹牛! ……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权力机构的惯例,当师义梅带着自己的嫡系回归76号且执掌了大权后,必然是要对76号旧有的体系进行清洗的——更何况还有张安平这个完美的借口。 随着权力的清洗,她的一部分嫡系也骤居了高位。 当她下达了全方位“搜捡”抵抗分子的命令后,这些人便忠实的执行了她的命令。 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事在巨大的上海,也不过是一朵小小的涟漪而已,可偏偏师义梅在暗中招募人手的时候,制定的标准是: 只有最坏的人才能被招募! 因为这样便不会混进来军统的钉子。 试想一下,这样的人执掌了生杀的权柄后会怎么样? 答案是: 他们忠实的履行师义梅命令的同时,无限度的扩大打击范围,甚至不需要老司机的教导,他们就无师自通的开始了敲竹杠。 当他们尝到利用76号的生杀予夺之权里能轻易的获取了平日里不可想象的资金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们的目的不再是为了抓抵抗分子而抓人,而是单纯的为了抓人而抓人。 而这时候有“老司机”好心的、在无意中跟他们说: 穷鬼能榨出几钱油?有钱的人,一个就顶成百上千个穷鬼! 找到了“门路”的这些人,开始了有目标的打击,只不过他们打击的目标不是抵抗分子,而是中产和大量的汉奸买办。 而这一切,只用了短短的四天时间。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名师”的指导下“无师自通”的学会了一句话: 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于是,一个个不交钱或者喂不饱他们的人成为了抵抗分子。 一边能在被捕者身上大发其财,一边还能指鹿为马的将人任意指为抵抗分子赚取奖金,在两边大发其财下,就连印钞机印钱的速度都没这么快! 这些被师义梅亲自盖章认证为道德低下之辈,在极短的时间内,因为生杀予夺的权力,成为了一个个狰狞的恶魔。 …… 日寇占据下的上海又双叒叕乱套了。 在一次次的乱套中,上海军统总结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教导”方式,面对师义梅主导下的76号又一次掀起的浪潮,在张安平的指挥下,上海军统“教导”着这些汉奸特务该怎么敛财、该向哪些人下手、并暗中提供各种名单。 在这般体贴入微的“教导”下,76号的汉奸特务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了失控的野兽。 他们肆意的摧残着上海的各种行业,无数依靠战争、依靠日本人发家的商贾、汉奸,充当金钱的搬运工,可怜巴巴的任他们赚取的无数的钱财被榨取。 尽管有不少的无辜者,可在时代的浪潮之下,在日寇的铁蹄下、在沦陷区,又有哪个人能躲开漫天的尘土? 尽管落在每个人身上的不过是一粒沙,纵然对个人而言,这一粒沙就恍若泰山。 可……这便是亡国奴啊! …… 短短七八天的时间,武田收到了无数的投诉。 也受到了无数的压力。 毕竟,日本人需要一座稳定干掉上海为其提供源源不断的财源。 可当师义梅将一摞摞档案摆在武田案头以后,犹豫的武田选择了支持师义梅。 乱一乱,换长久的安定,值得! 于是,他顶住了这些压力,并轻描淡写的告诉师义梅: 师小姐,请你放心的去做!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 一间咖啡厅中,顾慎言和张安平对坐,看着用小勺缓慢的搅动着咖啡的张安平,顾慎言道: “区座,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我现在掌握的东西,完全可以让武田回心转意!” 师义梅说服武田的是一摞摞抵抗分子的档案,这是短短七八天时间内,76号破获的37起间谍案。 顾慎言手里,则掌握着这些档案的另一面——被屈打成招、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另一面。 换句话说,师义梅的人炮制了37起间谍案,但顾慎言掌握着这些间谍案伪造的证据! “还不够。” 三个字从张安平的嘴里蹦出来。 顾慎言有些急:“区座,再等下去,这些无辜之人就要被枪毙了啊!” 他觉得以师义梅的性子,是不会让这些“铁打”的案子出波折的,应该很快就会处决37起间谍案中涉案的119人。 可这119人,却全都是无辜者! 76号不是没抓到军统或者地下党的成员,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花钱、花大量的钱,就能让他们成为无辜者被释放。 而这119人,大多是无辜的穷苦人家,钱,他们哪有啊! 作为共产党员,他无法坐视这些人被枪毙。 “师义梅还没彻底的癫狂,76号的特务,还不够野蛮。”张安平冷静的说道: “现在动手,极有可能让武田制止师义梅的疯狂,而不是杀她!” “必须要找一个武田心生杀念的机会!” 顾慎言急躁道:“这需要很长时间啊!” 他是真的有些急躁了,但之所以在张安平面前能表现出来,是因为经过多年的接触,他知道张安平尽管对我党充满了偏见,但对无辜之人并不绝情,也不丧心病狂。 “没有机会,我们就制造机会。”张安平冷笑一声:“你对76号的特务最熟悉,替我找一组行事霸道、无法无天的特务组,把他们的资料和你的分析都给我。” “是!” 顾慎言意识到张安平要出手了,顿时放心,稍作思考后,就说出了一组人。 这一组汉奸特务是师义梅招募的,带头的孟贵三曾经是詹震山的手下,行事非常的霸道,且做事无法无天。 他就是76号的一个小组长,属于基层,可仗着是师义梅的人,连他这个副主任也一样硬顶。 顾慎言对此人因此印象极为深刻。 张安平听完顾慎言的介绍后,满意的道: “那就这个人和这个特务小组吧——你想办法向他们灌输一个认知,现在76号势大,日本人见了他们都要给三分面子。” 顾慎言闻言一阵恍惚,就冲张安平的这一句交代,他便意识到了张安平要打什么主意了。 “好,区座,这……能行吗?” 张安平笑了笑,道:“当一个人快速膨胀后,他会有一种我一拳能打死老虎的错觉。” “明白了,我回头马上安排!” 顾慎言走后,张安平走到了倚窗的座位上,透过硕大的玻璃看着冷清的街道,露出了一抹冷色。 调查小组的调查报告交上来了,从报告中他确定了师义梅是怎么“咬”到张安平的。 佘海旺彻头彻尾的叛变让上海站的不少情况被敌人掌握,其中最的一条便是纪律——这是很容易被忽略的,但也是极其重要的一条。 也正是因为佘海旺彻底的叛变,导致师义梅对上海军统有了详细的认知。 师义梅又是中统出身,本身也是一个优秀的特工,所以在对比林楠笙所交代的内容,便判断出林楠笙的叛变极有可能存在问题——但这件事没法查了,她便从朱怡贞身上找到了疏漏,由朱怡贞又牵连到曾墨怡、再从曾墨怡身上牵连到了自己! 确认了缘由后,张安平唯有苦笑,说到底这还是纪律的缘故,可他依然是宁愿再次因此折戟沉沙,也不会改变严苛的纪律! 【既然你因为纪律过好的缘故伤了我……】 张安平凝视着清冷的大街,内心自语道: 【那就别怪我用其他方式让你再疯一疯!】 他瞥了眼桌上的报纸,露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 师义梅正在看报纸。 报纸是重庆的——她之所以关注这个,是因为她和重庆的线人是通过报纸传递信息的。 依然是没有收获的一次阅读,正欲将报纸撇到一边,可一则故事却让她重新将报纸拿了过来。 故事的标题是: 汉奸特务死亡之前的忏悔 故事的内容是一名唤做“峰”的特工,对一名背叛者执行制裁的经过。 【在故事中,背叛者痛哭流涕的说自己是熬不过刑讯,说自己没有彻底的背叛国家,真正的秘密自己从未暴露。 但“峰”却说: 如果你是因为残酷的刑讯逼供而招,留你一命不是不行,可你在被捕后就招了,导致无数的兄弟折戟沉沙,你哪怕只出卖一组人,给其他人充足的撤退时间都行! 见对方不放过自己,背叛者便开始痛哭流涕,一个劲的说后悔。 这时候“峰”好奇问: 听说你和你夫人关系极佳,你背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夫人? 背叛者说:我哪里顾得上啊!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当然,这个故事的主题不是说“夫妻本是同林鸟”,而是在说: 背叛者,他们很多人都是冷血无情之辈,他们心里,就不会有家人的概念! 很一般的一个故事,可师义梅看到后却彻底的破防了。 因为她知道这个故事里面的背叛者,说的就是她的丈夫李维恭——那个让自己下了地狱都想着为了他报仇的李维恭! 曾经,她编织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境,在梦境中,她的丈夫死前还用苍白的目光穿过时空凝视着自己、担忧着自己。 但这个故事,却将她已经击碎的梦境又拿出来蹂躏了一遍。 师义梅呆坐了很久,无意识的将这份报纸撕成了一块块难以再撕碎的纸屑,而后,她露出了一个笑。 一个渗人的笑。 她自语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特务,没一个好东西。” …… 这个小故事是张安平刻意为师义梅准备的。 从师义梅之前超快的反应中,张安平就意识到对方在关注重庆的报纸——这自然是对方传递信息的媒介,所以他在重庆的报纸上,为师义梅准备了这个小故事。 他不清楚师义梅曾为她编织了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境,但师义梅既然是为了李维恭叛变的,那让她了解下李维恭临死前的种种,也不为过吧? 至于师义梅会不会再疯——那是必然的! 这则小故事的大妙用还没有展现,张安平为76号准备的大礼包却送达了。 孟贵三,一个76号的小头目。 数日以来,执掌生杀予夺大权后,让本就霸道、狂妄、目中无人的他,彻底的迷失了自我,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穿了,他就是一条狗,一条日本人的狗。 但这时候的他忘了,甚至他挂在嘴边的话是: 日本人拿军统没辙,咱们这帮人开足马力后,多少军统份子在咱们手上吃瘪? 日本人现在都要给咱们八分面子! 可能说说得多了连自己都骗到了。 这天,他拿下了一个“抵抗分子”——对方是个女学生,娇弱的样子让孟贵三突然间起了色心,一声令下后,会意的手下便将女学生带走了。 女学生的哥哥从事日语翻译,嗯,说白了就是个翻译官,正儿八经的二鬼子,当他得知自己的妹妹被76号的人带走后,急忙请了几位日本兵去帮忙捞人。 说来也巧,半道上他们就堵住了拿人的特务,日本兵要求放人,但膨胀的孟贵三可不鸟日本兵,用他的话说: 日本军官现在都给我们八分面子,区区几个小兵算个毛! 但日本兵也是横贯的,眼见76号的狗居然不听话,当即就几个大比斗过去。 孟贵三被几巴掌扇懵了,这连日来横行无忌,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日本兵居然敢打他耳光?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挨了耳光后,他直接掏出了手枪,对着扇他耳光的日本兵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开枪后看到鲜血迸溅、白色炸开,孟贵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其他日本兵上膛之际,接连开枪。 这番操作把同行的特务都看傻眼了。 翻译官反应奇快: “特务造反啦!” 一声尖锐的喊叫后他慌不择路的跑了。 而一直在那楚楚可怜的女学生,这时候悄悄将自己的手帕丢到了一旁,混乱中有人眼疾手快的将手帕捡走。 这手帕可不能落到敌人手里,因为敌人很容易会因此发现手帕中存在的某种麻痹性药物成分…… 孟贵三在枪杀了四个日本兵以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他目露凶光的威胁同伴: “是日本人先……” 可话还没说完,他的同伴就扑了过来,五个人将孟贵三牢牢的控制起来,孟贵三气急败坏的咒骂惹恼了平日里对他多有奉承的同伴,一人发了狠,照着孟贵三的嘴巴上就是几拳,顺便大骂: “孟贵三,你死定了!你敢杀皇军!” 一旁被抓的女学生这时候呆住了,我是跑呢还是等着被抓进去?让我那个汉奸老爹捞我? 正迟疑中,有人拉了她一把,将她从现场捞走,并低声嘱咐: “回去找你爹,让你爹出面!快!” …… 发生在庙前街的枪杀日本兵事件,在第一时间就传的沸沸扬扬。 这年头,日本兵在大街上被枪杀不罕见,可被狗给枪杀了这就罕见了! 一时间日本驻军群情激愤,无数愤怒的士兵恨不得现在就去砸了76号。 话说76号被抵抗分子砸了这么多次,也该轮到皇军砸了…… 而伪政府这边的反应也是异常的激烈。 “丁默邨疯了吗?他的人竟然敢枪杀皇军!” “丁默邨,你这个混蛋!你要是坏了汪先生的事,我刮了你!” 脸色苍白的丁默邨连连解释: “不是我,不是我!现在76号是师义梅,是日本人给她撑腰!” “让师义梅滚过来!混蛋,今天敢枪杀皇军,明天是不是就敢举反旗?” 汉奸们勃然大怒,该死的76号,最近发疯就算了,可疯到连皇军都敢杀,他们不想活,可我们还想活啊! 日本驻军高层和警备司令部的反应则是: 纳尼?纳尼?大日本帝国的士兵,被咱们养的狗枪杀了? 这怎么可能! 武田义平收到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开玩笑,可再三确认这是真的以后,他也懵了。 日本人不是不能死,隔壁的抵抗分子,没少杀他们的人。 可是,堂堂大日本皇军的士兵,怎么能被他们豢养的狗杀掉啊! 而他又是力挺76号的高官,这时候的武田义平只有一个念头: 师义梅,你……真该死啊! 第151章:猪队友和猪队友 土肥原机关。 武田义平终于收起了落在古董上的目光,幽幽的道: “唐局长,中国有句古话就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说吧!” 略显肥胖的唐炳义干笑一声后,开口说道: “武田机关长,我唐炳义对皇军一向是忠心耿耿,可是……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是被欺负到姥姥家了!” 武田愕然的看着这位警察局的局长,没搞清楚他对皇军忠心耿耿和被欺负到姥姥家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 “唐局长,你还是直说吧!” 唐炳义气愤的道: “机关长,76号过分了,这是要造反啊!” 武田略恼火的瞥了眼唐炳义,自从发生了76号特务枪杀日本兵事件,区区五个小时内,多少人找他说76号的坏话? 这唐炳义也掺和? 他皱眉道:“唐局长,你难道也要说76号狂妄自大?也要说76号目中无人?是上海的不稳定因素?” 面对武田拿话堵自己,唐炳义却不识趣,而是道: “机关长,我好歹是堂堂警察局的局长吧?76号眼里还有没有我!还有没有王法了!” “到底怎么回事?” “76号的特务,光天化日下抓我的闺女!他们不仅抓了,还动手动脚!要不是我儿子及时……” “等等——”武田突然叫停,他凝视着唐炳义,问道:“你想表达的意思是?” 唐炳义干笑一声,小声道:“满城搜捕的那个女学生,正是鄙人的闺女——机关长,我向您保证,我闺女绝非是什么抵抗分子,她才18岁,还是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抵抗分子!” 武田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唐炳义的意思。 枪杀日本兵事件中,是有人将日本兵带来的,而具体的起因是76号的特务抓到了抵抗分子,有人借日本兵之手救这些抵抗分子——这是76号的说法,因为师义梅几番保证,武田倒是没怎么怀疑。 可现在,警察局的局长跑过来说被抓的抵抗分子,其实是他的闺女! “唐局长,你确定你没有骗我?”武田的眼睛轻眯,凝视着唐炳义继续道: “唐局长救女心切,我其实可以理解,若是你女儿和抵抗分子牵连不深,我可以做主让你女儿无罪。” “哎呀机关长,您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啊!”唐炳义叫屈道: “我女儿才18岁,什么都不懂,平日里也不接触这思想那思想,对国家大事更是没兴趣关心,她怎么可能是抵抗分子?” “她就是好好的走在大街上,被76号的混账碰到了以后起了坏心思!” 见武田面露不信,唐炳义发狠道:“机关长,实不相瞒,76号抓抵抗分子纯粹就是瞎胡闹!” “据我所知,所谓的告破的37起间谍案,全都是屈打成招的冤案,他们从头到尾,压根就没抓到一个抵抗分子!” 嘭 听到这里的武田再也忍不住,怒拍桌子道:“唐局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面露森冷之意:“你这话若是无凭无据,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后果?” 唐炳义这一次是豁出去了,他了解到日本人很重视日本兵被杀之事,而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却都牵连其中,若是不能证明76号是肆意妄为,以日本人的性子,极有可能将自己儿子跟宝贝疙瘩关进宪兵队。 所以他直接挑明道:“这事76号的人都知道!机关长,您经常说中国有句古话,那您应该听过这句古话: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以76号的手段,屈打成招有何之难?更何况据我了解,大量的76号特务借此机会疯狂敛财,只要钱给够,不管有没有嫌疑,马上就能证明是无辜的,但要是钱给不够,那就是铁定的抵抗分子!” 武田听得心惊肉跳。 冤死一堆中国人,他不在意的。 可76号因为大肆抓捕抵抗分子,让上海又一次乱象迭起,他却因此承受了诸多的非议,可让他却信任师义梅,认为不破不立,短暂的乱象换长治久安,值得! 可如果76号从头到尾就没有逮到过抵抗分子呢? 那他硬扛的非议、顶住的压力,就成了笑话! 于是,他讲出了一句让特务们听到就得啼笑皆非的话: “唐局长,你这么说话要讲证据的!” “有人证!”唐炳义直接卖队友:“我跟76号副主任顾慎言喝酒的时候,顾慎言亲口承认的!” “机关长,如果76号有能力抓抵抗分子,闹这么大动静倒是没事,可他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却瞎搞一通,这是辜负您的信任啊!” 武田此时心乱如麻。 他之前就对师义梅恼火不已,觉得她培养的特务胆大包天,连皇军都不放在眼里。 但他想起了师义梅的能力,想起76号在师义梅的带领下,在他的支持下,短时间内就连破无数的间谍案子——他又忍了下来,决意将这件事低调处理,免得喊了76号特务们的心。 毕竟,这帮特务帮他抓了这么多的抵抗分子,那都是功劳嘛! 可现在,他就一个念头: 我要杀了这帮混蛋! 强忍下心中的怒火,武田让唐炳义先离开。 等唐炳义走后,武田想立刻派人调查,但在拿起电话下令的刹那,又冷静了下来。 自己不能偏听偏信,一定要先查清楚。 中国人的话,不可全信! 暗暗叮嘱自己一番后,武田决意兵分两组,第一组密查唐炳义的一双儿女,看他们究竟和抵抗分子有没有关系,另一组则密查76号。 同时他命人去唤顾慎言,他要问个清楚! …… 顾慎言终于等到了武田的召唤。 对于武田的召唤,他可是太期待了——按照最初的构想,是他直接向武田举报师义梅弄虚作假。 但张安平叫停了,并主导了一场狗枪杀主人的大戏,而他也借着醉酒向唐炳义吐槽了师义梅的弄虚作假——拐着弯的成功让武田召唤他。 这跟他向武田直接举报可不一样,甚至还能有效的提高他在武田心中的形象。 在前往土肥原公馆的路上,顾慎言甚至忍不住想: 若是这一次师义梅死了…… 曾经,他也有过类似的期盼,当时期望将陈默群挤走后自己成为上海区的负责人,为此他还狠狠的坑了一把张世豪。 结果是鸡飞蛋打,自己都被审查了许久,最后还是张世豪将他重新启用。 这一次是张世豪设局,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顾慎言来到土肥原公馆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武田召见,而是晾在了一旁,顾慎言心中疑惑,难不成不是为了这件事? 可他感觉敏锐,很快就发现有人在暗中注意着自己,思来想去后,顾慎言故意时不时露出了焦躁和不安的神色。 终于,在等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有日本军官带着他去见了武田义平。 “机关长,您好。” 顾慎言的腰弯的很低,这模样让武田倍感舒畅,他就喜欢中国人在他面前低头哈腰的样子。 “顾副主任,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最早是南田课长的人?” 武田义平漫不经心的询问。 顾慎言马上回道: “正是!在下蒙南田课长看中,弃暗投明,后被南田课长派往重庆。” “南田科长玉碎以后,是冈本先生接受了情报网,在下一直受冈本先生领导。” “直到被中统发觉,才不得已退回上海。” 顾慎言的关系张安平早早的安排到了南田洋子手上,在过去的时候,像顾慎言这种有冈本平次背景的特务,是不会重用的。 因为冈本平次本身在上海的情报、特工体系中,是一方巨头。 但冈本平次经过了打击以后,彻底的退出了情报体系,也彻底的放弃了走私业务,并将整个冈本会社成功转型。 这么一来,他的地位反而超然了起来,所以武田才会重用顾慎言——在影佐乃至松室时代,顾慎言虽然是副主任,但权力小的可怜,即便他投效松室良孝也没有获取太大的权力。 而武田一来,他这个副主任则有名有实了——其实这一问一答,就是武田在强调二人的关系。 武田的潜意思是说:你是我提拔的! 顾慎言看似说的是经历,其实是回应了武田的话。 武田深深的看了眼顾慎言,心道这人还挺聪明啊! 武田遂意味深长的道:“顾主任,76号最近功勋卓著,你作为副主任辅佐有功啊!” 顾慎言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但他此时的脑袋转的极快,马上就意识到了武田真正的意思,故作犹豫了下后,他道: “76号现在是师主任做主,能有现在的成绩,全都是师主任的功劳,在下不敢居功。” 武田看似没有神色变化,但顾慎言的这句话却让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是人都爱争功,可顾慎言却把功劳往外搡。 为何? 还能为何! “顾主任啊,”武田缓和了口吻,轻声道:“你能不能对我说实话?” 顾慎言犹豫了下:“我对机关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你给我说说76号短期内破获的37起间谍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慎言色变,支支吾吾不肯说话,直到武田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以后,他才战战兢兢道: “机关长,在下、在下、在下……不敢胡说。” “顾!慎!言!”武田怒道:“你真要像你的名字一样慎言吗?” “不敢——”顾慎言哆嗦一下后,咬牙说了起来。 随着顾慎言的讲述,武田的脸色一变再变。 还是那句话,他不在乎中国人死了多少,有多少是冤枉的,但他在乎的是自己被耍了! 顾慎言没有揭露全部的案子,但只是讲了几起以后,武田便已经明白,所谓的37起间谍案,全是假的! 全都是糊弄他的! 他不断的深呼吸,平复了心情后,状似无碍道: “顾主任,今天的事先保密——你先回去吧!” 顾慎言担心的看了眼对方后,小心翼翼的离开。 他知道,稳了! 确实稳了! 有顾慎言提供的信息,土肥原机关的特务调查起来更简单了,没多久就得出了结论: 他们调查的多起间谍案,都是“糊涂账”。 看,日本的特务也挺机灵,用糊涂账三个字来回答。 但武田要的是真相,一番怒斥后,糊涂账三个字改成了“冤案”! 而另一边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答案: 唐炳义的儿子唐明宇,一直在为皇军效力,而其闺女唐明娜,也是一个乖乖学生,暗访中未曾发现她有过任何过激的言论。 几乎可以肯定,76号的特务抓捕唐明娜,完全就是随意为之! 见色起意的可能性极大! 得到了这两个结论后,武田的心疯狂的抽搐。 杀意,也因此彻底笼罩了他。 …… 重庆,中统。 徐蒽赠呼哧呼哧的在沉重而憋屈的呼吸着。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次军统的痛脚,且理还是站在中统这边的,他研究了许久,决意用这件事杀一杀军统的威风,顺便让大队长意识到两大情报机构之间已经严重失衡,现在是需要扶持中统的时候。 没想到军统关键时候把他们两家的裤子给扒了,展示给外人看了。 这一番操作后,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没法表达了,他甚至都脑补出了这么一番对话: 【娘希匹,娘希匹!你不是说中统现在很弱吗?美人计都使到自己人身上了,正事一点不干,给自己挖坑倒是行家里手!现在叫唤弱?要扶持?我看呐,以前的扶持全都长狗身上去了!】 愤怒至极的徐蒽赠,决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军统敢这么做初一,那就别怪老子做十五了! 但是偏偏这时候老戴上门了,直接拍出了张安平的电报。 意思很明显:你以为我愿意扒咱们的裤子让人看屁股?还不是为了给你们中统擦屁股! 你做个十五试试! 搞清楚了缘由,虽然徐蒽赠知道这是姓戴的故意扩大了事端,但正儿八经的理由在那里摆着,他能怎么办? 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呼哧呼哧的生闷气! 论成立时间,老子的中统八面威风的时候,你戴春风还在废纸篓里把揉碎的情报翻出来重新让那位看呢! 论支持力度,老子的身后是党部! 可为什么狗军统压老子头上啊! 凭什么?!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的徐蒽赠,想着、气着的时候突然间一愣。 一条线在他的心里突然间出现了: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手下乐呵呵的汇报说在军统的培训班,有人宣传共党思想…… 没错,就是从那时候起、就是从那天将一个瘟神从军统培训班抓来开始,军统就慢慢跟中统拉开了距离,一直到现在的将中统压在了身下! 张!安!平! 徐蒽赠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这个名字,没错,就是这个瘟神! 所有的厄运,就是从这个瘟神开始的! 一想到这一次也是瘟神坏了他的事,徐蒽赠的牙就咬的嘣嘣作响,一次绝地反击,就被这瘟神给坏了事! 这瘟神,分明是上天派来折磨中统的、是折磨他徐蒽赠的啊。 他甚至都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踱步。 走着走着,一道霹雳在他脑海中炸响。 好像师义梅这娘们专程来重庆查过张晓? 徐蒽赠驻步,摸着自己的下巴,又想起局里的特工前不久的报告: 疑似有奸细在局里活动,意在暗查军统少将区长张晓。 想到这,他突然阴笑了起来。 瘟神啊瘟神,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中统的没错,可孙猴子他能耐再大,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你张安平有意无意给我添堵,我凭什么不能给你添堵? 徐蒽赠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张安平疲于应付的画面。 让你给我中统找麻烦! 第152章:厉鬼索命的传说 自从上次发现师义梅在关注重庆的报纸后,张安平经过几次推断和对76号内部报纸的分析后,找出了三份重庆方面的报纸,每期的报纸他都会仔细研判,寻找师义梅传递信息的方式。 这天他拿着新到手的报纸,仔细查阅后发现了问题,广告页面中的一则寻人启事中,出现了一个在重庆绝对不存在的街道编号。 “这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仔细的分析着这则广告,张安平做了几个猜测后便决议从源头解决问题。 他直接给重庆的边季可发报,命他带人去抓捕这名传递信息的特务——对方是在报纸上发的寻人启事,这种极普遍的信息,通常会亲历而为或者让手下人负责,而爆发才刊发了三天时间,在报社方面极有可能获取到对方的样貌特点。 只要有了样貌特点,抓人倒是最容易的一环。 之所以是通过边季可来负责这件事,主要是担心误伤友军,边季可真正的身份让他负责这件事极其合适。 将电报发出后,张安平的目光继续锁定在了上海的76号,坐等师义梅“病死”的消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环由顾慎言补上了,武田义平为了面子,不会公然枪杀师义梅,毒杀后“病死”绝对会成为最合适的选择。 …… 76号。 师义梅如张安平所料,果然在报纸上关注着传递的信息。 当她看到了寻人启事后,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颤栗了起来。 这是有收获了! 张晓、张安平,你真正的身份,马上要被我知道了! 她快速的翻译寻人启事的内容,确定了电台开机的时间——这则寻人启事其实就是一个约定的开机时间,对方负责调查张晓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每天准时的对电台开机关机。 重庆的反谍力量,还是很不错的,咳咳,虽然很一般,但准时的开关机还是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采取了这种通过报纸约定时间的方式。 当日下午开始,师义梅就按捺下心中的所有激动,等候着晚上十点的到来。 她的梦虽然破碎了,支撑她当汉奸的因素也成了笑谈,但从当特务以来,武田义平却是唯一一个对她无限信任、无限支持的人,她现在就一个想法: 做出傲人的成绩,让武田脸上有光,不辜负武田对她的信任。 而张晓就是张安平这个猜测,尽管被她确认为真,可这个人仿佛就是孙悟空,是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最早可查的是他当时进入了市政府,除此之外再无更早的消息,而一旦能确定对方的背景,便可以通过经历等等,推断他的性格等等情报,再根据各种情报做出针对性的布局。 所以师义梅很重视这一次的电报联系。 为此,就连武田的“邀请”都被她拒绝,她告诉来电话喊她到土肥圆机关的武田:“我需要等一个非常重要的电报。十点半以后我才会过来。” 电话那头的武田不置可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随着电报声音的响起,一个个数字在收电员的书写下出现,很快整片电报就书写完毕。 师义梅强忍着激动,示意收电员离开,随后掏出一次性密码本快速的翻译了起来。 随着一个个文字被翻译出来,随着“豪”字跃然纸上,师义梅的手却僵在了当场。 很久很久后,她才吞咽着口水,重新翻译起来。 第二次的翻译跟第一次的翻译没有任何的区别。 看着纸上的文字,师义梅许久都不敢呼吸,生怕惊动纸上的那个名字。 张世豪! 而电报的核心就一句话: 徐称张晓乃张世豪。 张世豪这三个字,对日本人来说非常之沉重。 从淞沪会战没爆发前张世豪履任上海特别情报组组长到张世豪被杀之前的这段时间,张世豪这三个字从来都是日本人的噩梦。 淞沪会战,日本人没有经历过中队级别的全军覆没,但淞沪会战结束,就被张世豪指挥着一群乌合之众,全歼了两个中队! 此后,无数的日本兵成为了张世豪这三个字下面垫脚的尸体,多名日本情报高官成为了他威名的垫脚石,无数的日本特务听到这个名字便夜不能寐。 张世豪死后,张晓崭露头角,可无论他怎么强,日本人都不会认为他有张世豪厉害,甚至将张晓的厉害,归于张世豪为他准备了坚实的地基。 甚至张晓打的他们嚎啕大哭的时候,他们也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可一世的张世豪,都被我们杀了,你张晓再强又能如何?迟早会成为我们刀下的亡魂! 可现在,师义梅手上拿着的这张纸条,却否决了日本人所有阿q似的自我安慰。 张安平、张世豪、张晓,他们就是一个人! 师义梅面对这个情报也如晴天霹雳。 张安平、张世豪、张晓,从头到尾竟然是一个人! 她甚至想不通,张世豪为什么会在如日中天的时候,选择急流勇退?用张晓这个身份取而代之呢? 钟表准时的鸣叫将她从震惊中唤醒,看着已经走到11点的时间,师义梅深呼吸一口气后,决意去土肥圆公馆找武田。 这个消息必须告诉武田,并和他商量下该怎么对付这个【神经病】似的敌人。 张安平、张世豪和张晓,竟然是同一个人,这太让人措不及手了! 离开76号大门的时候,独自驱车的她向门卫称回家,然后驱车直奔土肥圆公馆——她以为武田等不着自己已经休息,还在为自己深夜来访而惭愧,却不料秘书告诉她,武田一直在等着她。 师义梅内心再度感动不已,她在中统的最初阶段,做成点事功劳被上面瓜分,分几根骨头给她还想要她牺牲色相,因为和李维恭成婚的缘故,就把她打入冷宫,自己那么多的功劳在身,最后换来一个女特工训练队教官的职务。 再看看日本人这边,武田欣赏她,从未提出过过分要求,却一直大力支持着她,这一次枪杀日本兵事件,也是武田从中斡旋,才快速解决了事。 感动不已的师义梅缓步进入了武田的办公室,入目的是桌上摆放的一叠牛肉饼。 武田看到师义梅后,和声道:“听人说你忙碌到现在,连晚饭都没有吃,特意为你准备的,先垫垫肚子吧。” 这叠牛肉饼是武田精心为师义梅准备的,为此他让在76号的探子时时刻刻盯着师义梅,生怕师义梅起疑心跑了之类的。 一股温热再度从师义梅的心间流淌而过,在李维恭死后只掉过一次泪的她双眼忍不住的湿润,急忙低头掩盖失态,随即道:“机关长,我有重要情报向您汇报!” 武田摆摆手: “中国有句俗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先垫垫肚子再说!” 师义梅有种想嚎啕大哭的冲动,强忍着冲动她跪坐在桌前,缓慢的拿起了碟内的牛肉饼,第一次以非淑女的姿势吞咽了起来。 武田注视着师义梅的举动,看到师义梅吃下了牛肉饼后他暗松了一口气。 师义梅却不知道武田的反应,吞咽着在她看来无比珍贵的牛肉饼的同时,她暗暗心想: 日本人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必须叫停手下这帮蠢货的肆意行动了!】 【现在火候也差不多了,我愿以我为饵,钓军统上钩!】 师义梅边吃边发狠,发誓要效死以报武田的这一饭之恩。 终于,碟内的牛肉饼被她吃干净了,擦干嘴后师义梅道: “机关长,我有一个您可能不会相信的情报!” 武田此时的神色冷淡了很多,但师义梅并未注意到,她此时沉浸在震撼中——每当想起这三个人是一体后,她便忍俊不禁的进入被震撼状态。 武田道:“说。” 他对师义梅宣称“可能不会相信的情报”并不感兴趣,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处理76号——他不能打自己的脸,76号是必须要继续扶持的,但绝对不能再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得加强对76号的管理,暗中安插在76号的人手不足啊,得多派些顾问去,将整个76号置于顾问的管辖之下……】 他思索之际,就听得师义梅凝声说道: “机关长,从重庆传来情报,徐蒽增亲口确认,张晓的另一重身份是……张世豪!” “哦?张世豪?” 武田淡淡的应了一句,但下一秒他却刷的一声从站起: “你说什么?” 师义梅继续凝重道:“张晓,就是张世豪!徐蒽增亲口确认!” 武田能有此反应不意外,就连她都是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一个现实。 “张晓是张世豪?”武田一脸的震撼,随后愤怒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晓是张安平这就已经不可能了,你现在告诉我,张晓还是张世豪?这怎么可能!” “师义梅,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八嘎,你又在糊弄我!” 师义梅没有注意到“又”字,而是沉重道:“机关长,这就是事实。” “收到情报以后我本来也不相信,但想了很久,我终于想通了他为什么这么做。” 武田迫不及待的问:“为什么?” “为了捧杀对手!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为了让对手犯错!” 师义梅一字一顿的说完后才恢复正常语速,然后道:“而他做到了!冢本清司课长在张世豪死了以后,他做事的风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在此之前,他面对军统则是步步为营,从不贪功冒进。” “而且,因为张晓的出现,让大量的帝国特工产生了一个错觉:中国人人才辈出,死了一个张世豪就又来一个张晓!让他们产生了悲观的情绪!” 师义梅的话像一柄重锤敲在了武田的心间。 师义梅说的有错吗? 没有! 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但思绪却越发清明,之前遍观档案在心间形成的认知被推翻重铸后,一股无力感让他险些栽倒。 张晓不可怕,张晓是张安平也不可怕,因为比他们可怕的张世豪,都被日本人杀了! 可是,张晓是张安平,他还是张世豪呢? 一座大山本就让人心生畏惧,唯一的安慰是曾经征服过一座更大的山。 可现在,事实却是: 那座大山你们从未征服过! 而摆在你们眼前的艰难行程,却连售票处都没到达…… “假的!这是假的!这是徐蒽增的阴谋!这是中统的阴谋!”武田想要否决这份情报。 师义梅没有吭声。 中统和军统之间的矛盾和竞争的关系她早就向武田说过。 徐蒽增如果说的是假的,那他是什么目的?不管是什么目的,总之受益的就只能是军统! 但以中统和军统之间的关系,徐蒽增会做这种事吗? 不会! 相反,只有这件事是真的,徐蒽增才会做出来——因为徐蒽增的目的就是为对手添堵! 很意外么? 可这就是国民政府两个情报机构之间的处事方式。 不,应该说这是国民政府的处事方式,管他外敌当前,抽空就先给竞争对手来一下,管他是不是自己人,不是一路人,自己人也是敌人! 也正是想通了这一点,师义梅才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情报的真实性。 如果中统能从中受益,那她得琢磨琢磨这是不是假情报,可中统没有从中受益,这反而证明徐蒽增纯粹就是为了给对手添堵。 是的,师义梅很明白,这个情报九成八的可能是徐蒽增故意泄露的! 武田终究是个老特工,在无能狂怒之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沉重的现实,可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可言——张晓就是张世豪、张晓就是张安平,也就是说,此獠自36年十月份至上海至今,就从没有输过一次! 他,哪里有头绪可言啊! 师义梅看武田神色恢复了过来,便道:“机关长,我决意以我为饵,看能否钓军统上钩,若是能钓其上钩,我们便可以从中寻找机会。” 武田疑惑道:“以你为饵?” 师义梅的神色略带激奋:“机关长,这段时间以来,76号可谓是行尽了坏事,以张世豪的性子,必然将我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且我几番表现出孤身一人驱车之态,以军统的情报能力和风格,必然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他若冒险行驶,必然中了我的圈套!届时……” 师义梅露出狠色:“我们就有足够的本钱做文章了!” 师义梅的话让武田生出了一个念头: 刀呢?我的刀呢?我的刀呢?我要砍自己一刀!! 他后悔的真想砍自己一刀。 因为……师义梅吃下的牛肉饼里,有他专门从东北弄过来的毒药,尽管发作时间慢些,但食用之后,神仙难救! 也就是说,师义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人了。 这种悔恨感,差点让武田砍自己一刀。 他闭目,将心中如滔滔江水一样的悔意按捺,随后道:“师主任,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今天有些乱,明日傍晚你过来,我们从长计议可好?” 师义梅以为是武田被张世豪“一气化三清”的事给震撼所致,倒也能接受,便道: “机关长,您好好休息,明日傍晚我来找您。” 说罢,师义梅便起身告退。 回到家的师义梅简单的收拾后,习惯性的将人形的模特摆到桌前,只开了台灯后走到了暗乎乎的窗户处,端着倒满了红酒的高脚杯透过窗户凝视着外面。 但这会儿她却没心思饮酒,或者说,自己从她为自己编织的美梦破碎以后,她便没有饮酒的癖好。 索性将高脚杯撂到床头柜上,她倒头就睡。 但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的睡意,眼前只有三个名字在不断的飘来飘去: 张晓、张安平、张世豪! 三个名字最后化成了一张黑白的照片,正是张安平清秀的样子,照片上的张安平目光阴冷的盯着她,一抹冷冽从嘴角浮现。 “去!死!啊!” 师义梅尖叫一声后急促的呼吸起来,这时候她的腹部隐隐作痛起来,起先她还没有在意,可随着痛感的加剧,师义梅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过去那种痛! 豆大的汗珠从头上不断出现滑落,仅仅一眨眼便在床单上湿了一大片。 【中毒了!】 这时候的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快速的回想着自己能从何种渠道中毒,在无数遍的回想之后,意识停留在了一碟可口的牛肉饼上。 哐当 失神的她撞翻了床头柜上的高脚杯,嫣红的酒液倾倒,看着如血的酒液,师义梅哈哈的笑了起来。 腹部越疼,她笑的越大声。 笑到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死,因为76号的特务枪杀了日本兵! 所以武田认为自己失控了! 可笑自己还在心里发誓要以死报答! 眼睛几次三番的落在了电话上,求生的本能让她想拿起电话找医生,但绝望的心境却阻止了本能。 任绞痛加剧,她也没有去打电话。 疼的要命,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解痛——不是拿着手枪解决自己,而是咬破手指,一遍又一遍的在任何地方,不断的书写一个字: 恨! 她恨! 一个又一个血写的恨字出现,渐渐的整个是屋子仿佛被血色包裹,师义梅再度哈哈的大笑起来,随后身子一软瘫软地上。 三个名字又出现在了眼前。 一道灵光闪过,师义梅看着这三个名字在自己的眼前合成一张照片,她看着照片上清秀的人,大笑着问: “是你出手了对不对?” “一定是你出手的!” “哈哈,我倒也值得了!” 她再度神经似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笑声戛然而止。 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没前,她仿佛看到了李维恭。 师义梅露出一抹轻蔑: “呵……男人!” …… 第二天,一贯不迟到的师义梅始终没有出门,暗中的保镖们一直等到临近中午后,才壮着胆子去敲门,因为没敲开门,他们又不敢破门而入,最终决定翻窗进入。 一名身手矫健的保镖自告奋勇的去翻窗,到窗前他看到了屋内的画面后,一声尖锐的惊叫后,这个杀人如麻的保镖,居然就这么失足从窗户跌落下去。 也是他命歹,区区三层楼的高度,他跌落的时候正好撞到了尖锐的广告牌边角露出朝上的部分,整个人直接被扎头串在了广告牌上。 因为闹出了人命,保镖们不敢翻窗了,只能破门。 当他们破门进入后,入目的一切让这帮胆大妄为的汉奸,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啊!!! 整个屋内都是黑红色的恨字,床、地板、家具、墙,全都是。 大量的呕吐物、排泄物充斥屋内。 但最可怕的是师义梅的尸体,这个身高一米六的女人,现在只有一个猴子大小,整个人的神色扭曲,仿佛是被厉鬼寻仇所杀! 自此,一个让人惊悚的传说便在76号里,经久不息的流传开来。 第153章:舆论战 在上海的厉鬼传说开始漫延的时候,重庆磁器口童家桥洗布塘【特种政治人员训练班】教官边季可,他“兼职”的生涯取得了圆满的结束。 他的兼职自然是张安平委派给他的任务。 和张安平所想一样,对方认为只是通过报纸传递了一个简单的信息,根本不需要假他人之手,却没想到边季可却通过报社这条线,轻易获取了他大致的容貌。 而他本身就是中统的成员,边季可的手下(学员)中,很多人对中统极熟悉,有了大致的容貌便轻易认出了他,大半夜就被军统给破门抓捕了。 此时审讯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隐于幕后的边季可,像个恶毒的boss,神清气爽的等待着口供——作为一名真正的地下党员,指挥军统抓捕中统的叛徒、汉奸,这种滋味着实难言啊! 此时一名手下进来汇报道:“边教官,查清楚了,这个人日谍称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贩卖情报的情报贩子。” 说罢,这名手下还用带着鄙夷的口吻道:“中统的特务,果然就是一帮上不了台面的狗肉。” 边季可闻言有些想笑,军统内部对中统的鄙夷浪潮已经开启了,自己手下这帮【特种政治人员】,一个个对埋汰中统成员倒是充满了激情。 “他传递的情报是什么?” “这家伙还在硬撑,非说他传递的信息是京沪区区长张晓将军就是张世豪将军——您放心,兄弟们上手段了,他这德性撑不了多久!” 边季可的神色大变,他震惊的盯着还在向他作保证的手下,木木的问: “你刚说什么?” 做特务这行的都是聪明人,而【特种政治人员】,说白了就是军统培养的向根据地渗透的卧底,这种人更聪明,从边季可大变的神色中,他就察觉到了这条讯息的正确性,面对边季可的追问,他小声说: “教官,他、他说他传出去的情报是张区座就是已故的张世豪将军。” 边季可的脸色由木转怒,愤慨的道:“该死的叛徒!” 特务心惊,这竟然是真的! 张区座居然就是已故的张世豪将军? 天呐! “继续审!我要看看这个混蛋出卖了多少情报!” 将手下打发离开后,边季可不安的来回踱步。 张晓就是张世豪,这个信息他在跟张安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他没问过张安平为什么要更换身份,明明张世豪对日本人就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但他知道张安平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为此他都愿意放弃张世豪这个对日本人震慑极高的身份。 可现在,因为内鬼的缘故,走漏风声了! 人是大半夜抓的,而情报却是昨晚发出去的,现在已经没办法制止了,当务之急就是先向张安平发报,将这个信息告诉他,免得他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刚准备要发报之际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不行!” “不能直接跟他联系——要先通过军统局本部!” 边季可制止了自己的冲动,他可以给张安平直接示警,但这样二人之间的羁绊就深了——张安平可以给他直接下令,因为在明面上他本身是张安平的“钉子”出身,可他要跟张安平做切割。 因为他要确保自己一旦出事,不会连累到张安平。 【以张安平在军统的地位,局本部收到消息后,应该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想到这边季可不敢墨迹,命手下的学员继续审讯,自己则快马加鞭赶往了局本部。 …… 边季可虽然有跟老戴同行的经历,且老戴对他态度很好,但他却心里没谱,以为要在军统局本部等候很久才能等到老戴的召见。 毕竟从来到重庆被安排到洗布塘带卧底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老戴。 为了快点见老戴,他甚至还悄悄给秘书办的人塞了个红包。 对方很熟稔的摸了摸红包,随后漫不经心问:“什么事要见老板?” 边季可棱模两可的道:“关于张区座的情报。” 小秘书一个激灵:“张区座?哪个张区座?” “京沪区。” “哎呀,兄弟,你这不是害我吗?”小秘书大惊失色,慌忙将红包还给了边季可,埋怨道:“既然是张区座的事,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找主任啊!” 秘书办是专门为老戴负责的,负责人是老戴的贴身秘书,由他们决定各路诸侯见老戴的先后排序——通常是根据事态紧急来判断。 但时间久了也就培养出各种“习惯”。 上海区曾经就被慢待过,然后……然后秘书办大清洗,将几个秘书直接发配进了冷宫,从那以后秘书办的人明白一个道理: 天大地大,上海区的事情最大! 边季可却不清楚,就这么发懵的被小秘书领去见秘书办的主任(老戴秘书),对方见到是边季可后,一边埋怨边季可不直接找自己,一边将边季可带去了老戴办公室。 【张安平在军统的地位,比我想象中的更高啊!】 这一幕让边季可感慨万千,当卧底能当到张安平这种程度,的的确确是异类啊! 老戴在见到边季可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边季可——你啊,倒是会做事,可惜心眼子不多!” 老戴对边季可还算关注,毕竟是张安平推荐的人,而根据他的了解,边季可在洗布塘做的也挺不错。 可这个木头人,明明和自己有不错的关系,却从来不知道到自己跟前露露脸! 所以老戴才有此感慨。 边季可被说的莫名其妙,呆头呆脑的样子让秘书暗暗摇头,也就是你是张区长推荐的,否则…… 他这时候低声在老戴耳边耳语: “老板,边教官说有张区座的情报向您汇报。” 说罢秘书识趣的离开,老戴则好奇道: “你有他的情报?什么情报?” 边季可装作组织了下措辞的样子,汇报道:“昨、昨天区座给我来电,令我根据一份线索追查一名传递消息的卧底。” 边季可本打算以“张区座”来称呼张安平的,但鬼使神差的用到了“区座”这个称呼。 他讲述起了事情的经过,当他说对方已经将张晓便是张世豪的消息传出去后,老戴的神色也变了。 “混蛋!” 老戴神色阴沉,张安平是他的心头肉,自家外甥处心积虑的换身份,为此甚至重头再来,没想到消息还是走漏了! 老戴怒不可遏的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边季可犹豫了下,答:“他自称是无意中从徐局长处获得。” “无意中?” 老戴怒极反笑:“好个无意啊!徐蒽增啊徐蒽增,好好好,你可真的是太好了!” 作为一个资深的老特工,特工之王,老戴可从未小瞧过自己的竞争对头,虽然他带领的军统将中统现在摁在地上反反复复的摩擦,但最大的因素是军统只有他一个话事人,而军统则是双雄争锋。 所以,姓徐的不蠢! 他既然不蠢,又岂能让人无意中得知? 恶狠狠的痛骂了徐蒽增一番后,老戴起身踱步,思索这件事会来带什么影响。 思来想去,他认为这件事目前来看,最大的影响就是上海的日本人的瑟瑟发抖了。 不过这也会让外甥在国军这边的声望大涨不少。 对只看中自己手上一亩三分地的外甥,老戴没有古代君主对太子的警惕,意识到外甥会因此事在国军这边声望大涨后,老戴决定推波助澜一把。 因为张安平的影响,老戴对宣传看得比原时空更重,对军统的口碑时而高时而低的情况,老戴很无奈。 此时倒是适合将外甥推出来做一个“面子”。 边季可看老戴似乎有了决定,忙垂下头,做候命状。 老戴看着态度恭顺的边季可,问:“季可啊,你是那边出身,宣传这方面,你懂不懂?” 边季可回答:“稍微懂一些。” “交给你一项任务——张晓就是张世豪这件事,你负责宣传,声势弄大些,最后弄的人尽皆知。” “我会让宣传科全权配合你的。” “是!” 老戴挥手:“没别的事的话你就下去安排吧。” “老板,”边季可迟疑道:“这件事我还没向区座汇报。” 老戴是人精,秒懂边季可的意思,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边季可,道: “我收回之前的话——你还是有心眼子的!” “不过,以后别这么耍心眼!” 老戴敲打道:“做人,不要学着朝三暮四!” 边季可冷汗直流,他就是再傻也明白自己刚才的表忠心老戴并没有接受,反而敲打了他一顿。 他的意思是我忠于您,其次是张安平。 但老戴的意思很明显,你是和张安平绑定的,别想着“朝秦暮楚”——这和他在军统受到的影响后认识的权力属性不同啊! 【只有一个可能,他对张安平同志是无限纵容的!】 【那就是说……】 想清楚这点后,边季可不由内心火热,若是张安平能成为军统的二号,那…… 【那我这番话是不是惹他不快了?】 一盆凉水从天而降,让边季可冰火两重天。 不过他想错了,因为他向老戴表的忠心,虽然被老戴敲打了,但老戴还是很欣赏边季可识时务的表现,倒是决意稍加栽培。 …… 上海。 张安平收到了局本部的来电,看着电报上的内容,张安平的鼻子有种要歪的冲动。 和老戴一样,他一眼就判断出这是姓徐的有意为之。 “原以为中统老实了,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使坏!我尼玛!刚刚替你们摆平了一个叛徒,一转眼就又捅我一刀!” 张安平气急败坏,他本来打算抽空把张晓这个马甲再换一个,让日本人先高兴然后再跌地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我大中华能人辈出,上海这地方,你丫就天天面对噩梦吧。 没成想被中统捅了一刀,三重身份给重合了! “鳖孙,给老子等着!” 张安平强忍着“兴奋”,中统捅了自己一刀,自己反手还十刀没人能说什么吧? 这也符合他张安平的人设嘛! 而捅刀嘛,当然是“出卖”中统的特务——他做不出向日本人出卖的举动,可向地下党出卖一波中统,太符合人设了。 毕竟,张安平发狠起来,连自己的钉子都“卖”! 有了决定后,他暂时将小心思藏起来,目光又回到了上海的局势上。 师义梅死了。 日本人方面宣称师义梅是病死的,但厉鬼索命的传说却早就肆无忌惮的传播了起来。 说来也好笑,师义梅意识到自己是被日本人毒杀后,用自己的鲜血写了满屋子的“恨”字,但她死后,这些“恨”字,却成为了厉鬼索命的根据。 76号的特务们都被吓傻了,认为是厉鬼索命,并留下了满墙、满地板的恨字。 他倒是乐得用这种迷信的说法来恐吓这些汉奸,举头三尺有神明,起码能让他们祸害百姓的时候收敛些。 但这样的传说,对老奸巨猾的汉奸们不起作用。 偏偏日本人又很在乎这些老奸巨猾的特务的心态,他们不想让师义梅的死让这些汉奸产生“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感觉,所以才对师义梅的死用病死做掩护。 尽管有些掩耳盗铃的意味。 “可不能让这日本人的说法被接受。” 张安平决意来一场舆论战,让日本人毒杀师义梅的真相广为流传,让汉奸们意识到当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正好用我的身份的事做爆点,呵!” 张安平有了决定以后,便着手拉开了这场舆论战的序幕。 他首先通过租界的报纸,将师义梅这个女魔头放到了聚光灯下——新闻需要的爆点,他的身份,自然就是这个“爆点”。 次日租界的报纸上,刊登了一条重大新闻。 主标题: 军统特工张世豪和张晓或为一人? 副标题: 76号掌权人神秘死亡的背后 张世豪这个名字,在炮火连天的岁月里,在艰难求生的时光中,逐渐被掩去了。 可当这个名字重新被提起的时候,上海的人们,却不由想起那段岁月中,一个名为张世豪的特工,让日本人接连恐惧的时光。 所以,当报童们喊着: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张世豪和张晓或为一人!” “76号女魔头师义梅神秘死亡,或为军统所为!” 当这些卖点被喊出来以后,人们开始疯狂的抢购报纸。 在这则新闻中,“有知情人”表示师义梅是查出了张晓和张世豪是同一人后,被神秘下毒而死的。 师义梅的死,归功到了军统的身上。 但人们不在乎这个,他们为师义梅的死而高兴,但更高兴的却是张世豪和张晓,是同一人! 有人不信, 有人相信。 但更多的汉奸却绝不相信! 舆论的风暴,在酝酿中。 这时候日本负责新闻管制的部门发现了这个热点,他们接到过特务机关的信函,要求不能将师义梅的死和日本人联系起来。 面对这个热点,本就不相信张晓和张世豪是同一人的他们,索性将师义梅的死,也归功到了军统的身上。 如此,也能让汉奸们同心同德不是? 可张安平从来不是一个抢功的人,日本人杀了师义梅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好的桃子,他可不摘! 随着舆论的发酵,一个声音出现了: 军统何德何能,又岂能毒杀到受到严格保密的特务头子? 军统喝多了吧,张晓还和张世豪是同一个人?你咋不说张晓跟张安平还是同一个人呢? 有了争辩,新闻的热度就居高不下了,在新闻主要靠纸媒和电台获取的年代,这个高热度的新闻,很快就被一众汉奸所知。 于是,在这个时候,两则新闻“巧合”的出现了。 第一则新闻: 【阿米巴菌毒!一种来自东北的人造病菌,无解的毒药!】 这则新闻中,没有说师义梅是死于这种病毒的,但对这种病毒详细的解释,却让所有人将师义梅的死和其联系了起来。 另一则新闻则是: 【军统否认毒杀师义梅!对张晓和张世豪是同一人不做评价!】 这则新闻中,军统的某神秘成员,否认了毒杀师义梅的事,详细揭露了日本人毒杀师义梅的经过,并以不评价的态度,承认了张晓和张世豪是同一人——这则新闻之所以这么火,是因为在最后,军统的人提及到了张安平,并称: 张安平、张晓和张世豪三者之间,有神秘联系。 新闻发出的当日,以上海为核心的区域内,爆了! 第154章:自此以后,再无76号! 武田义平不怎么关注舆论。 因为日本人在上海有专门的的舆论控制部门,即便是租界那边,也在日本人现在的强力影响下,很多的新闻不会随意的发。 他之前略关注过炒的火热的舆论,看到报纸上将师义梅的死往军统身上凑,他冷笑之余,反而觉得这样也不错。 于是,在舆情酝酿、反转来临之前,上海的特务机构,便没有任何的动作。 当舆情反转以后,日本人的舆情控制部门,却失去了对新闻的管控能力——因为一个炒的火热的新闻,当受众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后,一个爆点新闻,足以让所有的新闻从业者疯狂。 这时候谁他妈管你的新闻管控?! 于是,反转就这么来了! 军统否认了师义梅的刺杀,且爆出了阿米巴菌毒,这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热点——而过去的几年也让“军统某知情人士”的话堆满了诚信。 如果说第一个新闻是已经炒的火热的舆论的爆点,那第二个,就纯粹是还没有问世的【小男孩】了。 军统【某知情人士】以不否认的态度承认了张晓就是张世豪,并道出了张晓、张世豪和张安平三者之间有联系。 人们在震惊日本人对自己的狗下狠手之余,开始争论起第二个新闻——张晓和张世豪是同一个人,那有联系的张安平呢? 张安平是谁? 76号的真正的缔造者,是他让76号的规模扩大,是他让保护商户利益的“安全牌”广为流传…… “张晓和张世豪还有张安平,绝对是同一个人!” “屁话!他们说的联系,应该是张安平就是张世豪亲自弄死的!” “动动脑子!张世豪弄死的汉奸特务、日本鬼子多的去了,军统说过他们有联系吗?” 人们争论不休,新闻的热点便已经达成。 此时的武田义平才愕然发现,过去的舆论,只是为了现在的引爆而准备! 现在,彻底的被引爆了! 师义梅是日本人所杀,尽管在监控部门的干预下,不管是租界的报纸还是沦陷区的报纸,都不说了,可真相已经被广为流传! 三张之间有联系; 三张极有可能是一体。 这个新闻还在继续,尽管日本人的监控部门有意平息,但这则新闻的论点太多,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禁止! 而武田义平,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他本不想声张,不想让人知道张世豪活着、不想让人知道76号的缔造者其实是军统特工——因为这会严重打击日本人的自信心,并且使76号成为日本人的眼中刺。 更不想让人知道师义梅是日本人杀的。 可现在,他最不想见到的两件事都成了热门话题,即便城市犄角旮旯里不敢露头的流浪狗,都知道了! 武田按捺着纷乱的思绪,轻声道: 这就是你张世豪的手段吗? 我……真的佩服! 佩服是真,但武田义平却觉得这反而正常——他认为对手的目的是彻底的击溃己方的斗志,但他现在并没有被击溃斗志,反而战意激昂。 因为从师义梅说张晓就是张世豪以后,他做好了最最坏的打算,可现在看来,他高估了对手。 尽管对手这招让他难受的要命。 可他还站着呢! 他思索着破敌之策,此时的他反而没有了初闻张世豪活着时候的恐惧。 …… 张安平在耐心的浇花。 这座住所是他又养了不少时间的马甲,满院子的花都是精心打理过的——保甲制度推行的这些日子,他这个马甲在这里混的很滋润,甚至还被莫名其妙的推荐为保长。 大概是因为满院子精心打理的花,和这个战火的时代不符合,所以才会让人对这个养花客充满了好感? 一旁的老岑看着浇花的张安平,总有种不真实的错觉。 他眼中的张安平是属于那种杀伐决断、是属于那种运筹帷幄、是属于那种嬉皮笑脸类型的,什么时候这货居然像个慢吞吞的老人一样养花弄草了? “我说,你够了吧?”岑处长等的不耐烦了终于开口。 嗯,没错,老岑今天就叫岑处长,他是以军统上海宣传处处长的身份过来的。 老岑初至上海的时候,接手了张安平手上的宣传机构,成为了宣传的负责人,那时候他还接受张安平的指挥。 后来老戴来了一次上海后,便让二人切断了联系。 其实是为了张安平好,因为宣传机构不像行动或者情报机构一样隐身于浑水之下,宣传机构的很多东西,都是可以查到的——如纸张、幽默、传单散发人员等等。 而宣传处一直没有出过问题,主要是因为和上海区建立了联动机制,有一个情报组专门负责宣传处的安全,且宣传处的核心机构印刷厂,是在租界。 他这次来,是应张安平的正式邀请,备案的那种,不过老岑估计以张安平的性子,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和宣传处的配合。 话说这段时间的舆论战,宣传处没少出力,看着张安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日本人严密封锁的消息弄的人尽皆知,老岑又有种我受教的感觉。 可惜,来到这里以后,他想表达下感慨,就被含花弄草的张安平给“打败”了。 张安平慢吞吞的放下了浇花的洒水壶,随后动作变得敏捷起来,蹭的一下就到了躺椅上,往躺椅上一躺,又变得懒洋洋起来,在老岑目瞪口呆中,张安平道: “法租界的3号印刷厂撤了吧,暴露了。” 张安平不等老岑回答,就吐槽道:“高卢鸡只要跪过一次,以后跪起来就没有了任何廉耻心,法租界以后会是日本特务行动的重点地域,能撤的尽量都撤了吧!” 老岑点点头:“知道了——你不会就为了这事?” 张安平先是摇头,随后沉声道:“‘齐电’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老岑见张安平谈起了国共间的事,便知道这里绝对安全,索性道: “国民党的顽固派是没法根治了啊!” “齐电”是指前几天即12月8号,何一级和白狐狸联名给八路军和新四军的电报,在电报中他们催促八路军和新四军全部转移至黄河以北——在10月份他们发出了“皓电”,污蔑了一番后要求八路军和新四军缩编至十万人,且全部调到黄河以北。 彼时的国民政府就已经磨刀霍霍了,有意和日军夹击我党的抗日力量。 “有两份情报。 第一份是大队长的,他秘密下达了两份命令,分别是:《剿灭黄河以南匪军作战计划》和《解决江南新四军方案》 第二份是第三战区的情报——” 张安平叹了口气,道:“大队长下达了密令,要准备对第三战区内的新四军动手。” 这情报紧急吗? 紧急! 但…… 这情报我党其他的渠道可比张安平这边更容易获取。 果然,老岑简略的回答:“我知道。” 他刚才的感慨就是因此而生——顽固派的这些家伙,真的没法根治了。 开春的时候,反共浪潮终于平息,没想到才安静了一个夏季,秋季的时候就用“皓电”拉开了反共的浪潮,现在更是打算动手。 “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怎么到老蒋这边,总是在敌人稍松了压力以后就先打自己人?” 老岑无可奈何的叹息。 张安平对“皓电”“齐电”引发的最终结果很清楚,他能做的也就是关键时候示警,可…… 想起这个,他就只能叹息,叹息后,他索性道:“情报通知了组织就行——我喊你来为了另一件事,你说……没了76号,上海的天空会怎么样?” 原时空中,组建于39年夏季的76号,从40年开始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在40年到42年三年中,76号做过的恶事,真正是罄竹难书! 而且76号在原时空中势力最盛的时候,就如同国民政府的军统一般,大肆成立区占——在汪伪政权中,76号势力最盛的时候,建立了八个区级的机构。 但这个时空中,76号虽然提早组建了,尽管也闹腾出了无数的恶事,可比起原时空中的坏事做绝、恶事做尽,真的相差太远了。 且76号一度想走出上海的梦想,也屡屡被打碎,外派的机构最终全回来了。 可以说,张安平凭一己之力,硬是将一个魔王给扼杀了。 而现在,张安平决意将76号“抹去”。 76号是抹不去的,但他可以让日本人失去一个由中国特务充当骨干的特务机构。 尽管肯定会有保安局之类的特务机构重新出现,但再也不会有76号的声势。 “没有76号?”老岑错愕的看着张安平,他意识到张安平的舆论攻势还没结束,便追问道:“你怎么想?” “特务机构是除不掉的,但我可以从此以后,让日本人不会大力扶持特务机构——老人们常说,家贼最难防!没有了强有力的家贼,我想,单凭日本特务和辅助的汉奸,应该不会造成比现在更恶劣的情况吧?” 老岑不由点点头,随后道:“那你就去做!” 76号,这个魔窟,在张安平的手下仿佛是一个被动挨揍的受气包,可它不是受气包,它就是一个魔窟! 自成立以来,有太多的抗日志士倒在了76号! 既然张安平想搞掉76号,那就让他做! 没有了76号的上海天空,尽管还是乌云密布,可阳光,总是有缝隙能照射进来的! “需要你配合。” “无条件配合!” …… 一篇新的新闻,登上了报纸的头条。 新闻的标题很有意思: 论如何将一群地痞流氓养成废物! 在这则以口述的视角讲述的新闻中,讲述人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堆的“豢养”方式。 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新闻都是莫名其妙,所以也没有引起日本人的注意——而当他们注意的时候,这篇新闻的热度又起来了,无数的报纸参与了其中。 为什么? 因为人们通过这篇新闻,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 讲述人讲述的种种“豢养”方式,貌似都出现过。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无尽的,后世的人们可以做到人肉到各种精准具体的信息,这个时代的人们力量也不遑多让,大量的好事者通过讲述人的讲述,将一件件事情扒拉了出来。 而这些事,都发生在76号! 也就是说,这个讲述人,十有八九是76号真正的缔造者。 在讲述中,讲述人称自己给76号都养成了什么样的毛病,让76号是怎么变成废物的,当人们循着这视角慢慢展开后,才愕然发现果真如此——过去的76号尽管坏,但仿佛是有限度的,原来是有人用无形的框架将他们变成了废物啊! 张安平这个一直维持着高热度的名字,不由再一次被传说了起来。 而这时候的76号,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夭寿啊,不带这么欺负人啊! 就在因为这则新闻讨论的火热之际,人们期待的又一则新闻出现了。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又用到了讲述人的视角。 但这一次,讲述人讲了一个故事: 郑伯克段于鄢! 在讲述人的视角中,【共叔段】非常有能力,屡次让自己吃了瘪,眼看自己对【共叔段】无能为力,讲述人就变了一个方式: 让【共叔段】浪起来! 然后,讲述人便讲述了一个如何让特务膨胀到迷失的方式,又讲述了如何让特务猪油蒙心的过程——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是被利用的,而被毙掉的孟贵三,则是一步步被引导着爆发出色胆包心,最后成功将日本兵击杀。 再然后,【共叔段】就中了阿米巴菌的毒…… 这则新闻中,全程没有用到师义梅这个名字,但全程都在讲这个女魔头! 然后,看戏的群众就嗨翻天了。 他们知道是日本人杀了师义梅,知道日本人是用阿米巴菌毒杀了师义梅,可哪知道是这种方式啊! 也就是,从头到尾,日本人就傻乎乎的当了军统的枪。 好精彩! 好……蠢! …… 俗话说: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但俗话又说: 我气死你个王八蛋! 而现在,武田义平就处在这个状态——被打脸、被揭短、被气死的王八蛋。 他知道自己是被利用了。 可现在,杀千刀的对方居然把这件事堂而皇之的抖出来了! 他以为过去了,没想到酝酿的所有舆论,都是为了现在做准备。 现在,图穷匕见,他武田义平,就被匕首抵住了咽喉。 他……自闭了! 以至于武田义平都不敢出门了——难以想象那些同僚会用什么样的目光鄙夷自己,难以想象那些长官会用什么样的嘲讽等候自己。 第一则“讲述人讲述的新闻”,让大力支持76号的他沦为了笑柄; 第二则“郑伯克段于鄢”,让他这个笑柄成为了废物! 这种碾压式的打击,让武田义平几次三番都想拿起刀结果了自己。 可他忍住了,他怕他自剖后,会成为张世豪这个恶魔脚下的皑皑白骨之一,成为人们传唱他的配角之一。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雪恨!” 此时的武田义平,已经没有了激昂的战意,只有复仇的怒焰以及……敏感到极点的玻璃心。 曾有个狗作者因为一个配角被喷的玻璃心,武田此时的心态,比这个狗作者更甚万倍——他被人智商碾压、被人从头到尾牵着鼻子走、被从头到尾当猴耍、当傻子看,越是聪明人,越无法接受这种羞辱啊! “张世豪,你想逼死我,做梦!” “你逼不死我!我只会更强大!” 他给自己打气,给自己鼓励,然后……又躲被窝里绝望的自怨自艾。 为什么他会碰到最最巅峰的张世豪啊! 他抬头望去,被子遮掩的世界仿佛被一个狰狞可怖的人影所笼罩。 恐惧,在这一刻刻入了心间。 那个人,真的是一个恶魔啊! …… 武田以为他是被所有同僚和长官耻笑、鄙夷的对象。 可惜他错了。 他的长官和同僚,没有一个人耻笑他、鄙夷他。 他们反而很同情武田——上海的特务机关长这个位置,从张世豪这个名字出现以后,死亡率百分百! 现在,被武田摊上了,就这么简单。 那些经历过张世豪支配、恐惧过张世豪的“老人”,“只不过”是回到了熟悉的岁月,而那些没被支配过的人,也从这一次舆论战中看到了端倪。 其实舆论战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方有料啊! 足够多的料,积蓄了四年的料,一次性全被武田给遇上了,可怜的武田君。 驻上海日军高层会议上,司令官开口: “诸君,我现在不想让谁负责,也不想追究任何责任——我只想知道,特情这边,该怎么解决眼前的事?” 【共叔段】——不对,师义梅的事,要追究就是追究武田,可因为一只走狗而追究一个大佐的责任,这种事不能做! 所以,只能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那眼下就一件事: 76号! 76号是张世豪搭建的夸奖,【豢养篇】中,对方将手段说的很明白——这就是一张被染黑的黑纸,想在上面作画? 做梦! 过去,有人看76号不顺眼了,总有同僚站出来,用以华制华的方针来否认对方的种种看法。 但76号扶持一次丢一次脸,现在底裤也都出来——大力扶持的武田都没脸见人了,谁还敢为76号说话! “76号,裁撤了吧。” “裁撤?” “嗯。和其他城市一样,组建保安局算了。” “中国有句俗话:换汤不换药! 组建保安局,那人员怎么弄?还得是76号抽人——诸君,76号的人,信得过吗?” 这个问题让一众日本军官像吃了有老鼠屎的米饭——关键是一碗米饭里不是几粒,而是小半碗! 这才是最恶心的。 76号的所有人,在他们的眼中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标签啊! “人员,就地遣散!”一名日本军官发狠道:“保安局的组建,要重头开始!” “全部遣散?一个不留吗?” “一个不留!” “不,76号还是有不少有能力之人——顾慎言,他曾是南田洋子发展的谍子,曾潜伏于重庆。他还和冈本君有联系,这样的人起码是信得过的对吧?我觉得76号的人不能一个不留,还是可以酌情留用有用之才的。”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同意,坚持全部遣散的军官也被说服了,他们遂做出了一致的决定: 取消76号,组建保安局,保安局的人手要重新招募,且必须混杂大量日裔特工。 “这件事就交给武田君去办吧——去告诉武田君,这件事罪不在他,希望他重振旗鼓,能将张世豪斩于马下!” 最后一句勉励,司令官自己也都不信。 原因很简单,武田真的将张世豪斩于马下,所有人都会认为: 咦,张世豪又要换新身份了? …… 一条消息席卷上海: 特务委员会所属特工总部,限期解散; 特务委员会,解散! 自此以后,上海只有保安局,再无特工总部; 自此以后,南京汪伪政权,再无特务委员会,只有各地保安局。 第155章:武田辛辛苦苦的结果:换汤不换药! 张保长正在慢悠悠的浇花。 但水从花盆中不断往外淌,他却始终没有发觉。 【保甲制度的推行,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 保甲制度自从汪伪正式成立后,就在日本人的督促下,上海的伪政权就开始了推行。 起初的几个月里,习惯性欺上瞒下的伪政权官僚,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不怎么感兴趣,只弄了几个漂亮的试点来蒙骗日本人,日本人还真被骗到了,直到被师义梅发现,日本人便杀了几个官僚杀鸡骇猴,这下子伪政权这边才重视起来。 在固定居民区,保甲制度还好推行,因为都是老街坊,但在其他区域,想要推行起来就比较麻烦了。 像张安平所在的这块区域,就属于移民区,可以理解成后世新建小区,邻里之间相互不甚了解。 在这种情况下,张安平因为文凭、因为看上去有不错的修养,就被点为保长了。 此时的他分析着脑海中有关伪政权推行保甲制的资料,做出一个决定: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剩下的时间里在上海大量的移民区内布局,不管是沦陷区还是租界内,都要进行布局,争取在保甲制度中占据相当规模的保长、甲长的位置。 日本人想靠保甲制度来封锁军统的活动区域,那自己就用保甲制度的漏洞,隐藏掩护军统的活动。 他认为敌后的特工活动,最艰难的日子应该是租界沦陷后的42年和43年的上半年,而等日本人在太平洋战场露出颓势、外强中干的样子被彻底的展露后,敌后的特工活动会简单起来。 因为那时候大量的汉奸就会成为了忍辱负重、打入敌营的“勇士”。 所以张安平的设想中,上海未来的特工战模式就要改变。 除了情报获取方面外,就是要让上海军统成为一个信息源——源源不断的信息要从军统这里扩散出去,让被彻底封锁了消息渠道的沦陷区人民,了解不断发生的国际大事。 所以说届时像老岑手里的宣传处,反而会极其重要。 至于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军事活动,张安平是不再做他想了——失去了租界这样的孤岛,军统的人员补充会成为大问题,且武器补给方面也会难以为继,继续搞军事类行动,只会徒增伤亡、且战果也会越来越不堪,习惯了“大鱼大肉”,这三瓜两枣张安平不愿意付出大代价去吃,所以干脆停止。 除非是针对某些恶贯满盈的汉奸进行必要的制裁活动。 “看样子,武田义平这老小子运气不错,遇到了要吃素的我。” 张安平感慨一声,收起浇水壶,慢吞吞的擦去了流出来的水,思索起了具体的行动步骤。 …… 相比下棋时候走一步看十步的张安平,他现在的对手武田,混身上下却透漏了激动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他大概是不知道,上一个暗呼士为知己者死的叫做师义梅。 武田有足够的理由激动,足够的理由产生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因为他的长官,没有追究他的责任; 因为他的同僚,给予了他足够的理解和尊重。 他没有成为被人嘲笑的对象,反而被很多的同僚、长官安慰,并告诉他: 不要气馁,失败只是暂时的,只要一次成功,我们就能将他们彻底的击垮——优势在我! 由此而得以有颜面见人的武田,在“出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对76号动“手术”。 警备司令部的要求是: 76号除了少数骨干可以留用外,其余人尽皆编入皇协军。 但武田义平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特意将特务机关里的中国通喊到一起开会,一起对76号历任主任进行了分析。 说也好笑,日在沪特务机关的负责人换的勤,76号的负责人也勤! 云老二、张安平、李力行、丁默邨外加师义梅,除了丁默邨是被师义梅挤了挤以后,主动放弃了7号主任的是职务外,其他四人全嗝屁了! 在研讨期间,正好提到新的保安局局长丁默邨,有个资历颇深的老特务在研讨中无意中说了一句话: “丁默邨这个人的行为,有些像张安平。” 这本是无心之言,意在吐槽丁默邨干脆利索的放弃了76号的权力,没有一丁点的“进取心”。 当初张安平能蒙骗他们,不就是因为没有进取心吗?从头到尾,他们都觉得一个总想跳出特务体系的狗,不可能是内奸。 但这句话却让在坐的日本特务们神色凛冽起来,一个个无言的对视,思索着一个可能: 丁默邨,会不会也是卧底? 刚刚列举了一票76号的历任主任,在日本人之前的认知中,李力行是有问题的一个——他脚踩两只船,最后还反手刺了日本人一刀。 但现在这认知改变了——他妈的,76号都是军统的特工组建的! 也就是说,一共五任实际掌权人,两个是军统——那丁默邨有问题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尤其是确定了张晓就是张世豪就是张安平,那在张世豪手上逃掉的丁默邨,就太可疑了! 武田义平回想着丁默邨“叛逃”的经过,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此人就是卧底。 “佐藤,你牵头成立一个秘密的调查组,专门负责对丁默邨的监控和调查!如果发现他有勾结重庆的倾向……”武田义平的神色一冷: “立即秘密处理掉他!明白吗?” “嗨咦!” 因为对丁默邨的怀疑,所以他们刚刚提出的保安局局长人选便否决了。 有特务提议:“要不,让我们的人当这个保安局局长?” “不行!”武田义平摇头否决:“中国有句话叫当了彪子还要立……咳咳……” 武田义平连咳几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重新道:“我们在这方面必须要表现出对汪政权的支持,人选必须是中国人,但在内部,我们要成立一个由我们自己人掌控的顾问委员会,真正的权力要掌握在自己人手里!” 以华制华是日本人在中国战场突破无果后定下的决策,武田义平过去也是这个决策的坚定支持者,但现在,他只信任日本人! 不是他不想支持这个政策,而是……上海的局势神仙来了也得跌几个跟头啊! 有特务建议:“顾慎言呢?他是南田洋子发展的钉子,也替帝国获取过不少有用的情报,他是可以信任的。” 武田义平念叨了几遍后缓缓点头:“这个人还行,对帝国也是忠诚的,保安局,就让他做局长吧!” “另外,关于76号的留用人员,必须坚持一个必要原则:对帝国忠心!且不会脚踩两只船,和李力行、丁默邨有牵连的,一律不许留用!” 他没提张安平,因为和张安平当主任期间的所有人,他们一个不用,连考虑都不用! “人数,就限制在20人吧,另外,我们需要从南京、苏州、杭州等地,调一些当地保安局出色的特工。” “佐藤君说得对。” 有人抛出一个关键问题: “人员方面呢?我查阅过76号的相关档案,招人确实越来越难了。” 过去,76号招人,主要面向的青帮这个群体。 但说真的,汉奸的数量其实是有限的。 汉奸基数不小,但特务这行终究是个技术工种,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当特务的。 在上海这般恶劣的环境下,青帮虽然有几万之众,可现在还敢和军统对着干的,根本没有! 现在的青帮豪强中,只有寥寥几人还敢和日本人眉来眼去,其他人都选择了隔岸观火,顶多两不相帮。 而且76号上千人的规模,绝大多数都来自青帮中,一茬又一茬的招人筛选后,现在适合的青帮成员不多,且青帮还有杜越笙这样的坚定抗日大亨,保安局成员依靠青帮很不妥。 “可以在青帮招纳一小部分,毕竟青帮的消息网还是值得肯定的,其他人员,我建议从江苏和浙江的警官学校中招募。” “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定了!” 经过这帮特务的研讨,终于确定了保安局的组建方案、框架和人事,也确定了保安局的局长人选——顾慎言。 …… 顾慎言有过接任76号主任的准备,但没想到张安平操控的舆论战结束后,76号被日本人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给取消了。 他分析日本人现在患了“张姓恐惧症”,76号的所有人员,应该不会被日本人再次重用,所以他正在筹谋去路——他倾向于去伪军中搞后勤,以他的能力,大概能做到上面批一百,他拨二十且皆大欢喜的程度。 没成想正在谋划的时候,一个馅饼掉下来了: 他成为新组建的保安局局长! 顾慎言被这个馅饼砸的找不着北,但狂喜中他依然无比的冷静、清明,他茫然的向武田道: “机关长,我听说76号的成员都不会进入保安局,可我……” “顾君,这是帝国信任你——你不会辜负帝国对你的信任吧?” 顾慎言严肃的表态:“不会!请机关长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帝国效力!” “我相信顾君不会让我失望。”武田义平肯定了一句后,便说起了对保安局的规划。 听完了武田义平对人员招收、框架等方面的要求后,顾慎言表示自己一定会按照机关长的指示忠实履行职责。 武田不置可否,反问道: “顾君,保安局组建以后,你觉得首要任务是什么?” “保甲制度!”顾慎言严肃的回答:“我觉得保安局的首要任务是配合警察局和市政府,推行保甲制度,并将保长纳入保安局的消息体系中,借用保长、甲长这些节点,严密管控上海!一旦发现有不法分子,立刻擒拿!” 武田义平闻言大笑,文绉绉的说了句:“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顾局长,以后上海稳定,必有你顾局长的一份功劳!” “不,”顾慎言摇头:“我只是拾人牙慧,真正有功劳的,是机关长您啊!” “哈哈哈,顾君当真是个妙人,妙人啊!” 武田义平放下心来,保安局有顾慎言这样和自己思维一致的局长,自己当真可以放心了! …… 让武田义平放心的顾慎言,在结束了和武田义平的见面后,转头就出现在了“姓张恐惧症”的源头张安平这里。 见到张安平,顾慎言还没禀报,张安平就笑着道:“恭喜顾局长了。” “区座,您就别笑话我了。” 张安平瞥了眼顾慎言,这才道:“你倒是谨慎。” “区座,”顾慎言结束这个话题,诚恳问道:“属下走狗屎运了成了这保安局的局长,您看我接下来的工作?” “有了76号的先例在,你这个保安局局长啊,以后八成是个傀儡,实权有肯定是有,但绝对不会像76号那样了。” 张安平分析道:“你呢,以后阳奉阴违即可,你工作的重点是推行保甲制度——未来,我希望保甲制度中的很多关键节点上,都是我们的人,能做到吗?” 顾慎言此行的目的,自然是奔着保甲制度来的。 保甲制度是封锁军统力量的大网,他机缘巧合成了保安局局长,自然要对这张大网动手脚。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张安平已经道出了未来的打算。 顾慎言暗暗感慨,张安平的能力真的不是吹的,身在局中,却往往比局外人更敏锐。 别人是不知庐山真面、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张安平是我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请区座放心,属下一定做到。” 顾慎言严肃的保证。 张安平拍了拍顾慎言的肩膀,叮嘱道:“往后,军统在上海的活动将限定在情报搜集和必要的制裁中,你呢,要学会保护自己。” “你的位置很重要,不要轻易暴露,明白吗?” “是!” “对了,你给我说说日本人对保安局的筹建计划吧——我听说小鬼子这次是绞尽了脑汁要隔绝我军统的力量,呵,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个隔绝法!” 顾慎言闻言,便转述起了武田的规划。 听着规划,张安平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 从青帮招募少部分成员? 从浙江、江苏的警官学校招人? 原76号体系中,仅保留15人? 小鬼子难道不知道,自己经略的重心,就是伪警察机构和青帮吗? 想隔绝我? 呵…… 张安平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了。 看着讲述的顾慎言,一个念头又从张安平脑海中浮现: 几年后,若是再度曝出保安局是被我张世豪豢养后养废的,武田这家伙,会不会饮弹自尽? 等顾慎言讲完后,张安平道:“慎言呐,我再交给你一项任务。” “请区座吩咐!” “你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过我觉得你最拿手的莫过于在不知不觉间潜移默化的去影响一个人。” 张安平笑吟吟道:“日本人既然不愿意放弃保安局的权力,必然会在保安局成立类似顾问委员会之类的权力机构,以保证对保安局权力的掌控。” “以你的能力,这些日本人,你应该能把他们都养‘废’吧?” 顾慎言有种冒冷汗的冲动,他总有种对方意有所指的错觉。 “是,属下一定做到。” 张安平笑了笑,结束了这一次的接头。 他刚才的话有些敲打的意味——顾慎言是一个忠实且可靠的党员,无论是原时空还是这个他大展手脚后的时空,顾慎言始终是忠实且可靠的党员、同志。 他的心里,组织的利益大于一切。 张安平担心顾慎言在成为保安局局长以后,会为了组织的事而冒各种风险。 所以他刻意敲打了一番。 他要让顾慎言时刻谨记,他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以免顾慎言因为冒险而暴露自己。 顾慎言走后,张安平重新回想两人的对话,一抹笑意忍俊不禁的再度浮现。 日本人,辛辛苦苦折腾了许久,结果……桃子还是自己的! 这一次的舆论战,他用几年积攒下来的“子弹”,打的日本人道心崩溃,武田若不是得警备司令部的信任,说不得又得自剖。 现在,武田重整道心要发愤图强,但现在给自己提供的这些“子弹”,真的是太致命了! “武田啊武田,希望你能扛到这些子弹射出的时候!” “到时候,作为对手,我会给你送行的!” 张安平幽幽的自语,目光中满是兴奋。 第156章:二选一 上海整体的局势又进入了“诡异”的平静期。 日特务机关在武田义平的带领下,对军统采取了“放松”的态度,没有想方设法的打击军统。 军统貌似感觉到了武田义平的好意,也回以了平静。 七七事变至今,在战场上,日本人的这一手已经是屡见不鲜、屡试屡爽、屡屡得逞,可惜张安平不是那些得过且过的胡涂将领,他自然知道日本人每一次的沉默,都是为了稍后的爆发做准备。 他一方面利用日本人和伪政府推行保甲制度来“钻空子”、布局,一方面又通过情报体系,搜集各种信息,磨刀霍霍对准了日本人的后勤体系。 去年的时候,八路军组织了一次规模化的反击,但事后日本人又故技重施,于是在八月份的时候,八路军又组织了一次更大规模的全线破袭行动,这场在华北敌后发动的进攻和反扫荡的大规模军事行动,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百团大战。 从十月份起,日本人因为在八路军的进攻中损失惨重且丢尽了脸面,遂展开了报复性的扫荡。 上海作为重要的大后方之一,有源源不断的物资从这里发出支援前线,张安平一直按捺着冲动,等着干一票大的。 …… 因为上海进入了难得的平静阶段,日本的后勤部门对上海的局势产生了误判。 他们认为上海的抵抗分子主力已经被肃清了,所以他们打算将一批军火自本土运至上海,再由上海转运至华北各前线部队。 之所以他们产生这样的误判,是因为在上海的日本特务机关汇报中称短期内侦破37起间谍案,数百名抵抗分子因此被捕。 这份战报和师义梅有关,武田这边将战报送出去以后才发现自己被当了傻瓜,可这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上海的警备司令部,都不愿意承认这战报里面灌了大海,因此才导致了后勤部门的误判。 要知道上海以及上海周边的交通是最发达的区域,交通发达意味着运输便捷,这对军队的后勤来说非常的重要。 可日本人在占领上海后,上海却始终很难发挥出交通枢纽的关键作用——武汉会战的时候,日本人在上海囤积了巨量的军火,但最终却因为一声巨响化作了乌有。 再加上多次被袭扰导致运输的物资损失严重,所以日本后勤部门极少动用上海这条运输通道,巨量的物资宁可走山东这条运输通道,也不愿意走上海。 但现在因为破获了37起间谍案,日本后勤部门遂决意解冻上海这条通道,继续进行物资的运输。 当然,在此之前,日本后勤部门肯定是要询问上海警备司令部: “我们要启用上海这条运输线,你们能保证物资的安全吗?” 面对这般询问,警备司令部很想说: “亲,这里不安全,要不咱还是多费点事,从山东那边走?” 可是,他们不敢说啊! 都报上去破获了三十七起间谍案了,都拍着胸膛保证称军统遭受了重创,这时候他们哪个拒绝? 只能含着泪咬牙切齿的表示:“安!全!” 为了保证运输线的安全,上海警备司令部算是绞尽了脑汁,不仅开辟了一个巨大的货场,还布置了重兵,并安插了大量的各类特务,就连保安局的特务训练中心都安排在了货场的周边——他们真的是被陆家桥军火库群的爆炸吓怕了! 好在这个巨大的货场从投入使用后,就一直安安稳稳的没有出过问题。 眼看上海这条运输线居然这般的安全,损失量远低于山东那边,日本后勤部门便削减了山东方面的登录物资,向上海这边倾斜。 12月3日,日军后勤部门准备的方案经过了中国派遣军司令部的肯定后,一份名为【铳工作】的计划正式开始实施。 该工作的主要目的是向华北一线部队进行换装。 在过去的时候,日军优先向面对国军的一线部队进行装备的更换,但现在他们在正面战场上举步维艰,而占领区内的八路军又掀起了百团大战,面对八路军能从他们占领区“掏”出105个团的现状,日军必须要对二线部队进行换装,使其不至于在装备方面吃亏。 这便是【铳工作】的背景。 …… “武田君,铳工作很重要,我希望特情机关能守好第一道防线,不要让我成为同僚的笑话!” 武田义平神色一肃:“请司令官阁下放心,我一定保证【铳工作】在上海的顺利!” “我相信武田君。” 从警备司令部坐车出来后,信心满满的武田义平就面露愁容。 当初打肿脸充胖子,现在恶果终于来了。 军统近万人的忠救军,时而分散、时而聚拢,屡次扫荡都不得成效,在江浙大地上有这么一支精锐的武装力量,铳工作在上海的环节,怕是迟早得出问题啊! 他心中戚戚然,中国有句古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铳工作是一个持续性的军火转运工作,他真的不敢确保没有一个环节不出问题。 可在司令官跟前,他又不能认怂,只能强撑着作保证。 但……怎么操作啊! 武田义平心事重重。 …… 姜思安看着手里的报告陷入了深思。 他没想到前脚才暗暗刺探到了日本人目前正在筹备一个军火转运计划,后脚就被日本后勤部门的人找上来,要求冈本会社的船队配合铳工作进行物资运输——配合海军的运输队将大量的武器装备从长崎往上海运输。 他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暗暗盘算,发现这一次的铳工作,需要运输的武器装备总数,大概能满足二十多万部队的换装。 “看样子确实是为华北和我军作战的日军准备的!” 【这不是新武器的换装。武器是有使用寿命,在战争状态中,武器的损耗也非常大,一名士兵,不可能只使用一支步枪。】 姜思安暗暗嘀咕: “得想方设法解决掉这批军火,可不能让鬼子拿着这些家伙在我根据地祸祸!” 他遂决意向上级请示,将这个情报交给军统,由军统来完成破坏——在上海,地下党的行动能力和军统差了好几个量级,地下党没能力做成,但军统未必。 当初的陆家桥军火库群,理论上是万无一失的,结果呢? 被军统端了,导致日本后勤部门长期不敢将上海当做运输枢纽。 …… 姜思安的请示通过老杨到了老岑的手里,老岑看到后,马上就去找姜思安在军统的上峰…… “安平同志,这是姜思安送来的情报,你看看。” 张安平接过情报看了起来,看完后他道:“我听过有关的风声,这活……我接了!” 日本人无论再怎么小心,铳工作在筹备阶段张安平就有了相关的讯息——他起初以为是针对我方人员的刺杀活动,没想到竟然是针对华北日军的换装计划。 敌后战场上我八路军的前辈正在狠狠的摩擦小鬼子,他怎么可能会让小鬼子安安稳稳的换装? “这怕是不好做吧!”老岑略担忧的道:“你手里的行动力量现在都撤出上海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我干嘛在上海动手?”张安平笑着道:“这玩意反正是要离开上海的,从上海到南京仅三百公里,我能动手的地方多的去了。” “从南京一路过去,何止是几百万公里?” 老岑闻言苦笑道:“是我格局小了。” 他总数着眼于上海,但张安平的眼里可不止有上海啊! “让姜思安这小子把情报给我吧。”张安平没有打趣老岑,而是笑着说:“话说武田这老小子上任以来,我其实还没给他送过贺礼呢!” 老岑有些无语,你还没给武田义平送礼?师义梅、76号、三重身份、舆论战,这些礼物人武田到现在都没消化吧! 既然张安平决意“接活”,且不会蛮干,老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回去以后便通过老杨告诉姜思安: 可以。 姜思安遂将这份情报通过军统的交通员交给了张安平。 张安平之所以决定接火,其实有两个考虑,第一就是为了八路军——华北战场上,八路军正在对抗日军报复性的扫荡,这时候削弱敌人一分,八路军就能减轻一分的压力。 第二,他则是打算做一个大局,从第三战区抽调大量的兵力配合自己。 眼下已经是12月下旬了,再有不到半个月,便是【亲者痛仇者快】的皖南事变。 根据他的情报,第三战区这时候已经开始调动军队布置口袋了。 他打算以配合破坏铳工作为由头,想方设法的调动参与皖南事变的军队。 说到底,其实就是简单的二选一: 到底是瞄准日本人能为二十多万鬼子兵换装的武器还是一群和你们一样抗日的武装? 他做事通常不会先请示重庆局本部,很多时候都是做了再说。 但这一次,在姜思安的情报送来后,他却破天荒的向重庆局本部发了一份请示电报。 …… 重庆,局本部。 老戴看完电讯处送来的加急电报,啧啧道: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过分了!现在还有模有样的指挥起我了!” 他评的自然是张安平的电报。 在这份电报中,张安平大概意思是: 日本人准备了一个铳工作,目的是为华北的几十万军队更换装备,目前已经展开了海运工作,这些装备不日即将抵达上海。 根据现在的形势和日本人的重视程度,在上海是没有机会来炸毁这一大批军火的。 我欲在上海至南京这一段距离中,寻找机会择机解决这批军火,还请局本部授权我调动临近军队的权力。 老戴之所以感慨,是因为张安平的请求的调兵授权。 开玩笑,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少将,哪有调兵的权力,这分明是让自己跑路去侍从室请示啊! 如果是别人,老戴只会回一句话: 去你吗的!少做春秋大梦! 因为他不相信谁能在日本人的重点戒备下,将这么多的军火毁掉! 但这是张安平! 上海的陆家桥军火库群,说铁打铜铸不为过吧? 没有人能相信会炸掉那里! 可张安平做到了! 所以,面对张安平信誓旦旦的请示,老戴终究还是动心了——这要是完成,又能在大队长跟前露一波脸,让大队长再评价一句: 一人可顶一个德械师! 老戴琢磨了一番措辞后,便坐车前往了侍从室请示。 “铳工作?至少为三十万人换装的武器?华北?” “这是要给华北的日军换装啊!” 侍从室马上意识到了铳工作的核心目的。 老戴点头:“是啊,华北那边最近打的激烈,日本人应该是想给二线的日军(乙种师团)更换装备了——二线的日军使用的一线置换的武器装备,这些武器磨损的很厉害。” 侍从室陷入了沉思。 他大概是明白了张安平的思路:以三战区的兵力调动来削弱敌人的防备力量,从中寻找机会来达成目的。 但三战区目前在执行他的一项计划,如果答应的话,对目前的计划怕是影响甚重! 共军在华北掏出了105个团,要是放任他们在江南折腾下去,在江南又掏出105个团呢? 思来想去,侍从室咬牙道:“不行!三战区的部队我有规划,不能轻易调动!” “告诉张安平,我没有兵给他派,但我相信他的能力,一定可以达成目的!” 老戴闻言失望不已,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草,你觉得他行他就真的行? 但既然侍从室有了决定,他也只能遵从,遂保证道:“我一定督促京沪区完成使命!” …… 上海。 接到了局本部回电的张安平暗暗的叹了口气。 二选一,他们选择了后者。 对此他只有苦笑,其实这个结果他早有预料。 毕竟,能不能拿下这批军火还难说,可新四军在侍从室的眼里,怕是肉中刺眼中钉了,现在就等着上钩呢! 但张安平还是觉得悲哀,在日本人抽调重兵在华北扫荡的此时此刻,为什么不就能想着找准机会来一波绝杀呢? 好吧,是准备了绝杀,可这绝杀,却是给自己人准备的! 悲哀过后,他强打精神,将之前的一个念头化作了计划: 继续二选一,在近万忠救军和近万新四军之间,国民政府,选谁? 这个计划在脑海中出现后,张安平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让他的身体发麻,但头脑却更加清明起来。 这操作,可行! 唯一需要准备的就是后手——如果国民政府又选择了后者,那忠救军就必须具备自己跳出火海的能力,而不是真的成为日本人的饺子! 第157章:“蝮蛇”计划 日本人被美国人用大炮轰开了国门后,在慕强心理的作用下,否定了过去的种种,就连过年都改到了西历(公历)的1月1号。 对国人而言最重要的是农历的腊月三十开启的年,而日本人经过了几十年以后,已经习惯了元旦的年。 恩,所以年关将近,土肥圆公馆内喜气洋洋的一片。 但这份喜悦并没有传递到武田义平的身上,尽管在人前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沉重和忧心,但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觉得厄运就要降临了。 因为……催命符来了! 根据本土发来的电报,搭载着足以为二十万大军更换装备的船队,从明日起就会陆陆续续的赶到上海,本土要求上海诸君做好护卫和分发的准备,必须赶在2月底,完成华北部队的换装。 这些装备,可不仅仅是二十万支步枪,还包括了其他火力装备,如各种口径的火炮、汽车、摩托车等等,是足以让十多个乙种师团更换掉从甲种师团淘汰而来的所有装备。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让几万大军把守这些装备,让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可这只能是武田的呓语,日本人在上海的驻军是有限的,既要维护上海的安全,还要保证对租界施加一定的压力,还要保持足够数量的机动部队应急,在这种情况下,能用来看守临时转运中心的力量,就只有区区一个大队。 虽然警备司令部调了两个伪军师驻扎在了转运中心周边,可武田对皇协军却很不放心,生怕在张世豪这个魔鬼的诱惑下,这两个伪军师发生春季时候的兵变,为确保安全,他不得不抽出大量的力量进驻伪军师,防止发生类似的兵变事件。 一个大队外加两个加起来一万二千余人的伪军师,再加上上海周边的驻军可以做到在三十分钟内支援,按理说这应该算铁打铜铸了。 可武田还是不放心,又动员侨民,组建了一支一千余人的侨民护卫队,将其安置在了转运中心附近,在这种布防后,武田再三寻找漏洞,终于认为不会出现转运中心被快速攻下的可能。 这时候,他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两成了,至于剩下的八成还高高的悬着。 因为他的对手叫张世豪! …… 日本人要换装的武器装备还没到,张安平就收到了具体的到岸时间。 不过,他更早收到的是敌人对转运中心的警备计划。 “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面对这份警备计划,张安平又出现了被盛名所累的烦恼。 好家伙,一个大队不够,增派两个伪军师,这还不放心,又拉起了一支一千多人的侨民武装队——你以为我手上有一个坦克团啊! 张安平默默吐槽。 幸好他就没打算在上海动手,否则还真能郁闷死,小鬼子这是真的做到了滴水不漏啊! 要更换的武器装备还没到岸呢,转运中心方圆三十里范围就成了军管区,无数从祖辈就扎根在附近的居民倒了血霉,被日军驱逐离开,不仅家园毁了,还有不少人在这个过程中遭受了日本人的毒手。 张安平一直注意着日本人的动作,从日本人的种种行为上,张安平归纳出了武田义平的特点: “武田义平,这家伙可不像过去的几个傻子一样喜欢玩阴谋啊!” 当然,极有可能是对方本来擅长阴谋,但面对自己的时候,对方熄灭了玩阴谋的心思,改用了阳谋。 阴谋最可怕的是隐蔽性,可一旦被察觉,顺着阴谋布局,很容易让对方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这恰恰是张安平最擅长的。 “既然你这么喜欢玩阳谋,那就……玩!” “我倒要看看你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因为张安平没想着在上海动手,所以无视了日本人的这番动作,一副我就静静的看着你的样子。 但以日本人的性子,张安平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估计他们更睡不着,所以,张安平给日本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一份让日本人心惊胆战的礼物。 …… 第三战区,监察处。 这是军统在第三战区的情报机构,负责军事情报以及处理内奸。 此时一份电报自上海传来,监察处处长收到后,以为是要进行收网了,但打开一看却傻眼了。 不仅不收网,反而是指示他通过监控的间谍小组,向日本人传出一份情报。 “嘶……” 看到要传的情报后,监察处处长倒吸冷气,心说不愧是张世豪啊,这情报要是传出去,日本人不得吓死吗? 【可惜是假的……很难成真啊!】 监察处处长暗暗摇头,随即开始了布置。 经过种种布置,早在一年多前就被上海区揪出来却始终没有拔掉的钉子,费尽心力的终于获得了一份极其重要的情报。 “纳尼?竟然是演习?目的竟然是我们?” 这枚日本人的钉子被情报上的内容吓到了,立刻展开了验证。 随着种种途径的验证,这枚钉子终于确信了情报的真实性,随后冒险将情报发出了出去。 …… 一份自第三战区而来的情报摆在了武田的案头。 日军在上海的特情机关,在上海本地,被军统摁着地上反复磨擦是不争的事实。 但他们绝对不是菜逼。 情报体系中,多张情报网深耕于国军体系中,如赫赫有名的桐工作——这个不算,已经被曝光了,两边都知道对方内部制掣严重,和谈绝无可能。 但还有鸟工作、兽工作等大大小小十几个情报组在畅通的运行,这些情报组各有各的专攻核心。 此时的武田收到的这份情报,便是情报体系中一个工作组传来的。 只是这上面的内容,却让他感到心惊胆寒。 【发现第三战区秘密筹划绝密计划,代号“蝮蛇”。内容: 国共达成秘密合作,国民政府之第三战区和新四军故作纷争,实则为配合华北战场正暗中谋划,具体行动未知。】 日军的情报体系很复杂,军事类的情报,除了间谍网络外,还要靠大量的侦察机来获取。 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是第三战区的军队正在频繁调动,可从调动路线上分析,这些部队调动的方向并不是对峙的前线,而是南下——目标似乎是新四军的地盘。 所以日本的情报部门得出结论:国共双方的武装又要进行对峙、军事摩擦了。 从了解到这件事起,日本的情报部门就开始暗中拱火,巴不得两边打起来,甚至有意还从前线抽调回了一些部队,通过这种方式向国军传达一个信息: 使劲的打新四军,我们不捣乱! 可这份自第三战区传来的情报却让这几日深陷军火安保事宜的武田义平冷汗直流。 如果情报是真的,那就坏菜了! 这情报能不能信? 他立刻查阅档案,调出了这个潜伏在第三战区内部的情报工作组的讯息,并查看他们过去传来的种种情报。 这一查可把武田义平给唬住了,因为这个情报组过去的时候,送来的情报准确性高达八成。 这是个很吓人的数字,这意味着这个情报组的能力值得信任,而这种极重要的情报,他们在发出前必须会历经多次验证才会相信、才会发出来。 “必须向派遣军方面示警!” 武田义平意识到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此时日军的注意力在华北。 面对掏出来了105个团的八路军,日军也被吓到了,这105个团不是在前线,而是在他们的占领区内啊。 为了报复、为了肃清八路军,日军投入了在华可动用的极限兵力,甚至在某些战场上对国军采取了退让的态度。 所有战线上的日军,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时候国军会反扑。 而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武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警备司令部,将这份自第三战区内传来的情报交给了司令官。 司令官看完后也被上面的内容吓了一跳。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意味着国民政府打算在日军将精力投入到华北的时候,像去年冬季那样再展开一次大规模的反攻! 相比去年收到情报的枕戈待旦,这时候的日军全线可是都没有防备啊! 司令官严肃的询问:“武田君,你能保证这份情报的真实性吗?” 武田怔了怔,回答:“阁下,我不能保证,但这是帝国的勇士自敌人的心脏中获得的绝密情报啊!” “我知道——可你想过这份情报若是为假的后果吗?” 这句诛心之语让武田沉默。 这情报若是假的,可报上去以后就得当真的来对待,届时所有的战略都会调整。 见武田沉默,司令官深呼吸一口气后道:“武田君,以你对国民政府的了解,你认为这份计划的可能性有多高?” 武田想了想,分析道: “中国一直有句古话叫做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意思就是兄弟两人可以在内部打死打生,但一旦有外人,就要一致对外。”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之前的国民政府,内部纷争不断,且还和红军打了多年。” “可因为帝国的步步紧逼,虽然有东北军发动了兵变的缘故,但国共双方终于还是达成了一致的协议,枪口对准了帝国。” “期间他们有过纷争,但今年开春以后,这种纷争就被压下去了,现在纷争又起,过去我认为是国民政府意识到了八路军数量带来的威胁,但现在结合这份情报,我又觉得这更像是一个阴谋。” 武田分析了一堆,但听在司令官的耳中就一句话: 我觉得情报的真实性很高! 这一堆的分析,司令官自然也是听进去的,他凝视着电文,权衡着利弊——这条电文关系着整个派遣军战略的改变,呈送上去可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 “武田君,我从情感上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帝国的情报人员,但我需要证据,我需要更多的证据来佐证这些——否则,我不会将情报上交给派遣军司令部!” 司令官的话让武田愕然,他冒犯的凝视着司令官,从对方冷漠的双目中看到了坚决后,武田不由泄了一口气。 该死的官僚! 武田沉声道:“阁下,请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会查明一切!” “年前一定要有能说服我的证据。” “嗨咦!” ……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精力从一件事情上抽出相当一部分后,作为对手的一方,很容易从接下来对方的动作中判断出一切。 所以,张安平很快就察觉到了武田的精力从转运中心抽调出来了。 而能让他从重中之重的转运中心中抽出精力,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传递过去的假情报,引起了武田的警觉,并让武田相信了这份情报。 “可惜,这是假的啊……” 张安平叹息,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该多好啊! 叹息后张安平强打精神,认真的审视着目前的局势。 他用一份假情报吸引了武田的注意力,效果超乎想象的好,这也让他产生了另一个念头: 若是以这份情报做局,使日本人相信了子虚乌有的“蝮蛇”计划呢?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浙江、安徽这一线的日军,必然会增兵以防意外,届时面对日本人突然的增兵,第三战区和国民政府的顽固派,会不会因为日本人的压力而放弃同室操戈的计划? 这比他预想中让第三战区二选一的计划更安全,但唯一的问题是: 站在参与者且又是局外人的角度看,自己这一番操作有很严重的问题! 他闭目深思,思索着如何能让自己抽身。 他不怕暴露,为了皖南事变中牺牲于同室操戈的英魂,他暴露了没什么。 可他怕的是自己暴露了,又没有达成目的! 因为他对喊出了“宁亡于日不亡于共”的顽固派,真的没信心——他担心即便是获取了日本人重兵压境的消息,重庆的大队长来一句: 攘外必先安内! 思来想去,张安平想出了“甩锅”的方式来确保自己不会暴露。 明楼! “那这件事,就让明楼去操作。” 让明楼去接着操作,他能置身事外。 明楼这边,也能甩锅给明镜——离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全面爆发只有短短一年的时间了,明镜是时候离开上海了。 仔细的审视自己的计划,确认无误后,张安平起身。 他要向老岑解释一下这件事。 …… “你向日本人透露了一个子虚乌有的‘蝮蛇’计划?”老岑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国共秘密合作、演习,意在秘密集结后向日军动手——安平同志的想法真的是天马行空啊! “嗯,我之前本来是打算借这个计划分散一下武田的注意力,然后等计划识破后向武田证明我并不是没有动作,但武田上钩的比我想象的彻底,我决定将这个计划继续实施下去!” 张安平解释了缘由。 “这么做的目的呢?” “我要日本人在安徽和浙江一线增兵,加大对第三战区的压力,打消国民党顽固派决意用第三战区对付新四军的念头!” 张安平斩钉截铁的回答。 注意,这个时候,我军是知道国民党有意用武力对付我新四军的——这个情报获取的很早。 第158章:中计的日军、反应超快的老戴 这是张安平第一次在老岑面前这般强硬的表现自己的意见。 整个二号情报组,其实就是以张安平的意志为主,老岑一贯偏向于保守,面对张安平某些激进的计划,总是觉得太过冒险。 但最终他都会支持张安平。 但张安平说服他的方式,要么是耍赖皮,要么就是答非所问,要么就是讲道理,但从未有这般的坚决而强硬的态度。 老岑敏锐的感觉到了张安平的态度,他疑惑道: “你对新四军总部那边不放心?” 张安平点头。 “放心吧,咱们的同志一直都防着顽固派呢。”一贯保守的老岑,却偏偏对这件事很乐观,主要是抗战爆发以来,双方的磨擦发生过不少,但总的来说,有很多的人是不愿意内战的,他认为即便有冲突,也不会太大。 且我方早早的就收到了相关的讯息。 但他看到张安平还在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就知道张安平的态度坚决,他想了想,认为这样做也有利于双方的团结抗战,便道: “我同意你的意见。” “那我就去找明楼,这件事接下来就交给他负责。” “好。” …… 明楼在汪伪政府成立的时候,就成功的褪去了身上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职务,算是唯一一个无损从76号抽身的人。 他现在是财政部下属的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在主任由周佛亥兼任的情况下,他就是实打实的该委员会一号。 因为明楼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张安平自第三战区回来以后,就削减了明楼情报组的力量,让明楼专司伪政府高层情报。 很多的站长,一旦手里出现一个在敌人内部高级别的卧底,便逮着对方可劲的薅羊毛,但不断的情报泄露很容易导致卧底的暴露——这并不是说对方不清楚这种行为会导致的后果,但在情报工作艰难展开的环境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张安平不然,他更在乎的情报人员的安危以及更绝密的情报获取,不会因小失大。 所以明楼等于被放养了…… 张安平对明楼唯一的要求是非重要情报尽量不要传递,对于一个潜伏特工来说,这种被遗弃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所以在收到了张安平的见面信号后,明楼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他才进去,就听到张安平打趣的话: “明主任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 “别废话,是不是有重要任务?” 看明楼如此迫不及待,张安平便直入主题道: “我这里有一份‘蝮蛇计划’,现在由你负责继续实施。” “由我?”明楼眉头一挑:“这里面有问题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从张坑坑这种人手里接过一个“在建工程”,十有八九是有问题的。 “幸好咱俩不是对手。”张安平失笑,随即正色道:“蝮蛇计划是假的,但我希望你让日本人相信这个计划是真的。” “说说具体详情吧。”明楼来了兴趣。 张安平便解释起来,明楼听着听着,突然有种啼笑皆非的难受。 一个日本人,他会相信国共通过表面的摩擦暗中筹划针对日君的军事行动; 但作为一个地下党,作为一个在军统潜伏的高级特工,一个深深了解国军德性的人,他却知道以国民政府的德性,是不可能做出这种计划的——很有可能双方明明是演戏,关键时候国民政府就反手一刀,先捅友军! 明楼听完以后,收拾“破碎”的心情,询问: “你已经实施的差不多了,为什么让我接受?” 张安平反问:“你觉得日本人相信了这计划以后会做什么?” “往安徽、浙江一线增兵——嘶,你的目的是增加第三战区的压力?” “嗯。”张安平点头承认,随即沉声道:“我希望这份压力下,国军能放弃针对新四军的阴谋。” 明楼闻言叹了口气,没做回答。 他……不看好! “这件事交给我吧。” “可能会有后遗症。”张安平提醒道。 “会怀疑我?” “不好说,如果出现后遗症,我想秘密刺杀明董事长。” 明楼虽然知道张安平说的刺杀绝对不会是真的杀害自己的大姐,但依然心中一揪,强忍着不适感,他道:“这件事需要我大姐参与吗?” “不需要明董参与,不过我们的同志会在其中若隐若现。” “我知道了。” 张安平给出了一个时间的限制:“28日之前,必须让日本人彻底的相信!” …… 明楼接盘了这份计划后,便调动了其情报组所有资源,开始从各方面入手。 他首先令第三战区的监察处将监控的卧底一网打尽,随后放出了风声: 蝮蛇计划,是一个用来吊出内奸的虚假计划。 上海特情机构在第三战区的情报组一夕之间尽数被摧毁,而伪政府的汉奸们又收到了蝮蛇计划是虚假计划的消息,这消息转到了武田义平这里以后,武田义平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察觉到了诡异。 这一次,第三战区的反应太快了! 他有个感觉,这是对方故意放出的烟幕弹,是对方察觉到了己方这里发现了蝮蛇计划,故意摆出的迷魂阵! 蝮蛇计划是不是真的他不敢妄下结论,但有一件事肯定是真的: 特情机关内部,有鼹鼠! 武田义平立刻暗中启动了内调程序,先将可能的泄密范围圈定以后,开始了进一步的试探: 他通过这四个知情的范围,各派出了一个情报组,继续调查蝮蛇计划。 …… 明楼曾主持过两个营地的“甄别”工作,说是甄别工作,其实就是变相的敛财。 当时参与的日寇负责人有三位:冈本平次、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 这一次的敛财为三人捞取了一笔巨额的资金。 这是一笔完全不需要上账的资金,面对巨额资金的诱惑,松室良孝和冢本清司没有经得住诱惑,最终私吞了大半。 他们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毕竟他们拿出了真金白银贿赂了派遣军司令部的高官,这件事注定是谁查谁死的下场。 可他们却忽略了人心,因为他们吃肉连汤都不给属下留的无耻举动,让特情机关内的不少人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凭什么你们大佬就可以贪赃枉法、贪污受贿,我们就要过清汤寡水的苦日子? 在这种思想下,再加上有心人专门的腐蚀,不少日本情报军官开始了逐步的堕落,等到他们意识到越陷越深后,却已经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当贪婪者数量众多的情况下,少量的清廉者就成为了另类。 志村龙也,便是这么一个另类。 他发现身边的同僚在一个个腐化后,便决意将这些败类铲除,为此他暗中进行了长时间的调查。 可志村龙也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同僚尽管堕落了,但身为特工的警觉还是存在的,当他们意识到志村龙也对他们进行暗中的调查后,一个杀局便悄然准备了起来。 主持“蝮蛇计划”的明楼获得了上海区各种资源的倾斜,当他从参与这一切的徐天处获得了信息后,便决意以志村龙也做局。 “志村龙也,就是我们的钉子!” 明楼决意将其塑造成军统的钉子,这么做的好处是那些参与的日本情报军官,将再无脱离掌控的可能! 在明楼的安排下,种种手段齐出。 一张大网,在短时间内成型了! …… 志村龙也是一个非常认真的人,他领到了长官分派下来的任务后,便亲自带人潜入了国统区,通过种种手段进行刺探。 国军的军官素质,是真的真的差劲,保密意识、警觉性也是相当之差,整个体系的保密能力,仿佛是装水的竹背篓! 亲赴一线的志村龙也只用了短短几天时间,便得出了结论: 国民政府有意围剿新四军之事绝对是真的! 蝮蛇计划,是假的! 他信心十足的得出了这个结论后,在第一时间将电报发给了上海。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手下之人,却向上海传递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握手的几个人影,有几人身穿国军将官服,而另外两人则是平民打扮,可经过上海特情部门的甄别,确定了这平民打扮的几人,则是地下党南方局的人! 级别还不低。 看着这张照片,武田义平的心沉了起来。 蝮蛇计划,大概率是真的! 那么,志村龙也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立刻派人对志村龙也家里进行了搜查,这一查让武田义平的眼睛都红了。 仅黄金的价值便超过三万日元,另还有至少两万日元的现金,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存单——根据存单的信息显示,每月都会有人固定将一笔数额不等的现金存入其中,根据对银行人员暗中的询问,确定此人便是志村龙也。 武田义平大怒,立刻给志村龙也带领的小组中的调查员下达了密令,秘密处理志村龙也。 他派出的每个情报组都有这样的秘密调查员,为的就是揪出内奸! 志村龙也大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心为了圣战,却落到了如此下场。 可惜他的死,从头到尾都没有激起一朵的浪花,只被定了一个玉碎的名义便草草的了事。 对于快速的揪出了内奸这回事,武田义平并不觉得意外。 他此时最关注的是其他三个情报组调查的结果。 调查的结果基本一致: 国军似乎并未和新四军方面有合谋。 但越是这样,武田义平越不放心,因为志村龙也小组暗中传来的那张照片让他始终觉得有鬼。 他令四个调查组继续暗中调查。 在即将过年(新年)之际,一个调查组发现了惊天之谜: 一支中共的武装力量和国军一起行军,根据对这支武装力量装备的判断,调查组确认这是新四军重点打造的“特一营”。 特一营的前身是新四军某特务连,这个连优先配备了各种渠道获取的美式装备,且弹药也是优先补充,在历次战斗中让日军和伪军吃尽了苦头,后来这个连被扩编为特务一营,更是日军的噩梦,曾有过以一营之力硬撼一个大队日军的战绩。 这则消息传来,武田义平直接跳了起来。 蝮蛇计划是真的! 国共的剑拔弩张,都是装出来的! 他们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他火速的赶往了警备司令部,再一次面见司令官。 两张照片摆在了桌上,武田义平一一介绍起了照片的来历。 “中共南方局成员密会国军将领?” “消失了一段日子的特一营,竟然跟国军搅和到了一起?” 司令官看着照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应该早早的将这件事汇报给派遣军啊! 都怪自己的私心。 暗暗检讨之后,他夸奖武田义平: “武田君,这件事多亏了你的坚持!是你让帝国军队提前意识到了危机!” “好样的!我一定向派遣军方面为你请功!” “多谢阁下!” 司令官打发走了武田以后,立刻通过专线联系了派遣军司令部,将蝮蛇计划告知了在华北全力对付八路军的上司。 派遣军司令部方面惊呆了,他们经过多次的论证,认为国民政府一定不会趁火打劫,反而会坐视他们重兵进攻八路军,即便碍于压力进行军事行动,也不会投入全力。 却没想到国军竟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暗地里跟新四军搅和在了一起——从对蝮蛇计划的大概了解看,这是意欲趁机夺回江南啊! 尽管依旧有军官认为国民政府不可能和新四军演这出戏,但派遣军方面从大局判断,却不敢赌。 此时的世界战场上,德军横扫欧洲,他们却被拖在中国战场,本就是非常丢人的事,若是再被大反攻打的丢城失地,那还怎么有脸面对盟友? 于是,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派遣军方面便紧急从江苏抽调了数支部队驰援安徽和浙江防线。 …… 重庆。 “什么?日本人在安徽和浙江一线增兵了?日本人捣什么乱?娘希匹!他们打八路军,我们打新四军,不是默契吗?” “查!立刻给我查!我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戴作为军统负责人,领命下去。 老戴离开了,但侍从室的会议还在进行。 “日军在安徽和浙江一线布置重兵,如此一来的话,我方若是跟新四军打起来,他们极有可能趁虚而入。” 这是暗暗提醒,要做好取舍。 “日本人深恨在占领区内不断疯涨的游击武装,华北战场上,八路已经展现了危害,他们集中心思对付共产党的时候,不会扩大事端!” “我相信他们只要确定我们不会借此对他们动手,一定不会向我们动手——再则,这一带已经聚集了我方20万大军,新四军这支部队才几个人?可以令这些部队重点对付新四军,其余部队转向防御日军!” “届……到时候即便日军进攻,我们只要挡住他们,争取时间消灭新四军即可!” “嗯,言之有理……”看着地图上的标注:“八万打他们,优势在我!决不能让新四军成为八路军!” “是!” …… 军统局本部。 老戴向上海发出了调查的电报后,以为张安平要过好几日才能给他答案,却不想仅仅一个小时,京沪区便有了回电。 我部铁树开花,以假消息蒙骗了日军,调动了江苏的兵力。 是京沪区干的? 老戴傻眼,日本人向安徽和浙江一线增兵的事,居然是外甥搞的鬼? 看着电报中字里行间中透漏出的邀功味道,老戴忍不住学着某人骂了一句: “娘希匹!” 他意识到这是张安平为了日军的那些装备而绞尽心思调动日军的,但出于特务的本能,他还是觉得有些古怪。 真的是外甥无意中为之吗? 他琢磨了许久后,命人给京沪区重新发报,向京沪区详细了解事情的经过。 当天晚上便收到了京沪区的回电,他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回电中,张安平详细讲述了他的布局: 他暗中调动忠救军向常州方向秘密运动,意欲在常州方向一波“肥”,毒蛇则主持“蝮蛇计划”,成功令日军上当。 张安平不是夺功的性子,所以在电报中说蝮蛇计划虽然是他的灵光一闪,但正是因为毒蛇的精心布局才得以成功。 他甚至向老戴请功,请求在“肥”后,重点嘉奖毒蛇。 “明楼么?” 老戴的目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明楼的姐姐明镜,是地下党! 且还是自己耿耿于怀了好久的“喀秋莎”! 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地下党的影子存在呢? 老戴的第一想法就是让王天风去上海秘密调查。 但随即被他否决。 “我的傻外甥,你要是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那就丢尽脸了!” 如果让王天风去,且查出来这件事中有地下党的影子,那外甥等于被地下党利用了,这会严重影响到外甥的威信。 想到这,他给张安平发了一份极其简短的电报: 皖南、重兵、剿! 只有区区五个字,但意思非常的明显。 他相信张安平看到这份电报后,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 (查查月票,最后半小时,别浪费哈!) 第159章:武田:我胜天半子! 明楼负责蝮蛇计划推行的时候,张安平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位于西溪浦的转运中心。 日本人很谨慎,谨慎到有些过份。 他们专门在屈家桥新增了一个临时的站点,且雇佣了大量的日侨进行货物转运工作,将整个屈家桥打造成了一个只允许日本人在里面工作的绝密场所。 眼看着日本人已经展开了转运工作,张安平自然需要对真实性进行确认——日本人在屈家桥临时火车站每日发出的火车车厢数量远远大于每日装车量,这里面必然混杂着大量用来鱼目混珠的空车。 京沪区不可能将所有的火车排查,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从源头入手,确认实际的装车及编号。 为此,在虹口深耕的李伯涵情报组全员动员,终于在日侨中找到了突破口,多名军统特工在日本人的担保下,以日本人的身份进入了屈家桥临时火车站做劳工。 这些潜入屈家桥火车站的特工,将每日实际装车的编号一一记录下来。 “动手吗?” 习惯了“大吃大喝”的张安平看着这些信息犹豫不决。 他一直认为日本人会采取整体运输的方式,即一次性准备足够的车皮、车头,再配上大量的护卫力量,一次性或者分寥寥几次将这些东西运出去。 但没想到日本鬼子采取了蚂蚁搬家的运输方式! 每一次只运输少量的军火,根据打入屈家桥的特工观测到的装车情况,最多的一列火车运输的军火,撑死了就只装备一个大队。 太少了,少到张安平都有点嫌弃。 拜托啊,我准备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你就给我摆出这么点东西? 瞧不起谁呢! 这种蚂蚁搬家的运输方式让张安平真的有些手足无措,动手吧,一次就能吃到一丁点油沫子,不动手吧,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将这么多的军火以蚂蚁搬家的方式运走,太不甘心了! 思来想去,张安平决意配合一把明楼正在实施的【蝮蛇计划】。 在跟老岑沟通过以后,张安平以京沪区区长的身份,秘密邀见了地下党的袁农,将屈家桥临时火车站特工们掌握到的列车信息告知了袁农。 张安平的态度是:蚊子腿的肉我看不上,咱们是友军,我就送给你了。 袁农对大特务张世豪提供的情报持怀疑态度,但地下党的同志却还是将这些信息交给了根据地的同志,希望根据地的同志能从中截杀。 这种活计根据地的同志自然喜欢,根据情报便展开了数次设伏。 …… 上海地下党。 看着从根据地反馈而来的信息,袁农怒道:“我就说张世豪这个大特务的话不能信!你们偏偏不听!” “上百名同志白白牺牲了!” 简陋的会议室中,参会者的神色都非常的阴郁。 因为根据地的同志反馈而来的信息让他们措手不及——他们所提供的情报有问题,根据地的同志设伏超过十次,可每次都遇到了日军大规模的抵抗,尽管有数次成功炸翻了多个车皮,但被炸翻的物资中,均没有军火。 而超过十次的伏击中,我方有上百名同志倒在了战斗中。 参会众人将目光凝聚在了一力坚持的赵先生身上,面对同志们不满的目光,赵先生揽下了全责。 结束会议后,赵先生神色阴郁的找上了老岑。 “岑痷衍同志,情报有误!”赵先生凝视着老岑,缓慢的讲述了多次设伏的结果。 初闻赵先生话语的老岑本是满脸的不可能,但随着赵先生的讲述,他神色也变得阴郁起来,张安平不可能存心欺骗自己的同志,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赵先生相信老岑的党性,便怀疑道:“你当初肯定说张世豪提供的情报没问题,但现在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岑痷衍同志,是不是在军统的同志被怀疑了?” 二号情报组和上海地下党没有直接的联系,老岑之所以能和上海地下党产生联系,在组织上经过慎重考虑后,才同意的——之所以这样,是为了方便协调。 但也仅限于跟赵先生之间的联系。 赵先生自然不知道二号情报的具体情况,所以才有此问。 “赵书记,这件事我会处理,我一定会给同志们一个交代。我会向组织检讨申请处罚。” 老岑没有解释,和赵先生一样揽下了责任。 “老岑,我不是为了追责,而是为了我们同志的安全考虑!” “我知道,这件事我会处理。” 老岑结束了和赵书记的见面后,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找上了张安平。 “你说什么?炸翻了超过二十个车皮,我们的人没有找到一杆枪?” 张安平也被事实给惊到了。 他当然不可能坑自己的同志,情报的正确性是没有问题的——屈家桥的多名特工汇报上来的信息一致,这些特工都是相互没有联系的,一人可能被蒙骗而出问题,但不可能所有人都出问题! 那问题在哪? “给我点时间,我很快就能搞清楚!” 张安平急匆匆结束接头,带着怒气开始调查起来。 装车的时候没有问题,但伏击的时候,同一辆车里却没有军火,那只有一个解释: 日本人在中途进行了更换——只要更换车头,就能做到将搭载的货物更换。 他命人对列车进行了监控,通过各个监控点反馈的时间,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这些火车在太仓附近有非正常的时间停顿。 经过调查后发现,日本人在太仓一带又增设了一个临时站点,从上海发出搭载军火的列车,在抵达太仓后会进行火车头的更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了张安平提供的情报错误,导致了上百名我方同志的牺牲。 张安平气的牙痒痒,没想到日本人还整出了这一手。 如此一来,想要获取真实的情报,就必须在太仓的临时火车站进行监控。 可日本人既然在太仓这么做,那其他地方呢? 他立刻命令京沪区和其余各情报站对本区内新增的临时火车站进行调查,这一查让张安平直接骂娘! 四处! 除了太仓的临时火车站外,日本人在上海至南京的京沪铁路上,还新增了四处临时火车站,用来在这些地方更换车头。 这一手差点让张安平措不及防。 蚂蚁搬家的运输方式本就让他觉得无从下手,毕竟每次的付出后收获不成正比,他寄希望于毕其功于一役,可这种蚂蚁搬家的模式下,如果忠救军一直动手,重庆那关过不去不说,还会让日本人将眼中钉的忠救军堵在京沪铁路上。 难道只能放弃了? 张安平犹豫起来。 他现在要对五处临时火车站进行渗透,渗透、监控成功后,还需要电台持久不断的发送信息,这无疑是在黑夜里亮起了灯泡的行为,且不断的传输信息,也容易让密码被日军轻易破译。 最重要的是时间来得及吗? 五处临时车站,渗透需要多久? 想要电台安全,那架起的电台数量就不能少,整套流程得多久? 五天?十天? 这个时间内,日本人极有可能将军火已经运输完毕! “难道……真的要放弃?” 张安平还是不甘,这么一大堆军火,自己还准备了多个预案,甚至还寄希望于让重庆在救援忠救军和消灭新四军之间二选一啊! …… 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 张安平犹豫着要不要放弃的时候,一则情报引起了他的注意。 情报是黑市方面提供的——上海在沦陷之前就有众多的黑市,沦陷后黑市依然众多,76号便组织了一次打击黑市的行动,大量的黑市因此消失。 而剩下的黑市,便全都被日本人掌控。 但实际的情况是: 76号打击黑市是张安平的意志,而日本人控制下的黑市,真正的干活人、狗腿子,其中有相当数量的军统特工。 也就是说,黑市真正掌握在张安平的手里。 此时引起张安平注意的情报是: 黑市上突然出现了一批崭新的日式军械! “崭新”这两个字引起了张安平的警觉。 黑市上很少见崭新的武器,大多都是二手货或者三手四手货,上海黑市的武器来源,很多是日本军队的训练“损耗”、维修“损耗”以及缴获,日式装备的源头基本就来自日本驻军。 崭新的装备,理论上是不可能出现! 目前有崭新军械的是临转中心,但那里防备极其的森严,虽然在他的努力下日军中蛀虫恒行,但绝对不可能将数量众多的军械从临转中心或者屈家桥临时火车站拿出来。 那么,源头又是哪里? 他立刻让人调查起来。 一声令下,整个上海军统急速运转起来,不到10个小时,源头就被查了出来。 一个很意外的结果。 “船上?” 张安平错愕于这个结果。 “准确的说,是船工——”李伯涵解释道:“这些船工都是日本人,且供职于几家日本的运输公司。” “我感觉事情不太对,便没有直接下手审问,而是暗中调查,调查后我发现,这几家日本的运输公司,都接到了一个大单,是从西溪浦的临转中心往火车南站的多个日军后勤仓库运货的单子。” 李伯涵没有明说,但张安平却已经知道了他说的是什么了。 临转中心,是日本人为了囤积从本土送来的装备而临时修建的,且为了保证安全,整个临转中心方圆三十里的国人全被强行驱离。 日本人正在将大量的军火通过屈家桥的临时火车站往华北运,还他妈在上海至南京段的铁路线上新增了五个临时车站,以换车头的方式鱼目混珠。 “也就是说……这都是假的?” 张安平一脸的错愕。 屈家桥临时火车站就是个障眼法,途中新增的五个临时车站一样是障眼法,真正的军火根本就没有运出去,而是从临转中心运到了南站的军需仓库群。 李伯涵点头,道:“日本人这一招瞒天过海,真的是出人意料啊!” 张安平忍不住赞道:“高明啊,真他吗高明啊!” 南站的军需仓库群内的东西,张安平一样盯了很久了,这些是日本人搜刮的物资,为华北的日军准备的过冬的军需。 只不过在军火的诱惑下,张安平选择了前者。 而日本人的操作是悄悄的将南站军需仓库的物资和临转中心的物资调换,当着张安平的面将南站的物资先蚂蚁搬家的运。 “难怪至今日本人通过屈家桥临时火车站运出去的军火只有少部分。”李伯涵叹道: “他们一定是在等时间,等物资彻底对调以后,同时运输出去——到时候我们顶多盯着从屈家桥运走的物资,而不会注意南站的物资!” “这一手,真的高明啊!” “越是复杂的计划,越容易出问题。”张安平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了。 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在黑市布置的后手,居然会成为识破日军阴谋的关键! “真的得感谢这些连军火都敢昧下来的日本船工!” 张安平第一次对一些日本人生出了无边的好感。 他压着嘴角按捺不住的笑: “这一次,得让日本人好好尝一口!” 李伯涵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次,日本人怕是得哭了。 …… 可惜这时候的武田还不知道自己马上要哭。 此时的他,刚下令就地秘密处决内奸,同时也得知了“对调工作”基本要完成了。 “没有走漏任何消息吧?” “请机关长放心,没有任何消息走漏!”负责“对调”计划的日本军官信誓旦旦的道:“全程没有任何一个中国人参与,都是最忠诚的帝国公民亲自参与,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那就好!龟田君,中国有句古话叫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对调计划即将完成,最后的转运工作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否则你我百死莫赎!” 武田义平凝声嘱咐。 “请机关长放心,属下拿性命担保,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龟田鬼子再度信誓旦旦的保证。 “你下去吧。” 龟田走后,武田义平长呼了一口气。 这一关,终于要过去了。 这一关真的真的不容易。 其实按照他的设想,根本不需要进行画蛇添足的增加对调计划,直接用五个临时车站外加蚂蚁搬家的方式完全就可以将军火运出去了。 但问题是换装! 这些装备是华北的日军急需的,他们需要等到装备后立刻更新,然后就参与到扫荡工作中去。 如果采取蚂蚁搬家的方式,那整个流程会无比的漫长,甚至到一月结束,都未必能完成换装。 可前线的将领们复仇之火已经熊熊燃烧了很久了,让他们等,他们不乐意。 不得已,武田又绞尽脑汁的想出了对调计划——对调完成后,临转中心的物资会悉数装车,而军需仓库群的物资也会悉数装车,届时会通过两条线一齐运出去。 这样最坏的结果是冬装出问题,但冬装不可能全部出问题,因为有相当一部分冬装已经送出去了,即便出问题,也只是部分。 且如果忠救军动手,还能狠狠的咬忠救军一口。 再次审视计划,确认不会有问题后,武田义平露出笑意: “张世豪,我这一次,胜天半子!” “你……输了!” 第160章: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张安平不知道这一招暗度陈仓、瞒天过海到底是武田的招数还是另有其人,但这件事对他的感触很大。 这些感触汇成了一句话: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他手里的上海军统,还不是我党的力量,远没有我党在群众中的基础,仅靠着他东一鎯头西一棒子的落子,就能在关键时候逆转乾坤,那拥有极深群众基础的我党呢? 转念一想,咦,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张安平不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当大队长信心满满的望着麾下众多的美械师,道一句“优势在我”并悍然发动内战后,这个腐朽的政府,面对士气如虹、短短三年再造乾坤的人民军队,会多么怀疑人生啊! 但老戴的电报将他从对未来的畅想中揪了出来。 未来很美好,但残酷的现实是: 在皖南,国民党顽固派已经调集了大军,磨刀霍霍的等待着听从他们命令而北上的新四军! 必须在皖南事变发生前,让国民政府二选一,看他们到底是选择对新四军下手,还是救援一支战功卓著的军统直属武装力量? …… 上海,城外。 淞沪纵队指挥部。 张安平风尘仆仆的赶来,指挥部的负责人刘新杰和李杏雨,跟在了某不速之客的身后,前往迎接这位时常将“上海我这一亩三分地”挂在嘴边的真正话事人。 “好家伙,我整天风餐露宿,一年多时间瘦了不下二十斤,你倒好,啧啧,养的是白白胖胖啊!” 现在能这么打趣张安平的,除了远在重庆的老戴和河南的老郑外,只有老徐徐百川了。 没错,此人便是忠救军总指挥,自愿甘当张安平大腿上挂件的徐百川。 张安平还击:“我倒是想跟你换,你换吗?” “不换!打死不换!”老徐哈哈大笑:“也就只有你张世豪才能在这云谲波诡的上海滩潇洒自如,换我上去估计早晚得踩坑。” 老徐倒不是拍马屁。 队长安排他早就服了,且对自己的定位也从没有膨胀过——忠救军能在他麾下越打越强,他指挥能力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张安平提供的情报、后勤支持。 这一点他很清楚,也生不出背刺张安平的念头——当初跟老郑窝在地道中,要不是张安平踹下来的几个苹果,他未必能熬下去! 只不过是他有点小心思,每次面对张安平的横推,内心嘛,总有种我上我可能也行的错觉。 但这一次他是彻底没这个想法了。 武田义平在上海摆出的这局,他上,他肯定不行! “别捧我,我这人一捧就眼高手低。” “哈哈,要是能把你捧晕,那倒也不错。”徐百川又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打发了多余的随从后,来到了空荡荡的指挥室中,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张安平问: “忠救军各部情况如何?” 去年的时候,忠救军面对鬼子的扫荡,不得不汇兵一处,采取鬼子来了我往国统区跑、鬼子要走我跟上去咬一口的战术,将数万围剿忠救军的鬼子折腾的够呛。 等鬼子认命的放弃了扫荡,忠救军各部在今年初又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地盘,这一次为了这批军火,忠救军各部除了留下一批牵制鬼子、虚张声势的力量外,其余人马又悄然的集合了。 不过江苏毕竟是日本人的占领区域,各部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分散在了苏州、无锡和常熟这一大片区域内。 徐百川用了数日的时间走访各部,拿到了详细的数据。 “又超规模了。”徐百川既兴奋又无奈:“分兵时候各部加起来不到七千人,这次集合的兵力就突破了一万二,这还没算上各指挥部留守的力量,要是全部合兵一处,保守估计得一万八千余人。” 张安平关心的问:“那你觉得战斗力下降严重不?” “放心好了,吃惯了细粮以后,可没几个人愿意吃粗粮——我看过了,各部都都在优中选优,要不然人数更多。对了,从上次分别以后到现在为止,我计算了下,除了你上次策反的伪军外,咱们还给第三战区输送了超过一万五的兵员。” 徐百川的语气中带着少见的骄傲。 国军各部,即便是嫡系中央军,也罕见这种向友军输送兵员的事。 因为他们巴不得自己麾下的兵越多越好——别看功德林的各个毕业生在回忆录中将自己粉饰的高大上,但队友有的毛病,他们身上大概都能找到。 抓壮丁可不是少见的景象。 一波波的士兵填进了抵御外侮的战场,为了补充损失,后方抓壮丁、前方照样抓壮丁! 这也是国军作战意志低于我军的一个重要原因。 在抵御外侮的战场上,这些被抓壮丁的士兵,还能为这个伟大的国家拼命,但到了内战战场上,这样的士兵,很容易出现“一带十、十带百”的溃逃场面。 张安平甩甩头,将未来无数解放战士在我政工人员感召下奋勇作战的画面驱散,笑着道: “我要是你,一个兵都不放过去,乱世有兵草头王嘛!” 徐百川无奈道:“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 “说正事——”张安平收起嬉笑之色,凝声道:“老徐,我这次有两个方案。” “第一,最干脆利索,直接炸!” 他沉声道:“日军虽然尽量在保证京沪线的畅通运行,但漫长的铁路线分薄了他们的兵力,只要我们聚兵一处,捏着拳头打下去,不管日军有多少兵力护送,我认为我们都能拿下!” 徐百川附和道:“只要情报准确,我相信不会有问题。” 现在的忠救军不是去年改编时候的样子了,张安平践行的是精兵政策,徐百川接盘后将这个政策一直在践行,这次集结的一万两千余忠救军,重武器方面肯定是严重逊色于日军的,但在轻武器、战斗力方面,久经战阵捶打出的忠救军,绝对不会逊色于日军。 徐百川因为和新四军有过接触,受到了新四军制度的启发,将教导队制度全面向新四军看齐,几轮培训下来,基层军官不再是短板。 所以他格外的自信。 “第二,劫!” 张安平神色慎重的只说了短短的一个字。 劫,即:将这批军火夺回来! 炸掉军火,以忠救军习惯了游击战的风格,很容易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撤走。 但不炸、夺回来,那就麻烦了。 超过二十万日军要换装的军火啊,其中更是涉及到大量的重型装备以及各种弹药,仅运输就是一个大问题。 人手严重不足! 最重要的一点是一旦不选择炸毁,而是选择带走,即便人手充足,这么多的武器装备,会严重迟滞忠救军的行动速度,很容易被日军合围。 “嘶——安平,你疯了,这么多的装备,怎么可能全带走!” 徐百川震惊,张安平不是一个坐办公室瞎指挥的“赵括”,他亲自负责过多次对忠救军的补给事宜,知道这批庞大的军火补给是什么概念。 怎么可能带走! “老徐,你听我说!” 张安平沉声道:“7月份的时候,英国人封闭了滇缅公路的事你记得吧?” “我怎么可能忘?”徐百川神色凝重,且带着浓浓的气愤。 今年,也就是1940年7月18日,日英两国在日本东京签署了《英日关于封闭滇缅公路的协定》,继滇越铁路被法国封闭后,仅剩的一条输血管道就此被封闭。 此举让无数国人心惊肉跳。 因为这是仅有的一条外界可以向中国输血的通道,滇缅公路的封闭,意味着日本人将整个中国困了起来! 好在到了10月份的时候,英国人因为德意日三国在九月27日签署了军事同盟条约,英国人宣布重开滇缅公路。 这才让这条输血通道再次恢复畅通。 张安平沉声道:“德意日既然签署了军事同盟条约,这意味着日本人已经和和德国绑在了同一条战船上,德国和英国在打仗,日本人迟早要插一脚。” “英国人自顾不暇,亚洲除印度外,其他地域在他的战略中必然是属于可以放弃的序列。” “一旦日本人占据了缅甸,滇缅公路将永久封闭!” “到时候,我们将陷入补给艰难的困境!” 张安平的话让徐百川沉默,许久后,徐百川道:“我想过这个可能,到时候我们自然得出兵保障这条通道。” 张安平看着徐百川不说话。 徐百川渐渐苦笑,又说出了一句过去经常说的话: “明明对战争的结局你比我们谁都要乐观,可对过程,你比我们谁都要悲观。” 张安平摇头,叹息一声后:“所以,我希望能在日本人占领缅甸切断我们的输血通道前,为我们屯下足够多的物资过寒冬!” “你过于悲观了吧?别忘了我们到时候还有租界这条输血通道。” “日本人既然对英国人宣战了,你觉得租界能安然无恙吗?” 徐百川不服道:“美国人可是在租界也有份子!” “日本人要是对英国人动手,美国人岂能坐视他爹被揍?到时候大战一起,租界你觉得还存在吗?日美互为敌对关系的话,你觉得我们还能通过租界源源不断的获取补给吗?” 徐百川无言以对,但一阵沉默后,他还是不服道:“那可是美国!日本人疯了吧跟美国宣战?” 张安平冷笑:“德意日同盟成型,这些事早就无法避免了!” 历史的事实上: 日本人在41年的夏季试探性的入侵了东南亚,结果遭到了美国强烈的反应,这让日本人意识到了美国人对东南亚的看重超乎想象,一旦正式涉足东南亚,必然会跟美国人进入战争状态。 鉴于这种情况,在南下战略已经敲定的情况下,日本人决意先发制人,在美国核心层喜笑颜开中,日本人挥出了第一拳,将珍珠港打爆了。 然后,什么孤立主义、什么中立,都统统的扯淡。 美国终于等到了机会,战争巨兽由此正式开启。 但此时不能说,张安平只能以德意日三国的同盟条约作为自己论点的依据。 尽管徐百川嗫喏着想要反驳,但三国军事同盟条约签订,张安平说的话其实是很多人所担心的。 日本人响应德国对英宣战是必然的,扩张的脚步只要迈开,石油资源、橡胶资源庞大的南洋,又岂能幸免于难? 徐百川叹了一口气,算是认可了张安平的担忧,可他又道:“可我们这边,根本做不到将物资撤走!” “我们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后撤离,一旦被敌人拖住脚步,就会陷入到重围之中,我即便对忠救军信心十足,也没有把握在日军重围下跳出。” 张安平沉默了许久后,道:“有人能帮我们。” 徐百川不愧是张安平的好基友,马上道:“共产党?” 张安平点点头,道:“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动员足够多的人手!” “也只有他们,才能帮我们将这些装备运走,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只要他们能帮我!” 徐百川闻言幽幽的叹了口气,要指着西南方向: “那里,你可别忘了!” 那里,就是皖南,作为国军指挥官,徐百川自然知道第三战区磨刀霍霍的事。 历史上皖南事变中,忠救军扮演的是屠夫的角色。 但在这个时空,徐百川却以面临日寇压力为由,拒绝了第三战区的调令——也就是忠救军有这个底气吧,毕竟数次为第三战区输送不下三万兵员,且还都是携带武器的兵员,无论是谁,也没法说出忠救军拥兵自重。 徐百川之所以抗令,是因为他不想在抵御外侮的时候,向身边一同作战的兄弟部队下手。 但对大势来说,他区区一个师长级别的总指挥,又能如何? 不去趟这趟浑水,是他对自己良心的交代。 而他也没有瞒着自己的好兄弟。 张安平不由紧握拳头,随后道:“他们的事我不管!我不可能任由足够二十万人换装的武器装备化为乌有!” “尤其是未来必然会极度困难的情况下!” “老徐,去找共产党,告诉他们,杀敌的事我干,运输的事交给他们!” “天塌下来,我顶着!” 张安平不担心这件事让老戴对自己产生身份上的怀疑。 东西要是真的到手,别说怀疑,大队长都得亲自为张安平背书,再一次盛赞一句: 不愧是我党国虎贲! 这么换算一下,眼前摆了价值十亿的黄金,让你跟仇人联手一下,干不干? 足够二十万军队换装的装备,囤起来足够忠救军度过日军南下后最艰难的岁月了。 徐百川感受到了张安平的决心,默默的点头后道:“共党方面,交给我吧。” 他不担心张安平坑自己,也知道张安平在友军眼中纯粹就是一“黑货”。 张安平却解释道: “老徐,不是兄弟我不出马,而是兄弟我在那边,实在是有点那啥……” 他面露羞涩:“前几天,刚拿他们当了一回枪。” 徐百川好奇道:“怎么回事?” “我其实是想给他们一点甜头,没想到坑了他们。”张安平解释起来——他不是拿同志们当枪使,而是此处时候真没想到武田义平还有这样的招数。 但最后的结果是【大特务张世豪故意坑了新四军】。 为人设考虑,这个锅,他终究还得主动背。 功德林门票+1+1+1…… 徐百川无言以对的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前脚坑了人家,后脚又想招呼人家出力、靠人家帮忙,您亏心不? “我尽量谈谈吧,他们都识大体,我想这个忙,他们是会帮的。” “靠你了!” …… 徐百川呼哧呼哧的跑新四军茅山抗日根据地去谈判的时候,张安平却跟特意过来跟张安平见面的钱大姐见面了。 “安平同志,前几天的事你不要自责,不要有压力,咱们情报这一行,就是这般虚虚实实。” 张安平是钱大姐一手看着成长起来的。 对于张安平,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这个在她眼中如弟弟一样的同志,从正式加入我党开始、不,从利用老岑这条线给组织经费帮助开始,就没有败过一次。 一次没有败过,也没有因为一次失误让自己的同志损失惨重过! 当她从老岑口里得知新四军屡次袭击京沪线无果是因为张安平被耍后,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了上海。 她担心张安平因为失败的缘故,带着补偿的心情迫切的想要为组织做些什么——情报这行,越是急迫越容易出问题。 但没想到的是,张安平此时此刻,只有一脸的笑意。 “钱大姐,好久不见。” “你不对劲!你不对劲!”钱大姐打量着张安平,她太了解张安平了,这位同志不可能将之前那件事当做没发生过! “我好歹是大特务张世豪,您给点面子,不要将我看这么透嘛!” 张安平装可怜的样子让钱大姐失笑,随后她正色道:“安平同志,我之所以能将你看透,不是因为我厉害,是因为你是我的同志,你从没有在我跟前掩饰过!” 张安平听得内心火热,有时候他真的想抛弃一切,正大光明的穿上我军的军服,用自己本来的面目示人。 按捺心中的火热,他恢复了冷静后,道:“您来的真好,赶紧准备一把四十米的大砍刀。” 钱大姐脑袋上就差飘出一堆黑人问号了。 张安平说起了自己的谋算后,这些黑人问号才一个个的消失。 很明显,张安平说的四十米的大砍刀,是要砍张世豪一刀啊! 钱大姐暗暗为张安平的谋算吃惊,可内心也变得火热起来,若是能成,这批装备对我军的帮助,真的是无与伦比啊! 她问:“你觉得多大才算大?” “我想八成。”张安平说着自己也都笑了起来,钱大姐也笑,八成?怎么可能嘛! “时间紧迫,徐百川没时间跟咱们耗,一半,最少一半!”张安平斩铁截铁道:“重装备上可以让步,甚至全都可以不要,但轻装备必须这个数字!这个数字绝对不能再低了!” 此时刚刚和茅山根据地的同志见面的徐百川,喷嚏连连…… 钱大姐皱眉道:“你这边……” 张安平反口道:“张世豪坑了我新四军战士,这时候不拿出点诚意来,能行么?” 钱大姐的眉头舒展:“行,我立刻跟组织汇报。” 此事紧急,钱大姐准备起身告辞,却被张安平拦下: “钱重文同志,”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新四军总部机关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国民党顽固派的心思昭然若揭,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总部的首长心里有数。” 见钱大姐如此说,张安平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心里始终难以忘记那句话: 亲者痛仇者快! 七千健儿,他们本是抗日的力量,却倒在了友军的背刺上! 送走钱大姐后,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他为了这件事准备了多个后手,目前已经失效了两个,但第三个和第四个后手,不知道能不能生效。 若是不能生效,这件事将再无挽回的可能! 届时,这批由新四军发动群众负责转移的军火,将会成为一个重要的筹码。 “诶……” 张安平长叹一口气,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啊! 此次针对军火的大规模军事行动,张安平没有禀告老戴,就连和新四军的谈判,都没有禀告。 老戴绝对不会支持他将这么一大批军火劫走——可一旦成功,老戴只能骂骂咧咧,然后来一句“小兔崽子当真是孙猴子”。 这也是张安平先斩后奏的原因。 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就得等结果揭晓才能知道。 第161章:江浙皖一锅粥的故事(上) 徐百川的速度很快,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出现在了新四军茅山根据地的指挥部中。 张安平策划的这次行动,是40年这一整年忠救军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也为41年开个好头,且还有广积粮的意思,他是极其重视的。 所以一见面,张安平给了充分自主权的徐百川,就道出了来意,并直接利诱: “三成!此次缴获的三成将交予贵军,另外,可以给与贵军五成的重装备!” 但新四军这边却很冷淡,一名参与了前几天对日寇铁路线破坏、对装军火列车袭击的团长,愤怒的道: “徐将军,我倒是相信你的信誉,但张世豪的信誉呢?他坑害了我部数百名战士!你让我们怎么相信贵军的诚意?” 徐百川不得不解释这不是张安平的本意,但张世豪的名声在新四军这边臭不可闻,谁又能相信他的解释? 在一番拉扯后,徐百川不得不提高价码,甚至保证这一次的行动将是忠救军全权负责,新四军这边只负责快速的转运工作。 可新四军从头到尾就一个态度: 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使我们不相信张世豪! 徐百川无奈,最后咬牙道:“一半!缴获对半均分!我们负责打,贵军负责运输!” “我的个人警卫由贵军负责,如果这是个圈套,或者我徐某人有利用贵军、消耗贵军的行为,我徐某人,以死赎罪!” 新四军这边有感于徐百川的态度,在商量后决意陪徐百川赌一把——新四军这边的诚意很足,他们清楚,一旦真的打起来,那无数的日本人会循着铁路线源源不断的杀来。 毕竟这批军火的数量太惊人。 所以新四军这边也压上了家底,在跟徐百川商量后,决意将最精锐的力量特一营配属给徐百川,而茅山根据地这边的主力,将会负责全线阻击,迟滞敌人增援的速度,为转移军火赢取时间。 至于说“看守”徐百川,新四军可不会这么干。 双方商议结束,无数的命令便从茅山根据地发出,各地的基层组织立即动员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1941年1月1日。 上海的日本人沉浸在过年的欢快之际,位于屈家桥的临时火车站突然间急招人手,在大量日军的戒严中,无数的日本人将大量书写着“铳”字的箱子装车,一列又一列的火车被装满,在装甲列车和大量的日军护卫下,随着鬼子少将的一声令下,这些列车从临时车站驶出,呜呜呜的开向了远方。 因为这批列车的缘故,京沪线甚至进入了暂时的停运状态。 距离屈家桥临时车站十几里的一处小山坡上,张安平拿着望远镜,凝视着在铁路线上穿梭的列车,露出了一抹深邃的笑意。 他收到了很多的情报。 这些情报从各方面都印证了一件事: 日本鬼子的军火,装上了这些列车,在两辆装甲列车和大量的士兵护送下,向华北转运了。 “可惜,我没上当。” 张安平笑了起来,这些列车的总载货量,远超军火数量几个量级,封闭的车厢中装的可不是让人流口水的军火,而是要命的日军! 即便没有从黑市上获取线索最终发现日本人的伎俩,但日军秘密调动的痕迹依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日军为了这批军火,除了明面上三个大队的护送兵力外,暗地里又准备了足足三个大队的兵力,这是打算将忠救军一网成擒的节奏啊! “我应该向武田说说我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蠢!” 张安平看着逐渐在视界中消失的列车编队,露出了一抹嘲弄之色。 …… 临时车站内,在所有的列车依次离开后,负责主持事宜的日军少将询问武田: “武田君,你认为忠救军会上当吗?” 武田义平摇摇头:“尽管我们秘密调兵的动作很隐秘,但我猜未必能瞒过张世豪的眼睛。” 鬼子少将惊讶道:“啊?既然瞒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个大队的秘密调动,所消耗的资源也不在少数,既然明知道瞒不过,为什么还这么做? “总得让我们的对手知道,我们是有备的!”武田叹了口气,自嘲道:“对手太强大了,强大到我所有的目标只有一个——将这批军火安全的交到华北军队的手上,而不是借此机会去消灭对手。” 换做一个没有在上海任职的军官,大概会鄙夷的说: 你太保守了! 但这名少将亲历了张安平在上海一次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场面,也亲眼目的了历任机关长绞尽脑汁为消灭对手而白消耗的功,听到武田如此说他心有余悸的道: “是啊,我们的这个对手太狡猾了,所有针对他的圈套,最终都成为了他肆意发挥的战场,所有的手段最终都只能让我们自食恶果。” “武田君,实不相瞒,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上苍,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一个无懈可击的对手。” 武田没想到这名警备司令部的将领比他还要悲观,他安慰道:“请不要难过,请不要悲观,我们的对手虽然强大,但他终究是阴暗中的老鼠。” “请放心,当保甲制度在上海彻底铺开以后,无论是再高明的棋手,在大势的包围下,他就是诸葛再世,也没有腾挪的余地了。” 武田对保甲制度寄予了非常大的期盼,他认为只要保甲制度铺开后,上海这个战场,以围棋做比喻的话,就是执黑棋的他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到时候无论对手如何智计百出,在他堂堂正正的碾压下,只有死路一条。 “我期待武田君的好消息——”少将说完后,略犹豫了下后,低声道:“那武田君打算什么时候将军火送出去?” “看时机吧。” 武田选择了隐瞒,并没有告诉这位少将。 对方立刻意识到武田是在保密,便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武田确实是在保密,他甚至没有告诉这名少将,他之所以秘密的调动三个大队隐藏在屈家桥临时车站发出的列车群,不是为了打忠救军,而是为了掩护自己的另一个目的。 因为他秘密调动的不是三个大队,而是七个大队! 情报战场有个现象,想隐藏一个秘密,最好的方式不是直接隐藏这个秘密,而是将刻意重点去隐藏另一个秘密。 在兵力艰难的情况下,他愣是东拼西凑从四处“秘密”抽调军队,目的便是隐藏自己从华北请示调来的四个大队——这四个大队才是秘密押送军火的力量。 而现在,通过一系列转移视线的操作,这四个大队已经在火车南站秘密集结完毕了。 他们将会以“劳工”的身份亲自搬运军火装车,然后亲自押送这批军火前往华北。 而这批军火,则是以冬装的名义发出的,尽管这批军火会短暂的干扰到京沪线的运行,但绝对不会以京沪线“避让”的方式大张旗鼓的运输。 “我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将秘密封锁区区几个小时的时间!” 此时的武田有些抑制不住的自得,他低语道: “张世豪,纵然你是诸葛再世,也绝对想不到我真正的运输手段吧!” …… 张安平终究是没有向武田发出我已经发现你小子阴谋的嘲弄。 但关注着运输的武田,却从司令部了解到空军侦察机发现,京沪线上出现了很多不明身份的武装,不过对方并不是秘密向京沪线集结,而是在快速的撤离。 当然,撤离前,这些武装惯例的对京沪线进行了大规模的破坏活动。 “果然,他发现了我为他准备的‘陷阱’!” 得到这个情报后,武田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离开了正在痛骂京沪线护卫军队无能的警备司令部——从飞机侦查的结果看,撤离的武装数量至少在四千以上,考虑到还有大量的武装肯定没有被发现,这数量至少在一万人以上! 一万余人,秘密的集结到了至关重要的京沪线,无数的据点居然全都如睁眼瞎一样! 武田从警备司令部出来后便直奔土肥圆公馆,回来以后他立刻向押送部队下达命令: “务必于晚上十点前完成对被破坏路段的抢修工作!今夜务必离开京沪线!” 很快前线就回电: 冇问题! 咳咳,大概就这个意思,因为他们本身就携带了巨量的维修资源——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 因为准备充分的缘故,不到十点,具体是九点一刻,日军就完成了对京沪线破坏路段的抢修工作,并发电报称预计凌晨三点前会通过南京。 收到这份回电后,武田义平不断的进行深呼吸,随后通过保密线路向火车南站拨去电话: “京沪线恢复了畅通,‘冬装’,可以出发了!” …… 火车南站。 尽管日军对这里进行了戒严,但火车南站的工作人员中,依然充斥着数量不少的中国人。 武田当然不是没有人手进行替换,而是他故意留下的口子,就是证明自己对这边不是特别的重视。 而因为早早的就将车站内的中国人跟冬装运输体系彻底隔离的缘故,当这边以劳工身份为掩护的日军开始将军火装车的时候,南站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发现装车的“冬装”中,夹带着大量非冬装的各类箱子。 因为他们一直被隔绝在冬装转运工作体系之外! 呜呜呜的车鸣声响起,一列列装载着“冬装”的列车再度出发,和正常转运物资一样的防卫力量、防卫手段,让车站中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对这些列车感到奇怪。 就这么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大量的军火,出发了。 …… 武田没有睡意,他紧盯着放大了数倍的京沪线地图,时时刻刻计算着军火装备列车群的运行线路。 每小时的回电是他最最安宁的时间,但之后他就会进入焦躁状态,直到下一个整点收到一切如常的电报。 一直注视着地图的他,仿佛看到了列车群在铁路上快速的穿梭。 他最不安的区域是修补路段——那里之前突然“闪现”出了无数的武装力量,也是他认为最最危险的路段。 但他多虑了,电报一直畅通的进行着,修补路段,安全通过! “这一手瞒天过海,成功了!” 武田想笑,想不顾一切的放声大笑。 自己担惊受怕了将近二十天,现在,铳工作,终于圆满的要结束了。 凌晨五点,睡意滚滚袭来,觉得安全无虞的武田,对陪着自己的参谋们说道: “继续注意列车群的行驶,有异常立刻禀报我——我去小眯一阵。” 参谋回道:“机关长请放心,有事我马上……” 话还没说完,电讯处的军官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 “机关长,电报!” 武田的睡意嗖一下就没了。 因为按照约定,整点才能进行电报联系,非正点联系,就是出状况了! 他强忍着手臂的颤抖接过电报。 上面的内容就两字: 遇袭! 武田的眼前突然间一片的漆黑,完犊子了。 “立刻给甲队发报,让他们掉头,驰援!驰援!” 他强忍着恐惧下令。 甲队就是冒充押送军火的列车车队,在他有意的控制下,双方之间的距离,只有短短两个小时。 【不慌,不慌,不能慌,乙队暗中有四个大队的守卫力量,明面上还有一个大队,甲队明面上三个大队,但暗中还有三个大队,两队合起来的力量,足以碾碎一个国军的满编师,区区忠救军,绝对不会是威胁。】 尽管这般的告诉自己,可武田的心,却始终放不下去。 因为他的对手叫张世豪! 一个让所有的对手,都要……跪下的恐怖存在! …… “区座,动手了!” 苗凤祥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张安平神色不变:“动手了吗?” “那接下来,咱们就等好消息吧!” 面对张安平波澜不惊的样子,苗凤祥暗暗佩服,区座不愧是区座啊,这么大的事,他神色都不变。 “凤祥啊,”张安平突然道:“你说日本人这一次抽调整整十一个大队,即便从华北偷偷摸摸运来了四个大队,那也是整整七个大队!” “在他们往江苏、安徽、浙江的前线增兵的时候,满世界抽调7个大队的有生力量,南京至上海一线,是不是特别的空虚?” 日本人秘密调兵的动作隐秘,军统各情报站可不像上海站这般的无孔不入——他们并不清楚自己辖区内日军是否被调动。 所以情况是:张安平知道日军占领区内出现了罕见的兵力空虚,但并不清楚具体的空虚情况。 “这是肯定的啊!”苗凤祥肯定的回答。 “那就……干!” 张安平下定了决心:“立刻向忠救军各指挥部发报,命各指挥部留守兵力全线出击!” “不管他们打什么目标,我只要他们向日本鬼子发动进攻!” “我要让日军……全线告急!” “是!” “等等——”张安平喊住了苗凤祥:“李杏雨手里还有多少人?” 这一次大规模的行动,淞沪纵队自然要全力支援的,刘新杰在前天秘密带队离开了上海周边,只留下李杏雨带着少量的部队虚张声势。 可能是受张安平的影响,李杏雨的虚张声势法也挺特殊,他不是静默不动,而是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四下踊跃的活动,营造淞沪纵队还在上海周边的情势。 但这么一来,他手上可动用的人手就相当少了。 苗凤祥答:“只有五十余人,其中还有不少行动队的受训人员。” “告诉李杏雨,别闲着,带着这些人去教育教育保安局的特务们!” 保安局的特务们还在城外训练中,之前身边有日本鬼子的驻军当保镖,前后几十里还有伪军驻地——现在城外的日军驻地是空的,伪军没啥调动,但张安平很自信,淞沪纵队收拾保安局的受训特务,伪军不敢轻易跑出来。 “教育?”苗凤祥差点笑出声来,区座还真的是有趣。 不过挺形象的——这帮特务正式上任前,先被毒打一通,免得未来他们膨胀到不知死活! “是!” 苗凤祥走后,张安平凝视地图。 他凝视的地方是徐百川率军对军火下手的地方。 “1.2:1,这仗……能速战速决吗?” 张安平对忠救军的战力很自信,且鬼子的五个大队,都是步兵大队,没有重火力——尽管他们坐拥大量的军火,但像重炮这些可都是技术兵种,不是说有炮就能打。 但终究是鬼子依仗火车进行防守。 “一定要……赢!” 足够为二十万日军换装的军火,还有不少重型装备,对只有轻装的忠救军和新四军,意义重大! 一定要摧枯拉朽的赢! 第162章:江浙皖一锅粥的故事(中) 丹阳县。 郦家村。 忠救军临时指挥部。 这里原本是京沪线上日寇设置的一个铁路护卫据点,大约有八十多名伪军被安置在这里。 新四军的根据地扩编后,当地的游击武装便策反了这里屯驻的伪军,只不过新四军并未收编他们,而是让他们继续屯驻在此。 忠救军和新四军联合军事行动展开,这里便成为了指挥部。 而战场就预设在郦家村、顾家村还有运河村三个村子呈品字形的三角区域内。 当日寇的列车群驶入后,其首尾之间的距离,正好在预设的伏击区域内。 列车群像极了一条长蛇,老祖宗对于对付这种一字长蛇阵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掐头去尾断中间,然后将其分成一节一节的样子烹饪,有老祖宗留下来的“烹饪”方式,徐百川和新四军方面自然照搬。 当日寇列车进入后,前段和尾段铁路被同时爆破,紧接着预设战场内多处铁路同时被爆破,这些爆破将列车直接的距离拉开并炸翻了不少列车后,在黑暗中埋伏的忠救军和新四军,便同时向日寇展开了进攻。 在开战前,徐百川就知道这场仗即便是伏击战,也很难速战速决的解决,但战斗打响,他还是被各部缓慢的进度惊到了。 他的设想是投入大量的兵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几节敌人,然后集中优势兵力,以多击少,彻底拿下战斗的胜利。 可在开战的第一个小时内,被分成七个节段的敌人,忠救军全力以赴下,竟然没有拿下一个。 “总指挥,日本人的抵抗太激烈了!援兵,给我一个总队的援兵,我保证半个小时内解决他们!” 电话那头,负责第一阶段快速歼敌的刘新杰在电话里求援。 刘新杰带着的是淞沪纵队,毫无疑问,在忠救军目前的六大指挥部中,淞沪指挥部所属的淞沪纵队是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单位,徐百川寄希望于淞沪纵队能在开战之初歼灭一个节段内的敌人,然后就近支援。 但刘新杰求援的电话让他意识到要么是淞沪纵队啃到了硬骨头,要么,是自己低估了这些敌人的战斗力。 可现在的他,手上除了直属的警卫连外,根本就没有可以支援的力量。 最让徐百川揪心的是日本人似乎意识到了伏兵可动用兵力的不充沛,好几个节段内的敌人,已经有相互打通的征兆了。 一旦他们合并一处,接下来的战斗就更艰难了。 徐百川发狠,对着电话喊道: “刘新杰,我现在把手上能动用的力量都压过来!你这边能赢,这场仗咱们就赢定了,你这边要是迟迟不能解决战斗,我徐百川今天死在这里死不足惜,但我一万忠救军就得全军覆没了!” “总指挥放心,援兵一到,我亲自带队冲锋,不死不休!” 挂断电话,徐百川刚打算将直属的警卫连压上去,但突然间想起了手上还有另一支可以动用的力量。 他的目光望向了旁边的新四军营长。 对方是新四军特一营的营长,也是这一次战斗中,新四军派给徐百川的援兵。 两方人马大规模混合作战是很难做到的,毕竟国共之间的关系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为了表示诚意,且也是对战斗的负责,新四军方面还是将最最精锐的一支力量配属给了徐百川。 不过在战前,徐百川表示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特一营——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徐百川觉得胜券在握。 但万幸他没把话说死,否则这时候他老脸就得丢光了。 “周营长,马上带你的兵去第三节段,协助淞沪纵队解决战斗——周营长,此战能否功成就看第三节段的战斗能否在日军合兵前解决!我希望你放下两家芥蒂,以大局为重!” 特一营营长周卫国朗声道:“总指挥放心!我部绝不会保存实力!” 徐百川的老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之色,他听得出周卫国这是在内涵国军——忠救军没坑过队友,但其他国军坑起友军来,简直太顺手了。 估计眼前这个新四军的军官被国军坑过。 周卫国走后,徐百川忧心忡忡的看着地图,心里暗恨自己的大意,早知道如此,就该向新四军多要几支人马。 “不知道新四军的这个特一营,是不是虚有其名啊!” 徐百川忍不住呢喃。 “总指挥放心吧,新四军的特一营还真不是虚有其名——”一旁主管情报的副指挥这时候说道:“新四军的这个特一营,无论是装备还是人员素质,都是新四军中最强的。” “说起这个周卫国……” 副指挥叹了口气,道:“我调查过他,他可是中央军校毕业,还在德国留过学,回国后轻轻松松就成为我国军的上校团长,南京保卫战的时候部队被打没了,他也受了伤,最后机缘巧合下加入了新四军,多次作战后升到了团长。” “新四军的特一营成立后,他从团长转任特一营营长,打过很多的硬仗呢。” “那就好,那就好。” 徐百川短暂的放下了悬着的心。 …… 刘新杰发现援兵是直属警卫连和新四军的特一营后,瞬间狂喜起来。 他对新四军的这支部队非常了解,周卫国一来,他二话不说就将一处战场交给了特一营: “周营长,十五分钟后,我部将发起新一轮的冲锋,你部届时一定要跟进!我们……车箱里见!” 刘新杰这种信任的态度让周卫国大喜,他毫不犹豫道:“车厢里见!” 因为特一营的加入,刘新杰抽调了一面的兵力,让他手上可动用的兵力大涨,再加上直属警卫连,新一轮的冲锋立刻组织了起来。 他如电话中保证的那样,会亲自带队冲锋,生力军在他的带领下,经过鏖战终于以白刃战的方式摧毁了眼前之地,随着这股顽强敌人的覆灭,淞沪纵队各部展开了全线反击,前后历时两小时43分钟,第三节段的日寇被全歼。 这场接近三个小时的激战,让刘新杰和周卫国两人心惊不已。 此时已经是1941年,若是以七七事变为七点,战争已经持续了三年半。 三年半的战争,让日寇的老兵凋零严重——开战之初,日军一个大队就能跟国军一个师打的不相上下,甚至压着国军的师打。 但历经一次次会战后,日军大量补充兵员和军队的扩张,让其士兵的素质下降严重,很少再有一个大队摁着国军一个师摩擦的战绩了。 可眼前的这支敌人,却让两人不由想起开战之初的日军。 大约九百余名敌人,激战近三小时,无一投降! 不过有一点没有超乎我方人员的预测——日军哪怕是输了,哪怕是被全歼全部战死的时候,也没想着炸毁这些军火。 很明显,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指示。 两人最终在核心战场会师,战斗结束,看着满地的尸首,周卫国对刘新杰说道:“刘指挥,敌人的情况您赶紧向指挥部说一下,这股敌军绝对是日军甲种师团的主力!请贵军徐总指挥调整战斗节奏,不能这样打下去了!” “我明白——周营长,请你带队立刻去第二节段支援我再给你一个总队由你带着,没问题吧?” 刘新杰之所以这般安排,是因为他看到了周卫国的指挥水平。 周卫国一怔,他没想到忠救军的指挥官会将一个总队交给他。 可刘新杰却不管这些,唤来了第二总队的负责人,下令道:“第二总队从现在起接受周营长的全权指挥,明白吗?” “是!” 淞沪纵队的军官素质极高,立刻应命,且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也没有出现过抗令之事。 在周卫国带队离开后,刘新杰趁着部队集结之际,将自己对敌人的判断情报上报给了指挥部的徐百川。 可惜这情报来得太晚了。 因为就在二十分钟前,第五节段内的日军和第六节段内的日军,相互之间打通融为了一体,并发动了一次反冲锋,苏南纵队和苏北纵队猝不及防,丢失了一大片的地域,让敌人有了充足的战斗防御纵深。 徐百川无奈,只能让两个纵队的力量牵制对方,务必保证第三节段的战斗不受影响。 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际,徐百川愁道: “麻烦大了。” 之前的预计是在五个小时内解决战斗,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才解决了一个节段内的敌人,接下来的战斗哪怕速度加快,第一、第二和第四节段的敌人最少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解决。 最麻烦的是第五第六节段的敌人,对方已经汇合,且拥有了更大的战斗纵深,想要解决他们,最乐观的估计是三个小时。 或许时间会更久。 “给新四军方面发报,告诉他们战斗可能比我们预计的要多至少五个小时!让他们做好调整准备!” “给区座发报,将情况告知区座。” …… 徐百川只是发愁,但日本人却快疯了。 在得知军火运输的列车群被伏击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立刻集结援军救援。 绝对不能让军火被毁掉。 但悲催的是,此时的江苏区域内,日军的兵力出现了严重的短缺。 因为“蝮蛇计划”,日军加强了前线的兵力配属,但在华北发起针对八路军扫荡的这个时间段内,想要紧急给前线加强兵力配属,办法只有一个: 就近调兵。 所以江苏的大部分兵力都被抽调去了前线。 而这一次运输,武田义平又秘密调集了这么多军队,以至于江苏空了。 好在武田义平刻意保证了两支运输集群之间的距离,理论上只要一个小时,七个大队的援兵就能抵达郦家村战场。 可就在第一集群掉头的时候,铁路线遭到了无数游击队的袭击,从铁路直接增援已经是没希望了。 气急败坏的日军,只能命令五个大队的日军徒步去支援郦家村战场,但这五个大队,从出发开始就遭到了节节阻击,至第三节段覆没前,沿铁路线回撤增援的五个大队,前进了不到10里。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这时候的日军飞机可以侦查了,这一侦查日本人吓坏了,因为他们看到无数的人民群众被发动起来,正从四面八方向郦家村战场集结。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对方的目的不是炸毁,而是缴获! 能武装二十万军队的军火被毁了,诚然会让日本人疼的死去活来,可要是能武装二十万军队的军火落到了抗日力量的手上,这就不是疼的死去活来了,而是要面临至少二十万新增的抗日武装力量了! 日本人疯了。 有人建议立刻炸毁这些军火,但却被甩了一巴掌。 “第一,有这些军火拖延,这场仗会持续很长时间! 第二,这场仗既然会持续很长时间,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将它们夺回来! 第三,军火还没有从我们手上彻底的被夺走,你脑子进屎了吗?” 日军方面彻底否决掉了炸毁军火的可能。 说到底,还是穷。 如果是美军,这时候必须先炸为敬——也就是少万把个咖啡杯的事嘛。 但日本人舍不得,因为这么多军火,炸毁了太可惜了。 资源有限的他们,能为二十万军队换装的装备,真的太宝贵了。 而这,也恰恰是张安平算计到的核心:日本人不到最后、哪怕是到了最后,都舍不得去炸毁这些军火,我们利用这点,尽量保证平安入库。 否决了炸毁的提案后,日本人就只能围绕郦家村这个三角战场进行布局了。 救援,凡是能抽调的兵力,全部抽调! 一定要救援,且一定要利用对方的贪心,打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 上海。 张安平收到了徐百川的电报后,神色凝重起来。 战斗,比老徐想象中的要激烈,且老徐预计的时间也延长了整整五个小时。 这意味着更多的敌人会因此支援而来,这意味着阻击的新四军部队,需要坚持更久的时间。 但这也有一个好处——日本人极有可能从前线抽兵。 这时候,就到了二选一的时候了。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后,向重庆局本部发报、向第三战区发报。 【重庆局本部: 我部于1月2日凌晨时分,与新四军一道在丹阳县郦家村附近,成功阻截到日军军火运输列车!我部已与新四军合作,欲搬空这批军火!请局本部电令各区站所属武装力量、电令便衣混成队各部,立刻展开各种类型迟滞敌军活动!】 【第三战区: 我部于1月2日凌晨时分,在丹阳县郦家村附近,成功阻截到日军军火运输列车,预计足以武装二十万军队的军火,将会被我部夺取!我部现与新四军展开合作,已经开始紧急转运缴获军火!请战区为大局计,于前线摆开阵势,纠缠敌军,勿使敌寇前线军队回援!】 重新看了一遍这两份电报后,张安平点点头,示意可以发报了。 二选一,就看国民政府怎么选了! …… 重庆。 老戴刚进军统局本部,值班的电讯处长就飞扑过来,将京沪区的电报交到了手上。 “老板,京沪区急电!” 老戴接过电报看了起来,快速的看完后,老戴刷一下就弹跳起来,脑袋狠狠的撞在了车顶,可他顾不得疼,破口大骂道: “张安平,你疯了吗?我要毙了你!” 顾不得疼的他下车,狠狠的踹了汽车一脚后飞速往电讯室跑,跑进去后立刻道: “发报,告诉京沪站,炸毁军火,立刻撤离!” 等电讯员下去发报后,老戴才捂着脑袋龇牙咧嘴的疼了起来,边疼边骂:“张安平,老子要毙了你!我要毙了你!混蛋!混蛋啊!” 张安平和新四军的合作,他不在意,即使在意,也不会这么愤怒。 他愤怒的是张安平异想天开,拿忠救军的所有家当去劫军火。 足够武装二十万军队的武器装备,其中不乏重武器,这些东西要多久运输完? 这是在敌后啊! 一旦被敌人团团包围,他的忠救军就全没了! “疯子,张安平,你他吗就是个疯子!” 老戴毫无修养的破口大骂,往日的心肝宝贝,这时候就是他的丑寇。 …… 上海。 张安平看着老戴的电报,虽然上面没有喝骂之语,但口气异常的严厉,务必、立刻、马上全都用到了。 【老戴怕是气疯了。】 张安平闭眼,随后道:“回电,内容是: 日德意军事结盟,日寇必对英国开战,一旦开战,滇缅公路将彻底封闭!我国将失去输血通道! 一旦如此,任何一支枪械将无比珍贵!为党国利益计,为民族未来计,我意已决!” 苗凤祥错愕的看着张安平,这是抗令啊! 张安平冷冽的望向苗凤祥,苗凤祥立刻道:“是!” …… 京沪区的电报来了,老戴看着电报上的文字,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淞沪战场上,那个梗着脖子的混蛋。 我意已决! 他知道张安平这是告诉他这件事即便不同意,他也要做,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最坏的打算就是忠救军被重创,但军火已经不可能落进日本人之手。 “混蛋,明明是大功一件,你为什么要节外生枝啊!” 老戴对自己这个死犟死犟的外甥没辙了,尽管他恨不得枪毙张安平,但张安平担心的问题却打动了他。 这是足以武装十几个主力师的装备啊,如果真的能劫到,哪怕是一半,那也是七八个主力师! 动心吗? 他真的动心了! 揉着起了个大包的脑袋,老戴心中做着取舍,终于,他一咬牙,喊道: “来人,送我去侍从室!马上!” 第163章:吕子明白衣渡江 老戴在嘴上恨不得将张安平毙了一遍又一遍,但实际行动很诚实——他在第一时间就“飞”到了侍从室。 给他的汽车按个翅膀,是真的能飞的那种。 可见速度之快。 在来侍从室的路上,老戴就在心里将措辞构思完毕了,所以在见到正主以后,他便“简单”的通报了当前的情况: “侍从长(咳咳),忠救军在今日凌晨于丹阳县,合围了日军为之敌华北换装的大量装备,根据刚才的来电,忠救军已经将负责运输的日寇歼灭一半。” “只是……只是忠救军那边舍不得将这些巨量的军械装备炸毁,自作主张和苏南的新四军联手,意欲将这些军械装备悉数夺回——您看,这是忠救军发来的电报。” 老戴将张安平“发来”的电报呈上去。 之所以在发来这个词上面用引号,是因为这封电报就不是张安平发来的原电,而是老戴重新准备的一封,虽然都是张安平回电的内容,但特意将“我意已决”四个字给抹掉了。 很显然,恨不得枪毙了张安平的老戴,对自己外甥的关怀终究是大于怒气的。 侍从长微怔,接过了电报快速的看了起来。 他不是军事白痴,自然知道劫和炸之间的区别。 忠救军在已经近乎事实的将军械装备控制在手的情况下,选择了劫而非炸,再辅以这封电报,让他看到了一个赤胆忠心、不计个人得失的党国忠诚之士。 忠救军在过去的表现,本就深得侍从长之心——那些战果不提,不断将无数士兵送去第三战区且大多都是携带武器的这种情况,就足以在这个私欲甚重的年代里成为一个标杆。 此番忠救军尽管跟他不喜的新四军联手行动,但说到底目的是为了这些军械装备,是为了预防日本人切断滇缅公路后国军军械短缺。 所以,他没有一丁点的不悦,只有满心的感慨! 这可是在敌后,是在敌占区! 为了大义,为了党国,押上了全部——这种行为令他感慨万千。 而这,也是老戴故意为之的结果,他不可能坑自己的外甥,说外甥抗令不遵,和新四军联手。 他仅仅是简单的转换了一个说法,就将张安平“闪光”的一面展现给了侍从长。 而这闪光的一面,若是换个人来说、换徐蒽增来说,将其说成闪着赤光也非常容易。 侍从长收敛感慨,询问道:“春风啊,你怎么看?” “我想电令忠救军立刻撤离,所有不能携带的军械装备一律销毁。”老戴毫不犹豫的回答后,在略犹豫后又说:“可、可我也舍不得这些军械装备啊!” “数月之前,英国人封锁滇缅公路之事历历在目。” “若是遭日本人封锁……” 他用意犹未尽的方式结束了回答。 侍从长陷入了深思,尽管滇缅公路重开了,但英国人重开滇缅公路的原因是日德意三国结成了军事同盟——换句话理解,英国人为了拉拢日本人不站队德国,牺牲起中国的利益来可谓是毫不手软。 最后重开滇缅公路,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日本人将英国的好意无视,选择了和德国结盟,发现了被“小甜甜”当备胎的英国人又重新想起了“牛夫人”,这才重开了滇缅公路。 无数的国军有识之士也确认了一件事: 缅甸和印度之间,前者就是“牛夫人”,后者才是“小甜甜”,一旦英日战起,难以在本国抽调出军队的英国人,不会死保缅甸这个“牛夫人”,而是选择印度这个“牛夫人”。 即放弃缅甸全力保护印度。 这种情况下,滇缅公路必将被再次封闭,这一次的封闭,不像上次,极有可能是战争结束之前都难以开通! 一个困扰国军高层将领的问题,被一个军统的特务操心并付诸行动来提前应对,尽管这种行为在侍从长看来非常的弄险,可终究是一片赤诚啊。 “侍从长,第三战区急电!” 正在思索之际,一名参谋快步进来汇报。 接过电报侍从长快速的看了起来。 电报里提到了一件事; 日寇前线兵力异常调动,综合军统京沪区的求援电报可以判定,日军这是有意从前线调兵回去,围剿在丹阳搞出了大动作的忠救军和苏南新四军。 第三战区特请示侍从室目前该如何应对。 是对前线日军施压令其不能撤回还是继续在皖南撒网? 看着第三战区的电报,侍从长忍不住道: “娘希匹!” 将北上的新四军一网成擒,是他既定的方略。 但此时此刻,有人却将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摆在了他面前: 放弃对新四军的布网、将兵力前压逼迫前线日军不能撤回,给忠救军吸引火力? 无视发生在丹阳的事,让日寇继续从前线抽兵,继续在皖南布网,只待新四军入局? 面对这种艰难的选择,侍从长在犹豫了许久后,终于决定: 开会! 这个选择他不好做出,必须让人分析二者利弊。 “春风啊,你也参加一下,到时候听听大家的意见,替我参详参详。” “是!” …… 侍从长召集了自己麾下的侍从、参谋展开了内部的会议。 这种带着参详意味的会议,参会者基本都可以畅所欲言。 “我认为该救!毕竟是至少能让二十万日军换装的军械装备,一旦这些东西落入我们的手上,我们至少能多出二十个师来!” “我也觉得该救!而且救援对我们来说,基本没有任何的代价,只需要第三战区在前线做出进攻之势即可!” 大多数的参谋和侍从都倾向于救。 一则是他们认为该救,二则是……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侍从长决意在皖南对北上的新四军施以毁灭性打击,若是救,则可以避免同室操戈的悲剧。 参谋和侍从们的都处于热血阶段,他们对渲染的共党威胁论不予评价,但对在中国大地上肆虐的日本鬼子,却充满了国仇家恨。 能避免悲剧的发生,他们也是乐意的。 但有人却道: “诸位,这不是二十斤或者二百斤的物资,也不是两千斤的物资!” “江苏基本等同于日寇的控制区域,想要从丹阳县境内将这么多的物资转移到国统区,这难度有多大?” “即便能办到,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要依靠新四军。诸位,以新四军穷疯的样子,他们会不会从中上下其手?” 这番话让众人沉默,不是不能反驳,而是涉及到禁忌话题,他们不是那些可以畅所欲言的大佬,在这种可以畅所欲言的会上,如果过度的偏向那边,还是会被有心人“记挂”,然后找个适合的机会被打发走,甚至遭到军统乃至中统的调查。 更别提旁边还坐着军统的负责人了。 见无人反驳,说话的这位继续道: “我倒觉得这是个天赐良机,通过目前的种种迹象判断,新四军应该是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所以一直拖着迟迟不动身。” “那我们就借此机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给前线日军施加压力,暗地里将兵力重新部署,并下令新四军立刻北上,参与我们的‘春季攻势’。” 春季攻势当然是子虚乌有之事,但以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拟定一份以牵扯前线日军为目的的“春季攻势”计划,计划当然是假,但只要能蒙骗新四军入网那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参会者混身冷汗直冒。 有人问:“丹阳的忠救军怎么办?” “是啊,丹阳的忠救军怎么办?忠救军的作战能力各位都清楚,难道就这么放弃?” 提议的侍从冷冽道:“当然不能放弃!” “不仅不能放弃,我觉得还需要通过忠救军,对苏南的新四军,施以毁灭的打击!” 他道: “从目前的情况看,顶多到了下午,郦家村的战斗就会结束,届时将会转入防御作战,以掩护物资的转运——如果到时候忠救军和第三战区同时出刀呢?” “炸毁军械,向新四军出刀!” “当然,丹阳这边不用直接诉诸武力,只要放弃阵地,利用新四军来掩护自身撤离,以忠救军之手段,必然能成功从战场脱身,到时候新四军就会陷入被日寇团团包围之境!” “如此一来,泾县之新四军、苏南之新四军,必将全军覆没!新四军这个番号,就可以取消了。” 此话一出,再无人吭气。 不是不吭气,而是太毒太毒了,战场上出卖友军、以抗击敌寇之名伏击友军,毒士贾诩再世,怕是也想不出这种毒计吧? 不是想不出,而是他不会将自己的道德标准放这么低! 而侍从长的眼睛却在发光。 太好了! 此计,甚合他心。 历史上的百团大战,发生在40年的八月至次年的一月。 仅8月20至12月10日,百余天的时间里,就爆发过1824次大小战斗。 日军在40年10月起,就集结重兵开始了报复性的扫荡,在敌后如此规模的作战,本应该是极佳的反攻机会,但国军几乎没有举行大规模的反攻作战,且捅刀子似的,从10月19日的“皓电”开始,就一个劲的捣乱,而到了41年的一月,更是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 说真的,只要是个正常人,也绝对理解不了国民政府这种脑回路。 以前有点摩擦就算了,毕竟相互之间有矛盾,摩擦在所难免。 可这一次,放着大好的机会白白任其消失,反而直接消灭“万”单位的友军,这种行为,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侍从长这时候问道: “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参会者们突然间明白了,其实,这本就是侍从长想说的话,但他不能说,所以让人说了出来! 如此一来,即便事后有手尾,那也是有“佞臣”建议啊! 参会者们还能说什么? 侍从长看没有了其他意见,便宣布了散会,在老戴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喊住了老戴,道:“春风啊,你回头就叮嘱下咱们的虎贲,做好和第三战区联动的准备!” “是!” 老戴高声应是,一副绝对没有问题的样子。 但他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外甥仇共没错,但外甥的做事标准是:日寇优先于地下党! 也就是说,为了对付日寇,外甥是一定程度上可以容忍地下党的。 而外甥又特别的有主见,说白了就是犟,死犟死犟的那种犟,外甥既然决意为未来做准备,决意吞下,肯定不会按照自己的命令去执行! 一旦外甥抗令不遵,侍从长怕是心生芥蒂啊! 外走的老戴心里焦急的要命,但这时候,两名侍从的对话却传入了他的耳中: “走,去茶馆吧,今天说书先生正在将吕子明白衣渡江的评书。” 老戴没有抬头去看说话的侍从,尽管他知道侍从这是在内涵这一次做出的决定。 但他没看,因为他……也对这一次的决意充满了抱怨。 不过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话没错,但如果自己出现在外甥跟前呢? 除非他张安平要造反,否则就只能执行! 老戴推算了一番时间,觉得自己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上海。 做出决定后,他苦笑的自语: “安平啊安平,我这个做舅舅的,算是为你操碎心了!” 回到军统局本部的他立刻着手布置了起来。 外甥很警觉,他必须做出足够的伪装才能出其不意的出现在外甥跟前,否则外甥极有可能判断出重庆的意图。 为此,他立刻电令江苏、浙江的军统区站,立刻加大活动烈度,并可以适当的和地下党配合。 他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做出足够的动作,迟滞当地日军。 同时他还给张安平发报: 侍从室已允许你之计划,抓紧时间! 而就在电报发出的时候,老戴已经带着自己的警卫和王天风,秘密乘坐飞机赶往了第三战区。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第三战区,然后从第三战区赶往上海,必须赶在第三战区对新四军动手前出现在张安平跟前。 “安平啊安平,我这个当舅舅的,快要既当妈又当爹了!” 上飞机前,老戴这般的感慨。 …… 上海。 张安平看着重庆局本部发来的电报,一股狂喜从心间像洪水一样的涌出。 不要激动。 他不断的深呼吸,抑制着内心激荡的狂喜。 好消息一个连着一个,还没有从无法言说的畅快中回过神来,苗凤祥又送来了一封电报。 是徐百川发来的。 内容就八个字: 战事结束、收获满满! 张安平想要仰天长啸,发财了,这一次发大财了,自己辛辛苦苦像蚂蚁搬家似的为组织提供了三年多的武器装备,加起来还没这一次两成的多。 哈哈,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军无横财不富啊! 张安平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 但他的自制能力终究极强,很快就控制了自己激荡的内心,下令道: “给老徐发报,告诉老徐,接下来的战事才是考验!” “一定要将胜利果实守护好!一定要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转运!” “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苗凤祥激动道: “是!” 第164章:江浙皖一锅粥的故事(下) 郦家村以东。 战斗已经停止,数千鬼子倒在了他们守卫的军火前,和战前预料的一样,日军即便全部被歼,也舍不得将这些军火炸掉。 又有几架从远处飞来,已经进入了战场负责搬迁的民夫们明显有些惊慌,意欲四下躲避接下来的轰炸,但维持秩序的忠救军却纷纷喊着: “老乡们不要慌,鬼子不敢丢炸弹!” “乡亲们不要躲!不要躲!没事,不要怕,小鬼子不敢丢炸弹!” 嗯,没错,日本人飞机比国军这边更谨慎,深怕引爆炸弹炸毁一些珍贵的军火。 但忠救军的喊叫声还是让民夫意外,这不是国军吗?怎么这些国军跟过去的那些国军不一样? 这些人,该不会是新四军穿上了国军的衣服吧? 他们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这些士兵遵守军纪的样子,跟新四军一模一样有木有!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人绝对不是穿着国军衣服的新四军——之所以发现这些,是因为他们看到有一帮子士兵正在收拾几个天杀的小鬼子。 说是收拾,其实是羞辱加欺负。 这几个躲在死人堆里装死的鬼子兵被他们发现后,他们开始发泄对日本鬼子的恨意,这种虐待行为,绝对是新四军身上所没有的。 尽管天杀的小鬼子可恨的很,但新四军在这方面,却非常的顽固。 这时候几名穿着新四军军装的战士走了过来,他们制止国军对小鬼子的羞辱,其中一人大声喝止称: “不准虐待战俘”。 换做其他国军,这时候免不了一场冲突,估计得需要双方的军官出面才能平事,但在这里却结束的非常简单,国军闻言就停止了对战俘的羞辱,并吐槽: “你们共产党是真闲的慌,你们把小鬼子当人看,小鬼子有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道理你们怎么就不践行?非要搞善待战俘这一套。” 新四军的士兵惊奇,他们制止之前就想过可能会因此引发冲突,没想到对方仅以吐槽来结束,并没有预想中的冲突。 且从对方的吐槽看,他们非常了解新四军? 要知道这时候的国军,对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妖魔化是非常严重的! 面对新四军战士的惊奇,忠救军的士兵们呵呵一笑不做回答。 因为忠救军内可没有妖魔化他们,而且还对他们研究的非常清楚…… 用长官们的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当然,这也和忠救军本身的军纪有关,正因为自身打铁硬,忠救军才不需要用妖魔化来污蔑友军,从而达到信息封闭的目的。 嗯,忠救军是一支有理想的军队! 远处,徐百川看到这一幕后,露出会心的笑意。 我忠救军,和别的军队不一样! “总指挥,上海电报!” 徐百川接过电报一看,顿时笑了起来。 上面这是同意了和新四军的联合?看样子没有了祸起萧墙的悲剧了! “倒是双喜临门啊!” 徐百川大笑,随即向参谋下令: “告诉各部,修整结束后立刻奔赴各自预定战场!” “四天!各部务必坚守四天时间!四天后才可以撤离战场!” “是!” 随着参谋离去发电,徐百川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战斗是结束了,但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前线的友军尽管可以拖住一定数量的日军,但发了疯的日本人,必然会穷中国派遣军之力前来夺回这批军火,接下来的仗,非常非常的关键! 四天时间,最少四天的时间,地下党动员的百姓才能将这么一批军火以化整为零的方式转移走。 而接下来还要面对日军疯狂的绞杀。 这仗,真的才开始啊! …… 这场事关中华民族命运的战争,在日军不得不结束了战略主动进行后,战争的本质便成为不断的削弱敌人、强大自己。 这么一大批的装备,炸毁便是削弱敌人,抢回来,那就是强大自己的同时又削弱敌人。 所以新四军方面极其的重视,不仅发动了基层组织动员了大量的人民群众,同时,所有建立了游击武装的区域内,都开始去做一件事: 用一切办法,破坏公路、铁路,迟滞敌人。 从南京到上海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背着武器快速游走的武装力量,他们用各种方式迟滞着敌人的行动力量。 在首日(1月2日),日军能动用的力量除了各地仅存的守备力量外,就只有用以瞒天过海的甲队。 但这支力量却遭到了新四军的疯狂阻击,至郦家村的战斗结束,这支军队沿着铁路线行进了还不到30里。 但从次日起,日军便抽调了各种力量来援,就连海军都派出了一支陆战力量过来支援。 可惜遍地烽火! 浙江的援兵,用了20个小时出不了浙江; 江苏的援兵,在新四军和游击队有力的阻击下,前前后后超过40个小时,没有一支力量能接近郦家村五十里内。 日本人气疯了,在明显发现国军在前线异常调动的情况下,依然还是咬牙调回了三个联队外加一个旅团。 自1月4日起,这场为转移军火而遍地开花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各地区的游击力量损失极大,且尽管掏家底似的拿出了所有的储备,但高烈度的阻击战斗下,到了4日起,他们已经进入了弹尽的尴尬局面。 为此,新四军不得不让各游击队停止类似螳螂挡车的阻击,开始以麻雀战袭扰、迟滞敌人。 战斗的主力,成为了新四军和忠救军。 面对人数暴涨的敌人,阻击战打得异常艰难,尽管新四军和忠救军的作战意志惊人,但在敌人源源不断的攻击下,阻击线不得不一路后移,至4日晚上,已经距离郦家村一线不足五十里了。 好在接下来的战斗,新四军和忠救军拥有了“军火库”buff的叠加,再也不用为弹药操心,从未打过这般富裕仗的两支军队,在5日的时候,凭借顽强的作战意志和决心,愣是将数倍规模、且拥有飞机大炮的敌人挡在了距离郦家村四十里外。 其实这时候大半的军火已经转移了,但也仅仅是转移了,如果不能将这些军火继续转移或者分批隐匿,日军一旦追上来,自2日凌晨开始的战斗,就白打了! 牺牲的战友,也就白白牺牲了! 所以,还需要坚持! 为转移创造更多的时间。 …… 上海。 张安平尽管没有亲临一线,但这几日来,他的目光就没有从战场上挪开。 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 这几日来,他没有睡过一觉,不是没时间睡,而是根本睡不着。 因为他的决策,在苏南,万余忠救军,大量的新四军还有游击力量,还有新四军发动的近几十万群众,正在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战地转运。 一想到这个,他就没有丁点的睡意。 这也是指挥大兵团作战的统帅在战争结束后,混身伤病的缘由。 压力真的是太大了。 苗凤祥这时候进来汇报,当他看到张安平血红的眼睛后,忍不住道:“区座,您睡一会吧!” 张安平摆摆手:“是不是有新消息?” 苗凤祥犹豫了下,道: “是苏北指挥部的电报!” “给我!” 张安平自苗凤祥手里夺过电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电报后,他忍不住紧咬牙关。 苏北指挥部的主力都在徐百川手上,但还有一支留守的武装,名为一个总队,但实际兵力也就一个营不到四百人。 这里面还有不少文职和后勤。 自2日起,在张安平的命令下,六大指挥部都进入了超负荷运行模式,简单说就是满世界找鬼子的麻烦。 尽管苏南、苏北、浙南、浙北,都是日寇兵力空虚,但这种超负荷运行中也不是万无一失的,苏北指挥部这一次就是被伪军给坑了,仅四百人因为情报失误撞进了敌人的伏击圈。 至发电时分,苏北指挥部表示只有八十余人突围成功,剩下的人突围无望,因此发来了诀别电报。 “给其他各处发报,不要进行百人规模化行动!要求分散兵力,四处点火!” “是。” 苗凤祥退去,张安平无力的坐下。 许久后,他呢喃道: “许多年后,人们还会记得你们。” “你们的名字,叫烈士。” 深呼吸一口气,张安平让自己的身体放松,脑袋开始思索。 明明上面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计划,为什么日军还能从前线紧急抽回三个联队外加一个旅团? “应该是国军大老爷们的锅!” 国军的将领中,为了赴国难而不计个人得失不计个人荣辱的豪杰很多,但临战总惦记自己那些坛坛罐罐的老爷也不少。 思来想去,张安平只能将日军的回援之锅扣在国军将领们的身上。 叹了口气,他凝视地图。 目前,因为抵抗力量的高烈度活动,整个浙江、江苏都成了一锅粥,到处都在打仗,这样高烈度的活动让张安平欣喜,这才是举国抗战的迹象! “现在唯一安稳的就是安徽,虽然没有接战,但中日双方的兵力调动频繁,也算是一团乱。” “呵,晋西北暂时还没乱,江浙皖倒是先乱起来了。” 张安平摇摇头,将感慨从心里驱除,目光又落在了安徽。 历史上,新四军的八个团和军部会在今日从云岭向茂林地区进发,最终在茂林遭受国军蓄谋已久的伏击。 但历史已经改变,国军第三战区的主力现在都在前线给日军施压! 【军部和八个团大概会往安徽和江苏的交界处转移,到时候正好能接应转运的军火,不知道这些同志们看到这般规模庞大的军火后,会不会目瞪口呆!】 张安平笑了起来。 按照原定的计划,他会在今日向组织示警,称国军已经于茂林地域设伏——不管能不能搞到这样的情报,他都会这般的示警。 但现在,没必要了! 一切祸患,都没了! …… 六日。 忠救军和新四军完成了交替掩护,从丹阳方向撤离至金坛方向,重新修筑了阻击线,为身后转移的巨量物资提供掩护。 此时的新四军和忠救军,虽然损失不少,但双方的士气高涨,且这次无隔阂的联合作战,让双方都对对方产生了好感,好几个局部战场上,都出现了两军并肩作战的画面。 “再有两日,大部分军械都会转移完毕,这场仗就该收尾了!” 此时的徐百川,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连日的转运中,这些缴获的物资分成了四个方向进行了转移,分别是句容、溧水、溧阳以及太湖方向。 这是四个主方向,每个方向还有众多的分散点。 这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在地下党动员了无数的百姓进行接力的转运下,一切都变得可能! 再坚持三天,这一切将有可能变成现实! 也就是说,历经九时间,日寇足够武装二十万大军的装备,成功被他们劫走,分散于四个方向数百个隐藏点中。 这近乎是神话! “而我们,创造了这个神话!” 在会议上,徐百川为这一次的行动定下了基调。 …… 上海。 张安平小睡了一阵。 梦中,他看到足够二十万军队武装的军火,被无数脸上洋溢着笑意的士兵领到,他们组成了无数的洪流,高唱着“团结就是力量”奔赴了远方,他看到无数的九九a伴随着他们奔赴远方。 “老子要三天踏平日本!” “老子要坐在坦克上去富士山看樱花!” 面对无数九九a的加持,张安平狂喜的高呼起来,老子都有无数九九a了,不踏平小日本还留着干嘛? 再然后,梦就碎了。 “哪个王八蛋!” 张安平大怒,他知道这是美梦,可老子多梦一阵犯法吗? 睁眼,他看到老戴黑着脸站在了自己跟前,可能是刚才的梦太美了,美到他都犯迷糊的地步,一贯以清醒而著称的张安平,居然有些迷糊的道: “老戴!” “你怎么钻我梦里了……” 老戴本就三分黑的脸一瞬间成了十二分的黑。 而这时候的张安平才注意到苗凤祥站在老戴的身后,疯狂的向自己挤眉弄眼。 张安平一个激灵,瞬间十二万分的清醒。 “表舅!” “别,喊老戴——”老戴坐下,黑漆漆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的心疼,张安平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但一想起这混蛋玩意唤自己老戴,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为了你,五天不到的时间,从重庆跑到了上海! 结果你这混蛋东西背地里喊我老戴? “我还真没听过人这么喊我,挺好,来来来,再来一句!” 张安平讪笑,“表舅,睡迷糊了,睡迷糊了哈,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哈哈,来来来喝茶——热水呢?” “老王,别愣着,你也坐——苗凤祥,去拿热水,看有没有上好的茶叶,别拿忽悠我的茶叶忽悠我舅,在我心里,我舅比我爹还亲!” 戴春风哭笑不得,这混蛋耍起不要脸也是无敌了。 “行了,我就不欠你一口茶水!” 张安平赔笑:“是是是——表舅,我给你弄点吃的?您这一路风尘仆仆——你是2号就从重庆出来的?啧,党国的官老爷都要是像您这样,党国何愁不兴啊!” 张安平尽管在嘴里没把门的扯着屁话,但此时此刻他的脑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急转。 戴春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惊骇是难以用笔墨形容的。 要知道这几日张安平不是没跟重庆联系过,甚至还几次接到了老戴的亲口电文。 也就是说,老戴瞒着他而来的! 专门! “行了,别废话——”老戴摆摆手,一脸严肃道:“我是带着侍从室的命令来的。” 啪,张安平双腿并拢: “请局座示下!” 戴春风神色冷冽道:“根据新四军行程,明日新四军就要进入茂林地区,第三战区奉命铲除叛军,将会于茂林地区围歼此股叛军!” “你部,明日起炸毁所有军火,立刻撤离战场!” 轰 这一瞬间,张安平整个人仿佛是炸了。 难怪日军能轻易从前线抽调大量的军队! 难怪老戴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愕然的看着戴春风,不敢相信。 “愣着干什么?” 老戴凝视着张安平:“你想……抗令不遵吗?” 张安平在一阵沉默后,摇头。 “那就去给忠救军下令!” 老戴步步相逼。 “嗯。”张安平轻轻的点头后,突兀说道: “舅,这下子,江浙皖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第165章:“明日惊雷” 听到张安平的话,老戴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 “是啊,这下子,江浙皖得乱成一锅粥了。” 张安平笑了笑,喊来苗凤祥对其道:“拟电,发给徐百川——” 他沉吟着说道:“以下内容绝密——” “请百川兄炸毁所有军械、立即撤离战场。” “明日,有惊雷!” “百川兄,此令务必遵守。” “就这么发吧。” 苗凤祥瞠目结舌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张安平会下这样的军令。 见苗凤祥的手始终拿着笔不曾落下,张安平冷声道: “立即发给徐百川。” 苗凤祥一个激灵:“是!” 看着苗凤祥急匆匆离开的身影,张安平的心扑通扑通的还在快速的乱跳。 没有人会想到,就在刚刚自己起身的那一刹那,一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擒拿戴春风!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老戴来上海,必然有知情者,即便自己将局布的无比精妙,也绝对逃不过有心之人的追索,到时候定然会发现真相。 除非自己马上身死,让身份成谜,否则这借口必然会成为国民政府讨伐组织的理由。 张安平又想到了另一个方式: 抗令不遵。 但老戴都出现在了忠救军淞沪指挥部,除非撕破脸,否则自己抗令不遵没用,老戴的意志还是会推行下去。 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拖延! 按照老徐给出的解释,再有三天时间,这些东西就会落袋为安——虽然日寇接下来的扫荡中,一定会让一些军火被发现,但相比庞大的数量,这些都不是问题。 电光石火间,张安平选择了拖延。 如何拖延? 问题就出在电报中。 张安平和徐百川往来的电报,可不像国军将领那样,要么xx兄,要么xx长官,他俩的习惯是一个老徐,一个老弟,从没有正儿八经的来一个“百川兄”或者“安平贤弟”。 在电报中张安平以“百川兄”称呼徐百川,暗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再加上这莫名其妙的电令,相信徐百川一定会明白这命令非自己的本意。 也就是说,张安平在暗示徐百川: 火速收尾! 至于明日有惊雷,说是给徐百川看的,实际上是给苗凤祥看的——刚刚苗凤祥不在,但电文中的内容,足以让他明白很多事。 而苗凤祥是什么身份? 他是张安平的副官没错,也是张安平派过去打入地下党的卧底,但是,他早在打入地下党的时候,就已经选择了重新回归自己的信仰。 这也是张安平故意让苗凤祥去打入地下党的原由——而在自己身边留这么一枚钉子,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示警。 “舅,喝水。” 张安平笑着为老戴递上杯子,他在笑,但内心却无比的交集,苗凤祥能将“明日有惊雷”这句话传出去吗? 当着老戴的面这样做,会有什么手尾吗? 张安平不确定,但他必须这么做! 也只能这么做。 老戴接过杯子,但目光一直在盯着张安平。 他为什么出现在上海?为什么如偷袭一样出现在淞沪指挥部? 不就是担心自己这个外甥抗令不遵吗? 但一切太顺了,顺到他都觉得自己多跑了一趟。 可这,绝对不是外甥的性子。 他慢吞吞的吸了一口水后,将杯子放在桌上,直接道: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你是不是憋着什么坏?” 他自语道:“难不成你想兵变?” 他自己也被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了。 殊不知张安平真的差点兵变…… 张安平闻言苦笑: “舅啊,你都直接出现在这里了,您的态度我还能感受不到吗?您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我难道想不到吗?” “让您……操心了。” 张安平打起了感情牌。 老戴闻言不由将心中的疑惑撇到了一边,他对张安平是有真感情,张安平一出感情牌,他便将职业中的怀疑属性撂到了一边。 他叹了口气,道: “安平啊,我也知道这也做太不讲武德——知道吗?策划这个的人,甚至建议忠救军直接向新四军开火,我知道这你更接受不了,所以压根就没提。” “我知道你不甘,我知道你愤怒,可是,咱们是什么人?咱们和其他人不一样,咱们必须……” 他指了指屋顶:“必须以上面的意思为行事准则,这是特务机构的第一要务。” “你啊,太犟了,我怕你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好在你没让我失望!” 老戴感慨万千。 张安平笑着,满脸的苦涩。 老戴对他,是真的好。 可老戴做的事,让他怎么记老戴的好? 他唯有苦笑应对。 随后一脸苦涩道: “古有吕子明白衣渡江,今有张世豪背信弃义,呵,倒是真的效仿古人了。” 吕蒙的白衣渡江遗臭万年,为什么? 因为白衣在当时是商队的象征,在那个混乱的三国中,白衣的商队,为各国进行必要的商品流通。 三国都遵循着保护商队的潜规则。 但吕蒙却以白衣为掩护,开了一个坏头。 如果仅仅是如此那也罢,可吕蒙袭击的对象是谁? 是蜀汉的关羽! 关羽为什么出征,因为他后方是盟友! 他放心的把后背交给给了盟友。 冒充商队、袭击盟友,最后更是砍了蜀汉皇帝视若手足的统帅——白衣渡江,将背信弃义演绎到了最坏的程度。 日本人不要脸,偷袭珍珠港的时候还想着赶在炸弹丢下前把战书交到美国大使手上——虽然最后成为了先战后宣。 回归正题,张安平此时的感慨,其实是演的。 因为他需要感情牌来迷惑老戴。 老戴听闻张安平的感慨,忍不住拍了拍张安平的手,叹道:“你我实为鹰犬,做鹰犬,就要有做鹰犬的觉悟。” 张安平依然是苦笑,仿佛自己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老戴有些不忍,尤其是看张安平的状态极差,知道张安平这连日都沉浸在这场大战之中,叹了口气后,他道:“安平,我命令你先睡一觉——时间还很长,你也还年轻,不要随意糟蹋自己的身体。” 张安平还想拖着老戴,但老戴瞪向了他,他只能道: “舅啊,你千里迢迢就为了我的事,于情于理我先得把你安顿下来吧?” 老戴点了点头。 一番折腾,张安平愣是拖了二十分钟,最后被老戴骂着去休息了。 老戴也是累了,在张安平安排好的屋里倒头就睡,但在睡下后,他猛的起身。 “王天风!” 随着老戴的一声爆喝,王天风立刻出现在了屋里。 “安平平时怎么唤你的?” “老王。” 老戴闻言,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床上: “混账小子,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他反应过来了。 张安平当着他的面让手下发报的,他当时也没多想,且一直又被张安平拖着,也没空去想,但此时此刻他猛的明白了。 百川兄? 娘希匹,娘希匹! 看见他都喊老戴的混账玩意,怎么可能正儿八经的以百川兄的称呼发报啊! 说着他愤怒的下床,气汹汹的吼道: “把这个混账玩意押过来!” “直接押电讯室!” 老戴气汹汹的来到了电讯室,进门后就怒目圆睁的下令: “立刻联系徐百川!” 电讯室内众人面面相觑,虽然所有人都惊惧的站了起来,但没有人去执行。 上海,张安平的一亩三分地可从来都不是胡说的,淞沪指挥部,除了张安平,谁能命令的动? 啪 老戴愤怒的猛拍桌子:“混账!都要造反吗?” 电讯室负责人硬着头皮道:“局座,发报需要区座的命……” 老戴冷幽幽道:“我的命令不好使吗?” 他动了杀心,被张安平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他憋屈的要命,现在又被手下无视,他只想杀人。 “发吧——不管是京沪区还是忠救军,局座的命令优先于我,这是铁律,明白吗!” 张安平的声音从套间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他就走了出来。 他不是被押过来的,显然,他早就猜到老戴会反应过来,所以早早在此等候。 倒也没让老戴在他地盘上杀人泄愤。 如蒙大赦的电讯室众人立刻忙碌了起来。 戴春风看着从电讯室套间里走出来的外甥,含恨道: “好,好,好!张安平,你很好!” “来人,把这混账玩意给我拿下!” 前句猛夸,后句就拿人。 张安平摊开手,任凭老戴的亲卫将自己擒拿。 老戴想上去甩张安平两耳光,但硬生生止住了冲动。 外甥刚才的话让他心里舒服,虽然他猜测外甥是故意的,可就是这么舒服么。 “你长本事了!长本事了!” 老戴恨恨的看着张安平,懊恼、悔恨、气恼各种负面情绪又上来了。 自己明明知道这混账小子死犟死犟的,明明知道啊,专门跑上海来了,结果这混账小子当着自己的面耍小花招,居然还真的把自己给忽悠到了! 张安平低头,一副认打认罚的姿势。 因为他知道,老戴马上要炸了。 果然,老戴炸了。 因为电讯员起身,弱弱道: “局座,区座,总部电台没有反应,应该是静默了。” 静默了——这是修饰说辞,可以理解为: 关机了! “徐百川,好胆!” “张安平,你找死!” 老戴气的跳脚大骂起来。 真的是一对好兄弟啊,真的是一对好兄弟啊! 张安平仅有的一抹担心彻底消失,他现在就一个想法: 我是装昏迷呢还是装昏迷呢? 正思索间,怒不可遏的老戴,终于不再惦记外甥的面子,冲上去就对张安平甩出了几个愤怒的耳光。 张安平: 【呼叫系统,我要昏迷!】 满足你。 张安平身子一软,直接瘫软在地。 装昏和真昏,特务们是很容易发现的,前者会下意识的保护自己,后者嘛,就是直接软成一摊泥,什么自我保护都没有。 张安平是真昏,要不是老戴的警卫眼疾手快,脑袋都要磕到桌角了。 昏迷前,张安平暗道: 一昏解百愁…… …… 行宫镇。 忠救军阻击阵地后方。 指挥部。 徐百川看着手上的电报,一股难言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难怪日寇能轻易从前方抽调兵力。 原来,自己和安平都被骗了。 上面,就没想着和新四军联手拿下这么多的军械物资啊! 上面,从头到尾,就怀着对新四军的恶意! 他很想下令: 撤,老子不干了! 但他做不出来。 从2号凌晨到现在,忠救军和新四军,将不可能完成的事硬生生的完成了,创造了罕见的奇迹。 现在,为山九仞,又岂能功亏一篑? “安平,你也不甘心啊!” 看着电报上对自己的称呼,徐百川知道张安平在暗示自己。 做吗? 做,以张安平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事,但自己就难说了,很可能成为背锅侠; 不做,那就撤军! 他不会去炸军械,也不会不辞而别。 可纵然告知友军,失去了忠救军七千余人的战力,凭新四军,又岂能挡住如狼似虎的数万敌寇? 结局唯有是功亏一篑! 明明创造了战争史上的奇迹啊。 “做!” 徐百川将电报拍到了桌上,神色变得果决,五天之功,自己麾下四千战士血染疆场,友军牺牲更是无尽,如此,又岂能轻言放弃? 若是放弃,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若是放弃,对得起这一片土地上,无数在地下党动员下参与转运的人民? 若是天真者,可能会想着说服长官,但徐百川不天真,张安平为什么先斩后奏? 又为什么发这么一份暗示味道十足的电报? 就是因为不可能被说服! “立刻关闭电台,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机!” “命令各部,继续坚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撤离,否则……杀无赦!” “电话联系下新四军米谷,我有事找他!” 这一刻,徐百川下定了决心。 这一刻,徐百川决意为自己的良心而战。 …… 上海。 苗凤祥喘着粗气,找到了自己的上级。 “痷衍同志,出事了,出大事了!” 苗凤祥的神色异常的惊慌。 他的上级岑痷衍见状,立刻道:“先别急,喝口水缓一下,慢慢说。” 岑痷衍心中狂抽,苗凤祥不应该直接来找自己,但要是他直接来找自己,就意味一件事: 张安平脱不开身,只能用暗示的方式启用苗凤祥。 这也是他和张安平紧急联系的唯一通道。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苗凤祥急的想哭,狠狠的给了自己一拳后,硬是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后,他才道: “张安平要对新四军下手!” “他要对咱们的同志下手!” “不可能!这不可能!”岑痷衍本能的回应,随后道:“到底怎么回事?” “戴春风来淞沪指挥部了,然后张安平就给徐百川发了一道电报……” 苗凤祥快速的重复着电报上的内容。 这些电文听在岑痷衍的耳中,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打算,他是在暗示,一方面暗示徐百川,一方面也在通过苗凤祥向自己传递讯息。 明日有惊雷? 明日惊雷? 是指忠救军撤离? 不对,不对,不对,这不是惊雷,这不是惊雷。 他来回踱步中,很快就想到了明日惊雷的含义——张安平一直担心新四军军部和随行撤离的军队被国民党针对,一直以来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向组织传达防国民党袭击的事。 这么说,惊雷就是指国民党会对军部动手?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岑痷衍确定这就是张安平要传递的意思——国民党利用忠救军和新四军的无暇合作,迫使军部机关和部队北上,组织上已经确认国军取消了对军部的恶意,正集中全力为忠救军的行动分担压力。 但一切都是假的,反动派就是反动派,他们亡我之心不死,从一开始,就抱着恶意啊! 确认了这点后,岑痷衍决意立刻向组织示警。 “凤祥同志,你就不用回去了,我安排人带你撤离上海。” 苗凤祥摇头:“痷衍同志,我是以巡查的名义离开淞沪指挥部的,没有人会怀疑!” 岑痷衍想了想,同意了苗凤祥的说辞——有张安平作掩护,苗凤祥不会有危险的。 “那你快点回去。” “一定要传达给组织,国民党,不可信!” 苗凤祥特意叮嘱了一句后才离开。 他一走,岑痷衍立刻离开,前往秘密电台处向组织发送示警电报。 【一定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第166章:同室操戈日、空头军令时 淞沪指挥部。 兽医、呸,是军医。 军医检查完张安平的情况后,得出结论:“不碍事。” 老戴的心本乱糟糟的,听到这句话后,愕然问:“不碍事?不碍事好好的人怎么昏了?” 军医没敢瞥老戴一眼,但心说:你挨几巴掌试试! “区座应该好长时间没睡觉了,还有就是承受的压力有些大,其实昏过去对他来说还是好事。” 戴春风将信将疑的看着兽——军医,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天风的身上。 王天风点点头:“老板,他说的也有道理,说起压力,张区座的压力确实不小。” 戴春风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叹息一声。 王天风说张安平的压力有些大,他倒是认同。 极少用同理心的他,倒是在张安平身上能进行共情,外甥做事又向来喜欢毕其功于一役,但在如此做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布局、更大的精力。 这一次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但步履之间便是悬崖峭壁,忠救军万余人的担子在身上压着,确实沉重。 当然,他更清楚让张安平深受打击的其实是自己的到来,是对他计划的否决和心血的否决。 这混小子,在跟自己斗智斗勇的时候,估计心里也是在疯狂的流血吧! 尽管老戴能共情张安平的状态,但共情归共情,掌管军统的他,又岂能被区区的亲情所束缚? “派个人照顾他——苗副官呢?” 老戴这时候才发现张安平的副官苗凤祥不在。 有人汇报:“苗副官去巡查了。” “巡查?” 老戴的神色一动,用微不可察的眼色向王天风发出了一个信号,随后道:“李杏雨,你跟我过来,给我说说目前掌握的情况。” 老戴虽然一路火急火燎的往上海而来,但对情报的掌控却从没有停止过,他知道第三战区已经张网以待了,按照新四军的转移速度,明天就能撞进第三战区准备的大网之中。 无论如何,必须要联系到忠救军。 背刺新四军,是必须的! 李杏雨想躲,但老戴都喊他了,他作为忠救军的高级军官,只能硬着头皮“上”。 和李杏雨来到私密房间后,老戴径直问:“忠救军,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 李杏雨心中微动,若是上面能了解到现在的局势,说不准还有挽回余地。 于是他快速的讲述了起来。 随着他的讲述,老戴的神色凝重起来。 竟然……竟然……近乎要成了? 他不敢相信,忠救军和新四军,居然真的能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在日本人的兵锋威胁下,真的将这件事做成。 他虽然知道外甥做的事基本都成了,但这一次的事经过侍从室开会、经过自己来的路上的不断思索,他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异想天开! 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近乎要成了! “也就是说,现在就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四路军火就能成功隐匿起来?” “也就是说,即便我现在派人去联系忠救军,等找到人了,军火也成功转移了是不是?” 老戴接连发问。 李杏雨忙道:“确实如此!局座,这毕竟是要吃到肚子里的肉了,现在要是改变计划,代价太大了。” 李杏雨没说具体什么代价,但老戴明白他的潜意思: 这些军火已经分成四路散开,忠救军就是想炸也炸不了,要是跟新四军翻脸,“娃娃”现在可是在人家手里呢! 李杏雨的意思很简单,这时候翻脸的代价太大,还是保持之前的策略,就是想翻脸,咱们先把东西到手以后再说! 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 张安平比他更懂老戴,比他更懂国民党顽固派的顽固,张安平连提都没提,不是因为他想不到,而是……说了没用! 老戴闻言陷入了深思。 其实,他觉得落袋为安挺好——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了,将这些军火握在手里不是不行。 但是,“但是”这个词它来了。 但是,早在2号的时候,侍从室就做出了决意,且他当时也领下了任务——也就是说,他已经保证会让忠救军反手背刺新四军了。 若是在当时改,或许还有可能。 但现在已经是六号的晚上了,怎么改? 现在给侍从室发报汇报情况,侍从室只会得出一个结论: 戴春风做事两面三刀! 而这样的结论,对一个特务组织的首脑来说,将是致命的! 不管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和前途,还是为了侍从室的决意,他都不能重新汇报情况。 必须背刺新四军,哪怕是这只鸭子已经快到胃里了,也必须扔掉! 可摆在他面前的难题是忠救军“失联”了。 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目前的忠救军、徐百川,就是这个装睡的人。 想到这茬,老戴又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两个混蛋!两个混蛋! 他算是理解了古代时候那些皇帝为什么对太子身边的势力容忍度极低的原因了,他现在就想毙了徐百川。 老戴骤然睁眼,看李杏雨还在身边候着,他便摆摆手:“你下去吧!” 李杏雨犹豫了下道:“局座,这事……” “我心里有数!” 老戴神色转冷,李杏雨见状连忙退下,转身之际他心中叹息,没成! 李杏雨离开后,老戴重新进入思索状态,在不断的权衡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通过汪伪政府和日本人秘密且快速的交涉,换取在日本人在“某方面”的退步,然后将命令传递给忠救军。 他要看看徐百川,到底敢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 苗凤祥喘着粗气走向了指挥部驻地。 在接近第一个暗哨的时候,他平复了心情,将喘息声压下,随后堂而皇之的走过去,被暗哨喝止并对上了口令后,暗哨疑问道: “苗副官,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淞沪指挥部这一次挪到了上海郊区,出去撒个尿都容易进入上海城区——之所以故意弄这么近,一则是为清空了大量驻军的日本人施压,二来也是要让上海的汉奸们知道,爷爷我随时随地都能跨进来,别仗着投靠了小日本就肆无忌惮。 这般弄险,警戒当然是要拉满的。 “我去下面检查了一下。” 暗哨点头,认可了苗凤祥的解释,随即示意苗凤祥离开,自己则重新更换了位置。 苗凤祥暗呼一口气,暗哨没有表现出异样,那自己这番私自离开应该不会出问题。 正想快步走入指挥部所在的小村,不料这时候突然从四下冲出来几个人,苗凤祥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被这几人压在地上,感受着对方麻利的动作,苗凤祥的心不由沉了起来。 这是军统惯用的抓捕手段。 几人将苗凤祥带到了一个村里的小屋,拿掉头套好,苗凤祥就看到了王天风征用目光盯着自己,幽深的目光中仿佛有摄人心魂的力量,好在苗凤祥心理素质足够高,他忿怒道: “王长官,你们要干什么?” 王天风不答反问:“你出去做什么去了?” “检查下面的情况——王长官,你要干什么?我要向区座……” 话音未落,王天风突兀的甩出一把匕首,匕首贴着苗凤祥的耳朵飞了过来,苗凤祥先是一惊,紧接着怒道: “王天风,你想擅杀京沪区军官吗?” 王天风缓缓的走近苗凤祥,慢慢逼近后贴脸,只保持了不到两公分的距离,这时候王天风才道: “我问,你答,不要说其他——你是几点出去的?” 苗凤祥顿了顿,道:“大概是10点40左右。” “下面的四个防御点,你都呆了多久?” 为保证淞沪指挥部的安全,淞沪指挥部周边有四个防御点——军队的屯驻不是说一帮人聚在一起就行,这是流寇。 像目前的淞沪指挥部,算上指挥部各类文职人员,人手将近四百,除了指挥部内的人手,外围的四个防御点有大约近两百人。 苗凤祥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无法自圆其说了,但是倔强道:“我没有看时间。” “你是不是忘了忠救军有严格登记体系?”王天风不紧不慢道:“你是10点23分出去的!而你到第一个防御点的时间是12点零11分。” “我想知道这中间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你做了什么?” “我先在周围进行了……” 王天风打断了苗凤祥的解释:“你这说辞,你自己都不信吧?” “你是军统的特工,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手段。”王天风慢慢拉开和苗凤祥的距离,转身之际道: “或者,你可以迷信下你对刑讯逼供的忍受程度。” “给你十分钟时间。” 苗凤祥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决定: 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可以用任何身份去死,但绝对不能以共产党党员的身份去死,尽管他渴求以这个伟大的身份赴死,但时局不允许他这么做! 意识到这点后,他立刻吼道:“王天风,你们是不是想对区座下手?” 王天风笑了笑,笑的很冷。 “看来,是不需要十分钟的考虑时间了。” “动手吧。” 这一夜,惨叫声响了很久很久。 …… 徐百川结束了和新四军米谷的会面后,整个人倒是轻松了不少。 他知道关闭电台隔绝联系不是长久之计,戴老板肯定会用各种方式来联系,当地的军统情报组极有可能受命直接找过来。 他可以用关闭电台的方式来切断联系,但如果戴春风派人过来,他能如何? 抗命? 他要是真的抗命,或许手下的人会直接带兵离开——忠救军不是用传统的亲信式带兵法缔造的武装力量,各纵队的负责人,在自己跟老戴之间二选一,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结局。 一旦分散撤走,忠救军极有可能会覆没! 所以他很明确的告诉米谷,顶多两天时间,忠救军这边顶多两天后就得撤。 因为新四军顶不住了——他虽然不满,但没有将机密要相告的意思。 新四军这边表示两天时间,可能得舍去一部分军火了。 徐百川尽管肉疼,但还是表示该舍弃就舍弃,否则后果不堪。 彼时的新四军并不清楚徐百川为何如此,直到米谷回去后才震惊的得知: 国民党顽固派要向他们动手! 这个情报令茅山的新四军的同志们瞠目结舌,且难以理解——眼看这么多军火就要落袋为安了,这时候朝友军动手? 脑子怕是进了一百万吨的脏水吧! “难怪徐百川坚持称只能撑两天时间——这个人倒是有意思。” “先别管他,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能跟着徐百川说的两天的时间来修改方案。” 一名新四军的军官肉疼起来:“这么一来,要销毁的数量不小啊!” “总比全部丢失的好!” 米谷一锤定音,众人根据最坏的情况做出了应对之策。 商议完毕后,执行之际,一名军官忧心忡忡的问:“军部机关那边……” “我们能收到情报,军部机关那边也能收到,应该问题不大。” …… 汪伪政府,一名汉奸惊道:“什么?明天让开一条航道,并空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嗯,那边就是这个要求。” “他们要做什么?” “撤回忠救军——那边就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忠救军会撤。” “屁话,忠救军现在就在皇军的嘴边,他想撤就撤?” “主任,这没外人!” “行吧,我把那边的意思给皇军转达下,还别说,这还真的是一个对付共产党武装的好机会!估计皇军们也挺乐意的!” …… “让我们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并让开一条航道?中国人这是要干什么?” “将军阁下,根据汪先生的人解释称,忠救军这是要背刺新四军——你看,如果他们从这里撤离,那我们的人就能长驱直入,直击新四军的腹背!如此一来,这些新四军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看起来倒是挺好,可能信吗?国共之间正准备着一个蝮蛇计划!若不是这个蝮蛇计划,我们的腹地也不至于兵力空虚导致这一次的耻辱出现!” “将军阁下,据那边称根本就没有蝮蛇计划,武田义平这个白痴上当了!” “没有?” “没有!”大佐很肯定道:“不仅没有,而且对方还主动透漏了计划——您看就是这里,国军真正的目的就是茂林地区,他们已经在这里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这里布网?新四军?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新四军?!” “没错!如果不出意外,几个小时后,他们之间的战斗就会打响!”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非常好,国民政府一旦跟共产党翻脸,我们就能腾出手尽可能的去消灭华北的游击队!答应下他们!这样的人情,我们很乐意做。” 日本指挥官笑了,笑的非常的痛快。 自从得知了蝮蛇计划后,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生怕国民党和新四军的力量,趁着华北大规模扫荡之际,在全线掀起大规模的反攻。 不成想反攻没有,反而有幸见到了他们兵戎相见的画面。 “我要上报派遣军司令部,我们要从前线抽兵,让国民政府腾出手,有更多的力量向共产党进攻!” “让汪先生的人问问国民党,他们要是需要支援的话,我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提供任何支援,任何支援!” “嗨咦!” …… 1941年1月7日,一支抵达茂林地区的军队。 她的番号是:国民革命军陆军新编第四军。 尽管这时候军部机关收到了来自地下战线的情报,但已经晚了! 因为国民党军队的包围,是从六号起秘密展开的——当军部机关收到情报的时候,国民党军队的包围已经成型。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激烈化的状态。 这便是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一场国民党顽固派针对中共武装的阴谋伏击。 在这个华夏大地烽烟四起、日寇横行的时候,国民党调集了八万军队,将仅有九千余人的这支新四军武装力量,团团围困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而就在他们的旁边,日本人喜笑颜开的看着这一幕,并配合的将大量的军队从前线抽调,免得为新四军分担压力,也能让国民党全心全力,对自己的友军挥动兵戈。 …… 阻击阵地。 徐百川遥望着安徽南部,脸上阴郁。 这里,他带着忠救军以新四军为友军,和日寇生死相向。 那里,近十万的国军,放着近在咫尺的敌人不打,将大军云集在一个叫茂林的地区,在那里和自己的友军厮杀! 自古以来,如此无耻之事,少之又少啊!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职衔少将、铨叙中校而已,能如何?能如何啊! 就在这时候,防空的警哨响了起来。 各部有序的进入了防空躲避状态,随后默默的等待着飞机的轰炸。 日本鬼子的老套路:飞机炸、飞机炸完炮兵炸、炮兵炸、炮兵炸完步兵冲! 再配合教条式的攻击纵线,经验丰富的忠救军,对这种模式早已免疫。 但意外的是,一直没有等到航弹的爆炸和航空机枪的扫射。 “是我们的飞机!” 阵地留守的观察员疑惑的拿着望远镜观看,看到飞机上青天白日的标记后,骤然狂呼起来。 这连日来,面对日军飞机一次又一次的轰炸,他们却只能默默承受。 现在,他们的飞机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难怪早上到现在没有日机出现,原来是我们的飞机出动了! “万岁!” 忠救军的战士们狂呼了起来,他们一直都是孤军奋战,这一次,他们居然有了后方飞机的支持! 太了不起了! 飞机在天上盘旋了几分钟,确定了位置后,随着一个俯冲和拉升,几个小伞从飞机上“慢悠悠”的飘了出来,悠悠的往地上落。 这些小伞飘入了好几个忠救军的阵地。 一名战士走近落下来的小伞,看到是一个竹筒后愕然,捡起一看,只见上书: 内装第三战区军令 纵队指挥官及总指挥官联启 战士愕然,上面的命令居然是飞机抛下来的? 他赶紧向长官汇报,长官拿到后又去找更上面的长官,几经快速的更替,就到了纵队指挥官之手。 既然是要求纵队指挥官和总指挥联合开启,那就送去指挥部呗。 当这名纵队指挥官到达指挥部的时候,已经有两名纵队指挥官到了,桌上还放着三个这样的竹筒。 徐百川沉重的闭目,然后轻声道: “开吧!” 第167章:面子和里子 忠救军临时指挥部。 徐百川和数名纵队指挥官,拆开了空头的竹筒,将里面第三战区的命令展开摆在了眼前。 立刻撤离! 不得延误! 如有拖延,军法从事! 十六个字不是红色,但映入众人眼帘后,却刺目的红。 众人茫然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徐百川,心中的疑虑彻底的解开了。 为什么指挥部的电台统一的坏了。 碰 浙北指挥部指挥官马德林一拳砸在桌上: “妈了个八字!撤个求!” “老子的八百儿郎折在了这里,现在撤,前功尽弃!” “老子的儿郎就白白死了?这帮官老爷动动嘴巴,老子的儿郎就一个个白白战死?凭什么?!” “不撤!” 他怒吼道:“浙北纵队就是全折在这里也不撤!就差最后一哆唆了,老子就是拼光,也要把最后一哆嗦做完!” 其他几名纵队指挥官尽管没吭气,但态度很明显。 不撤! 他们都不是傻子,现在撤,就等于将新四军出卖了,日军就会直击新四军的腹背,届时参战的新四军八成的可能全军覆没。 除此之外,无数热血儿郎为之战死也要保护的军火,也将彻底的展露在日本人的兵锋下,军火会被日本人夺走,那些参与转运的几十万民夫,也会遭到日本人残忍至极的报复! 忠救军的条件在整个国军中不算最优,尽管能保证军饷,但在敌后又有多少用处? 而且忠救军的军纪又在张世豪的干预下极其的严苛,受不了的早早的就去了第三战区,他们却坚持下来,尽管名义上都是忠救军的高级军官,但几乎没有多少的特权。 他们却甘之若饴的呆在其中,是图忠救军的军纪严苛还是条件艰苦? 不是! 是因为忠救军是一支打鬼子的军队。 他们抛妻弃子,拿命拼,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是因为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们不拼,他们的子孙后代,就得成为亡国奴,就得在日寇的铁蹄下艰难的乞活! 但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是打鬼子吗? 徐百川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为张安平的识人之明庆幸——六大指挥部的指挥官,张安平真正的亲信不到一半,可这些人纵然不是张安平的亲信,却依然有一颗愿意为这个国家、愿意为这个民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决心。 在确认了这些人的态度后,徐百川觉得事情没那么糟了。 要知道在刚刚拿到空投手令的时候,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些忠救军的核心支柱,面对第三战区的命令无条件的服从。 如此一来,他纵然是有千百手段也无法可施。 好在他们的态度都很明确: 不撤! 徐百川深呼吸一口气后,凝声道:“撤,还是要撤。” “总指挥——” 马德林脾气火爆,当初可是敢给张安平下马威的,他怒道: “你带着我忠救军万余二郎,从二号凌晨打到了现在,有多少儿郎因为你的命令倒在战场上?” “死,他们不怕!” “因为他们到死都知道,他们的死,将会换来二十万手拿武器的士兵。” “你现在要撤,你对得起他们吗?” 马德林越说越气,又想起了自己那些可爱的儿郎在战场上向死而生的一幕幕画面,奋力的一拍桌子,吼道: “你要是敢下令撤,老子就带队投靠共产党!” “我他吗算是看清楚了,就国军这帮混账玩意,靠他们打鬼子?这仗看不到尽头!” “你要是敢撤,老子就去上海找张世豪——他当初怎么说的?忠救军绝对不会出卖一个兄弟!” 眼见马德林越说越离谱,一名和他关系较好的指挥官喝道:“马德林,闭嘴!” 其他人打圆场:“徐总指挥,马德林就是个粗人,您别和他计较。” 徐百川没吭气,他自然不会生马德林的气。 假装刚才没听到马德林的话,徐百川继续道: “撤,是必须要撤的。” “但日本人向来诡计多端,咱们一旦撤离,很容易被日本人找到机会趁势攻击——诸位,我国军将撤退演变成溃败的事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若我们不能有序的撤离,极易将过去的惨痛教训重演!” 徐百川的这番话让众人眼前一亮,心说难怪人家是总指挥,咱们才是指挥,瞅瞅这场面话说的。 马德林也不笨,刚才只是怒极,徐百川的话让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紧紧的闭嘴,听徐百川继续讲话。 “总指挥,您安排吧!苏北纵队无条件服从命令!” 纵队指挥官纷纷表态。 徐百川沉声道: “我们先撤——苏北、浙北两个纵队撤退,让出战场!” 众人愕然的望着徐百川。 刚刚说不能轻易撤,否则就将撤退演变成溃败,怎么又改口说撤? 好在他们都有城府,没有着急发问,唯一一个心直口快的马德林在出声前被同僚用眼神示意闭嘴后也强忍着没有吭气。 见众人没有质问,徐百川有一抹无趣之感,随后继续道:“日本人急于夺回军火,见我们撤退,必然抢占阵地,向新四军所在方向直插——” 他顿了顿,露出了一抹厉色:“这时候,我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众人眼前一亮,这一招可行啊! “好一个以攻为守!总指挥,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大概能将鬼子赶出去几十里地!” “对!”徐百川道:“确实如此,不过最考验的是接下来的夜战——我们要连夜进攻,上半夜,一定要用坚决的进攻让日本人生出错觉。” “下半夜,全军快速撤离,直接往第三战区方向撤离。” “诸位,以攻代守说起来简单,但各部之间的配合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且进攻一定要坚决,如此才能让日本人做出误判,要是被日本人识破,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众人朗声回答:“请总指挥放心,我等一定不会让日军看破我军意图!” 尽管徐百川的战略目的还是撤退,但这一波以攻代守,却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相比于第三战区的狗屁命令,这种做法,起码对得起友军。 友军也有充足的时间调整部署。 而要是直接撤退,那就是将友军卖给了敌人,连锁反应下,很容易全线崩溃,最终导致功亏一篑。 “苏北纵队和浙北纵队撤离后,赶往溧阳附近设置阻击阵地,明日上午十点至十二点,各部大概率会从溧阳附近撤离,你们要做好接应准备,并做好应对阻击日军为主力争取撤退时间的准备。” 徐百川将目光落在马德林身上,马德林大声说: “请总指挥放心,苏北纵队就是全员战死,也一定会为主力争取足够多的时间!确保主力后路畅通!” 徐百川目光从马德林身上收回,紧接着道:“阻击完成,苏北纵队先撤,浙北纵队负责最后断后任务。” “还有,马德林胡言乱语,暂时剥去浙北指挥职务,以副指挥身份暂时统领浙北纵队!此战若是表现尚可,之前种种一笔勾销,若是指挥失利,杀无赦!” 马德林有点不服气姓徐的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还有,凭什么又剥夺我指挥官的职务? 同僚踹了马德林一脚,飞速示意:“还不谢谢总指挥!” 马德林有点懵,但他觉得好友不会害他,便瓮声瓮气道:“总指挥,你就看老马的表现吧!” 徐百川无语,傻子,我这是救你你懂不懂? 你懂不懂什么叫一笔勾销? 你个二傻子,你不知道忠救军是军统直属武装吗?你个混球,在忠救军高级会议上胡言乱语,要是有人存心害你,这话传出去你死定了! 我是在保你你懂不懂! 众人从临指离开后,好友给马德林一通说后,马德林终于明白了徐百川的用意,他嘿笑着道: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吃饱了撑着投共产党。” “你……你……”好友被这句话气的想骂娘,最后他叮嘱道:“有些话说都不能说,想……随你,但绝对不能说出来。” 马德林震惊:“妈了个八字,你不会是有这个意思吧?” 好友快疯了,低喝道:“闭嘴!这是个禁忌话题,不要说、不能说、不准说!” “行了行了,我晓得。娘的,老子就想打日本鬼子,没想着搞那么多屁事。” 好友却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 忠救军的决策日军不知道,但日军却紧紧的盯着忠救军的动作。 果然,忠救军最前沿的两个阵地开始撤离了。 这下子日军高兴坏了,甚至有人提出: 趁他病要他命! 过去,日本人肯定很乐意这样做,毕竟兵者诡道也,我坑你怎么了?你有本事坑回来啊! 但事情有主次,日本人最紧要的事是夺回军火,一切都要为夺回军火让步,且从忠救军撤离的顺序来看,对方并不是一股脑的放弃所有阵地,而是梯次撤离。 再加上飞机侦查回来的照片显示其他阵地只是在做撤离准备,并没有开始撤离,所以日本人放过了忠救军,调动军队直扑还正在阻击的新四军。 日本人习惯了中国军队的退让。 他们普遍有这种心态: 我不打你你就烧高香吧! 所以在忠救军放弃了两个阵地撤离后,日军便堂而皇之的从这两个阵地处直插新四军的阻击阵地。 一切按照这个剧本下去,那日本人就得笑疯了。 可惜他们错了。 徐百川和绝大多数的国军将领不一样,忠救军,也跟绝大多数的国军不同! 这是一支敢战、能战的军队! 当日军穿过被国军放弃的阵地直扑新四军阵地的时候,十几里外的国军,突然如猛虎出笼一样扑了过来。 日本人意识到国军杀来的时候,二者的距离只有区区几里路,他们来不及构筑阵地,便躲进了国军的阵地打算防御,可国军的阵地是防御正面的,后面就没有专门的防御阵地,日本人只得匆匆构建,但还没有构建结束,国军便杀了过来。 过去的五天时间,一直防御的忠救军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展开反攻,正是发泄怒火的好机会,而日军也没有完备的防御工事——过去这种遭遇战,日军凭借士兵的优秀素质,基本就是摁着国军在地上摩擦,国军只能借着坚固的阵地防守。 但随着战争的持续,日军兵员素质的严重下滑,这种遭遇战中,日军已经不具备碾压性的优势了,而忠救军又是一支特能打的军队,这一次的遭遇战,两千余日军,竟然在坚持了一个多小时后,全线溃败! 日本人都惊呆了,什么时候帝国的士兵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感觉受骗的日本人,正打算集中军队报复回来,却不料国军撵着全线溃退的日军开始了反攻。 从飞机带回来的图像看,至少有五千余忠救军在十几公里的战线上全线展开了反攻。 日军吓坏了,不得不在后面构建防御阵地,而期间的四千余日军,就不得不充当兔子的角色,被忠救军撵着跑了。 撵着日军跑,这种事太过罕见,以至于不少士兵都兴奋过头的跑进了日军当中。 士气如虹的buff加持下,居然出现了数人俘虏二十余名日军的罕见事件。 …… 新四军阵地。 “什么?忠救军反攻了?” 新四军这边懵了,不是说要谨防忠救军随时撤离吗?怎么对方不仅没撤,反而反攻了! 这不仅是反攻了,而且还直接撵着鬼子跑。 特一营营长周卫国立刻敏锐的说道: “他们要撤!” “要撤?这是以攻代守?” “算是以攻代守吧!不过我猜他们肯定是打算半夜撤离,撤离前先坚决的打鬼子一顿,能保证撤离时候的安全。”周卫国思索道:“得上报前指,我们最好配合忠救军的反攻!” “为什么配合他们?他们都要撤了,咱们还配合!” 周卫国摇了摇头:“对方以攻为守,目的不仅是为撤离的安全考虑,也是给我们提个醒、并给我们足够的辗转挪腾的空间,算是尽了最后一点友军的职责。” “哼,有这么对待友军的吗?” 显然,茂林地区的事情已经传了过来。 “比起顽固派,他们好太多了。”周卫国叹了口气,随后打算将自己的猜测上报前指,却不料这时候前指来了电话。 “反攻!配合友军反攻!今晚秘密接管友军的阵地——注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随着前指的命令,新四军这边也展开了反攻。 战场上攻守本就很容易移位,日军在忠救军那边吃瘪后,战线相互无法照应,新四军一展开反攻,前一刻还处于攻势的日本人,就不得不仓皇而逃。 不是他们不想防御,而是防御讲究的是一个整体,一旦一边崩掉,防御者就会陷入几面受敌的状况,因此才不得不撤退。 …… 日本人这一撤,就丢掉了两天多时间夺下来的所有阵地。 日军指挥官差点疯了,他大声的咒骂着国军的无耻,却浑然忘了之前他们还趾高气昂的说“兵者诡道也”时候的得意。 虽然被国军反攻了,甚至丢失了两天时间夺下来的阵地,但日军指挥部的一众军官却认为: 忠救军极有可能是要跑,这是以攻代守来迷惑我们! 可随着新四军的反攻,不少人改变了看法,但还有人坚持看法,日军指挥部不得不将一支生力军留下做准备。 但当日军在傍晚退入他们构建的防御线、当国军这边掏出了众多重火力对防御线展开了炮击后,日军指挥部中,还坚持己见的军官都改变了看法: 中国人真的是让人难以看清楚,明明他们在皖南打生打死,结果在江苏这里,他们竟然配合默契的发起了反攻! 此时的日军已经意识到这是真的反攻,也不再留一手,将生力军全都投入到了防御线,同时还开始满世界摇人。 报仇,一定要报仇! 也就是日本人没有挂各色旗帜的习惯,否则从军火被劫至今,他们大概要面临无旗可挂的尴尬……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终于,随着枪炮声的零落,战斗进入到了尾声。 打了这么久,双方都累了。 日军可以就地休息,但国军不行。 “不要声张,悄悄撤离!” “重武器,重武器都交给友军吧。” “快撤,中午之前必须赶到溧阳,在溧阳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 “不要出声,收拾东西,撤!” 忠救军各部,拖着疲惫的身子开始了撤离,为了快速的撤离,他们将绝大多数的重装备“丢”了。 …… 新四军阵地。 “营长,他们撤了,不过他们把很多的重装备都遗弃到了我们阵地旁边。” 周卫国听着侦察兵的汇报,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诶……” 很明显,这是对方的补偿。 相比其他国军,忠救军可以算是一朵奇葩了——这场联合的军事行动,尽管在最后阶段他们“拉了”,可相比于将坑友军视作正常的其他国军来说,忠救军已经算是做到最后了。 若不是忠救军多坚持了这一日的时间,若不是忠救军最后以攻为守争取了足够的挪腾空间,这一次新四军得吃大亏! 现在虽然比最坏的结果好一些,但接下来的两日,忠救军却得独自面对日军的疯狂。 “接下来的仗,还是不好打啊!” …… 徐百川置身于黑暗中,凝望着远处。 那里是友军的阵地。 忠救军撤了,尽管为友军争取到了更多的战略挪腾空间,但接下来的仗,对友军来说殊为不易啊! 【可笑的是,这本是我们这边的行动,新四军明明是打配合的!】 徐百川感到悲凉,又异常的茫然。 他不得不这么做,可这么做了,却又异常的茫然。 自己是奉命而行,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悲凉呢? “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喊了六年,终于能全民抗战了,结果呢……” 徐百川遥望远处,他真的想质问在重庆的大队长,大敌当前同室操戈,值得吗? “总指挥,断后的淞沪纵队来了,我们也该走了。” 徐百川茫然的看了眼副官,点点头。 该走了。 此次回去,福祸未知,但我,终究是良心难安啊…… …… 1月7日,夜。 忠救军突兀的撤离战场。 1月8日,白天。 日军集结重兵对新四军阵地展开碾压式进攻。 上午,新四军连失十余里阵地,下午,新四军一推再推,几近退到转运队身边。 退无可退的新四军,坚守最后一条战线。 一支日军绕道突袭了一支转运队,一个连的新四军战士掩护转运队百姓撤离,于敌激战六小时后全军覆没,最后一名战士在阵亡前,点燃了导火索,无数的军火在爆炸中化为了乌有。 1月9日,下午。 日军攻占新四军最后一块防御阵地,阵地之上,仅存的十七名战士,与敌同归于尽。 军火阻击战,彻底落下帷幕。 日军展开疯狂扫荡,自10日起一直持续到19日。 直到19日才以撤兵的结局落下了这次战役的最终帷幕。 十天的时间中,日寇搜出了数量众多的军火,但相比总额却依然差了无数。 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新四军这边有消息流出,此次军火战役大败,新四军因被忠救军背刺,战损无数不说,还有数以千计的战士血洒疆场,夺回转运的军火,因最后阻击失利,大部分都被炸毁,少部分遗存的军火在后期扫荡中,被日本人找出。 总而言之一句话: 新四军承认做了一次亏本的买卖。 日军这边闻讯立刻向大本营信誓旦旦的保证,被劫军火,大部分已被炸毁,少部分被他们夺回——有新四军方面流露的消息为证。 嗯,也就是说,他们,竟了全功! 当奖。 …… 后世有研究人员在翻遍了历史文献后,笑着得出了一个结论: 此役,新四军丢了面子得了里子; 日军得了面子丢了里子; 而国军在此次战役中,既丢面子又丢里子。 最关键的是,皖南事变和军火阻击战,让很多很多的人,对国军彻底的失望。 第168章:演戏的外甥、捉摸不定的表舅 张安平是真的累了,昏过去以后一觉睡了足足20个小时,他睁眼的时候,太阳正要落下,看着窗外落下的太阳,张安平的第一反应是: 咦,早上了啊! 起床,伸了个懒腰,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饥饿感和累意,他有种我能吃下去一头牛的错觉。 “苗凤祥!” 张安平大声唤起自己的副官,匆匆传来的脚步声却让他暗露喜意。 因为来的人是曲元木。 看样子苗凤祥将消息传递出去了,且老岑按照和自己的约定,撤走了苗凤祥。 曲元木进来,道:“区座,您醒了——我让人将粥端过来?” 张安平故意皱眉问:“苗凤祥这小子呢?” 曲元木顿了顿,道:“要不您先喝粥?” 张安平心中一惊,曲元木的这番表现让他生出不妙之感。 他神色冰冷的直视着曲元木,一语不发。 曲元木再一次感受到了张安平身上传来的杀意——相比第一次见张安平时候、张安平无视无数持枪者,以近乎单枪匹马的方式步步紧逼将盐关抢夺的时候的杀意,这一次的杀意尽管不浓,但曲元木还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和恐惧。 他急忙道:“苗副官的身份有问题,被局座拿下了。” “我、我不想您刚醒来就为这事操心。” “身份有问题?”张安平心中起了滔天的巨浪,但却神色淡漠道:“这是敲山震虎么?” 苗凤祥身份有问题——如果以特务张世豪的视角打开看,这是肯定的,因为苗凤祥本身就是奉他的命令成为地下党的钉子。 但张安平更清楚,若是老戴拿下苗凤祥,问题就出在苗凤祥传递情报这件事上。 但他必须装做不知道的样子。 呢喃的道出一句“敲山震虎”后,张安平神色冰冷,无视了曲元木,快速往外走去。 看着张安平的背影,曲元木心中轻语: 兄弟,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他和苗凤祥打过一次配合,双方就此结下了友谊,而苗凤祥身为张安平的副官,为人又不倨傲,可以说是曲元木回归军统后唯一的一个朋友。 从昨晚开始,听着传来的惨叫声,曲元木就异常的难受。 所以他刻意拿下了等候张安平的任务,又一番做作向张安平“汇报”了苗凤祥被抓的事。 他希望张安平能看在苗凤祥是他副官的份上,向老戴进言放苗凤祥一马。 曲元木的这点小伎俩,张安平自然看得清楚,他待会自会“敲打”曲元木一番,但目前要做的事就是先确定苗凤祥有没有招。 这很关键! 一旦苗凤祥招供,老岑就危险了。 老岑在明面上老爹推荐进入特务处(军统)的,和自己也只是同僚关系,不会连累到自己,可他是自己最重要的同志,绝对不能出问题。 …… 张安平阴沉着脸来到了老戴鸠占鹊巢“霸占”的办公室,守在门口的郭骑云看到张安平后就想阻拦,张安平冷声开口: “滚开!” 郭骑云错愕。 过去的张安平对他从没有高高在上的态度,时不时还故意“调戏”他一通,以至于他虽然知道张安平凶名赫赫,但本能的认为这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长官,此时面对张安平冷漠的呵斥,他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让日本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存在,是一个让局座都头疼的人物。 郭骑云硬着头皮道:“张区座,局座……” 张安平冷漠的看着郭骑云不语。 他没有动作,但周围路过的几名忠救军军官,却自发的走向了张安平的身后。 只认区座不认局座的态度非常的明显。 郭骑云大惊失色,本能的摸向了腰间,而围过来的几名忠救军军官,在第一时间同时摸向了配枪。 张安平是要表现出自己愤怒的样子,可不是要兵变,他转身望着身后自发过来的忠救军军官,寒声问:“兵变吗?” 忠救军军官们恍然,立刻退了下去。 郭骑云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张安平再度回身,但这一次态度软了下来:“告诉局座,京沪区区长张世豪,求见。” 不待郭骑云回答,老戴的冷哼就传来,紧接老戴出现,冷声道:“兵变吗?” 倒是一报还一报了。 张安平低头:“属下绝无此心!” 老戴自然知道刚才不是张安平有心为之,但刚才的一幕让他对张安平在忠救军内的影响力有了新的认识,不过他没有对张安平功高震主的忌惮和担忧,反而略微欣喜。 可他不能惯着张安平,所以才摆出脸色。 但也这仅限于张安平,换任何人重演这种情况,老戴绝对杀意横生——军统是我戴某人的军统,谁他妈想搞独立小王国,不弄死他才怪! “滚进来!” 老戴呵斥一声后转回屋内,张安平摆低态度,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媳妇一样跟着进去。 办公室内,老戴冷眼看着张安平,问: “怎么?显摆来了?” “还是逼宫来了?!” 张安平见办公室里没人,索性脖子一梗: “局座,您想罚我,我认罚,绝无二话!可何必拿我的手下敲打我?” 老戴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张安平以为苗凤祥的下狱,张安平认为是敲打他。 老戴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外甥做出的判断。 自己内定的接班人,一力培养的外甥,被共党在身边卧底就算了,被自己发现了端倪替他排除了危险,这混蛋不仅不感谢自己,反而认为自己是敲打? 这失了智的表现,像是张世豪吗? 老戴的怒气哗哗哗的暴涨,气张安平识人不明、气张安平膨胀到刚愎自用,强忍着怒气,他问: “你觉得我敲打你?” “你认为……我敲打你?” “那你觉得你的副官……没有问题?” 张安平皱眉:“苗凤祥当共党的卧底,是经过我的同意的——准确说,是让我他当共党的卧底的!就连他跟共党重新建立联系,都是我提供的路径!” 他理所当然道:“您拿这个做文章,不就是敲打我吗?” 老戴悚然一惊——那就是说是张安平暗示苗凤祥通知地下党的? 但随即又觉得可笑,自己的外甥会变着花样的阻拦,但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可他还是问:“所以就是说……是你让他在昨天晚上去通知地下党的么?” 张安平闻言顿时失色:“什么?” 老戴讥笑道:“你的副官,昨天晚上秘密潜入了上海!你说他干什么去了?” “这不可能!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可能……”张安平的声音逐渐变小,紧接着整张脸涨的通红起来,一副怒气值爆表的样子。 在愤怒到达了顶端后,张安平含怒道:“我去见他。” 说罢,直接聊下老戴转身。 看着外甥快要气炸的样子,老戴失笑,外甥一路顺风顺水,这一次丢了这么大的脸,大概是要被狠狠打击了。 【倒也不错,不受点挫折,还总以为天老大他老二!】 …… 张安平一直保持着愤怒的样子。 他必须要愤怒,不仅要愤怒,而且还要表现出被人算计后的震怒和仇恨。 但他心里却对老岑充满了抱怨——按照规定,苗凤祥既然毛线传递消息,就应该立即撤退,这是他对老岑早就提过的事,可老岑为什么放任苗凤祥回来? 临时的审讯室中,张安平见到了被折磨过后的苗凤祥。 他没有表现出同情,目光中始终保持着燃烧一切的愤怒。 他不敢大意,因为审讯室中做主的是王天风。 一个让张安平从来都不敢放松的顶级特工。 不过他无视了王天风,而是径直的站在了苗凤祥的面前,充满愤怒的双目直愣愣的锁定着自己的副官。 见到张安平,苗凤祥疲乏的双目中闪过了羞愧。 张安平待他可谓是推心置腹,短短两年时间,他就从一个大头兵成为了京沪区区长的副官。 但羞愧很快就消失了,只余下满目的坚定。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对着张安平露出了一个笑意,不是下属面对长官时候或讨好、或尊敬的笑,而是平等、放松的笑。 面对这个笑,张安平便立刻意识到苗凤祥没有招认过任何话语。 他心中又是怜惜又是欣慰。 这么好的一个同志,此时此刻却浑身伤痕。 但他是大特务张世豪啊! 所以,他问:“为什么?” “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待你不薄吧?” “张区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选择信仰光明。” “光明?”张安平冷笑道:“你觉得你信仰的就是光明?” “那我算什么?”他是指着自己,又指着外面:“他们又算什么?” “我愧对于这个国家么?我愧对于这个民族吗?” “他们呢?是愧对于这个国家还是愧对于这个民族?” “你信仰的是光明,那我们呢?我们就是黑暗么?” 苗凤祥做出了回答:“一个大敌当前还惦记着排除异己、用屠杀来对付友军的政府,它能代表光明么?” “他们都是英雄,但这个政府不是光明。” “呵……”张安平冷笑起来,随即重重的一拳砸在了苗凤祥的腹部,看着苗凤祥一口鲜血喷出,他才愤怒的质问: “你的光明就是在友军身边安插钉子?时时刻刻监视友军的一举一动?” 怒极的张安平愤怒的接连质问: “你的光明就是破坏抗日民族统一阵线?” “你的光明,就是无耻的从我身边窃取机密吗?” 苗凤祥笑了起来,尽管嘴角含血的样子非常的可怖,但他笑的很肆意:“张区座,别忘了我曾经是一个跟组织失去了联系的短线风筝,这条线之所以续上,还是托您的功劳。” “至于破坏抗日民族统一阵线,您何必颠倒黑白?” “窃取机密?” “若是我私通日本人,私通汉奸,这罪名倒是没错。” “可是,有吗?” “您……才是自欺欺人!” 张安平额头的青筋暴起,手无意识的伸了数次,掏枪的意味非常的明显,但他生生克制了拔枪的冲动。 转身,直面一直默默看着他的王天风: “没招么?” “剩下的,我亲自来。” 张安平的双目在涌动着炽热的火焰。 王天风知道张安平被苗凤祥短短几句话破了心房——张安平本意是联合新四军,但终究是上命难违,他能做的都做了。 此时被苗凤祥刺激,再加上被心腹背叛,王天风猜想此刻的张安平,怕是只想活活打死眼前的这个地下党吧。 他不由想起张安平虐杀日本间谍时候的暴虐手段,暗暗的叹息后,王天风沉声道: “杀了他吧。” “铁打的,问不出的。” 该做的努力他都做了,苗凤祥的表现让他无比的钦佩,他知道这种人,无论手段再如何暴虐都没用。 这种人,何必侮辱呢? 所以才道出了这句话。 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王天风后,掏出了配枪,转身以枪口捅入苗凤祥的嘴巴。 “交出你的上线,我保你一命!” 苗凤祥轻蔑的笑了笑,算是回答了张安平给他的机会。 “混蛋!” 张安平愤怒出声,反手给了苗凤祥一记耳光后,在苗凤祥错愕的眼神中捏着他的嘴巴道: “最后一次问你!” 苗凤祥没有任何的反应。 张安平退开一步,随即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砰 接连七声的枪响在短短不到两秒的时间内传出,张安平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苗凤祥,像是要将他的样子牢牢的烙刻在灵魂深处一样。 王天风在张安平退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接一声的枪声响起,他暗暗叹了口气。 张安平,真的是恨极了这名共党啊! “拖出去,喂狗——”张安平看着苗凤祥咽气,下令后却又改口: “算了,让曲元木埋了他。” “盯着他,让他一个人挖坑填埋!” 能埋一个人的坑不小,让一个人去埋,惩罚的意味非常重。 这话听在王天风耳中,就意识到张安平这是故意敲打后者——大概是对方为苗凤祥求情的缘故吧。 …… 鸠占鹊巢的办公室中,王天风汇报了张安平枪杀苗凤祥的经过,并特意解释是自己见对方不可招供,便让张安平泄愤的。 这一点很重要,哪怕他知道老戴无比的信任张安平,也要解释清楚,免得留一个“杀人灭口”的猜忌。 “安平顺风顺水习惯了,这一次倒是被地下党好好上了一课。” 老戴闻言失笑道: “本来想给这小子一个教训,现在看来没必要了,被共党将钉子安插在了身边,以他的性子,估计能记一辈子了。” 王天风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忍不住诽谤:其他军统高层身边要是出一个共党卧底,你会轻轻放下? “让这小子先静一静,我估计他这会儿是没脸再来见我了。” 老戴笑吟吟说完后,神色一肃,将一份电报交给王天风,问道:“你怎么看?” 王天风接过电报后,神色微沉,不加犹豫道:“理由充足。” “是啊,理由充足。”老戴露出一抹讥笑:“可是……理由充足有用的话,要家法干什么?” 他让王天风看的电报是徐百川发来的。 电报中,徐百川解释称电台静默是因为要规模日军对指挥部的侦查,同时也汇报了自己的撤退方案:以攻代守、半夜撤军。 理由很充足,怕撤退中遭到日军的阻击,他要为忠救军全员负责。 可惜,这样的理由在老戴面前根本就不好使! “你去忠救军那边,等忠救军撤退进入第三战区后,暂时接管忠救军!” “徐百川,扣起来!” “我到时候会带着安平过去,这次,一定要给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混蛋一个教训!” 老戴虽然对张安平身边出卧底的事轻轻放下了,但抗令之事、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的事,他可不打算轻轻放过。 必须要给外甥一个教训。 第169章:老岑 张安平“羞愧欲绝”的不敢去见老戴,老戴也不意外,也没有找他,而是带着自己的警卫一行于天黑时分离开了淞沪指挥部。 面对着实物细嚼慢咽的张安平,在确认了老戴离开后,就下令: 转移淞沪指挥部。 他很肯定,王天风接下来应该会去找徐百川,由他暂时接管忠救军,至于老徐,大概是要被老戴收拾一通。 这一通收拾自己也躲不过,老戴大概率不会追究自己身边出现共党卧底之事,但当着他的面耍“小聪明”抗令之事,老戴肯定会给自己一个教训。 此时此刻,张安平最担心的不是被曲元木埋起来的苗凤祥,反而是明镜。 因为王天风被派去接管忠救军,老戴极有可能亲自去调查【蝮蛇计划】——当时老戴就意识到蝮蛇计划对新四军有利,特意点过自己,但自己的“交待”还没有准备好老戴却突兀的出现了。 所以张安平很担心老戴在调查中,发现明楼的身份存疑。 这对明楼来说将是致命的! 因为老戴极有可能以日本人为刀,对明楼布置杀局。 在内心忧心忡忡中,张安平吃完了这顿不怎么丰富的晚饭后,他交代李杏雨这段时间低调行事、配合徐天行事后就要离开,李杏雨不解道: “区座,您又要离开上海?” 自淞沪会战爆发后,张安平一共有三次临时性的离开上海。 偏偏这三次都发生了“意外”。 第一次便是淞沪会战末期,因为张安平的离开,徐百川当时勾结郑耀先,意欲将特别情报组瓜分; 第二次则是前往重庆,这期间出现了林楠笙“叛逃”事件; 第三次就是行动组大败之事。 尽管第一次一切尽在张安平掌控之中、第二次是张安平布局,但在不知情的李杏雨眼中,则表现成: 京沪区/上海站没有了张安平,铁定出事。 张安平拍了拍李杏雨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张安平镇定自若、一切尽在掌控的样子让李杏雨放下心来,上海有区座在,天塌不下来。 张安平是和曲元木一道离开淞沪指挥部的,尽管淞沪指挥部有意加派人手保护,但却被张安平摇头拒绝。 二人回去的路上,曲元木显得非常的低沉,亲手埋葬自己唯一的好友,这种滋味特不好受。 “老板,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终于,他憋不住疑问,凝声向张安平发问。 “为什么?” 张安平看着这个出身青帮却一直身怀善良之心、忠贞爱国之心的部下,冷漠道: “你说为什么?” “因为他是共党?” “是。” 张安平冷声道:“共党,在我身边安插卧底,其心可诛!” “可是,可是您之前明明和新四军联手……”曲元木心直口快,但说到联手后又戛然而止了。 他清楚,张安平没有坑新四军的意思,但最终的结果却是注定要坑。 “和他们联手,是因为战争!但共党,不可不除!”张安平神色冷冽:“抗日、反共,这是红线。” 曲元木凝视着冷冽的张安平,壮着胆子问: “那您希望苏北的战场上,新四军落什么下场?” 张安平闻言却闭目,几秒后睁眼,不答反道: “你去找徐天,告诉他我要见他。” 他没有回答曲元木的问题,曲元木却意识到了答案,在一阵沉默后,转身离开执行命令。 他认为张安平也没有答案,因为亲手掀起了这一切的张安平,对于新四军的生与死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军火。 但现实很残酷,这批军火,怕是保不住了。 在离开张安平后,曲元木幽幽的叹息: 明明可以以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有敌人痛苦的结果作为结局,可为什么却要放弃最好的选项,然后去接受一个双输的结局呢? 在曲元木远去以后,张安平才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我希望大家都赢啊!” 他惆怅的望着远方,那里,是阻击战场,徐百川用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为这一次的【二选一】做最后的谢幕。 他又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皖南。 我九千新四军健儿,九千让日本人一次次一筹莫展的九千健儿,此时此刻,正陷入八万国军的包围中。 在这个苦难的岁月中,本该一直对外的兄弟,却在敌人的注视下,进行着生死搏杀。 “真的是……罪不可恕啊!” 他轻声的呢喃。 …… 今夜的老岑格外的淡然。 他做错了一件事,一件让自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事。 不该让苗凤祥回去啊! 他认为有张安平在,苗凤祥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却没想到苗凤祥被捕了。 是的,他得知了苗凤祥被捕的消息。 二号情报组在淞沪指挥部中当然不会只有苗凤祥这一条线,在天亮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情报: 苗凤祥被捕了。 那一刻,老岑浑身冰冷。 张安平早就交代过,一旦启用苗凤祥这条线,苗凤祥就必须撤离! 但当时苗凤祥执意回去,再加上他自己认为张安平在,苗凤祥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在犹豫后同意了让苗凤祥回去。 可…… 可苗凤祥被捕了! 按照组织的准则,一旦一条线上的某个环节出问题,上下两个环节都要立即撤离。 但老岑这一次却违背了行事的准则,只通知了苗凤祥知晓的联络点,命令交通员老杨夫妇撤离,他自己却没有撤离。 因为他是通过张安平的关系进入了特务处,而钱大姐再三叮嘱过他——张安平的安全重于一切! 张安平不能被戴春风怀疑,所以,他不能走,他不仅不能走,还要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静待被捕。 所有的被捕者,都会默认为叛变——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更残酷的是这些被捕者所接受的刑讯逼供,这是正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煎熬和折磨,再坚定的战士,也会被这种折磨击垮。 很多的同志,他们不是为活下去而出卖,而是为能死掉而卖出! 老岑默认了苗凤祥招供,也做好了自己招供的准备——他为自己准备了一条无懈可击的线,他被捕后受尽折磨,这条撤离的线他会出卖,借以掩护张安平。 甚至,他做好了让张安平用自己的血去换取信任的准备。 所以,他格外的淡然。 随着夜幕的加深,淡然看书的他望向了窗外,轻声呢喃: “小莹,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吧?”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撬门的异响传来,老岑神色微动,随后又恢复了平静,静待特务们破门而入。 门开了,但让他错愕的是,来的不是一群特务,而是一个他特别熟悉的人。 张安平。 只有张安平一人。 张安平以梁上君子的方式入门,看着愕然望向自己的老岑,呆了呆以后,苦笑道: “你果然没走!” 他知道老岑会收到苗凤祥被捕的消息。 而按照纪律,老岑该走。 但他担心的是老岑没走——该走而没走,老岑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不问可知。 “他……扛住了吗?”岑痷衍轻声的问,尽管没有得到张安平的回答,但他的眼中已经起了一层的水雾。 不参与这一行的人,想象不到刑讯者能恶到何种程度。 张安平没有回答,自己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一群军统的特务出现在这里,答案自然是已经很明确的。 “安平同志,”老岑收敛复杂的心绪,郑重道:“苗凤祥同志的事是我的责任,这件事我会负全责!” 张安平摆摆手:“老岑,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他……他怎么样?”声音有几分战栗。 “挖呗。”张安平笑着道:“由我亲自动手,他当然是瞒天过海了——放心吧,这件事没有手尾,我亲自动手的。” 岑痷衍长舒了一口气,但紧接着皱眉,想说你这样做迟早会出问题,可一想到张安平之所以这么做,终究是为了给自己的擦屁股,他就没法说出来。 可内心的自责却加重了很多。 看老岑的表情张安平就知道老岑在自责,张安平也是无奈,他打定主意不批评老岑,但老岑比自己想象中还自责。 “岑痷衍同志,这件事我会亲自和钱大姐沟通,没有处理结果之前,我希望你能专心眼前的工作。”张安平只能这般说。 老岑斩钉截铁的回答:“我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张安平无语,他之所以说自己跟钱大姐沟通,是因为不想让老岑有太多负担,但老岑这同志,党性和原则太强了。 算了,自己就不适合做自己同志的心理工作,他索性按下不提,反而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皖南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老岑闻言神色阴沉下去,他叹息道:“情况不太乐观。” “这一次,我们太相信国民党反动派了。” 新四军其实是防着国民党的,但无论是原时空还是现在,新四军都低估了国民党顽固派的恶。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我知道你坏,但咱们一致抗战的时候,你再坏就是一小撮人坏,你顶多就是和我起军事摩擦,然后堂堂正正的用手段来限制我——如扣一顶抗令不遵的帽子,或者戴一顶蓄意挑起事端的帽子,从而名正言顺的进行限制。 可是,国民党呢? 直接八万重兵,将奉国民政府命令转移的新四军,团团包围,一出手就要置于死地! 张安平道:“我看有没有办法让日本人向国民党施压,从而调动在皖南参与设伏的国军。” 老岑心动,但紧接着就否决:“他在上海,你不要有异动!” 日本人这时候是不会轻易向国军施加军事压力的,毕竟他们巴不得抗日民族统一阵线崩坏。 张安平想要“调动”日本人给国民党施加军事压力,本就难如登天,而戴春风又在上海,张安平的行动万一露出马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张安平叹了口气,老岑说得对。 老岑否决后,又担忧的看着张安平:“你现在应该有麻烦吧?” 苗凤祥的事尽管没有给张安平造成麻烦,但抗令的事戴春风不可能轻轻的放下。 “问题不大,我有把握解决,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张安平凝重道:“我担心老戴会亲自调查【蝮蛇计划】的始末,一旦他在调查中发现蛛丝马迹,明楼同志和明镜同志可能麻烦大了。” 【蝮蛇计划】执行前,张安平的准备是: 明镜从明楼手中获知了蝮蛇计划,继而这份情报传递到地下党手中,地下党为粉碎国民党顽固派针对新四军的恶意,决意暗中配合行事。 他到时候会亲自调查这件事,再加上他布置的诸多后手,最后的结论自然是他准备的结论。 这么一来,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将明镜“解决”。 而明镜,将会秘密前往美国,改头换面后接管、整合自己在美资产——明镜是经商天才,二战已然爆发、太平洋战争也近在眼前,他的资产这时候必须完成整合,并搭乘二战这股东风壮大,然后在解放战争中,通过各种方式回流国内。 等朝鲜战争爆发,他起码能为伟大的志愿军做一点装备和后勤上的辅助。 但现在的问题是老戴到上海了,甚至极有可能亲自调查。 这让他暗中操作的空间就少了很多。 “我昨晚已经启动了预案,”老岑道:“各方面已经准备完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顺着你预设的结局发展。” 张安平舒了一口气,本就有准备,现在已经启动了预案,情况应该能乐观些。 “无论如何,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将这件事的调查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他继续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我担心结果出来以后来不及和你通气就要被带走,不管传来什么消息,你这边都不要慌。” “你真的没问题?” “放心吧,”张安平笑着说:“我可是被当做继承人的,哪能这么容易被收拾啊,这次就是给我一个教训。” 老岑闻言总算放心了些许。 “我让人约了徐天,还要去救苗凤祥,时间有点赶,我先走了。” “你通知一下手术组,明早秘密去九号那里做手术。时间上一定不能出问题。” 张安平提出告辞,老岑嘴巴蠕动,但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是道:“如果有危险,第一时间撤离!” “凤祥同志的教训你一定要记着!” 张安平点头,离开了老岑这里。 看着张安平离开,老岑的万般愁绪总算减少了些许,可他又想起了困在心头的另一块大石头。 “小莹,对不起……” 他轻声道。 第170章:偷梁换柱 张安平将挖出来的苗凤祥安顿在了九号密室。 张安平手上掌握的密室、据点等隐秘地点非常多,且还有复杂的两套编号,也就是他记性好,才能游刃有余,换个人说不得就得用密码记录下来——但凡纸张记录的情报,总归是不保险的。 虽然明早负责给苗凤祥手术的是自己的同志,但张安平还是细心的为苗凤祥准备了新的衣服,在更换前为其进行了细致的擦拭。 看着自己副官身上狰狞的弹孔和一片片的尸斑,张安平不由想起原时空的老郑,相比有挂的自己,可以凭借假死药和枪法作弊,老郑却没任何选择,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志被枪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上线撞竹签而死的时候,他又是何等的痛苦? 为苗凤祥简单的处理了下伤口,将染土的衣物洗净、头发洗干净后,张安平将一枚美制的防御手雷放到了苗凤祥的手边。 苗凤祥经过阎王殿一遭游后,肯定会意识到他活下来绝对不是运气,到时候肯定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这颗手雷是最后的保险——“还阳”的他在修养期间,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 相信苗凤祥会明白这颗手雷的用意。 再次检查,确定九号密室没有了任何蛛丝马迹以后,他才趁着黑夜离开了这里。 他要去见徐天,安排一下“后事”。 老戴肯定会给自己一个足够深刻的教训,届时自己肯定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这期间的上海站就得靠徐天了。 …… 早晨,三个行色匆匆之人先后出现在了九号密室。 尽管他们没有相互照面,甚至按照规矩进入后先更换了手术服,戴上了口罩,但他们还是从对方露出的眼睛中看到了熟悉。 不过他们没有吭气,即便是认出了对方,他们也假装不认识。 三人做好准备后相互消毒,随后来到了密室内简陋的手术室。 检查后,饶是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也都暗暗倒吸冷气。 七个狰狞可怖的弹孔,围绕着心脏、肾脏、脾脏,仔细检查后他们不由为病床上的伤者惊讶——这七个弹孔,只要有一个出现超过三毫米的偏移,那伤者就必死无疑。 还有一点让他们非常惊讶,那就是伤者能挺到现在——至于患者手边的手雷,他们直接选择了无视。 七个弹孔啊,即便都是擦边,正常人也绝对活不到这个时候。 在手术前有个大夫忍不住出声: “能全都差之毫厘的避开要害,枪手的枪法了不得啊!” 做医生的相信巧合,但绝对不相信七个巧合会凑到一起,很明显,枪手是有意为之。 “闭嘴!”另一名大夫眼神冷冽下来:“这里发生的事,就忘在记忆里,这辈子……都不能提!” “明白吗?” 刚才出声的大夫忍不住讪笑,但在对方严厉的眼神下,又赶紧收起了讪笑,郑重的点头。 手术很成功——托神秘枪手的福,患者看似严重,实则一切尽在掌控,迟则两月、多则三月,这名患者又能变成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医生在纸条上留下了医嘱后分时间离开。 医生们离开后不久,二号情报的交通员老杨便来到了九号密室,看完了大夫留下的医嘱后,他仔细将医嘱烧毁后和着水咽下。 半天后。 苗凤祥幽幽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灯光让他的意识出现了许久停顿。 他想起了“死前”的画面。 一只手将一颗药丸趁着扇巴掌之际塞入了他的嘴巴,又用捏嘴的方式迫使他神不知鬼不觉的吞下了那颗药丸。 然后,就是发泄似的接连七枪清空弹匣。 当时的他怀着满腹的疑问意识消散。 但此时“复生”,诸多的疑问自解。 他、竟然是自己人! 如果不是自己还能呼吸,如果不是自己还活着,苗凤祥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原来,是他让自己故意将信息传递出去的! “区座?同志?” 尽管此时麻药的药效散去,动过手术的伤口疼的要命,可他还是忍俊不禁的露出了笑容。 他随手摸索,冰冷的触感传来,他将冰冷的物体艰难的拿出来后,才发现这竟然是一枚手雷,从手雷的标号上认出这是美制的防御手雷后,苗凤祥立刻意识到了这枚手雷的作用。 【他是自己人,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苗凤祥凝神看着手雷,一个决定在悄然间做出。 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将自己从阎王手中硬生生的扯了回来,作为同志,自己必须要为他的安全负责! 作出决定后,他坚定的目光在四下打量,看到了一个盐水瓶后,深呼吸一口气,费力的将盐水瓶从床头取来。 pia 盐水瓶破碎,他艰难的翻身捡起了一块锋锐的碎片,注视着这块碎片,咬牙后用碎片在自己的脸上划拉了起来。 伴随着划拉,鲜血不断从他的脸上滑落。 病房门被推开,提着鸡汤的老杨步入,当他看到病床上满脸鲜血的战友后,整个人当场怔住了。 “同志,你……你……” 苗凤祥牵动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意:“替我包扎下吧。” 看着这个选择了毁容后依然还笑着的同志,老杨满腹的话都咽在了嘴边。 …… 张安平坐在一间茶楼中,目光看似悠然,但心里却沉重不已。 他刚刚收到消息,苗凤祥毁容了。 这是自己的疏忽,也是苗凤祥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手雷是以防万一的,自己也不会将他留在国内,可是很显然,苗凤祥误会了,选择了用毁容这种方式保证自己的安全。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将感慨收敛,又恢复了悠然之状。 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自己要等的人。 老戴! 他在这里,等的人就是老戴。 是他主动约的老戴。 “舅,您坐!” 张安平迎上去,恭谨的请老戴入坐,老戴捋了捋袖口后坐下,似笑非笑的看张安平:“臭小子,这么急的见我?” “我看您对那家也感兴趣,怕乱抬价这不就想跟您谈谈嘛。” 他说的隐晦,“那家”指的是明楼,乱抬价自然是指“引起误会”。 老戴闻言立刻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笑着说:“我以为你对那家不感兴趣呢。” “嘿嘿,怎么可能?合作归合作,该吃的时候,还得吃。”张安平嘿笑起来。 “臭小子!”老戴放下心来,他担心张安平将自己的嘱咐没放在心上,便命自己的人暗中对明楼进行调查,没想到才开始就被张安平的人发现了。 这就意味着张安平没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此刻旁边的客人正好离开,周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和暗中带着的警卫,张安平便不再隐晦的讲述,直接道: “其实我有结果了,但一直不敢下结论,这段时间我的人一直在盯着。” 老戴探究问:“说说结果。” “通过蛛丝马迹,我判断是明镜。” 老戴闻言凝声自语:“嗯?这个‘喀秋莎’还不老实吗?” “喀秋莎”曾经是他的心头之患,毕竟对方为地下党提供了大量的支持,尤其是最宝贵的现金支持。 但随着抗战的爆发,“喀秋莎”不再成为心腹之患,可查到了对方的身份后,老戴就有暗中解决对方的冲动。 不过因为张安平的阻拦,他倒是息了这份心思。 但现在喀秋莎又“蹦跶”了起来,这下老戴的杀心又起。 张安平用厌恶的口吻道:“他们,总是贼心不死。” 老戴瞥了眼外甥,心道副官是钉子这件事,让这小子对那边的厌恶升到了无以复加啊! 他问:“明楼,有问题吗?根据我的调查,【蝮蛇计划】的执行中,共党的影子可不少!” “不好说。”张安平沉声道:“我暗查的事,被他发现了,他找我摊牌说过,为了【蝮蛇计划】的运行,他故意无意中留下了痕迹,让他姐姐发现从而成功让那边参与了进来。” “但我怀疑这是借口,”张安平凝重道:“有可能是明镜从明楼身上窃取到了子虚乌有的【蝮蛇计划】。” 老戴问:“你有何打算?” 他这是考验张安平呢。 “明镜,必须死!”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道:“但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明楼,不管他什么立场,他现在必须是我们的人!” 老戴满意的点头,过去的时候,张安平在对待地下党的立场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在日寇和共党之间二选一的话,外甥会倾力对付日寇——这一点是没问题,但这并不能让老戴彻底的满意。 而现在的外甥在对待地下党的立场上却更果决了,过去,他绝对不屑于借日本人的刀去杀一个共党,但现在,他会做了! 【副官是卧底,没想到反而成好事了!】 老戴点头:“这件事看样子不需要我操心了。” “你喊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张安平讪笑起来:“当然不是。” 老戴呵笑着看着张安平,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字: “放!” “我让徐天暂管上海站了,京沪区这边,我打算交给明楼——您什么时候带我走啊?我早点折腾完毕,认打认罚。” 老戴闻言反倒是气笑了,嘿,这小子跟我眼前还玩起兵法了?这是以退为进啊! “你现在知道自己错了?” 老戴一愣:“不对!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呵,我倒是真把你惯出来了!” 说着老戴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他现在的认知中,张安平约自己,不是为了明楼的事——明楼的事只是一个由头,这小子主要就是为了哄自己开心,然后好轻轻将眼下的这一茬揭过。 好一个以退为进,好一个认打认罚,说到底,这小子是笃定自己不会将他怎么样,知道自己只会给他一个教训。 而现在,这是连教训都不想了! 老戴自然生气。 在他的想法中,张安平是他的继承人,张安平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但性子不能跳脱,且不能自以为是。 因为他要接自己的班,而这个座位,本质上就是大队长意志的执行者,可以有自己的意志,但自己的意志要在大队长的意志笼罩之下! 而不能违背! 可张安平明显不是。 就以这一次的事来说,当这小子决定去赌的时候,可以不计任何后果,就连最忌讳的勾连共党他都不在乎。 如果不是自己过来,他哪怕是做成了,但明显违背大队长意志的行为,尽管会得到嘉奖,但绝对会失分。 他要给张安平一个教训,是要让张安平通过这个教训,意识到以后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绝对不能做。 而现在呢? 这小子算计的清清楚楚! 这么一来,教训哪能起到作用? 这也是老戴神色冷下来的原因。 张安平慌忙起身:“局座,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老戴冷哼着起身:“你不是认打认罚吗?解决了眼下的麻烦后,你随我走——你经常将‘上海我这一亩三分地’挂在嘴边,真以为你张安平就是上海王?” “抗令不遵,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毙了你!上海没有你,我的军统照样运转!” “哼!” 老戴冷哼一声后拂袖离去,只留下张安平憋红着一张脸愣在原地。 当老戴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后,张安平的脸色飞快的恢复了正常,他慢吞吞的坐下后,将视线转向了远方,一抹轻松从脸上一闪而过。 人的名树的影。 从确定老戴亲自调查【蝮蛇计划】后,张安平就坐立难安,尽管老岑提前有了准备,将后手齐出,但张安平心里依然不安。 思来想去,他决意弄险。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约老戴出来,仗着宠信将自己的“小算盘”展现在老戴面前。 他的“小算盘”自然是让老戴轻飘飘将板子落下,然后继续当“上海王”。 但真正的目的就是明镜、明楼! 他要让老戴结束对明家的暗查,由自己接手。 结果嘛,就如他所预料的一模一样,老戴成功的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被“打磨”完成,对自己恃宠而骄倍感愤怒,但自己真正的目的却由此达成。 【唯一不确定的是老戴会怎么继续‘打磨’我……】 【该不会是让我坐冷板凳吧?】 张安平心里嘀咕,可不管怎么说,当前的大劫算是被自己成功化解了。 【该和明楼通通气了。】 【这也是一个由头,以后明楼可以借此跟我翻脸,哼哼……】 张安平不禁畅想未来: 以后,某人觉得明楼是一张对付自己的牌,可以顺理成章的将明楼拉拢过去,明楼也可以顺理成章的算计自己…… 第171章:大姐, 你要死一次! 一贯风轻云淡的明楼,这会有些坐立难安。 该死的张坑坑“扣”他了。 而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说,这货主动联系他,十次里面有七次没好事。 看着自家大哥坐立难安的样子,明诚实在无语,大哥做什么都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在汪伪政府中,面对各种试探、威胁和斗争,他都能随手化解,但为什么每次面对老师,总是大失分寸? 而且老师还是自己人呢! 想什么来什么,正想着自家大哥为什么“刚”不过老师张安平,就看到一个陌生人径直过来,明诚伸手去拦,对方道出了暗语后让明诚立刻退后了一步。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面孔,除了老师还能有谁? 张安平径直走入包厢,看到坐立不安的明楼后问:“出什么事了?” 明楼看着让他坐立不安的元凶,道:“夜猫子进宅。” 听到这句话后,张安平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好像……自己每回找明楼几乎都没好事。 确实是夜猫子进宅啊。 明楼也只是吐槽一句,看张安平难得的尴尬的摸鼻子,他便略过这个话题,沉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在苏北,我们和国民党携手抗敌,但在皖南,为什么国民党会以重兵包围我们军部和部队?” 【这里的时间线是1月7号,即皖南事变爆发的首日。】 皖南事变的爆发震惊中外,日本人这边同样震惊,在消息传回来的第一时间,日本人就大肆宣扬,有种“我要和国民政府联手抗共”的赶脚。 张安平叹了口气,讲起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明楼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原来从一开始,国民政府就抱着放弃军火转打新四军的想法啊! 等他听到张安平说老戴来了上海后,神色顿时隐晦不定起来,听着张安平讲述自己从老戴手里将处理明镜的任务“拿”了过来,明楼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坐立难安了。 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握紧了茶杯,在沉默了许久后,他问: “我姐……她那你想怎么做?” “假死,去美国。” “我是问怎么让她假死?你刚说你向他说会用借刀杀人的方式。” 明楼的紧张是不由自主的——他们兄弟三个,都是大姐明镜亲手拉扯长大的,明镜对他来说,名为大姐,实如母亲。 涉及到明镜,他不由自主的紧张。 张安平看出了明楼的紧张,便道:“车祸——” 顿了顿,他说道:“这件事会由顾慎言操作,具体你得跟他沟通。” 顾慎言的关系早已经转到了2号情报组,但在顾慎言的视角中,张安平是军统特务,明楼也是背着汉奸身份的军统特务。 而让明楼跟顾慎言相认且操作这一计划,可以将张安平自己置身于外。 张安平自然不是怕担责的性子,只是情报的工作的特殊性,让他必须尽可能的减少暴露的可能性。 但明楼却愣住了:“顾慎言,是我们的同志?” 他知道顾慎言是“自己人”,但这个自己人是指军统自己人,他甚至和顾慎言有联系的渠道,可从未想过,顾慎言会是自己的同志。 张安平笑了笑,这笑容在明楼的眼里多少有些“欠揍”的意思。 虽然对张安平的笑有些揍他的冲动,但明楼却因此放心不少——暗中操作大姐假死,若施行者不是自己的同志,这就是火中取栗,但如果执行者是自己的同志,大姐的安全自然会高很多,他点头道: “我知道了。” “你跟明镜同志好好交待下,计划,大概就这两天施行——收到我的信号以后,你直接联系顾慎言。” “好!” 见明楼要走,张安平伸手示意先别离开,顿了顿道: “这件事情以后,日本人定然对你有所怀疑,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希望你沉寂下来。” “上海站的事情,交由徐天全权负责,京沪区……”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道:“京沪区,我担心老戴会另有任命,届时你不要参与任何事情,对方想唤醒你,全都推脱到我身上。” 明楼闻言,意识到张安平肯定是和老戴有了矛盾,便关心道:“那你的安全……” “放心吧,这一次还是敲打我,不过肯定会让我尝尝失去权力的滋味。” 张安平笑道:“放心吧,我和你们不一样!” 明楼郑重的叮嘱:“你……安全第一!” 张安平笑了笑,点头示意明白。 …… 和明楼结束接头后,张安平又赴和顾慎言的接头。 这一下午,他光接头了。 “老板,您来了——请坐,您快请坐,我给您倒茶。” 见到顾慎言后,顾慎言还是本能的马屁,就这恭敬的态度,雷打不动的持续下来,就是一块石头,都得被老顾捂热了,将老顾当成心腹。 可惜张安平不是石头。 “老顾,说正事——” 张安平不接受这种卑躬屈膝的样子让顾慎言有些无语,但听到张安平说正事,他马上做出认真聆听的动作,着实将一个认真踏实的属下表现的淋漓尽致。 “明镜,你知不知道?” 顾慎言立刻回答:“知道,是明副区长的亲姐姐,也是明氏集团的董事长。” 张安平道:“她是共党。” 顾慎言做惊讶状:“什么?她竟然是共党?” 惊讶是真的,他真想不到明楼的亲姐姐竟然是自己的同志,但转念又想起这位同志平时表现出的善良和爱心,又觉得非常的正常——我党的中坚层,不就是由这样的人组成的嘛! “她还有个代号,叫‘喀秋莎’。” 顾慎言震惊,“喀秋莎”这个代号,曾经是军统上海机构重点寻找的目标,但一直没有找到过痕迹,直到抗战爆发后,这个代号仿佛被遗忘——但以军统的尿性,肯定不会就此遗忘。 张安平果然没有遗忘,甚至还将这位同志找了出来。 顾慎言的心念急转,思索着张安平的目的,他有八成的把握是张安平要借刀。 果不其然,接下来张安平道: “我其实早已发现了她,但念在明楼的份上,便放了她一马,没想到这人不识好歹,还一直为共党提供帮助。” “这一次的蝮蛇计划,便是她暗中从明楼身上获取,尽管阴差阳错令日本人对蝮蛇计划深信不疑,但这枚毒瘤,必须尽早拔除!” 张安平神色冷冽道:“我本欲以行动队诛除此人,但考虑到明副区长,担心影响团结,此事,我意欲借日本人之手完成!” “你明白该怎么做吗?” 顾慎言会心一笑:“区座,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尽快解决。” “是!” 张安平这才结束接头起身离开,张安平离开后,顾慎言的神色凝重起来。 一则是因为自己同志的暴露,另一个原因则是张安平的转变——上海沦陷后坐冷板凳的他就被张安平启用调来,虽然中间又被安排去了重庆“潜伏”一段时间。 但他在张安平手下效命的时间不短了。 在他看来,张安平尽管是一个顽固派,但在之前,在抗战彻底爆发后的这段时间内,他虽然没少往根据点派卧底,但从不借刀日本人来对付组织。 这也是他欣赏张安平的地方,尽管这是一个大特务,可这样的原则却让他颇为欣赏。 可没想到现在,张安平开始借刀日本人了! 这是中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结束接头后的顾慎言,思索着破局方式,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出伤害自己同志的事,尽管他现在是上海保安局的局长,以后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 再三思索后,顾慎言决意以瞒天过海的方式救下明镜。 但这里面有个很关键的问题,明镜诈死后,必须切断跟明家的联系,否则一旦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会因此暴露。 所以他必须先向组织汇报,取得组织的配合才成。 他立刻通过自己的交通员,联系到了上线。 …… 二号情报组是一直在发展的。 随着老岑在军统的地位的提升(宣传处等同于一个情报站),二号情报组名义上的负责人老岑不可能亲自负责所有成员,因此他只负责核心的成员。 而顾慎言,便是二号情报组核心成员之一。 过去见面,二人并没有以相认的方式见面,而是固定选择轮换在几个教堂的忏悔室中进行不接触的碰面,双方并不相见。 但这一次,老岑却选择了和顾慎言在一处隐秘的茶馆接头。 对上接头暗号后,顾慎言依然惊讶,他想不到独立于京沪区体系外的宣传处负责人岑痷衍,竟然是自己的上级! 震惊之后便是激动,好不容易按捺下激动,他才说起了这一次要求见面的缘由。 老岑一脸慎重的听着顾慎言的讲述——这些他其实都知道,甚至张安平已经跟他沟通过了,但他还是装出了才知情的样子。 不是信不过顾慎言,而是情报这一行便是如此,也唯有如此,才能尽可能的保证同志的安全。 听完顾慎言的汇报和他自己的想法后,老岑“思索”了半晌后,沉声道: “邮差同志,有件事我想和你沟通下。” 顾慎言调整坐姿后,示意老岑说。 “京沪区副区长明楼,是我们自己的同志,代号眼镜蛇。” “啊?”顾慎言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明镜同志的事,你跟米眼镜蛇同志沟通一下,由你们俩人一起实施,一定要确保明镜同志的安全。” 老岑认真的叮嘱。 顾慎言正了正身子,凝重道:“你放心,我会和眼镜蛇同志好好沟通的。” 老岑将明楼是自己人的信息告诉他,摆明是因为明镜异常的重要,他自然品出了其中的意味。 “我待会去找明楼同志,到时候由明楼同志和你联系,这件事在施行中,一定要慎之又慎,一定要保证自己同志的安全。” “我明白——”顾慎言再次点头后,又道:“还有一件事……” 他说起了张安平的转变,询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让他的态度发生了这样的转变?在过去,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的。” 老岑叹了口气,说起了苗凤祥的事,在他的讲述中,自然是苗凤祥已经被张安平亲手枪决。 顾慎言闻言也是叹息。 两人沟通完毕后,顾慎言离开,老岑在等待离开的过程中,倒是对顾慎言的提醒上了心——或许可以借上海地下党的同志,将张安平转变之事透漏出去。 【不过这得等明镜同志诈死离开后,才好借着由头将这个情况散播出去。】 …… 明家。 明楼的汽车到家后,明楼先下车回家,明诚则开车去车库停车。 “哼,明副主任来了。” 早已回家的明镜又是冷哼着送出愤怒——这对姐弟虽然早已相认了身份,但不管在家还是在外面,明镜依然保持着对弟弟的愤怒。 毕竟家里好几个佣人,哪怕都是知根知底,但因为有之前的“孤狼”的缘故,他们都不敢表现出异样来。 唯一能让他们收起伪装的便是小祠堂。 明楼习惯性的给大姐赔笑,悄无声息的又给大姐打了个隐秘的手势,明镜会意。 随后的晚饭中,三兄弟相互谈话,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毛了明镜,明镜愤怒的丢下筷子: “三个不孝的混蛋!都给我跪祠堂去!” 三兄弟再度面面相觑,明台看着大姐愤怒离开的背影,用手扇了扇自己的嘴巴: “我这张嘴啊!” 他其实意识到了什么——在谈话中,是大哥故意将话题往汪伪上转移,他顺着就接了下来,果然成功“喜提”跪祠堂。 得,大哥这是要开家庭会议啊! 三兄弟又是一脸委屈的割下饭碗,一个个唉声叹气的走向祠堂,明楼和明台更是相互指责对方引起了大姐的不快,明诚惯例当中间人…… 气呼呼回到自己闺房的明镜,耐着性子等了大半个小时后,一名佣人开始敲门,随着明镜的允许,佣人端着三份加餐进来了。 “大小姐,您就别动气了,大少爷他们……” “赵妈,你就别给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说好话了!东西收回去!喂狗也不能给他们吃!” 明镜还是在生气,但佣人说了一通后,明镜状若气消,说了几句闲话后,她似是不经意间问:“这三个混小子没偷着出来吧?” “没有。大小姐,三位少爷可听您的话呢——他们今天都没怎么吃,这个……” 面对佣人为难之色,明镜哼哼了几声后,终究面露心疼,边吐槽说“他们要是都听我话怎么可能当汉奸”边一副手不听话的接过了餐盘。 佣人暗笑,大小姐一直都是这样,对三个少爷从来都是口是心非,一听没怎么吃马上就坐不住了。 明镜打发走了佣人,亲自端着餐盘下楼走向了小祠堂。 小祠堂是明家的禁地,一直都是明镜亲自收拾,严令佣人们进去,这也让小祠堂成为了一家子秘密开会的好地方。 明镜推门进去的时候,哥三还真老老实实跪在小祠堂中,有佣人从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后,心中暗暗记下——这位便是赵妈的丈夫,他不是专业的特工,但却被收买负责监视汇报明家的一举一动。 “行了,别装了!”明镜关上门以后没好气的开口——连跪垫都没跪下去呢! 明台率先起身,嘿笑着接过了明镜手里的餐盘,说了句还是大姐最疼我后将另外两份递给了老大老二,然后就狼吞虎咽起来。 明楼没心思吃饭,将碗接过放到一边后,他沉声道: “大姐,你……要死一次了。” 正狼吞虎咽的明台错愕的停下了筷子,塞了半嘴食物的他怒视大哥明楼。 明镜倒是没有太多的意外,因为上次明楼跟她坦承身份后,就说过她已经暴露。 她清楚,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第172章:明镜之死 随着明楼讲述起了接下来该如何“死”,明台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但明镜却眷恋的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弟。 她知道这一次“死去”,她要很长很长时间的消失才行,这么一来,自己最亲最亲的三个弟弟,将在很长很长的时间内无法再见。 许是想到了未来将在很长时间内难以见到大姐,明台的眼眶忍不住有些红,明诚和明楼亦然,只不过明楼身为兄长,却不能将感情外漏,只能笑着说: “其实没必要伤春秋,只要战争胜利,大姐就能回到我们的身边。” “是啊,只要我们打赢了日本鬼子,我就能重新回来了。”明镜拉着明台的手,强笑着说: “以后的日子我不在,你们……” 她想说你们要保护好自己,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她的三个弟弟,做的都是世间最最危险的行业,想要保护好自己,何其之难? 明楼不想让大姐担心,便道:“大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着他们的,只要我活着,他们就……” “不要胡说!你们都要好好的!”明镜打断了明楼的话:“等战争胜利的那天,我们一家子,一定要聚在一起,看日本人垂头丧气的从我们国家滚出去!” 明镜的柔软其实只展现给自己的三个弟弟,她本就是一个非常刚强之人,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向明楼问起了具体的方案和时间——此一去不知会有多少时间,她想用为数不多的时间,好好的享受和三个弟弟的美好时光。 可惜…… 这个愿望很难达成,因为家里有日本人的眼睛存在,他们姐弟四人,还必须保持之前的相处风格,甚至明镜都不能有准备的样子。 一切,都要突兀的发生。 意识到这点后,再次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弟,明镜挨个摸了摸他们的头,轻笑着说: “你们啊,都长大了,我啊,也不操心了。” …… 顾慎言和明楼在当晚秘密的碰了一次面,两人就具体的方案进行了第一轮的讨论,经过了一番秘密的商议以后,两人做出了决定: 不通过日本人! 而是由顾慎言直接向周佛亥告密——以周佛亥的的性子,两人估摸此人是不愿意让日本人知晓的。 因为一旦日本人知晓,他们就会对明楼产生怀疑,而此时的周佛亥将明楼视为经济委员会最得力的助手,这时候若是将明楼调走,必然对接下来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周佛亥向顾慎言下达秘密命令,令其用其他方式将明镜杀死,最好是伪造成意外。 这将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不过如若要达成这样的目的,顾慎言在汇报的时候就要做到不着痕迹的引导才成。 明楼略不安的看着这个卧底成保安局局长的同志:“能行吗?” 顾慎言郑重的点头:“能成!” …… 此时伪币的发行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所以周佛亥最近一直在上海。 顾慎言很容易的就找上了他——特务体系也在周佛亥的兼管之下,顾慎言找他有事汇报,倒也说得过去。 可顾慎言汇报的内容让他震惊。 他最重视的得力助手明楼,他的亲姐姐竟然是共党? “这消息准确吗?” 顾慎言点头: “消息应该没问题,而且根据我的调查,她极有可能就是代号‘喀秋莎’的地下党重要骨干。” “‘喀秋莎’?她竟然是喀秋莎!” 周佛亥本有心放一马,毕竟明楼是他最看重的助手,为了一个共党不值得,相反,将这件事告诉明楼,且让明楼切断他姐姐跟地下党的联系,如此还能让明楼对自己更忠心。 可是,明镜竟然是“喀秋莎”! 喀秋莎之名,他在国民政府的时候就听过,不成想这个暗中资助共党的人,竟然就是明镜。 周佛亥来回踱步,放一个普通共党,对他来说没有一丁点的事情,可喀秋莎这般重要的人物却不能放,一旦放了,他自己就得受牵联。 那就只能放弃这个助手了。 他有些心疼,明楼的能力很强,对他的帮助很大,若是将这件事告知日本人,明楼受牵连必然要调走,失去这么一个得力助手…… “先生,我有一计。” “哦?你说!”周佛亥有了兴趣。 他意识到顾慎言这番过来,不仅是为了告密。 “既然她是共党,那我们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她!”顾慎言脸上还挂着笑,但阴森的可怕。 周佛亥却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如此一来,自己也不会痛失这个助手,熬过眼下这段关键时间,即便这件事情曝出去,自己也能受得了失去这个重要助手的代价。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慎言,心道顾慎言此来,怕是借着这件事想搭上自己的这层关系吧! 所谓的告密是假,向自己靠拢才是真正的目的! 汪伪内部其实也是派系重重,在头上有日本人这个太上皇的情况下,由一帮汉奸组成的汪伪政府,依然将政斗的天赋发扬了光大。 华北一系、原维新政府一系、汪伪一系还有纯投靠日本人一系的汉奸,这便是四大派系。 顾慎言属于后者,因为他过去在丁默邨的压制下,想找门路投靠汪伪一系都困难。 而日本人对汉奸,向来是用的时候金疙瘩,用不着的时候擦沟子。 以顾慎言为例,他虽然成了保安局的局长,但前面要加一个“上海”前缀,这意味着他的身份其实是下降的。 而上海保安局的靠山,也不是上海的政界汉奸,而是武田义平。 可现在武田义平什么情况?虽然没有处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倒霉蛋怕是要割——这种情况下,顾慎言靠上汪伪非常合适。 顾慎言仿佛被其看透,老脸一红,面露讪讪之色。 周佛亥对这种小心思其实并不排斥,他做亲密状的拍着顾慎言的肩膀:“慎言啊,以后但凡有拿捏不定的事,可以过来问我。” 这番表态,自然是接纳了顾慎言的投靠。 顾慎言大喜,拍着胸口保证:“先生您放心,我马上就解决这个麻烦!” …… 制造意外最靠谱的方式莫过于车祸,尽管这个时候的上海汽车保有量相比后世来说低的可怕,但这不影响可怕的车祸夺去使用者或乘用者的生命。 从周佛亥这边出来以后,顾慎言就谋划起来。 这件事要想做的“完美无缺”,参与者就必须是自己人,且他还要经得起明楼的报复。 站在明楼的角度,这件事是不是意外,他都要当做不是意外来处理,那是他最亲的大姐,所以他必须当做谋杀来解决。 明楼若是查出这是意外,以他当过特务委员会副主任的经历,他能放肇事者安然无恙? 肯定不行,杀人泄愤是必须的。 所以,真正的实施者还必须是自己人。 且还要通过明楼的“审查”。 为此,顾慎言专门选择了一个在保安局任职的我党同志,让他参与这一次的事情——和张安平考虑的一样,他并没有向对方泄露身份,而是告知对方: 我要你去以车祸的方式除掉一名共党。 这名我党的同志,“恰好”他的关系转到了二号情报组,于是,这名同志将情报汇报上去以后,他的上级老杨便和他一道,“设计”了一出车祸的苦肉计。 这一番套娃似的操作下来,即便最关键的环节暴露,也不会影响到后面的几个环节。 …… 两天之后,一切布置就绪。 早晨。 明家。 明镜像往常一样,厌恶的骂着自己的三个弟弟,但又口是心非的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餐,甚至在早餐的时候又一次发了脾气,在佣人们软言相劝下、在三个弟弟又一次的道歉中,才结束了“闹腾”。 明家三兄弟这时候像往常一样纷纷离开上班,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明诚和明台这两兄弟,拉着大姐的手久久都不愿意松开。 兄弟三人离开家上了各自的车后,他们贪婪的望着家。 以后大姐不在了,这个家,怕是要没什么味道了! 明镜站在窗前,看着两辆汽车驶离,眼眶通红。 许久后,重新收拾了一番的她,如往常一样离开家,在离开前,她像往常一样的嘱咐着自己佣人今晚做什么,还交代了把汤留着别做,等她回来以后再做,如此一番之后,她才乘车离开了家。 半道上,明镜看到了在必经处的汽车,半摇下来的车窗向她发出了暗号,确定是暗号没错后,明镜示意司机停车下车买几个包子,在司机下车之际,车门被快速的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后排。 对方道:“您今天的衣服真好看,这料子像是周氏布庄的货。” 这是暗号。 明镜打完对上暗号后,道:“同志,接下来我都听你的安排。” “明董,您叫我小张吧——司机来了,就说我是顺路的客户。” 明镜打量着对方,总觉得眼前之人的那双眼睛自己非常的熟悉,但司机这时候上车了,她也不好再问,便故作淡定的向司机介绍了“小张”。 司机若无其事的从后视镜里观察了“小张”一眼,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当汽车驶入一块无人区域的时候,一直喋喋不休跟明镜说话的“小张”突然道:“司机师傅,您这里先停一下。” 司机愣了愣,得到明镜同意后便停下了车,而就在司机停车的瞬间,“小张”突然动手,以一记手刀将司机打晕过去。 突然的变故后,明镜厉声喊道:“小张!” “明镜同志,别紧张,我知道这位师傅是您最信任的人,但是没招,他也只能陪你‘死’了——您放心,不会伤害他的,到时候让他陪你到美国去。” “小张”在说话间将一粒药丸塞入了司机的口中。 “你不是我们的同志!”明镜的眼神冷冽下来,对方行事的风格和自己所熟知的同志风格差太远了。 对方一愣,随即苦笑道:“好吧,是我做事霸道惯了——” “抱歉,但我只能这样。” 说话间他看了眼时间,催促道:“明楼应该早早的给过你一颗‘毒药’吧?明镜同志,赶紧吃,你信不过我总信得过你弟弟吧?” 毒药? 明楼给的毒药? 明镜看着对方,暗自权衡起来。 她当然信得过弟弟——在她“暴露”之前,明楼就给过她一颗毒药,现在眼前这个人让她吃那颗毒药? “那不是毒药,那就是上次为您准备的假死药,只不过我没说,您的司机吃的也是这个。” 明镜闻言,尽管犹豫,但看对方还在催促,遂从手包中掏出了小药瓶,看着里面的药丸,深呼吸一口气后将其吞下。 对方突然问:“我说这是剧毒的氰化物您怕不怕?” 明镜神色不变:“不怕。” 对方讪笑起来:“开个玩笑,这是假死药——” 此时的明镜意识已经模糊起来,对方见状便快速道: “明董,好好睡一觉——我叫张安平,您的同志!” 明镜强撑着要将对方的容貌彻底的映入眼帘,但她可不是一个叫郑英奇的狠人,又怎么顶得住假死药的药效,随着眼皮的合拢,整个人的呼吸、心跳全都进入了停顿状态。 此人自然是张安平,他担心明镜,便亲自出现在了这场车祸中。 随着明镜的假死,车祸也进入了最后的关头。 张安平将两人搬下车,交给了紧随后面的汽车后,驾驶着汽车倒退后重新起步,而此时一辆超载的汽车也从左侧的远处驶来。 车速起来以后,眼看着两辆汽车就要相撞之际,张安平快速的跳车,在他跳车后,两辆汽车发生了惊天的碰撞。 狼狈的张安平跑到了另一辆车前,催促道:“快!” 车内的老岑正在“折腾”司机师傅,他必须要按照张安平交代好方案,给司机营造伤势。 听到张安平催促,他为难道:“安平,明镜同志……还是你来吧!” 张安平一听,心道明楼这不得弄死我啊? 但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上前:“明镜同志,对不起了啊!” 说完,辣手摧花,在明镜的身上做出了多处骨折之伤。 “快把人放外面!” 两人将司机和明镜又从车内抬了出来,做出了救援后放在地上的假象,张安平在碰撞后的汽车上折腾了一番,将强拆救人的假象补上。 第173章:“送”别 人民医院。 急匆匆赶来的明氏三兄弟,面对一脸歉意的大夫,三兄弟一齐炸了。 明台像流氓似的掏出枪威胁医生,被明楼喝止。 明楼尽量平稳着口吻:“大夫,我专门请了几位陆军医院的外科专家,还请你们行个方便,让他们进去替家姐看看。” 人民医院的大夫如蒙大赦,他巴不得让日本鬼子接手呢。 见对方同意,明楼立刻让自己请来的日本大夫进去为明镜检查,可这几名擅长外科的大夫进去后没多久就出来了,一个个无奈的向明楼摇头。 其中一人还道: “明副司长,令姐早在送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去世,还请节哀。” 此言一出,强撑着镇静的明楼突然之间瘫软地上,过去随时随地都站在明楼身后的明诚,这一次却没有及时的扶住他大哥,而是呆滞的站那里,许久都没有动静。 年轻的明台更是咆哮着这不可能,疯一样的冲进了手术室,他看着孤伶伶躺在病床上的明镜,看着大姐身上的伤痕,嚎啕大哭了起来。 明氏董事长明镜车祸丧生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上海。 土肥原机关。 接连数日不曾过问机关内事务的武田义平,愕然的看着汇报的手下: “明镜死了?” “是的机关长。是车祸丧生。” 从来到上海后,就为两起“被杀案”翻案、将被杀重新认定诈死的武田义平,呢喃道:“诈死吗?” 武田义平梳理过上海商界的情况,明镜在他这里打了个问号——从无数的档案中,他能看到明镜几次三番的以明家之资营救各类人员,为此他还专门调查过明镜,发现明镜有明显的地下党倾向。 只不过还没展开细致的调查而已。 但明镜已经被他列入了地下党的可疑名单,这份名单他都做好了交给继任者的准备,没想到这时候,明镜死了! 被几次三番“诈死”事件弄的有些草木皆兵的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不是。陆军医院的大夫也被明楼带过去做手术,但根据这些大夫的讲述,明镜应该是当场死亡的,且她身上有多处骨折之伤,他们推测应该是某处断裂的肋骨插入了心脏导致当场死亡的。” “看样子这不是诈死。”武田义平确认以后摆摆手,示意手下离开。 只要不是诈死,那他就不感兴趣——他唯一翻盘的希望是在继任者到来之前将张世豪抓到,如果是诈死,那他就有可着手的地方了。 但既然不是,那就引不起他的兴趣。 东亚饭店。 “老板,明镜死了,死于车祸。” 正在等候某女明星的老戴听到手下的汇报后默默的点头,就在手下要离开的时候,老戴突然问: “确认是真的死了?” “是的。人民医院的大夫已经证实,且有陆军医院的大夫过来手术,但这些日本大夫确认明镜在送医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 老戴这才让手下离开,等手下离开后他露出了一抹笑意:“‘喀秋莎’……终于成过去式了。” 他又自语:“明楼……得盯紧点,这个人,现在容易反噬。” …… 保安局。 凄厉的惨嚎声不断从地下刑讯室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保安局的特务们都毛骨悚然。 几个特务在无人的角落轻声的嘀咕: “真狠啊,这不是刑讯,这是往死里打啊!” “看不出来,明司长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发起狠来,比咱们都凶残。” “废话,你姐被里面的人撞死了你也这么凶!” “切,这可不好说,要是里面的人和日本人沾亲带故,就是撞死了我爹妈我都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都闭嘴,少惹祸上身!” 特务们止住了嘀咕,在接连不断的惨嚎声中,若无其事的四散离开。 地下刑讯室。 明楼一脸冷冽的坐在椅子上,看自己的“手下”在那里卖力的表演。 惨嚎是真的,但却是两个人发出来的,一个是被“刑讯”的同志,另一个是负责刑讯的他的“手下”。 打是真的打,但只是看着严重,实际上并没有往要害招呼,反倒是受刑的同志,一个劲的道: “同志,能不能下点死手?这样怕是骗不过外面的特务。” 能在上海保安局这个特务机构的刑讯室中这般张扬的说话,对一个从事情报行业的特工来说,确实也挺……挺别致。 其实这名同志也挺诧异的,他以为自己真的要面临致命的刑讯逼供,甚至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没想到明镜同志的亲弟弟明楼,竟然全都知情,甚至还是自己人! 不过让他诧异的一点是,明楼同志仿佛跟对自己用刑的同志有深仇大恨似的,表明身份以后,就一直冷冷的盯着他,这位同志心想: 可能是明楼同志觉得对自己同志用刑太过分了吧? 所以他才故意说出了这句话。 可惜,这番话并没有起到他想象中的作用,反而明楼冷冽的对用刑的同志说: “你大概是不会吧?你站上去,我教你。” 受刑的同志有点懵,这什么情况? 充当明楼手下的某人,听到明楼的话后,微笑道: “有气憋着,注意场合。” 八个字呛的明楼连话都不会回。 他总不能说: 你个混蛋,说好的只是让我大姐假死,你为什么要给她弄出多处骨折?你个混蛋!混蛋! 见明楼又只能生闷气,这名明楼的“手下”暗笑后转头对受训的同志说道:“同志,现在差不多了。” 受刑的同志发蒙,什么差不多了? 可疑惑没多久,对方就将一枚奇怪的药丸递到了自己的嘴边,受刑的同志看了看药丸,又看了看给他药丸的同志,不加犹豫的就吞了下去,从头到尾也没有发出疑问。 几秒之后,这名同志就意识模糊、逐渐消散,他嘴角扬起一丝的笑意,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冒充明楼手下的张安平见状叹道:“我以为他会问问这是什么东西。” “在隐蔽战线上,所有的担惊受怕,只因为两个字而变得无关轻重。”明楼轻声道: “同志。” 张安平认认真真的点头,在顿了顿后,道:“所以,你不会生我气?” 明楼顿时牙痒痒起来,我要真的是有怨气,见你面的时候就先把你一顿暴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就擅长用枪,徒手格斗你就是个菜鸡! 张安平似是看出了明楼的想法,笑吟吟道:“可惜我才不会跟你徒手格斗。” 明楼索性扭过头去,张安平也不再“调戏”自己的这位同志——虽然恶趣味使然,他就是喜欢调戏总是风轻云淡的明楼。 一盆冷水被张安平端起,泼到了“死去”的受刑同志的身上,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 明楼见状,神色逐渐冰冷,一副恨意不曾消散的样子,随即起身:“戏差不多该到落幕的时候了,走吧。” 张安平再度进入明楼手下的角色,跟在明楼的后面,脸上挂着意犹未尽之色,跟着明楼的脚步踏出了这座隐于地下的地狱。 顾慎言一直守在出口,看到明楼出来就巴巴的跑上来:“明司长,他招了吗?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 明楼闻言驻步,冷冽的看着顾慎言:“你认为是有人指使?” 顾慎言一愣:“这不明摆着吗?” “是啊……这不明摆着……”明楼呢喃,随后却不理会顾慎言,径直离开,但在走了七八步后又停下脚步,不回头的道: “顾局长。” 顾慎言一个小跑就到了明楼的身边:“明司长您说。” 明楼咬牙切齿道:“里面的尸体留着,我待会派人来取——我要让他给我姐姐守灵!!” “您不用派人取,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直接送墓园。” 明楼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了长呼了一口气的顾慎言和暗中观察这里的众多特务。 有特务进入了刑讯室,看着里面被打的凄惨的尸体,用几声啧啧就完成了对一条生命消散的感慨。 只不过,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能想到,他们所看到的一切,只不过是有人想让他们看到的。 …… 明镜的“遗体”在明家摆放了四天后才安葬,这场盛大的葬礼上,来了很多很多的人,在无数人的见证下,这个在未成年时候就接管了明家、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下,带着明家走向了鼎盛的奇女子,缓慢的被埋入了墓坑,随着坟包的出现,无数人扼腕叹息中,属于她的传奇,彻底的画上了句号。 明诚和明台在下葬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明楼却一直没有落下一滴的眼泪,但在最后的环节中,明楼说出了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真相会被掩盖,但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此时的人们因为这句话,又想起了那个传言: 明镜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策划。 但所有人都知道,明楼没有查出什么来,因为车祸的肇事方,被明楼活活打死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远处,一辆汽车停在那里,车上的人透过窗户看着墓园中这场盛大的葬礼。 车内就两个人,年轻的司机和一个显得妖艳的年轻女子。 只不过女子似乎有伤在身,一直保持着固定的坐姿不曾变过。 在葬礼即将落幕的时候,年轻人问车内的“妖艳”女子:“姐,看自己的葬礼是什么感想?” “好像我真的死了一样。” 妖艳女子苦笑了起来,这一抹苦笑让她的妖艳显得那么不匹配。 苦笑后她又道:“明镜是真的死了,从今往后,只有梁静。” 年轻人信心满满道:“放心吧,最多十年,姐你就能重新回到这里来——到时候啊,咱们的新中国,还需要像您这样的奇女子!” 明镜——应该说是梁静,她闻言笑道:“你倒是信心十足,好,就以十年为期吧!” 她虽然应承下来,但明显不怎么相信。 就如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一样,他们用生命坚信一件事: 抗战我们会赢; 光明的新中国,一定会降临! 但他们一样用生命去坚信: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而我葬身之地盛开的鲜花,会代替去看抗战的胜利,去看划破黑暗而降临的新中国! 年轻人没有继续这个观点,但他很清楚,不到十年,准确的说,还有不到九年,随着天安门城楼上的一声“成立了”,一个崭新的新中国,就诞生了。 而前辈们认为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做到的事,后世之人继承了前辈们的意志和遗志,用了七十年的时间,做到了前辈们都不敢想象的程度。 蜕变为梁静的明镜,并不知道未来的历史,但她愿意去和她的同志们去奋斗他们信仰的未来,眼看着葬礼即将结束,她道:“安平,咱们走吧。” 汽车启动,驶离。 在回去的路上,梁静询问:“我什么时候离开?” “姐,您要是不舍得他们三个的话,再见见他们?” 梁静摇摇头:“算了,该说的都说过了,再见也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那就七天后——到时候还有几个同志会和您一道离开。”兼职司机的张安平说完后单手开车,将一个公文包递给了梁静: “姐,这里面有我在美国的资产信息,您去以后就接管这些吧,以后啊,我再也不用为这些事操心了。” “好啊,姐姐我就暂时给你当这个职业经理人。”认下了张安平这个弟弟的梁静,笑着说完后就打开了公文包,快速的看起了里面的资产信息。 她将被快要被群狼吞噬的明家带离了低谷,又用十来年的时间,将明氏打造成了上海最顶端的实业集团之一,自然是见过世面的,她在接过这个公文包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里面的信息有多么的逆天。 可当她看了几份以后,在公事上习惯于镇定自若的她,却一次又一次的露出了惊容。 明氏的产业很庞大,但在这些资产信息面前,明氏,仿佛就是一间小作坊! “安平,你……你怎么拥有这么多的资产?” “本来没这么多,”开车的张安平郁闷道:“但被老外给坑了——塔喵的,我辛辛苦苦把盘尼西林搞出来,就指望在战争中大发其财,结果这帮黑心的老外,一看全世界的局势往战争方向发展,马上就跟一帮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没招,我只能贱卖了盘尼西林工厂的大部分股份。” “难怪我觉得盘尼西林的价格很古怪——这救命的东西,完全可以做到等同黄金,可却因为巨大的数量价格虽然高,可却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原来你是中国代理啊……” 梁静翻阅着这些资产信息,各种感慨不断,最后更是忍不住说: “安平,以你经商的能力,现在干这个,真的太……太浪费。” 梁静终究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 张安平反问:“姐,您说我身后要是有一个强大的祖国,老外的资本家,敢像饿狼一样扑上来围猎盘尼西林工厂吗?” 梁静怔住了。 “您也别气馁,未来,咱们一定会有一个强大的祖国做依靠。” “嗯,一定会!” 梁静轻声的赞同,声音无比的坚定。 …… 1941年1月17日。 这一天,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队长为了皖南事变的合法性,宣布新四军为“叛军”。 此举,遭到了人民群众的激烈反应。 一场为团结而爆发的争斗,也进入高潮。 而于此同时,在上海的一个码头上,隶属全球贸易的一艘货轮自码头离开,驶向了遥远的美国。 改名为梁静的明镜、苗凤祥、明镜的司机和被明楼“活活打死”的车祸肇事者,全都在这艘起航的货轮上。 没有人相送——本来张安平想通知明家兄弟,但明镜却不许。 所以送行者只有张安平,他隐于暗处,望着远去的货轮,轻声的祝福自己的同志。 在货轮远去消失于视线后,张安平回到了车里,才上车,久等的曲元木便道: “区座,局座那边来消息了,今天……今天就走。” “今天走嘛?” 张安平露出一抹无奈,随即道:“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 “告诉局座,我在那边等他,请他看一出好戏!” “是!” …… 武田义平茫然的望着窗外。 他都记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上海,他记得自己来上海的时候,没有太多的雄心壮志,只有一个想法: 稳、稳一手、再稳一手; 稳扎稳打,步步紧逼,逐渐压缩军统的生存空间,一步步形成碾压之势,最终以雪球滚落高山之势,将军统扫进垃圾堆。 这期间,他做了什么? 哦,推行了保甲制度。 还有呢? 好像……好像没了! 然后,他就这样灰溜溜的要离开上海了。 随行的随从看武田义平心情茫然,几次试图开口话到嘴边却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武田义平看到这一幕后,突然笑道: “不用安慰我。” “自藤田芳政伊始,上海之地,就是所有机关长的噩梦,没有一个机关长能活着离开上海。” “而我,却是第一个。” 他笑道:“比起我预想的结局,这个结局好太多太多了!” 随从看武田不像自嘲,便放心下来。 可武田真的有这么洒脱吗? 不! 他其实很憋屈。 在上海,日军明明是占领者。 可是,一代又一代的机关长,一个个都黯然凋谢。 可是,整个特务体系、情报体系,一直都被可恶的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 憋屈; 不甘; 甚至是愤怒。 可是,他没有机会了。 看着不断后退的楼房,武田义平的目光再次茫然,许久后,他寄希望于飘渺,暗道: “希望伊藤君,能为我报仇雪恨。” 汽车,抵达了日立码头。 …… 日立码头对面。 一间装修奢华的饭店。 戴春风面对着一桌子的大餐,没有享用的胃口。 他凝视着窗外。 又一艘从日本过来的渡轮停靠了,一队队日本兵从渡轮上下来,看着这些面对抵达中国而带着好奇心的日军,戴春风的心情有些烦躁。 【混小子,你让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我当然知道上海离不开你,可你这个混小子,总仗着这个为所欲为,我怎么能放心让你接管未来的军统?】 【玉不琢不成器啊!】 让王天风出任京沪区区长,调张安平回去,是他几经权衡的结果,但被张安平邀请到这里以后,他就知道自己的外甥又在耍他的小聪明。 可这个小聪明却直击戴春风最不安的地方——上海,换个人真的能保持之前的良好局面吗? 就在此时,一辆汽车抵达了日立码头,看着从汽车上下来的日本军官,戴春风眯眼,试图看清对方的军衔。 但太远了,看不清楚。 “他叫武田义平,上海土肥圆机关的机关长——应该是原机关长,他现在要回日本本土了。” 张安平解释的声音传来。 戴春风一愣: “这就是你请我来的目的?” 张安平惆怅道:“毕竟是老对手,他要走,我不送送他怎么成。” 戴春风不语,外甥的送,会是真的送? 他注视着窗外的日本军官,暗暗等待着。 …… 武田义平下车后,惆怅的转身,想再看一眼上海之地。 他目光扫向远方。 突然之间,他的目光一凝。 因为在几处高楼上,他看到了一些字,而这些字合起来则是: 松五甜先盛 送武田先生? 巧合? 武田愣住了,但下一秒,不远处闪烁起了一朵火花。 紧接着,武田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一个狰狞的血洞。 武田义平,轰然倒地。 这一刻,他想到了一句话: 没有一任机关长,能活着离开上海! …… 饭店内。 看着倒地的日本军官,张安平轻声道: “本来想亲手送一送武田义平,但很不巧,来了一船小鬼子。” “只能用这种方式,送别他了。” 戴春风从一介盲流到军统掌权人,一路血雨腥风,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日本人的死而动容。 但他还是对张安平展现的手段非常的满意,一个日军大佐,上海前情报机关的负责人,说杀就杀! 这得是多强的情报掌控能力啊! 他明白这是张安平在向自己展示价值。 可惜,他不会让外甥如愿: “戏,唱完了?唱完了,那就随我走吧。” 张安平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败犬之相:“好。” 他当然有准备,只不过是想尝试下嘛,可惜……意料之中的没成功。 可当他再一次看向了外面的混乱,目光中却闪过一抹的冷冽: 我虽然要走,但上海特情体系机关长的诅咒,必须一直牢牢的存在。 没有一个机关长,能活着离开上海! 绝对没有! (本卷完!) 第1章:两个鹌鹑的故事 上饶,皂头,第三战区司令部驻地。 张安平跟随戴春风带来这里的时候,从皖南撤下来的部队正好也回到了江西境内,在皖南做出了同室操戈之举的这些部队,奉命将所俘的新四军战士往皂头押送。 看着这些被国军押送的新四军战士,张安平暗中拳头紧握,强忍着噬人的冲动。 当戴春风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张安平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抹飞速闪过的解气,随后又恢复了数日来一直挂在脸上的冷冽。 戴春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道: 小家伙的心眼还是这么小…… 他随即走到张安平身边,问:“看见这么多的俘虏,有什么感想?” 张安平撇了撇嘴:“估计得把人都送走。” “嗯,还得是必恭必敬的送走。” 老戴被这一句呛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尽管新四军放出风声,甚至还配合日本人的说辞,称在苏北缴获的军火,因为国民党的背信弃义,导致军火在转移的时候被日军追击,不得已进行了大规模的炸毁。 但前几天张安平却将他在苏南、苏北新四军内安插的钉子提供的情报交给了老戴,这些情报显示,炸毁的军火只有不到三成,大多数的军火都被新四军成功的转移。 张安平转交这份情报时候带着浓浓的怨气,一副“要不是上面胡闹这些军火现在都是我的”的样子。 彼时看到这份情报后的老戴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忠救军背刺的情况下,新四军居然真的将这么多的军火成功转移了——若是没有来自忠救军的背刺,岂不是说这些军火就真的能落入己方之手? 注意,这里不是bug。 老戴在淞沪指挥部的时候,李杏雨就将情况告诉了他,当时的老戴对李杏雨的话信了五成。 他信的是: 只要忠救军不撤,还是有希望将军火成功转移的——站在老戴的角度,他当时对淞沪指挥部的话能信五成其实挺高了。 毕竟,欺上瞒下向来是国军的习惯,且淞沪指挥部是自己外甥的底盘,外甥都压了这么多的赌注了,自然是希望出现一个通杀的局面。 所以老戴当时的想法是: 忠救军,必须尽早撤离,狠狠的背刺新四军,军火,绝对不能落到新四军的手上! 但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因为李杏雨没有夸大其词。 尽管这样的结果是老戴更觉得徐百川该杀、张安平该打,但他现在要面临一个问题: 怎么样合理的从苏南、苏北的新四军手里,将军火讨要回来。 那些军火,是他外甥精心设计、是忠救军付出了惨重伤亡才缴获的,于情于理,都得讨要回来。 这也是张安平带着怨愤说“得把人恭恭敬敬送走”的缘由。 被呛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老戴狠瞪了张安平一眼,决意不理这个憨货,但走开的时候又驻步: “我回头去司令部说一声,你到时候在这些俘虏中埋点钉子——怎么做不要我教你吧?” “是。” 因为周围没人,所以张安平应是的声音硬邦邦的。 老戴失笑,这臭小子,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早点解决,到时候跟我一起回重庆,过个团圆年。” 听到团圆年三个字,张安平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小希希的样子,想到自己的儿子,张安平的脸上忍俊不禁的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 来到了第三战区军统的驻地后,张安平还没来得及进行策反前的准备,一份情报就摆到了他的案头。 情报是张安平在第三战区的情报人员提供的,内容则是: 徐于三日前抵达,已被软禁。 看着这份情报,张安平一时间百感交集。 徐百川,完全是被自己坑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一路从上海过来,自己几次试探,老戴都没有明确的展露出要如何对待徐百川,越是如此,张安平心里越不安。 此时看到这份情报,思虑再三以后,张安平穿起了留在第三战区的少将军服(职衔少将,不是铨叙军衔),命人准备了两瓶酒和几个冷热菜后,径直去找徐百川。 他是被军统的人软禁起来的,面对穿着少将军服要去探视的张安平,看守的特工异常的为难,好在张安平也没让他们难做,只是让他们去请示监察处负责人。 对方应该是找老戴进行了请示,得到了允许后,屁颠屁颠的跑来亲自为张安平开门: “张长官,下面的人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 第三战区监察处和张安平的京沪区——错了,京沪区现在改姓王了,但再怎么改姓,京沪区目前就认张安平。 第三战区的监察处和京沪区虽然不是同一个体系,但张安平的任何一个马甲拿出来,对方都得做小,而这些马甲现在基本合而为一了,监察处处长面对张安平这种大佬,基本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张安平瞥了对方一眼,神色冷峻的没有吱声,对方也明白张安平的意思,赶紧带张安平进入软禁徐百川的地方,顺道解释: “张长官,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徐长官在我这绝对没有受一丁点委屈,住处是我亲自物色的,每日的伙食也是我亲自负责准备的,您放一万个心,绝对没有让他受丁点委屈。” 张安平的神色这才缓和起来,低沉道: “卢处长,谢谢。” 监察处长受宠若惊道: “张长官客气了,我卢某人最佩服的是徐长官这样的豪杰,又怎么可能委屈他?您说这话就是不拿我当自己人看。” 去年张安平在第三战区筹建、训练便衣混成队的时候,和监察处有过良好的合作经历,甚至蝮蛇计划的顺利执行,都有监察处的功劳。 不过这时候他说“不拿我当自己人看”,分明有种烧冷灶的意思。 张安平笑了笑,道:“以后有机会合作的话,倒是要劳烦卢处长多出力了。” “哪里,哪里,能为张长官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张安平不再多语,跟着卢耀辉的脚步来到了囚禁徐百川的小院。 还真如卢耀辉所言,这里是他精心挑选的地方,虽然外面看上去老旧,但里面却还不错,看样子之前住在这里的地主也是个懂事之人,深谙老祖宗处事低调之风啊。 可惜再怎么低调,在国军屯驻期间,还得老老实实搬家让路。 张安平甩甩头,将飘荡的思绪从脑海中甩出,用目光示意卢耀辉可以离开,在其离开前又指了指院子里的两个特工,卢耀辉会意的将他们带走后,张安平才拎着饭盒步入了徐百川所在的屋子。 “咦,看春秋呢?不错嘛!”张安平进去以后看到徐百川正在研读一本线装的春秋,笑着打趣道:“小日子有滋有味,过得不错啊。” “是啊,过得不错。”徐百川看到张安平后也不意外,他笑着将书放下,起身接过张安平带来的饭盒,边打开边道:“我以为能跟你作伴,没想到你来的比我晚三天。” 看到酒以后,徐百川眼前一亮:“咦,酒不错,咱俩把它解决?” “借酒浇愁?” 徐百川笑了笑,将里面的两个酒盅拿出来,倒满后和张安平同时拿起,碰杯后一饮而尽。 他笑着道:“好酒,再来!” “好,再来。”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张安平带来的两瓶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但他带来的热菜凉菜,两人从始至终却没有夹过一口。 甚至都没有从食盒中拿出来过。 俗话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两瓶酒喝完后,张安平一拍桌子: “走,咱哥俩去外面继续喝!” 徐百川眉头一挑: “就怕你不敢!” 张安平近乎“猖狂”的大笑: “日本鬼子的机关长,没有一个能活着从上海离开,可我张安平,想去哪就去哪——跟老子走,咱们去外面喝个痛快!” “走!” 徐百川大笑。 两名国军的少将,将上身的军服扒掉随意的拎着,就这么走出了软禁徐百川的屋子。 当两人来到院门口的时候,守在门口的特工本能的想将人拦下,但却被一直后者的卢耀辉提前上前将看守扯到了一边。 “哈哈哈……” 面对这一幕,张安平“猖狂”的大笑起来,徐百川也跟着狂笑,在笑声中,两人离软禁之地越来越远。 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一名看守为难道:“处座,他们……” “闭嘴!”卢耀辉拉着脸呵斥。 卢耀辉知道张世豪不会跑,更不会带着徐百川跑,但对两人这番明显是挑衅的举动,他却看不透到底是意欲何为。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趁早禀告戴春风,免得戴春风降罪于他。 “堂而皇之从软禁的地方出去了?” 戴春风念叨一句后,神色渐冷:“你为什么不拦着?” 卢耀辉慌道:“卑职……卑职这就去请徐长官。” “不必了。”戴春风深呼吸一口气后摆摆手:“随他们去吧,还有,看守撤掉。” 撤掉? 卢耀辉一愣,连忙应是。 他心道: 嘶——戴老板对张世豪,是不是有些太骄纵了? …… 张安平和徐百川跑镇上一家酒楼喝了个痛快,而且是只喝酒不要下酒菜的喝法。 喝到最后,两人都断片了,连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而等他们在早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大老爷们睡在一张床上,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戴春风! “局座!” 徐百川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身边还睡着一个,当他看清对方后倒吸冷气。 是张安平。 但让他倒吸冷气的是张安平鼻青脸肿,像是被一群恐龙用脚踩过似的。 “安平,安平!” 他赶紧喊人。 张安平被徐百川摇醒后,迷迷糊糊的望着他失笑: “老徐,你怎么成熊猫了?” 熊猫? 徐百川疑惑。 国宝这时候的名字可不叫熊猫,而是叫猫熊。 “就是四川那边的猫熊——你眼眶,啧,啧……”张安平取笑,紧接着哎呦起来:“我草,我不会也是这个德性吧?” “咦,老——局座!” 四下找镜子的他这才注意到坐着的老戴,一个激灵,赶紧手忙脚乱的起床穿衣。 戴春风黑着脸就这么直愣愣的盯着两人。 穿衣后下床的两人,像两个犯事的小朋友,垂头丧气的站在戴春风面前一语不发。 “出息了!真的是出息了!” 老戴忍了很久后终于出声: “两个国军少将,喝的不省人事,让一群大头兵打得鼻青脸肿!” “真他吗出息了!” 老戴快炸了。 他知道外甥委屈,憋了一肚子气,也知道徐百川对他有怨言,所以在昨天卢耀辉汇报说两人堂而皇之的离开软禁点后,他想了想就决定让两人去吧。 之前,他对徐百川是真的有杀意。 但在得知新四军真的将七成的军火转移并成功保存下来后,杀意反倒是没了。 惜才! 因为他明白徐百川暗着抗令的原因了。 诚然,抗令该杀。 但在统兵将才近乎没有的军统,徐百川竟然真的做到了这种不可能的事,他舍不得杀。 更关键的是徐百川最后终究是遵从了命令。 所以他才默认了两人的举动。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人喝了个酩酊大醉不说,还他妈最后被一群大头兵给打了——两个堂堂国军少将,被一群大头兵给打成了猪头! 要不是打人者最后发现了丢在一边的少将军服,说不准真会出事、出大事! 愤怒的老戴当场去“拿人”,却不想两个王八蛋不仅没害怕,反而在那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到现在老戴的耳边都是两人指着自己鼻子破口大骂的声音: “不就是几个新四军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再兵强马壮又如何?他们强壮十倍,咱们只要强壮一倍就能把他们摁地上摩擦,用得着这么龌龊吗?用得着割肉似的对付他们吗?” “他妈的,我张安平行事虽然称不上光明磊落,但怎能跟吕蒙这个小儿一般?老戴啊老戴,咱虽然是军统,但堂堂正正的搞他们不行吗?何必这么龌龊?丢人,丢死人!” “无知,短见!区区共党而已,打赢了日本人,我们身负国家民族之大义,何必在乎他们?为了区区几千新四军,徒惹全国骂名,无知!短见!肉到嘴边都要送人,我徐百川就没见过这么愚蠢的行径!” 老戴打死都不敢相信,这两个家伙,都被打成猪头了,竟然指着自己的鼻子如此喝骂。 一想到当时的场景,老戴就恨不得拿根棒子狠狠的痛打这两混蛋一通。 此时此刻,他又回想起了昨晚的场景,再看看眼前低眉顺眼的两个“小媳妇”,老戴忍不住拍桌子吼道: “出息了!太出息了!一个比一个胆大,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连领袖都敢非议!” 听到这句话,张安平一个激灵,立刻道: “局座,不带扣帽子啊!” 看着外甥那鼻青脸肿的样子,老戴怒从胆边生、恶从心头起,飞起一脚将张安平踹开: “我扣你大爷的帽子!” “你自个去问你当时怎么喊的?混蛋,要不是老子早早的将人控制,你们俩王八蛋早就被带走了!” “还有你徐百川——好啊,你对我一肚子气是不是?来,现在对我发泄!” 徐百川做鹌鹑状:“局座,属下不敢。” “不敢?是因为没喝马尿吧!” 徐百川冷汗直流:“局座,属下绝无此心。” “现在怕了?喝点马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一个个竟然都敢指着我的鼻子骂!” 戴春风气的脸色发青: “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枪毙你们?” 两人又蔫了起来。 “给老子蹲着,什么时候狗脑子冷静了什么时候再找我认错!” 戴春风气呼呼的起身,恨铁不成钢的道:“抗令不遵,杀头的大罪,我替你们掩盖了,结果反手就给我这么一出——我真的是把你们惯坏了!” “娘希匹!” 老戴骂完后,气呼呼的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后又回头:“愣着干什么?厨房里有粥,喝完了给我继续反省!” 两人焉了吧唧的应是,一动不动的目送着老戴离开。 当老戴的身影彻底的离开后,徐百川一屁股就坐在了老戴暖热的椅子上,看着猪头队友,轻声嫌弃说: “你真菜。” 张安平一屁股坐床上,气愤道:“给我枪,再翻几倍我都能把他们撂倒!” “得了,你这身手是没救了,亏我还给只给你漏过来了四个,结果比我惨了十倍!” 张安平翻着白眼:“我是玩脑子的好不好!” 徐百川闻言忍不住伸出大拇指:“玩脑子,你是真的这个!” “你就说爽不爽?” “过瘾!” 张安平闻言,哎呦哎呦的伸了个懒腰:“风过了,雨停了,准备干活了。” “草,我的老腰,这帮大头兵真狠啊!” 张安平扶着自己腰一瘸一拐的向厨房走去,看着张安平的身影,徐百川心中叹服: 这家伙,把老戴是摸得一清二楚啊,拼着挨一顿胖揍,痛骂老戴一通后还能顺顺利利的解决老戴心里的疙瘩,是真的将老戴摸透了啊! 【不能说!这件事就烂在心里,以后打死也不能说!】 【这通胖揍,挨的值啊!】 徐百川望向门外的天空,就如张安平所说,风停了雨停了,自己抗令不遵这事,还真就过去了。 啧! 两人酩酊大醉的丑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出戏,包括痛骂老戴,也只不过是表达他们的态度。 主题就一个: 不是同情共党,而是觉得不值得。 张安平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一路过来,老戴表现的样子让他心里一直忐忑,担心老戴因此对徐百川有杀意。 这么一闹腾,从老戴坐在这里等二人醒来、一通痛骂加胖揍便能得出结论: 老戴已经原谅了徐百川。 或许,老戴早就原谅了徐百川,但通过这件事,起码让两人确定了老戴的态度,并解开了老戴心中的结——徐百川抗令不遵其实问题不大,但他表现出的倾向才是关键。 而“醉酒”的两人的一番喝骂,正是解开这个结的关键。 第2章:臭小子一直挺靠谱的! 一顿早餐粥结束,两个敢指着戴春风鼻子骂的国军少将又呼呼的大睡起来,一觉睡到下午后,一个顶着熊猫眼、一个顶着猪头的国军少将,便又一次大摇大摆的从软禁点走了出来。 昨天两人出来的时候,是没有人敢阻拦,而这一次,是没有人阻拦。 很明显,软禁结束了。 老戴没有给徐百川分配任务,但老徐很有自知之明的给张安平打起了下手,两人去了监察处逛了一圈,从监察处索要来新四军俘虏的名单后,顺便还“打劫”了一队监察处的特工。 对于自己被“打劫”了一遭的事,卢耀辉没有忿怒,他反而非常庆幸软禁徐百川的时候想着有死灰复燃这一茬,没有亏待人家,甚至还特意烧了张世豪这个冷灶——瞅瞅,昨天傍晚指着戴老板的鼻子喝骂,结果屁事没有不说,反而连软禁都结束了。 别说张安平“打劫”,就是张安平这时候要鸠占鹊巢,他也只会陪着笑腾出自己的办公室,毕恭毕敬的请张安平进来办公。 不过卢耀辉更想不到的是猪头一样的张安平,从头到尾没有找他问过那些被抓的大头兵——仿佛这件事没发生过似的。 那些人可都被监察处扣着呢! 张安平不问,他琢磨了一阵,觉得张安平是难以启齿,便索性装作不知道,但心里想着回头狠狠的收拾下这群大头兵,给张安平出出气。 张安平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在离开的时候交代: “打我的那帮小兔崽子,关个五六天醒醒酒就行了,别整幺蛾子。” 卢耀辉看张安平不像是有暗指,便气愤道:“张长官,这么一来咱们军统的面子……” “面子个屁!”徐百川黑着脸:“你是巴不得让人知道是吧?” 卢耀辉恍然,表示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了,绝对不会为难那帮大头兵。 这帮动手打了两个国军少将、还是军统少将的大头兵倒是走了狗屎运,被关了十一天后就被监察处给放了,提心吊胆了十一天、在紧闭中过了年的他们,被军统丢出来后,一个个都不敢相信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 这帮人出了以后,嘴巴一个比一个紧,直到成为解放战士后,他们才敢讲述在过去某年,痛揍两大特务头子的壮举…… 言归正传。 张安平对于占卢耀辉的的办公室没兴趣,因为他早早的将软禁过老徐的地主家当做了自己的地盘。 过去的时候,张安平不太注意个人享受,但这一次他却警示自己,以后一定要学着开始享受,免得因为个人优秀的操守而导致不必要的麻烦。 在一群特工吭哧吭哧的将地主家简单收拾、打造策反中心的时候,张安平已经投入到了策反前的准备工作中。 尽管他没有跟老戴进行商量,但认知是一致的: 这些新四军的被俘战士,是必要的要释放的——自然不是因为军统改了性子吃素了,也不是因为国民政府会愧疚,而是新四军手里有军火,为了这些军火,就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让步。 释放俘虏自然是肯定的。 张安平在整理凌乱的资料之际,徐百川毫无坐相的坐在椅子上,脚搭在桌上吐槽: “那边又不傻,咱们摆了人家一道,杀了叁仟人,现在又想要这要那,呵!” 张安平轻声道:“悠着点。” 两人昨天达成了默契,才有了酒后被揍、痛骂老戴的事,但徐百川心中的怨愤依然没消——大敌当前同室操戈本就特操蛋,但还把付出了重大伤亡获取的军火弃之敝履,现在知道后悔了? 早干什么去了? “我就是想不清楚干嘛要做这种赔了家当又折兵的蠢事!” 张安平淡淡道:“因为这个叫政治正确。” 大队长的决意下来,哪怕明知道其中有错误,但决意已经出了,这个时候就别想着去纠正错误,而是执行——这就是老戴一直干的事。 至于后来的为错误埋单,到时候不管怎么做,不管怎么的离谱,只要符合上意,那就是对的。 这就是老戴的政治正确。 “去他妈的政治正确。”徐百川爆了一句粗口,本想继续吐槽,但听到有脚步声后就改变了坐姿,一副专心工作的模样。 坚持或者说是固执己见、以生命来践行态度的人有,但非常的稀少,徐百川虽然怨言很重,但他可不想再触霉头——作为一个特务,他深知上面放过你、你自个不知死活自寻死路的结局。 一名特务进来汇报: “长官,这里有一份红十字会递交的申请材料,他们需要上面的药品——战区后勤那边说俘虏移交给我们了,这份申请得我们的同意才行。” “红十字会需要药品?” 张安平接过申请材料,示意特务讲述缘由。 随着特务的讲述张安平明白了情况。 新四军在转移过程中,一些重伤员交给了红十字会照顾,皖南事变发生后,这些重伤员也被俘虏了,国民党这边连同皖南事变中的新四军重伤员一并扔给了红十字会,让其自生自灭。 不过红十字会的人神通广大,愣是将材料交到了三战区后勤长官的手里,但这是个敏感时期,三战区的后勤长官也不敢批、也不想批,在得知军统有意接手俘虏后,便将皮球踢了过来。 “四百多个重伤员吗?” 看着申请材料上的内容,张安平带着笑意嘀咕——他的心在滴血,这些,都是最英勇的革命同志啊! “老徐,你怎么看?” “后勤的那帮人坏透了呗。”徐百川冷冷的出声。 后勤那边踢皮球,把问题丢给军统,但军统什么性子?怎么可能将药品用给新四军的重伤员? 张安平笑了笑,突兀道:“我批了!” 请示的特务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徐百川惊道:“你疯了?” 徐百川对新四军有好感,甚至并肩战斗过——他到撤离,都尽量的不去坑新四军。 可他虽然同情这帮新四军的重伤员,但绝对不会将宝贵的药品批给红十字会救助这些新四军的重伤员。 因为他要为自己负责。 张安平不理会徐百川,龙飞凤舞的在申请材料上签下自己的大名后,转头对请示的特务说道:“去联系一下报社,我需要尽可能多的记者见证这一幕——新四军是叛军没错,但这帮士兵是无辜的,一定要将这个主题表达清楚,一定要让报社将国民政府大度的形象宣传出去,明白吗?” “是!” 特务领命,心说不愧是张区座啊,不仅轻描淡写的将后勤的恶心题化解了,还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在特务转身之际,张安平又唤住了他: “告诉卢耀辉,这件事让他亲自操办,找一些有本事的大夫,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是!” 特务离开后,徐百川好奇的看着张安平的“猪头”:“我真好奇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别扯这没用的——”张安平快速的转动了手中的笔后,笑道:“这样吧,新四军那边对你大概是有好感,你操心下战俘营的事,面子工程做漂亮些,等拍新四军重伤员的时候,顺带把战俘营晒一晒。” “我看日后的谈判,你是少不了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刷刷那边的好感。” 徐百川笑道:“行,正好懒得掺和你手里的脏事!” “你大爷!才带了几天兵,老本行都看不起了,滚犊子!” 张安平笑骂着将徐百川赶走后,脸上的笑意飞速的散去。 他思索着自己刚刚的做法——以操控舆论为借口,尽可能的为自己的同志争取到好的环境,这会有后遗症吗? 再三思索一番,确定不会后,张安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如山的潦草登记的信息中。 这些信息,是国民党简单登记过的战俘信息,张安平在翻看的这一阵子,就轻易找出了多处“破绽”——他们应该是在东南局学习地下党的干部,被俘后用到了假身份。 尽管他们提供了掩护的身份信息,但张安平还是综合各种情况找出了数人,这样的人员应该不少。 【必须想办法联系到钱大姐。】 …… “什么?你说安平同意了红十字会的申请,并以他的名义从战区后勤那边调了一批珍贵药品?” 戴春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被张安平和徐百川指着鼻子骂,生气归生气,但他在生气后原谅了二人。 可他很关注两人接下来的动作。 骂我,我忍了,我还大度的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是,你们要干活,不能有怨言! 要是不知道好歹,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安平和徐百川在这方面做得不错,睡了个回笼觉以后,就主动干活了——老戴本来很满意的,没想到这时候盯着张安平和徐百川的特务却提供了这么一条情报。 后勤那边踢皮球不想担罪责,将问题甩给军统,他当然知道,甚至都做好了再度甩锅的准备,没想到外甥居然脑子进水了,竟然傻乎乎签名了? 【混蛋!你知不知道这些药值多少钱?给几百个新四军的俘虏用,有这么暴殄天物的吗?】 【还是你……对我还有怨言?】 老戴深呼吸一番后又问:“徐百川呢?” “徐长官接手了战俘营的工作,他刚刚向后勤讨要了一批物资——”汇报的特务犹豫了下后道: “他给战俘的伙食标准有些高。” “高?” “比咱们还高点。” 老戴的脸瞬间变成了煤炭。 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俩,指着我鼻子骂,我给你们脸,我忍了,现在,还要亲共吗? 干脆你们俩都加入算了! 老戴的拳头紧握,对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行为充满了愤怒。 正要下命令,秘书敲门进来: “老板,张区座来了。” 正憋了一肚子气的老戴反问:“他是哪门子的区座?啊?” 秘书呆滞,这不是您的宝贝疙瘩嘛,我总不能也来那套人情冷暖啊! 老戴不理会对秘书造成的“暴击”,黑着脸: “来的正好,让他滚进来!” 张安平进来的时候明显是得了秘书的叮嘱,一脸讪讪的进来后,面对黑着脸的老戴,进来就赔笑: “局座,小的有要事禀告。” “小的?你是小的?那我是什么?微的?”老戴讥笑。 张安平立刻一脸肃然:“局座,属下张安平有事禀告!” 老戴深呼吸一口气:“说。” 他倒要看看张安平要怎么解释。 岂料张安平根本不提他最关心的事,反而说起了自己的发现: “局座,我整理战俘名单的时候,发现一些中共东南局的地下党干部就在其中,不过他们都曝出了假身份,那些蠢材没一个发现的。” “你想怎么做?” “我要信息联动,揪出俘虏里面的地下党干部。” “信息联动?” 张安平道:“调用南方八省的我军统区站对中共地下党了解的情况,从中寻找这些地下党的干部——论策反,在这些人的价值更高!” 老戴闻言皱眉:“这么一来工作量不小。” 张安平认真道:“在他们中策反,可比洗布塘的特种政治人员培训班更有价值。” 重庆洗布塘的特种政治人员培训班,是戴春风利用中共叛徒开设的卧底培训班,目前边季可就在里面当教官——这个机构的人员戴春风寄予了厚望。 老戴闻言思索起来,权衡一番后道:“行!” “您就等着吧,到时候给您一个天大的惊喜!”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后,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就要跑路,戴春风喝道: “等等——你就这么走了?” 张安平垂头丧气的转身回来:“舅啊,我就这一百五十斤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老戴被张安平这样子给气笑了,他瞪着张安平: “你不想解释下为什么给新四军的俘虏批药品?” 张安平进来的时候,他的怒气值是攒到爆了。 但张安平汇报了这件事后,他觉得张安平应该是另有打算,但张安平不给他解释,这让他很不满——我刚才差点气炸了,总不能白白生气吧! “啊?这事?”张安平错愕的看着老戴: “您难道不想着要那批军火?” “说清楚!” “我的舅啊,”张安平哭笑不得的解释:“我这不是往自个脸上抹金粉嘛!” “我让人通知了很多报社,估计明后天记者们都会蜂拥而来,到时候我让他们看看咱们是怎么对待新四军的俘虏的——这不是往自个脸上抹些金粉嘛!” “为了这个,我还大材小用的让老徐去打理战俘营——以后的谈判,咱们这边能指望的我看没几个,到时候还得老徐当这个人面子。” “这不趁早让他先积攒些好感嘛!” “那可是还能武装起十几万人马的军火啊,不是十几条枪!” 随着张安平的解释,老戴脸上的黑色飞快的消散,等张安平解释完后,老戴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但他明显不能就此罢休,便又拉下脸: “哼!平时挺精干的一个人,关键时候就犯浑!” “这种事光靠徐百川能成吗?我不好出面,但三战区的长官不能出面吗?小家子气!早给我汇报,我早早的找顾长官或者上官长官,你说明后天记者就来,你给我留充足时间了吗?” 张安平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深刻的检讨自己思虑不周全。 “滚滚滚——这事我马上跟顾长官和上官长官协商,混蛋小子,光知道盯着眼前!” 老戴不耐烦的赶人,等张安平离开后,老戴的老脸难得有一抹尴尬出现。 自己想多了,这臭小子做事一直挺靠谱的。 张安平出去后,感谢了一番秘书后,就乐呵呵的离开了,但等只身融入了外面的黑暗后,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很多。 第3章:张安平的“残暴”(上) 第三战区坐享了张安平的“劳动成果”,数名长官出席了发布会,在一众记者的见证下,将数量不菲的珍贵药品交给了红十字的工作人员,并在随后向他们展示为新四军重伤员布置的医院。 为了向记者们证明他们不是所言非虚,还特意带记者们去了新建的战俘营,向他们展示了国军的仁道。 顾长官还特意响应大队长的讲话精神,在面对记者们的时候,一再表示新四军虽然是叛军,但新四军的战士是无辜的、被蒙骗的,国军对他们将一视同仁,会尊重他们的选择。 无数的镁光灯将这个时刻刻印,随后国统区内诸多的报纸开始统一的大肆报导三战区的仁义行为。 总而言之一句话,大家闭着眼睛说瞎话,马屁往死里拍。 …… 张安平在自己的策反指挥部中架起了多部电台,开始跟南方各省的区站进行频繁的信息交流。 而张安平也凭借这些电台,明目张胆的向老岑发送了一封电报。 老岑看到这封电报的时候,他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窜,看到张安平的电报后,焦急的心终于恢复了平稳。 他之所以这般焦急,是因为钱大姐急匆匆来到上海要找张安平,可这关键时候,张安平却被老戴带走了。 这让从钱大姐脸上看到了急迫之色的老岑火急火燎。 好在在这关键时候,张安平来电报了,并在电报中告知了暂时的联络方式,可以和他建立临时稳固的交流渠道。 将电报内容背下以后,老岑便火急火燎的去找钱大姐,将张安平来电的消息告知。 “安平同志现在就在三战区?” 听到老岑的话后,钱大姐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要联系上张安平,她本能的就认为一切麻烦都不是麻烦。 “痷衍同志,今晚启用三号备用电台,我要跟安平同志亲自电联。” 老岑点头:“还有五个小时,到时候我带您过去。” 钱大姐之所以火急火燎的来找张安平,确实有急事,而且还是十万火急之事。 在八月份的时候,八路军方面往新四军派遣了一个专家组,负责协助新四军建立炸药生产厂。 根据地的条件艰苦,工业化的制造炸药方式在根据地内因为原材料的短缺很难做到长期稳固的供应,而这些专家,却善于用替代材料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尽管由此生产出来的炸药威力略逊,可这种模式却能做到长期稳定的供应。 由此可见,这个专家组对我党的价值非常高。 这一次皖南事变,这个专家组随军部一道转移,但在混乱中却失踪了,直到前两天才得到消息,这个专家组被国民党俘虏了并带到了三战区的司令部驻地上饶的皂头镇。 钱大姐的任务就是保证这个专家组的安全,确保他们在落入国民党之手的时候身份不被暴露——我党正想方设法的营救他们,可因为他们炸药专家的特殊身份,根本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来交涉。 因为以国民党顽固派的尿性,如果知道专家组的身份,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灭口,而不是将人交给我党。 钱大姐接到这个任务后,觉得只有张安平才能轻而易举的从第三战区将人带出来,可没想到她来上海后才得知,张安平跟随戴春风离开了,这让钱大姐焦急万分,想直接去上饶,又担心一旦张安平和老岑联系,自己会错过第一时间跟张安平联系的机会,这两天艰难的等候让她坐立难安。 现在终于等到了张安平联系,且张安平就在上饶,这让钱大姐悬着的心总算能稍微的舒展一阵了。 夜,十点。 钱大姐和老岑来到了张安平准备的三号备用电台处,开机后等待张安平的联系。 “钱大姐,电报!” 老岑从报务员处拿来了翻译好的电报交给钱大姐,钱大姐展开后快速的看了起来。 随着快速的观看,钱大姐略紧皱的眉头也慢慢的松弛了。 【好个张安平!好你个张安平啊!】 看完电报后,稳重如钱大姐,都有种激动的要跳的冲动。 不仅是因为张安平现在负责策反,更是因为张安平营造了一个局面: 满世界都在吹捧国军仁义,变相让新四军之殇、皖南之殇被人们所知。 国民政府这一次对舆论进行了极严格的管控,皖南事变在国民政府的管控中,只有寥寥数语和国民政府泼来的脏水,真相如何,广大的人民根本就难以知晓。 甚至连中共的新华报纸,在国统区后遭到了严格的封锁,以至于皖南事变除了在爆发之初被报道过外,在后面基本上都被人为的“抹除”。 尽管我党的同志们一直在努力让更多的人知道真相,但真相却依然难以扩散。 张安平此举倒是一个很好的方式,他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以国军善待新四军俘虏的方式,让国民政府自己宣传这方面的信息。 这些鼓吹国民政府仁义的新闻,尽管会在短时间内抹黑新四军,但当掩盖真相的浓雾被吹散后,人们可以结合这个时间段内大肆宣扬的新闻,看到被掩盖的真相。 “当笼罩在真相之上的迷雾被吹散后,人们会更清楚的认知到国民政府的腐朽和无能!” 轻轻的念着这句话,钱大姐身体中恍若有无尽的力量在迸发。 从认识张安平以来,这个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年轻人,却一直拥有比他们更坚定的信念。 无论黑暗多么的浓厚,他总能看到遥远的光明。 深呼吸一口气后,钱大姐继续看张安平电文中后面的内容。 张安平在电报中称: 在沦陷区内,要一定借助所有的力量,以赞美国军的方式继续大肆将皖南事变的新闻刊发; 而在国统区内,目前要配合主流的舆论,大肆宣扬国军的仁义,重点介绍战俘营——现在国民政府对舆论管控严格,我们既要坚持将真相展现,亦要用迂回的方式,不断加深人们对这个新闻的深刻印象,静待反转的到来。 钱大姐将张安平的建议谨记于心,决意回去便向首长转告。 在电报的尾声,张安平表示: 我需要一份保护名单,请立刻整理名单后告知于我。 “这小子……” 看完最后一句话,钱大姐露出会心之笑,这同志总在关键时候,太可靠了。 她立刻拟电,将专家组的事告知于张安平,并向张安平表示两天内一定会将他需要的保护名单发给他。 心头的大石头彻底的落地了,钱大姐长呼一口气,随后严肃道: “老岑,你看看安平的建议,我回头就会向首长转告,上海这边,你先想办法实施起来。” 岑庵衍略幽怨的看了眼钱大姐,张安平唤我老岑,您怎么也跟着这个臭小子瞎叫。 我才……三十一岁啊! …… 张安平在电讯室中闭目沉思。 钱大姐发来了的电报中,让他务必保护一个专家组的五位专家,并提供了专家组成员的化名,他检索自己的记忆,从中只对上了两个人名,另外的三人却不在整理过来的名单上。 他现在要将这确定的两人先保护下来,然后打听、调查另外三人的讯息。 尽管此时此刻他心里急的要命,但现在却不能去战俘营,必须要等到白天以后才能过去,否则一旦表现出过于关心的样子,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晚,他几乎都在闭着眼睛琢磨,整宿都没有睡着。 天亮后,他按照惯例准时起床,简单洗漱过后一直不动声色的等待,直到九点后,才唤来一名临指内的特工,让其驱车带自己去战俘营。 这是张安平第一次来战俘营,远远的看着战俘营内有序的队列,他突然间想起了四行仓库的那些勇士——他们被英国人坑到战俘营以后,在艰难的环境下,依然保持着军人的作风,没有因为身处困境而抛弃过去所有的荣誉。 他摇摇头,将过去的记忆从脑海中甩出,然后一脸平静的进入了战俘营中。 他故意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战俘营内的士兵,记忆却不由自主的翻腾,一段刻意被他遗忘的记忆涌出: 那个夏天,他、郑耀先和曾墨怡,三个人“骗”来了新四军的军服,却只敢在自己的屋子里,身着这梦寐以求的军服,一遍又一遍的相互敬礼,尽管用相机拍下了身着新四军军服的样子,但照片和底片,却最终被他们三人亲手焚毁。 “早上就看见乌鸦飞来飞去,就知道没好事——果然,你上门了!” 整个战俘营,敢这么跟张安平说话的自然唯有徐百川一人。 张安平从车上跳下,反击道:“乌鸦是所有鸟类中,唯一一个反哺的鸟,我就当你夸我了。” 徐百川失笑:“好,我夸你呢——” 两人并行,确定声音无法外传后,徐百川道:“安平,你装装样子得了,我们和他们,都是打鬼子的,何必呢?” 徐百川自然知道张安平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战俘营,必然为了策反。 尽管这是老本行,但徐百川还是很反感的——从最开始,徐百川就不乐意如此,但没得选择。 “就是因为他们和我们都是打鬼子的,我才只是策反几个,要不然就冲他们往我身边安插钉子这件事……”张安平的身上涌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气息,就连徐百川都感觉到了冷意。 徐百川叹了口气,没有接茬。 张安平也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而是在周围快速的扫了一通后,皱眉道: “老徐,你是存心的吧?” 徐百川装傻:“什么存心的?” 张安平呵笑一声,随即指着一名俘虏道:“你——就你,过来!” 一名看上去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从队列中出来,带着一抹的不忿走了过来。 “什么职务?” “连长。” 张安平又是一声呵笑,掏出手帕递给对方:“擦擦手吧,握笔杆子的手跟拿枪的手可不太一样——说吧,什么身份?” 对方不接,脖子一梗:“连长。” 张安平耸耸肩:“好吧,连长……同志?老徐,安排一处隔离的小营地,这位连长同志先送过去。” 对方怒视张安平,也不做反抗,静待处置。 徐百川招招手,唤来了一名少校,安排一通后又随着张安平四处闲逛。 四下无人之际,张安平苦口婆心的对徐百川道: “你好歹做做样子啊,闹个通共的名头下来,到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这不有你吗,你倒是火眼金睛——他应该是新四军那边什么党校的人吧。呵,没倒在日本人的手上,倒是被你揪出来了。”徐百川有些意兴阑珊的道:“想怎么处置?” “处置个屁,我还指望他们换回我的军火呢!”张安平骂骂咧咧道:“这些人都不好处置,留着吧,留个底,以后真要是翻脸,循着照片就能抓人,比什么都方便!” 徐百川摇头:“你想的都是挺远,不过也好,总比这时候向他们挥刀的好!” “你就别念叨这个了成不?心情不好你滚回去做你的战俘营山大王,我自己在里面转悠。” 张安平似是被徐百川的念叨惹烦了,开始嫌弃的赶人。 徐百川也乐的眼不见心不烦,便出声告辞,不过在离开之际又叮嘱道:“别杀人!”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屠夫?” 徐百川没接话,但表情很明显: 是。 “滚!” 张安平骂了一句,自顾自便在战俘营溜达起来。 这一路所见让他暗暗心惊,也让他为将徐百川打发过来当战俘营山大王这一手叫好——他看到了很多明显属于文职的新四军成员混在各队伍中,他猜想这些人应该是军部附属单位的文职和东南局的成员。 要说拼刺刀,这些人肯定比不过战士,但他们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的作用却远不是简单的拼刺刀就能比拟的,诚然,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但有的人,真的是一人抵千军万马。 在偌大的战俘营晃悠了一圈后,他愕然发现没有女同志,但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被俘人员中有不少的女同志,他便逮住了一名军官询问。 对方告知: “徐长官特意建了一所轻伤医院,被俘的共党女兵都被安排在那边。” “带我去看看。” “是!” 他之所以要去看看,是因为晃悠了一圈下来,他确定了四名疑似专家组成员的同志,这些搞技术的专家和政工干部、战士有明显的差别,这份差别在张安平这种特务眼中是非常明显的。 也就是徐百川当家,刻意没有去“揪”,否则换个人,这些人肯定都被“揪出来”了。 因为只找到了四人,张安平便想看看他们在不在医院中,好执行自己的保护计划。 轻伤医院就在战俘营东南处,和战俘营隔了几百米。 看着森严的守卫,张安平问:“这里怎么回事?守卫这么多?” 军官回答:“有不长眼的想要瞎胡闹,徐长官就加派了安保人手。” “瞎胡闹?” 军官露出一抹厌恶:“有的人,真的是不配称呼为兵。” 张安平秒懂,没有表示,但目光中骇人的杀机却一闪而没。 进入医院后,看着简陋的医院,张安平没吭声,可下一秒,他的目光就顿住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 柴莹! 第4章:张安平的“残暴”(下) 柴莹是老岑的妻子,但和绝大多数的革命夫妻一样,二人却全都忙于各自的秘密工作,若不是柴莹以根据地代表的身份来上海,怕是至今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情况。 此刻的柴莹,不像张安平第一次见她时候的美丽端庄,反而非常的干练,一身干干净净的新四军军服外加手臂上绑着的红十字袖章,让张安平将对她的印象和无数的女性革命前辈融为了一体。 她不是在苏北根据地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按纳下心中的疑问,张安平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柴莹身上没有淤伤,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他刚才看到了几位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女同志,结合进来之前军官说过的话,他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将内心中燃烧的愤怒火焰强控,他示意军官带自己在这里继续闲逛。 在闲逛中,张安平突兀的问:“你认识我?” “我知道您!”军官的目光中出现了激动:“张长官,我是新编八十八师少校营长刘伟。” “新编88师么?”张安平念叨着这个名字,露出了一抹笑意,随后拍了拍军官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跟自己闲逛。 新编88师自然不是打过淞沪会战的德械88师,新编二字就能说明一切。 该师是新组建不久的一支部队,其骨干成员来自起义五师,还有相当一部分成员来自忠救军——这也就能理解为什么徐百川会调他们过来看守战俘营了。 毕竟论跟军统血缘关系,三战区这边除了监察处隶属的军统成员外,也就只有便衣混成队和新编88师最亲近了。 “八十八师现在如何?” “兄弟们士气高涨,就等着上战场教训小鬼子!” 少校军官的回答让张安平很满意。 这个时代,不仅有国民党顽固派置外敌于不顾、先砍自己人的荒诞,还有很多很多一心为国家利益、民族利益的人。 也正是无数像这样的人的努力,才一次次将顽固派掌舵下偏离的航线纠正,让中国人民在苦难中,等到了最后的胜利。 他的余光从忙碌的人们身上掠过—— 可惜顽固派在这片疮痍遍地上逆时代而行、逆天理而行的肆意行为,留下的创伤,太沉痛了。 在轻伤员营地一阵转悠后,张安平心里的腹案已经完善,正欲离开这里,营地外却传来了喧嚣的声音。 张安平微微皱眉,而被张安平随意喊来的年轻少校,却忍不住激愤道: “这帮混蛋,又来了!” 又来了? 张安平不动声色的问:“外面是什么人在吵闹?” “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帮不配称之为兵的混账!” 张安平从年轻少校的目光中看到了积蓄已久的怒焰。 实际上,张安平的怒火并不比年轻少校少——从踏入这里之前,意识到发生过什么后,张安平就憋着一股愤怒的火焰。 但他不能愤怒,且他也认为徐百川应该解决了这些杂碎。 可现在,外面的喧嚣动静、少校眼中继续的怒焰,让张安平意识到自己想差了。 一个故事浮现在张安平的脑海: 郑伯克段于鄢。 或者叫……捧杀。 徐百川如自己所期盼那般,将忠救军打造成了一支拥有优秀纪律的部队,绝对不是那种能容忍【奸淫】存在的性子。 但现在的情况是通过热血少校眼中积蓄的怒焰,可以判断出徐百川没有将其枪毙不说,对方还得寸进尺的上门找茬。 能将忠救军捏合成一支能战的精锐,徐百川又怎么可能搞不定一些该死的渣子? 再联系下徐百川目前的处境,他马上明白了徐百川彻骨的杀意。 他大概是巴不得将外面胡闹的这帮混蛋碎尸万段,但碍于自己目前的情况,不能以正军法为由将他们处置,所以故意放纵。 【老徐……】 张安平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战俘营方向——他感觉老徐身上的颜色,好像多了一抹红色。 【在这个国家危亡的时候,掀起了皖南事变的国民党反动派,自以为得了利,但他们却不曾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这种置外敌于不顾而向友军开刀的行为,正一点点的磨去有志之士对他们的信任!】 【老徐,就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例子!】 张安平莫名的笑了笑,这笑让正愤怒的热血少校军官诧异,他不知道自己敬仰的张长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出这种笑。 “跟我出去看看,我……可不是徐百川。” 张某人维持着笑,缓步向外面走去。 …… 战俘营,负责警卫工作的新编88师的团长胡国飞气冲冲的闯进徐百川的办公室: “徐长官,144师的那帮混蛋又去轻伤营闹事了!” 徐百川诧异的看了眼这名怒火中烧的团长,奇怪道: “你很生气?” 胡国飞愣了愣:“徐长官,他们这是根本没把我新88师放眼里,这是根本没把军统放在眼里!” 新八十八师跟军统的血缘关系太近了,近到被很多人如避蛇蝎的军统,经常被新八十八师视作自己人。 胡国飞说这话也是应有之意,随后他总结: “区区一个上尉,接连过来捣乱,这还有军法吗?这还有王法吗?” 胡国飞很不理解徐百川的“软弱”。 当初从上海转战至第三战区,忠救军的一名纵队长,就能带他们横行千里,将无数鬼子耍的团团转。 军统军官,面对同级军官,向来高人一等! 而眼前之人,却是整个忠救军的总指挥。 可是,他竟然拿144师的一群渣子都没辙,让对方几次三番的过来找茬。 这种事,胡国飞简直不能理解。 徐百川见胡国飞积攒的怨气有些重,便道:“你猜……张昌德知不知道这件事?” 轻伤营那边闹事的渣子,带头的上尉就是144师430团团长张昌德的侄子。 胡国飞道:“肯定知道!” “不,他不知道。”徐百川却笑道:“因为,我故意阻断了他知道的渠道。” 故意?你? 胡国飞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那天晚上,我就想杀了他们。”徐百川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冷飕飕的,让胡国飞的后背发凉。 “可是,你说我拿什么理由杀他们?奸淫?可她们……是新四军的俘虏。” “我拿这个理由正军纪,第二天怕是得下狱了。” 胡国飞这会儿浑身发冷,他别说怒气了,就连脾气都没了。 恐怖,太恐怖了。 不愧是军统啊,杀心……真重。 可是,徐长官突然跟我说这个干嘛? 好在徐百川给了他答案: “连我都如此,你猜如果搁你身上,你能活命吗?” 胡国飞一个激灵,意识到这是敲打后,赶紧慌忙的说道:“徐长官,我绝无通共之心!” “我知道——但有的人不知道。”徐百川拍了拍胡国飞的肩膀,示意胡国飞该走了。 胡国飞犹豫了数秒后,保证道:“徐长官,我一定注意保持和新四军俘虏的距离。” 当初的伪五师从上海撤离的时候,一路上没少得到地下党的帮助,胡国飞是一个记恩的人,现在又负责看押新四军的战俘,表现的善意自然非常多。 “出去吧。” 胡国飞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再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气势汹汹,嗫喏道:“他们……他们怎么办?” 徐百川奇怪的看了眼他:“你不知道谁来了吗?” 胡国飞心道,我就是知道张长官来了却碰到这种事觉得太丢脸才来的啊! “杀他们,我得防着落一个同情共党的罪名。” 徐百川幽幽道: “但有的人,杀他们,那叫以正军纪!” 胡国飞似懂非懂。 …… 轻伤营外。 张安平见到了闹腾的始作俑者。 一名上尉带着几个尉官和十几个士兵,一副泼皮之像在营门口闹腾。 这帮人浑身都绑着脏兮兮的绷带,用嘈杂的话语进行着“控诉”: “龟儿子的,老子们千里迢迢的把这些叛逆拿下,你们这帮龟儿子却把他们当爷爷供起来!” “嘛卖批!老子们为委员长卖命杀鬼子、打共党,结果你们为了共党打老子们!没得天理撒!” “新88师的龟儿子滚粗来,老子们在战场上杀敌报归,你们这帮哈喇子都擦不干的混球,因为共党打我们,这思没完!没完!” 跟着张安平出来的年轻少校刘伟,听到这些撒泼耍赖的话,气抖冷的向张安平解释: “在皖南打新四军的时候,144师出力最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徐长官严令禁止我们对他们动手,要不然我早就带人把这把痞子打跑了。” 张安平是新八十八师绝大多数成员崇拜的对象——其他人没有在上海呆过,不晓得张晓、张世豪这两个名字的含金量,而新八十八师的骨干们却清楚。 当两个名字合二为一的时候,这些自上海撤回来的起义之士,简直将张安平当做神仙了。 他的故事犹如传奇,哪怕不需要任何加工,都能让人听得心旷神怡。 对这名唤作刘伟的年轻军官来说亦是如此,可他的偶像现在接触到焕然一新的新八十八师后,首先看到的就是新八十八师拿一群痞子没招的画面,这让刘伟觉得快丢死人了。 【144师么?】 张安平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但心中的杀意却如台风一样在涌动。 144师过去的防区跟新四军接近,且对新四军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是新四军眼里的好邻居,但就是这好邻居,在举起屠刀的时候,砍新四军砍的最狠! 他挂着一抹笑,对刘伟道:“看样子,我和徐百川已经成笑话了。” “不是,您不是!”刘伟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知道张安平说的是他和徐百川被一群大头兵揍了后没有追究的事——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分明是张安平和徐百川不屑于跟普通士兵计较。 “但有的人不这么想啊!” 张安平依然笑着,但说完以后,他就已经大跨步的向这帮叫骂的渣子走去。 刘伟紧随其后,心道:这帮混蛋,这次有他们好看了! 张安平穿的是中山装,没有军衔,突兀的走过来后引起了领头上尉张强邦的注意,他心道: 中山装?这是军统的特务吧? 嘿,终于将军统的特务引出来了!这一次爷爷我在理,看我怎么讹他们! 张强邦不是一个蠢人,但他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的来这里叫骂,就是笃定了对方不能拿他怎么样——这次围剿新四军,他们144师当居首功,但他们的待遇,却比不过新四军的俘虏。 这事说破天去,他占理! 所以他才这般的有恃无恐。 张安平才靠近,张强邦就吆喝起来:“兄弟,你是军统吧?我要举报,我要举报有人通共!” 张安平轻笑着,让张强邦有种对方很欣赏自己的错觉,他受了鼓励,当即喊道: “我有证据!长官,我有……” 话音未落,清脆的枪响声就响了起来。 张强邦错愕的看着突然间就举枪的射击的张安平,在呆滞了几秒后捂着被打伤的大腿,鬼哭狼嚎的叫唤了起来。 他身后跟着的士兵大怒,有人嚎叫着:“龟儿子,老子打共党有功,你竟然敢……” 回应他的是张安平不皱眉头的一枪。 接连两枪并没有让这些痞子意识到眼前之人滔天的杀意,居然还有人试图扑向张安平。 面对这种情况,张安平更不会客气,接连放倒。 没打够七个,剩下的人早就不敢动了,他们发现眼前这个孙子是真的狠啊,开枪时候眉头都不皱一下。 看着剩下的人,张安平想了想,索性清空了弹匣,将最后两颗子弹打了出去,两个中弹的士兵懵逼了,捂着腿上的弹孔,连嚎都不敢嚎。 我们……我们明明没上前啊! 刘伟看着这一幕,心道张长官不愧是张长官,解气!真他吗解气! 但他小瞧了张安平。 “带他们走,跟我去144师师部。” 刘伟愣了愣,道:“长官,他们是433团张昌德的人——这个是张昌德的侄子。” 张安平重复:“去144师部。” “是!” 刘伟应是,心道:张长官比我想象的更狠啊。 他甚至能想象到张安平带他们去144师后的样子: 你们的兵你们管教不了,我军统替你管教! 想象着张安平霸气的说这话的画面,刘伟心中热血沸腾,再度呐喊: 解气!真他吗解气! 刘伟赶忙唤来了几辆汽车,让人将这帮被张安平霹雳手段吓成了“呆鸟”的混账丢入了卡车,正欲请示张安平是否现在就走,就看到徐百川匆匆来了。 【徐长官过来捣什么乱啊!】 刘伟心中吐槽,这几天被144师的这一堆痞子气的够呛,表现偏软的徐百川让很多新八十八师的人不满,刘伟自然是其中的一份子。 不过徐百川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少校,他听手下汇报说张安平没有将这十几个捣乱的士兵枪毙后就慌了,急匆匆的跑来后正好看到张安平要出发的场景。 他赶紧拦下汽车,钻进去道:“安平,你别胡闹啊!” 他太了解张安平了。 张安平古怪的看了眼徐百川:“老徐,你过去可不是这性子啊!” 尽管张安平知道徐百川用的是捧杀的方式,磨刀霍霍的等着砍这些杂碎,但徐百川过去做事可没这么“阴柔”。 “我这不是风头还没过嘛——你也悠着点,他们毕竟不是中央军的嫡系,你要是闹大,会让其他人误会的。” “误会?”张安平冷笑:“误会了又如何?打仗时候保存实力拖后腿吗?没有误会他们就不会这么干吗?” 张安平的反问让徐百川无言以对。 其实,淞沪会战伊始,各派军阀是没有保存实力想法的,即便是到了现在,各派军阀在国家大义上面,基本没有道德的亏欠。 但是,架不住有人偏心嘛。 徐百川犹豫了下:“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怕扛不住?” 徐百川摊手:“你先扛,扛完了我扛呗。” 张安平笑骂道:“你倒是实诚。” 他一声令下,几辆卡车外加一辆吉普车组成的车队出发了。 路上,徐百川问:“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怎么想的?” “正军纪!” “只有这个?” “顺便耍个小花招,换一换那边的好感——诶……”张安平幽幽的叹息:“求人的时候,总得放低姿势啊!” 张安平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想报仇。 144师,是皖南事变中的急先锋,转头又对自己的女同志做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张安平的心中憋了无尽的火焰。 以正军纪为名,杀一儆百,让这帮胆大包天的痞子不敢再做这种事也是他的考虑之一。 “不过这个军纪……”张安平幽幽的叹了口气:“三战区这边还好些,河南,河南那边,诶……” 徐百川不知道张安平的其他考虑,闻言只是叹息,随后叹道: “军纪,军纪啊!” 国军的军纪,除了极少数部队外,真的很“感人”,过去徐百川没有直白的感受,但和新四军的接触多了以后,对国军的军纪他是异常的羞愧。 即便他认为是军纪优秀的极少数部队,比起新四军的军纪来,也差了很多很多——亲手执掌过忠救军的他,觉得优秀的军纪其实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两人在接下来的时间不再言语,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出现在144师的师部门口,被144师的巡逻队拦下。 刘伟打开卡车车门跳下去意欲交涉,却被张安平喊住: “刘伟,回来。” “张长官?” 张安平瞥了眼不远处的巡逻队,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后道: “去把人押下来。” “是!” 刘伟心中激动,张长官要打144师的脸了。 这才是好长官啊!雷厉风行! 哪像徐长官,被人堵着门口骂了几天都不敢吭声。 十几名144师的士兵被押了下来,腿上有伤的七人更是被新八十八师的士兵拖拉机一样拖下来的——显然,新八十八师的士兵憋的怒火也不轻。 144师的巡逻队奇怪的看着这一幕,当他们发现被拖下来的人是他们的一份子后,顿时躁动了起来,有人刚要喝问,便听到有人说: “张邦强?433团张团座的侄子张邦强!” 巡逻队这边大怒,领头的军官怒道:“你们要干什么?欺负我们川军吗?” 张安平从吉普车上下来,不理会巡逻队军官的喝问,径直走向了被押着的队伍。 可能是觉得到了自家的地盘,张邦强来了底气,见张安平走来就忍着疼痛嚎叫: “你们完了!别以为你们是军统就能肆无忌惮,你们不仅通共,还敢对友军下手,这事没完!” 但回应他的却是…… 砰 清脆的枪响声把144师的巡逻队惊呆了,新八十八师的士兵倒是没太大反应,但当他们看到张强邦额头上的血洞后,也进入了呆滞状态。 刘伟呆立在当场,久久不敢相信。 他想过张安平带着这帮畜生过来会如何——他想象到了数个画面,最凶残的莫过于张安平指着144师师长的脑袋教他做人。 但他就是再异想天开,也没想过张安平会将人带到144师师部的门口枪毙。 这不是打脸,这简直就是飞龙骑脸! 可张安平的动作并没有停,第一声枪响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砰砰砰 枪声一声连着一声,一个又一个的血洞出现、在这帮畜生的额头出现。 始作俑者的张安平,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当弹匣清空后,他用仿若平常的动作更换弹匣,然后接着继续“点名”。 一个又一个。 十六个人,一人一孔,全都是标准的额头中弹。 当最后一个尿了一地的士兵被杀倒地后,张安平仿若平常的转身,用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到的声音说: “让唐明昭滚出来。”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战争持续到现在,大多数人都见过血、见过死人、见过堆积如山的尸体。 但是,他们真的没见过这样干净利落仿若平常的杀人。 十六个人啊,哪怕是十六头猪,他杀起来,也不至于这么没波动吧? 让唐明昭滚出来? 唐明昭,144师现在的师长——在144师师部的门口,屠杀16名144师的军官士兵,然后让人家的师长滚出来? 惊呆了的刘伟,这时候不由自主的从嘴里说出了一句话: “残暴……太残暴了……” “可是,好过瘾啊!” 而此时的徐百川,却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根本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对惊呆了的巡逻队重复张安平的话: “让唐明昭滚出来!” (今天本来是雄起的一天,可惜写了一章五千字的被我给pass了。) (144师,是川军中唯一一支成编制叛变投敌的部队,也是皖南事变的急先锋。) 第5章:你要给共党出头? 144师师部。 师长唐明昭正在跟433团团长张昌德吐槽三战区的偏心。 在国军体系中,中央军惯例是亲生的,杂牌军一贯是小婢生的。 过去的时候,杂牌军由当地财政供着,起码能吃口饭。 但出川以后,就统一由国民政府供养,但小婢生的杂牌军,却经常面对饥一顿饱一顿的无奈。 这一次好不容易用新四军的人头刷了一波大功,想借此从第三战区手里捞点肥肉,但来这里好几天了,就见了一丁点油水。 张昌德深有同感并气愤填膺道:“咱们144师这一次在皖南当居首功吧?结果呢?嘿,还不如新四军俘虏的待遇!老蒋这纯粹是没把咱们当人看!” 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了砰砰砰有序的枪响。 “胡闹!谁开枪?!” 在枪声中唐明昭气愤的站起来:“那个谁,去查一下谁他妈开枪!” 枪声响的非常的有序,一共十几声,张昌德正在猜测是不是有人校枪,一名参谋就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师座,不好啦!不好啦!” 唐明昭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参谋快速道:“有人在师部门口要枪决了我们的人——张团座,你的侄子张参谋就在其中。” 啪 唐明昭猛拍桌子,怒道:“找死!” 而一旁的张昌德则不由自主的身体晃了晃,随后咬牙切齿道:“我倒是要看看哪个杀千刀的找死!” 两人气汹汹的出去,才出指挥部的门,一名警卫就白着脸疾跑而来: “师座,张团座,有人、有人、有人在门口枪决了张、张、张参谋!” 刚才还是要枪决,没成想走了几步就变成已枪决,唐明昭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在144师部的门口枪决他的人,这是打他的脸。 不,这何止是打他的脸,这分明是在他的脸上拉屎撒尿啊! 一旁的张昌德眼睛都红了,大哥将儿子交给他,他当宝贝似的百般呵护,打仗的时候从来都是让侄子离的远远的,惟有打扫战场时候才让侄子出来刷一波功劳,没成想在三战区司令部这里,侄子被人枪毙了! 还是在144师师部的门口。 张昌德红了眼睛,拔出手枪就往外冲。 144师部门口。 张安平淡然的将还散发着缕缕余烟的手枪收起,等待正主的出现。 没让他久等,一名穿着国军军服挂少将军衔的将官就怒气冲冲的出现了,在他的前面,还有一个提着手枪满脸杀气的上校。 上校先至,过来后就怒喝:“谁杀了我侄子?” 不等144师的人开口,张安平就冷漠的出声:“我。” “你?” 张昌德在抬起手枪前先仔细的打量了张安平一番,暗暗做出判断:看年龄应该就二十几岁,穿的是中山装,应该是军统的人。 军统! 想了想,他终究还是没抬起枪对准张安平,而是愤怒的问:“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杀人?” 此时唐明昭已经过来,他和张昌德一样都是先观察做出判断的,不过他比愤怒的张昌德冷静,注意到了穿着将官服坐在吉普车的徐百川,因此将张昌德往后拉了拉,这才开口: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在我144师师部门口杀人?” 徐百川自然不会喧宾夺主,所以是张安平开口,他冷眼看了看质问的唐明昭后,问:“你是唐明昭?” 又一名上校怒道:“混账,唐师座的名字是你直呼的吗?” 被张安平随意“抓壮丁”过来的刘伟虽然是个热血军官,但人不傻,此时张安平在人家门口杀人,他必须要表明张安平的身份,免得144师的混蛋们做出不理智的事,见张安平被呵斥,马上道: “你混账!这是我们张长官!你算老几敢呵斥张长官?” 刘伟心里乐呵呵,心道这狗仗人势的味道真爽——憋屈了这几天,刚才看张长官挨个“点名”就快爽死了,现在还能义正辞严的教训上校,真爽! 张长官? 144师的几人愣神,快速的在回忆“英雄谱”,试图将张长官这三个字跟英雄谱中的名称对上。 但张昌德没有,他拿不住张安平的身份,拎着手枪也没敢指他,可眼前这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敢叫嚷,他二话不说就抬枪对准刘伟: “混账东西!目无长官!该杀!” 张昌德自然是故意的,他对张安平的身份拿不准,对方又表现的有恃无恐,且这里是师部,也不是他433团的地盘,所以不敢蛮干,但刘伟出声的呵斥让他有了借口,遂打算彻底激化矛盾。 当然,他也是留了一手,对准刘伟的时候没打算直接要命,而是以打伤为目的。 虽然用文字表述了一堆,但张昌德的反应却是在电光石火间完成的。 可就在他抬枪扣动扳机的瞬间,枪响了。 是张安平! 张安平拔枪、开枪一气呵成,一枪正中张昌德持枪的手臂,张昌德来不及开枪手里的枪便跌落地上。 “不准动!” 144师这边的士兵见自家的军官被打伤,纷纷举枪。 “谁敢动?” 新编88师的士兵自然不甘人后,纷纷举枪回应。 唐明昭这时候的怒气已经到极点了,在自己脸上拉屎撒尿不说,还打伤了自己的心腹干将,这已经不是脸不脸的问题了,而是整个144师被人摁地上摩擦的问题了。 “你们最好给我一个说法,否则……” 唐明昭冷声道:“今天你们别想走出我144师半步!” 张安平嗤笑出声: “唐明昭,你确定你要拿我?” 张安平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唐明昭止不住发虚,这么年轻的军官,又如此目中无人,哪家的公子哥? 他压制着怒气,再次问:“你到底是谁?” “军统,张世豪。” 军统,这两个字对唐明昭的威胁不高,军统对中低级军官而言是魔鬼,但对他这样的高级军官来说,真的没啥了不起。 除非有要命的把柄,否则,他真的不惧。 可张世豪这三个字,却让他心中一突。 “上海那个?” 张安平冷笑不语。 唐明昭深呼吸一口气,压压手,示意举枪的部下将武器放下——关于张世豪的传说就不说了,但张世豪军衔上跟他对等,手下这么拿枪指着对方,打官司一点赢面都没有。 见144师的人放下武器,刘伟便望向张安平,看到张安平点头后,他才示意手下放下枪。 “张世豪,你为什么杀我的人?还有……你纵然是军统少将,也没理由打伤国军上校吧?” 唐明昭的话已经软了下来。 人的名树的影,张世豪这三个字,在第三战区太响了。 “可能是我太软弱了,所以阿猫阿狗都敢骑到我的头上!”张安平逼近唐明昭,幽幽的道:“还是说……你144师从上到下,天老大地老二你们老三?” “又或者……两者都是?” 唐明昭声音提高几度:“张世豪,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144师是什么意思!” 此时正好有人试图将受伤后恶狠狠瞪着张安平的张昌德带走,却被张安平上前以侮辱的方式一脚将其踩在脚下: “奸淫战俘、接连三天跑来辱骂——谁给你们的胆子?谁给你们的勇气?” 唐明昭的眼角抽了抽,沉声问:“你因为一帮新四军战俘,所以枪杀我144师的人?” 换个人,面对唐明昭这般的询问,自然会受对方给的威胁——毕竟,这往大里说就是通共。 但张安平却冷笑起来,给出了一个让唐明昭措手不及的回答: “对!” 一个对字把唐明昭整不会了,被张安平踩在脚下的张昌德嚎叫起来:“你们通共,你们军统通共!” 张安平脚下用力,狠踩张昌德的伤口——他从见到张昌德起就已意识到对方的身份,毕竟他和被自己毙掉的张邦强太像了。 张安平俯身,像看一只蝼蚁一样看着嚎叫的张昌德:“我就是共党,我就不惯着你144师,你奈我何?” 唐明昭强压着怒气:“张世豪,你别逼人太甚!” 张安平太嚣张跋扈了,唐明昭的杀心起了一次又一次,但每次都不得不熄灭。 “你144师的兵堵在战俘营门口,骂我军统三天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你144师的兵,奸淫战俘无视军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你的人想对我开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欺人太甚?” 张安平一脚将张昌德踹开,寒声道: “你144师的军纪落到如此地步,我看你唐明昭难辞其咎!你川军出川抗日,身负死字旗,我张世豪佩服,但这绝不是你们枉顾军纪、无视军纪的理由!” “144师的军纪你唐明昭管不来,我管!” “144师的败类,你唐明昭不敢杀,我杀!” 唐明昭被骂的有种狗血淋头的错觉,他大怒道:“混账东西!我要跟你去司令部打官司!这事没完!” 窝在吉普车里的徐百川闻言直接笑出声来。 他还以为唐明昭被张安平气的要火拼,合着是要打官司啊! 他幽幽的看了眼唐明昭,目光中的不屑清晰可见。 正好因为枪声的缘故,司令部的宪兵跟装了个小马达一样的来了,问明缘由后,就将当事人带去了司令部。 …… 尽管张安平跟战区司令部中的高级将领们没有太多的私人情谊,但张世豪这个名字,众人却如雷贯耳。 张安平的战绩,他们大多是“酸”“妒忌”,但忠救军不断往三战区送兵的行为,他们确实实打实落下了好处。 第三战区辖区内,各地都往战区输送新兵,但他们输送的就“壮丁”,而张安平带领的京沪区,输送的是“士兵”,二者岂能同言而语? 所以,在得知144师被毙掉的几个兵是纯粹作死后,他们便没有追究的心思,拉偏架似的让张安平向唐明昭赔礼道歉即可。 唐明昭鼻子都快被气歪了,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便默认了。 至于张昌德受的伤,只是轻伤也不是什么问题——他打算借此机会向战区讨点好处。 可是,张安平却不! 他不仅拒绝了司令部拉偏架的好意,还非常不给面子的提出来他的要求: “我要纠察144师的军纪!” “窥一叶而知秋!明知道是军统在负责战俘营,还敢半夜奸淫战俘、甚至接连三天堵在战俘营门口叫骂,我对144师的军纪非常怀疑!” “144师如此,其他部队呢?我忠救军活动于沦陷区,有上顿没下顿,但军纪是不容触碰的红线!自整编后至今无一起恶性事件!” “144师呢?” “这还是在战区司令部眼皮子底下,若是在他们防区呢?” 一番话怼的司令部的数名高级军官暗道这混蛋不识好歹。 但面对张安平的坚持,有长官便决定迂回:“张世豪,虽然144师的兵犯了军纪在先,但你枪杀他们却说不过去——如果追究……”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道: “我愿意承担任何责任!但144师的军纪必须抓!” 这位长官闹了个无趣。 眼见张安平不依不饶又不识好歹,司令部的长官们恼火,决意道: “那就查!144师的问题要查,你张世豪擅杀官兵、开枪打伤上校团长的问题,也要查!” “来人,把他们都关起来!” …… 戴春风快被气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负责策反的外甥,一转头就给他闹出了这么大的幺蛾子。 让他愤怒的是战区司令部。 各打五十大板? 凭什么? 144师不就是一支杂牌军吗? 我的外甥、军统的少将正军法的行为,凭什么要被苛责? 可当他了解到是外甥不给战区长官面子导致了这个结果后,老戴差点气死。 “混蛋!混蛋!混蛋!娘希匹的混蛋!” 老戴气的连连开骂。 他仿佛又回到了1937年的淞沪会战。 自己这个死倔死倔的外甥,当初因为一个女大学生就要刺杀一名国军中奖!(额,就这样吧,免得被审。) 现在,更是因为战俘惹恼了三战区的长官们。 这混蛋小子,是真的不让他省心啊。 怒气冲冲的他找上张安平,强忍着挥巴掌的冲动,黑着脸问: “你要替共党出头是不是?” 第6章:“正军纪”的风暴之始 尽管老戴一见自己就扣了一顶能吓死人的帽子,但对这顶帽子,张安平直接无视。 这一次他确实是冲动行事了,但冲动之前,他也做好了准备。 国军的军纪确实太差了,他要以这件事为引子,想办法在国军内部掀起一股【正军纪】的风潮。 诚然,他知道这样的举动是螳臂当车,知道是杯水车薪,因为国民党从根子上就烂着,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更不会出现力挽狂澜的结果。 但知道结果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一回事。 哪怕是无用功,哪怕是杯水车薪,哪怕是一声的呐喊后就消弭于无形,总能让有志之士看看、总能让国军内部刮起一道风,哪怕这道风一闪而过,但在庞大的国军群体中,总能有那么一丝一毫的震慑吧? 起码……能让一丁点的百姓少受一点苦难,当这个“一丁点”的对象是四万万五千万同胞的时候、当这个基数是数以百万计的国军的时候,总归比什么都不做的好吧? 所以张安平去做了,且面对三战区的高官,也顽固的固执了己见、招惹了对方的不快。 所以,面对老戴见面后气势汹汹的样子还扣下来的高帽子,张安平摊手: “您说是就是呗。” 老戴反倒是被这句话顶的不知道怎么说了,军统数万成员中,不管对谁说一句“你这是给共党”出头,谁都得在第一时间自证清白。 面对显得顽固的外甥、面对怼的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外甥,老戴阴森道: “真以为我不敢拿这个治你的罪?” “我知道您敢——可是,”张安平收起了平时面对老戴时候的疲懒和小辈胡闹之势,郑重的看着老戴: “如果正军纪就跟‘替共党出头’联系到一起的话,这腐烂的军纪,还有人敢正吗?” “徐百川,忠救军总指挥,军统少将,他不敢正!哪怕是一帮痞子奸淫了他管理的战俘营,他也不敢去正军纪,因为他怕这一顶帽子扣下来!” “一个堂堂国军少将、军统少将,因为忌惮这个,就得使手段,用捧杀的方式惯着一群痞子,让他们肆无忌惮到足以用其他借口去砍的地步!”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简简单单一个正军纪的行为,为什么要跟虚无缥缈的‘替共党’出头联系到一起?如果我们连自己人都不相信,那我们能信任谁?” 张安平将徐百川“卖”了。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徐百川是故意为之,但不管徐百川是不是故意为之,144师那帮被张安平毙掉的兵,是活该被杀。 现在的问题在于张安平要扩大事端,借着这个由头要大规模的正军纪,这恰恰是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说一个残酷的事实,从七七事变开始全面抗战后,贫穷的中国在军费上的投入并不低,负担在中国四万万五千万同胞身上的负担,很重很重。 但是,国军什么都缺。 除了战争的损耗外,人祸居功甚伟。 但“什么都缺”这个借口,也是各军队在驻地用尽方式搜刮、向地方下达各种摊派的最大理由。 战争中的中国百姓,承担着令人惊惧的税负,当这些税负转换为军费、军姿的时候,却不能全额的进入军队、未全额进入军队的军费、军姿,进入了军队后,也不会足额的下派。 各级长官的上下其手、各种关系户的你一口我一口,将本部足额的军费、军姿,再一次狠刮一遍,然后才会到士兵们的手中。 然后,他们就以各种手段在驻地内进行搜刮,美其名曰: 一切为了抗战! 但……真的就是为了抗战吗? 所以,张安平要正军纪——要用144师做“鸡”杀给其他猴子看。 还是那句话,尽管是杯水车薪,尽管无用,但做了,总会有一丁点的百姓受益。 而不做,则什么都没有! 面对外甥突然间的反问,老戴沉默了一阵后,反问:“如果不是信任你,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辞吗?” “什么叫大放厥词?”张安平倔强道:“国军的军纪现在如何了您是管情报的心里难道没数吗?” “最严重的河南,汤和‘蝗’并列。甚至在他们眼中,日本鬼子都要好于国军——您能说他们都是汉奸吗?” “比起一战区来说,三战区是好些,可军纪就是拴在野马身上的套索,这个套索一旦松了,野马将不知所踪!现在不管,等以后再来一句顾和‘黄’并列吗?” “住口!”老戴黑着脸打断张安平的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在诽谤国军高级军官!你想死吗?” 张安平撇了撇嘴:“我也就是和您说说。” 老戴被气笑了:“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张安平不答,放缓语气说道: “表舅,我知道您对这些事情觉得无能为力,但是,您是领袖的耳目啊!不管您觉得是否多无力,但作为眼睛、耳朵,您做过努力吗?” “呵——你还教训起我来了?”老戴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后整个人阴冷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挺忙,想让我肩上的负担减一减?” “军统,已经是其他人的眼中钉了,他们巴不得我犯错,你想让我被他们群起而攻之吗?” 张安平目不转睛的看着老戴:“您只能是孤臣,也只能做孤臣,要是所有人都觉得您好,那您觉得那位还信得过你吗?军统,就只能对领袖负责!” 张安平的话让老戴愣了许久。 抗战爆发后,随着军统的壮大,老戴遍观历史后得出经验: 做大的特务机构负责人,很难善终。 于是,他开始长袖善舞。 当初张安平要跟孔家杠,他一力反对,甚至亲自去孔家服软; 他结交宋家,结交各路诸侯,尽量做到你好我好大家好。 就如河南的“水汤蝗”,这样的情报他收了一筐,甚至都私下说过汤之害甚大,可是,他却选择了当一个睁眼瞎。 张安平的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自己,可能长袖善舞的同时,确实忽略了自己这重身份最重要的特点啊! 但很快他就让自己从思考中挣脱,冷视着张安平,他哼道: “你还不是军统局长!少操这份闲心——你就说你现在怎么办?今天敢开枪打伤堂堂国军上校,那明天呢?” 张安平露出狠色:“要不是怕不好收场,他想开枪的时候,我就毙了他!” “我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军统少将,他一杂牌军的上校,敢拿枪指我?他算老几!” 老戴无语,但心中倒是有了底,臭小子虽然依然是犟种,但比起在淞沪会战的时候,会“悠着点”了。 虽然硬怼战区长官的事太不理智了,但他的出发点确实也是好的。 “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反省!” 老戴拉着脸:“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说罢,老戴不再理会张安平转身离开。 在出去以后,老戴轻轻念叨: “唐明昭,唐明昭……” 他的目光中逐渐带上杀气。 就像张安平说的那样,战俘营归我军统管了,你144师的兵吃雄心豹子胆了过来瞎胡闹? 胡闹了不说,还接连堵门三次,你144师什么东西? 【徐百川做事终究是没有安平的魄力啊!瞻前顾后!】 老戴在心中给出了评价——但如果徐百川真的像张安平一样毙了这帮混蛋,老戴的评价怕不是这个了! 此时被软禁的张安平,却露出一抹笑意。 老戴动心了。 他大概是没听进去自己的所有话,但他一定会借这件事向大队长表明心迹的。 …… 老戴本来打算跟张安平一道回重庆的——表妹堵了他不少回,被烦的无可奈何的他,确实也想让自己这个“倒霉”外甥回家过个团圆年。 但目前的情况看,是不可能了。 所以他自己直接乘坐飞机回了重庆。 回到重庆后的第一时间,老戴便整理了军统收集到各部军纪败坏的情报,在第一时间跑到侍从室进行汇报。 但跟张安平想的不一样,老戴的突破口或者说是“小报告”的重点,不是国军军纪败坏,而是杂牌军——地方军军纪败坏。 嗯,在老戴的报告中,中央军的军纪还行,反倒是地方军,军纪败坏、遗祸地方。 他太了解大队长了,如果说整个国军军纪败坏,大队长绝对不会理会。 可要是说地方军军纪败坏,大队长一定非常乐意掀起一股“正军纪”的风潮。 事实果然如老戴所料,他汇报了地方军目无军纪的种种情报后,大队长立马怒火中烧,并向老戴下令: “军统以后要重点正一正地方军的军纪!不能让他们祸害百姓!” 这句话的重点,当然不是“不能让他们祸害百姓”,而是正一正地方军的军纪——八路军、新四军是大队长的心腹之患,可地方军阀又岂能不是他的心腹之患? 只不过他不能做的明显而已。 戴春风现在给他送来了刀子,这刀子他要是不用,岂能对得起“内行外行”这句话? 至于张安平被囚禁的事,老戴压根就没提,只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他打算将“党国虎贲”调回重庆的打算,大队长没有横加干涉,只是笑着说: “重庆现在日谍横行,小家伙在上海做得那么好,来了重庆以后,我也就放心了!” …… 在老戴去重庆的第二天,也就是张安平被软禁的第二天,第三战区这边便将张安平释放了——不放不行,侍从室直接来电报了,询问【张将军】如何了,第三战区能干嘛? 赶紧放人! 于此同时,一则任命也抵达了第三战区。 任命徐百川为第三战区军法执行监部执行总监。 (可以理解为军法处。) “徐总监,老祖宗说得好啊,祸兮福所倚啊!你这是摇身一变从战俘营头子成军法处老大了。” 张安平笑嘻嘻的看着还没有领到任命状的徐百川,言语中尽是打趣。 徐百川一脸无奈道:“屁!老子的忠救军总指挥没了!这是福兮祸所伏!” “放心吧,忠救军总指挥还是你的——”张安平神秘莫测的笑了笑,随即道:“这次得给你送几口白锅了。” “白锅?”徐百川愣了,心说我他吗听过黑锅,白锅什么鬼? “‘替共党出头’这顶帽子送你呗,接下来还有‘同情共党’的帽子,你都得戴一戴。” 徐百川哭笑不得:“你就给我丢黑锅吧。” 两人笑着说了一通后,张安平正色道: “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接下来的戏就该你唱了——没问题吧?” 从张安平要将144师的那帮人带去144师部的时候,徐百川就知道张安平是别有目的,否则绝对是当场击毙。 最后的结果果然如他所想,张安平成功让自己谋取了【军法执行监部】负责人的职务,那接下来自然是正军纪了。 “没问题。”徐百川郑重应是:“我会从144师开始,好好正一正军纪!” “不要怕杀人,杀一个渣子少几户受苦的百姓。”张安平叮嘱:“也不要怕挑起矛盾——以后忠救军的兵员补充,优先给军纪良好的部队,不要管到底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 虽然徐百川刚刚还在说自己丢了忠救军总指挥的位置,但忠救军只要不进行权力清洗、军官清洗,他和张安平依然是说了算,可要是进行了权力的清洗,那忠救军……还是忠救军吗? 所以张安平才大言不惭的这般说。 “嗯,反正万事有你顶着。” …… 再次回到战俘营的张安平,心绪万千。 自己明明是根红苗正的共产党党员,结果绞尽脑汁的为国军卖命,当奖,当奖啊! 自己明明是根红苗正的共产党党员,结果成了国军中看押共产党最多的军官,这找谁说理去? 嗯,徐百川成了总监后,战俘营这一块,自然是张安平明目张胆的负责了。 接下来该怎么操作,那还不是他随心所欲? 啧! 暗暗开怀的张安平,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先搬过来,一边等待老岑的电报,一边着手在战俘营进行分区。 他好歹要在明面上做点事嘛。 分区的准备还没有结束,他等待的电报终于来了。 老岑和钱大姐提供了一份名单,除了需要保护的专家组外,还有多名重要的干部都需要保护。 快速的消化着这份名单的同时,张安平的思绪却飞到了上海。 他很想揪着老岑的衣襟问一问: 既然是你负责发报、提供名单的,为什么上面没有嫂子? 他幽幽叹了口气,知道老岑是担心自己做得越多越容易出事,可是,他是怎么忍住在名单上不添加柴莹这两个字的? 于公,柴莹涉及到的机密,足以让她进入保护名单——仅仅是二号情报组家属这个身份,就足以了! 于私,她是老岑的妻子,是自己的嫂子,自己和老岑铁打的友谊,这点私货又算什么? 可老岑,却在电报中连一丁点的暗示都没有! 张安平不禁想起皖南事变发生时自己见老岑的画面,那时候老岑就欲言又止…… “真的是一个‘蠢人’啊!” 他幽幽的骂了一句,随即将整个名单吞了个干干净净。 而与此同时,正式上任了第三战区军法执行监部总监的徐百川,也将他的刀不出意外的砍向了144师。 这一刀砍下去,砍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霹雳。 …… 一帮被关禁闭的大头兵,在惴惴不安的度过了几天后,得到了一个让他们心寒的消息——是外面的兄弟托人送来的。 【被你们揍过的那俩军统少将,一个在前天,跑到144师师部门口,亲手枪毙了14个144师的官兵。 另一个……另一个他出任军法执行监部的总监了,兄弟们,保重啊!】 一群人面面相觑,觉得未来一片的死灰。 一直到他们安然无恙的出来,一直到他们成为解放战士,他们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 那俩少将,怎么就没有找他们报仇呢? 第7章:张氏接头风格 战俘营里面的气氛诡异了起来。 随着几个分区的设立以及大特务张世豪执掌战俘营,斗争经验丰富的党员们,都知道接下来可能要面对大特务的疾风骤雨了。 数名地下党的同志秘密举行了一次会议,在会议上他们分析了张世豪的所作所为后得出结论: 1、张世豪会想尽办法揪出我党的重要干部,接下来的斗争中,一定要确保重要干部的安全,不能让张世豪得逞。 2、根据外边传来的情报,我党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营救背负将士,且苏北的同志们手里还有军统最看重的军火,国民党顽固派最终肯定是会将他们释放的——以张世豪的为人,一定会在这个时间段内,想尽一切办法安插卧底、策反我们的干部。 前者,必须要做好保密工作,后者,则需要全员注意。 故会议得出结论: “接下来同志们一定要团结起来,一定要注意他的行为,不要让他有机可乘!” “一定要严防他在我们之中安插卧底,一定要严防死守!” 防火防盗防张世豪。 ……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所有的防备都是多余的。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水字数嘛。 卢耀辉突然间带来的一份,打乱了张安平所有的暗自谋画,也让张安平陷入了两难之中。 “张长官,这是安徽铜陵站发来的电报。” 接过卢耀辉交来的电报,张安平快速的看了起来。 电报上称,铜陵站在铜陵县发现了数名可疑分子要渡江,遂上前检查。 对方向军统成员开火,双方交火后,仅有两人跳江后生死不知,其余四人全部被杀,从行李中他们发现了一些文件和书籍,根据这些文件推测,跳江的两人中可能有一名是中共的炸药专家。 而根据其他文件显示,对方是八路军派至新四军的炸药专家,并且一共有五人。 随后铜陵站对最近被俘人员展开审讯,有人称他亲眼看到专家组的一名成员被俘,根据对方描述的时间和地点,情报站确定该名专家已被遣送至三战区司令部驻地。 因此向监察处发来电报,希望监察处能在俘虏中找出这名专家,并从其口中撬出其他专家的信息。 看着这份情报,张安平露出一抹微笑:“我要查的大鱼还没找出来,铜陵站倒是先送来了一份贺礼。” “张长官出马,定当手到擒来!”卢耀辉拍了一记马屁,随后扯了一通闲话后离开。 他的这话在他看来倒也不算马屁,以张安平的能力,在俘虏中找一个中共的专家,手到擒来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这却也正是问题之所在。 以原时空举例,郑耀先为什么会遭到戴春风的怀疑?戴春风死后,毛仁凤对老郑也是各种怀疑? 原因很简单,以“鬼子六”的能力,接连出差错,实在是太可疑了。 抓曾墨怡,72人的名单在他眼皮子底下失踪、延安方面又将72人全部抓获; 抓了叛徒吴福,结果吴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纵火铅笔活活烧死。 这对于大名鼎鼎的军统老六来说,是不可能出现的失误,但偏偏全都出现了。 这也是老郑在解放战争后期【隐姓埋名】的原因。 此刻摆在张安平面前的难题亦是如此。 大名鼎鼎的张世豪,揪不出一个中共的炸药专家?说出去有人信吗? 可是,专家组是钱大姐专门发来的保护名单中的重要成员啊! 诚然,以张安平的重要性,他可以将专家交出去,他如此做,也不会让钱大姐生气,因为二者取其重,张安平保护自己无疑是最正确的——但这根本不符合张安平的性子。 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同志“交”出去! “得想个合适的法子……” 他轻声嘀咕。 …… 战俘营的分区已经建设完毕,张安平便开始在战俘营中“晃荡”,经过他一天的晃荡后,战俘营内的人被他分成了四个部分。 一号营地关押的单纯的新四军战士; 二号营地关押的则是家属和不重要的文职; 三号营地关押的则是重点“照顾”人员,包括但不限于新四军营级以上军官和政工人员; 四号营地关押的则是张安平挑选出来的人。 自此以后,四个营地相互间断绝了联系。 …… 这种专业的方式,让跟随张安平“学习”的军统特工们暗暗钦佩——分成四个区,将各种人群分割,继而进行渗透,绝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安平在分人的时候,故意将需要保护的对象隐匿于二号营地。 如果没有铜陵站的情报,张安平就可以等着国共谈判后将这些被捕的同志释放了,可铜陵站的情报却如一把悬在头顶利剑,让张安平在没有彻底解决前,心始终不能放下。 他思来想去,决定以“卧底”的方式,将这名专家保护起来——就是揪出对方、在表演之后,让对方以假投降的方式过关。 这是下下策,本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毕竟炸药专家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假投降这种方式,非专业人士“玩不转”。 可他思索过的其他几种方式都不太适合,最上策的方式是诈死。 可炸药专家的性质决定他们不能“消失”,即便安全过关后被自己人团团保护起来,可一旦情报泄露,源头很容易查到是自己。 这种手尾,张安平不敢留。 所以用诈死的方式非常不妥,再三考虑之后,张安平决定用“卧底”的方式来保护炸药专家。 确定了方式以后,他思索起具体的方案,想来想去,“中间人”这个身份,好像只有柴莹能够担任了。 自己在这边没有交通员,要是直接和自己的同志接触,想要取得对方的信任简直难如登天——张世豪这三个字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如果通过柴莹的话,不仅能解决最关键的信任问题,而且还能有效的保护自己的身份。 而他和柴莹有过一面之缘,相互间取得信任也极为简单。 确定了方案以后,张安平便展开了行动。 当天,他便在一号区“折磨”起自己的同志,他准备了一间帐篷,随机将一名名新四军的基层军官轮流唤进去。 进去以后要么说点无用的废话,要么东扯西扯,反正每个人都得在里面跟张安平呆一刻钟起步,有的甚至还要呆半个多小时。 这些同志一个个莫名其妙,等出去后将遭遇转达其他人,迎来的却是战友怀疑的目光。 两名全程陪着张安平的特工在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他们本以为能见识到张长官出人意料的审讯方式,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可持续了数人以后他们才恍然起来,按照张安平的这个操作,只要接触的人数够多,到时候那边就得愁死啊! 【解释一句啊,上饶集中营确有其事,但显然和书中不一样,另外也没有“归还”一说——被俘的我新四军前辈中,很多坚定的党员被国民党处决。六个月后他们被编入了第三战区的几个部队中,仅有一千余人在我党干部的带领下逃出了虎穴。】 在接连见了七八名新四军的基层军官后,张安平问自己带在身边的两名特务: “看懂了吗?” “看懂了!” “看懂了那就照猫画虎——”张安平顿了顿,道:“碰到那种愿意投靠我们的人,不要吝啬好处,明白吗?” “张长官您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打发走了身边的两个累赘后,张安平就继续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见面活动,他本打算赶在傍晚前结束,然后去二区继续,借此机会和柴莹同志接头,但没想到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张安平的节奏。 赵林波!(赵凌波) 被俘的新四军战士中,军官之所以能被快速的找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叛徒的缘故——他之前就在新四军军部任职,皖南事变时候发现被包围第一时间逃离了军部,于10日被俘。 被俘后的第一时间就投靠了国民党,被第三战区丢了个集中营“政治教官”的胡萝卜,他带着几名叛徒,将被俘将士中的中基层军官全都辨认了出来。 此獠原以为投靠国民党后能大显身手,却没想到他才当了几天的政治教官,徐百川便走马上任了,老徐对新四军心存善念,像赵林波这样的叛徒自然就坐了冷板凳。 之后便是张安平替代徐百川,负责管理整个集中营,赵林波意识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便一直暗戳戳在战俘营内盯梢,终于发现了线索,这时候迫不及待的就来向张安平报告。 “张司令,我发现共党在集中营里成立了一个党委!” 这个小报告让张安平气的牙痒痒,我尼玛,军统铜陵站捣乱,自己还没解决了,又蹦出一个杀千刀的叛徒来作妖。 虽然气的牙痒痒,可张安平却在面上露出惊喜之意:“哦?还有这事?赵教官你请坐——详细给我说说。” 他亲自将椅子放到了赵林波的身后,强忍着掐死这个叛徒的冲动,张安平为其倒了一杯水,在赵林波受宠若惊的神色中他示意你可以说话了。 赵林波噼里啪啦的就说了起来,他直接说出了几个人名,言之凿凿的称这些人就是“集中营党委”的组织者、核心。 也多亏了张安平做事滴水不漏,赵林波举报的这些人,都被张安平安排在了第四区。 “那就是说,我现在切断了这个所谓的党委跟下面的主要联系?” 张安平故意做思考状,在佯装思索一阵后,他和声道:“赵教官辛苦你了,不过这件事你暂时要装作不知道——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不好?” “请张司令放心,我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赵林波信誓旦旦的保证。 张安平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后叫我张长官即可——一号区这边,你就多操点心,好不好?” 赵林波只感觉骨头都软了,强忍着激动站起来: “请张长官放心,我一定替张长官看好一号区!” 他认为这是张安平接受了他的投靠。 微笑着目送赵林波离开,张安平的双目中杀机疯狂涌动,但他不得不按下杀机。 目前战俘营里不能死人! 【暂时不能杀他,所以赵林波汇报的情况必须备案——“集中营党委”,可以以安排钉子为名保护下来……】 【不过具体还需要慎重操作才行。】 有了决定后,张安平这才起身,向二号区走去。 因为已经在一号区“演示”过一番,所以张安平在二号区的【随机喊人】节目,就没有让其他人参与,如此也方便跟柴莹相认。 他先是照着名单【随机】点了两人以后,才将柴莹“点”到,让人带到了只有他一人的帐篷中。 …… 正在耐心的陪着伤员做康复运动的柴莹,骤然被特务点名称“张长官”要见她时候,她表现的像大多数的普通护士一样。 可她的内心极不平静。 张世豪这三个字,对我党来说可谓是复杂至极。 此人对我党的恶意路人皆知,而此人的能力,则让无数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钦佩不已。 此时将要面对这个传奇般的大特工,柴莹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气,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戒备和警惕。 柴莹的工作经历非常的丰富,她留守南方后,先是照顾伤员,后从事地下活动,暴露之后又进入了游击队,南方的游击队整编为新四军以后,因为她丰富的经历,入选了先遣支队,成为了创建茅山抗日根据地的一员。 如此丰富经历的地下工作者,还未见其面、仅闻其名便如此之慎重,可见张世豪这三个字对自己同志的威慑力。 她被特务带到了只有一人的帐篷后,就表现出了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不安。 不过柴莹心里想的是: 他会问什么?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口? 装作害怕的瞥了眼独自一人的张世豪,看到对方年轻清秀的脸庞后,柴莹的心中有一抹错愕出现——张世豪,竟然……这么年轻! …… 张安平神色冷冽的看着柴莹,当他确定押送柴莹进来的特务已经远去后,他脸上的冷冽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余下了浓浓的温和。 看着装出一副不安样子的柴莹,张安平道: “死鬼,是我呀!” 但声音,是妖艳的女声。 柴莹本因为张安平的面容而错愕,但听到这句话后,她的神情就是完全的震惊。 搞……搞……什么飞机? 张安平继续道: “死鬼,想死我了——” 还是妖媚的女声。 “是嫂子吧?” 同样是女声,但却没了那股子妖媚。 “老岑,嫂子是苏南联络小组的负责人吧?柴莹同志,根据地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 依然是女声,这这句话出来以后,柴莹回忆的洪水像是被打开了泄洪闸一样。 她脑海中浮现出上海那次去丈夫“家里”时候的场景。 此时她的表情从震惊转换为错愕,还有强行表现出的疑惑。 张安平见状,继续用女声道: “我是‘喀秋莎’,老岑的上级,柴莹同志,能说说苏南根据地遇到的问题吗?” 说完这句后,张安平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尽量轻松道: “嫂子,第二次见面,没想到是这种情形。” 第8章:信仰和叛变 假如你是一个地下党党员,当臭名昭著、凶名赫赫的张世豪站在你面前,用仅有两三人知道的对话向你证明他是你的同志——那你会怎么办? 经验丰富的中共党员柴莹,此时面对的就是这个情况。 张安平嘴里说出来的话,当时只有三人知晓。 她、她的丈夫还有丈夫的上级“喀秋莎”。 尽管张安平用女声证明这些话就是他所说,但此时的柴莹就一个念头: 完啦,老岑的上级“喀秋莎”叛变了。 她心如死灰,“喀秋莎”一旦叛变,那老岑必将在劫难逃…… 张安平看着柴莹的表情,瞬间意识到了对方所想,他脑海中突然出现面对郑耀先承认自己身份时候陈国华掏出配枪拍在桌上的画面。 彼时的老郑,也就是区区“鬼子六”而已。 而自己呢? 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干笑道: “嫂子,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会冒然跟你坦白身份——时间有限,我挑重点跟您说,诺,这张纸上的内容你记一记,有人问起你你就说这上面的内容。” “下面我说重点,您听一听。” 尽管张安平知道此时的柴莹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身份,但时间有限,他必须把找她的目的交代清楚。 柴莹木木的接过张安平递来的纸张,边看上面的问话,边思考当前的情况——她真的真的很难相信张安平的话。 张安平见状直接说起了重点: “在2号区,隐藏着我党一个炸药专家组的四名成员。” “他们是我需要保护的对象,但我收到了军统铜陵站的情报,他们已经掌握了有一名专家在集中营的情报,我需要将人找出来——陈建、周铄凯、李杨还有负伤的孙文轩,他们就是专家组的成员。” “你记下这四个人,回去以后仔细观察,看四人中谁的心理素质最好,我需要其中一人‘叛变’——只有这样,我才能向军统有所交代。” “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柴莹虽然对张安平的话不敢相信,但还是一心二用,一边看纸上的问话内容,一边听着张安平的讲述,张安平讲完以后,她压下心中的其他念头,询问道: “‘叛变’?什么意思?” “假叛变,我会安排他做我的卧底。” 柴莹深深的看了眼张安平,但这张清秀的脸跟在丈夫那里见到的“妖艳”女子却难以重合,她念头飞速转动,思索着如果这是个局,对方又有什么收获? 刚才张世豪说到的四个名字,他们真的就是专家组么? “行!” 柴莹想了很多很多,终究决定去相信——如果这是一个局,从目前来看,对我方根本没有任何的损失。 如果对方要找真正的军火专家,故意如此为之的话,那接下来必然有别的套路,到时候她会小心的。 不过柴莹还是倾向于对方说的是真的——如果是演戏,根本就没必要让张世豪亲自出马,一个女特务反而更合理合情。 见柴莹答应下来,张安平松了口气,将一枚白色的药片递给柴莹:“嫂子,这个你缝到衣领上,如果有、”他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如果有什么意外,它可以让你快速的解脱。” 药片是假死药,但很明显,张安平是将其当做“氰化物”的。 柴莹接过药片,摸到了药片上面的薄膜后心里有底,暂时将其收起来以后,她沉声道: “我只负责和你联系吗?” “嗯。不要向任何人透漏我的身份——等以后会有同志找你叮嘱的,集中营的这段时间,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会用纸条向你传递信息的。”张安平随手掏出一张纸条,指着上面绘制的特殊符号道:“这个符号就是识别标记,您别弄错了。” “我知道了。” 张安平抬手看了眼时间:“16分钟了,嫂子,你可以出去了,有人问我问了什么,你就拿刚才纸上的问话回复对方。” “我明白。” “同志们会对你产生猜忌,你接下来需要面对的局面不是很好,我希望你能顶得住。” 柴莹道: “我会小心的。” 说罢她起身离开,在走出帐篷以后,脸上浮现出疑惑之色。 回去以后,自然就有同志过来找她问话,询问敌人和她都说了什么,柴莹一脸疑惑的将“所见所闻”告知了对方,和她想的一样,自己的同志根本就不信她说的话——她说的自然是张安平给的那张纸上的“问话”集合,全都是东扯西扯没用的废话。 等到接下来的一名同志出来,说出了张世豪问话的内容后柴莹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对方说“会对你产生猜忌”。 这的确符合特务张世豪的手段。 可是…… 她脑海中又浮现出张安平给她的交代和任务,做过地下党的她,在这一宿彻夜的难眠。 闭上眼睛,她的眼前就浮现出大特务张世豪利用自己达成目的后、一脸残暴屠杀同志们的画面。 可再怎么难眠,她却始终不敢辗转反侧,生怕引起同志的误会——她的同志已经“盯”上她了。 她内心苦笑: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到底是不是自己同志啊? 简简单单一个手段,就让集中营内部的同志们之间如此的猜忌,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人啊! …… 通过柴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也是张安平无奈之中的选择。 他和柴莹之间起码有过一面之缘,能通过当时的对话确认身份,换一个人的话,保准将自己装进去。 我党的同志们,绝对不吝啬于牺牲自己来坑死大特务张世豪。 将多余的杂念甩出,张安平心道现在就看柴莹了——她只要从四名炸药专家中选出合适的一人,将任务和他说清楚,自己就能顺理成章的将对方揪出来然后“策反”。 在原时空,老戴用72名卧底做防护墙,保护假影子江万朝,将真影子韩冰藏得无比之深。 老郑用了后半辈子,完成了陆汉卿代表组织交予他的任务,最终在最后的时光中揪出了对方。 自己也可以用这一次策反的卧底来掩护“影子”,不同的是自己策反的这个“影子”,从头到尾就没有叛变过! 啧! 感慨之后,张安平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也是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将会用各种方式来策反自己的这些同志,不知道在重金的利诱和死亡的逼迫下,又有多少人会背弃信仰呢?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可却不得不做。 张安平的计划中,第一天就是开胃菜——主要目的是完成掩护自己跟柴莹的接头,接下来,他就要用这种真真假假的方式,在四个区内开始大规模的策反了。 …… 第二天。 张安平重新来到了一号区,再度上演了昨天的一幕。 但跟昨天不同的是,今天,他在帐篷中准备了两个箱子。 一名排长被唤来了。 “刘伟志——过去叫刘二愣,参加新四军以后改名刘伟志,对吧?” 叫做刘伟志的排长看了眼张安平,平静说道:“是。” “新四军排长,每月的津贴是2块5。我不知道在物价飞涨的这年头,2块5能干什么,刘伟志,如果我每月给你50块的薪水,你愿意接受吗?” “50块?呵,你们可真有钱。” “签下这份反共声明,每月给你50块的薪水——你的任务是继续在新四军服役,直到我们把你唤醒。” “薪水挺高啊,可是拿这么多的薪水又能怎么样?给你们当狗吗?我好不容易从畜生变成了人,可不想再回到当畜生的年代!” 张安平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方不甘示弱的瞪着张安平。 张安平久久不语,直到一刻钟以后才挥手: “带走——换下一个!” 【从南昌起义的火苗到井冈山,从万里长征到陕北,从八路军新四军到人民解放军,太多太多这样的前辈了。】 张安平强忍着激动,慢慢的回味着这名唤做刘伟志的排长面对利诱时候振聋发聩的话语。 他心说:前辈,对不起了,你得承受一段时间的非议了,我相信你会因为这件事而内心更强大! 一名又一名的基层军官被唤入了帐篷,面对张安平给出的条件,有太多人像刘伟志这般不屑一顾了——他们在新四军这个集体中,完成了从牛马到人的转变,这个集体丰富了他们的精神、强大了他们的内心,面对诱惑,他们忠诚于信仰。 可害群之马却依然存在,当晚,张安平拿着三份的反共申明,开始了对一号区策反特务的授课: “我知道你们不理解,因为你们觉得这些基层的军官不具备策反的价值,对不对?” 前来上课的特务们纷纷点头。 “对个……屁!” 张安平训斥:“情报这一行,目光要长远,不要拘泥于眼前——情报课你们在培训班的时候老师怎么教的?” “你——起来回来!” 被张安平点到的特务起身,愣在当场不知道怎么作答。 张安平只好问:“发现卧底后,两种常用的手段是什么?” “第一,豢养;第二,抓捕。” “坐下——”张安平压压手后继续道:“发现间谍后反谍就这两种通用手段,反之策反卧底不就也就这两种方式么?要么找大鱼策反,要么策反小鱼培养!通常来说大鱼身边有保护,不容易策反,所以策反小鱼、以谋将来就是最稳妥的方式。” “虽然见效慢,但未来呢?唯一的问题是你不确定你策反的哪条小鱼有更大的未来,所以完全可以广撒网、后期重点培养!” 特务们恍然。 “至于说付出和收获回报之类的话——”张安平森冷一笑:“这个账户上的钱,可不是他们想拿就拿的,没有后续有用的情报,他们想拿到钱,做梦!” 特务们几乎要膜拜了,好嘛,广撒网不说,还连鱼饵都是画的! 张安平则继续说:“这些小鱼,关键时候也可以作为保护大鱼的饵料、甚至是喂养小鱼的饵料,如何操作,就要顺应当时的形势,明白了吗?” “明白了!” “既然明白了明天这边就由你们负责!记住三个字——广撒网!” “是!” 张世豪小课堂就此结束。 这一天也算是过去了,张安平回去“休息”——对一个卧底的顶级特工来说,所谓的休息,其实是一次又一次的“回望”和谋划、筹算。 【1号区可以甩手给其他人了,这边问题不大,交由他们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接下来先去三号区,如此给柴莹争取点时间……】 张安平筹划完下一步的动作后,在心里暗暗念叨: 三号区这边…… …… 张安平的分区政策下,三号区关押的是重点“照顾”人员,如营级以上军官、政工干部和地下党的干部。 站在军统的角度上,论价值,除了张安平刻意挑选出的四号区外,三号区的价值是最大的——但换个角度来说,这个区内,如果有人变节,损失也将会是最大的。 所以这个区,张安平要独自一人完成策反,即便届时有人变节曝出惊天的消息,他也能在第一时间处置。 次日,他便开始了在三号区的策反工作。 相比在第一区的策反,三区的策反工作中狗特务张世豪可谓是下了血本: 一摞委任状、一沓子反共和脱党申明、一箱金条、三箱银元。 而他的操作也很简单,依然随机点名,进来后就展开利诱,而威逼的风声早就放出了——他早就通过看守放出了要枪毙一部分“死硬分子”的风声。 和他想的一样,面对死亡的威胁、面对官职和金钱的诱惑,他的同志绝多数人都一笑而过,毫不在意,他们选择了坚守自己的信仰。 就如【红岩】中的一段内容: 【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 为狗进出的洞敞开着; 一个声音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里爬出?】 尽管绝大多数的同志都愿意用生命去殉葬自己的信仰,愿意用热血湿润这一片的土地,用骄傲的精神去打击眼前这个可恶的特务——但无论多么高尚的团体中,总有一小撮让人憎恶的存在。 就如眼前之人,面对张安平的摆出来的诱惑,他在挣扎了三秒钟后,在脱党申明和反共宣言上签下了名字,并主动的“献”上了投名状: “在集中营,有一个秘密组建的上饶特别党委。” 张安平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哦?你说的他们都有谁。” 对方沉默不语,目光落在了装着金条的小箱子上。 张安平会意,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金条随意的把玩后道:“一个核心名字,一根。” 此人目光中闪过一抹贪婪后,开始念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 张安平也很配合的将一根又一根的金条拿出来。 “核心就这些人,另外我可以提供非核心的名字,三个……不,五个换一根金条,如何?” 张安平闻言笑了起来。 自己的同志,五个值一根金条么? “可以——这些金条你先过来收好。” 听到这句话,此人强忍着激动上前,伸手将八根金条往来扒拉,可就在这时候,他却感觉到一股冷意,愕然的抬头后才发现,他眼中的“靠山”,这时候正举着枪对着自己。 “张长官,您……” “下辈子,不要做叛徒。” 砰砰 张安平说罢,果决的扣动扳机,接连两声枪响后,这个刚刚将特别党委卖了个干干净净的叛徒,头顶两个血洞,一脸愕然的倒在了金条之上。 到死,这名叛徒都没想明白张安平的话: 什么叫下辈子不要做叛徒? 张安平飞速的将一根手工磨制大约十多厘米的铁刃塞进了叛徒的手中,随即脸色阴沉起来,静静的等待警卫的出现。 第9章:弄假成真的教训、潜伏者的苦楚 面对蜂拥而至的警卫,阴沉着脸的张安平怒不可遏的道: “查!给我掘地三尺的查!” 他将这柄手工打磨的难看短刃从叛徒的手上拿过来,带着恼意将尸体踹开后甩手将短刃扎进了桌子: “下次再出现这样的事……” 冷冽的目光从一众守卫的脸上扫过,他冷声道: “后果你们自己考虑。” 说罢,张安平气乎乎的转身就走,只留下了一众冷汗淋漓的警卫。 张安平一走,警卫们屏住的呼吸终于能松一口气,他们怒视着被张安平踹到一边的尸体,有人上前含恨发泄了两脚后,才气冲冲的出了帐篷,随后一场在集中营的“严打”活动便展开。 …… 柴莹因为有医护人员这层身份,可以有限度的在四个区内行走,当她得知张安平亲手毙掉了一名试图刺杀他的同志后,除了对同志之死的心疼外,还有股说不清的忿怒。 她一直对张安平的身份持怀疑态度。 但一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也在尽心的去做张安平交代的事。 但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想法: 我被人当傻子一样的愚弄了。 其实不怪柴莹如此想,以张安平的身份,再加上扣在他身上的多股血债,柴莹要是能轻易的相信张安平的身份,那才叫有鬼! 要知道柴莹一直在南方,淞沪会战爆发前张世豪亲自制定的“斩草计划”、国共合作抗战后张世豪主持的渗透计划,这些她都知道。 在柴莹的眼中,张世豪这三个字,等同于徐蒽增、等同于戴春风。 让戴春风或者徐蒽增跑到中共党员面前,说一段私密场上的话,然后自称是自己人,哪个敢信? 只是因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心态,让柴莹坚持了下来——之所以接连失眠两夜,就是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对方有九成可能性是想利用自己,可自己哪一点值得利用! 现在,自己的同志刺杀他,他果断而凶残的将同志杀害,他诈称自己人利用自己的可能已经是十成了! “是老岑或者‘喀秋莎’那里出问题了!” “可能是老岑,也可能是‘喀秋莎’——对方掌握了这个,又亲自入局诈称自己同志,必然有极其大的阴谋。” “不能让这个阴谋持续下去,我也绝对不能成为这个阴谋中的一环。” 柴莹下定了决心: 她,宁死,也不会成敌人的帮凶! 这个出身书香世家却毅然选择追随理想、在主力长征以后,参加过地下工作、打过游击的奇女子,做出了决定。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 张安平的听力很变态。 漫步在集中营中,他能时时刻刻听到同志们对他刻骨的仇恨。 尽管张安平自认为神经坚韧,可每当听到同志们恨不能学【庄喜忠】以身弑敌的话语后,心里总是有一抹哀伤。 好在他神经坚韧、信仰坚定,成长在前辈们用血换来的光明中,有无数的事迹激励自己——老郑坚守信仰一生,以周志乾为名后,更是在坎坷中渡过了后半生,相比老郑所遭受到的苦难,自己这点误解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以广播的方式,发表了一次讲话。 一通抨击中共的发言后,他强调国民政府恪守盟约,面对新四军的叛乱也未曾亏待你们这群俘虏,你们不知道好歹竟然意欲刺杀——从今往后,伙食标准减半、凡弃暗投明者,有奖励云云之类的话。 再然后,他就重新开始了策反活动。 当然,在此之前他向柴莹悄悄传递了一张解释的纸条,解释称【庄喜忠】是叛徒,出卖了集中营特别党委,自己只能灭口。 张安平在这里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低估了【张世豪】这三个字对自己同志的阴影,也低估了柴莹的刚烈。 以至于造成了差点无法挽回的结果。 之后的两天,张安平一直泡在三号区,直到这天在跟柴莹擦肩而过时候收到了柴莹传来的暗号。 这是二人约定好的暗号,是柴莹有急事需要和他见面。 张安平低语:“晚上我会来二号区。” 晚上,张安平来到二号区巡查——二号区一直肩负着照顾病患的职责,张安平过来的借口就是巡查病区。 他发挥特务本色,以询问伤员状况为名,随机挑选了几名照顾伤员的护士进行问答,很合情合理的将柴莹“随机”到了。 柴莹进到了帐篷后,敏锐如张安平,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样,他确定周围无人后,径直问:“嫂子,你这边有眉目了?” “嗯,有了,我和孙先生建立了联系,他同意作为假投降,具体该怎么操作?” “孙先生?孙文轩?”张安平听到这个名字后皱眉,被他巧妙的安置在二号区的四位专家中,孙文轩孙先生的专业造诣无可指责,但他的心理素质张安平总感觉有些弱——当初被张安平特意点名的时候,这位孙先生尽管强忍着惧意,但身上表现出的惊慌很明显。 也就是张安平刻意打了个掩护,否则他的异样早就被其他特务注意到了——不要小瞧任何一个特务,他们的眼力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能不能换个人?孙先生的心理素质有点弱。” 张安平道:“或者再等等,马上就过年了,我会让他们放松对二号区的戒备,趁这几天的时间你想法子培……” 趁他说话的机会,柴莹凑近——她摆出的姿势是想凝声细听的样子,因此一直没有惹张安平的怀疑,张安平甚至在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嫂子大概是在前线呆的时间久,枪炮声影响到了听力。 他是真没有怀疑过柴莹,一则是柴莹是老岑的妻子,二则是张安平对自己信任的同志,几乎没有任何的主动性的防备。 可就在他说到“培训”二字的时候,一股渗人的杀机爆发,这股自柴莹身上爆发的杀机让张安平愕然。 下一秒,一抹寒光直刺而来。 面对杀机,张安平本能的挥出了拳头直击柴莹的咽喉,他后发先至,明明可以在寒光刺中前一拳轰碎柴莹的咽喉,但在落下的刹那,张安平却生生止住了拳头,但也因为这本能的反击,让他错过了躲避的机会,好在寒光刺来前他侧了侧身,没有让寒光没入心脏,而是没入了距离心脏不到两公分的地方。 这时候他也看清了寒光究竟是什么。 一柄手术刀! 张安平化拳为爪,紧紧握住了柴莹的手臂,令其手臂不得动弹分毫,眼看柴莹就要轻咤,他的手指发力,让柴莹负痛松开手术刀后顺势捂住了柴莹的嘴巴。 “嘘!” 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张安平才松开捂住柴莹嘴巴的手,轻声说: “我脱衣服,你准备包扎。” 刺杀失败的柴莹愕然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张安平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向雷厉风行的她,这一刻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 眼看柴莹没有动静,张安平低声催促了起来。 说话间他单手扶着手术刀,另一只手将衣服半边的衣服脱了下来,轻描淡写的看了眼伤口后,他道:“止血,包扎,快!” 柴莹在出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 她想过自己成功会被敌人暴虐的残杀,也想过刺杀失败后自己会被敌人报复性的残杀,但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那轰到咽喉前硬生生止住的拳头、被手术刀扎身后却依然做出噤声的动作,都让她意识到一件事,自己……错了。 再次听到“快”字后,一向做事镇定的她,竟然有些慌乱的找起了绷带。 “不要用绷带——帮我扶一下刀,嫂子,这次就别捅啊。” 张安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笑了笑。 柴莹看着张安平的笑,竟有种婴儿笑的错觉。 “我、我、……” 铁娘子的她,结巴了。 “问题不大。”张安平轻轻撕下来衬衣,将其当做绷带,交由柴莹包扎。 张安平示意柴莹摁住伤口,在其摁住以后快速将手术刀拔了出来,随后将剩下没脱的半边衣服脱掉,示意柴莹赶紧包扎。 在柴莹强忍着崩溃为他包扎的时候,张安平笑着说: “嫂子别在意哈,我是低估了【张世豪】这个名字给你的压力。” “庄喜忠这混蛋,把集中营的特别党委的八名核心同志以八根金条的代价卖给我了,其他人则想用五人一根金条的价格卖给我,我怕因为他闹出不可收拾的事,就结果了他——之前应该仔细跟你解释下。” 明明是自己的错,甚至差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可对方这时候却还在安慰着自己,坚强如柴莹,这时候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了。 柴莹的异样让张安平心焦,他压低声音用极严肃的口吻说“嫂子,这里是敌营,到处都是敌人,你的异样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柴莹狠狠的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强迫自己镇静。 “这才对嘛——嫂子,您不用揪心,就当是给老岑报仇了,我给你讲啊,我可没少把老岑祸祸,他现在的花柳病之名,可都是我的功劳,每次我女装见他,他都要把脸黑到底,嘿嘿。” 张安平的话让柴莹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不是因为张安平讲的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而是她意识到被自己差点杀害的同志,他本应该是最愤怒、最伤心的那个人。 可他从头到尾,都在宽慰罪魁祸首的自己。 柴莹挤出笑容:“世豪同志,我……” “世豪两个字后面不能带同志!嫂子,你叫我安平吧,安平同志,听着好听些——包好了?嘿,您转过身去,我穿衣服。” 张安平一副害羞的样子,柴莹却没笑,她伸手轻轻擦去张安平身上的一丝血迹,一脸庄重的帮张安平穿上衣服: “安平同志……” “嘘——” 张安平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恢复了冷冽的口吻:“7号床的病人为什么还没离开?” 柴莹立刻解释起来,在她解释中,张安平上前一脚踩掉了地上的一点血迹后退开了两步,保持着和柴莹间适当的询问距离。 两人一问一答中,帐篷被掀开,一名特务在帐篷门口: “张长官,徐长官找您。”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对柴莹冷漠说道: “这里的任何药品,都是国军将士挤出来的,我不希望浪费在无关紧要之人的身上。” “我对你们的仁慈,是因为大敌当前,不是因为你们所谓的信仰!” 他用一番冷漠的话语结束了对话后,一脸冷色的跨步离开。 看着张安平消失的背影,柴莹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她不能哭,甚至不能对自己的同志表现出丝毫的异样。 她犯下了弥天大错,险些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可怕后果,可那个人,却一直笑着在安慰她。 她不能再因为一丝的差错影响到自己这名伟大的同志,绝对不能! 惩罚,能消除犯错者心理上的压力,可她连自我惩罚都不行。 【相比安平同志背负的压力,我凭什么可以崩溃?】 她心想着,又恢复了那个展现在同志面前铁娘子的样子。 …… 徐百川等在张安平的办公室里,看到张安平回来就想拉着张安平谈话,张安平却摆摆手: “刚从这边的病区出来,让我换身衣服。” “我不嫌弃你,你还嫌弃我了?”徐百川失笑。 “屁话!” 张安平翻着白眼,自顾自的进去更换了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张安平躺坐下来,懒洋洋道:“老徐无事不登三宝殿,怎么了?” 徐百川瞪了张安平一眼后,才道: “144师的问题。” “什么问题?” “通日。” “喂,老徐,你可别是因为我想借题发挥吧?” “滚——是真的,张昌德和日本人的关系不清不楚,我已经派人去433团驻地暗查了,如果属实的话……” “那就杀!”张安平杀气腾腾:“勾结日寇,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行,我心里有数了。” 徐百川点头,随即和张安平又说了一通,看张安平面露疲色,他关心道:“你虚了?” 张安平没好气的道:“你大爷——接连好几天,天天费口水,中间还碰到了一次糟心的刺杀,搁你你试试。” 徐百川大笑,随后道:“那你好好歇着吧,还打算跟你畅饮一通呢。” “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再来一通庆功酒吧!” “行。那我就走了。” “我就不送了——哈,真瞌睡了。”张安平打着哈欠,目送着徐百川离开后,再也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他胸前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了。 疼倒是能忍住,可不知道为什么,距离伤口只有两厘米的心脏,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苦笑着摇摇头,顺便甩出了心脏里的“苦涩”,心道: 对一个臭名昭著的特务来说,这大概只是一个开始吧。 想到这,他的心又忍不住发酸。 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张安平看着血衣,苦笑道: “弄假成真了……” 他知道这是一个教训,未来他在组织那边的恶名会越来越盛,自己,再也不能以这种方式跟同志相认了! 第10章:瘟神来了(上) 老岑媳妇的这一刀,让张安平收获了无数的教训,但也可能是物极必反的原故,这一刀之后,他后面要做的事,居然都顺利万分。 尽管在接下来的策反中,依然时不时的蹦出一个叛徒,但威胁性远没有庄喜忠大。 张安平自然很乐意将这些叛徒收编、委以重任的同时,还将他们的名字牢牢的记下。 在未来,这些叛徒的命运基本就是这样: 一个接一个的慢慢暴露,在恰当的时机,他们会被一网打尽。 张安平一直担心的专家组“叛徒”,在柴莹的操作下也成功的出现了。 唤作周铄凯的专家,在柴莹的暗自联络下,最终挺身而出,选择当这个“叛徒”。 经过了张安平的“考察”后,确认周铄凯先生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于是,他成为了这一次张安平策反中级别最高的叛徒,被张安平冠以“影子”的代号。 他复刻了原时空中戴春风的操作,以一名唤作霍存志的地下党叛徒做假影子,将周铄凯保护起来,而在假影子霍存志的外围,则是他用近半个月时间策反的卧底,而更外围的则是在一号区策反的新四军中的卧底。 一张严密的卧底网络就此成型——如果张安平的身份没有问题,那这张策反的卧底网络,必然能在未来给我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 但……但谁让这张网的制造者叫张安平呢? 可其他人却不知道啊,尽管没有人能看到张安平“制造”的这张网有多庞大,但如三战区监察处卢耀辉,仅仅通过窥视到的一角,得出结论: 共党要是将这些人都换回去,估计以后光内鬼问题就能让他们吃尽苦头! …… 1941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十。 这是张安平结束了在集中营策反的第二天,也是徐百川磨刀霍霍准备了十余天时间后、等待收割的日子。 随着最后一份审讯报告出炉,等待已久的徐百川当着张安平的面下令: “‘整肃风暴行动’,正式开始!” “抓人!” 随着一声令下,由监察处和新八十八师组成的十几支队伍,立刻出发,奔赴144师各部驻地开始了抓人。 事情的起因大家都知道,是144师的痞子做出的严重违反军纪之事,随着老戴向大队长的递刀,大队长便针对各地方军展开了整肃军纪的行动,三战区这边由徐百川上任执行总监,负责对军纪的整肃。 徐百川的第一刀自然是砍向144师。 他本是为正军纪,没成想在整肃过程中,意外发现了144师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证据,一番暗查后,终于在今天动手了。 最先抓捕的是433团团长张昌德。 原时空中就是这家伙带着144师叛逃,成为了川军中唯一一支成建制当汉奸的军队,这个时空中,他因为被张安平打了一枪,本就摇摆不定的心思坚决了起来,准备在部队转移驻地后发动兵变裹挟全师当汉奸,却不料才在准备阶段,抓捕部队便出动了。 在抓捕前,摆在徐百川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诱捕或者强行抓捕。 他倾向于前者,但张安平却坚定的支持后者。 “新八十八师出动一个营,强行抓捕!事情闹的越大越好!这只鸡越大,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其他人都得掂量掂量!” 张安平的这番话让徐百川心动,遂改为强行抓捕。 一旦遭遇抵抗,立刻击溃对方的强行抓捕。 张昌德自然不愿意束手就擒,仗着自己在433团说一不二,试图顽抗,可惜他面对的是新八十八师,一支由伪军转变却经历了千里苦难行军锻造出的精锐部队,新八十八的政治攻势后,一个营的士兵全线出击,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易就击溃了433团的顽抗—— 张昌德在433团的根基再厚,支持他的也不过是那群军官,绝大多数的士兵可不想当这个汉奸,他们背负死字旗出川,甘愿战死沙场的初衷是为了这个被日寇欺凌的国家,可不是为了某个长官、更不是为了做汉奸! 这种情况下,433团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如猛虎出笼的新八十八师的精锐? 整个抓捕行动,也就433团这边出现了顽抗,其余各部均未出现顽抗现象,所有被张昌德蛊惑的军官,面对雷霆抓捕,都一脸死灰的选择了认命。 至下午四点,抓捕行动彻底落下帷幕,433团多名连长、所有的营长和团部高级军官被抓、其余各部累计有十余名校官、三十余名尉官被抓。 有趣的是144师内部的汉奸势力都这么多了,144师师长唐明昭居然一无所知——此人没有涉及到通日,可144师军纪溃烂如斯、手下人异心横生,他这个师长难辞其咎。 果然,在次日,三战区就下达命令,免去唐明昭144师师长的职务,并同意了徐百川的报告,公开处决包含张昌德在内的八名校官,处置其余参与了通日的军官。 做事一向推三阻四、丢三落四、不三不四的国军体系,这一次的反应出奇的快,在三战区同意批准的次日,便举行了公开的处决,以张昌德为首的八名校官,被集体枪决。 …… 张安平出现在了枪决的现场,他本来想亲自下场处决张昌德等人,却被徐百川死抱着不放: “我的祖宗啊,你好歹是党国的高级军官啊,你要点脸行不行?” 徐百川很无语,这一次处决张昌德等人、还撸掉了唐明昭的师长职务,源头虽然和张安平凶残的跑人家师部门口处决犯军纪的倒霉蛋有一定关系,但本质上还是因为通日和御下不严。 但在其他人眼中,可就是张安平和他徐百川嚣张跋扈了。 占了便宜还不满意,非要斩尽杀绝。 这本就很容易激起其他军官的反感,这时候张安平再亲自下场处决,很容易遭反噬。 张安平摸了摸鼻子,嘿笑道:“这还不是为了给你站台?” 徐百川无语,你不是给我站台,你是给整顿军纪站台! 被徐百川这么一拦,张安平倒是没有再坚持,目送着行刑队枪决了这八个混蛋以后,他道: “老徐,接下来就是你的独角戏了,好好干!” 张安平虽然用笑嘻嘻的语气说着,但徐百川知道他对自己寄予了厚望。 徐百川叹了口气:“不好做啊!” “不好做总比不做的好。” “行了,不说这个沉重话题了——本想和痛痛快快的喝一顿,没想到你走得这么急啊!”徐百川有些不舍,张安平在自己跟前,他抽出大砍刀嘎嘎乱杀心里不虚,张安平一走,他真怕自己扛不住。 “局座催的急啊。” “一路顺风!” 徐百川在当日送走了张安平以后,趁着刚刚杀人的刀上血迹未干,就对三战区所属的地方军展开了军纪纠察。 还在滴着鲜血的刀威慑力挺足,军纪纠察过程中虽然出现了很多龌龊事,但徐百川顶住了绝大部分的压力,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狠狠的正了正地方军的军纪。 在这之后,顺理成章的就开始整肃中央军的军纪了。 他知道这一步很难,可没想到自己依然还是低估了难度。 打个比方: 抓到一个倒卖军械的少校,他知道幕后还有分量更重的黑手,他也理智的选择了适可而止,就打算处理一下这个少校即可——正军纪,总得杀几个典型么! 可这一步,他迈不出去! 来自同僚的压力,来自上峰的压力,哪怕徐百川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砍这个倒卖了一个营军械的少校,哪怕他愤怒之下拿着枪要亲自毙掉这混蛋,可做不到! 上峰一纸命令,他就只能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愤怒的跺脚。 【如果是安平,他们敢派人包围拘押处,安平就敢带人炮轰这里吧!】 眼睁睁的看着这名罪该万死的少校被带走,徐百川只能徒劳的想着。 对中央军的军纪整肃,只持续了八天就无疾而终了——因为在三战区直接向上面打报告,称国共协商在即,徐百川和共党关系匪浅,可参与谈判。 于是,徐百川被调离了。 这场由张安平蓄谋而酝酿起的正军纪风暴,因为刀砍向了中央军,在轻微的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后,强烈的反弹下,风暴说平息就平息。 三月下旬,徐百川黯然离开第三战区,“追随”张安平的脚步返回重庆。 …… 重庆。 张安平下船的时候,正是上午。 和平时期的重庆张安平没来过,他来重庆的时候,重庆虽然在彼时经历过五·三、五·四大轰炸,但勤劳的中国人,却早已经将轰炸的废墟清理了一通,整个重庆因为国民政府的搬迁而异常的繁华。 可这一次来,重庆给他的繁华感却差了很多。 乘车行驶在重庆的公路上,数次的残垣断壁让他心中莫名悲戚。 “关于日军102号作战的情报我早早的就交给局本部了,为什么还是家家举哀?” 张安平对日军的情报渗透非常成功,日军在40年底制定了102号作战计划,跟101号作战计划一样,都是对后方城市的重点轰炸,重庆作为临时首都自然是重中之重,获得情报的第一时间,张安平就汇报了局本部——而在此之前,他就力主在重庆大规模修建防空洞。 国民政府从武汉搬迁到重亲后,防空洞的建设就没停过,且还有完善的空袭人工预警体系,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伤亡啊! 前来接他的少校回道:“是有汉奸在日本人轰炸的时候为他们指引目标。他们炸不到重要目标,就对防空洞进行轰炸。” 张安平闻言恼火的骂道:“军统和中统都他妈干什么吃的!” 少校瑟瑟发抖,不敢应声。 在前往局本部的路上,遍地的疮痍让张安平越看越生气,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军统局本部。 外地区站的负责人来局本部,局本部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摆着一副京官藐视地方官的姿势。 但此时的局本部门口,大量的特务都难得穿上了军装后整齐的列队——他们在等张安平的到来。 如果是张晓要来,局本部不会有这般动静; 如果是张世豪要来,局本部大概会有一些军官自发的出来; 如果是张安平要来,咳咳,那就得准备好迎接汉奸的阵仗了。 但当这三个马甲合而为一后,那就是传奇! 再加上某人的从中“点火”,便有了这样的阵仗——军统自十人组时期至今,唯一一次摆出这般的阵仗。 但没有人觉得过分,军统十分威名,上海站打出了七分,这样的阵仗,他们打心底里乐意! 楼上,老戴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道: 臭小子,你绝对想不到我能摆出这样的阵势欢迎你吧! 没错,他就是从中“点火”的某人,尽管他将张安平从上海调来有敲打的意味,但敲打归敲打,现在张安平的身份都暴露了,他觉得是时候让整个军统知道自己属意的“储君”了。 而他谋求脱离军统的心思也更重了,军统副局长这个身份,让他威风凛凛,但现在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个身份的制掣了。 别的不说,光铨叙少将这个军衔就让他“念念不忘”,他戴春风威风凛凛、手下目前在册特工近三万,还有忠救军万余、便衣混成队过万,加起来比一个军的人还多,论势力、论影响力,两个军都比不过他。 但他才是少将啊! 看着从远处直接驶来的汽车,老戴喃喃道: “安平在校长眼皮子底下做出点成绩,然后再套一个黄埔学生的皮,三年差不多了——到时候我就能把军统交给他,我也好跳出这个限制了我的框架!” 另一间办公室内,毛仁凤站在窗前,凝视着下面的人群,心绪异常的复杂。 他是在差不多半年前,才隐约感觉到老戴有心跳出军统这个体系的。 他当时异常的激动,因为他发现,纵观军统全局上下,一旦老戴跳出军统,自己是最合适的接班人啊! 在过去,还有个张安平,可张安平死了! 而郑耀全(介民),向来和老戴不和,老戴不可能让他来接班。 另外就是唐宗(纵),此人虽然“温顺”,但心思难测,又不是江山党(江山县一系),更不是合适的接班人。 思来想去,毛仁凤发现自己赫然就是合适的接班人! 首先,他是老戴的亲信,其次又是江山党,更是老戴的大管家,论对军统业务的熟悉也是响当当的——自己简直就是天生的接班人啊! 意识到这点以后,毛仁凤差点激动死,对老戴交代的种种,更是办的妥当不说,还更恭敬了。 可是,一切都随着一则消息的出现而改变了: 张晓,就是张世豪,就是张安平! 听到这个消息后,毛仁凤一蹦八尺高,等消息确认后,毛仁凤咬牙切齿的好几个月。 他奶奶的,他奶奶的,他奶奶的! 他算是彻底的明白了,原来老戴真正的接班人就是这孙子啊。 几个月来,他仿佛丢失了几十个亿,在备受煎熬中,这个混蛋来了! 看着下面老戴“点火”为张安平准备欢迎仪式,毛仁凤失魂落魄外加气急败坏还加妒意横生。 如果没有这混蛋,自己就是军统下一任的掌权者啊! 又一处另外的办公室中,郑耀全站在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军统局本部成员摆出的欢迎阵仗,一股难言的自怨自艾从心中出现: 想我郑耀全,本是军统元老,论资历都大过戴春风这厮,更是和太子同学,可是……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戴春风有意跳出军统,我都放下身段和他尽释前嫌了,怎么……怎么就蹦跶出一个张安平? “戴春风啊戴春风,我被你压了十年,难道以后还要被你外甥压一辈子么?” 局本部门口。 汽车停下,接人的少校满脸含笑的对黑着脸的张安平道: “区座,本部的兄弟们听说您要来,都自发的出来欢迎您了!” 但张安平的黑脸并没有解除——一路走来,被轰炸后遍地疮痍的重庆让他心里异常的恼火,对中统和军统一肚子火,此时见军统军本部的众人放下工作出来,他更生气了。 有这时间,多抓几个日谍不香吗? 黑着脸下车。 他才下车,等候许久的局本部众人,齐声呐喊:“张长官好!” “欢迎张长官回家!” 张安平冷着脸走近,本想发火,但看着这群人狂热的神色,他的火也不好发了,只是微微点头: “辛苦诸位了,不过,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这样的阵仗,只能用来欢迎局座。” …… 中统。 徐蒽增懒洋洋的看着各种情报,这时候有人喊报告。 “进。” “局座,军统那边的动静查清楚了。” “怎么个事?” “是上海区区长张世豪回来了,军统特意组织人欢迎他。” 徐蒽增一愣:“谁来了?” “张世豪。” “我尼玛……”徐蒽增腾一下站了起来:“瘟神来了?” 他突然间慌的一比,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之前小小的坑了一次张某人啊! 此时突然听到张世豪回重庆,直觉告诉他,幺蛾子要来了。 “尼玛,瘟神在上海呆的好好的,不去祸害第三战区,不去祸害共党,跑重庆来干啥?” “靠,我怎么想出去躲躲?” 徐蒽增不由来回踱步,直觉告诉他,没好事。 第11章:瘟神来了(下) 军统局本部。 戴春风的办公室。 老戴打量着自己的外甥,好奇道:“给你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喜欢?” 张安平笑嘻嘻道:“在古代,这个叫‘僭越’,可是要砍脑袋的。” “还给我显摆上了?”老戴嫌弃一句后再度追问:“说真话!” 张安平坦言道:“从码头过来,一路上看到了太多的疮痍和挂白的人家,心情不好。” 老戴没好气道:“你这是怪我了?” “不敢。” 老戴闻言:“嗯?你还真怪上我了?” 看着说不敢却盯着自己的外甥,老戴想抽人——这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你以为我不想查啊?跟地里的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杀之不绝!因为这事,我没少被校长责怪。” “正好你来了,以后重庆这边的反谍工作你接手。” 张安平点头:“好。” “嗯?”老戴古怪的看着张安平:“把你从‘你的一亩三分地’调来重庆这边,你这反应不对啊!” 戴春风觉得自己这外甥被自己惯的不像话了,现在确定从一方诸侯调到总部,上面到处都是“爷爷”,这小子应该不乐意,怎么答应的这么痛快? 难不成事有反常必有妖? “那我这么说您看成不——”张安平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忿怒之势: “凭什么调我来重庆?我上海王当的好好的,凭什么调我过来?” “你小子,”老戴哭笑不得:“借着演戏说真话啊!” “还上海王?你好意思说出口!” 张安平嘿笑道:“逗您乐一乐罢了,我其实想清楚了,上海那边现在我自由发挥的余地不多,情报体系按部就班就够了,我呆着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老戴无语,一般人被调离自己经营的老巢,除非是升官了,否则都缓不过气来。 这小子倒是通达。 他意味深长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能悟透这个道理,你小子就算是出师了,也不用我给你再擦屁股了。” 张安平故意转头做看屁股状,惹得老戴恼羞成怒,骂道:“就不能给你点颜色,一丁点颜色就想开染坊!” 张安平嘿笑几声后恢复郑重之色,用汇报的口吻道:“局座,上饶那边工作我给您汇报下?” 老戴早就习惯了张安平一会耍宝一会又郑重其事的样子,便道: “说吧。” “上饶集中营,我一共策反了两批共党分子,第一批是以新四军俘虏中的共党分子,这一批钉子,我觉得大多数的用途是‘养钉子’和背锅。” “养钉子?背锅?这个想法不错。那第二批呢?” “第二批主要在随军家属、地下党干部中,这些人的策反也是最麻烦花费时间最多的,这是我整理的名单、信息和唤醒方式,这一份留在局本部做备份吧,您收好。” 老戴拿起张安平递来的档案袋,感受着里面的厚度,不由道:“你小子这一次做得好啊!一次的成果,估计都赶得上过去多年咱们的努力了。” 张安平却摇头: “这些人不能轻易启用,我觉得至少要养三年以上才成。另外,日后交换回去,这些人是审查的重中之重,我担心经过共党审查后,这些人可能要折损三四成。” “很正常,即便折损个三四成,也比咱们塞进去的钉子存活率要高。”老戴倒是不以为意。 之前就说过,军统派往延安的钉子,想要“活”下来,很不容易。 混进去不难,真的不难,延安那边是敞开了欢迎,可延安那边的日子,却不是军统派出的钉子能受的了的。 不管是张安平派出去的钉子还是老戴这边派出去的钉子,在延安呆的时间一长就想方设法的找借口回来,要么就是暴露被抓然后交换,最无语的还是另一种人,延安呆的时间一长,苦吃习惯以后,居然选择了另一条路——向延安方面坦白身份。 也就是军统这边俗称的“被洗脑”。 重庆这边派了无数的钉子,三年下来,十个里面一个都扎不住根。 要说成功的案例,也有。 有个情报组几乎全员无损的成功潜伏了下来,甚至该小组的成员表示他们一定会长久扎根。 结果,没多久就暴露了。 因为他们的电台…… 电台是耗电的,在延安使用电台,其结果你品,你细品。 但即便这样,军统对延安的渗透是源源不断。 所以,老戴对张安平口中的“三四成”损耗毫不在意,对张安平说的“养”三年也不在意——外甥在特工使用这方面更精通,从他对日本人的情报战就能看出来,所以张安平说的话,他很自然的认可了。 “局座,还有一件事——” 张安平继续汇报道:“通过铜陵站向卢耀辉发来的协查请求,我在集中营中找出了一名共党极为重视的炸药专家。” “哦?还有此事?那得重奖铜陵站了!”老戴很是欣喜。 张安平却摇头:“不能用这个由头奖,以后找个其他由头重奖吧——这名专家叫……”即便没有人,他也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道出了名字: “周铄凯。” “他对共党在炸药方面的研究有很大贡献,且深受那边的重视,我秘密策反了此人,以少将军衔笼络了他,他也愿意为我们效力。” “我给他的代号是‘影子’,我觉得他一个人比我策反的所有人都重要,便决意给他披两重保险,我以‘霍存志’做假影子,以这次策反的所有地下党作为假影子的保险。” 老戴的眼前一亮。 张安平给人许少将军衔自然不合理,但这个少将只不过是空头支票而已,无关紧要。 此人身份既然是那边重视的专家,日后必然能收集到极重要的情报。 “做的好!” 老戴难得的当着张安平的面夸奖,更是起身踱步道:“此人若是能成功潜伏下去,必然是我局唯二能在那边有可能接触到高等级情报的特工,安平啊,这件事你做的太成功了!一个深入虎穴的特工,可比几十个碌碌无为的特工强太多太多了!” 张安平也露出了笑意,但此时的心里却紧紧记下了一句话,准确说是两个字: 唯二! 原时空中,老戴的杀手锏影子韩冰,在这个时空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冒头就被发现了,按理说老戴应该没有了杀手锏,但他却说周铄凯是唯二的高级别特工,那意味着必然还有另一个和其相当的钉子。 “你小子送的这份礼物太出人意料了。”老戴还在笑,随后跟张安平说了一堆对延安渗透之类的相关话题,并将洗布塘那个特种政治人员培训班的成员悉数的交给了张安平,让张安平看着安排他们进行渗透。 舅甥两人说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后,老戴才反应过来: “被你小子勾起了话头,我都忘了你舟车劳顿了一路——赶紧回家去,要不然你妈下次见到我又能噼里啪啦的说一堆!你这个妈啊,我拿她是真没办法,回头你给她好好说道说道,都当奶奶的人了,性子收着点!” 老戴一顿吐槽后打发张安平离开。 张安平走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电报。 电报是铜陵站发来的,内容则是状告三战区监察处的——铜陵站称他们发现了共党炸药专家在集中营的情报,交予监察处后监察处却始终未能将此人揪出来。 再度审视这份电报,老戴冷着脸评价: “小家子气!” …… 张安平从老戴办公室出来后,本想直接去下一站,没成想才下楼梯就意外的“碰”到了一个人。 他敢肯定,对方是故意堵自己的。 “安平老弟,你瞒我瞒的好苦啊!” 毛仁凤一见到张安平极夸张的道:“当初听闻你以身殉国,老哥我可没少流泪啊!” 这一番话让张安平差点醉了。 要知道在他跟对方第一次相识的时候,毛仁凤可是他“毛叔”; 后来他以张光北的身份来重庆,这“毛叔”倒是礼贤下士,但话里话外都是要收编他“张光北”,传递有关张晓的讯息。 现在,对方堵住了他,一口一个安平老弟,曾经的毛叔秒变老哥。 张安平露出灿烂的笑容:“仁凤老哥,实在是情势所迫,实在是情势所迫啊!是小弟的错,改日小弟做东,请老哥喝酒赔罪?”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好的似亲兄弟,一番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的交流之后,毛仁凤才依依不舍的送张安平下楼,恋恋不舍的样子,让不知情的人误以为他们俩就是妥妥的管鲍之交。 但两人分别以后,毛仁凤却拉着个脸,阴沉的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 “小狐狸!” 他宁愿看到张安平对自己横眉冷对、不搭不理,甚至是借题发挥暗暗嘲讽,也不想看到张安平对自己“恋恋不舍”。 可偏偏张安平就是表现出了后者,让他有种这是不是自己走失的亲兄弟的错觉。 “心思深沉啊,我看走眼了啊!” 另一边的张安平则从嘴里挤出了自己的评价: “老狐狸!” 这老狐狸,拉下脸跟自己做兄弟,浑然不顾他跟自己父亲是同僚、老乡、以贯夫兄、仁凤贤弟相称呼的事实。 更是将“策反”张光北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意味深长的道出了四个字: “来日方长……” 在之后,张安平还见到了不少老熟人,比方说重新起势的吴敬中、把他当弟弟调戏的姜毅颖,还有不少把他当子侄辈的江山老乡。 不过他们大多都表现出了一定的恭顺,吴敬中甚至直接以区座相称,像是忘却了曾经刻骨铭心的恨意一样,唯有姜毅颖,还是把他当做弟弟似的“收拾”了一通,也是唯一一个让张安平感到人心依旧的老友。 这也是地位变化后带来的副作用。 不过,也有人不把他当回事,且此人还是江山系的元老。 “回来了?” “嗯。” “架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跟我一起回家?” “爸,这不是没到下班时间吗?” 张贯夫差点被亲生儿子这句话给怼死,在亲爹发飙前,张安平赶紧说: “我先去见一位老友,然后再回家。” 老张有点酸,没好气的道:“放着老婆孩子不看,尽惦记狐朋狗友,哼!” 张安平赔笑,然后撒腿开溜。 自己的这位“狐朋狗友”,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去探视,要不然他肯定以为自己都忘记了过去“刻骨铭心”的深厚友谊了。 中统。 张安平乘车而至,一脸灿烂笑容的下车。 他来找自己的“狐朋狗友”了,自己跟这位的交情实在是太深了,深到张安平在回重庆的第一时间就来“探视”。 他慢吞吞的走到了戒备森严的门卫处,在对方警惕的目光中,一脸灿烂笑容的道: “喂,给姓徐的说一声,惦记了他八个月的张世豪,越过千山万水来重庆看望他了。” 张世豪三个字仿佛有毒,让看到军统的车过来后一直警惕的门卫瞬间结巴起来: “瘟、瘟……” 张安平面色转冷。 门卫福至心灵,“神”字愣是没脱口,改口道:“张长官。” “愣着干什么?让强闯进去了吗?” “您、您稍等。” 门卫撒腿就跑,浑然忘了可以通过电话通报的事实。 也可能是他实在不敢跟这位呆在一起。 副局长办公室。 徐蒽增心情郁闷的在办公室内踱步,暗暗后悔自己当初为嘛猪油蒙心了要给瘟神找麻烦。 思来想去,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是我猪油蒙心的要给瘟神找麻烦,是瘟神这混蛋太讨厌了。 “玛德,日寇未除,你个混蛋怎么回重庆了啊!” 徐蒽增暗骂一句,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出去躲一躲——以他对瘟神的了解,断定对方肯定会过来找茬,然后从自己身上割一块肉,避免和瘟神打照面,貌似可以斩断这些麻烦。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急促的敲响。 “进——”他带着恼火出声,看到进来的是门卫后,怒道:“有事不会打电话请示?” 门卫愣了愣,不是我该先喊话吗? “主任,不好了,不好了!” 徐蒽增的回忆瞬间被多件糟心事支配,他愤怒道:“说了多少次了,直接说事,别说‘不好了’三个字!” 门卫心说没给我说啊! “瘟、瘟……不对,是张长官——张长官他来了,就在大门口。” 其实门卫说“瘟、瘟”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是谁,但还是不死心的问: “哪个张长官?” “张、张世豪张长官。” 徐蒽增一个趔趄,差点绊倒。 “瘟神……来了?” 他仿佛看到张安平拿着四十米的大刀在自己面前狰狞的大笑——这混蛋刚到重庆,连家都不回直接找自己? 徐蒽增头皮麻发麻,后背发凉。 张安平和他的地位差了起码两层,可架不住他被张安平坑的次数多啊,再加上这一次他本就心虚,此时听到张安平“迫不及待”的就来找自己,吃亏吃出了经验的他,只想提桶跑路。 可是,跑得掉和尚,跑得了庙吗? “玛德,我堂堂中统副局长,我还怕他一个军统的小头子?” 给自己打气后,徐蒽增道: “让他进来!” “局座,来者不善啊!”门卫小心提醒。 徐蒽增怒瞪,要你提醒? 第12章:和中统的“密议” 张安平为什么敢“打”上中统大门? 原因很简单,他跟中统“友好合作”的次数有点多,虽然开始的几次都是自己吃了大亏,但每一次的结果都是中统倒楣。 这样的次数多了,再加上他对中统的各种了解,让他和中统之间就有一种非常神奇的“关系”: 你每次坑完我都要吃大亏! 不是所有人都能愈挫愈勇,不是所有人都能屡败屡战还能不畏惧对方。 中统目前就是这个情况,吃亏的次数多了,瘟神、邪门等标签就贴到了张安平的额头,现在做了亏心事,他堂而皇之的找上门,中统为了更多的损失,就得学会认怂、付出代价。 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找上中统,免得时间一久,中统的这帮王八蛋一瞧: 嘿,瘟神来好几天了没找上门,这是心虚了? 为威慑力,他才“迫不及待”的先打上门。 不过,他对自己的威慑力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徐蒽增这个中统副局长,竟然会下来“迎接”他: “安平……老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张安平有些愕然,不,应该说是非常愕然。 想当年他第一次见徐蒽增的时候,对方一口一个世侄,好似跟老戴穿一条裤子似的。 浑然忘了自己在党务处的刑讯室里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至于后来,最常用到的喊他方式是带着怒气直呼他的名字。 没想到现在成“安平老弟”了,虽然从这一声停顿中看得出对方很不乐意,但莫名的提了一辈、且对方跑出来“有失远迎”让张安平不由笑的灿烂。 不得不说,三个马甲号合而为一后,虽然自己年轻,但没有人再将自己当做一个小辈看了。 毛仁凤不敢称大,就连徐蒽增,现在也“安平老弟”了。 “蒽增老哥,有没有蓬荜生辉的错觉啊?”张安平笑吟吟的问。 他的笑,不是冷笑和嘲弄,虽然说的话就是嘲弄——他笑是因为他能光明正大的“祭”出“老哥”诅咒了。 凡是被他喊过“老哥”的,目前就只有徐百川八字硬顶住了,其他人,哼哼…… 徐蒽增听后有种想走人的冲动——眼前这混蛋能不能把面子工程做好?当面笑呵呵、背后捅刀子才是我们这些人该干的事,我给你脸了,你就不能装装样子吗? “蓬荜生辉谈不上——安平老弟,咱们进去聊?” “好啊,日本鬼子的龙潭虎穴我都如履平地,咱这中统的局本部,总不能比日本人的特高课和梅机关(土肥圆机关)更黑吧?” 张安平笑的依然灿烂,但口中的话却让徐蒽增脸色隐隐一变,他真想拎着张安平的衣襟问问: 混蛋,你什么意思? 张安平挂着满脸灿烂的笑,跟着徐蒽增进来中统,一路上但凡是碰到中统特务,张安平都得笑呵呵的打个招呼——他一口就叫出对方的名字,哪怕是一个小喽啰,张安平都能唤出名字,这些被张安平打招呼的对象一个个表现的受宠若惊,可走在一旁的徐蒽增脸色一变再变。 中统局本部几百号人,他顶多喊出中层干部的名字,这些底层人员,他甚至连脸熟都做不到。 可这瘟神,竟然连一个加入中统才两个月的小人物都能叫出名字!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要干什么! 两人进到徐蒽增的办公室后,徐蒽增再也绷不住了,带着恼意问道: “张安平,你要干什么?示威吗?” 哟,咋不叫安平老弟了? 张安平笑吟吟道:“徐局座别生气嘛——打仗嘛,就得深刻的了解对手,不熟悉对手的话,这仗打起来可不好赢啊!老祖宗都说了,知己知彼百战……” 徐蒽增怒道:“张安平,你拿中统当敌人吗?” “我倒是想拿中统当友军,可这刀子捅的太深了!”张安平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幽幽的说道:“我藏了这么深的身份,在中统友军的帮助下,成功让日本鬼子知晓。” 砰 张安平猛拍桌子,怒道: “老子一心就想打日本鬼子,名也好利也好,统统为这个目标而让路!你中统倒是对我关照啊,我在前面替你中统清理门户,你在后面给我捅刀子!” 徐蒽增想矢口否认,但也知道这时候否认,只会徒惹笑话,便道: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张安平呵呵冷笑不语,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样子。 徐蒽增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说吧,你要什么!” 他心中既郁闷又憋屈,从第一次抓张安平赔了几百大洋开始,每坑一次张安平,他就得付出一堆代价。 这孙子是真的敢张口、是真的敢开口啊,连自己在中共那边安排的内奸都敢要,关键是要了以后,这孙子真的敢卖! 换其他人,徐蒽增立马给对方扣一顶通共的帽子,毕竟连内鬼都“卖”,不是共党是什么? 可这是张世豪啊,这孙子卖自己安插的内鬼,纯粹是为了让他自己的钉子在共党中往上爬——踩着自己的内鬼的尸体往上爬,真的是丧尽天良! 他放下面皮,跑下去迎接,甚至连安平老弟都叫出来了,就是希望能把这天杀的瘟神哄乐呵些,看能不能喊价的时候轻点。 什么? 不理他? 草,这混蛋连中统局本部一个进来两月的新人都能叫出名字,不鸟他,鬼才知道这孙子能干出什么事来! 所谓的妥协,是为了减少损失…… 张安平露出了笑意,他就喜欢徐蒽增摆出一副躺平任欺凌的样子。 他看着徐蒽增,轻敲桌面,随着轻敲声,徐蒽增的心也开始一抽一抽的“配合”起来。 “第一,我需要你手上的共党分子。” “你要干嘛?” “交给共党。” “你疯了?”徐蒽增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你丫难道真的想通共? 但张世豪怎么可能通共?! “我的十几万条枪在共党手里,你说我疯了吗?”张安平显得郁闷。 徐蒽增闻言耸肩,心里窃笑。 张安平皱眉问:“行不行?” 徐蒽增想了想:“行!” 换任何一个人,徐蒽增都不可能轻易答应,但张安平这里,他答应的很果决,也毫无压力。 张安平不可能通共,即便有人过问,他也能将锅丢给张安平。 “人先在你手里押着吧——听说中统最近经费充足,正好趁机策反些钉子塞进去。”张安平紧接着道: “名单到时候给我。” 跟吩咐手下一样的语气让徐蒽增忍不住拍桌子: “张安平,你想得美!” 中统经费充足? 纯粹就是扯犊子! 前不久他去西北“浪”了一圈,回来后做了一份【关于西北畜牧业】的报告,让手下的特工纷纷傻眼——中统副局长做畜牧业报告?这跨度过于大了吧? 可谁知道他的苦啊,天杀的朱家华经费卡的贼紧,他这一圈浪下来花费太多,中统不报销,只好用畜牧业的报告骗取其他部门的经费报销。 这你敢信? 可这就是事实! 这种情况下,狗日的瘟神你说我经费充足? 足你大爷! 张安平心中暗笑,随后改了条件:“经费我出,策反名单给我。” “又想踩着我的人的尸体爬?你做……”徐蒽增骂娘之际却硬生生的忍住了,因为张安平慢吞吞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他道:“一百万?” 张安平呵笑:“十万!” “行!” 曾经大手大脚的徐局长,面对张安平开出的十万价码,选择了……果断的低头。 中统没穷到这份上,但随着他和朱家华的争斗越发激烈,计划外的经费被卡的太死了,就连计划内的经费都被卡了又卡,徐蒽增现在不得不为十万低头。 想当年他也不是没阔过,想想当初,三十万买张安平训出上海室,那是何等的风光呐! 再看看现在,一言难尽呐。 徐蒽增的低头在张安平的预料中,可低头这么容易让张安平对中统内斗的程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这个得学一学,未来的军统用的到! 金主张安平道:“到时候要是胡乱充数,吃了我的得给我吐出来!” 徐蒽增没有回复,因为伤心…… 张安平也不纠缠于这个,继续道: “第二……” “是第三!” “好,第三——军统正在主导进行‘正军纪’行动,我希望中统能出一份力。” 中统不涉及军队,但情报机构,又怎么可能完全不涉及军队? “呵——好啊!”徐蒽增笑的意味深长。 他知道这场风暴是张安平掀起来的,此刻看张安平提出这个条件,他只想大笑,瘟神的天真他真的是没想到。 太天真了! 正军纪?这是满世界树敌! 既然你要这样干,还求我推你一下,冇问题! “第四……” 徐蒽增打断:“你够了!” “张安平,你别不识好歹!” 徐蒽增觉得三条就够了,再多就是欺负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一个军统的小头目、你一个军统的大头目,搁我跟前装象没完没了了吗? 张安平不理会徐蒽增的打断,自顾自道: “第四,中统在重庆的行动和情报力量,暂时要听我的命令。” 徐蒽增恼火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我要替你们擦屁股!”张安平恼怒道:“日本人的空袭计划,还没实施我就送来了,你们倒好,就任凭汉奸给日本人的空袭指路——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把丢的脸给你们找回来,把日本人发展的奸细一个个全都挂路灯!” 日军对重庆一次次的空袭中,之所以能在拥有众多防空洞的重庆炸出惨痛的损失,关键就是该死的奸细做指引。 日军飞机飞临重庆的时候一般都是傍晚快天黑的时候,这些奸细就用手电筒、火焰为日本的飞机指引目标。 大队长对此非常恼火,不止一次的下令让中统和军统将奸细肃清。 但效果甚微。 此刻听闻张安平揽下了这任务,徐蒽增顿觉肩上的压力全无,眉开眼笑道: “好说好说,到时候安平老弟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谁要是不听你的命令,不管是谁,格杀勿论,我绝无二话!” 对于张安平能不能将奸细肃清,徐蒽增没有丝毫的怀疑。 上海被日本人占领,结果张安平带着军统愣是将日本特务摁地上摩擦,没有一个机关长能活着走出上海。 重庆可是国民政府的大本营,有张安平出马,这些奸细,经得住张安平的收拾? 张安平嗤笑:“甩锅时候倒是干脆——”说着他起身,又笑吟吟道: “徐局座啊,以后啊……有事没事多坑我几次哈,要不然我用中统的话,不顺手。” 一句话将刚才眉开眼笑的徐蒽增气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安平笑吟吟的走人,一副和徐局座相谈甚欢之状。 张安平走远以后,徐蒽增长出了一口气,嘿,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过”不少啊,尤其是还搞了一笔计划外的经费。 但随后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瘟神不是善心大发,而是自己在跟朱家华的争斗中,一直吃亏到现在,在张安平的眼中,没有了太多的“肥肉”可以吃。 想明白以后,他顿觉人生充满了一片的死灰。 被瘟神吃肥肉,他心痛,被瘟神吃不到肥肉,他更心痛啊…… …… 从中统离开后,张安平便乘车往家赶去。 在去家里的路上,他再度思考起中统的现状。 中统的前身党务处成立的时间远早于特务处,在朱家华未上任前、抗战没有全面爆发前,特务处在中统面前就是个弟中弟,哪怕是特务处吞并了南昌行营直属的调查处,依然是弟中弟。 但朱家华上任后,中统却被军统快速反超,主要原因是内斗。 朱家华掌握着钱袋子,一点点的加重自己在中统的势力,徐蒽增明显不服气,二者斗来斗去,朱家华的钱袋子卡的越来越紧,让中统的发展严重受挫。 甚至出现了你要做的我就反对这种无意义的内耗。 张安平觉得这种事非常的有参考意义。 郑耀全、唐宗、毛仁凤三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随即又加上了自己的名字——如果未来的军统系(二厅+保密局)有四尊巨头,内耗怕是更严重吧! 他慢慢的完善起对未来的规划。 “张长官,到家了。” 轻声的呼唤将张安平对未来的畅想打断,他望向家门口,脸上出现了一抹激动。 小希希,应该会叫爸爸了吧? “你回去吧——明天早上过来接我。” “是!” 张安平下车,深呼吸一口气后,跨步走向了家门。 第13章:家(很水的一章) 张家。 王春莲抱着快两岁的张希,逗弄的同时嘴里碎碎念: “小希希啊,你可不能像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一样知道吧?” “你那个没良心的爸,他舅都想带他来过年了,臭小子不识好歹,非要扑工作上面——” “小希希哟,长大了可不能学你那个爸。” 快两岁的小希希本来拨弄着拨浪鼓,听到奶奶的话后,他小脸认真的说: “妈妈说爸爸是大……” 小希希却忘词了,急的连拨浪鼓都不玩了,一个劲的抓耳挠腮的想。 看着和儿子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动作,王春莲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儿子,她带着恼意就逗小希希:“是大坏蛋?” 小希希很认真的说:“不,不,不,爸爸不是坏蛋。” “那是大……什么?” 小希希很认真的想啊想啊,可就是想不起来,王春莲这时候开了个头: “英……” “英雄!对,爸爸是大英雄!” 小希希想起来了,小脸上全是认真的纠正奶奶:“爸爸是大英雄,我要学爸爸。” 王春莲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抱着怀里可爱的小家伙,轻声说: “是啊,你爸爸是大英雄,我们家的小希希长大以后也要当大英雄,可你不能像你爸爸一样,一定要记得多陪陪父母,知道吧?” “嗯。”小家伙认真的点头。 小家伙认真点头的样子让王春莲的心都化了,照着小家伙可爱的脸蛋上就mua的亲了一口。 这时候的曾墨怡换完衣服出来,道:“妈,您歇会,希希我带吧。” 王春莲摇头:“没事,你都工作了一天了,就别让小家伙……” 但话没说完,她怀里的小希希就张开双臂:“妈妈,妈妈抱抱。” 王春莲失笑:“臭小子,跟你爸爸一样没良心。” 曾墨怡接过小希希,笑着说:“妈,您知道昨天晚上希希跟我说什么了吗?他说他不喜欢奶奶了,说奶奶总说爸爸坏话。” 王春莲故作恼火的瞪向小家伙,小家伙赶紧将小脑袋往妈妈怀里藏,边藏边说: “奶奶我没错,我不认错。” 婆媳二人都被小家伙逗笑了,王春莲故意讨好小家伙说:“奶奶再不说你爸爸了好不好?” 小家伙探出小脑袋:“真的?那我还喜欢奶奶。” “小家伙,跟你爸一样机灵。”王春莲满脸堆笑。 婆媳两人说了会话后,她便让曾墨怡便抱着小家伙进屋,待儿媳妇带着小家伙进屋后,刚刚还在笑着的她就叹了口气,心想: 张安平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没长大就往国外跑,好不容易回来了,就是不着家。 她知道在这个时期,作为军人的儿子以国事为重合情合理,可她是个妇道人家,军国大事她不懂,她就想隔几年全家能聚在一起过几天团圆日子,可……怎么就这么难啊! 【臭小子,你这次回来,你要是还敢像上次那样不着家,我……我就让小希希一直不理你!】 心里说着这个,她脑海中却浮现出儿子抱着孙子的傻样子,忍俊不禁的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可能是想的太入神了,就连视线都受到了影响,看着眼前出现的儿子,王春莲忍不住自语: “年纪大了,都容易出现幻觉了。” “鬼鬼祟祟”溜进了家里的张安平听到母亲的自语后,小心翼翼道: “妈。” “诶——咦?还能出声?” 王春莲一副邪了门的表情,做出了转身的动作,但下一秒,刚刚还自称“年纪大了”的她一个箭步就跨到了张安平跟前,毫不犹豫的揪起了张安平的耳朵,在张安平卖惨的“疼疼疼”声音中,老母亲道: “哟,这不是张长官吗?来我家视察了?要不要我准备一大桌子好饭好菜招呼?” 张安平心道: 得,老娘还在为上海之事耿耿于怀啊! 半辈子都刚强的王春莲,在上海当“保姆”的时候,那叫一个小心谨慎,生怕自己的儿子将自己“赶走”,后来当她真和儿媳还有宝贝孙子一道能离开上海的时候,又对儿子依依不舍,忘了将怒气发泄出来。 一晃两年过去了,没良心的独子明明有无数电台,却一年给家里来不了一份电报,想要知道臭小子的消息,还得找戴春风去打听——跟戴春风针尖对麦芒大半辈子,因为这臭小子的缘故,是一次次的低头。 再加上没良心的独子明明能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却偏要执着于工作,面对悄悄摸进来的儿子,老母亲的“新仇旧恨”一道爆发了。 上次混小子去国外一呆数年,回来后她光记得高兴了,忘了给这混小子一个教训,这一次可不能…… 遂有了王春莲硬着心肠揪着儿子耳朵不放并拉满嘲讽的画面。 “疼疼疼,”张安平像小时候一样叫着疼,感受着母亲不由自主放松的手指,他故意做出小心翼翼状: “妈,气消了吗?” “混小子,”王春莲被儿子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大概是想起了儿子在上海步步小心的样子,她忍不住松开手,本是要继续教训几句,却忍不住双手捧着儿子的脸颊: “都瘦成这样了。” 张安平“傻笑”着:“妈,我想吃干粉、米焦、米糕还有肉粽子……” 王春莲心中一酸:“我给你去做。” 虽然说着要去做,可她却舍不得将手从儿子的脸上放下来,直到她听到清脆的童声: “坏人,是我奶奶!” 曾墨怡抱着小希希站在不远处,听到儿子喊坏人,她强行收起发亮的眼睛,在小家伙的脸上轻轻的掐了掐,柔声道: “这不是坏人,这是爸爸。” “爸爸?” 小家伙疑惑的看着张安平,他知道自己有爸爸,还经常偷偷去翻家里唯一一张张安平的画像——那本是张安平噩耗传来后,张贯夫强忍着眼泪找画师为张安平画的遗像,也是家里仅有的一张儿子的“照片”、却跟真正的张安平一点都不像的画像。 面对和画像中一点都不符合的“爸爸”,小家伙想破小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爸爸不像这件事。 王春莲心中微酸,她放开捧着儿子脸颊的双手,又忍不住揪了揪儿子的耳朵: “让你不着家,看,希希认不出你了吧!” “希希,这是你爸爸——快让爸爸抱。” 她朝小家伙喊着,期待小家伙像迎接他爷爷那样从妈妈的怀里挣脱下来,迈着小腿伸着小胳膊跑向儿子。 小家伙却将脑袋往他妈妈怀里藏,并嘟囔: “不是爸爸,不是爸爸。” 面对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张安平那颗铁打的心仿佛要化掉一样,他快步走近,和不由自主向前的曾墨怡在中间相遇,轻轻的抚摸了下妻子的脸颊后,他小心翼翼的试图去抱在妻子怀里正偷偷用余光看自己的小家伙。 小家伙被母亲“出卖”了,感受着被母亲举起要交给“坏人”,小家伙小腿乱登,想要抓住妈妈不放手,但当被张安平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住后,小家伙却松开了抓住妈妈一衣服的手,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坏人”,小心翼翼道: “爸爸?” 带着疑问的口吻让张安平化掉的心气化了,他mua的亲了小家伙一口后,带着复杂的情绪道: “是爸爸、是爸爸。” 他笨拙的抱着小家伙,仿佛抱着整个世界。 曾墨怡笑着看着这一幕,眼睛如同发光。 王春莲蹑手蹑脚的离开,浑身轻盈的去给儿子准备晚饭。 …… 晚饭很丰盛。 婆媳两人没让佣人插手,亲自下厨准备了这顿比年夜饭还要丰盛的晚饭,而家里的三根支柱,则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坐在客厅中,享受着自家难得相聚的时刻。 张贯夫是一个偏古板的人,也不善于表达感情,父子俩坐在一起通常都是问答式的尬聊,但现在因为有了一个“捣乱”的小家伙,父子俩相处的氛围变得“古怪”起来。 小希希在确认了这是自己的爸爸后就舍不得从爸爸怀里下来,可爷爷来了以后,又不忍心冷落爷爷,于是隔一会跑爸爸怀里,隔一会又跑爷爷怀里,偏向古板的张贯夫被小希希动不动就mua一口,再看看小家伙流着口水还要mua一口他爸爸,张贯夫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却被小家伙揪着胡子“教训”: “爷爷,爸爸在,不生气。” 张贯夫的心都要化了,哪还能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就连跟张安平说话都柔和了几分。 父子俩谈的都是局势,但在小希希的捣乱下,他却不好板着脸说话,于是改了话题,问: “这次能呆多久?” “不清楚,不过应该呆不长。” 张贯夫顿了顿,道:“局里有人不喜欢你。” “挡了他们的路呗——您放心吧,他们闹不出幺蛾子。” 张贯夫想拿自己处世的方式教教儿子,但看着怀里捣乱的小家伙,想了想还是作罢,只是道: “听局座的意思,是想让你在局里多呆些时间,局里不同于外面,你外面做事的那套要改改——还有,别像上次那样,这年头,能做事就做事,不要斗来斗去。” “我听您的。”张安平摆出一副我是好学生的样子,转瞬间小希希又溜到了他怀里,他宠溺的“欺负”着小家伙,张贯夫见此便止住了话头,只是在心里想: 混小子,刚来重庆就跑中统祸祸,你能老实才怪呢! 婆媳二人陆续开始上菜,父子俩也结束了还算和谐的对话,一家人围坐桌前,在小家伙不断的撒娇捣乱中,享用一家五口第一次悉数在场的晚宴。 …… “希希睡着了?” “嗯。” “小家伙真乖,可比我小时候乖多了,我妈常说我小时候睡觉时候,总是闹腾着要听故事。” 曾墨怡闻言笑着说:“希希以前睡觉可没这么乖,非得闹腾好一阵才睡——他啊,是想让你看到他特别乖。” 张安平轻笑出声,小家伙的鬼心眼子真多。 曾墨怡也笑着,但笑着笑着,她却轻轻的抚摸张安平的脸颊,柔声道:“你……辛苦了。” 她知道这些日子来对丈夫来说怕是如履薄冰。 “谈不上辛苦,只是痛心啊!”张安平面对老婆卸下了心房,幽幽叹道: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曾墨怡闻言陷入了沉默。 是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她转身上床,靠在张安平的怀里,轻声说: “会好起来的。” 她爱恋的抚摸着丈夫的胸膛,但无意中却触摸到了异样,曾墨怡的神色一变,双手颤栗的解开张安平睡衣上的纽扣,看着临近心脏旁紧紧贴着的纱布,她的眼睛不由泛红,带着颤意问: “疼吗?” 张安平笑了笑:“不疼——放心吧,不是什么重伤,别声张。” “我给你换药。” “嗯。” 曾墨怡下床,抱着药箱过来,轻轻的撕下紧贴的胶带,看着差之毫厘就要到心脏的伤口,心中不断的抽搐。 消毒、包扎后,她紧紧的抱着丈夫,轻声说: “睡吧。” 张安平“惊”道: “你开玩笑吧!你怎么能怀疑我?” 曾墨怡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俏脸一红,满脸娇羞的轻掐张安平: “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胡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一夜,春风化雨、地动山摇、钢铁融化、一战再战、战斗不休。 最终,张安平大获全胜。 第14章:嚣张跋扈 军统重庆站。 徐文正看着手中的命令,陷入了沉思。 命令是局本部发过来的,内容就一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重庆站将接受张安平的全权统帅。 许久后,徐文正将命令收起,轻叹道:“来者不善啊!” 军统众多的区站中,过去的南京站、现在的重庆站,是最特殊的——在局本部的眼皮子底下,自然跟古代的京兆尹似的。 外地的区站负责人进都,不管是一省的区长还是一站的站长,面对他都得俯首做小。 可现在,有人直接凌驾于重庆站头上了喽。 他摇摇头,起身站在窗前,心情复杂——重庆站接下来要受张世豪的节制,面对这位名声鹊起却年轻的可怕的同僚,接下来的日子,好过么? 他知道对方节制重庆站的目的,而这恰恰也是他最烦躁的一点。 自己手里抓不出的日谍,对方抓出来,自己手里清不掉的奸细,对方全清掉——哪怕对方声名鹊起、威名显赫,一个无能的名头会无可避免的落到自己的头上。 这对于一个老特务来说,着实让人烦躁啊! 凝望着窗外,思索之际副官田昱推门而入: “站长,刚刚收到张长官派人打来的电话,让我们派情报处处长、技术处处长和电讯处处长前往临指开会,务必于下午三点前赶到。” 徐文正本能的皱眉,才收到归张安平节制的命令,对方就迫不及待的要立威么? 他顿了顿后,问道:“他是昨天来重庆的?” 徐文正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张安平。 田昱点头:“嗯。” “真的是迫不及待啊……” 徐文正长长的感叹一声后道:“去通知下吧。” 虽然他内心十万个不乐意,可他终究没有胆子去阳奉阴违。 那可是张安平啊,还是一个小小少校的时候,就敢出刺杀名单针对一尊国军终(中——防审核)将,让他硬撼,他徐文正没这个胆子。 不过让他松了口气的是对方没有喊自己过去,大概是不想王见王? …… 中统,重庆党部。 和军统重庆站一样,中统重庆党部这边也收到了张安平的命令,惟一不同的是,中统局本部的命令还没有下来。 党部主任收到这份莫名其妙的命令后,怒冲冲的道: “张安平这是想干什么?他一个军统的特务头子,算什么东、凭什么向我下令?” 他终究没敢说出“算什么东西”这五个字。 无他,实在是张安平的凶名在中统太盛了。 瘟神两个字,从上到下,谁不发憷? “主任,要不……回绝了他?” “回——等等!”党部主任来回踱步,思索一阵后道: “派个人过去给他解释下,就说我们没有收到上面的命令,不好擅自和军统合作。” 手下诧异的看着主任,你刚才不是骂骂咧咧吗?怎么……怎么说的话如此之怂? “愣着干什么?去啊!” “是!” …… 抗战全面爆发前,张安平就在重庆“小”弄了一批房产,后来又给戴春风出谋划策,戴春风以军统的名义,在重庆圈了不少地——这些地块他大多用来做人情了,但留了不少。 张安平便选了一处军统自有的产业作为自己的临指,并一大早就从局本部调了一些人过来干活,同时给中统的重庆党部和军统的重庆站下令,让他们派人过来开会。 他做事雷厉风行,既然负责了重庆的肃谍工作,自然不会贪恋和家人团聚的幸福时光,所以立即走马上任,意欲在短时间内解决奸细之患。 多耽搁一天,日本人轰炸的时候,国人的损失就多一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军统那边没任何问题,重庆站徐文正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响应,表示中午就派人过来,但中统那边却出了幺蛾子——重庆党部派人过来,委婉的称没有接到命令,不好和军统合作。 态度放的很低,可依然让张安平恼火。 他问局本部临时派给他的副官:“重庆党部的周岳是朱家华的人?” “是。” “混蛋徐蒽增,”张安平恼火的骂道:“什么时候都不忘挖个坑!” 他昨天就跟徐蒽增达成了协议,中统的效率再差,眼皮子底下也不会差到连这事都不通传——这摆明了是徐蒽增故意要坑朱家华啊! “想拿我当刀?呵!”张安平冷笑一声,自己是为了大局才带你中统的,这时候还想算计我、拿我当刀? 你大爷! 做梦! “备车,去重庆党部。” “是!” 张安平雷厉风行,重庆党部派来解释的人还没有回到党部,他的车就已经开到了中统重庆党部的门口。 按惯例自然是需要通传的,但张安平却压根没理会重庆党部的门卫,而是让司机直接将车堵在重庆党部的门口,自己下车后就往里面闯。 “什么人?”门卫赶紧冲上来伸双臂拦人。 换其他情况,门卫绝对直接喊警卫武力震慑,但这辆车太嚣张了,直接堵门不说,下来的人满脸冷冽,一副将重庆党部视若无物的样子,门卫生怕是哪家惹不起的公子哥,只好用自己来拦路。 “军统,张世豪。” 张安平凝视了门卫一眼后,继续往里面走,门卫一个冷颤后,就这么目送着张安平进去,看张安平都进去了他才反应过来,扑到门房中抄起电话就汇报。 “不好了,张世豪打上门来了!” 主任办公室。 听到秘书急匆匆的汇报后,党部主任周岳一个激灵,心说我他吗都派人低三下气的去解释了,这混蛋瘟神怎么还上门了? 他赶紧冲出办公室去迎接,正好撞上了冷着脸正往自己办公室走来的张安平,他立刻赔笑: “张长官,鄙人正要下去接您……” 张安平凝视一眼后道:“进去说。” “张长官请。”周岳弯腰恭敬的做出了请的姿势,让周围的中统特务暗暗纳闷,这是哪里的大人物啊,一向不可一世的主任,怎么如此的……卑微? 周岳面对对头家的头子,当然不想卑躬屈膝啊。 可是,可是他不敢硬气啊,张世豪这三个字,在特务体系中就是一座大山——威名是一回事,关键是这家伙真敢杀人啊! 张晓、张世豪这两重身份合而为一后,有多少人骂骂咧咧? 周岳就是其中的一个,可惜当真面对正主的时候,哪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也硬不起来。 党国虎贲、刺杀名单、日寇克星…… 无数的事迹让张世豪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惊惧和心虚。 张安平进到周岳的办公室后,毫不客气的坐上了周岳的位置,周岳不敢怒也不敢言,小心道: “张长官,您稍等,我给您倒茶。” 张安平不理会,反而直接道:“给徐蒽增打电话。” 面对张安平直呼徐蒽增的名字,周岳意外的道: “啊?” 张安平:“嗯?” “我这就打。” 周岳忙给中统局本部打电话,转接到了徐蒽增处。 “徐局座——”他刚唤了一声,张安平就打断:“电话给我。” 周岳老老实实将电话交给张安平。 “徐副局长,中统的效率有点低啊!到现在命令还没有到重庆党部么?” 电话那头的徐蒽增干笑道:“我已经上报给朱局长了……” “徐副局长,我是来擦屁股的,不是求着你们中统的!” 徐蒽增沉默了下后道:“电话给周岳,我跟他说!” 张安平示意道:“你接。” 周岳接起电话,恭敬道:“徐局座,您吩咐。” “周主任,重庆党部暂时受张、张将军指挥,这件事我已经上报给朱局长了,朱局长的命令还没下来吗?” 面对电话中徐蒽增的质问,周岳心中大骂: 好你个徐蒽增啊,马勒戈壁的,想借张世豪上眼药是吧? “徐局座,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 徐蒽增啪的挂断电话,心道:姓周的这混蛋倒是机灵,玛德,张安平这瘟神不是脾气火爆吗?怎么这一次不直接找朱家华?马勒戈壁的! “张长官,实在不好意思,应该是徐局座和朱局长的沟通出了点问题,您放心,朱局长一定支持您的工作——虽然命令暂时没有下来,但重庆党部自我而下,定当听从您的调遣,绝无二话!” 周岳也是个聪明人,这时候自然要暗暗点出自己是被徐蒽增坑了。 张安平不置可否,直接问:“下午三点,人能到吗?” “您放心,一定到!我亲自带队。” 张安平起身,临走时候想了想又驻步,缓和口吻说道: “我是来做事的。” 周岳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张长官放心,重庆党部自上而下,绝对唯张长官马首是瞻,绝不拖后腿。” 张安平这才离开,周岳将态度摆的非常低,一直将张安平送到了党部的门口,甚至主动为张安平拉开了车门,这狗腿的样子让暗中观察的中统特务们大跌眼镜。 目送着张安平的汽车离开后,周岳长舒了一口气,心说: 早就听说张世豪嚣张跋扈,没想到面对徐蒽增说话都这么不客气! 他又哪里知道,张安平这一次还算是收着了,否则绝对会在电话里对徐蒽增破口大骂——他真的是替中统和军统擦屁股的,他是军统的人,给军统擦屁股,理所当然。 带上你中统,一则是为了情报上互通有无,二则是为了效率,你中统不识好歹想拿我当枪?我骂你怎么了? 这也是张安平如此嚣张的缘由,有本事的人,能给你带去利益,即便嚣张,那也得受着! …… 发生在中统重庆党部的一幕,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军统,重庆站。 徐文正听着手下的汇报,心说张世豪还真的是嚣张跋扈啊,堵中统党部的门,党部主任还得陪着笑将人送走,这是在敲打我吗? 他心里有点发虚,特意交代副官: “你给北平和郑翊交代下,让他们到时候态度放低些,不要惹他不快。” 组织部。 国民党中龘央龘组龘织部部长、统计局局长朱家华听完手下的汇报后,轻笑着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气盛啊!” 手下人揣摩这句话后建议:“局座,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不必了,年轻人勇于任事,何必设置障碍呢,告诉周岳,好好配合张世豪——徐蒽增这格局真的不大啊!” 朱家华冷笑,他一眼就看出徐蒽增这是故意给自己添堵,想让这个名声鹊起的年轻人跟自己对上,这个年轻人也不蠢,虽然行事跋扈了些,可倒也将徐蒽增的手段轻易化解。 军统。 “这臭小子,做事未免有些太高调了吧!” 戴春风说着嫌弃的话,但脸上挂着笑意。 过去,他将徐蒽增当做竞争对手,是非常重视的。 但现在他突然间觉得徐蒽增不过如此,他和自己,现在已经差了一个档次了。 不过他最高兴的还是外甥对中统的嚣张——军统事实上超越了中统,成为了国民政府最大的情报机构,但有的人却始终活在过去,这一下子,外甥可算是把这些人给打醒了吧! 【不过,终究还是要用战果说话。但对我家安平来说,战果……会有问题么?】 相比于戴春风的高兴、开怀,军统的另外一些人却跟吃了苍蝇一样。 郑耀全脸色阴沉。 张安平如此高调行事,又轻易力压中统,这让他感受到了后辈锋芒的同时,也意识到再这样下去,张安平的名将转换为利。 戴春风谋求进步、脱离军统体系,他郑耀全是最合适的接替人,可如果张安平这个年轻的后辈力压他呢? 在大队长那里,张安平数次被称之为党国虎贲,是大队长口中“了不起的小家伙”,如果他在军统又拥有碾压的势力,这以后自己难道真的要看一个小辈的脸色? 名…… 他念叨着这个字,突然间计上心头。 一抹笑意从郑耀全的嘴角浮现,你张安平说到底就是个晚辈,戴春风想给你造势,可这势若是被我反用呢? 此时的张安平还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跋扈了一番,一支暗箭已经上弦。 其实他是故意表现出跋扈的——接下来他要带中统重庆党部和军统重庆站进行反谍工作,两家向来是死对头,要是不能让两家的人都老实下来,光内耗就够自己喝一壶了,还谈做什么正事? 所以他借着中统的不配合立了立威。 接下来才是正事。 下午两点半,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军统重庆站三名处长和中统重庆党部的核心已经全员到齐,相比只派出了三名处长的重庆站,党部这边可谓是诚意十足。 党部主任带队、党部骨干一个不缺,偌大的声势让人有种张安平是中统大佬故而中统全员配合的错觉。 张安平出现在临时改建的休息室,扫了眼泾渭分明的双方后,道:“人都到齐了?那就提前开会!” 第15章:盛名之下无虚士 在张安平的带领下,军统和中统的特务们泾渭分明的来到了略显简陋的会议室。 两方人马很自觉的选择了在会议室中对坐。 张安平也不以为意,而是道:“开始——我们先进行情报整合,我不希望我的时间浪费在一些无意义的事上。” “谁先说?” 他的目光在党部情报处处长和重庆站情报处处长郑翊的身上来回扫视。 一身女军装显得有些飒的郑翊率先起身: “张长官,我先来吧。” 张安平点点头,示意可以说话了。 郑翊没有看任何资料便信口拈来:“今年一月初,日军制定了102号作战计划开始至今,日机出动超过500架次,上规模的轰炸次数超过五次,其余规模较小的空袭次数超过二十次。” “我部根据历次日机轰炸的重点区域,共进行了数次大规模的排查,累计抓捕奸细31人。” “另……” “停——”张安平打断了郑翊的话,突然的打断让这位重庆站的美女少校军官愣住了,而张安平却毫不在乎她的反应,而是凝声道: “我需要的是重庆站对日谍信息的判断,需要的是对奸细信息的搜集,不是听你来表功——说重点!” 郑翊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是徐文正的学生,自加入军统以来,也展现了极高的情报天赋,所有人都对她持以温和的态度,这种不留情面的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她一旁的技术处处长俞北平见郑翊呆滞,悄摸的用脚踢了下后郑翊才反应过来,忙道: “根据我部掌握的信息,日本人在重庆有一个代号‘大盗’的情报网,这个情报网主要负责发展为空袭引路的奸细。” 张安平面色稍缓,追问道: “重庆站对‘大盗’的了解有多少?” 郑翊尴尬道:“没有太深的了解。” “那说说了解的信息。” 郑翊又尬住了,因为重庆站只知道有个“大盗”情报组,除了这个,就一堆截获的疑似“大盗”情报组的电报,别的……毛都不知道。 “果然是没有太深的了解。”张安平嗤笑的嘲讽一句,随后目光望向中统的党部: “你们这边呢?” 党部主任周岳忙给情报处长打眼色,情报处长硬着头皮站起来: “张长官,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大盗’情报组至少有七名负责发展奸细的成员,不过因为目前掌握的讯息有限,我们没有更深入的信息。” 张安平闻言,示意两人可以坐下了,他则起身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下“大盗”两字,然后画出分叉,又写下外勤七和一个问号。 写完后他道:“看样子之前你们对奸细身后的情报组没有头绪,所以选择了治标不治本对吧?奸细的问题先放下,说说对这个‘大盗’情报组,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两拨人相顾后都选择了沉默。 见此情形,张安平失望的摇摇头,紧接着先后望向两方的技术处处长,询问道:“技术处,你们手里应该有电报吧?破译进度如何?” 重庆站技术处处长俞北平起身:“张长官,日军这一次使用的密码本跟以往的密码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破译工作没有任何头绪。” “中统呢?” “我们也没有头绪。” 张安平倒是没生气,密码破译工作便是如此,他道: “两边的技术处暂时都搬到这里来一起工作,没问题吧?” “没问题。” “没有。” 张安平点头示意两人坐下后,道:“两边的电讯处都做好配合工作——我不想听到任何推委的理由和借口,有问题吗?” “没有!” 两边的人都非常的配合——至于未来工作中会不会如此配合就不清楚了,但在现在、在张安平全面控场的情况下,他们一个比一个乖巧。 “审讯那边有什么进展?”张安平再问:“这些被捕的奸细,他们之间有什么共性?又是在什么地方被策反、策反前出入的场所、相互之间有没有能联系到一起的人物?这些都有答案么?” 一连串问题出口后,迎来的却是满场的沉默。 这下轮到张安平错愕了,不会吧?不会吧?这可是反谍的基本操作啊! 中统和军统再菜,也不至于连这个都晓得吧? “张长官,那个……”周岳站起来,尴尬的说道:“前不久侍从室下令,处决了所有为日机引导的奸细以平息民怨,很多的东西都没审出来。” 张安平恍然,随即追问:“那更早的信息呢?” “这个有——”周岳示意情报处长起来为张安平讲解,重庆党部的情报处长没像郑翊一样说“废话”,开始讲述起“过期”的种种情报。 中统倒不是真的吃干饭的,敌后的情报工作很菜,但在自己地盘上反谍还是挺有经验的。 春节轰炸时候,他们根据抓捕的奸细,查到了一个代号“山贼”的间谍,但对方很警觉,他们才查到线索,对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张安平在黑板上写下了“山贼”二字,等党部的情报处长说完后,望向郑翊: “重庆站呢?” “我们查到了一个代号‘望风’的间谍,不过循着线索查下去,最后陷入了死胡同。” “望风?” 张安平看着自己在黑板上写下的【望风】二字,呢喃道: “这个‘大盗’情报组,很有意思啊!” 思索中,会议室外面来了两拨人,卫兵用目光请示张安平均未获得张安平的表态后,也不敢放人进来,只得将这两拨人挡在外面。 这两拨人也是异常的尴尬,但却也不敢离开,只能在门口继续站岗。 回过神来的张安平示意对方进来。 这两拨人一拨是空军的一名中校带头,另一拨人虽然也是军装,但很明显是文职,他们进来后会议室的内的军统和中统打量着他们,心说胆子真大啊,敢迟到摆架子。 张安平抬腕看了眼时间后道:“三点十分。” “张长官,实在抱歉,我们……” 张安平打断对方的解释: “没有下次了——行?” “是!” “是是是。” 两拨人分别应声,看对方长舒一口气的样子,张安平这才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后,道: “诸位对目前反谍有没有其他思路?郑处长,你先说。” 被张安平点到名的郑翊再度起身,犹豫了下后她道: “张长官,我们目前没有太多的线索——” 张安平皱着眉头打断郑翊的话:“太多两个字去掉!” 郑翊噎了噎,感觉自己被张安平针对了,再被同伴俞北平再次踢脚提醒后,才重新道: “张长官,我们目前没有线索,我觉得想要抓奸细,可以从两个方面入手,第一,派特工混入流民中,看能否跟日谍搭上线。” “第二,在重要区域内布置暗哨,一旦日机展开空袭,暗哨可以抓捕奸细,从而寻找突破口和线索。” 郑翊说着说着又自信了起来,说完了两条后,信心满满道:“这次我们做好准备、全力以赴,一旦找到线索,一定要以雷霆之势展开反谍攻势,务必在大、在敌人反应过来前将这个间谍网破获。” 张安平不置可否,只是示意郑翊坐下,随后问中统这边: “你们有什么想法?” 党部情报处长道:“郑处长说的很有道……” 张安平打断对方的话,皱眉道:“我是问你有什么想法,不是让你肯定别人。” 周岳也恼火的瞪了手下一眼。 党部情报处长赶紧改口说道: “张长官,我部可以负责撒网。” 张安平噙着一抹笑:“很好,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替我做的决定?” 一句话怼的党部这边灰头土脸,周岳又恶狠狠瞪了手下一眼后起身解释:“张长官放心,重庆党部上下三百余人,悉数听从张长官命令。” “行了——”张安平对周岳的表态并没有欣喜,在示意周岳坐下后,沉声问: “刚才郑处长日军自102号作战计划实施以来,累计出动了超过500架次的飞机对重庆进行了轰炸——那么,我们这边的战果呢?” 郑翊快速回答:“一共击毁了日机六架,击伤超过三十架。” “重庆周边包括重庆,一共布置了多少防空火力?”张安平的脸色一沉,转而问向刚进来不久的空军代表: “五百多架次的日机,在我方拥有相当数量的防空火力的情况下,六架战损,这个比例有没有问题?” 空军代表嗫喏了一阵后,咬牙道:“有。” “张长官,”说话的还是郑翊,她起身解释道:“会出现这个问题,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第一点是我方战机损失严重,面对日机的空袭无法起飞应战。” “第二,则是因为部署在重庆的防空部队中,有相当一部分是隶属川军编制,他们在训练方面较差。” “第三,是因为日机的飞行高度大多都高于我军防空火力的最大防空高度。” 张安平等郑翊说完便反问:“所以,就出现这个结果么?” 不等郑翊回答,他便道: “你说的第二点我不否认,但日机在途径防空阵地的时候恰好在防空火力的最大防空高度之外,这里面你确定没有猫腻?” 这番话让中统和军统的特工齐齐一愣,他们之前的压力主要是反谍、挖奸细,但这番话却让他们注意到了之前未曾注意到的盲区。 “气象,你们对日机的来袭应该也清楚——我想知道一件事,日机屡次来袭的时间,是不是恰好是适合空袭的气象时间?” 后进来的两波人,一波隶属于空军,一波则隶属于国军的气象部门。 此时张安平问的就是后者。 气象代表中有人起身回答: “确实如此。” 这四个字的肯定让特务们眼睛都亮了起来。 空军代表和气象部门的代表,已经为他们指出了两条侦查方向: 防空部队和气象机构。 防空部队中必然有内鬼,而且还是有一定级别的内鬼,否则敌机不可能巧之又巧的在最大防空高度外飞行; 气象部门,极有可能也有内鬼,只有气象部门,才能精准的预测一定时间内的气象条件,而之所以说是“极”,是因为日本人也有可能将他们自己的气象专家派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张安平算是为他们指明了两条调查的方向。 而这却是他们之前一直未能注意到的盲点。 相比起很容易一次性消耗的指路奸细,防空部队和气象机构的叛徒在敌人的情报组中,级别必然更高些,甚至有可能因为这两条线索直接抓到【大盗情报组】的特工。 “气象部门由中统负责调查,另外,你们跟气象部门做好对接,但凡是适合轰炸的时间段,必须要在重点区域内安排暗哨,一旦发现为敌机引路的奸细,立即抓捕!” 尽管中统这边有些不乐意,但周岳却带头道:“是!” 张安平转头对军统众人道:“重庆站这边,负责防空部队的调查,调查方向暂定为历次防空阵地调动更换时间内所有的知情军官。” “还有,对于在流民中的渗透不能停,如果能搭上‘大盗情报组’这条线就更好了——明白吧?” “明白!” “接下来就按照这个方向去调查——气象、空军,你们这段时间需要留守临指,没问题吧?” 横行霸道的中统和人见人愁、鬼见鬼愁的军统都跟鹌鹑一样,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了,散会!” 众人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了会议室,只余下张安平一人在会议室中独坐。 跑得最快的是中统跟军统的成员。 他们显得有些仓皇,好不容易从压抑的会议室中出来后,他们大口大口的吸着外面的空气,总算好受了些。 特务和特务之间,是很难相互“认可”的。 即便再难缠的对手,身为特务,想的也是如何干掉对方,等干掉对手以后,装模作样的说句“这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强大。 但面对着张安平,他们却有种小孩子面对巨人的错觉。 重庆站也好、重庆党部也罢,自从日本人的102号作战行动开始以来,承受的压力就非常大——他们能冒着轰炸的危险,抓获近五十名奸细,足以说明他们是真的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努力在天赋面前一文不值! 他们真的很努力,可是,面对着张安平,他们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绝望。 无解的局面,张安平轻而易举的就找出了两条破局的线。 即便张安平准备的再充足,他也绝对不可能有整个重庆站、重庆党部的集体力量吧? 这种碾压感,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 盛名之下无虚士! 大写的服字。 两波特务换气后,互看着对方,非常有默契的相互“哼”了一声。 现在大家各有一条线索,看看究竟是谁的本事大! 会议室内,独自一人呆着的张安平收回观察外面的目光。 调查方向当然不是他当场才想出来的,事实上在来重庆的路上,张安平就要了不少有关轰炸的信息,几经思考后才做出了以上的判断。 本来他可以直接安排任务的,想来不管是重庆党部还是重庆站,哪边都不敢阳奉阴违。 但他们毕竟不是张安平一手带出来的上海区,他需要让这些家伙意识到自己的正确,而不是在执行中怀疑。 当然,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立威。 通过这次会议,想必他们之前哪怕是有贼心没贼胆,现在都得成没贼心没贼胆了。 他收回思绪,凝视着黑板上写下的内容。 【“大盗情报组”,倒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自日军102号作战计划开始以来,军统和中统不是没有抓到为日机引路的奸细,相反,两局加起来抓到了近五十名这样的奸细。 可是,抓了这么多人,诡异的是中统和军统,竟然都没有顺藤摸瓜抓出上线,这其实非常的可疑。 尽管和国民政府为平民怨枪毙了这些奸细有关,但更大程度上,是敌人的谨慎和狡猾所致。 可是,这种大规模“制造”奸细的行为,按理说很容易拖累到策反人,可为什么中统和军统没能抓到、甚至是没能找到几条有用的线索呢? 看着黑板上的几个代号,张安平想到了一个可能: 或许,敌人中有一个顶级的易容大师,可以让策反人每次顶着不同的面孔出去——这是他惯用的招式,也是让对手最无从下手的招式。 【这个情报组中,难不成有一个摸着我过河的对手?】 张安平升起一个疑问。 第16章:张安平出手,锐不可当 一间随处可见的小茶馆,一名便装中统的特工跨步进入其中,像往常那样点了一壶茶,喝着茶消磨着时间。 在茶馆中不起眼的他,却悄然的竖着耳朵,敏锐的获取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这一幕在熟知他的同僚眼中,没有任何的异常,因为他们隔三差五就有这样的任务,留连于市井之间,获取各类讯息。 可一名跑堂的小厮却在暗中注意着这名中统特工的举动,当他看到中统特工将茶碗摆成特定的形状后,便暗暗上心了。 装了半肚子茶水后,特工留下茶水钱悠悠起身离开,一直暗中注意他的小厮在第一时间就上前将茶水钱收起,麻溜的走向掌柜——在走动间他的手动了动,夹在法币内的小纸条便到了他的另一只手上。 又忙碌了一阵后,另一个让小厮等候的客人姗姗来迟,小厮上前倒茶之际,这张纸条便已经悄摸的传到了此人手上。 不久之后,客人离开茶馆,回到自己的屋子后快速的将纸条拿出来,在纸上烘烤后,上面的内容显现,当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仿佛在三九寒天被浇了一头的冷水。 “张世豪……” 他念叨着这个让日本特情体系中无数人折戟沉沙、让无数人闻名便颤栗的名字,脸上的惊容久久不能消退。 “他怎么能负责这事啊!” 有股提桶跑路冲动的此人,在深呼吸一番后,决意立刻去找他的上线汇报情况。 …… 这是一条颇具重庆特色的小巷,小巷中有一间房屋众多的院子,之前这名有提桶跑路冲动的间谍,现在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来到这个院子里开始了本月的第二轮收租。 一名被生活压弯了腰的汉子小心翼翼道:“东家,能不能再缓几天?” “娃儿的情况好些了吗?要是手头紧的话,下个月一并给吧。” 汉子闻言喜出望外,一个劲的说着发自内心的感谢话。 他盼了多年才生下的儿子,在日本人的轰炸中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拼了命的赚钱,但医药费的开支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再骄傲的汉子,得因为羞涩的囊肿而不得不一次次的低头、赔笑。 间谍深有同感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汉子放低的肩膀后,问道:“吴警官回来了吗?” “吴爷刚回来。” “那你先忙着,我去找吴警官收租——这个吴警官也真是的,拿着国民政府的薪水,这房租还得我一次又一次的去催。” 汉子嗫喏的替吴警官辩解:“吴爷他、他不是故意拖您租子的。” “我知道,我知道,吴警官是个好人啊!” 间谍感慨着走向了吴警官所住的屋子,进去后喊着:“吴警官,在不在?我是老陈……” 但在进了屋子确定了屋子里只有吴警官一人后,此人脸上的悲悯全部消散,用日语道: “高须君……” 吴警官叫吴炜,在这个院子中是出了名的仗义,谁家手头紧找他总能借到钱,但也因为经常如此,导致房租经常差点儿——本应对房东赔笑的他,在对方说出日语后立刻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 “陈北山!” 间谍一惊,立刻用山东腔的汉语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吴炜警惕的望着外面,压低声音道:“有什么事?” 间谍神色凝重道:“‘小偷’传来情报了。” “什么事?” “张世豪、张世豪来重庆了,并且负责节制中统重庆党部和军统重庆站,‘小偷’称在张世豪的命令下,重庆党部马上就会对气象机构进行大规模的排查,另外,中统的人已经在各处重要场所设下暗哨,想借轰炸之机找到我们‘指路者’的踪迹。” 说完传来的情报,化名陈北山的间谍凝重道:“吴警官,张世豪来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先进入静默状态?” 日本特情体系中,张世豪这个名字,让无数日本特工听到就脑壳痛,而要是和其做对手的话,就不是脑壳疼的问题了,而是肚子疼——像是预示要切腹似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 相比手下提心吊胆的样子,化名吴炜的日谍头子此时此刻却浑身热血沸腾。 自从知道有张世豪这个人以后,吴炜就一直研究着他,甚至做梦都希望能到上海去,踏着张世豪的尸体一举名动日本特情界。 可谁能想到半道里杀出来了一个冢本清司,此人竟然捷足先登,踏着张世豪的尸体一战成名,让吴炜暗恨了许久。 但去年峰回路转,张世豪诈死之事暴露,让吴炜兴奋的好几个夜晚都没有睡着,他想尽办法试图前往上海任职,却不曾想到事与愿违,最后来到了重庆。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以为没机会跟张世豪做对手了,没想到张世豪来重庆了,不仅仅来重庆了,而且还成为了自己的直接对手。 这让吴炜感觉到浑身的热血沸腾——对一个自认是王牌的间谍而言,和大名最盛的同行交手、击败他,这种无上的荣誉才是真正的夏(咳咳)药。 “北山君,”刚刚还因为陈北山喊他“高须君”而警告对方的吴炜,这时候却唤出了陈北山的日本姓氏,在陈北山做出了聆听状后,他道: “可以启用‘弃子计划’了——” “让我们的对手,感受一下砍瓜切菜的快感,然后……让他从天堂跌落地狱!” 大概是因为吴炜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陈北山生出信心,或者是在因为跟随了吴炜以后,他体会到了将对手当猴耍的快感,也可能是他亲手参与的“弃子计划”的启动让他感觉到了安全,总之,笼罩在陈北山轻而易举的阴影,就这么轻易消失了。 “高须君,‘大盗情报组’在您的带领下,一定能让张世豪折戟沉沙!” 打发走了陈北山后,化名吴炜的高须弘记闭目沉思起来。 从张世豪露头,他就注意到了这个人,随着对方的名声不断鹊起,他对张世豪的研究也越来越深入。 他一次次的研究着张世豪每一次成功的案例,疯狂的汲取着经验——当他踏足重庆,组建“大盗”情报组后,这些经验让他在重庆如鱼得水。 赫赫有名的军统、老而不死的中统,在他的玩弄下犹如初生的婴儿。 可越是这样,他便越对张世豪敬佩。 他本就在张世豪的一次次成功的行动中学到了示敌以弱的精髓,张世豪的诈死让他学会了“捧敌”之策,所以他结合示敌以弱和“捧敌”之法,做出了【弃子计划】。 但军统和中统,却没能将他的【弃子计划】逼出来。 而现在,他最最重视、敬佩的对手出现了,出于对对手最大的尊敬,高须弘记在第一时间便将【弃子计划】抛了出来。 再次在脑海中将整个【弃子计划】复盘了一遍后,高须弘记睁眼,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轻声自语: “张世豪,以碾压的优势碾死一个无名小卒,对你来说怕是非常的正常吧?” 他的双眼在发光,仿佛看到了对手对所获胜利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最敬佩的对手啊,你终究会成为我的垫脚石。” …… 中统重庆党部和军统重庆站,在张安平的指挥下,迸发了最大的马力,并沿着张安平为他们指明的方向全力以赴。 让我们将目光集中在军统重庆站。 “处座,这是我们列出的嫌疑人名单。”一名属下将一份名单交给了情报处长郑翊: “按照您给出的检索范围,名单上的这些人,越靠前越可疑。” 郑翊接过名单仔细的看了起来。 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简单的介绍,郑翊看了一遍没看出什么来,便道: “立刻派人暗查下他们的经济状况,有可疑人员立刻向我汇报。” 专业的间谍,很难因为经济原因被发现,但是,这种策反的间谍不然,他们当间谍,十个里面有十一个是因为美色和金钱,这种人很明显会有高于自身收入的消费。 “另外,对排名前十的这个可疑对象先进行监控。” “是!” 郑翊非常认同张安平给出的调查方向,但她并不认为简单的就能将内部的鼹鼠揪出来,反谍工作,向来是需要进行繁琐的暗访、摸排、和钓鱼,用尽方法才能将人找出来。 所以在将调查的事交给了手下,她将重心放在了往流民中安插暗子上——她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向张世豪证明她郑翊是情报界中的佼佼者。 可让她出乎意料的事出现了,原以为要通过多次的暗访和调查才能发现可疑名单上的鼹鼠,可仅仅三天,手下就汇报称: 防空司令部少校参谋章义兴,有重大嫌疑。 郑翊惊讶,她预计十天半个月不一定能找到线索,甚至做好了在下一次空袭中火中取栗的准备,没想到仅仅三天,手下就发现了重大线索。 快到她都不敢相信。 她立刻就手下的发现展开了核实,这一核实还真让她确定手下没有误报,这名换做章义兴的防空司令部少校,还真极有可能是鼹鼠。 郑翊立即调动人手进行严密的布控,并暗中请防空指挥部对两个防空部队的驻地进行秘密调整。 在持续了数日阶段式的监控后,终于发现了章义兴要接头的事实。 郑翊没有轻举妄动展开抓捕,而是派人秘密跟踪接头对象,几经追踪后终于确定了对方的住处和身份。 有了收获以后,她立刻向张安平汇报成果,生怕被中统抢先。 反谍指挥部。 张安平听着郑翊的汇报,心中却想着昨天周岳的汇报结果。 郑翊以为自己够快了,可她没想到中统那边的进展更快,早在昨天的时候就向张安平汇报了阶段性的战果: 他们在气象机构中进行了大规模的调查后发现,一名气象专家的助手有鼹鼠的嫌疑,通过对此人的监控,他们发现了鼹鼠身后的人,随着调查的展开,甚至追踪到了六个身份各异的奸细。 听完了郑翊的汇报后,张安平陷入了思索中。 中统那边发现了一共七个间谍,再加上军统发现的两名间谍,加起来就是九人了——如果此时展开秘密抓捕,九个人无论如何都还能引出数名奸细! “抓!” 张安平作出取舍——到这一步了,如果因为疏漏导致走漏风声就不划算。 他遂道: “今晚12点,统一展开抓捕行动!” 郑翊听到这一愣,“统一”两个字让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她谨慎的问道: “张长官,中统那边是不是也有进展?” 张安平瞥了眼郑翊后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通知刑讯科,今晚抓到人以后,不管用什么办法,明早之前,一定要撬开嘴巴!” “人死不死没关系,必须撬开嘴巴!” 简单一句话,就让郑翊感受到了张世豪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的铁血。 人死不死没关系! 郑翊毕恭毕敬应是。 她这时候才对眼前座巍峨大山有了清晰的认知——他和那些在自己面前表现各种绅士风度的男人大不一样。 不仅是身份上不一样。 …… 抓捕在当晚12点便展开了。 这一次由中统和军统同时展开的抓捕极其成功,中统盯上了七个奸细、军统盯上的两个奸细,在睡梦中就被成功抓捕。 当晚中统和军统的刑讯科就连夜展开了审讯,因为有张安平的交代,两边的刑讯科就直接下死手,仅仅一个多小时,便撬出了关键信息。 继续连夜抓捕。 这一宿,中统和军统连夜出动了数次,加上第一次抓到的九个奸细,数次累计抓捕了足足十六名大盗情报组的成员,其中还包括两名日本特工。 而另根据他们提供的情报,中统和军统在天亮时分,还抓捕了二十多名被这些人发展成指路奸细的汉奸。 一宿未睡的抓捕人员,在早晨得知了结果后,一个个都陷入了癫狂,困扰了他们相当长时间的“大盗情报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们全歼了! 尽管根据供述,代号“独臂大盗”的幕后核心跑了,可整个大盗情报组,算是全折了。 【张长官出马,果真是……锐不可当啊!】 特务们望向指挥部的目光中都充满了狂热,困扰了他们这么久的大盗情报组,张长官一到,就如开水入雪、轻而易举的就被全歼了。 而此时的张安平,拿着自己整理出的结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一切,看上去都没有任何的问题,核心的日本间谍抓了两个、发展出的奸细,也抓了这么多。 可他,总感觉不对劲。 第17章:关公面前舞大刀 张安平在上海负责的时候,习惯了那种步步为营、一步一坑的生活。 任何一场的较量,他的每一步都可谓是步步惊心。 而现在,一十六名大盗情报组成员、累计二十三名收买的“指路者”悉数被捕。 自去年年中崭露头角便让中统和军统束手无策的大盗情报组,短短不到十日,除了核心的三两人没有抓住外,其余人就这么波澜不惊的全被捕了! 张安平之所以想到了波澜不惊这个词,是因为全程都太容易了。 他开始审视这些被捕的汉奸奸细的资料。 一个和国军有多项合作的气象专家身边的助手、防空司令部的少校参谋,这两个奸细的身份最重要,被捕者也多是围绕他们而组成的两条不相交的线; 而“指路者”这条线,则是被捕的一人中参与过“指路者”的寻找、策反,所以提供的了有用的线索,才让这些指路者被悉数抓捕。 这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谨慎的性子却告诉他,事出反常必有妖,干情报这一行、尤其是深入对手地盘的特务,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腰间,目前查获的这三条线,整体架构看上去很严密,但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悉数落网,这本就是最大的不严密。 这种不严密,对于一个深入对手腹心的情报组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是对手太弱? 还是因为自己指明了方向,中统和军统的特工执行能力超强? “两种可能却互为悖论。” 张安平无声的笑了笑,他倾向于第三种可能: 这就是一个烟幕弹,被丢出来的这个“大盗情报组”,是对手准备的一个烟幕弹。 烟幕弹有很多的用处,比方说短尾求生、比方说自己常用的“捧敌”—— 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个对手,将自己研究的很通透嘛!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还需要证据的左证。 …… “张长官,大获全胜啊!” 亢奋状态的周岳见到张安平后,乐不可支的道:“此役过后,重庆将再无大盗!” 再无大盗? 张安平突然间一愣,这个大盗情报组的大盗二字,莫不是来源于: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对日本人而言,那就是国民政府不死、大盗不止? 他将心中的想法摁下,若无其事道: “周主任,此番多亏了重庆党部用心,我不会贪他人之功,重庆党部的表现我会向上峰说明。” “张长官高义!”周岳感动不已,随后拍着胸口表态:“以后张长官有用得着周某、用得着重庆党部的地方请随时调遣,周某绝无推辞。” 张安平玩味的笑了笑,随后直接略过这茬,道:“这件事得办成铁案,相关的档案一定要做严实了,这是张某人来重庆的第一战,周主任可懂?” “明白!请张长官放心,一定办成铁案!” 周岳离开后没多久,重庆站情报处处长郑翊便进来报到。 相较于周岳的亢奋,郑翊的情绪就稍显阴郁了——重庆站虽然揪住了奸细章义兴,并顺着这条先逮捕了几名奸细,但比起中统的进度,简直就跟啥都没干一样。 二十多名“指路者”,可全都是中统挖出来的。 她进来后便直入主题:“张长官,案子已经进了尾声,剩下的事我想交给中统,您看?” 郑翊也是一个相当骄傲的人,虽然这一次她抓了几个奸细,但比起中统来差太远了,她也不想跟中统争功。 张安平瞥了眼这名情绪阴郁的女特工,微微点头,但又做出了和对周岳一样的交代,随后漫不经心的问: “郑处长打算就此罢手吗?” 郑翊摇头:“不。大盗情报组的首脑‘独臂大盗’还没有眉目,也没有挖出最关键的电台,我想继续深挖。”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来看,【独臂大盗】非常的谨慎,尽管下面的两条情报线、一条行动线被近乎全部挖断,但【独臂大盗】却安然无恙,最关键的电台也没有线索,所以郑翊不愿意放弃。 她是个要强的人,想要用【独臂大盗】和电台来证明自己强于中统。 她本以为说出这话后张安平会有话说,结果等来的却是张安平的沉默,又忍不住道: “张长官,【独臂大盗】此人非同小可,就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极有可能是只带着两三人来的重庆,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拉起了一个强盛的‘大盗情报组’,若是不根除此獠,日后又得出一个大盗情报组。” 这其实不是郑翊的性子,张安平不是她的直属长官,说穿了她是借调过来的,后面这段话没必要说。 可谁叫眼前的人叫做张世豪呢? 郑翊非常希望能得到张安平的肯定,所以才说出了这番话。 这一次张安平回应她了,但张安平说出来的话却让她错愕: “从你的情报处调一个精锐的情报小组——我要的是精锐。还有,既然你想见识见识‘独臂大盗’,那这段时间就跟着我吧。 我会给徐文正打电话,给你出外差的‘借口’,这段时间不要在相熟的人面前露面,没问题吧?” 郑翊很快回过神来,激动道:“是!” “先下去吧——等中统那边送档案后你再过来。” “是。” 郑翊激动的领命离开。 看着郑翊离开的背影,张安平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他其实不想带郑翊的,但自己手边缺一个熟悉重庆的人,郑翊又打算对【独臂大盗】穷追不舍,思来想去,他便决定将其留在身边。 原时空中,正是因为郑翊死咬着不放的性子,才让俞北平功成之后折戟沉沙,这也是张安平不想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 他轻语: “不过,既然上了我的船,那你就别打算轻易的下去。” (俞飞鸿演的郑翊,完美的契合我对女特工的所有想象……除了嗜酒。) …… 中统和军统内部,对张世豪有各种各样的评价,如瘟神之类的绰号。 但不管怎么评价,中统和军统双方都公认一件事: 张世豪是个骄傲的人,他不会贪墨手下的功绩。 这也是中统这会儿干劲十足的原因。 正是因为干劲十足的原因,中统在傍晚便将这一次行动档案、审讯记录等相关的资料送了过来。 档案很潦草,仔细找就能找到矛盾的地方,这是情报机构的通病——行动日志之类的,很多时候都是后补的,出现矛盾的地方极其的正常。 至于日志中出现各种美化那更是非常合理的事。 但剔除掉这些矛盾和美化的言辞,通过行动日志,可以将中统在这次行动中的种种尽可能的还原。 这便是张安平需要日志、档案的原因。 他要通过这些日志、档案之类的资料,还原中统从发现目标到侦破、抓捕所有阶段的情况,看一看到底是中统太了得还是对手太菜。 尽管张安平已经做出了“中统很菜、对手也太菜”的结论。 郑翊时刻关注着中统的动静,所以在他们将这些统称为卷宗的材料送来后的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张安平的办公室。 正在详细审阅一份材料的张安平头也不抬道: “自己捡着看。” 郑翊也不客气,蹲下便翻找资料的看了起来。 两人这一看便持续到午夜,期间除了潦草的吃了顿送来的晚饭外,一直都在看这些资料。 至于中统,在他们完成了卷宗以后,一宿未睡的中统成员,在周岳的带领下全都撤回去了——他们这一撤也切断了和反谍指挥部的联系。 嗯,他们就等着接受表彰、接受现金奖励。 午夜时分,张安平已经将中统众多人七手八脚完成的卷宗彻底的看完了,而郑翊早在两个多小时前便已经看完了,见张安平还在继续观看,她不好意思离开,便一直佯装自己也在看。 将手上最后一份卷宗归类后,张安平道:“别做样子了,东西放进去吧——” 郑翊讪笑一声,起身将手上的卷宗放入了张安平早就归类的文件盒中。 张安平自顾自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问:“什么感想?” “中统走狗屎运了。”郑翊回答的有些“俗气”。 尽管卷宗中中统的笔杆子一直在美化,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们从张安平指明方向到查到线索再到发现奸细、跟踪奸细、抓捕奸细,全程就跟狗作者最近的几章内容一样,平淡乏味、毫无波澜。 “那你呢?” 张安平突然的反问让郑翊愣在了当场。 她当初认为在防空部队中找奸细应该是大海捞针的事,要费一段时间,结果才三天手下就给出了满分的答卷。 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张安平的这句反问让她意识到张安平留着她是要干嘛。 “张长官,您觉得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明天实地看看——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是!” 郑翊走后,张安平本想回家去,毕竟家里那个小家伙挺缠自己的,但昨晚一宿未归,现在时间又不早了,他想来想去还是决意在反谍指挥部凑合一宿得了。 次日一早,张安平便带着简单伪装后的郑翊、还有几名特务来到了一处卷宗中记载中统发现奸细接头、并追踪过的地方。 郑翊格外的仔细,她在现场不断还原当时的情况,等张安平“转悠”完毕后就凑上去: “张长、张经理,这个地方挺适合接头的。” 张安平此时心里的答案已经出来了——他有十成的把握敢肯定,这就是一个烟幕弹。 因为中统就是在这里吊上了一个代号“鬼手”的日谍,并跟踪日谍发现了其他奸细。 这一次落网的奸细中,有两名日谍的存在,但这个至关重要的“鬼手”,却恰好躲开了抓捕。 情报这一行不相信“恰好”这样的巧合! 他问郑翊: “如果你是奸细,你会被吊上吗?” “如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间谍,在这里几乎不可能被吊上——除非他是有意为之。”说到这郑翊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昨晚她根据张安平的话得出“张长官怀疑这一次的抓捕有问题”的结论。 但她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抓住的奸细是实打实的,敌人这么做,为什么? 此时此刻,她得出了一个“除非他有意为之”的结论,敌人是有意让中统吊上来的? 这一个疑问,再配合昨晚的结论,她开始怀疑人生了。 这算什么? 苦肉计? 可苦肉计有这么演的吗? 敌人暴露的这三条线中,“指路者”花钱就能培养,可气象专家的助手、防空指挥部的少校参谋,这样的奸细级别可不低啊! 这么大的血本,为了什么? 张安平反问:“如果这是一次断尾求生呢?” 这话他也是在反问自己。 他开始重新梳理。 【中统和军统中,必然有内奸——对手得知了是我亲自负责反谍工作,并指明了调查方向后,为了安全起见,选择了断尾求生?】 【不对,临时为之的话不可能准备这么充分,也就是说,断尾求生是早就准备好的!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对方能在中统和军统眼皮子底下活动这么久的能力。】 【断尾求生,断的是尾,保的身体,那对手呢?早早的就做好了断尾的准备,丢出来的尾,除了二十多个不值钱的指路者外,还包含一个气象专家的助手、一个防空司令部的少校参谋……】 张安平倒吸冷气,那对方要保护的“身体”,起码得是这个价值的数倍、十几倍才行啊! 这个联想让张安平不安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鼹鼠,值得对方用这种方式保护?甚至容不得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察觉到自己查对了方向就立刻断尾,丝毫不带犹豫的! 郑翊因为张安平的这句话也在思考,张安平像是问她又像是自问般低语: “若对方要让我相信这是真的,光这样的表现能成吗?” 郑翊想了想,考虑到张安平“多疑”的性子,便道:“如果是我,这样肯定不成。” “那就得用另一个方式让我再次确信。” 张安平自语一声后不自觉的抬头望向了天空,还有什么方式比失败的轰炸更有说服力呢? 郑翊是真的聪明,马上就意识到了张安平的潜台词,她思索着说: “规模小了不行,大了……那就得不偿失,如果在短期内出现一场中等规模、且效果极小的轰炸,那您的猜测就是完全成立的。” “拭目以待吧——走,去……”张安平突然卡词,因为他感觉到了一股骇人的“杀气”,耳朵贼疼的那种,循着感觉望去,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王春莲正带着他老婆曾墨怡站在不远处。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因为低语的缘故,和郑翊间的距离比较近。 装作若无其事的后退了一步,他继续道: “去码头。” 郑翊并没有发现异样,她疑问道:“码头?” “接点人。” 张安平给出了答案。 确实是接点人——他在之前给上海站发去了电报,指名道姓的点将要来了人手。 习惯了他嫡系的高效率和高能力,重庆的军统和中统的行动能力,他……看不上。 郑翊落后了张安平几步,看着前面那个自信的身影,一个歇后语在脑海中浮现: 关公面前舞大刀。 …… 街头。 王春莲快要气炸了。 儿子两夜没回家,原以为是忙着工作,没想到是带着狐狸精逛街? 她怒火爆燃,却必须安抚自己认可的儿媳:“墨怡,你放心,我现在就去逮这混蛋,逮到他我一定给他一顿胖揍!反了天了!” 曾墨怡哭笑不得,她对张安平的操守从未怀疑过,更何况远远的她就“闻”到了那个女的身上的特务味道,又岂能误会? 更何况以她的身份、对张安平身份的了解,也自信丈夫不会像戴春风那般。 她拉着婆婆的手: “妈,安平是在工作,以后街面上遇到他,不管他身边出现什么,您都要装作不认识。” “啊?”王春莲愣了愣,本应该怒火最盛的儿媳居然反过来安慰她? 她怒火消失了八成,紧接着又道:“不对,这是在重庆啊!” “妈,别管在什么地方,您一定要记得啊!”曾墨怡安抚着婆婆。 “你啊,对这臭小子是一丁点怀疑都没有——”这下轮到王春莲哭笑不得了,看着认真状的儿媳,她怜惜的拉着儿媳的手,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 (此处应该来张俞飞鸿身着国军军服的照片。) 第18章: 阳谋:九大金刚 码头。 一群自外来人被水陆检查处的特务给围了起来。(过去的三处,现被军统吞并。) 这一次倒不是水陆检查处的特务瞎胡闹,而是这群外来人一行十几个,虽然看上去都不出众,但一个个像豹子似的,凭当特务练出的眼力,他们便断定这些人有问题,所以先前派人暗中试探一番。 明明是故意的冲撞,但这些人却倍“和善”,面对无理的取闹选择了一忍再忍。 这下更坐实了他们的推测,所以一声令下,这群才从船上下来到码头的外来人就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面对对方领头之人解释塞过来的“过路费”,听闻中统抓了一堆奸细的军统特务们这下干脆眼冒亮光,立马下令将人全部押走。 这帮被水陆检查处的特务盯上的外来人,自然不是日本人的特务。 相反,他们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是张安平从上海调来的心腹,由沈飞带队。 一路上因为分头行动故而相安无事,眼瞅着到陪都了,这些上海站的精锐、张安平的嫡系自然就放松了戒备,很自然的汇合到了一起,不成想才下船就被自己人给盯上了。 因为张安平交待要低调行事,沈飞自然不想闹起来,也不敢表露身份,结果反而被怀疑成日谍。 眼瞅着就要被拿下了,沈飞叹息一声,心道怕是要区座来“捞人”了。 这让本就负罪的他心里更不安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等等。” 沈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羞的想将脑袋藏起来。 干,丢死人了,区座来了…… 带队的特务望向声源,当他看清后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点头哈腰: “张长官——咦,郑处长。” 果然,在权势面前,男人连美女都不容易发现。 “这是我的人。” 带队的特务当即冷汗直冒,心说完犊子了,撞铁板了,这下麻烦大了。 他没动静的反应让张安珀皱眉,郑翊倒是机灵,赶紧踢了带队的特务一脚: “还不放人?这件事别声张,懂?” 过去她肯定说的是“懂不懂”,但现在她学会了“节省”。 逼格瞬间高了。 “懂、懂……”特务队长明白了潜意思,才意识到张长官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马上屁颠屁颠的回去,呵斥手下立马放人,又朝没脸见区座的沈飞道歉。 但沈飞这时候只有满脸的羞愧,他羞愧难当的走到张安平面前: “区座,我……” “跟我走吧。” “是。” 他应是后打了个手势,其他人纷纷跟上,这些人和沈飞一样,一个个垂头丧气、羞愧欲绝。 郑翊打量着这些张世豪亲自调来的精锐,心里有股难言的滋味。 她刚才和张安平就到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被水陆检查处的同僚难为,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低三下气的解释。 不一样,这些人和自己认知的军统特务不一样! 其他人,这时候肯定会悄然的表明身份,而这些人呢?宁可赔礼道歉说软话装孙子,也没有当众表露身份。 不一样,和自己接触的同僚,大不一样啊! 这……就是张长官的嫡系吗? …… 军统,是一个保密的特务机构。 但内部发生的事,基本上是难以保密的。 早上发生在码头的事,尽管当时的特务队长按照郑翊的交代没有乱说,可消息还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军统局本部。 戴春风: “这臭小子是信不过局本部的人手吗?” “也是,和中统联合办案,大头让中统给吃了,这臭小子嫌弃也是正常的。” 对于张安平不加请示从上海站调人的行为,戴春风并未感觉到不妥。 他实在是太喜欢外甥了,就如这一次的反谍——中统和军统一直没能啃下这个狗屁大盗情报组,但外甥一来,手到擒来! 虽然这一次看似被中统拔得头筹,但这一切是在张安平的领导下,即便是中统拔得头筹,那也是张安平领导有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侍从室禀报这件事了——将张安平带到重庆,惩罚是一方面,但借此让他走入大队长的视线之中才是最重要的。 安平不负自己的期盼啊! 相比起十万分满意的戴春风,此时的毛仁凤却感受到了窒息的威胁。 张安平三个马甲合一起后,在军统中拥有巨大的声望,从上次张安平来时局本部一众特务狂热的表现中就能看出来——过去只是传说,而现在,张安平正在重庆上演他的神话,这对有心进步的毛仁凤来说,是最不乐意看到的结果。 他本来在犹豫,毕竟他是戴春风的嫡系,如果背刺张安平,一旦走漏消息,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可张安平这一次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困扰军统和中统的大盗情报组,现在又从上海抽调心腹嫡系,如果现在不做,等以后张安平潜移默化的将大量的嫡系调至局本部安插在重要岗位后,那他想做也做不了了! 毕竟,他想接戴春风的班,依仗的是自身就是嫡系、是江山系,局本部的江山系会无条件支持他,可张安平的存在,却可以让江山系的嫡系不假思索的放弃他。 【比起我感受到的威胁,那两位……怕是更沉重吧!】 他脑海中浮现的出郑耀全(介民)和唐宗(纵)的样子。 郑耀全和唐宗都是军统元老,但两人不像其他元老一样依附在戴春风身边。 如郑耀全,军统独立之初(特务处升格为军统),是军统的理论上的三把手,实际上的二把手,但在戴春风的打压下,除了必要的时间外,根本不来军统上班,他毛仁凤便代行郑耀全的主任秘书职责。 唐宗也是如此,只不过他因为特殊的资历,现在在侍从室任职,司职大队长身边的情报整理和分析——说来也好笑,两个军统的元老,唐宗在侍从室担任情报分析、整理的角色,郑耀全,则在军令部二厅充当这个角色。 毛仁凤脑补出唐宗深沉、郑耀全阴沉的样子,深呼吸以后起后,给自己打气: 【拼一把!】 不拼,他这个老家伙,在张安平掌权后绝对是养老的角色; 拼一把,富贵荣华触手可及! 毛仁凤的执行力相当之强,或者说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他的执行力相当之强,在下定了决心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借口要跟郑耀全沟通便去了军令部二厅。 让他没想到的是,唐宗竟然也在! 看着两人脸上暧昧的笑意,毛仁凤心中大骂: 两个老狐狸! 毛仁凤的到来,确实不出两人的预料——他们感受到老戴欲跳出军情体系的心思后,就在暗中谋划,蠢蠢欲动的毛仁凤自然落在了他们的眼中。 彼时他们都认为毛仁凤是个劲敌,毕竟他是戴春风的嫡系,还是江山系,为人又八面玲珑,从老戴的角度来说,确实比他们更适合接手军统。 不过他们俩都仗着自己的资历、又能直达天听,所以将彼此才视作最强劲的对手,至于毛仁凤,只排第二。 可张世豪、张晓、张安平三重身份在一个人身上出现且对方还是戴春风的外甥,他们瞬间就意识到了戴春风真正的打算。 而且比起毛仁凤,张安平可是没少被大队长所念叨。 两人很自然的达成了一致对敌的默契——本想徐徐图之,可没想到这时候张安平开始有意将上海站的心腹嫡系往重庆调,再加上张安平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被大队长念叨了数次的奸细问题,两人决意马上动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现在,“东风”毛仁凤,来了。 一场密议,在三人云里雾里的讲话中展开。 …… 张安平可没想到自己从上海调嫡系的行为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却是步步紧逼的征兆。 此时的他刚将沈飞一行带到了秘密准备的据点之中。 还没安顿下来呢,沈飞就过来羞愧的认错:“区座,给您丢脸了。” 张安平道:“记住这个教训就行了——”他转头向沈飞介绍郑翊: “这位是重庆站情报处处长郑翊处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要跟郑处长搭伙,没问题吧?” 沈飞肃然回答:“没问题。” “说正事——”张安平示意沈飞和郑翊过来,先将自己的推测告知了沈飞,然后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我现在有个猜测,暗中的对手想要给我一个好看。” 郑翊的眼睛不由睁大,她没记错的话,张安平之前的推测是断尾求生来着。 沈飞则冷笑道: “不知死活!” 他是淞沪会战之前从集训大队跳槽进入特别组的,也是亲眼看着张安平在一次次的交锋中,将一个个对手打趴下的。 亲眼看着张安平创造了“没有一个机关长能活着走出上海”的传奇。 现在一个不知名的鼹鼠想要算计自家的区座? 呵! “如果我像你这般的大意,这个坑我大概是踩进去了——”张安平沉着脸看着沈飞:“记住,情报这一行,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对手,是任何一个对手,懂?” 沈飞讪笑:“区座,我这是对您有信心。” 张安平瞪了沈飞一眼后继续道: “对手对我很有研究,在发现我的调查方向没问题以后,不假思索的就采取了断尾求生的方式,舍小保大的心思有,但我猜想他或者她,更想给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飞又想来一句不知死活,但看张安平慎重的神色,就没敢说出来。 “张长官,您是指?” “之前咱们讨论过,日本人在近期、或者就是近几日时间里,会来一次失败的中等规矩的轰炸,对吧?” 郑翊点头,如果一切都如张安平所料,这是必然的。 而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她认为可能性至少九成。 至于剩下的一成,那就是对手真的太菜太菜了,张长官是多疑、杞人忧天。 “这场中等规模的轰炸,必然会印证大盗情报组被重创毁灭的‘事实’——可是,日军在稍后就上演一出成功空袭的戏码呢?” 这话一出,郑翊的脸色变了又变。 自从张安平说出断尾求生后,她一直在思考敌人在隐藏什么,可这句反问却让她意识到了一个更险恶的用心: 如果接下来的空袭是一次失败的空袭,那就证明张长官成功摧毁了大盗情报组——当各种荣誉纷纷而至的时候,日军飞机在对方的掩护下,来了一次空袭,对我方造成惨烈的伤亡,那么张长官一定会被推到风口浪尖。 当初夸他的人有多狠,抨击的时候就会有多狠! 她不了解军统内部的权力争斗,但猜得出一旦如此,这将成为张长官的滑铁卢! 意识到这点后,她才发现此时的张安平,进入了一个“必死”的胡同。 她发现张安平唯一破局的方式是在日军第二次空袭之前破获真正的大盗情报组。 否则,他所有的威名,将在一朝尽丧。 可是,以对手如此狡猾、奸诈的风格,真的能在极其有限的时间里揪出对方吗? 自信如她,却无半点信心。 但张安平的嫡系沈飞却没有丝毫的紧迫感,他只是道: “真歹毒,可惜找错了对象,呵,关公面前舞大刀!” 张安平瞪了沈飞一眼,却懒得教训,他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明面上一切照旧——不过你们两人要在暗中紧密调查。” “凡是做过的就会有痕迹,不管他藏得多深,不管他多么的奸诈狡猾,这里是重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张安平没有下达限期破案的要求,可这种自信满满的样子让郑翊不由自主的信服,她心道: 别人可能做不到,可他一定能!他是张长官,一个压的日本特情界难以喘息的存在! 她和沈飞同时道:“是!” 张安平叮嘱:“还是按照正常的节奏来,不要因为时间的因素而急躁——情报这一行,越是焦躁越容易被敌人所利用。” “放心,有我,天塌不下来!” …… 就在沈飞带来的嫡系和郑翊手上的精锐情报组展开秘密调查的时候,军统内部突然间传出了一份“英雄榜”。 确切的说,叫“金刚榜”。 具体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无处可查,但这份“金刚榜”一问世,就受到了军统内部特务的推崇,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向外扩散。 金刚榜,又称九大金刚。 军统戴老板手下最得力的九位手下名列其中。 排名第一的是王天风,号称戴老板的影子。 第二第三第四则是十人组之后的第一批特工成员,各个声名显赫,现在都是一方的诸侯。 排名第五的则是原忠救军总指挥徐百川。 第六则是徐文正,现任重庆站站长; 排第七的则是河南区区长郑耀先; 第八的则是沈醉,戴老板手下最能打的王牌特工; 第九的则是名声鹊起的原京沪区区长张世豪。 起初人们对这份金刚榜挺不忿的,因为张世豪竟然名列第九。 可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说法让质疑声消失了,因为该说法中称: 张世豪毕竟是在特务处鼎盛之后才加入进来的,论资历跟前面的八位金刚差太远了,他能走到这一步,个人能力没得说,但更多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前面的八位金刚,都是在十人组、特务处时期加入的元老,有着张世豪难以比拟的资历。 当这种说法被一次次重复后,人们也渐渐的认可了。 军统九大金刚之说法,很快便在重庆乃至整个国民政府情报体系中流传了起来。 中统。 徐蒽增听到这个说法后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论情报天赋,他徐蒽增很一般,这不可否认,但政治的警觉性他徐蒽增可是不低啊! 这个所谓的九大金刚之说,瞬间让他意识到了军统内部有一股力量正在针对让自己如避蛇蝎的瘟神。 “除了那两位绝对不会有别人!” “哈哈,斗起来吧!斗起来,到时候咱大哥不说二哥,哈哈哈!” 徐蒽增畅快的长笑,军统终于能内斗起来了。 军统。 作为高高在上的军统实际掌权人,老戴可以通过情报网知道中国派遣军司令官的癖好,但内斗的八卦,却远离他这个“老板”。 但九大金刚之说愈演愈烈后,自然会有人向他说:“你戴春风手下能人辈出啊,九大金刚——啧,张世豪这等人物才位列第九,当真是能人辈出啊!” 第一次听到这说法的老戴纳闷,什么九大金刚? 他连忙追问,在对方的解释中他慢慢了解,可是等听到自己的外甥被列为第九且已经得到了普遍的认同后,他立刻意识到了其中险恶的用心。 “混账!” 老戴气极,这一手,好歹毒! 张安平是他中意的接班人,他想脱离军统这个限制他的体系,但又不想让军统彻底脱离他的掌控,张安平是最佳的人选! 甚至是唯一的人选。 这一次将张安平带来重庆,便是要让他在高层中刷脸熟,以方便未来的操作。 可现在,有人将张安平列为了第九! 也就是说,论资历,有八个人在他之上——更不用说军统的那些元老了。 当这个认知成为了普遍的认知后,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将张安平当做接班人,很自然的会引起前八的反弹、元老的强烈反弹。 “好狠的计策!” “好毒的心思!” 老戴的脸色无比的阴沉,如此阴险毒辣的手段,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一个人影。 “是你?” “姓唐的,你过分了!” 第19章:甥与舅 其实从军统内部突然间流传出“金刚榜”这个说法后,张安平就收到了消息。 别忘了他曾是关王庙培训班的老师,军统当前的骨干成员中,可有不少是张安平亲手教出来的,自家老师被狗屁的“金刚榜”排在了末尾,自然就有人跑人去楼空只留下张安平的反谍指挥部打小报告。 【高手啊!】 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安平乐了,这一招直接从资历上把他给定成小辈,老戴真想扶自己上位,那很容易引起各种隐患。 能想出这个招式的绝对是lyb。 但张安平表现出了政治敏感性差的特点,他告诉打报告的学生,不碍事,这个世界终究是看能力说话的,说起资历自己排在老末也是合情合理。 见张安平如此,前来汇报的学生也不说什么了,便直接问自己能不能调来反谍指挥部。 此人是替局本部中关王庙一期的学生询问的。 目前反谍指挥部只有破译工作在照常进行,行动、情报力量已经各自撤回,这些被张安平带出来的学生,非常渴望能到张安平的手下干活。 “反谍指挥部只是一个协调机构,不会扩招。” 张安平回绝了这些加入的请求。 但军统元老针对自己的这一次阴招,却让张安平有了灵感。 张安平一直习惯于谋画未来——这大概是挂壁独有的能力。 之前就说过,他根据中统目前激烈的内斗,设想过未来(解放战争)以内斗的方式将军统的破坏力固定在一个微小的范围内,但执行这个方略的基础条件是自己不能成为军统的负责人。 此时来自军统元老的阴招,却让他看到了机会。 目前的军统不适宜内斗、也不能内斗——抗战结束前,军统必须尽可能的发挥情报机构的最大作用,而不是将力量消耗在内斗之中。 这“金刚榜”的阴招,对自己来说,反倒是有益无害! 所以,他选择了不加过问的同时,又在暗中推波助澜,金刚榜能快速“出圈”,可不止是毛仁凤、唐宗和郑耀全的努力,他张安平暗中的推手功不可没。 但他利用了混沌的局势,将自己隐于了混乱之中,这导致唐宗和郑耀全以为这是毛仁凤出了全力,两人在欣喜之余,又对毛仁凤暗暗警惕,心说可不能将张安平这小子打趴下以后,再出一个毛仁凤。 毛仁凤则有些懵,唐宗和郑耀全久经戴春风的打压,他们在军统的势力基本是明面上的,而自己使的力自己又非常清楚——不可能这么快的“破圈”啊! “难不成是还有人暗中出手?” “也是,这些老狐狸,平日里不敢明着吭气,但有机会的话,肯定会不吝啬的推一把手!” 毛仁凤暗笑,戴春风想要推张安平上尉,面对的压力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大啊! …… 之前就说过,等老戴察觉过来的时候,“金刚榜”之说已经破圈,他这时候想阻止这种说法已经晚了。 老戴怒不可遏,气冲冲的来到了反谍指挥部。 他没让人提醒张安平就直接进去了,结果进去的时候发现张安平正沉浸于一堆卷宗之中,本就快要爆炸的怒火又猛涨几分,猛踢了一脚桌子后,大骂: “混账东西,你都被人抄家了!可你在干什么?一丁点的警觉性都没有!” 老戴之所以怒火更盛几分,是因为他觉得张安平的政治警觉性太差了。 自己站的太高,在习惯于欺上的体制中,基层的信息很难传进耳中,收到消息太晚是没办法的。 可张安平呢? 你对你自己的位置、对我的态度不清楚吗? 你如果收不到军统内部的各种信息,那就是你自己无能; 你如果收到这信息后无动于衷,那就是你政治敏感性太差,要是如此,即便推你上去,那反而是害人害己! 所以老戴的怒火蹭蹭暴涨。 张安平好似被吓了一跳似的,看戴春风怒气蹭蹭的,他赶紧赔笑: “舅,别生气,别生气,先喝茶降降火气,气大了伤身。” 戴春风一看张安平的样子,瞬间明了:“你知道?” “既然你知道,你怎么就眼睁睁的看着流言发展到这种程度?” “还是你觉得你张安平是铁打的,这种致命的说法奈何不了你?” 戴春风的神色阴沉的可怕。 权力,不止来源于上,还来源于下! 自己要推张安平接班,可以为其铺路,但张安平要是打铁自身不硬那也白扯。 现在看来,张安平除了对京沪区的嫡系外,对其他人是可有可无的态度,这在权力者身上来说是致命的! 鸡鸣狗盗之辈关键时候还有用呢,你张安平真以为自己带出了能打的上海站,其他力量就无足轻重么? 金刚榜的目的之一,也是让其他人对张安平做出一个误判——一个势力中,圈子、山头是不可避免的存在,每个圈子、山头中都有核心之一。 张安平被定义为九大金刚之老九,这会让其他人对张安平的圈子和山头产生误判——势力跟实力不是一回事,实力需要亮剑,势力,有时候真的非常的主观。 老戴异常的失望,寻思自己是不是看错人了。 张安平依然陪着笑:“您先喝口水成不?” 啪 老戴猛拍桌子,气冲冲的说道:“有屁放!” “您听我狡辩——啊不是,您听我解释哈。” 老戴知道这是张安平故意耍宝,但还是被逗笑了——之所以逗笑,是因为张安平能故意耍宝,他不自觉的心安了。 说到底,他对张安平还是特别相信的,不管是对他的忠诚还是能力。 笑过之后,他难以维持怒意,只好板着脸,静静的等待张安平解释。 “其实这个说法一出来我就收到了消息,不过我思来想去,选择了在后面推一把——不是轻轻的推,而是猛推了一把,要不然,所谓的金刚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人尽皆知?” 张安平嘿笑着说道: “他们想用这种方式来打压我,那我就满足他们的心愿呗!” 戴春风问:“为什么?” 张安平收起了嘿笑,神色肃然道: “局座,我知道您的心思,但是,我太年轻了。” 戴春风皱眉:“只有这个?” “当然不是,主要是为了稳定。” “稳定?” “我知道您想跳出军统这个体系,因为这个体系严重的限制了你,虽然看上去权势滔天,但是实则将您圈定在了其中。” 张安平坦然道:“可是,现在是大敌当前!军统,除了您,还有谁能整合所有的力量一致对敌?” “我?” “我太年轻了!新一代的军统成员会服我,但元老呢?东北军的教训就在眼前!” 戴春风听到这句话后,神色幽深了起来,他没想到外甥比自己想的更远,他柔声道:“你啊,就是想得太远了!校长对我有知遇之恩,他现在需要我,我又岂能为一己之力而弃大局于不顾?” “但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我总得为未来考虑吧!” 张安平闻言道:“所以我顺势狠狠的推了一把!” 这话让戴春风皱眉,他还是有点没搞懂张安平的意思。 张安平解释道: “这一次的主导者和推手,我猜应该是唐先生和郑先生吧?另外局里也有推手——局里的推手我不在意,但唐先生和郑先生现在对您、对军统来说非常重要,既然这样,那就示敌以弱呗。” “顺便让他们对局里的局势做出误判。” “虽然如此一来,我也好苟着嘛。”张安平又嘿笑起来,这一次的嘿笑在老戴眼中居然显得有些“猥琐”。 他接着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的靠山可是您呐!” 张安平的潜台词是: 我没必要大肆发展势力,您如果真心想让我接班,那您的势力就是我的势力。 这其实就是储君跟争太子之位的皇子之间的差别。 这句话让戴春风的很多疑问都在这一瞬间有了答案。 他手下龙蛇混杂,如毛仁凤,在察觉到他有跳出军统这个体系的时候,就肆意的结交军统内的各方势力、诸侯,可自己的外甥、唯一属意的接班人,却一直是“我的一亩三分地”这个态度。 除了上海区外,根本扩大影响力、势力的态度,就连京沪区,也都是他强加给张安平的。 他一直觉得外甥眼界小。 可现在他彻底明白了外甥的考虑。 他只需要基本盘,因为他信赖自己; 他只需要基本盘,因为自己的,就是他的! 戴春风忍俊不禁的大笑了起来,难怪从来都是自己暗恨这臭小子不努力,从未担心过外甥肆意膨胀后会威胁到自己,原来是外甥一直在克制、一直在恪守。 “臭小子,臭小子啊!” 戴春风指着张安平连说两句臭小子。 张安平脸上也浮现了略得意的笑,也不知道怎地,老戴看到他得意的笑后就想踹其一脚。 两人这一番坦诚的交流,让戴春风彻底的放心了,外甥的手段、心机和眼界,绝非局里的这帮蠢货可以比拟,以后自己真的可以安心了! 彻底放心的他想走,突然间刺耳的空袭警报声便响了起来。 张安平“想也不想”的拉起戴春风就往就近的防空洞中冲去。 国民政府的机构周围都有专门的防空洞以应对空袭,反谍指挥部自然不例外,张安平保护着老戴来到了防空洞后,让守卫保护戴春风,他则道: “局座,我出去看看。” 老戴阻止:“别出去,你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说不准就是冲着反谍指挥部来的。” “局座,这一次的空袭应该是中等规模,至于轰炸后的损失,我赌它非常轻微。” 老戴皱眉,依然阻止:“你别自信过头了!” 他以为张安平是认为已经拔掉了“大盗情报组”,无人指引后日军空袭会不利。 “这场空袭有问题——回头我跟您说,我去观察哨那边,不会有危险的。” 见张安平坚持,老戴想了想便同意了,但还是派警卫跟上了张安平。 空袭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 在这场空袭中,还有一个日机编队闯入了数个防空阵地,在防空部队的努力下,一架日机被击落、数架飞机被击伤。 一番折腾后,日机倾泻完携带的所有航弹和子弹后返航,重庆的天空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下不断升腾的浓烟在滚滚冲天。 张安平找上戴春风: “局座,咱们去城防司令部。” 老戴早在之前就从张安平的话中感觉到了古怪,此时也不询问,示意张安平做主即可。 乘车来到城防司令部后,等候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了张安平所需要的空袭损失报告——国民政府对基层的控制偏弱,这份报告中只有官方机构、军事单位。 而和张安平之前所说的一样,这一场空袭,日机取得的战果甚是轻微,而损失比起之前的多次空袭来说,要大不少。 “这一次日机几乎无功而返,张将军功不可没啊!” 城防司令部中的不少人都过来向张安平表达了善意,张安平一一应付后,和老戴离开了此地,在上车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从矜持的喜意无缝转换成浓浓的凝重。 上车后,老戴问:“有问题?” “问题大了!”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遇到对手了!” “怎么回事?” 张安平将自己的猜测和正在调查的事一一告诉了老戴,老戴听后立刻意识到了张安平现在的处境——他现在被人看作是破获了敌间的英雄,接下来必然有无数的荣誉加身。 这也是“天子脚下”易出成绩的缘由。 可如果这是敌人蓄意准备的阴谋,那接下来张安平就得被从云朵之间打入地狱了! 老戴思索间突然说: “我怎么……怎么嗅到了你的味道?” 他对上海区的行动非常了解,这一次日本间谍的局,怎么有股张安平的风格? 张安平苦笑道:“这个神秘的对手,大概研究了我很久吧。” 老戴更加理解张安平之前诈死的考虑了。 回归整体,这局近乎无解。 诚然,他可以早早的向上面禀告,但下一次的空袭中如果损失甚大,张安平依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半阳半阴之谋,张氏风格太浓了! “您放心吧,距离下一次空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我做好准备了!” 张安平目光闪烁了一下:“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戴春风看着“进入战斗”状态的外甥,想了想道: “需要什么你尽管说,重庆,说到底还是国民政府的地盘!” 第20章:亲,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碰面吧! 陈北山给吴炜送来了一份电报。 看着电报上苛责自己的内容,吴炜转手就将电报点燃,在快速燃烧的烟火中,他满不在乎道: “北山啊,中国有句古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他们躲在后方,又岂能知晓前线跌宕的局势?” “不用理会他们!” 以房东身份为掩护的陈北山,不安的道:“高、吴警官,上面的口吻很严厉啊!” “严厉又如何?他们在重庆吗?他们知道重庆是什么情况吗?他们……” 吴炜脸上出现一抹嘲弄: “他们手里有‘鹰眼’吗?” 鹰眼,吴炜——应该说是高须弘记,鹰眼是高须弘记手里最重要的一张王牌,是他亲自策反、亲自掌握的。 其实一开始,高须弘记的任务并不是负责引导飞机的轰炸,但在策反了鹰眼以后,吴炜便建立了以自己为核心的情报组,又在这个情报组的外面,套上了一层皮,而这层皮便叫“大盗情报组”。 这个名字正如张安平所猜测的那样,意指:国民政府不死,大盗不灭。 北山仁八是高须弘记最信任的助手,也是整个情报组中的总管——高须弘记的情报组采用了总管制,即总管负责跟核心情报人员单线接触,核心情报人员平行、互不干涉,而他这个boss则隐于幕后。 只有“鹰眼”是他单线联系。 因此,北山仁八知道“鹰眼”的存在,不过不知道具体的身份,但他知道鹰眼为日军提供了相当多的重要情报,见高须弘记提起了鹰眼,他的担心倒是稍稍退去几分。 只要“鹰眼”不出问题,上面顶多就是电报中苛责。 但他还是说道:“吴警官,你不应该在这一次轰炸中放弃情报支持的!” 说起来估计没人敢信,这一次日军失败的轰炸,源头就是高须弘记。 是他发报称需要一次轰炸回应中国情报机构,结果轰炸编队来了以后,他居然没有安排指引事宜,导致轰炸的效果寥寥。 这也是他被苛责的原因。 高须弘记反问:“北山啊,连你都不相信我吗?” “可是……可是那毕竟是张世豪啊!”北山嗫喏着道:“我真的没信心。” 高须弘记是轰炸失败后才向他道出了计划,从听到计划到现在,北山仁八的脑子都晕乎乎的。 那是张世豪,让无数帝国特情人员咬牙切齿却徒呼奈何的张世豪啊! 你真的能算计到他? “是啊,正是因为他是张世豪,我们才有机会!”高须弘记信心十足道:“这一场对决,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胜利而已,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高须弘记的计划和张安平预测的一模一样,甚至比张安平想的还要狠点,因为他不仅要让张安平从云端跌落地底,还要趁机搞出一波大事。 而他的目标是: 马上就要送抵重庆的美械防空装备。 自国民政府从武汉转移至重庆以后,日本人就开始了大轰炸,最初是101号作战计划,也就是第一波持续大轰炸,今年一月起,又开始了第二波轰炸计划,即102号大轰炸。 国军在重庆的防空火力,要么是川军的万国造、要么是中央军的德械,这些装备面对日军频繁的轰炸能起到的威慑作用越来越不堪,所以国民政府从美国购置了美式的防空装备,意欲重组在重庆的防空部队。 此时的美式装备不出名,毕竟美国人还没下场呢,但因为张挂壁的存在,国军中的美式装备很多,且国军还有能生产美式武器弹药的能力,所以斥巨资准备搞美式防空部队,以对付日军不断的轰炸。 这批装备自购置的时候就引起了高须弘记的注意,没想到装备快要来的时候,张世豪来了。 假设: 张世豪摧毁了日军的情报组织,在这个背景下,国军可以大模大样的将这些美式防空装备送至重庆并对防空部队进行整编——而这个时候,大量的日机飞来,这一批装备在轰炸中毁于一旦。 那么,肃清了日谍的张世豪会如何? 而这,就是高须弘记布局的关键核心! 对这个计划,北山仁八其实不赞同。 尽管他一次次推敲,从没有找出过疏漏来,可他依然不放心,因为对手是张世豪。 但高须弘记坚持如此,且高须弘记自从来到重庆,一步步建立蝶网以后就未曾错过,面对高须弘记的坚持,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 他这次来,不仅是来送苛责电报的,主要是还有另一个发现: “吴警官,对于张世豪破获‘大盗情报组’这件事,我发现重庆的报纸反应平平,并没有大规模的宣传。” 高须弘记的计划说到底就是先让张世豪飘一飘,飘的越高,接下来就摔的越疼、越惨。 可他关注着重庆的舆论,发现这件事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所以他小心道:“是不是他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表现的低调?” 换任何一个对手,北山仁八都不会这么的疑神疑鬼。 可对手是张世豪啊——尽管总是这般强调就显得啰嗦,可这正是北山仁八的心情。 他想以此为由,让高须弘记打消计划——不要去想着招惹张世豪,用弃子计划将自己隐匿起来,现在张世豪在,索性暂时停止行动、暂避锋芒。 高须弘记闻言,颇为自得的说道:“你听过‘军统九大金刚’吗?” “听说过。” “这就是重庆舆论对此鲜有报道的原因!因为有人不想让张世豪出风头,所以,张世豪在九大金刚中,排名第九!” 不是所有的人都明白政治是怎么玩的,就如北山仁八,听到这句话后,一脸懵逼的说出了一句日语: “纳尼?” 紧接着他赶紧改口:“为什么?” “你觉得以张世豪之功绩,该排什么位置?” 作为一名日本人,作为听到张世豪三个字就心里发出的日本间谍,北山仁八毫不犹豫的回答: “第一!” “对,他要么第一,要么……就不应该入九大金刚!” 高须弘记忍不住畅笑,笑过之后,他接着道:“可他却是九大金刚中的老末。” “九大金刚为首的王天风,也不过是接班了张世豪上海区区长的位置、暂代忠救军的指挥而已!” “张世豪在之前,虽然不是忠救军的指挥,但徐百川却听他的——凭什么张世豪列第九?谣言说是张世豪资历浅,但实则就是有人怕张世豪凌驾他们之上,将张世豪列为了所谓的金刚,并且还是老九!” 高须弘记怕北山仁八不信,又道:“你看九大金刚中,有没有军统真正的元老?比方说军令部二厅的郑耀全?还有署理军统内务的毛人凤?” 北山仁八细想后不禁点头。 高须弘记信心十足的说道:“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重庆的舆论不关注这件事了吧?不是张世豪要低调,而是有人不想让他高调起来。” 北山仁八眼珠子一转:“那我们替他点起这火?” “北山君,你犯错了。” “啊?请指教。” “作为一名合格的特工,你的态度转变的跨度太大了!” 北山仁八的老脸一红,他确实是畏张世豪如虎,可经过高须弘记这么一分析,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多谢提醒。” 高须弘记笑了笑,然后道:“记住,我们的对手是张世豪!多做必然容易多错,火自然是要点的,但不是由我们点——你不觉得中统是很好的点火对象吗?” 北山仁八闻言,心悦诚服的说道: “高须君,我受教了!我无条件支持您的任何决定!” 北山仁八之前总担心对上张世豪没好下场,但刚才自己被高须弘记的说法说的脑子都热了,想抽出大砍刀就在背后砍张世豪几刀,可高须弘记呢? 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宁可绕弯子通过中统之手来达成目的,也绝对不会由他们下场。 这让他彻底的心悦诚服了。 高须弘记矜持的笑了笑,难得没有责怪北山仁八喊“高须君”的口误。 “这件事就交给‘窃贼’去办吧!” “是。” …… 张安平难得的出现了焦虑的情绪。 敌人藏得太深了。 沈飞跟郑翊人这几日在气象机构、防空部队中暗查,但并没有任何收获。 他亲自查阅了郑翊转交的怀疑名单,一番研究后也没有头绪。 他不甘心的又提审了被捕的奸细和“指路者”,但依然没有审问出有用的线索——尽管有人提到了几条隐约的线索,但查下去并没有进展。 因为对手已经切断了所有的线索。 这在意料之中,可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查的方向还是三条,被捕的奸细、气象机构、防空部队。 可到现在依然没有任何的头绪可言。 就在张安平束手无策之际,一则消息传来引起了张安平的警觉,也让他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意。 消息是报社方面传过来的,有神秘力量动了起来,意欲通过报社体系,大肆报道大盗情报组覆灭之事。 其实在大盗情报组“覆没”后,重庆的报纸就想大肆的报道,以鼓舞经历着一次又一次轰炸的重庆人心。 可张安平却暗中出手将其压制下来。 当时正是九大金刚说盛传之际,他压下新闻,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对手进行误判、营造一种暗中推波助澜之人甚众的假象。 可现在,有人居然要将这件事炒热? 是老戴? 不可能,他已经跟老戴坦诚交流过,老戴也认可了自己的手段,自然不会“背刺”他。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暗中的对手,他或者她看重庆新闻没有大肆报道这件事,便暗中出手想炒热这个新闻,以方便将自己往云端捧!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立刻亲自调查起来——他在新闻界有布局,军统也有相关的布局,因此很容易就查出了所谓的神秘力量。 循着线索继续追查后,真正的幕后黑手浮出了水面,可这个真正的黑手却让张安平懵了。 中统! 竟然是中统! 不是他想象中的日本人,而是中统。 张安平手指轻敲桌面,研究着名单上的几人——就是这些人通过各种渠道,意欲在新闻上炒热【大破大盗情报组】之事。 要说他们都是奸细,张安平是绝对不相信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真的是中统意欲炒热这个新闻。 那原因呢? “内斗的中统,看一条心的军统不内斗不舒服斯基?” 张安平做着猜测,心中升起无名怒火,本以为咬到了敌人,没成想是猪队友瞎捣乱! “信不信我背刺你们一刀,让你们……” 嘀咕的话语突然间咽了下去,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假如、假如中统是被利用呢? 看着手里的名单,张安平想到了一个验证的方式。 他立即联系局本部,让局本部暗中调查名单上的中统成员,看他们究竟是谁的人,趁着调查的空档,他则找老戴要来了一份通行证,随后去了军统中一个密级极高的神秘科室。 代号901室——这个神秘科室的任务只有一个,暗中监听中统。 中统的局本部可是军统好心让给他们的,始作俑者自然是张安平——谨慎的中统不是没怀疑过友军会有坏心思,但他们也是专业的情报机构,在搬迁前进行了多轮交叉式的检查,没有发现军统在租给他们的地盘上有高科技。 可他们哪能想到,监听他们的不是高科技,而是最古老的物理监听手段,偏偏这种方式经过合理的伪装后,根本难以发现! 张安平一头扎在监听记录中,从中搜索着蛛丝马迹。 一番寻找后,他终于找到了佐证他怀疑的证据: 是有人向徐蒽增这个混蛋建言的,称可以添把火让军统乱起来——即便这把火无效,受益的也是中统。 因为【大破大盗情报组】的主力是中统,在军统特务头子的领导下,军统的人没能捡到西瓜、反倒是中统的人捡到了,这不是证明中统强于军统嘛! 这番话让徐蒽增动心了,再加上他有足够的理由称这是“为了你好”,不害怕张安平找麻烦,所以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抓到线索了!” 张安平大喜,徐蒽增的背刺虽然让他生气,但给他建言的中统特务必然和中统的内奸脱不了干系,他可能不是知情者,但忽悠着他建言的人,必然跟内奸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接连多日没有线索,没想到主动上门了! 从901室离开后,张安平之前让局本部暗查的名单也有了结果。 名单上的特务,有四人是徐蒽增的人,另外有两人却是中统局长朱家华的人,还有一人则很特殊,因为对方是中统重庆党部的人。 这个结果正好佐证了张安平抓到的线索——自己的对手是借中统来达成目的的,故而无论是重庆党部还是中统局本部的两派,都默契十足的出手了。 凡是做过便会有痕迹,只要抓到隐藏在中统内部的卧底撬开他的嘴巴,便能接触到敌人真正的核心了! 抓到了线索的张安平心道: 亲,我们应该很快就能碰面吧! 第21章:隐于幕后 张安平本来想继续去中统局本部逞凶的——每次去中统局本部,看徐蒽增恨自己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张安平的某种心理都能得到极大的满足。 可惜这一次事涉日谍,张安平只能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来。 他选择了半路抢劫、啊呸,不是,是半路劫车——又错了,是半路拦车。 结果这一拦,好悬没把徐蒽增吓死。 当他看到张安平带人拦下自己的车后,徐蒽增的第一反应是: 我尼玛,我不就通过报纸宣扬了你的功劳吗?又不是背后捅你一刀,你……你怎么能这样? 倒不是徐蒽增误会,而是张安平在恶趣味的主旨下,三辆车外加十几个精悍的军统特工的阵仗确实太尼玛吓人了,关键是徐蒽增知道张安平的胆子是出了名的大,他是真敢杀人。 别说徐蒽增了,就连他随行的护卫都吓傻了,尽管他们有七八个人,可看到张安平叼着一根草走来的时候,按理说该掏枪阻止了,可一个个却跟鹌鹑似的,愣是没敢掏枪。 甚至就眼巴巴的看着张安平上了徐蒽增的车——原时空中,中统可谓是胆大包天,军统的六哥(咳咳,现在是七哥)他们想绑就绑,但面对凶名昭昭、恶名远扬的张世豪,他们连掏枪的勇气都没有。 当然,也不能说那些拎着冲锋枪的军统特工没有功劳…… 看到张安平上车,徐蒽增强压着恐惧,怒道:“张安平,你想造反吗?” 张安平不理他,反而对瑟瑟发抖的司机道:“你……下去!” 司机尽管恐惧,但在这关头还是强作镇定没有动弹。 徐蒽增总算舒了一口气,直到他看到张安平在朝他使眼色后,心中微动,才故作平静的对司机道: “你先下去。” “局座,您……” “你先下去。” “是!”司机强忍着喜意,装做不甘心的下车,这番做作的表演落在张安平眼中,惹得他不由露出玩味,等司机下车后,他笑着说: “你的人不咋滴嘛!” “你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张安平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的缘故,徐蒽增心里莫名的镇定了不少,虽然是质问,但口吻缓和了不少。 “演一出戏——完事了告我一个黑状,没问题吧?” 徐蒽增惊讶,心中的戒备全部放下,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捞你一把了——信不信我反手就能把你拉下水坑死你?” “张安平,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觉得我在扯淡?”张安平面露冷笑:“堂堂中统副局长,被日本特务耍的团团转,反手还背刺友军,哼哼,你说我能坑死你吗?” “到底怎么回事?”徐蒽增抓狂,他相信张安平不是故意聚众哗宠,因为张安平向来都是先占理、然后再谋定。 别看这小子嚣张,可每一次嚣张的背后,都是占理后的借题发挥,要不然他徐蒽增能让这混蛋小子骑在头上? “你的人跑报社干了什么你心里有数吧?别狡辩——你以为你是给我添堵?你他吗是把我的脑袋往铡刀下面放!” 张安平借题发挥的喷了一句后,说起了大盗情报组的阴谋,随着他的讲述,徐蒽增的脸色逐渐难看了起来。 张安平说的话他信吗? 当然信了,这混蛋小子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把把柄往自己手里塞——一个军统特工,带人武力威胁中统副局长,这可是天大的把柄,绝对不是脑子进水。 如果是为了针对日谍故意为之,这反而就合理了。 因为他很清楚,张安平对付敌人,向来是不择手段,自己没少被他不择手段的方式整的欲哭无泪,这货拿自己做局,实在太正常了。 他脸色难看,是因为丢脸——堂堂中统副局长,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这本来就够丢脸了,但现在还被人堵起来当着面揭破…… 颇有种张安平指着鼻子骂他傻叉的羞愧感。 徐蒽增信誓旦旦的道:“我一定把人揪出来!”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徐蒽增: “你觉得我信得过吗?” “别装了,这件事算我们联合办案——该是你中统的功劳,我一分都不会抢,我要的是日谍!” 徐蒽增也不为张安平的揭破而尴尬,他道:“你想怎么做?” “简单,你去打小报告,让上面调查处置我,没问题吧?至于查内鬼的事,我的人会以中统成员的身份进入中统暗查,作为交换,这桩案子水落石出,该是中统的功劳,我一分不要!” 徐蒽增皱眉。 如果他是被戴春风带人持枪拦路了,去告状虽然丢脸,但丢的不太严重。 可如果是因为张安平这么干去告状,那……他这张脸就丢干净了有木有! 更何况让军统的人进中统局本部暗查内奸,这种事特别离谱,他凝视着张安平,张安平也不怵,直愣愣的跟徐蒽增对视着。 老徐在权衡利弊后,选择了“屈服”:“你别想着借此在中统搞事情!” “废话,我真想搞事情也不会这么来——老徐啊,人与人之间要多一点信任!” 张安平语重心长的样子让徐蒽增想发飙。 不过对张安平的人品他还是信任的,张安平在合作的时候,还真的不会坑队友。 “那就……合作愉快!” “先说好——我不会坑你,但你可以试试坑我。” 徐蒽增心说我他妈还真有这心思,但我……不敢啊! 这一次张安平将天大的把柄塞到他手上,他要是不讲武德的直接告黑状,没准真的能把张安平狠刺一刀。 但在战争年代,有本事的人总是容易被宽容以待。 张安平即便挨一刀,东山复起也很容易,以这混蛋小子小心眼的性子,到时候他估计就睡不好觉了。 所以也就是想想而已。 相反,这一次要是联手张安平搞定日谍,那不得美死? 至于张安平能不能搞定日谍,徐蒽增从没有怀疑过。 就拿眼前的这桩事来说,他中统的重庆党部也参与了吧?可是,重庆党部发现了猫腻没? 没有! 重庆党部反而因为一丁点的收获嘚瑟非常,可张安平呢? 不动声色间就把敌踪给摸到了! 所以,在躺赢和招惹疯狗之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 重庆的报纸在一夜过后,发神经的开始集体炒热一个过去了好几天的新闻,并以上次日军无果的空袭来盛赞张世豪的功劳。 突然齐刷刷的报道让重庆人对张世豪这三个字生出了无尽的好感,但也让一些人颇为吃味。 “呵,这是走英雄路线了?有用吗?” 猫某人酸溜溜的在私下里吐槽。 至于郑耀全和唐宗,对此只有嗤之以鼻,新闻报道能如何?你失了先手,被局限于军统金刚这个阶层,还是个老九,现在名声鹊起又如何? 但这个新闻才炒作了一天,又一个劲爆的新闻就出来了。 张世豪嚣张跋扈,带队武装拦截中统副局长徐蒽增的座驾,虽然没有爆发冲突,但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随着徐蒽增将状告到了侍从室,侍从室大怒,下令将正被盛赞的张世豪关起来调查。 唐宗是最早知道这个讯息的,因为徐蒽增告状之前他就见过并知道了缘由,作为推手将这则新闻炒起来的黑手,他呵笑着: “早知道这小子嚣张跋扈,没想到嚣张到这种程度了,呵,年轻人,总是差了点气候啊!” 郑耀全深有同感的说道: “年轻人,出一丁点成绩就觉得天上地下,唯他独尊,呵,这下子……戴某人该焦头烂额了!” 另一边的毛仁凤也在暗喜,同时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张安平这小年轻这般的沉不住气,自己何必傻乎乎的跟郑某人、唐某人联手呢?现在老戴看他的眼神都透着不善,诶……何必呢! 民国的小道消息又准又快,随着新闻的炒热,相关人士自然也挖出了更多的内幕,随着内幕的被挖开,吃瓜看戏的群众却懵了——徐蒽增对张世豪做的事不怎么过分啊,怎么张世豪气汹汹的带人拦徐蒽增的车警告对方? 同样没搞明白的还有周岳。 确定张世豪带人武装拦截徐蒽增的车是因为新闻的缘故,他心里直发憷——他也是幕后黑手啊。 但他敢对天发誓,他真没算计张世豪的心思,只是想在报纸上给自己吹嘘点名声。 没想到张世豪居然因此去拦截徐蒽增的车。 【等他出来,这不得找我麻烦啊?】 周岳一脸的苦闷,他没想这样啊! 他实在闹不明白,张世豪怎么就因为这么一点事大发雷霆呢? 这个问题,高须弘记却做出了“精准”的解答: “北山,你应该知道张世豪不给中统面子的事吧?” “知道。” “但你知道的只是皮毛——张世豪岂止是不给中统面子,他是根本没将中统放在眼里,据我所知,他已经是不止一次的去挑战中统的神经了。” 高须弘记又有的解释:“也正是因此,才跟中统合作过,又马上被中统背刺,张世豪才非常的愤怒,再加上他从未将中统放在眼里,用这种方式警告中统,倒是符合他的性子。” “这件事说到底,其实是张世豪做出了误判——他以为徐蒽增碍于面子,这个哑巴亏就吃定了。” “可惜徐蒽增被他羞辱的次数太多了,这一次他决意撕破脸,才将事情闹大,闹到了侍从室,最终他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高须弘记合理的解释让北山仁八叹服不已,他听完后,心有余悸道:“高、吴警官,若不是你制止我直接联系报社的蠢招,这倒霉的可就是我们了!” 在得知了张世豪带人拦截徐蒽增之事的缘由后,北山仁八当时就暗呼天照大神保佑。 高须弘记则为自己的小聪明点赞,并意味深长的说道: “那毕竟是张世豪啊!” 他其实是自得: 张世豪果然是精于算计,他尽管没有嗅到自己的阴谋,但因为金刚榜的事情,也在暗暗注意着报社的动静,幸好我有先见之明,借中统之手达成了目的! 其实高须弘记心里一直有一抹担心,就如他刚才所说,那毕竟是张世豪啊! 但张世豪和徐蒽增闹起来又被侍从室关押之事,让他彻底放下了最后的一抹担忧。 原因很简单,如果张世豪真的防着自己、且在暗中调查,那么这件事他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以中国人的性子,这时候必然是闷声发大财。 而不是闹得人尽皆知。 “张世豪,他肯定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噩梦,还在后面呢!” 高须弘记目光发亮,张世豪现在只是被关押,估计板子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但……接下来才是好戏! …… 郑翊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刻,张长官会被侍从室亲自下令关押。 【不行,必须要想办法将张长官救出来!否则日机下一次的轰炸……】 她放下手中的工作,决意去找戴春风言说当前的紧急局势。 按理说她这个少校,是没权限见到戴春风的,可架不住她有个好老师——徐文正是军统老资格的元老上校,又是重庆站的负责人,有这个光环加持,走关系倒是能见到戴春风的。 但让郑翊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会被戴春风在第一时间接见——按照惯例来说,戴老板这么忙碌,她这个小小的少校,不得排好几个小时的队? 可奇怪的是,她竟然会在第一时间被戴春风接见。 “郑翊?我知道你,徐文正的得意高徒,重庆站的情报处长——莫不是重庆站有事?” 老戴在基层人员面前通常都表现的比较和善。 “老板,我、我是为张长官的事来的。” 戴春风的脸色沉下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板,张长官目前手里有一件大案子,事关重大,属下恳请您……” “够了——这件事不是我现在能插手的!”戴春风阴沉着脸:“你做好你的事即可——出去吧!” 郑翊不死心:“老板……” “嗯?” 郑翊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言,敬礼后退下。 她才出去,就有人从戴春风的书房里出来了——是一张陌生的脸,但他却悠然的坐下,在老戴脸色阴沉的时候,还能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毫无疑问,能在戴春风面前这般不拘小节的,只有理应被拘押的张安平了。 “好小子,你倒是有你舅舅我的风采啊!”戴春风收起脸上的阴沉,笑着打趣张安平。 张安平撇了撇嘴,但并没有辩解。 他是故意瞒着郑翊的,只不过没想到郑翊居然会因此找上老戴——这倒也让他了却了一个小心思,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将郑翊收为嫡系了。 他自然不是为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纯粹是不想把一个未来的祸患放到外面对他的同志形成威胁! “您到底有什么事?我正在中统暗查卧底呢!” “嘿——你还不耐烦了?”戴春风怒道:“我堂堂军统代局长,陪你演戏你还不乐意?” 张安平嘿笑:“中统副局长不也得陪我演戏?” “嗯?你还喘上了?你是军统的特工,现在跟中统亲如一家,想跳反?混小子,我军统只有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老戴明显是吃醋了,自家这小子,怎么跟中统越走越近了? “您就别打趣我了,我纯粹是为了工作——咱说正事成吧?再说下去,您都得说我是共党了。” 张安平“屈服”的样子让戴春风满意,他这才收起打趣的恶趣味,正色道: “你得先停一停手上的活计——有个事怕是非你莫属了。” 张安平神色一肃,立正道:“请局座示下。” 老戴笑着摆摆手:“你小子别动不动来这招——说正事,有一批美式的防空装备过几天就要到重庆了,换装的这段时间,你得操点心。” 张安平闻言后神色一变:“什么?” 紧接着他露出恍然状。 (居然双倍月票,还有11个小时大佬们手里的月票就失效鸟……) 第22章:放心去做,后面有我! 其实张安平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对方既然想用一次成功的空袭轰炸将自己钉在耻辱柱上、一棒子打死,那么,突破点在哪? 他必须做两手准备,自己的个人得失是小,不能让日本人在轰炸中阴谋得逞事大。 为此,他想过很多地点,甚至连斩首都想到了,但他认为这样的成功率太低,不值得对方这么干。 国民政府的重要机构或者重要人物,在空袭预警发来后,都会躲到防空洞中,在戒备区想要顺利指引轰炸本就是难事,若是还要借轰炸取得战果,那更是难中之难。 相反,工厂之类的反而更容易些。 但搬迁到重庆的重要工厂,很多并不在重庆城内,复杂的山地形势让轰炸的难度增加、但也让张安平无法确定对方的目标。 但他相信对方一定有相当大的把握,否则不会用一次无果的轰炸来迷惑自己——他太了解日本人对自己的“感情”了,尽管不少日本人怕自己怕的要死,但如果能坑自己扬名立万,对方绝对不会吝啬。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 当有机会杀掉或者击败天下第一高手的时候,所有的高手,都会意动! 而谍战这一行,哪个人不是高手? 他一直在找对方图谋的点,这也是他之前认为能抓住对方线索的关键。 而现在,老戴一语道破! 他连忙追问:“局座,这批美式防空装备是怎么回事?有多少?” “这批防空装备是用年前美国借款购买的,能武装六个防空团——最重要的连带引进的防空指挥系统,具体我不太清楚,但上面很重视,认为我军完成换装和训练后,可以有效遏制日军对重庆猖獗的轰炸。” 戴春风详细解释道:“这批防空装备运过来也殊为不易,日本人好像一开始就知道这批防空装备的存在,从滇缅公路运输开始,就一直遭到他们的针对。” “好在滇缅站的兄弟们会做事,一直用假目标哄骗着日本人,这一路虽然险象环生,但总算是没出大的疏漏——安平,校长很重视这批防空装备,寄希望于以坚固的盾守好重庆的天空,装备运抵重庆至各部领取装备的这段时间内,情报安全就交给你了,务必要保证装备的安全!” 张安平问:“局座,预计几号抵达?” “说的是3月1日,不过应该会有几日的延迟。” “这件事的具体知情人有多少?” “我给你份文件你自己看——需要什么支援你就跟我说。” 老戴当然看得出张安平必定联想到了什么,见张安平没直接解释,便也没有追问,但心中的重视却加重了不少。 张安平应是,跟随老戴拿到了一份相关的档案后,将自己关在老戴办公室的书房中就仔细的研读了起来。 …… 关于防空装备的采购,在未进行前重庆防空司令部有过争论,中央军序列的防空部队倾向于德械,毕竟他们自己用的就是德械,换装美械的话不能在第一时间发挥作用。 川军序列的防空部队不在意选德械还是美械,但他们因为希望能尽快的列装,便倾向于美械——毕竟是美国的贷款,且这时候德国已经跟日本人正式缔结了军事同盟,他们对德国人不放心。 军购的时候国民政府也有类似的考虑,便选择了美械。 这些是张安平从档案中看到的——档案中这番争论的记载让他确定了一个事实: 防空司令部中还有内奸,因为在充当奸细而被捕的少校参谋的供词中,根本就没有提及这桩事,这也证明关于防空装备的采购,密级是高于奸细所在的层次的。 “这名内奸的级别不低啊!不过这倒是可以先圈定大致的范围了——日寇在防空装备经滇缅公路转运时候能发起多次袭击,证明他们有大致的运输信息,但能被运输部队屡次以虚假目标而蒙骗,证明运输部队没有问题,可同样也证明运输的信息还是遭到了泄露。” “那问题还是出在重庆的防空司令部。” “内奸知道军购且还知道大致的运输信息……” 张安平通过手中的资料开始圈定大致的泄密范围,当他书写完毕后,看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后,却发愁起来。 泄密范围虽然被自己缩小了两次,但依然都是防空司令部的核心人员,级别都相当之高——要么是师级的国军军官,要么就是各种顾问,甚至还有不愿意回德国的顾问,这不好查啊! 张安平相信查下去一定能查出内奸来,除非内奸直接“熄火”,自此不再被启用,否则查出来是迟早的事。 可关键是距离防空装备运抵重庆只有几日了,哪怕是故意耽搁一番,也耽搁不了多久,这些时间远远不够啊。 如果只是小喽啰,自然可以粗暴的解决问题,三木之下予取予求。 可名单上的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好拿捏的,就是张安平亲自出马,估计也只能一个一个的甄别,时间会被无限拉长。 他思索着破局的方法,一个接一个的方案在脑海中出现,又一个接一个的否决,在反复斟酌后,两个方案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方案。 审视着脑海中的方案,张安平一时之间居然有些……火热。 如果、如果这个方案施行并成功的话,日本人怕是要哭一哭了! 即便这个方案成功不了,但也可以借此将隐藏在防空司令部的奸细抓起来——若是操作得当,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将暗中的对手揪出来。 对方为了隐藏在防空司令部内真正的奸细,准备了这么多的“祭品”,那为了避免危险,自然会以直联的方式跟奸细联系,只要挖出奸细,自然就能抓到幕后的黑手。 如果成功,收益是能让张安平感到火热——那想成功自然就比较难了。 他决意让老戴帮自己参详参详。 重新梳理了一通后,他走出了书房。 此时已经天色漆黑了,但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老戴正皱着眉头不知道看着什么,看到张安平出来后,他指着不远处的桌子说道: “那边给你准备了晚饭,先对付一口吧。” “舅,我看您愁眉不展,怎么了?” 戴春风摇头道:“还不是那边的事——谈判已经开始了,不怎么顺利……” “得,那边的事别跟我说,我先喂一喂五脏庙,待会跟你说个计划,您帮我参详下。” “嗯?你小子避的什么嫌?” 张安平满不在乎道:“我能避什么嫌?纯粹就是不想听——勾心斗角的事,哪有收拾小鬼子痛快。” “你小子……” 戴春风摇头。 他知道张安平对那边没好感,但外甥更倾向于对付眼前的日本鬼子,为了对付日本鬼子,外甥是完全不介意利用乃至联合那边的。 要不是自己管的紧、且外甥还被那边坑了一把,估计上饶之行,小心眼的外甥都懒得掺和。 张安平虽然做出了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心里却道: 终于开始磋商了么?看样子这一次国民党顽固派掀起的又一轮反共高潮结束在即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谈妥,能把上饶的同志们解救出来。 心里惦记着事,连到嘴边的饭菜都尝不出味道,但他还是表现出了狼吞虎咽的样子,噼里啪啦的将老戴给他准备的晚饭吃完,嘴巴一抹拎着凳子上前: “戴参谋,给我参详参详!” 戴春风一愣,哭笑不得道:“也就你小子没大没小敢这么叫我!” 张安平嘿笑一声后转瞬进入下属的状态,沉声道: “局座,我准备搞一波大的!” 大的? 戴春风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两件事: 陆家桥军火库群——当时外甥因为自己到上海,搞了一波大的,是真的大,几乎都影响到了武汉前线! 另一桩就是苏南众多县城——当时外甥又因为自己到上海搞了一波大的,在南京领事馆下毒又用阻击的方式,导致众多汉奸不治身亡,而苏南的众多县城,也在外甥的操弄下,利用日寇兵力空虚的机会占领了十几座。 尽管这影响不了前线,但却狠狠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 此时又听到“大的”这俩字,戴春风只感觉自己马上又要“发光”了。 “说说你怎么想的!” 张安平先说起了自己对对手的猜测、对重庆防空司令部高层有奸细的猜测。 戴春风听完后点头:“防空司令部有奸细的事我也猜到了,不过一直没有什么进展,你之前抓了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少校,我以为奸细就是他呢。” “不是,此獠的位置可能很高。” 戴春风颇为霸气的道:“高不怕,只要有证据!” 张安平心道:我还以为你会说‘高不怕,军统抓人不需要证据’…… 他深呼吸一口气后,道: “我打算以这批防空装备为诱饵,揪出防空司令部的奸细的同时,为空袭的日军飞机准备一顿大餐!” 张安平说到这里目光就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独臂大盗’——姑且就称呼他为独臂大盗吧,此人的胃口很大,我原先以为他主要想坑我,直到您说了防空装备的事以后我才惊觉,此人不仅是想吃掉我,还想吃掉这批防空装备!” “呵,在我跟前想一石二鸟?那我就一石二鸟!” 张安平说到最后有种霸气侧漏的赶脚——他向来是躲在暗中往死里坑小鬼子的,这次居然有小鬼子躲在暗中想坑他? 不把他坑到底裤全没,他还好意思叫张世豪? 戴春风闻言却慎重起来,拿这些防空装备为饵?这代价…… 张安平马上看出了老戴的顾虑,便道: “局座,我当然不可能拿宝贵的防空装备冒险,只要让对方以为是防空装备即可。” “给日机的大餐怎么个准备法?” 张安平在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后,将一摞文件拉了过来拆分摆成两摞,又将茶杯放到两摞中间: “这个茶杯就是饵——日机要轰炸,必然要降低高度,如果在这里布置大量的防空力量呢?” 他说的这里是两摞文件。 换成地形的话,就是找一个谷地作为秘密屯放“防空装备”的营地,在山上准备大量的防空火力。 老戴在脑海中摹拟出这个地形和依托山间而准备的大量防空火力后,整个人都火热了起来。 他仿佛看到无数的日机乌压压的扑过来,带着无匹的气势仿佛要碾压、摧毁整个世界,就在他们即将逞凶威的时候,死亡的网络开始交织,无数的飞机在死亡的火力网络下哀鸣、爆炸、解体,一个个如下饺子一样掉落…… “这可真的是一波大的啊……” 戴春风从想象的幻想中抽身,吸完冷气后用火热的口吻道: “安平,做!一定要做!需要什么你尽管张口!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想办法给你搞过来!做!一定要做成!” 军统在上海的几次大动作、在苏南的大动作成功后,校长没少褒奖他——但是,那毕竟是远离大队长的视线! 可是,如果在重庆搞成了这大动作,在校长的眼皮子底下做成了这大动作,那校长就能亲眼看见! 这效果……简直能火到爆! 所以老戴才无比的火热。 那这事能不能成? 换做别人,老戴心里肯定没把握。 但眼前的人是谁? 自己最最亲的外甥啊! 这样的大动作,他不是第一次搞,且成功的太多太多了,多到戴春风毫不怀疑外甥可以做到。 张安平心说:我是找你参详的,你这个戴参谋不专业啊! “局座,我会尽力的,但这事要详细布置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穷军统之力不行吗?至于说防空部队,我知道你不想动用重庆的,我来想办法!资源我来,仗你负责,一定要给我打的漂漂亮亮!” “是——可是人手……”张安平故作为难。 老戴瞪了张安平一眼:“我都说了穷军统之力!放心去做,后面有我!” 老戴的态度让张安平感慨不已,这做事确实得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做啊,这支持力度…… 转念他又忍不住为徐蒽增“默哀”。 姓徐的搭上了他的名节(堂堂中统副局长被军统老九给堵路不得不向侍从室告黑状)想要捞一波大的——自己是不会吞中统的功劳,可军统这边一旦成功实施、成功让无数日机下饺子,那中统抓几个奸细的小活计,还能叫功劳吗? 张安平心说: 亲爱的徐局长啊,我真没想坑你,也绝对不会坑你哈。 嗯,他心安理得。 (本月更新17.6w,给下月定个超级大目标:22w!) 第23章:纷乱的准备(七千二!) 夜。 秘密据点。 郑翊坐在办公桌前,和手下交上来的调查报告相互比试发呆,直到一缕清风将最上面的一份调查报告吹动后,她才结束了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扫了眼被清风打开的调查报告,她苦笑着自语: “人心不稳啊!” 让她如此感慨的是因为调查报告很潦草,这跟之前的报告明显有区别。 原因她不问也知道——张长官被调查的消息坐实,她的手下已经无心继续调查了。 她今天找过戴春风,也找过自己的老师、重庆站站长徐文正,戴春风等于没有理她,而她的老师,尽管对此表现了一定的兴趣,但拒绝让重庆站趟这趟浑水。 用老师的话说: “大盗情报组已经全军覆没,为了一个猜测、为了捕风捉影的猜想,将整个重庆站的人力投入其中,这不可能!” 虽然徐文正用的是这种理由,但郑翊却明白,这是借口,真正的原由是徐文正期待看张长官出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她叹了口气,决意结束对重庆防空司令部的调查行动——失去了张长官的支持,重庆站又不介入,她想坚持也无能为力。 “呵——” 她忍俊不禁的呵笑出声,对很多人来说,张世豪这个巨大鲸鱼的出糗、陨落,比抓获一个日谍更有意义吧? 看着桌上的调查报告,她有种将这些文档全部烧毁的冲动——日后必然是要重启对这个神秘日谍的调查的,她真想毁了这些东西,让后面调查的人重头开始。 抑制了冲动,她开始将这些东西装起来。 正在忙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就想打包回去么?” 声音很熟悉,郑翊愣了愣后转身,看到映入眼帘之人后突然间满目的惊喜: “张长官!” 张安平压压手,示意她不要激动,随即走到屋内坐下,拿出一份名单示意郑翊接着: “防空指挥部调查的范围可以缩小了,查名单上的这些人。” 郑翊接过一看,心不由一颤——这份名单比她现在主持的暗中调查要少很多,但级别可真的要命啊。 她为难道:“长官,这……” 调查这么多高级别的军官,没有手续的话怕是不成吧? “人手?” “是手续。” “手续没问题,局本部那边会向侍从室汇报的——人手也不是问题,明天你去局本部挑人,要多少有多少!” 张安平说的颇为壕气,之前调查的时候,没有局本部的支持,能动用的就只有沈飞带来的人手和郑翊挑选而来的情报小组。 现在不一样了,军统局本部全力支持! 郑翊闻言大喜,人手要不是问题的话,接下来的调查就容易多了。 “不过要注意保密,不要走漏了风声——我给你安排个在防空司令部的差事,好方便你调查。” 这就是有局本部支持的结果,之前可没这么方便。 “是!”郑翊应是,随后又小心问:“长官,您……您的事……” 张安平笑了笑,不答反问:“你觉得我蠢吗?” 郑翊瞬间睁大了眼睛,原来……原来这是张长官故意布下的一个局啊! 转念一想,连自己都被骗到了,那对手更不可能知情。 这一瞬间,郑翊觉得接下来的事就是手到擒来。 张安平又交代了一通后才离开了这个秘密据点,郑翊望着张安平的背影忍不住傻乐,她心道: 今天张长官的态度……好温和! …… 张安平对她态度温和,是因为张安平已经在心里收编了她,且郑翊也让张安平认可了,要是没认可,张安平会将温和的一面展现给她? 面对张铁铁,不要以为你是飞鸿仙子就能例外…… 咳咳,言归正传。 从秘密据点出来后,张安平便来到了沈飞的住处——沈飞的住处是中统安排的,周围都是中统的特务,所以张安平乔装打扮了一番。 女装? 当然不是,沈飞级别的不够、颜色不对,自然是见不到女装的张安平的。 以暗号的方式跟沈飞碰头,进入沈飞住所后,沈飞小心问:“区座?” 他被收押的内幕,不仅没有告诉郑翊,就连沈飞也是瞒着的,但显然沈飞对自家区座充满了自信,相信张安平绝对不会傻乎乎的“送人头”。 张安平笑了笑,也不解释,直接问道:“你这边有什么进展?” 沈飞则回答:“我感觉快要锁定目标了!” “感觉”这个词,出现在汇报中是很不严谨的,但沈飞就是这般的自信——相比于残酷的上海谍战战场,中统局本部这边简直就是一个温室。 所以他很自信的用到了“感觉”这两个字。 张安平知道沈飞的性子,看他如此说便道:“先不要收网,盯紧些,把他的上线找出来。” “是!” …… 张安平早就跟老戴对计划细节方面进行了沟通,这个计划中最关键的有两方面: 第一,战场的选址、防空部队的秘密调动; 第二,尽快圈定重庆防空司令部内可疑的对象,将可疑对象缩小到数人规模后,才能在放出消息后进行更精准、更有效的进行布控,从而找到奸细。 第一条由老戴亲自解决,也就只有他才能通过侍从室,秘密就近调动几支非重庆防空司令部所属的防空部队,张安平可没这个能力。 张安平趁着秘密准备第一条的功夫,伪装后以外援的身份进入到了郑翊所领导的秘密调查组,协助郑翊缩小可疑名单。 接连几日,张安平泡在防空司令部堆积如山的各种档案中,通过一次次的会议记录、军令记录等等各种资料,再辅以郑翊的调查组秘密查到的各种讯息,研究着各种可疑人员。 对具体情况打个比方,譬如防空司令部为应对日军的空袭,秘密调整了一个防空营的驻地,想要在日军来袭的时候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 但最后的结果是无功而返——这可能就涉及到泄密,但也有可能是日军更改了航线所致。 通常这种情况防空司令部内部也是要进行泄密调查的,即便得出个日军更改航线所致的结论,但总归是要有留下档案的。 张安平便是在这些复杂、纷乱的档案中寻找可疑的线索。 一连沉溺了三天时间,他终于将本就缩小的名单限制在了九个人。 尽管相比之前提供的名单只少了七个人,但对于整个秘密调查组的工作来说却要少一大截,效率提高了不止两倍。 郑翊看着张安平重新提供的名单,暗暗佩服张安平分析能力的同时,拿笔指着一个名字说道: “这个人应该划掉吧?” 郑翊指着的姓名是一个唤作“赫尔·韦纳”的德国人,此人曾是德国顾问团中的一员,专门负责对德械防空装备的指导。 抗战爆发后德国人撤走顾问团,赫尔·韦纳和几位德国顾问做出了惊人的决定——放弃在德国国防军的身份,选择以平民的身份帮助国民政府抵抗侵略。 甚至有德国顾问战死在了战场,就如被国民政府追授为上校的冯·施梅林少尉。 也正是因为施梅林少尉的缘故,中国军人对留在国内的德国顾问非常的信任、尊敬。 郑翊这种生性怀疑一切的特工,看到赫尔·韦纳这个名字后,毫不犹豫的就要划掉,正是因为这种缘故。 但这个动作让张安平皱眉,他问: “你是什么身份?” 郑翊愣了半晌才道:“军统局特工。” 张安平看着她不说话,郑翊被张安平看得发毛,迟疑了一阵后道: “长官,我知错了。” “调查奸细,只要是可疑人员,哪怕这个人是我,也绝对不能轻易的下结论——只有证据才能洗清怀疑对象的嫌疑,除此之外,其他所有的身份都不顶用。” “我明白了。” 尽管被张安平教训了一通,但接下来的调查中,郑翊还是有意无意的忽视了赫尔·韦纳这个德国顾问。 …… 老戴的准备做好了。 “你小子这一次一定要争气啊!” 办公室里,戴春风叮嘱着张安平:“为了抽调防空部队,我可是用尽了人情,要是不能给你舅我长脸,我这张老脸就得丢得干干净净了!” 张安平拿着戴春风递来的部队名单,看得眉开眼笑。 老戴是真的给力,在重庆周边驻军防空部队优先供给重庆的情况下,愣是扒拉过来了一个防空团和7个防空营。 但张安平的笑没坚持多久就垮了。 因为他看到了这些防空部队的装备信息。 他原想着都是防空部队,这些防空部队在装备方面应该跟卫戍重庆的防空部队差距不大。 可事实却让他傻眼了。 这些防空部队比起卫戍重庆的防空部队来说,装备上的差距还真是中央军跟地方军的悬殊差距。 一个防空团外加7个防空营,能拉出来的防空炮只有可怜巴巴的四门,而这四门防空炮还都是四个国家制造的——张安平甚至怀疑这四门防空炮能不能用。 他们主要的防空火力是防空机枪和简单改造后的重机枪,防空能力究竟如何,老戴其实也没数。 所以他看到张安平脸色垮下来以后便问:“安平啊,这是除重庆外能拉出来的最大的防空力量了,你觉得有把握吗?” 张安平犹豫了一阵后道:“局座,我找位防空方面的专家问一问吧。” 他擅长的是情报,打仗他不擅长,过去经常利用骚操作来弥补这方面的劣势,以至于给老戴产生了一种错觉: 我外甥打仗也是一把好手! 但自家事自家知道,这段时间虽然恶补相关知识,但说到底他就是个零经验的小白,面对装备上的不堪,他不确定地理优势能不能弥补短板——他提出方案的时候,很大程度上是受前世的信息影响。 他记得我军中就有利用地理优势打下飞机的案例,所以想出了用地理优势外加大量防空部队来布下死亡陷阱,等日机上钩。 可他没想过国军的防空部队中,对飞机威胁最大的防空炮数量会如此稀少! 虽然防空机枪、简单改造的重机枪肯定能威胁到日机,但他不确定能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到时候“勾搭”过来几十架飞机,拼了命打下来两三架的话,那就成笑话了。 张安平不敢肯定的样子让心里烧着一团火的老戴如冷水淋头,他有些泄气的说道: “你去研究研究吧——别到时候闹出笑话来。” …… 张安平在防空司令部的资料库中不是白泡的,脑海中对重庆防空部队的防空专家还是很有数的。 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德国顾问赫尔·韦纳,不过张安平“聘请”防空专家的方式有点特殊,他不好意思请这位,便将目标瞄准了另一位。 于永卿,一位自德国留学归来的专业防空军官,现任职于防空司令部后勤处,一个无名无权的小少校。 张安平请人的方式很特殊,在他确定要请教对方后,几名中统的不速之客就来到了防空司令部,以通共的名义将于永卿直接逮捕——这位自德国留学回来的专业防空军官,以留学的背景却混到后勤当无名无权的小透明,被中统这般抓了自然没一个同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于永卿被抓后心若死灰,他一心报国,没想到因为和上峰的冲突,被撸了营长的职务,塞到后勤生灰,他本来还能挺住,想趁机写一些有关防空的材料来帮助防空部队进行提升,没想到转头又却遭此厄难。 “罢了,罢了,报国无门,徒呼奈何啊!” 心死的他认命了,打算对方扣什么帽子都接着,却没想到押送他的中统特工,并没有将他送到重庆党部,而是送到了一处隐匿于民居的古怪地点。 当他进入这里后,突兀的感觉到了一股肃杀之气——这是一处由民房改造类似指挥机构的地方,明明里面的人都是便装,但来回疾步而行的样子,却让他嗅到了一股宛若战前指挥部的气味。 一名精干冷艳的女子走来,冷艳的样子让于永卿有些恍惚。 “于少校?” 于永卿回过神来,干巴巴道:“是我。” 冷艳女子示意解开于永卿的手铐,随后道:“于少晓跟我来——你们回去吧。” 于永卿晕乎乎的,解开手铐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莫名的善意,跟着冷艳女子行走间,他茫然问:“姑娘,这是要带我……” 他心里很纳闷,不是说我通共吗? 此时正好行至一处屋前,冷艳女子打断于永卿的问话,干脆利落道:“到了——于少校请进,长官正在等你。” 于永卿看了对方一眼后深呼吸一口气,随即走入了屋子。 屋内只有一名身着中山服的青年,看到他进来后,青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随后道: “@#¥%……*&……” 于永卿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日本人?” “当然不是——是一个简单的小测试而已。”青年笑吟吟道:“于少校,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 他伸手道:“于少校,请坐。” 青年自然是张安平,为了以防万一,他采取了这种“惊心动魄”的方式请防空专家。 心死的于永卿秉承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坦然态度,坐下后径直问: “你们中统随意给我扣帽子,怕是别有所图吧?” “纠正一下——我们是军统,”张安平坐下直视着于永卿,在于永卿疑惑的神色中,他道: “于少校,问你一个问题,一个防空团外加7个防空营,以守株待兔的方式,能不能重创一波日机?这是他们的装备情况——这是我预设的战场周围的地图,你看一看。” 说话间张安平将早就准备好地图和装备信息推了过去。 张安平问到的话正是于永卿最擅长的地方,尽管疑问未解,但他还是接过了张安平推来的地图的资料,他先看了眼地图后马上道: “神龙峡?” “于少校对重庆周围的环境还真是熟稔于心啊!”张安平不由感慨。 神龙峡距离重庆超过一百五十里,自己拿出没有标记地名的军事地图,对方简单扫了一遍就认出了地方,显然没少记重庆的地图。 这个地方是老戴选的,满足张安平提出的所有条件。 对于张安平的感慨于永卿直接无视,拿起防空部队的装备信息看了起来,一通扫视后他心中有数了,便问道: “你是想在神龙峡区域内布置多个防空阵地,组成一个密集的防空网守株待兔?” “嗯,我就想知道以我方这般的防空火力,能不能在这里将敌人的机队埋葬?”张安平平静的询问,但心里却很紧张。 于永卿问:“多大规模的机队?” “如果这里有他们必须要炸的东西,嗯……”张安平想了想,索性道:“是足以武装四个防空团的美械防空装备,你觉得他们会出动多少飞机?” 这句话透漏的信息足够多了。 于永卿闻言露出惊喜之色,忍不住自语道:“美械军购谈下来了啊!太好了!” 随后他克制住自己的失态,想了想后道:“起码会是个四十架左右的机队。” 给出这个答案后,他又忍俊不禁的看向了惨不忍睹的装备数据,不由沉默起来。 张安平强忍着忐忑,问:“有希望吗?” “有,但防空阵地要布置的格外妥当才成——最好呈立体化的布置……”于永卿絮絮叨叨的说起了该怎么布置,这其实不是给张安平说的,而是他根据地形在构思。 张安平没有打扰他,如听天书一样的聆听着,直到听到于永卿道: “防空炮终究是太少了,若是能多点,打一半怕是不成问题啊!” 是啊,老戴千辛万苦借来的这些防空部队,手上的防空炮实在是拿不出手啊! “要是能从重庆这边调一些防空炮过去……” 于永卿的这句呢喃让张安平心中一动,他倒是真的可以“秘密”的从重庆调几支防空部队过去。 张安平再次问道: “于少校,你确定可以吃掉日本人的机队?而不是最后落个鸡飞蛋打?” “这位……长官您看,”于永卿解释道:“神龙峡区域内海拔超过千米的山峰有数座,最高的豹子岭更是一千三百多米,谷底这里的海拔是接近700米,最大落差六百多米!” “防空阵地有六百米的高度优势,在距离得当的情况下,对空射击会有极大的优势加成。” “我们完全可以以豹子岭等几座高岭为主,构建一个立体化的防空网络,几百米的优势,能多数道拦截网,对敌机的杀伤效果会呈几何数翻倍!” 张安平之所以要给日本鬼子准备像神龙峡这样的“陵墓”,原因就是想用立体化的防空网络扩大对敌机的杀伤效果,但他并没有明确的认知。 而于永卿不然,他是专业的防空军官,非常清楚组成立体化防空网络后对敌的优势。 这番解说让张安平心中的顾虑全消,他询问道: “于少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请你作为我的防空参谋,协助我在神龙峡这边搭建防空体系,如何?” 于永卿尽管不知道张安平具体的身份,但此时他却毫不迟疑的起身: “没问题。” “不过……为保密起见,你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行动都要受到限制,还请于少校理解。” 对于永卿这种心怀报国之意的青年军官而言,只要能杀鬼子,其他的都不在意,他已经窥见了张安平的目的,此时听闻为保密而限制自己的行动自由,没有丝毫的不悦,他表态道: “长官请放心,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 有了于永卿的参谋,张安平对接下来的“下饺子”有了十足的把握。 他秘密调派人手,前往重庆周围的地区秘密网罗木匠,为这些木匠提供了美械防空装备的照片后,让他们连夜加班制作同等比例的木制模型,在被他数次故意延迟了运输队抵达泸州前,终于赶制出了大量做工粗糙的“美式防空装备”。 这些木制的模型虽然因为赶工的原因做工粗糙,但刷上漆以后,远远望去却根本难分真假。 随后张安平密令将这些“防空装备”利用夜色转运至泸州,在泸州完成了李代桃僵的替换后,由运输队押送往重庆开拔,在运抵江津县的时候,运输队脱离了水运,转道向南川县。 而此时,一封军令也送抵了重庆防空司令部。 这封军令的密级极高,司令部内只有少数人才能看到——这是一封调兵的军令,令重庆防空司令部抽调四个装备精良的防空营秘密前往南川县西南方向的神龙峡驻扎。 “日机频繁轰炸重庆,这时候将四个防空营往南川调?下次日机来袭怎么办?” 防空司令部的高级会议上,一名高级军官不满道:“到时候各界又得责怪我们无能了!”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我们本来就难,这时候还抽调兵力……” “各位,不是这么回事——是东西来了!” “啊?”参会众人面露惊喜。 “东西来了,但上面对重庆的防空不放心,辛辛苦苦花美元购买的宝贝疙瘩,上面担心在重庆会被日本人针对,所以安置在了南川——这四个防空营是为了以防万一过去守卫的,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鸟枪换炮!” “等全部更新为美械防空装备后,到时候让日机吃不了兜着走!” “太好了!额——韦纳先生,我不是嫌弃德械。” 德国顾问赫尔·韦纳坦然道:“我明白,我明白,我也很高兴我们能更换到全新的防空装备,相信换装以后,日本人的飞机在重庆的天空来去自如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司令部的高官们交流一阵后,防空司令结束了这次秘密会议,在结束前他叮嘱道: “各位,这件事事关重大,各位一定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泄密!” 司令部开完会后,经过他们一致的决意,决定将最精锐的四个防空营秘密派往南川。 …… 防空司令部开会之际,张安平出现在了秘密据点中。 他召集郑翊麾下情报组的几名骨干及郑翊开会。 当没有伪装的张安平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这些骨干都惊讶的站了起来——张长官不是被侍从室亲自下令拘押吗? “老师,您怎么来了?”一名关王庙一期毕业的特工忍不住出声询问。 “我不能来么?”张安平反问一句后率先坐下,其他人这才跟着坐下后,他说道: “各位,这一次的调查是由我主导的。现在,我已经将饵放下去了,你们的任务就是盯紧各自的目标——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因为玩忽职守或者贪功冒进导致功败垂成……” 张安平目光变得冷冽,扫视了一圈后,寒声道: “那就做好自戕的准备吧!” 众人起身,纷纷大声应是。 张安平这一次的布置是一石两鸟,这两鸟分别是重创日机和揪出“独臂大盗”。 前者已经布置完毕,就等着日机钻进来,而后者的关键一环便是揪出隐藏在防空司令部中的“鬼”。 机会只有这一次,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受惊以后的奸细,必定不会再轻易冒头。 所以张安平才亲自出场,为这些军统的精英施加压力。 同时,他也坐镇秘密据点,做好了随时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现在,万事俱备,就等着奸细和他的上线联系,从而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将这枚深耕于国民政府内部的毒瘤摧毁。 第24章:我真没想坑他啊!(1/3) 重庆防空司令部的可疑名单,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校正后,名单上现在就剩六个人。 六个精锐的小组盯着这六个人,而六个小组的身后,则是六支多达十几人且随时待命的精锐混编小队。 这些人还都不全是重庆站或者局本部的人,是张安平就近从军统各站调来的精锐,其中就包括洗布塘培训班的【特种政治工作人员】。 在张安平的鱼饵放下去以后,整个团队进入到了高效运转状态。 但三天过去了,六个监视小组却始终没有收获。 “区座,”郑翊凝重道:“我们是不是将奸细放过去了?” 郑翊刚开始时候将张安平唤作张长官,后来直接喊长官,再后来她就跟着上海的嫡系喊区座了。 此时还未有收获,她的心不免忐忑难安。 张安平摇摇头:“从名单上划掉的每一个对象都是经过我再三复核的,绝对不会将人放过去。” “可是、可是我们监控的对象,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跟人接头的迹象,几个疑似接头的行为都被您否决了。” 张安平思索着说道: “两个可能,要么对方接头了我们没发现,要么对方还没有展开接头。” 被监控的六人,身份都不简单,除了顾问赫尔·韦纳外,其余五人都是国民政府的高级军官,身边的人一大堆,极有可能是对方并没有如张安平所想那样未设置交通人员,而是在中间增加了一个专门的情报传递人员。 若这个情报传递人员是对方身边之人,没有被发现情报传输是很正常的。 张安平倾向于前者。 “都三天了,对方不可能没……” 郑翊还没有说完,便有人急匆匆进来汇报: “长官,俞北平少校称有紧急军务汇报!” 张安平轻皱眉,郑翊的脸色却大变。 俞北平是重庆站技术处处长,反谍指挥部成立的时候,他被借调到了反谍指挥部,大破大盗情报组后,反谍指挥部看似已经人去楼空,但重庆站和中统重庆党部的技、侦人员却依然在反谍指挥部。 后来张安平还从军本部抽调了一批人员充实进去。 可以说反谍指挥部的技侦是重庆当前最强大的谍报技侦部门了,他们负责的是监听和破译工作,俞北平称紧急军务,极有可能是侦获到了敌人发送的电报。 若真的是电报,那这也意味着防空司令部内的奸细已经完成情报的传递。 可六个监视小组至今还没有结果。 郑翊在心中期待千万不能是截获了敌人的电报。 但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俞北平进来得到张安平的允许后,慎重道: “张长官,敌人发电报了。” “确定是‘独臂大盗’?” “手法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确定是同一人。” 电报的原理是发送电波——数字和字母,会用不同的方式转换成特定的敲击方式,这种敲击方式转换成电波后发送出去,再由接收方收到电报后,根据这种敲击方式还原成数字或者字母。 这些数字或字母都是加密过的,要根据密码本翻译才能得出真正的内容。 而手法则指的是敲击不同数字或者字母时候形成的习惯,每个专业的发报员因为无数次的发送和接收,都形成了各自固有的习惯。 跟笔迹是同一个道理。 俞北平确定对方的手法没变化,这意味着发送电报的人,就是隶属“独臂大盗”的发报员。 诚然,很可能这次的发报和张安平撒下去的饵没关系——但情报这一行,一个情报泄露、紧接着就出现了电台的发送,没有关系的可能性非常小。 郑翊失魂落魄的坐下,六个监视组全天候的监视,没有一个人敢放松,可……情报依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泄露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她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张安平示意俞北平可以离开了,待俞北平走后,他自语道: “居然用了交通员……” 自语的语气中满是怀疑。 举两个例子,如抗战全面爆发之初的黄珺(浚),他的轻易被捕,和他所用到的交通员有极大的关系,假如他没有用交通员,而是直接跟上线产生联系,在没有十足证据的情况下,没人敢轻易抓他,更不要说用刑了。 另一个例子就是速记员了。 交通员吴福被捕,交待了藏匿情报的地方,若不是郑耀先用纵火铅笔解决这个叛徒,一旦那封情报被军统发现,速记员可就出问题了! 这便是多一个环节多一分危险。 再举个例子,渔夫纪中原和荣将军就是直接单线联系的——二者之间不经过交通员的转接,尽管这种联系方式会在某一方出问题后,很容易出现断线的情况,可这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出问题。 高级别的潜伏人员,采取这种方式更加安全可靠。 如果监控小组没有出纰漏,那就是对方用了交通员。 可是以“独臂大盗”为避免被军统深挖而准备的烟幕弹、在第一时间就牺牲烟幕弹的行为判断,对方是一个极其谨慎的人,这种人为了最核心的钉子,竟然会采取多一个环节多一分危险的方式? “不对!” 张安平否决了交通员这种方式。 “一定是哪个环节疏忽了——郑翊,把各监控组的监控日志给我,我重新看一遍!” 张安平在放下鱼饵之前,就担心出现这样的事,所以这个饵还是个半成品。 现在重庆防空司令部只知道美式新装备会在南川进行轮流换装,但具体的地点并不知道,所以张安平还有机会。 他必须确定对方的接头方式,在下一次接头前,确认谁是真正的奸细、并且将“独臂大盗”找出来。 否则哪怕是将日寇的飞机一网成擒,独臂大盗不除的话依然是后患无穷。 …… 高须弘记确实已经和他的“鹰眼”完成了接头,并从鹰眼的手中拿到了情报。 不过目前的情报还是不完整的,只知道是在南川,但在南川具体的位置却不清楚。 面对这不完整的情报,高须弘记思来想去,决定再做一次徒劳之功——他必须让重庆这边确定“大盗情报组”已经彻底根除,在他们彻底放松警惕的情况下,利用“鹰眼”将具体的位置找出来。 同时也能利用这一次空袭的机会,让侦察机在轰炸机的掩护下,在南川进行一次侦查。 双管齐下! 不过因为有过上一次坑轰炸机的前科,高须弘记特意发报将具体情况进行了说明。 日军收到高须弘记的电报以后,经过研讨后便决意配合高须弘记的计划——这批美式防空装备,从滇缅公路运输开始就被他们给盯上了,但屡次轰炸均没有获得成功的战果,这让日军方面憋了一口气,有一种我非得将其炸成渣的坚持。 …… 秘密据点。 张安平将自己关在屋里,面对一份份的监控日志,不断在脑海中模拟着日志中记录的种种情况,想要寻找出自己之前疏漏过的地方。 但是,无论他怎么模拟,始终没有一丁点的头绪。 屡次失败后,张安平终于放弃了。 要么对方用了一种无法想象的接头方式; 要么,对方没有如自己坚持认为的那样,采取直接接头的方式,而是以身边之人作为交通员——这种方式几乎就是无解的,哪怕每个监控组后面有一个十几人的行动组配合,也无法成功将监控对象身边的每一个人监控到。 还有一种可能,对方采取的还是张安平认为的直接接头的方式,只不过这种方式太隐秘,监控组的监控日志上并没有将细节记录到,所以自己没能从中发现头绪。 但这也是无法避免的,监控日志是监控组的成员根据监控对象的行踪记录的流水账,出现记载疏漏是很正常的,这让张安平异常怀念前世的监控。 收起这些监控日志,张安平走出了泡了两天的屋子,面对外面刺目的阳光,他站在门口闭上了眼睛,心说: 想让我体会到日本人面对我时候的无奈么? 做梦! 他深呼吸一口气,既然这条路行不通,那就走另一条路。 郑翊一直注意着张安平所在的屋子,看到房门终于打开张安平出来后,快步小跑过去: “区座!” 语气中满是期待。 张安平给了她太多太多的震撼,她期望能得到一个让她振奋的结果。 但张安平却用摇头回应了她。 郑翊一脸的失落,这个该死的“独臂大盗”,就真的揪不出来了吗? 张安平瞥了眼郑翊,并没有给她打气,情报工作就是如此,想要揪出一个奸细,一次次的失败是很正常的事,要是被几次失败就打倒,那还是早早的转行——不对,军统现在只能进,想出来好像只有横着出去? 他睁眼看了眼蔚蓝的天空,问:“防空司令部那边有什么异动吗?” 郑翊回道:“司令部那边想派人去南川核验装备。” “是肖司令的意思么?” “嗯。”郑翊无奈的点头。 如果不是肖司令提出的,她早就派人将提出者24小时全方位监控了。 张安平道:“让他们去吧,但规模要小——这次去的人,一个不要放过,全部监视起来。” “和怀疑名单重叠的对象,更是重中之重。” 郑翊应道: “是!” “告诉吴敬中,可以小规模入场了。” 说也搞笑,这次负责防空装备运输安全的情报官正是吴敬中——当年张安平去上海没多久,陈默群便下课了,吴敬中接任了上海区区长职务。 彼时的张安平,还只是特别情报组的负责人,一个小小的上尉。 但一番折腾后,吴敬中吐血败退南京,虽然又跑去关王庙培训班回了一口血,但从那以后,过去的“吴大佬”开始落后于张安平了,到后来张安平任特二区区长的时候,他不过是一区的副区长,等两区一站合并,他就成顺理成章的变成张安平的属下了。 好不容易因为军统的政策改变,吴敬中这样的老人有了翻身机会,没想到到最后,还得跑张安平手下干活。 此时的老吴还不是未来喂不饱的天津站站长,虽然屡次在张安平的手下吃瘪,但没有被贪念控制的他自身的能力张安平还是认可的,有老吴在神龙峡那边摆龙门阵,防空司令部的人过去检查,绝对能忽悠过去。 做好安排后,张安平道:“我去眯一阵,有事了喊我。” 但喊醒张安平的不是郑翊,而是从中统溜来的沈飞。 尽管郑翊觉得区座太累了,想让张安平多睡一阵,但沈飞还是坚持将张安平喊醒了。 张安平被唤醒后看到是沈飞,立刻进入了清明状态:“查出来了么?” 沈飞这条线,是负责找中统内部卧底的,在防空司令部这边暂时没有进展的情况下,张安平期望沈飞能给自己一个好消息。 “查出来了。”沈飞汇报道:“不过此人不在中统局本部,而是在重庆党部——他是利用喝酒的机会,撺掇其他人的。” “在重庆党部?难怪周岳傻乎乎的也跟着掺和进来!”张安平恍然,随即心念急转起来。 他不确定中统的这名内奸在“独臂大盗”手中的地位,但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对不会是“独臂大盗”直接联系的奸细,但现在的情况下,他想要破局,就必须通过这名奸细往上追查,看能不能借此将“独臂大盗”揪出来。 “得下一个又大又肥的饵!” 张安平有了决定,对郑翊下令道:“你去重庆党部找周岳,让他来反谍指挥部见我。” “啊?”郑翊呆住了。 张世豪可是被侍从室拘押的! 这时候见中统的高级干部? 张安平不理会郑翊的疑惑,又道:“沈飞,你和郑翊同去,到时候你布置下,想办法让奸细知道周岳被神秘人召见的事。我会和周岳交代,到时候你们布局,让奸细知道我出来并负责防空装备安保事宜。” “是!” 沈飞没有任何迟疑和疑虑,但郑翊却非常不解,两人出来后乘车前往重庆党部的途中,郑翊担忧的道: “区座这般泄露自己的行踪,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面对这句质疑,沈飞只是很古怪的看了眼郑翊。 区座这个称呼是属于上海站嫡系的,这个女少校倒是会顺杆子爬,不过区座没拒绝,大概是接纳了她吧! 想到这沈飞便决意教教新人,他道: “永远不要怀疑区座的决策——事实证明三个臭皮匠,顶不过一个诸葛亮的。” 郑翊闹了个没趣,但忍不住暗想: 好像真是这样。 …… 两人一番布置之后,郑翊才进了重庆党部。 周岳见到郑翊后,心里没来由的一突。 所谓做贼心虚正是他这种情况——徐蒽增这个中统副局长利用报纸吹捧意欲挑起军统内斗,被张世豪带兵持枪堵路,他当时没考虑周全,只想宣传自己,没成想误打误撞跟徐蒽增的行为搅和到一起了。 尽管张世豪被侍从室因此调查了,但他不认为张世豪会就此凉凉,他甚至怀疑这绝对只是一个过场。 做贼心虚的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碰到军统的人,可偏偏当时“贴”张世豪的郑翊找上门来了。 他如何能不心虚? 作为中统高级干部,面对军统一个站的情报处长,他本应该摆出架子,但心绪的他却赔笑: “郑处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郑翊心中非常解气,中统跟军统不对付,重庆站跟重庆党部又岂能对付? 往日里自己一个小小的处长,面对周岳这个党部主任,哪能抬起头? 可现在呢? 他对自己这般的低姿态。 她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自己身后的区座。 她保持冷艳之态:“周主任,区座有请。” 区座? 周岳一个激灵,心说完犊子,张世豪出来了。 他喜笑颜开道:“张、张长官没事了?太好了!” 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这一幕,定以为周岳是张安平的嫡系呢,可谁能想到他竟然是中统的高级干部——张世豪被侍从室拘押调查,可是因为堵了中统二当家的缘故。 郑翊倍感好笑,但面上还是保持常态:“区座在反谍指挥部等你。” “好,我、我这就去……” 周岳尽量表现的如常,但心里却慌的要命。 带兵将执掌了中统十来年的徐蒽增堵了都没事,自己这个小小的党部主任,怎么就又招惹到他了啊! 我明明只是想让报纸上夸一夸重庆党部,看能不能入大佬们的法眼啊! 我真没想坑他啊! (第一章。) 第25章:错失一鸟(2/3) 反谍指挥部。 周岳在门口挤了挤自己的脸颊,深呼吸一口气后跨入了其中。 来到张安平的指挥部前,他脸上很自然的挂满了讨好的笑,人未至声先到: “张长官,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周岳做好了赔礼道歉的准备,反正他就没想在张世豪面前直起脊梁骨——这家伙本来就特别可怕,现在连带兵持枪堵徐蒽增都能安然无恙,他一个小小的拉卡米,挺不起脊梁骨多正常? 张安平看到周岳进来,伸手示意:“坐。” 周岳心慌的一批,半个屁股沾在凳子上,小心翼翼的看着张安平,等待着雷霆怒火。 但张安平却没有反应,而是选择了闭目沉思。 周岳越坐越心虚、越坐越难受,见张安平一直闭目养神,遂心一横: “张长官,这就是就是个误会,我没想着对您不利,我这个猪脑子,是真的没想到这一茬,我……” 张安平在等什么? 当然是等周岳说这句话——他知道周岳不是故意为之,但是…… 恶名在外真特码爽好不好!起码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定会远离自己,换个人处在自己位置上,想跟中统一道做事,背后得挨多少冷刀子? 但换成他,虽然冷刀子还有,但绝对不敢在自己做的事上面放冷刀子,这就是恶名的好处。 这也是他故意晾周岳的原因。 “不说这一茬——”张安平摆摆手,随即将沈飞交给他的调查报告丢给了周岳: “你看一下。” 周岳敏捷的接起丢过来的调查报告,提心吊胆的看了起来。 他生怕这份调查报告是针对自己的。 但上面的内容却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不是针对我,是我手下出了个奸细? 嗯? 我特玛就是被这孙子忽悠着在报纸上造势的! 尼玛,尼玛,狼子野心,狼子野心! 周岳嗖的站起来,怒道:“张长官,我马上就把这个卖祖宗的混蛋玩意抓起来拷问!混账东西!” 周岳气势汹汹的表着态,实际上他可没这么忿怒——奸细嘛,多正常的事,国民政府最高层还出了个汪某人呢,我周岳手上出了个投日的奸细有啥了不起? 张安平瞥了眼周岳:“周主任,这个奸细我有用——郑处长应该在等你,具体怎么处置她会跟你商量的。” “我只希望你不要坏了我的事。” “否则……”他森冷的看着周岳,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冷冽的目光却让周岳打了个寒颤,周岳赶紧肃然表态:“请张长官放心,我一定不会坏事!” “行,此事之后,该是你重庆党部的功劳、该是你周主任的功劳,我不侵一丝一毫。” “张长官哪里话,能为张长官效劳是重庆党部的荣幸。” 周岳还算有点节操,起码没将重庆党部改成我或者中统。 望着周岳离开的背影,张安平心想,这家伙有节操,但真心不多——可越是这种人就要越小心,这种人要咬你一口的时候,通常不是冲着肉多的屁股,而是冲着咽喉来的。 …… 周岳才离开反谍指挥部,就看到郑翊等着自己。 【这天杀的张世豪,明明传句话就行了,我会驳你的面子吗?非要我跑一趟——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可故意的又如何? 他还不得向郑翊赔笑:“郑处长,张长官叮嘱我了,接下来的事郑处长怎么处理,我重庆党部全权服从,绝无二话!” 郑翊这时候倒是收起了平时摆出来的冷艳,微笑着道: “这件事还要请周主任多费心。” 周岳心说:嘿,你们军统还真是狗脸啊,刚刚传话时候你倒是笑一个啊!现在用得着我了,开始卖笑了? 心里一顿吐槽,但接下来的配合中,他却一点的幺蛾子都没敢闹。 张安平故意让他跑一趟的用意,他不傻,自然品的出来。 …… 娄方辰和绝大多数愿意给日本人卖命的汉奸一样,一则是为了钱,二则是他不看好中日战争的结局,认为日本人一定会全面战胜中国。 所以面对日本人的诱惑,他痛痛快快的当了奸细。 可能是因为出卖的次数多了的缘故,他现在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也喜欢上了这种刺激的日子,更喜欢上了每一次钱财方面的收获——上一次向上限提供的情报,换取的钱财让他极其期待再能肥一次。 所以在重庆党部,他经常竖着耳朵,聆听着各种消息,从中分辨着有用的讯息,期待再发一笔横财。 行走间,隐约的对话传入了耳中: “主任之前出去的时候,我看他脸色不太好。” “我也看出来了——好像是军统那个女处长找他的,不知道传了什么话让主任急匆匆就走了。” “女处长?你是说姓郑的那个?我听说她好像出外勤了啊!” “就她!鬼才知道怎么回事呢!” 声音渐渐远去,娄方辰思索着刚刚的对话,琢磨: 那个姓郑的女处长,之前跟了张世豪,她急匆匆过来,难不成是和张世豪有关?可他不是被侍从室下令拘押了吗? 上次日本人给他的奖金极高,他明白自然是因为张世豪——张世豪在中统成员的眼中是敬而远之的瘟神,但在娄方辰的眼中,这哪是瘟神,分明是闪闪发光的金疙瘩! 他特意留了个心眼,开始关注起主任周岳了。 没多久周岳便回来了,他故意凑上前打招呼,发现周岳的脸黑的一塌糊涂,以他对周岳的了解,猜想这应该是受了不少委屈。 他故意道:“主任,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哼!” 周岳冷哼后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自顾自走掉了。 娄方辰心说机会来了,便故意往主任办公室凑,期间碰到了秘书后还专门将秘书拉到一边,忧心忡忡的言说自己碰到主任后多嘴了一句,不知道主任有没有生气之类的,请秘书替自己打探一番。 他以此为由,晚上便约了秘书喝酒,打听自己有没有令主任不快。 “不是你的问题,”秘书最开始只是让娄方辰宽心,但被娄方辰灌了不少酒以后,就神秘兮兮的道出了真相: “是张世豪——” 秘书压低声音,贼眉鼠脸的在周围看了看以后才道:“他出来了!” “咱们主任没招惹他啊!” “招惹了——上次往报社‘点火’,咱们主任没注意,碰瘟神枪口上了呗。” 秘书叹了口气,带着愤恨说道:“这个瘟神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咱们主任对他是毕恭毕敬吧?说到底,咱们是中统,可不是他们军统啊!主任做到这种程度,对得起他张世豪了吧?这家伙真他妈不识好歹!”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瘟神都这么对待咱们副局长了,他就这么出来了?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娄方辰愤愤不平。 “谁叫人家后台硬呢?不过他瘟神也不好到哪去,听主任意思,这家伙被发配到南川县了——估计就是走南川前想算算旧账。” 秘书醉眼朦胧的说着自己的猜测,说完后他仿佛酒意少了些,跟娄方辰勾肩搭背起来:“娄兄,咱不说瘟神了——喝酒,喝酒!” 一顿酒喝的秘书找不到东南西北,还是同样醉意浓浓的娄方辰将秘书送回了家。 可等娄方辰离开了秘书的家后,醉意熏熏的他瞬间就清醒的一塌糊涂。 同一时间,醉醺醺的秘书小心翼翼的站在几人面前,小心说道:“主任,张、张长官,我、我演的还行吧?” 张安平拍了拍秘书的肩膀:“做的不错,就是瘟神喊的有些多。” 一句话吓得秘书的脸都白了起来。 沈飞将秘书拉到了一边,将一叠法币塞过去:“做的不错,注意保密,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且不说秘书因为出色的演技小发了一笔的事,张安平这时候对周岳道: “周主任,接下来一切如常,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事成之后,我不会忘记重庆党部。” 周岳喜滋滋道:“多谢张长官提携。” “提携谈不上,就是你该得的——”张安平客套一句后唤来沈飞:“你这边可以停下了,你去帮郑翊吧。” 沈飞愣了愣:“那这条线?” 张安平道:“我亲自来。” 沈飞弱弱的看了眼张安平,心说这好像是区座第一次亲自对付一个小小的奸细吧? 祝你好运! 这个“你”指的自然是娄方辰。 …… 防空司令部那边至今没有进展,这条线不能再出问题了,所以张安平选择了亲自出马盯着娄方辰。 他一路尾随着娄方辰回去,没有发现对方有发信号的举动,便进入到了全方位的跟踪状态。 当夜,娄方辰选择了正常休息,但从屋里亮了许久的暗淡灯光来判断,对方应该是在写情报。 次日,娄方辰正常上班,在下午的时候,主动跟其他特务一道开始“采风”——所谓的采风就是便装在城内游动,搜集各种信息。 张安平一直牢牢的吊着对方,期间更是换了多次伪装,二者之间的段位差实在是太高了,娄方辰一直没有发现张安平的存在。 在游荡了不少时间后,娄方辰来到了一处茶馆,张安平心中一动,跟着进了茶馆后,混在人群中听各种夸大其词后的流言,余光却始终盯着对方。 当他看到娄方辰似无意的将三个茶碗摆出了一个造型后,他立刻明白这是要传递情报了。 他耐着性子的等着,却发现一直没有人跟娄方辰有任何意义上的交流,直到他看到一个茶馆内的伙计一直在隐隐关注娄方辰后才恍然。 随后的事不出所料,娄方辰掏茶水钱,那名伙计第一时间上前接住,随手一抽的小动作也没逃过张安平的眼睛。 “这个伙计就是他传递情报的对象么?” 张安平决意放弃对娄方辰的跟踪,转而在茶馆里蹲下来,时刻注意这名伙计的动作,期间他通过套话,从其他茶客的口中得到了这名小伙计的信息。 山东人,两年前逃难来的重庆,茶馆老板见其机灵便收做了伙计,一直在茶馆。 至于这间茶馆是老字号,传了三代人了。 【有问题的是这个伙计。能一直以茶馆伙计的身份隐藏,这说明他大概是日本人。】 【看样子,我这是接近到了“独臂大盗”真正情报组了!】 张安平早就确定通过中统内奸细的线可以发现“独臂大盗”真正的情报组,但他不确定通过这种方式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独臂大盗”。 在此时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只能从这条线尝试入手。 他耐心的混在茶馆中,等待“伙计”将情报转手。 没过多久,伙计将两条毛巾搭在了茶馆外围的横栏上,随后对面杂货店的老板就出来了,以进来喝茶为幌子和伙计轻微错身——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但娄方辰传递的情报就到了杂货店老板身上。 【杂货店老板是伙计的上线?】 【还是说他也不过是一个情报传递的身份?】 张安平不能确定,而麻烦的是杂货店作为一个经营体,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太多了,自己不能靠近侦查的情况下,如何确定对方将情报交给谁? 这条线难道就这么断了? 他不甘心,思虑再三后,张安平决意用最蠢且最有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余光盯着杂货店,开始在脑海中记录每一个进入杂货店的客人,又将在其中逗留时间较长的对象剔除——因为如果对方只是取情报的话,绝对不会长时间逗留。 【这个取情报的人,绝对是‘独臂大盗’手下的核心人员!只要确定这个人,距离‘独臂大盗’就近在咫尺了!】 他像个混子一样在茶馆逗留了许久的时间,将三十多名嫌疑对象的容貌刻进了脑海,直到茶馆打烊他才慢吞吞的离开,直到从街道撤离离开后,他才加快了脚步,快速的赶到了秘密据点。 才进去,郑翊就迎了过来: “区座,防空司令部的考察团在下午四点回来了。” 张安平驻步:“没出什么纰漏吧?” “没有。” “盯紧考察团中的可疑对象,加大力度,这一次的监控日报要写的更详细些!” “是!” 郑翊领命要走,张安平喊住她:“等等,去较场口那边招一些劳力——这个地址有个叫丁三石的人,想办法把他弄进劳力中,秘密转移到这边来,我有事找他!” “现在吗?” “嗯——找个合理些的借口。” “是!” 郑翊走后,张安平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拿出纸笔快速的画了起来。 三十四名疑似取情报之人的画像,被他一一画了出来。 这些画张安平用了足足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完成,画完后他长舒了一口气,将画像撂下后就来到了外面。 他要郑翊找的丁三石已经被郑翊送来了,这个在茶馆中说起军国大事、鸡毛蒜皮口若悬河中年人,此时却跟个鹌鹑一样在瑟瑟发抖。 张安平示意看押他的特务离开,随后掏出一叠法币在丁三石眼前晃了晃: “替我认几个人,完事后这钱都是你的!” 丁三石忍不住恢复原貌的张安平,根本不晓得下午在茶馆中,眼前这个神秘人用一口流利的重庆话没少拍他的马屁。 他盯着法币咽口水:“真的吗?” “真的——先给你吧!跟我来!” 攥着这一叠法币,丁三石胆子大了不少:“军爷,你们到底是干嘛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大头兵?” “正常人哪能像你们这样雷厉风行啊!” “眼力不错——进来。”张安平将其带入屋子里,一张素描画拍在了丁三石眼前:“认识不?” 看着惟妙惟肖的画像,丁三石拍马屁道:“您画的真像,比照相馆照的照片还要真。” “认识不?”张安平拉下脸来。 “认识,认识,这是街口的唐家婶子,她是个苦命人啊,三个儿子都参军了,老大老二都没了。” 张安平的神色稍缓,心中也暗暗叹息,随后将另一张人像拿出来:“他呢?” “这不是王家的老六嘛!” 张安平暗喜,这家伙真不愧是地头蛇啊,周围人的全都认识。 他开始将一张张画像一一拿出来由丁三石指认。 丁三石对周围的人是真的熟,只要落地超过半个月,他就能说的头头是道,不愧是茶馆中的侃王。 在丁三石的辨认下,张安平对画像进行了分类,本地原居民全部挑出后,就剩下十六个人,而这十六个人中,一年内到重庆的有七人,还有一人在重庆的时间超过三年被他剔除,剩下的八人便是他第一梯队的怀疑对象。 因为丁三石是本地通,他便通过丁三石仔细询问这八人的情况。 丁三石越说态度越卑微,很明显,他现在反应过来了,眼前的人是军爷没错,而且还要加个“统”字。 这态度张安平看在眼里,心说民间有大才啊。 “放心吧,我们军统找的是日谍,不会为难老百姓。” 一番安慰后丁三石放下了担忧,开始侃侃而谈的为张安平讲述他认知中的这八人的信息。 经过丁三石的一番讲述后,张安平将三张画像单独成组。 很明显,这三人就是嫌疑最重的对象了。 “接下来几天你就安心住在这——我们吃什么你吃什么,每天给你算薪水,明白吗?” “草民、小的明白。” 张安平失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笔钱别浪费了,我看养猪是个好营生,养些猪,说不准以后还能发家致富。” “养猪吗?” 丁三石陷入了思考。 张安平让人将丁三石带下去后,面对着这些画像仔细的思索了起来。 一番思考后,他从三人组中拿出了一张,又从五人组中拿过来了一张交换——这三张画像的人,有九成可能是有一名日谍。 但会是谁呢? 看着自己画出来的三张画像,张安平思来想去,从中先拿出来了一张。 这个人叫陈北山,是从东北过来的,为人仗义疏财,手里有几个院子以平价租给了为躲避战火而涌入重庆的苦命人。 在丁三石的讲述中,陈北山是一个好的不得了的人。 张安平相信这个世界上好人很多很多,但当一个好人进入了特务的视线以后,这个好人有问题的可能性……不低的。 所以他将此人选为了第一个侦破的对象。 第二天他就打算对陈北山展开全方位的监控,可俞北平的带来的信息却让张安平不得不打消监控的计划。 因为俞北平又截获到了“独臂大盗”的电报。 而“巧合”的是,昨天下午四点的时候,防空司令部的考察组从南川的神龙峡回来了! 这是巧合? 不可能! 没有这样的巧合! 张安平立刻将郑翊唤来,询问监控组的情况。 郑翊表示监控组并未有任何发现。 监控组没有发现,但从敌人发报的动作判断,目标却已经完成了跟“独臂大盗”的接头。 看张安平神色凝重,郑翊小心问:“区座,对手……又发报了?” 张安平点了点头。 郑翊闻言先是神色一黯,随后咬牙道:“要不,把他们都抓起来审查?” 张安平苦笑,嫌疑对象要么是高级军官,要么是外国顾问,全抓起来? 老戴也扛不住! “我得去南川那边了。”张安平打起精神:“这次日谍发报,十有七八是汇报了南川神龙峡的位置,日本人的空袭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我去那边坐镇指挥。” 他叮嘱道:“一旦南川开始下饺子,对手一定会有反应,极有可能给防空司令部的奸细下达静默的指令——或许还会让奸细撤……不对,他不会让奸细撤离的,只会让奸细静默。” “盯紧嫌疑对象,错过这个机会,以后想要将其揪出来会是难上加难!” 郑翊神色凝重的应是,看张安平急匆匆要走,有句话到了嘴边她终究没说出来。 她想说: 区座,我们是不是搞错了可疑对象。 不过终究没说出口。 …… 此时的张安平心情极度郁闷。 自己出山这么久了,对付日谍向来都是所向披靡,每一次一石多鸟的算计几乎都没有落空的时候。 这一次,自己只不过是瞄准了两只鸟,没想到到头来一只鸟居然没打中! 唯一能让他感到安慰的是顺着娄方辰这条线,他应该能揪出一名核心的日谍——对方尽管不大可能是“独臂大盗”,但好歹算个安慰奖。 “南川的饺子下完,陈北山若是日谍必然会有异动,到时候盯紧他说不准还能多捞几只日谍。” 第26章:诸位可敢与我同生共死?(3/3) 南川县,神龙峡。 吉普车停稳后,张安平自车上下来——可惜他没戴墨镜,也没穿军服,要不然还能复刻一把郑耀先当年下车的帅样。 “区座,您来了。” 说出这话的人,是吴敬中。 此刻的吴敬中,浑然没有在关王庙时期面对张安平时候前辈的样子,也没有上海区初改上海站后,面对张安平时矜持中带俯视的样子,他态度很低,完全是以下属之姿来迎接张安平的。 两区一站合并后,吴敬中作为特一区的副区长自动成为了上海区的副区长,彼时虽然是徐百川出任上海区区长,但真正的负责人是张安平,对于自己的对手,张安平从不吝啬于打击,老吴当时直接处于养老状态。 老吴在克服了心理的落差后,倒是表现的非常淡然,张安平看他“驯服”了,在重庆之行后顺势给了他自由,将他送到了重庆——吴敬中算是得以重新开始了。 这一次全程护送这一批防空装备,明显就是老戴重新启用他的信号。 “老吴,你见外了——”张安平灿烂的笑着,矜持的单手握住了吴敬中的手,在吴敬中的另一只手赶紧伸来后,才将另一只手伸出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道: “咱们是老战友了,这一次又能重新并肩作战,实在是让人开心啊!” “老吴,走,带我去瞧瞧咱们的这座空城!” 空城指的就是这座虚张声势的营地。 字面意义上,运抵的美式装备会全部屯放在这里,然后各部轮流在这里进行换装和装备的熟悉,以确保在熟悉装备期间不至于让重庆出现防空的空当。 但实际上,这就是一座空营地。 但就是这么一座空营地,在昨天成功将重庆防空司令部派来的观察团给忽悠瘸了。 其实吴敬中的操作很简单,他将少量的真家伙漏了出来,大量的模型则摆出了运输状态——观察团没想过会被自己人这般的忽悠,就这么瘸了。 因为此时距离观察团离开一天了,神龙峡的营地中已经出现了大量的“防空装备”,这些美制的防空炮、防空机枪、探照灯等等整齐有序的摆放在营地中,若是有奸细远远的用望远镜观察,绝对会被这数量震撼。 而车队还在往复,里面的装备还在增多。 在吴敬中低姿态的陪同下,张安平在这个注定要被日机航弹蹂躏的营地内逛了一通后,终于奔向了今天的主题: 神龙峡防空阵地群。 张安平的防空参谋于永卿和防空团团长早就等待着他们长官的视察,张安平到来以后,于永卿立刻将人引到了指挥部中,用沙盘向张安平讲述整个防空阵地群的情况: “张长官,我们依托周围的环境,一共布置了大大小小18个防空阵地,这些阵地环绕神龙峡营地,呈不规则的圆形,一旦全部开动,以神龙峡营地为圆心的三公里内,会形成多股交叉的防空火力——在这个范围内,可以保证每一个敌人的机群,会面对至少3个防空阵地的火力打击。” “此前您担心防空炮不足的问题也大大得以改善,从重庆调来的四个防空营都装备了防空炮,且吴长官做主,还调来了一批探照灯和美式的防空机枪、防空炮,大大加强了我部的防空火力。” “以目前的防空火力来说,敌机要是过来,保守估计能消灭一半!” 于永卿的状态跟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此时此刻的他神色飞扬,有种龙入大海、虎入山林的畅快感,向张安平拍胸口保证的样子格外的意气奋发。 张安平望向防空团的团长,对方急忙点头表示了赞同。 见此张安平稍稍放心,随即询问: “各部之间的联系没问题吧?” 于永卿回答:“没问题,我们架设了两条电话线。” 张安平听后,想了想道:“防空方面,我是个外行,隔行如隔山,这方面我就不干涉,但我觉得电话线路怕是不够——这样吧,我批资金,再准备两条电话线,以备不时之需。” “大不了就当我们白白准备了,但总比关键时候联系不到的好——各位觉得行吗?” 防空阵地群对付飞机,在张安平想来靠的是配合,这些防空部队来自各个师,默契肯定是没有的,所以电话是重中之重,他才有此“建议”。 对于张安平的态度在场众人都很意外,大多数——应该说是几乎全部的将领,基本不会对人承认说自己在哪方面是外行。 能装模作样的做出指示的就算是好将领了,就怕有的人不懂装懂却非要瞎指挥,什么防空炮移动几米、机枪阵地移动几米…… 张安平呢? 防空阵地的布置他只了解不干涉,惟一做出指示的就是电话线,还属于多批经费的那种。 这是长官? 不,这是活菩萨! 这次见面后,张安平就住了下来,但他也没闲着,在接下来的时间中,走遍了每一个防空阵地,他虽然没干涉防空部队的指挥,但处理了一些国军中常见的、大家习以为常却违背军纪的事,又亲手批了经费,改善各阵地防空部队的伙食。 总之,他没有干涉指挥,但尽可能的将后勤大管家的角色扮演好。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三天,在各防空部队摩拳擦掌的等待中,位于重庆以东的防空监视哨传来了预警消息: 发现敌机机群,数量在五十架左右! 因为日本人对重庆的大规模轰炸,国民政府在重庆周围200公里范围内建立了大量的防空监视哨,用这种人工的方式提前预警空袭。 消息传来,神龙峡防空阵地群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各部摩拳擦掌的等待日机送上门来。 防空部队中有这么一句话: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天空太广袤,飞机操作的空间太大了,且一个防空阵地可以辐射的范围终究是有限的,打下一架飞机很大程度上靠的是运气。 而这里是敌人飞机必须要炸的地方,一直以来望敌机而兴叹的防空部队,早就了解到了情况,这时候就等着敌机送上门来,在他们密集的防空网络中下饺子。 可是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敌机的踪迹。 指挥部。 张安平闭目养神,等待着防空警报的响起,可时间过了一刻又一刻,飞机的轰鸣、刺耳的防空警报声始终没有响起。 叮铃铃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吴敬中上前接起电话,随后脸色逐渐严肃。 他搁下电话走到张安平跟前汇报道: “区座,重庆遭遇了敌机的轰炸。” 张安平骤然睁眼,直视着吴敬中,像是在询问是真的吗? 吴敬中点头确认了刚才的说辞。 敌机……竟然是奔着重庆去的? 张安平的脑子有些懵,敌机,怎么就是冲着重庆去的? 尽管没能从防空指挥部中揪出奸细,但一切都是在按照他的剧本发展啊。 但现在,气势汹汹而来的敌机,是奔着重庆去的? 这等于从根子上否定了张安平的剧本。 他甚至做出了一个荒唐的猜测: 重庆防空司令部没有奸细,一直以来自己的媚眼就是抛给了瞎子。 【是这样吗?】 张安平闭目思索,许久后猛拍桌子,吓了指挥部中所有人一跳。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理他。 【这次轰炸是个烟幕弹,日本人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没有发现神龙峡……】 他再三思索,肯定了这个猜测。 指挥部中的气氛稍显凝重——主要是没达到他们的预期。 从一开始他们的认知或者说是预期就是: 敌人的下一次轰炸,一定是冲着神龙峡来的! 但现实却是敌机理都没理神龙峡,而是在重庆进行了一番耀武扬威的轰炸后扬长而去。 这让他们忍不住怀疑: 难不成……这里白干了? 张安平是个人精,自然注意到了指挥部内众人的神色,他突然出声笑着说: “日本鬼子居然跟我玩兵法。” “呵,论玩兵法,咱们可是老祖宗——做好准备吧!下次日军的轰炸,这里就是主要目标,我猜咱们顶多过三两天的安生日子就到头了。” 他顿了顿,又道: “到拿日本鬼子的飞机下饺子的时候,各位可不要抱怨来的饺子太多了!” 这句话把指挥部中的一众军官逗的哈哈大笑起来,之前他们对张安平抱有极高的抗拒,但此时不少人却顺着这话说了起来,一时间指挥部内笑声不断。 吴敬中默默的看了眼张安平,心说: 你倒是说得好听,就怕你摆的这龙门阵,最后是媚眼抛给瞎子! 他对张安平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了,但这个时候,他却不希望张安平算计落空——可一想到要是张安平算计落空、张世豪的神话破灭,他心里为什么特别的舒服? 在众人欢声笑语间,张安平离开了指挥部。 凝望着天空,他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 其实按照高须弘记最早的计划,这次空袭之后,在撤退中会经过南川,届时侦察机会借机进行航拍,以确定具体的位置。 但意外的是鹰眼进入了防空司令部的观察团,亲自去了屯放防空装备的营地——这么一来,就不需要侦察机专门的跑一趟了。 日本指挥部那边便打算直接进行轰炸。 但高须弘记却在电报中建议先对重庆进行一波轰炸,以此来麻痹对手,等敌人正处于麻痹状态后,再集中飞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轰炸。 南川神龙峡,就可以顺路“抹除”。 这个建议得到了指挥部的认同,于是才有了这一次小规模的轰炸行动。 但这只是表面的理由。 事实上高须弘记是因为得知张世豪在负责神龙峡营地的情报安全后,便故意向指挥部这样建议的。 目的很简单,用更大规模的轰炸,来击溃张世豪全歼大盗情报组的“谎言”,用彻底将神龙峡营地炸为湮粉的事实,向中日情报界发出呐喊: 我、高须弘记,一个彻底打败了神的男人! 没错,这就是高须弘记的野心。 只不过他不知道,因为他的这份野心,差点让他认为是“神”的对手,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好在张安平心性坚定,坚持了自己的判断。 …… 时间来到了两天之后。 傍晚,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吴敬中接起电话,听完电话那头急促的声音后,在第一时间摁下了防空警报。 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神龙峡响起,所有人的神经在第一时间紧绷了起来。 张安平第一时间出现在了指挥部。 “怎么回事?” “敌机来了!”吴敬中的声音有些变型:“三分之前龙山的防空监视哨汇报的消息——一百三十余架日军轰炸机,向重庆方向飞来了!” 听力向来敏锐的张安平震惊问:“多少?” “一百三十余架!” 赶来的军官们听到这个数字后,纷纷倒吸冷气。 自日本人开始对重庆进行轰炸,20架以内的飞机默认为小规模轰炸,30到40架范围的轰炸,认为是中等规模的轰炸。 超过五十架,那就是大规模的一次轰炸。 重庆自1938年2月被日军第一次轰炸开始,历经了多次日军飞机的轰炸,但尚未出现过一次规模破百的轰炸! 而这一次,日军出动的是……130架飞机! 注意,这个是轰炸机,不是战斗机。 日军装备的轰炸机主要有两种,g3m轰炸机和九七式轰炸机,前者载弹重量八百公斤,后者更是一千公斤,要是装那种20公斤的小型航弹,前者能装四十枚、后者更是足足有五十枚! 虽然航弹重量不等于炸药重量,但航弹内的装药量极高,十几公斤的炸药爆炸,造成的毁伤力就足以称得上是惊天动地的毁灭了。 130架轰炸机,携带的航弹得有多少? 且轰炸机还有多挺机枪和一挺机炮,战场一挺机枪就能压的无数士兵无法抬头,130架轰炸机,那就是至少390挺机枪、130挺威力惊人的机炮啊! 有个军官忍不住骂道:“他奶奶的,日本人疯了吗?这么多飞机对付我们?” 张安平幽幽的出声:“不是单单对付我们,他们会一边轰炸重庆,一边轰炸我们。” 尽管张安平这般说,但众人还是头皮发麻。 实在是这个数字太惊人了! 可此时的张安平,却想的是重庆大轰炸中最惨的一次惨案——当时的日军大概也是这般的规模,而在那次名为6·5隧道惨案的轰炸中,重庆大约有三千人死于轰炸中,伤者……不计其数! 他眼前闪过重庆被烈火燃烧的画面,拳头不由紧攥。 深呼吸一口气后,张安平道:“诸位,我有一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若成,诸位都是我中华民族之英雄。” “若败,重庆之百姓,亦会将诸位铭记于心!” “我将誓死站在前线,与诸位……同生共死!” 他目光从指挥部中所有军官脸上扫过,一字一顿道:“诸位可敢与我……同生共死?” 古代打仗,将军冲锋,士兵必誓死效命; 现代打仗,红眼的指挥官会将自己的指挥部前移,用行动告诉奋战的士兵: 要么生要么死! 此时,张安平尽管没说出他胆大包天的计划,但一句“我将誓死站在前线,与诸位同生共死”却让这些军官们热血涌动起来。 你金贵的张世豪不怕死,我们……又怎么会怕死! “敢!有什么不敢!” “打小东洋,我就没想活着回家!” “张长官,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今日个,我们陪你一起同生共死!” 军官们慷慨激昂的纷纷出声。 抗战时期,中国军队的军官、士兵,他们真的没有怕过死,从北平的卢沟桥到淞沪的绞肉机、从南京到武汉,在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上,他们真的没怕过死。 他们没有辜负过“国”,反而是腐朽无能的国民政府,一直在辜负着他们。 当一个带头的军官愿意死战的时候,他们,愿意用一腔热血去奉陪! 非常了解张安平的吴敬中,这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天呐,他、他、他不会是想把所有的日机…… 【不可能,他疯狂,但他绝对不可能这么疯狂!】 吴敬中疯狂的驱散着脑海中的念头,那可是一百三十架轰炸机,不是一百三十架战斗机! 他望向张安平,从张安平的眼睛中看到了绝对的冷静和窒息的疯狂。 他两眼一黑,心道: 完犊子了! ———— 第三章搞定! 1.5万,难怪脑袋晕乎乎的。 第27章:高空烟花和下饺子(你们没见过的万字大章!) 面对激昂的众人,张安平双手虚压,止住了躁动后快速说道: “时间紧迫,诸位听我说——” “我带人去下面的营地,日机轰炸,我会带人冒着轰炸转移下面的模型,营造出我们在疯狂抢救的样子。” “三个营!” 张安平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波敌机来袭,我们最多只能暴露三个营的防空阵地,等坚持不住的时候再暴露两个营——绝对不能再多了!” “先暴露的五个营一定会遭遇敌机的报复,只有死战、只能死战!” “用尽一切办法,重创敌机,逼迫日军的其他飞机过来支援,我们这边多一架飞机,重庆就要少面对一架飞机!” “等到敌机增援后,所有防空阵地齐开火!” “两波之后,如果敌机过来报复,重庆将安!” “若是敌机不来报复,我们也至少能拖住、消耗掉敌机至少一半甚至更多的载弹。” “如此一来,他们也将没有多余的载弹去轰炸重庆!” 张安平的计划说到底,就是利用神龙峡营地挑起日军的忿怒,让日机将跨越千里而来的载弹全部消耗在这里。 说起来很简单,但……这就需要面对七十架以上的日军轰炸机,可能这个数字还会更多! 超过七十吨的航弹、大量的航空机枪子弹、机炮子弹,会一遍又一遍的蹂躏神龙峡营地以及周围的防空阵地——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这个数字给人带来的窒息感、才能体会到这般强大的敌人空袭力量带来的压迫感。 而他们,退无可退的只能直面! 可是,没有人退缩。 因为张安平说得很清楚,他将亲自带人去下面的神龙峡营地,在日机的轰炸中“抢救”这些近乎一文不值的模型。 整个计划,最最危险的环节其实就是神龙峡营地,因为在日军的视角中,这个营地里有数量众多的防空装备,这个营地,才是他们袭击的真正目标。 相比于脆弱的重庆城,这里挨炸的损失,将会是最低最低! 可是,他们却要因此面对最最危险的画面。 “时间紧迫,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此战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亲自为你们去请功!” “如果我死了,在地下,我向你们赔罪!” 张安平说罢,率先走出了指挥部,直奔下面的神龙峡营地——那里有数百人,接下来他将带着这数百人在日机不断的轰炸中,去不断抢救这些一文不值的模型,将日本人的目光牢牢的吸引在这里。 “格老子的,都愣着干什么?张首长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吸引东洋鬼子的火力,你们还要像娘们一样跑掉吗?还不去各自的阵地!” “这一次,我们要让小东洋的飞机下饺子!” 随着防空团团长的吼声,在座的军官热血沸腾的离开了这座指挥部,前往他们战斗的地方。 一直沉默的于永卿面对着转瞬间就空荡荡的指挥部,突然间豪气干云的吟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他娘的,少在那里泛酸——赶紧和我研究下怎么打这场仗!”防空团团长骂骂咧咧道: “老子就是一个小小的团长,从没指挥过这么多的防空单位啊!” 这里的防空单位,没有统一的归属。 从重庆调来的四个防空营、还有老戴东拼西凑从各部那里讨要来的防空部队,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体系,因为这个防空团的团长军衔、职务最大,向来信奉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的张安平,便让对方负责全盘指挥,由于永卿协助。 之前,他以为自己到时候就是狐假虎威,借助张世豪的名头下令,倒也心里踏实。 但现在,跑去身先士卒了,他这个团长,硬着头皮干师长的活计——国民革命军中可没有一个师级的防空单位,他这个小小的团长,开这个先河……压力真的大啊! 两人立刻合计起来,商讨起接下来的“亮剑”顺序。 吴敬中面对着空荡荡的指挥部,犹豫了许久后,终究是没选择跟随张安平而去。 他心想:张安平这混账疯了,我可不能跟着他发疯啊! …… 张安平是疯了吗? 他没疯! 他是没必要去下面的神龙峡营地,他是可以躲在指挥部后面开挖出来的防空洞中,等待战斗的结束。 可是,以国军的作风、以国军的战斗意志,若是没有强力的人物来身先士卒,几轮轰炸后,严重缺乏主观能动性的国军,在高烈度的轰炸中,崩溃是必然的。 毕竟,国军各级的指挥体系,根本做不到像解放军、志愿军那样如有序。 而且他必须还要让各防空部队看到自己,唯有这样,这些东拼西凑的防空部队,才能在如此烈度的敌机下,坚守阵地、死战不休。 至于生死,说真的,当他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自己的生死已经无关紧要——残酷的战场上,每个人的生死,其实都如蝼蚁一般的卑微,没有谁因为格外的重要而不能死。 自全面战争爆发至今,无论国军还是八路军亦或者新四军,倒在战场上的高级将领难道少吗? 他下山来到了峡谷中的营地,因为空袭警报的尖锐响起,营地内的驻军已经撤入了防空洞,张安平快速冲向防空洞,示意所有人立刻出来列队集合! 这个营的守军是从重庆拔过来的,还是一支重建后的中央军精锐。 他们原以为是接到了重任,没想到到地方后才知道他们保护的竟然是模型,现在空袭警报响起,他们便按照预案撤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防空洞中,等待满是模型的营地来消耗日本人的航弹。 此时他们正聚在防空洞中,以吃瓜群众的心态等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幕,不少官兵还在以嘀咕的方式夸奖上面的英明之举——日本鬼子要是知道了真相,怕是得气吐血吧? 谁料这时候,让他们非常尊敬的张长官,竟然站在了外面喝令他们出来集合。 面对这位屡次让日本鬼子吃瘪的长官,士兵们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来列队,将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在了张长官的面前。 “刚得到消息,130架以上的日军轰炸机,从龙山飞过,向重庆方向飞来。” 张安平说完,肃静的队伍就变得喧嚣。 130架,这个数字,让经过了多次轰炸的士兵们躁动起来。 他们中有不少人的家属就在重庆啊。 “安静!” 军官们高声的呵斥,让队伍重新回归肃静。 “我们可以坐视重庆惨遭轰炸!因为这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还可以躲在防空洞中,看这里的防空阵地如何将一架架敌机击落,然后站在被日军炸的满是疮痍的重庆,骄傲的向被轰炸蹂躏的重庆的人们说: 我们击落了数量不菲的敌机,我们……是英雄!” “可是,我们是军人!” 张安平遥指重庆方向: “重庆,有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家园,作为军人,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重庆惨遭轰炸,而我们却无动于衷!” “所以,在指挥部的一致认同下,我们愿意将这里变成一个吸引敌机来轰炸的诱饵!” “诱使敌机飞蛾扑火一般的往这里扑!” “我们将借助地势、将借助大量的防空装备,在这里跟不可一世的日军飞机,一决高低!既决高下、也分生死!” “防空部队的任务是誓死坚守阵地,将一架架的敌机在这里击落!” “而你们,将随我一道,作为不断吸引敌机源源不断扑向这里的诱饵,给防空部队创造歼敌的机会——你们,敢不敢陪我做这个饵?” “敢不敢!” 士兵们既然选择了吃这一口军粮,其实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更遑论是在国家危亡之际,更多的时候,他们是想死却不愿无意义的去死。 他们不知道太多的“意义”,但领头的跑了、军官跑了,他们赴死有意义吗? 当张安平喊出“随我一道”的时候,当张安平问出“敢不敢”的时候,他们只有一个回答: “敢!” 声音震云霄。 “我会和你们在一起——如果我先死了,请踏着我破碎的尸体,继续!” “是!” 几百名士兵,用尊敬的目光看着这个站在他们眼前纹丝不动的男人,他们心潮澎湃、他们慷慨激昂。 没有遗书的准备,因为他们早已写下了遗书。 抗战全面爆发,每一个踏上保家卫国战场的士兵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绞肉机的淞沪战场,无数的将士前仆后继; 一寸土地一寸血的台儿庄,他们和日军在巷道中死战,在废墟中死战。 他们敢战也敢死,但带领他们的人,却对不起他们! 同样的兵,同样的人,甚至……还差一些的装备,在十年后,他们在另一个战场上,却创造出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奇迹。 最大的原因是他们身边有无数拥有信仰的榜样,他们也变得有了信仰。 而现在,一站在他们面前的高级军官,在做他们的榜样。 前面哪怕是万丈深渊,他们也敢去平趟! 许久的沉默后,一名士兵问:“长官,为什么没有督战队?” 张安平笑了笑,反问: “需要吗?” 士兵们齐声回答:“不!需!要!” 机群轰鸣的声音,伴随着夕阳的余晖,在东北方向轰隆隆的传来了。 过去,听到这个声音,士兵们惊恐不安、惶恐不已,但现在,他们高傲的望向了声源方向,目光中尽是无畏。 来吧! “兄弟们——让我们跟他们……” 张安平豪气万丈: “干一场吧!” …… 东北方向,四十五架飞机组成的三波机队,向着神龙峡的方向扑来了。 瞬间,整个神龙峡沸腾了起来,飞机上的日军虽然听不见刺耳的防空警报,但他们却将混乱的营地收入了眼底。 负责指挥的日军军官哈哈大笑,说了一句晚了以后,下令第一波机队展开轰炸。 其他两个机队绕开了神龙峡进行迂回飞行,第一波机队则直冲而来。 编号07的防空阵地上,看着逼近的日机,防空营营长浑身在颤栗。 不是吓得,而是激动。 在重庆布防这么长时间,日本鬼子的飞机就跟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会绕开他的阵地,罕有的几次没绕开,他手上的防空炮却差之毫厘的打不到对方,这种无奈感让他几欲发狂。 而现在,日机冲着他来了,而且轰炸高度还是他手上的防空机枪、魔改马克沁都能够着的高度! 他屏住呼吸,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飞机,身边的参谋快速的汇报着日机的距离,眼看着对方就要飞临神龙峡的上空,营长撕心裂肺的喊道: “打!” 防空炮没动,所有的防空机枪和马克沁机枪同时怒吼,曳光弹带出来火焰弹道像鞭子一样抽向了扑向神龙峡的飞机。 日机是知道这里有防空火力的,在五个防空阵地爆发后,立刻分出了五架飞机,对这五处防空阵地进行了压制和打击。 而其他十架飞机则继续扑向神龙峡。 防空阵地像是发疯了一样,他们分出了少量的火力来针对压制他们的轰炸机,集中了大部分的火力对付扑向神龙峡的机群——这些防空阵地设置的非常刁钻,两三个阵地就能形成多条火鞭对付一架飞机,封死飞机辗转腾挪的空间。 也许是上苍保佑,也许是无数死于重庆历次轰炸中的灵魂庇佑,日机还没有投下炸弹,多条火鞭的甩动中,一架g3m轰炸机突然起火爆炸,在天空中绽放出了绚烂的烟火。 开门红! 防空阵地欢呼呐喊,继续进行火鞭的甩动,但日机这边明显怒了,九架飞机分成两队,一队负责和防空火力周旋,一队开始了投弹。 一枚枚航弹从弹仓落下,尖叫着向地面快速的下落。 轰轰轰 爆炸声在神龙峡的营地中响起,一枚航弹波及到了一门防空炮,防空炮被气浪掀飞,从烟雾中露头后又快速的落下,看到这一幕的日机机组一边喊着呦西,一边拉起飞机,为下一轮投弹做准备。 神龙峡营地。 张安平和守卫的士兵们,开始冒着轰炸将一门门“防空炮”转移。 没有经历过轰炸的人,难以想象在轰炸中的状态,巨响、地震、浓烟、尖锐的啸声和不知道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会疯狂的催促你赶紧躲避。 当航弹波及到人的时候,距离最近的人会直接成为虚无,只有漫天的血雨在诉说存在的痕迹,而他的战友却要淋着兄弟的血雨,在爆炸中继续的“表演”。 没错,就是表演,他们从头到尾,就是在拿生命,向日机演示: 我们在拼了命的抢救这宝贵的防空装备! 一个机组的日本军官看到这一幕后,哈哈大笑着说: “愚蠢的中国人,他们就像蚂蚁一样,在拼了命的保护着他们的食物!” “炸光他们的食物,让他们在绝望中哀嚎吧!” 这场轰炸跟防空之间的较量,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防空阵地的每一个机枪阵地,面对航空机枪的扫射、面对航弹的攻击,从始至终都没有转移和躲避,他们尽可能的向轰炸神龙峡的编队输送着火力,维持着火焰的鞭绳。 这个地势对防空实在是太友善了,五个防空阵地、大小几十个防空火力输出点,用无数的火焰之鞭,不顾生死的挥舞着。 但这样的效果也是斐然的,继第一架日机被在空中炸出绚烂的火球后,第二架日机也哀嚎着向着地面坠落。 很快又出现了第三架。 指挥的日本军官眼见战损了三架轰炸机,愤怒的将另外两个迂回盘旋的机队投入到了战斗。 他要用强大的火力,彻底压制防空阵地的输出,争取最大的轰炸机会。 “东洋小鬼子,我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指挥部中,温文尔雅的于永卿狂笑着爆出了粗口。 对方是吃定了这里只有五个防空阵地群,所以梭哈了啊! 而他兴奋的原因很简单——对防空来说,敌机的密度越大,就意味着对方可以回旋的余地越小,而在神龙峡这有限的区域中,这就是……送人头! 他激动的向防空团团长建言:“让第七、第九、第十三、第十八四个防空阵地开火吧!” “啊?张长官不是说不要这么早暴露其他阵地吗?他还说第二次投入两个防空营即可!” “闭嘴!”于永卿道:“战场瞬息万变,岂能教条?下令!快下令!出事了我兜着!” 得,从这句话就能看出,于永卿为什么会从一个防空营营长被发配到后勤当个透明人了。 防空团团长还是不敢下令,于永卿大怒,拍着桌子怒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多飞机挤在一起,这是送人头啊!错过这个机会,老天爷会劈了你!” 这句话说动了对方,防空团团长咬牙,向传令兵下达了命令,命令通过电话迅速传达到了四个阵地。 日机的指挥官确实是吃定了国军只有四个防空阵地才敢这么下令的,但没想到两个机队才扑过去,突然间又冒出了四个防空阵地。 因为飞机的密度过高、且他们未注意到其余地方,仅仅一个照面,一架九七轰炸机和一架g3m就被打伤,而且还是打坏了发动机。 双方的九七轰炸机按理说能多抗一阵,可惜它不是海军马鹿的雪风号,两个发动机同时爆掉,和隔壁的g3m一起向着地面下饺子了。 突然冒出的四个防空阵地让日本鬼子懵了,只能仓促的改变命令,可这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却是防空阵地最最珍视的。 拼了命的打,哪怕是下一秒航弹就要砸在头上,前一秒也要扣死扳机甩动火鞭。 在重庆挨炸的这段时间,防空部队真的真的憋坏了,日机每次都会绕开他们,偶尔不绕开的时候,也能高出他们防空炮的最大高度,让他们望机兴叹。 憋了多少的怒火,在这里天时归他们、地里归他们,人和……更是归他们。 这时候,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狠狠的输出! 五架! 就这一阵的功夫,包含刚才突然爆发时候击落的两架轰炸机在内,五架日机被成功击落。 日军飞机终于变队了,开始压制起四个突然间冒出来的防空阵地,同时又继续执行轰炸方案。 可就在这时候,从一开始就没有咆哮的防空炮,突然响了起来。 防空机枪杀伤敌机,靠的是数量,体型巨大的轰炸机,是特别能扛的。 除非打爆发动机或者打爆油箱、快速的点燃航空煤油,否则轰炸机能“吃”下几十上百乃至更多的子弹。 也就是神龙峡的地形特殊,防空阵地上的火力可以近距离对敌机射击,否则绝对无法取得如此战果。 但防空炮不然。 防空炮靠的是破片杀伤,设定好引爆高度的炮弹在靠近飞机的范围内爆炸,无数的高速碎片会撕碎遇到它的所有物体。 这般的距离,多门防空炮齐开火,形成了一片片被死神所青睐的死亡区域。 四架轰炸机在防空炮突然的亮相中成为了“战利品”,拖曳着长长的黑尾巴砸向了地面。 日本机队指挥官快疯了,该死的中国人太狡猾了! “压制!压制!” “炸!炸平他们!” “第二机队,炸神龙峡营地!炸平他们!” 被重点保护的,就是必须突破毁灭的,中国军队越是如此,越坚定了此人炸平神龙峡营地的心思。 此时的神龙峡营地,经过士兵们拼死的抢救,整齐摆放的防空装备七零八落的到处摆着,还有无数装备的碎片在燃烧着。 这成功加大了日机轰炸的难度。 愤怒的日机,不得不进行单发式的投弹,这也加大了他们在高位区域滞空的时间。 张安平和其他人一同忙碌着,他也没注意到防空部队没有按照他说的节奏来御敌——他只想尽可能的将这些道具摆的分散,增加敌机的滞空时间,为多下几个饺子而拼命。 当他推着一门“防空炮”穿过黑烟后,突然间计上心头: “来人!来人!找所有的可燃物,点火放烟!” “轮胎——不,把汽车点燃!放烟!” 一名军官听后忍不住道:“长官,那是汽车啊!” 咱们在这里拿道具演戏就行了,你怎么烧车啊! “别废话,快执行!” 张安平踹了对方一脚,军官噼里啪啦的跑了,边跑边喊: “张长官要烧车!赶紧把所有的车推出来烧掉!” 他以为张安平是要破釜沉舟,直到浓浓的黑烟从神龙峡营地冒出来后他才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 这是要借助浓烟来掩护啊! 日本人居高临下,自然也发现了国军在烧车,他们的视线开始受阻,可这也打消了刚才一名军官的怀疑——因为刚才他看到有人独自一人推着一门防空炮在蹦次蹦次的跑。 浓烟加大了日军的轰炸难度,增加了滞空时间,气的日军机队指挥官破口大骂,但再怎么骂,轰炸还得继续。 这时候好不容易将所有的防空阵地压制了,原以为能松口气了,可让他睚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 三个防空阵地,凭空冒了出来! 最可气的是这三个防空阵地似乎早早的就锁定了目标,冒头的一瞬间,就集火对付三架飞机,被锁定的三架倒霉蛋,只有一架拖着黑尾巴逃掉了,另外两架一架放了高空烟花、一架则拖着尾巴下了饺子。 无耻、卑鄙、龌龊、下流、恶心…… 日本机队指挥官用最难听的话问候着防空部队的指挥官,然后气急败坏的重新调整部署。 防空团团长没这么“下流”——他本来是要坚定的执行张安平的命令,但于永卿不干了,这家伙见团长指挥机械、僵硬,怒冲冲的掀了桌子,接过了指挥权。 也正是因为他的接权,防空阵地开始了这种猥琐式的冒头。 成功将日机的指挥官整的自闭。 “十六架?” 自闭的日机指挥官瞪大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战损居然高达十六架? 可神龙峡营地还有大量的防空装备啊! 他无可奈何,只能求援。 日本的语音无线电很拉垮,战斗机根本不用,嫌弃的都会拆掉。 也就是轰炸机体型庞大,没有将这玩意拆掉——近距离下,他们能互相交流,但距离稍远些就各种毛病。 机队指挥官通过无线电向编队指挥官求援,说了好一阵那边才听明白了处境,刚刚飞临重庆的轰炸大编队,便分出了三十架飞机前去支援,剩下的五十五架飞机则继续执行对重庆的轰炸任务。 此时第二波日机援军还没有来,但防空和反防空的战斗却更加激烈了。 一个又一个的防空火力点被点名。 过去轰炸机对付这种防空机枪,很少用航弹,一般都是航空机枪外加航空机炮,可这一次战斗太激烈了,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日机不得不用航弹来对付这些防空火力点。 以至于超过一半的轰炸机所携带的航弹都消耗了。 可他们打掉的防空火力点仅有一半多些。 为了让其他轰炸机能继续轰炸,他们不得不开始使用航空机枪来对付剩下的防空火力,但这也增加了战斗的时长,也让防空部队成功的又击落了三架飞机。 至于击伤的飞机,就更多了! 纠缠了好一阵,第二波的三十架飞机终于来了。 严重自闭的日机指挥官看到友军支援而来,咆哮道:“该死的中国人,你们准备接受审判吧!” 他下令手下的飞机为友军指引轰炸,他要让中国的防空力量,在轰炸中化为粉末! 随着指引,三十架飞机飞临了防空阵地的上方。 它们的“肚子”打开,弹仓内的航弹蓄势待发。 指挥部。 于永卿笑了。 第二波终于来了。 老子快要憋死了! “下令,所有的防空阵地全部开火!” “告诉日本鬼子,只有你死!只有我活!” 日机指挥官狞笑着,等待着地面上绽开一朵朵的烟花。 然后,一口老血就从他嘴里喷出来了。 防空阵地! 地面上,又他妈冒出来了六个防空阵地! 如果仅仅是冒出六个防空阵地,还不至于让他吐血,真正让他吐血的是这些防空阵地的位置,他们正好将两个轰炸编组的九架飞机全方位控制起来——这也是于永卿刻意营造出来的局面,这两个编组所轰炸的目标正好在这六个防空阵地的笼罩范围中。 最后的六个防空阵地,他们一直在看着战友大发横财,看着战友成功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饺子,他们真的憋坏了。 开火的命令下达,他们就超负荷的火力输出,无数的火焰之鞭开始疯狂的挥舞。 轰炸机抗揍没错,但火焰之鞭要是太多呢? 轰炸机抗揍没错,但突然又冒出防空炮呢? 无数的防空兵,将千言万语汇成了三个字: 给!爷!死! 这个从重庆上空一弹未投眼巴巴跑来的新编队,直接被干蒙了。 五架飞机没能脱离火力的封锁范围,要么下饺子,要么高空变烟花。 但这也是防空阵地最后的突袭了,接下来,就是血与火、钢铁与血肉的疯狂较量了。 好在始终有神龙峡营地这个巨大的“面包”,日机需要不断分出轰炸机用航弹轰炸,算是为防空部队分担了超过一半的压力。 面对增多轰炸机数量,张安平在看到防空阵地开始放弃对神龙峡营地的掩护后,开始呼喊着全员往防空洞撤离。 这些模型,不要了,让日本鬼子往死里炸吧! 在轰炸中用生命而表演的士兵们,陆陆续续撤入了防空洞,张安平待在防空洞的洞口,默数着仅存的士兵。 数字定格在了165。 一个五百多人的营级单位,只有165人撤了进来。 他沉默了。 …… 张安平以为防空阵地放弃了神龙峡的营地,那日本人呢? 日本人自然也是这样认为的。 虽然损失惨重,但他们成功的让这些防空阵地只能自保了——指挥官自然顺理成章的这般想。 可事实是……这是于永卿故意为之。 当日机集中了二十多架飞机加大了对神龙峡营地的轰炸力度后,于永卿下令: 集火神龙峡上空!最后一战! 这是一道相当疯狂的命令,这么一来,各防空阵地上的轰炸机就失去了制衡,可以肆意的射击了。 这等于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铡刀下。 可是,没有一个防空阵地拒绝这个命令。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 防空兵的生涯中,根本遇不到敌机在你枪口下扎堆的情况。 神龙峡上空的敌机,对他们的诱惑,犹如三分裤的火辣美女在色狼面前跳舞,犹如大肥羊在虎口蹦迪,犹如毁灭脚盆鸡的核按钮放你手边。 明知道这是飞蛾扑火,可所有防空兵,都选择了执行命令。 让无数日本机组目眦欲裂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的防空火力,同一时间集火神龙峡的上空,正在肆意投弹的机群,在这一刻被打蒙了。 一架,两架,三架,四架…… 短短三分钟时间,九架飞机就拖着黑尾巴下了饺子。 剩下的飞机,即便没有下饺子,那也是各个遍体鳞伤,黑烟滚滚。 作鸟兽散的他们,在往后的岁月中,都对这一幕记忆犹新啊! 一架轰炸机选择了低掠的方式逃脱,它几乎是擦着神龙峡营地的上空跑掉的,驾驶员技术过硬,这种九死一生的危险飞行,愣是被他给成功玩转了! “天照大神保佑!” 重新将飞机拉起来后,驾驶员得意洋洋的大叫。 但机舱内一片沉默。 明明完成了这般危险的动作,居然无人喝彩? 飞行员奇怪,便出声询问。 一名机组人员木讷道:“桑本军,你见过燃烧的防空炮吗?” 纳尼? “我见到了。”这名机组人员哭了:“下面,所有的防空装备都在燃烧,像木头一样燃烧。” 钢铁打造的防空装备是不可能像木头一样燃烧的。 除非有人更改了物理法则。 可他们真的看到了防空装备像木头一样燃烧的画面。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这些都是木制的防空装备! 想明白这点后,飞行员直接傻了。 损失了这么多宝贵的轰炸机,就烧了一堆木头? 天呐!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收到消息的机队指挥官在飞机内跳着脚大吼。 怎么可能炸了一堆木头?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轰炸机可不是战斗机,造价高昂不说,每一架都是宝贵的。 在这里战损了这么多轰炸机,炸了一堆木头? 哪怕这是事实,他都不会承认! “一定是错觉——0325!下去抵近侦查!” 坚决不相信的指挥官下达了一个命令。 一架轰炸机降低了高度,结果他没能复刻上一个友军的奇迹——也可能是看到了燃烧的防空炮,总之,飞机撞山了。 “再下去一架!” 昏了头的日机指挥官,拿轰炸机当侦察机用。 然后,成功又替张安平干掉了一架。 “再下去……” “混蛋!” 副手愤怒的接管了指挥权,并照着指挥官的脸上两巴掌: “冈田君,你疯啦!” “现在由我接管指挥权——各编队准备撤离!” 被甩了两巴掌的指挥官并没有清醒,或者说他不能清醒。 损失了这么多,他必须要让自己的希望破灭,而不是带着耻辱被枪毙。 “龟田,再派一架下去,一定要确认,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冈田,你清醒下——这里这么多的防空阵地,又分成三波故意引诱我们!” 副手愤怒的咆哮:“这就是一个骗局!这就是一个陷阱啊!” 在之前没有得知“防空炮燃烧”前,日机指挥官、副指挥官虽然心里不安,但并没有往陷阱方面去想。 主要是张安平带队的演技太精湛了,用生命来施展的演技,成功的让他们做出了误判。 可随着“防空炮在燃烧”这个信息的出现,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就是个局,这就是中国人为他们所准备的死亡陷阱啊! 副手愤怒的咆哮让指挥官不得不清醒,他失魂落魄的道: “龟田,交给你了。” 他转身。 下一秒—— 砰 时常失灵的南部式手枪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随着鲜血的迸溅,这名大佐倒在了机舱内。 没有人看尸体一眼。 战损如此之严重,他即便回去,下飞机也会被枪毙——这般巨大的损失,情报有误是一方面,但指挥的严重失误,占据了最大的因素。 日机的机群拉升了高度,向着远方飞去。 几架飞机含恨打开肚子,将存货愤怒的投下后,跟随机群离开。 本应该七十五架飞机的庞大机群,此时此刻,却只有勉强不到四十架的飞机。 “走了?” “小东洋,别跑啊!来啊!大爷我在这……哎呦我草,烫死我了!” “哈哈哈,小鬼子的飞机跑了!” 各防空阵地上,经历了这场血战的防空兵们,肆意的高呼。 他们赢了! 他们赢的漂亮,他们赢的……彻底啊!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这一次,他们改写了这句话! 指挥部中,一名参谋强忍着激动,报出了数字: “我部一共击落敌人轰炸机36架!” “36架!” 参谋狂呼了起来。 这不是战斗机,是轰炸机,体型巨大的轰炸机。 于永卿咧嘴一笑,三十六架,哈哈,枪毙了老子老子也他妈乐意啊! 他乐呵呵对防空团团长道:“老刘,抓了我吧!” 防空团团长瞥了眼于永卿: “以后,你就是我的团座!我给你当副手——他妈的,太过瘾了!” 神龙峡营地。 一身疲倦的张安平走出防空洞,呼吸着满是硝烟气味的空气,目光沉重的落在了疮痍遍地、熊熊燃烧的神龙峡营地。 耳边有欢呼声传来,“36”这个数字一遍又一遍的传入耳中。 但他没有太开心。 仅仅是营地的卫戍部队,战损就如此惨重,那直面敌机的防空部队呢? 他目光望着在降临的夜幕中日机消失的方向,心说: 打飞机,还是在飞机场更适合啊! (加一句哈,今天没了。) 第28章:一场和预想中完全不一样的轰炸 刺耳的防空警报在重庆上空响彻,随着警报声的响起,平静的重庆城内,人们开始疯狂的涌向了防空洞。 防空司令部。 “130架轰炸机——怎么会有这么多?怎么能有这么多!” 这个数字让他们惊悚,从38年2月开始的轰炸,每次几十架的飞机就让重庆一次又一次的被折磨。 而这一次,数量是过去的两到三倍啊! “该死的!如果那四个防空营没有调走……” 有人开始提前进行甩锅了。 尽管在坐的众人都知道这是甩锅,但却明智的没有反驳——接下来的重庆肯定要被反复的蹂躏,轰炸过后防空司令部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被责,或许,这是个法子。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尽人事吧!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了。” 侍从室。 “多少飞机?” “130架!” 这个数字再度说出来,本就惊悚的一众侍从、参谋,仿佛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飞机铺天盖地涌来的画面。 无数的航弹从天而降,整个重庆在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中不断的颤栗…… 他们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 “娘希匹!娘希匹!要是再能晚一段时间,美式装备换装之后再来该多好啊!” 可惜这只是想象,接下来整个侍从室转移到了防空洞中,所有人脸色阴沉的等待着轰炸的到来。 军统局本部。 “130架飞机?” 戴春风念叨着这个数字,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想的更远。 如此多的飞机飞临重庆上海,必然会给重庆造成惨重的损失,而外甥又恰好将四个防空营调去了南川…… “安平这次麻烦了……” 戴春风揪心,他闭着眼睛能猜到接下来防空司令部必然给军统甩锅——如果是几十架的飞机,防空司令部肯定不会甩锅,毕竟重庆被这般规模的飞机轰炸的次数太多了。 可这一次,是足足130架飞机啊! 量变引起质变,这将是重庆自被轰炸开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空袭,损失必然是过去的数倍,防空司令部肯定要甩锅的。 “混蛋!” 他气呼呼的骂了一句,随后快步离开办公室,向防空洞走去。 街道上,身着黑色警察制服的高须弘记,尽力的维持着秩序,他甚至还在混乱中保护了一个小孩,当他将小孩交到焦急的青年夫妇手中后,还叮嘱道:“看好孩子,鬼子的飞机马上要来了,赶紧进防空洞!” 一番忙碌后,所有的人都挤进了防空洞,高须弘记开始抬头凝望天空,如果这时候有人去看他的眼睛,会发现他眼睛中满是激动。 帝国的飞机要来了! 神龙峡、重庆将在这一次的轰炸中瑟瑟发抖。 【张世豪,你做梦也想不到你会折在我这个无名小卒的手里吧?】 此时的高须弘记,激动之心无以复加,如果不是他此时此刻就潜伏在警局当中,他一定仰天长啸,然后找一个高处,悠然的看着重庆在轰炸中哀嚎。 余光从防空洞前一扫而过,一抹残忍的笑意浮现。 接下来,他的人会引导轰炸机重点轰炸各种防空洞,将里面的中国人困在里面憋死! 巨大的伤亡,就会是刺死张世豪的一柄利剑! 【我、高须弘记,即将亲手把张世豪这个恶魔打落神坛!】 “小吴,别恨着了——快走,看看还有没有人没进洞!” 同僚见“吴炜”怒视着天空,赶紧拉了对方一把。 高须弘记回过神来,忙挤出一脸的怒色,跟上了同僚急匆匆的脚步,继续扮演警察这个角色。 …… 在始终没有停息的防空警报声中,飞机飞临了重庆的上空。 留守的观察哨看着遮天蔽日的机群,心中恐惧横生。 不少人甚至生出了退意,想要躲进防空洞中。 但也有很多的勇士,面对庞大的机群毫无怯意,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他们尽职的清点着机群的数量,突然间有人疑惑出声: “不是130架吗?怎么……只有80多架?其他飞机呢?” 防空司令部。 “过来了八十多架飞机?其他飞机去哪了?” “有防空监视哨汇报称有四十多架日机飞往了南川方向。” “南川?糟了!是神龙峡!” 此话一出,整个防空司令部中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神龙峡中有他们接下来要换装的防空装备! 日机如此明确的直奔神龙峡,必然是得到了情报。 “混蛋!” 防空司令愤怒的摔了茶杯。 一名高级军官神色不善道: “早就跟他们说了,装备到的第一时间直接分到各部队,用实战代替训练,他们非要逐步换装!这一次这些宝贵的防空装备要是出了问题,军统罪该万死!” “这下麻烦了……” 这下麻烦了,日机去轰炸神龙峡了,军统难辞其咎,可他们防空司令部,怕是也不好过了。 黄山官邸防空洞。 “什么?超过四十架轰炸机去了南川?糟了,神龙峡!神龙峡!” 侍从长惊怒交加,怒骂一通娘希匹后,愤怒道:“张安平不是将日谍一网打尽了吗?为什么消息还会走漏?为什么消息还能走漏!饭桶!饭桶!娘希匹,统统给我枪毙了!” 侍从长心疼的要命,年末的美元贷款中,他非常心疼的掏了这么一大笔钱购置了美式防空装备,就为了让日机耀武扬威的时候能打下来几架出出恶气,没想到现在还没有列装,就要迎来日本鬼子的轰炸。 他浑然忘了之前军统向他禀告称间谍并未完全揪出的话。 一名侍从官道:“侍从长,您别生气,这是好事啊!” “好事?” “您忘了戴局长向您汇报的事?神龙峡里面的防空装备……都是假的!” 侍从长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愤怒如潮水一般消退: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不愧是我党国虎贲啊,能提前预知日本人的目标,好一招李代桃僵,好一招暗度陈仓啊!” “回头看看神龙峡的情况,要嘉奖!一定要嘉奖!这才是我党国栋梁,这才是我党国精英啊!” 侍从官认真的点头。 一名参谋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报告,有三十架敌机掉头向东南方向飞去了!” 侍从长一愣: “掉头?东南?” 侍从官则怀疑道:“难道是去了南川县?” “有可能——张安平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七十多架日机上当!如此一来,重庆上空就只有五十多架日机了吧?好,好啊!” 侍从长长呼一口气,相比130架这个数量,五十多架轰炸机能造成的损失,都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尽管重庆的天空上只有五十五架日机,但按照过去的经验,这些日机带给重庆造成的伤害依然不会小。 此时的日机,正在重庆的上空肆意的用航空机枪和机炮扫射。 搭载的航弹还没有使用——当然不是他们良心发现,而是此时的天色还没有彻底的黑下去,只有天色彻底的黑下去以后,“指引者”才能用手电筒和特殊的火焰标志为他们指引目标。 届时,他们才会将所携带的航弹一个又一个的丢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天色即将彻底黑下来以后,负责此次轰炸的日军指挥官,露出了狞笑。 时间到了,真正的轰炸,要开始了! 就在他即将下令的时候,参谋急匆匆道:“指挥官,第二编队传来消息,他们和第三编队累计战损了三十六架轰炸机,余者尽数带伤,请求总队护送他们立即返航。” “纳尼?” 指挥官揉着自己的耳朵,一副你他吗跟我开玩笑的样子——第二编队有四十五架轰炸机、第三编队三十架轰炸,加起来足足七十五架之多。 就是一个集团军摆在那里,也能让他们在一次次轰炸中哀鸿遍野后轰炸编队扬长而去。 你现在告诉我战损三十六架? 这是轰炸了美国本土吗?! 不,就是轰炸夏威夷的美国珍珠港,也绝对不会有这么巨大的损失! 参谋重复:“第二编队汇报,第三、第三两个编队累计损失36架轰炸机,其中g3m20架、九七式轰炸机16架,余者悉数带伤,请求第一编队护送他们返航。” “第二编队指挥官冈田大佐已经饮弹自尽,目前由龟田中佐接替指挥!” “八嘎!” 指挥官愤怒的甩了参谋两巴掌,然后一脸死灰的坐下。 狗日的冈田,你饮弹自尽了,责任全推我身上了! 指挥官愤恨的想将冈田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三十六架轰炸机啊,这个损失,足以让自己辛辛苦苦凭轰炸功劳换来的凳子换人了! 脸上挂着两个巴掌印的参谋询问:“指挥官阁下,怎么回复?” 指挥官真的不想理第二第三编队。 他想在重庆继续轰炸,看能不能捞到功劳继而弥补损失。 可余下的飞机悉数带伤,这就意味着返航途中很容易出现各种意外,若是不加以护航,这个损失数字还将会再度增加啊! 气呼呼的沉默了许久后,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丢弹,返航!” 五十五架轰炸机,不待指引便开始了投弹,携带的航弹被悉数丢下后,浑身一轻的轰炸机群拉高高度后,向东南方向飞去。 …… 防空洞门口,“坚守岗位”的高须弘记愕然。 他期待着这一次的轰炸在“指引者”的帮助下,给重庆造成不可弥补的伤痕,让这柄刺向张世豪的利剑更锋利些。 可是,可是……怎么帝国的飞机先是分出了三十架飞机去东南了——他当时猜测是对付南川的张世豪去了,只是遗憾少了三十架飞机重庆的损失会少很多。 这柄刺向张世豪的剑就得钝三分。 但现在不是钝不钝的问题,而是这剩下的五十多架飞机,竟然急匆匆的将所有的航弹都潦草的倾泻一空后……跑了! 这次的轰炸目标,有很多都是他亲自找出来的,这一次轰炸就要对这些目标下手。 可现在,一个目标都没炸,就这么匆匆将航弹丢下来跑了? 【八嘎!我要控告你们!我要把你们全都送上军事法庭!我要你们死!】 高须弘记在内心疯狂的咆哮,但紧接着就得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和警察同僚们一起冲向防空洞,向里面的官员家属、军官家属通报这个好消息。 但这个消息,好像没有人第一时间相信。 那可是130架飞机的啊,怎么会这么轻易的结束? 开玩笑吧! 防空司令部。 “日机这就……返航了?” 司令部众人目瞪口呆。 他们对日机的轰炸非常非常有经验,大多数时候都是赶着傍晚飞到重庆,然后在重庆上空用航空机枪和航空机炮一个劲的扫射,等到天色彻底的黑下来以后,他们才会开始投弹,轰炸各种目标。 按照过去的惯例,这时候才应该开始正儿八经的轰炸。 可是,怎么就返航了? “阴谋!一定是阴谋!他们打算去而复返!” 有参谋做出了判断,但却迎来了一堆看白痴的眼神。 你瞎啊,看不见刚才日机急匆匆的将所有的航弹悉数倾泻了? 注意,是急匆匆! 从这个动作他们就能推断出,日机肯定没有轰炸重要目标,只是单纯的卸载负重。 这绝对是结束轰炸返航了。 “为什么会这样?” 面对这个提问,他们都答不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防空司令思索半天没有答案后,便问: “对了,咱们打下了几架飞机?打伤了几架?” 重庆的防空阵地之前进行了秘密的调整,防空司令心说这次无论如何得打下来几架日机吧? 参谋嗫喏着没说出话来。 “一架没打下来?” “日机……又绕开了我们的防空阵地。” “新建的那个几个防控阵地呢?” “也、也绕开了。” “我知道了——出去吧。”奇怪的是防空司令居然没暴怒。 众人想老调重弹,说一下有奸细,刚还平静的防空司令突然间暴跳如雷: “我让你们滚!聋了吗?滚啊!” 一群人灰头土脸的离开,只剩下防空司令在指挥部中怒号。 都说防空防空,十防九空,搁他们身上,却是十防十空! 他这张脸,丢得干干净净啊! 黄山官邸防空洞。 “日本人的轰炸机飞走了。” 侍从长一愣:“飞走了?” “我刚听到还在炸,这就飞走了?” 参谋汇报: “刚才是日机匆匆将携带的航弹清空引起的爆炸,现在已经飞走了。” 航弹清空后,自然不会二返重庆——空袭中最讨厌的就是航弹,最轻都是装药量十几公斤的航弹,一个下来炸平一座民房不成问题。 反倒是航空机枪和机炮,虽然能造成杀伤,但对重要目标的破坏程度最轻、最微不足道。 “虎头蛇尾的,日本人这是要搞什么?” 这个疑问不仅是侍从长,但凡是了解到一次性扑来了130架飞机的军政高官,都有这样的疑惑。 日本人几千里奔袭,130架轰炸机气势汹汹,结果炸弹急匆匆一扔就跑了? 这是搞什么飞机啊! 军统局本部。 “老板,损失没统计上来呢,但根据防空司令部判断,这一次的空袭相较于以前,其损失是最最微小的一次。” “另外,防空司令部称,正是他们对敌机的顽强阻击,才让日机放弃了轰炸。” 这句话让老戴瞪大眼睛:“你在逗我吧?” 防空司令部还要不要脸了?这话都敢说出来! 不过他转念一想,防空司令部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往自个脸上贴点金也是应当的。 他也懒得在这件事上追究,反而问道:“神龙峡那边联系上了吗?” 秘书摇摇头:“电台一直没有答复。” 老戴不由神色凝重。 原以为这一次轰炸会让外甥背锅,他都做好了把防空司令部的烂账翻出来的准备了,结果日本人虎头蛇尾的走了。 一个波折就这么过去了,他认为自己可以放心了,却不想神龙峡那边联系不到了。 “臭小子,你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绝对不会!神龙峡那边有防空洞,你好歹是职衔少将,总不可能光着膀子跟日机搏斗吧?你能出什么事?” 尽管这样安慰着自己,可他的眼皮子却在狂跳,这让老戴的心里很不安。 他有些后悔自己贪功同意了外甥胆大包天的建议了。 此时,办公室的门却被电讯处长一头撞开。 秘书的面色瞬间阴冷起来,老戴则面无表情的看着电讯处长,尽管目光中没有杀意,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戴老板这是到了要爆发的边缘了。 可电讯处长恍然未知,反而激动的吼道——注意,是真的吼。 “老板,神龙峡来电!” “日机来袭,神龙峡防空部队与守军顽强作战,同日军激战三刻,击落日机36架!” “是36架!” 电讯处长重复了这个数字——他收到电报后的第一反应是翻译错了,但重新翻译后确定没问题,又给神龙峡方面发去了电报,得到了电报信息无误后,整个人直接“炸”了。 戴春风愕然的看着电讯处长,脑子嗡嗡,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第29章:各方反应 神龙峡营地。 这场持续时间加起来不足三刻的战斗彻底落下了帷幕后,士兵们从刚才不顾一切的激战氛围中抽身,在狂欢过后,疯狂的疲倦感滚滚袭来。 无数的士兵瘫坐在他们面对航空机枪、面对机炮、面对轰炸而不曾挪动的战位上,望着精心收拾却因为敌机的扫射、轰炸而变得一片狼籍的阵地,望着战友的遗体,陷入了浓浓的哀伤中。 “伤心个球啊!” 一个老兵突然骂骂咧咧道:“老子从民国19年就当兵打仗,淞沪战场都走过一遭,这么多年,还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当兵都是迟早要死的,可死法跟死法能一样吗?” “多少人窝窝囊囊的倒在战场上?” “老子转行当了三年防空兵了,每次都听长官们说防空防空,十防九空——可这一次呢?” “老子没怂,你们也没怂,他们也没怂!” “爹妈给的血肉之躯,跟小鬼子的飞机硬抗,没一个怂包!” “三十六架飞机啊!兄弟们,这仗打的痛快,这仗打的爽快!以后的仗要是都这么打,老子一遍又一遍的去死也他妈值啊!” 老兵的话引起了战士们的共鸣,不管是卫戍重庆的四个防空营还是从各部调来的防空部队,他们又何曾打过这种仗? “是张长官带我们打出来的!” 士兵们想起了一个人。 在敌机肆意轰炸的时候,在敌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的时候,当航弹尖啸着从天而降的时候,当航空机枪的子弹落地成直线向他们笔直而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躲,他们没有掉头就跑。 因为他们在峡谷中,能看到一个人影一直在那里顶着! 张长官! 那个在轰炸中始终未曾离开的身影,在这一刻,彻底的刻在了士兵们的脑海中,此生再难以散去。 …… 被士兵们视作神人的张安平,这时候疲惫的可不像是神。 尽管他很想一头栽倒后沉沉的睡下去,但还是勒令立即统计战损。 至于报捷之事,他反倒是漠不关心,倒是吴敬中,这时候全盘负责着报捷之事。 很快,惨烈的战损数字摆在了他的眼前。 一个防空团外加11个防空营,还有一个卫戍营,在这短短不到三刻钟的时间里,付出的代价摆在了他面前。 阵亡954人,重伤117人。 轻伤……不计! 所谓的重伤,是指彻底失去了战斗可能的那种。 触目惊心的数字让张安平沉默,也让他莫名的哀伤。 国家积弱,所有的胜利,都是拿更多的鲜血和骸骨换来的。 于永卿从外面回到了指挥部,看到张安平拿着伤亡战报在那里发呆,心里对这位大特务更加钦佩。 不是所有的将军都能在轰炸中站在最危险的地方,他做到了; 而他所知的所有的将军,在胜利之后,更多的都是喜悦,而不是面对着伤亡战报发呆——他所知的大多数的将军,这时候都应该像吴敬中那样,不断的发送战果通报。 他轻步上前,轻声道:“张长官,您回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张安平有多累他难以想象,但卫戍营的官兵,这时候都随意的躺在了满是破片的营地里——这一仗防空兵打的很难,但最难的其实是下面的卫戍营官兵。 他们在日机的狂轰乱炸中和死神为伴,从头到尾,神经、身体,就没有松懈过一分一毫。 若不是峡谷的地形特殊,这个营甚至剩不了一百多人! “嗯——”张安平也没客套,起身前叮嘱道:“做好后勤工作,不要让我们的士兵流血又流泪,药品用我的名义向军统局本部要,盯紧点,谁敢动我点名的药品,杀无赦!” 于永卿恍惚,这个杀气腾腾的张长官,倒是跟他印象中的特务相互吻合了。 “我知道了。” 张安平这才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指挥部后面的小间,挨到床以后倒头就睡。 他是睡着了,但整个重庆却……炸锅了。 …… 要说最最最悲催的,莫过于重庆防空司令部。 日机走了以后,没有建树的防空司令部方面,有人厚着脸皮称: 正是因为防空部队的殊死、顽强抵抗,击伤了多架日军飞机后,日军才草草的结束了轰炸。 击伤这个字眼很神奇,也很万斤油——往常这么说,人们也没啥不相信的,毕竟,敌机一来,重庆的防空部队就万枪齐发,曳光弹拉出的弹道到处都是,给人一种防空司令部拼命作战的错觉。 这一次防空司令部这般声称后,人们也同样信了至于不信的,那也不会跑过来拆台。 可是…… 可是这一次尽管没有人用言语拆他们的台,但一份重复发送的电报,却把防空司令部的脸直接放到了地上反反复复的摩擦了一遍又一遍。 南川、神龙峡营地,击落日军轰炸机36架! 注意,不是防空司令部经常宣称的击伤,而是击落! 这个消息传来,所有看到电报的人第一反应如军统电讯处长那般: 扯什么犊子呢? 于是,无数招惹不起的单位纷纷向神龙峡营地发报,以至于神龙峡那边都来不及回电。 这可把守在那里的吴敬中乐坏了,他盯着发报员,用明码回着一份又一份的电报,并在每一份电报上都加了一句话: 职下吴敬中禀报。 管它是不是自己的上级,反正都是招惹不起的单位,称职下准备错。 发报员尽管在心里一个劲的诽谤打仗时候你不在,炫功劳的时候你他吗真快,可却不得不按照吴敬中的要求发着一份又一份的电报。 这些不断发出的电报,让整个重庆都沸腾了。 自38年二月起日军开始轰炸重庆至今,防空部队和空军加起来打下来的飞机也堪堪才12架,神龙峡营地竟然打下来了36架飞机——不,现在是37架了,因为武隆方面来电汇报称一架日机掉下来了。 但在今天,37架轰炸机,被打下来了! 黄山官邸,侍从长无视了电报上“职下吴敬中禀报”的字眼,用浓浓的奉化口音夸奖道: “张安平这个小家伙干的出色,太让人意外了,太让人意外了!重奖!我要重奖他!” 他来回踱步,思索着该怎么奖励这个屡次让自己惊讶、对党国忠心耿耿、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家伙。 侍从官和戴春风的关系非常好,见侍从长激动到失态,生怕侍从长脑子一热把戴春风最看重的外甥给推到风口浪尖,便建议道: “张安平太年轻了,他今年才26岁,要不升一升他的铨叙军阶(铨叙军衔),职务军衔就不用升了。” “对对对,你说的对,小家伙还小,戴春风还是个少将呢,把小家伙提的高了可不太好——你们商量一下,让他感受到侍从室的重视!” “对了——侍从室这边、不,以jswyh的名义,拉起一个代表团立刻去南川神龙峡,一定要好好的慰问一下我们的勇士!替我给这个小家伙带个话,党国的未来,就靠他这样的年轻人了!” “是!” 这个突如其来的胜利让侍从长这般的激动,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比方说戴春风。 此时的老戴就一个想法: 我军统这下子漏脸了,漏大脸了! 安平,你太给你舅舅我长脸了! 他激动的来回踱步,但激荡的心情无法遏制——特务机关的负责人本该冷静的,但他冷静不了啊! “备车!我要去神龙峡!马上备车!” 戴春风忍不住了,他要亲自去神龙峡,他要以神龙峡敌机的残骸做背景拍照。 自从在上海学会了“战场打卡”后,老戴养成了这种习惯,尽管他不想让自己的照片见报,但自己收集起来欣赏、让各种结拜的兄弟好友观摩也不失人间乐趣啊! 但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激动。 比方说郑耀全、比方说唐宗、比方说毛仁凤。 这三人虽然没有碰面,但三人的心情却是一致的——出奇的低落。 他们三个联手,用一个“金刚榜”将张世豪这个名字钉死在了军统老九的位置上,让张世豪资历不足的事实被所有人所默认。 然并卵,再怎么打压,这个混蛋东西却阴魂不散,又不声不响的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混蛋,他不是被侍从室扣了吗?!” 这时候侍从室自然也不能装了,早就揭秘了,称这就是配合张将军的行动故意的障眼法。 “去你吗的障眼法!” 毛仁凤在戴春风火急火燎的离开后,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天杀的张安平,你他吗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呆着吗?” 所有的咒骂都是无能狂怒的表现,为人深沉的唐宗也好、郑耀全也罢,还是笑面虎的毛仁凤,他们现在都清楚,张安平现在的势头太猛了,他们……最好是老老实实的。 中统局本部。 徐蒽增酸溜溜的望着窗外。 好你个张安平,说好的带我中统玩,没想到你背着我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37架轰炸机啊…… 徐蒽增酸的要命,对戴春风更是羡慕嫉妒恨。 戴春风手下有张安平,足以顶一个军统了——我中统不是和一个军统竞争,是和两个军统争啊! 难怪他么的争不过! 【该死的朱家华!混蛋!混蛋!】 徐蒽增又进入到了每日必不可少的骂“朱”环节,若不是朱家华导致了中统内斗,他军统就是双项叠加,也绝对超不过我中统! …… 如果说三人组是愤慨、是憋屈、是功败垂成的无奈,徐蒽增是羡慕嫉妒恨,那防空司令部,就是……恨不得宰了张世豪。 他们前脚刚给脸上贴了金,神龙峡这边就把成吨成吨的狗屎倒在了他们的身上,活生生把他们给埋了。 如果仅仅是埋了,那也就忍了。 最可恨的是,这还等于把防空司令部的裤衩子都翻出来了! 他们跟空军,三年打下了12架,结果神龙峡不声不响的就打下了37架——搁任何人眼中,他们就是狗屎。 不用埋,直接同化了有木有! “假的,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谎报战功!” 代表防空司令部放出话的军官愤怒的咆哮,一群专业军官也跟着附和,终于惹恼了防空司令,他抄起杯子砸向了他们,骂道: “假不假你们看上一眼再说!” “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 “混蛋!全部给我滚去神龙峡,向那边请教这空到底怎么防!” “还有……” 司令气喘吁吁道:“谁也别提美式防空装备这茬!你们……他妈就不配!” 一众军官顿时瞪大了眼珠子,他们还指望在这次换装中大捞特捞呢,这怎么成? “司令!” “闭嘴!都给我滚!滚!” 司令愤怒的赶人。 他已经得到了消息,神龙峡参与防空的除了重庆派过去的四个防空营外,还有七个防空营又一个防空团。 他们都不是中央军,防空司令部所属的各部,哪怕是川军编制,也都装备精良。 结果呢? 结果呢! 防空司令部一众军官蔫了吧唧只能的离开,司令不出头,这次……油水怕是没了啊! (不是我黑他们啊,关于重庆防空司令部具体资料不好查,但38年2月至41年末期间,日机累计出动超过九千架次之多!重庆防空部队和空军,累计击落敌机15架、击伤八十余架——我用打开绝密543的视角看他们的战绩,真的挺……。) …… 相比起变成霜打茄子的防空司令部,重庆的某个警员,在通过公众渠道获知了神龙峡营地的战果后,整个人都懵了。 高须弘记的第一反应是提桶跑路。 但很快就想清楚了,他要是敢提桶跑路,回去以后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没有坚硬的后台,上次戏耍了轰炸编队,这一次又因为情报失误导致37架轰炸机的损失,他若是回去,背锅轮不到,但绝对会在庞然大物的手指摁压下化为湮粉。 不能跑路! 不跑路,自己手上有亲自发展的鹰眼,他们反而不会对自己下杀手。 意识到这点后,他开始反复思索自己为什么会上当,再三思索后,他捋清了大概的脉络: 张世豪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自己的“烟幕弹”,根本就没有上当! 想到这点,高须弘记就忍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喘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就是张世豪吗? 他发现了自己的烟幕弹,却不动声色,然后又摆出各种迷阵,最终让自己错误的判断了情况,在神龙峡……葬送了37架帝国轰炸机。 【他一定是在找我!】 高须弘记想到这点后冷汗直冒,他飞速的运转大脑,思索着自己有没有被盯上——提桶跑路的冲动再次占据了主意识。 相比回去指挥部被碾压死,他更怕成为张世豪手上微不足道的一丁点战绩。 好不容易控制了冲动,他重新思索起来。 他和鹰眼的接头,他自认为不会被发现,只要鹰眼不暴露,自己绝对不会有危险——如果有危险,其实在轰炸的时候是最好的抓捕机会,对方没有抓自己,说明自己还是很安全的。 那哪里有危险? 他思索着张世豪的布局,很快就意识到了极有可能出问题的环节: 北山仁八! 【既然张世豪之前被侍从室拘押是战术欺骗,这证明他意识到了在重庆党部的钉子——可能就是我通过钉子鼓动中统在新闻上宣传而发现的!】 【所以他才和中统徐蒽增联手演了这一出戏!】 【后来又通过中统重庆党部的内奸传递来了他负责神龙峡安保的信息,说明他已经发现了卧底!】 【陈北山和卧底之间没有直接联系,在和张世豪对阵后,他甚至在跟娄方辰之间又增设了一道桥梁,应该……应该没被发现?】 【不能大意!我的对手是张世豪,他和我没交过手就能看破我的障眼法,绝对不能乐观!】 【假设北山仁八被发现……】 做出这个假设后,高须弘记的冷汗就再度冒了出来。 北山仁八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一旦他暴露、开口,那自己就完蛋了! 以前还能撤离,但现在自己不能撤,若是北山暴露,自己必死无疑啊! 这个猜测高须弘记坐不住了。 撤离北山仁八吗? 他心中微动,撤离不是不可以,但北山仁八是自己的大管家,除了鹰眼外,所有的钉子都是由北山仁八在台面上掌握,自己则隐于暗中。 北山仁八撤离,自己情报组的所有信息就会展露给后方,若是他们再跟鹰眼建立了联系,那自己……还有存在的价值吗? 他上一次让轰炸编队无功而返,这一次又导致了37架轰炸机的玉碎,接连两番失误必然已经彻底的惹恼了后方,若是有替代自己的可能,想必自己只有被召回后处置的结局! 【不甘心!我不甘心!】 高须弘记无声的嘶吼着,是他打开了重庆的局面,是他发展了鹰眼,是他在重庆又建立了一个相当规模的情报网,他凭什么撤离?凭什么要处置他? 就因为一次的失误吗? 这是张世豪啊!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让张世豪跌落神坛,我一定要在张世豪身上将失去的拿回来!】 随着无声的呐喊,高须弘记的内心隐约的想法逐渐坚定。 他低语: “北山啊,非常的……对不起。” (日万第三天,今天冇了。) 免费番外:防空第一师 (非常抱歉,脑子一抽,没有选择感言模式,整成收费章节了,下一章五千字会免费,非常抱歉。) 神龙峡营地。 原本于永卿要组织人手将战场打扫一番,但却被吴敬中阻止了。 “永卿啊,”吴敬中将于永卿拉到一边,叮嘱道:“你留下必要的人手照顾伤员就行了,其他人就原地休息,是原地休息,懂吗?” 于永卿有些懵。 不仅是因为对方的话,还有态度。 他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少校,之前吴敬中见他的时候,理都不理的那种,现在居然叫他“永卿”? 这句“永卿”叫他他头皮发麻啊! “吴长官,我不懂。”于永卿刻意保持了和吴敬中的态度。 吴敬中心中暗骂mmp,要不是看你这次表现出众,以张安平的性子定不会抹你的功劳,你以为我会鸟你?还他妈跟我保持距离?呸! 于是,他又凑近道: “相信我,上面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在这里抛头颅洒热血,总得让上面的人看见吧?” 于永卿恍然。 但心里颇为不屑,可当他目光扫到那些被集中起来治疗的伤兵后,他认同了吴敬中的说辞,然后给了吴敬中“一刀”: “我去喊张长官。” “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吴敬中哭笑不得:“等他们来了,看到你的张长官埋头大睡,等问明了原由后,这就是功劳,明晃晃、赤果果、金灿灿的功劳!没有人会计较这一点,只会说张将军身先士卒辛苦了!” 吴敬中没想着坑张安平,更没想着从张安平身上扒拉点功劳下来——这疯子身先士卒带领卫戍营硬抗日机轰炸,是这一次大捷的首功,这货又能直达天听,想从他身上扒拉功劳那就是做梦。 他做的不过是让上面更清楚的看到功劳——功劳这东西很玄乎,上面看不见,你就是把天补了也就600块,可上面看见了,你就是在地上补了个窟窿,那也是党国柱石。 于永卿听完这段话后,突然对眼前这个人充满了厌恶。 激战之际,他躲在防空洞中; 报捷的时候,他满世界蹦跶,每一封电报上都有他的名字! 他居然还有脸来评价张长官? 于永卿相信他现在只想跪着看的张长官,在之前身先士卒去神龙峡营地的时候,绝对没有想过后面所谓的“金灿灿、明晃晃、赤果果”!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应承了下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安排。” 他也想清高,但那些重伤后注定要退出军队的兄弟以后怎么办?不把上面舔开心了,以国军目前对伤残士兵的漠视,他们的未来就只有一片死灰! …… 戴春风是先于侍从官组织的观察团出发的,等他到半道的时候观察团才出现——但老戴的运气不咋滴,三辆车在路上抛锚了两辆,满头大汗的司机修了许久也没修好。 有人建议老戴要不乘坐最后一辆车先走,却被老戴断然拒绝,反倒是派人开车去南川县城求援,剩下的人则就地防御。 事实证明是虚惊一场,在等候了一阵后,老戴碰到了从重庆过来的观察团车队,便留人看车维修,自己则带警卫上了观察团的车,和观察团一道前往神龙峡。 车队是直接闯进了神龙峡的,外面的木制的塔楼已经烧毁,但并没有哨兵在这里驻扎,且因为前面的路上都是弹坑,观察团的所有人只能徒步前行。 有人用不满的口吻嘀咕:“连哨兵都没有,这还是军营吗?” 声音很小,但在静谧的夜里还是格外的清晰。 不少人看了说话的军官一眼后没有理会。 绕过坑坑洼洼的弹坑,再往前走一阵后便到了神龙峡营地,不少人看到后都是倒吸冷气——整个营地内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刺鼻的硝烟味道在这里格外的浓重,到处还都是木头碳化后暗红色的燃烧物。 有军官忍不住道:“这是挨了多少炸弹啊!” 一枚航弹就是一个弹坑,但地上的弹坑密密麻麻的,甚至还有很多串在一起的弹坑——这意味着日军对这里的轰炸是一轮接一轮、一波接一波。 “营地里有防空洞,那里的位置非常的刁钻,航弹根本炸不上,”之前吐槽不像军营的军官又开口道:“这里就是看上去惨,实际上……” 话语戛然而止,不是他不想说下去,而是随着他们的行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尸体。 直到打呼噜的声音传来后,观察团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尸体,这是……活生生的人。 刚才说话的军官心道好悬啊,差点打脸,然后迫不及待的出声: “这像什么话?像什么话?就不能先把战场打扫……” 一名挂着红十字臂章的士兵听到了声音后呵斥:“别吵——”他快步跑来,当看清这帮肩膀上闪烁的星星的大佬后,下意识的就要跑。 一名将军喊道:“别跑——回来!” 医务兵硬着头皮折返,小声道:“长官们好。” “他们怎么回事?” “累趴下了呗。” “累?”问话的将军眼尖,看到了一名士兵臂章上的番号后奇怪道:“他们是卫戍营吧?防空师防空兵的事,他们累哪门子的累?还有,你们这的负责人呢?打完仗起码得把这里收拾下吧?这不是还有一些没炸毁的防空炮——” 将军的话噎回去了,因为他反应过来,那是防空炮没错,可却是模型! “长官,他们是真的累趴下了,敌机轰炸的时候,全靠他们在营地里抢救这些装备,一个营就剩这些人了。” 医务兵说到最后神色异常的低沉,尽管他没少见到死亡,但一个满编营就剩百十来号人和寥寥不到二十名的伤员,这个伤亡让他心惊肉跳,当初的淞沪会战战场,怕也不过如此吧。 “一堆模型有什么好抢救的?你们负责人呢?他这是不拿士兵的命当命啊!”之前挑刺的军官找到了机会,立马噼里啪啦的用嘴巴开火。 他是防空司令部的中级军官,防空司令部这次被狗屎给同化,罪魁祸首可就是这边,他心里何止是不舒服? 这时候自然要训神龙峡这边的错处。 “闭嘴!哪来的蠢货?”刚才问话的将军大怒,怒视着防空司令部这边带队的军官:“你的兵能不能带?不能带换个人带?我见过蠢货,没见过这样的蠢货!” 严厉的口吻让防空司令部这边的带队将军羞愧的直不起腰,他示意其他人赶紧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废物拖一边去。 戴春风冷幽幽的瞥了眼这个小中校,心说:我管你是谁家的小屁孩,这一次非得从你身上扒掉三斤油不可! “小兄弟,”习惯于深沉和冷冽的戴春风无缝衔接式的换上和煦的笑意,问眼前这个医务兵: “你们这的负责人呢?” “我们张长官休息去了——”医务兵一脸骄傲的做出回答,在众人皱眉之际,他用一种这些将官们极少在士兵脸上见到的自豪之情说道: “他们累,我们张长官也一样!” “敌机来的时候,张长官和他们一道在这里演戏,轰炸进行了43分钟,我们张长官没有躲过一分钟!要不是他带着我们,就日本人投弹的烈度,我们早就崩了!” 嘶—— 观察团众人倒吸冷气,张世豪从头到尾就带着这些大头兵在这里挨炸? 再度扫了一眼满地的弹坑,浓浓的质疑从他们心头升起。 这可能吗? 自九一八起,国军中以身殉国的高级将领很多,可是……哪个高级将领这么玩命? 不,这不是玩命,这是纯纯的送死啊! “上等兵,不带你这样吹嘘的!” 说话的还是一名防空司令部的军官,不过他汲取了同伴的教训,起码语气好多了。 医务兵脖子一梗:“谁吹牛谁死!你去问问上面防空阵地上的兄弟吧!” “要不是张长官一直在下面带队做出抢救装备的样子来吸引敌人,这仗我们早就输了!” “好几个防空兵之前就跟我说,敌机的子弹扫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想跑,可每当看到张长官还在下面以后,他们就咬着牙撑下来了!” “长官,前后七十五架轰炸机,可不是七十五个人,我们这里的防空炮加起来就十来门,全靠防空机枪打,要不是大家冲着张长官冲在最危险的地界,这场仗根本就没法打!” 没亲身经历过航空机枪的子弹落地直勾勾向你扫来时候恐惧的人,很难体会到血肉之躯面对这种骇人场景时候本能的惊惧。 当时防空兵们坚持了下来,不是因为他们胆大包天,而是在他们的下面,有一个伟岸的身影一直钉在那里! 医务兵的话让观察团的一众将领恍然,他们来的路上一直在探讨为什么会有这般的战果,但无论怎么去想,都想不出以己方的防空力量去打出这战果。 但现在他们却有了大致的脉络。 领头的将军转头望向戴春风,感慨道:“戴将军,你的兵……了不起啊!” 戴春风这时候却没听到对方发自内心的夸奖。 他确实是个有些薄凉的性子,但张安平和他的关系太亲了。 戴春风几乎是看着张安平长大的,张安平去美国后虽然暂时中断了联系,但回国后一直在他手下,且也为军统做出了逆天的贡献——再加上张安平对他掏心掏肺,从未有小算盘,他对张安平比亲儿子还亲。 要知道此时戴春风的儿子也进入了军统体系,知情人甚至称呼其为“小老板”,可戴春风认定的接班人却并未因此而改变分毫! 有人忙提醒戴春风:“春风,春风,卫长官跟你说话呢。” 戴春风回过神来,告罪道:“各位长官、同僚,戴某失礼。我去瞧瞧他——这个不省心的混账!” 说罢戴春风颇有些无理的将医务兵拎过来:“带我去见张世豪!” 医务兵脖子又一梗:“我们张长官都累成那样了,您让他休息下成吗?” 戴春风因为是少将军衔的缘故,是不喜穿军装的,不过因为和这帮大人物在一起,医务兵好歹用到了尊称,但态度很坚决——这种态度在很多士兵身上根本看不见。 “混账!我是他舅,我看看他怎么了?愣着干什么,带我走啊!” 医务兵一愣,紧接着像是换了张脸:“您是我们张长官的舅舅?您请,您请,小心这里有个弹坑。” 尽管戴春风无礼的撇下了这么多的大佬,但此时却没有人生气,他们满是愕然。 张世豪,竟然是戴春风的外甥? 难怪戴春风火急火燎的杀到这儿来了。 “没想到戴春风竟然也是性情中人啊!”卫长官笑了起来,他不喜欢戴春风,但这一次他竟然觉得戴春风颇有些……可爱。 卫长官笑过后,正色道:“走,咱们也去瞧瞧吧——春风的外甥,也算是咱们的晚辈。” 众人自然点头,只有防空司令部的一堆军官脸色难看。 张世豪竟然是戴春风的外甥,这下……想争都不好争了啊! 很显然,他们对这批美式装备还不死心。 …… 指挥部。 吴敬中端着一盆水正要出去倒,突然间一个激灵: “老板,您怎么来了?” 能让军统成员称老板的自然只有戴春风。 戴春风瞥了眼吴敬中,又看到吴敬中手里的脸盆后,本想皱眉,但看到吴敬中脸上被浓烟熏出的乌黑后,神色便缓和下来: “敬中,辛苦你了。” 吴敬中忙道:“为党国效死是敬中的荣幸。” “安平呢?” “区座还在睡。他太累了,我给他擦脸都没醒过来。” 戴春风恍然,难怪吴敬中端着盆要出去倒污水,他扫了眼脸盆里面的黑水,心中不由一抽,遂不再理会吴敬中,快步往指挥室内的套间走去。 进了套间,入目的就是一套让戴春风满眼错愕的将官服。 这套衣服的后背上布满了各种细小的伤口、烧焦的痕迹,因为烟熏的缘故,就连将官服本来的颜色都快看不出来了。 一件沾血的白衬衣也放在一边,衬衣的暗红色到处都是。 “都是被高速飞行的小东西蹦出来的伤口,只能说区座运气好,要不然……” 吴敬中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戴春风身后,用无限感慨的口吻说着话。 戴春风想要叫醒张安平然后“砸”过去一通臭骂,但终究是舍不得,恼火的转身,责怪道: “你怎么不看着他点?” 吴敬中埋头不语,一副我错了的模样。 戴春风旋即叹了口气,拍了拍吴敬中的肩膀:“他倔脾气上来,我都没辙,更别说你了——敬中啊,辛苦你了!” 这话他刚才说过一次了,但前者是出于上峰对属下的关心——程序式的关心,后者,则是站在长辈的角度真心的致谢。 吴敬中显然明白这点,咧嘴一笑:“能照顾区座是我的荣幸。” “去把安平的衣服都拿出来——” 老戴是个小心眼,他可是记得刚刚防空司令部的那谁质疑医务兵的话。 屋内。 张安平尽管昏昏沉沉的睡去了,但紧绷的神经可没有松懈过,吴敬中抱着脸盆进来给他擦拭的时候他其实就醒来了,不过他没睁眼,保持了半梦半醒状态——直到他感觉到吴敬中在“修整”他的军服后,他才彻底明白了老吴的打算。 不得不说,老吴是个人才啊! 他心中嗤笑着继续保持了半梦半醒的状态,然后就“看到”老吴在墨迹了许久后,抱着个脸盆出去正好碰到了戴春风的一幕。 “都是演员啊!” 他内心感慨,将来那个被余则成马屁拍的二麻二麻的老吴,原来也是这方面的人才啊! 再之后,他就“看到”老戴将自己的军服展现给人看的画面。 张安平颇为无语,原以为自己在这方面还算精通,现在看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啊!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醒来”,在指挥部恢复了清净后,索性就真的沉沉的睡去了。 …… 观察团连夜走访了三处防空阵地,对这场防空战的惊心动魄终于有了大概的了解。 但他们很好奇,从防空阵地的情况看,战斗确实惨烈,可是凭这……也打不下三十八架(又发现了一架途中坠毁的轰炸机)轰炸机啊! 但随着于永卿向他们详细描述了经过后,他们才恍然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但不管是这么回事还是那么回事,最重要的战果是实打实的! 于是,次日重庆的报纸头条就成为了: 举国振奋!我国民革命军防空部队,击毁敌机三十八架! 神龙峡防空战的大胜,令重庆人民振奋异常,在消息宣布的当日,一群热血的学生,在轰炸后的废墟中,用石头堆砌了四个大字: 愈炸愈强。 他们用红色的燃料将这四个字染的血红。 而国民政府方面,除了加大力度宣传这一次的大胜外,经过jswyh的讨论后,以参与了神龙峡防空战的部队为骨干,组建了国民革命军第一防空师,由该师首先换装美式的防空装备。 翘首以盼的防空司令部,最后只落了一些“残羹剩饭”。 没有人注意的是,在第一防空师中出现了一个古怪的编制: 神龙峡步兵营。 直到这支部队在日本人的机场亮相后,这个古怪编制的“步兵营”,才引起了日军的高度重视。 神龙峡步兵营的作战模式,被日军派遣军司令部称呼为特种作战模式,当他们意欲效仿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原来在很早之前,日军中就有军官提出了相关的战术思绪并付诸行动。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 (本来打算两千字解决这部分内容,结果没收住修修改改整了这么多,考虑到疑似灌水,就用免费章节的方式发出来吧。) 第30章:对手相见不相识 (上一章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 神龙峡营地扫尾的活计张安平就没参与了,他跟随着观察团一起离开了这里。 离开前,营地中的部队非常的不舍,无数的士兵沿着山路列队,目送张安平的离开——他们很清楚,这一别,这辈子他们大概是再难以接受到张安平的指挥了。 这一幕让观察团中不少的军官非常的吃味。 但也有军官很豁达,试图让人记录下这样的画面作为宣传,却被张安平拒绝。 戴春风替张安平赔罪,并解释:“安平和我一样,经常要在敌后活动,各位理解一下。” 这时候观察团的军官们才反应过来,这个打出了他们这辈子都难以打出战绩军官,他么是个特务。 妈的,打败他们的是同行这还能忍,可被跨行的碾压,实在是…… 还愣着干什么?套近乎询问秘诀啊! 对这种情况,张安平也是来者不拒,秘诀有啊。 “知人善任、扬长避短,不懂就不懂,绝对不能装懂!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 “嗯,最重要的是……军官起带头作用,让士兵们知道是跟我冲,而不是给我冲。” 张安平的秘诀让过来请教的军官们纷纷无语。 可他们也知道张安平说的是实话,这一次的防空战,真正用骚操作将日本飞机“骚”翻的是于永卿。 但张安平作为总负责人,他定海神针的作用却也不能不提啊! 可惜,这一手……几乎没有人学去。 …… 回到重庆后,老戴二话不说就将张安平“踹”下车,并给张安平一个假期。 可张安平却不领情,目送着车队离去后,转身就去了秘密据点。 他还惦记着自己的一盘子菜呢。 陈北山! 回到秘密据点后,据点里忙碌的特务看到张安平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 “张长官!” 消息传开,这帮特务对眼前的这个张长官,现在就一个想法: 收下我的膝盖!!! 张安平一一点头做出回应,但这些人望向他的目光中蕴含的火热久久不能散去,张安平无奈,便故意板起脸: “日谍抓到了吗?嗯?” 刷 上一秒还对张安平投以火热目光的特务们,下一秒就作鸟兽散。 张长官转身又打了个大仗,用三十八架鬼子飞机再度为他的王座添瓦加砖,他们呢? 还困在死胡同里。 “这帮小子……” 张安平笑着嘀咕了一声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才坐定郑翊就“闪现”到了张安平面前:“区座,您这次太厉害了!” “别拍马屁了,说正事——有动静吗?” 问句一出,郑翊的脸色就变了,她摇头道:“没有发现。” 张安平在前往神龙峡营地的时候就叮嘱过郑翊,一旦神龙峡那边出现进展,敌人一定会意识到中计了,“他”会向防空司令部中的潜伏者下达静默的指示——这将是近期最后、最好的机会。 可无论盯的多紧,至今都没有发现防空司令部中的内奸,这一次张安平创造的机会亦然。 其实不出张安平所料,这个敌人的狡猾超过想象,过去的几次机会都没有抓住内奸,甚至连发现都没有做到,这一次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结果果然如此。 “撤回来吧。” 郑翊内心挣扎了一番后:“区座,要不再给我几天时间?” “时间已经够长了,再长就没意义了,我们的人顶不住——作为指挥官,要回血体恤下属,别把下属当牲口使用,是人都是有极限的!” “我手里还有另外一条线,看这条线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对方。” 张安平手上的线自然是陈北山。 他临行之际,将陈北山这条线交给了沈飞,不止是陈北山,其他几个可疑对象都交给了沈飞。 他叮嘱沈飞,只要对方没有撤离的意图,就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看来得收网了,不能想着顺藤摸瓜——换做是自己,这时候绝对会全员静默,顺藤摸瓜会失去意义。 说着他拿起电话,联系沈飞准备下达收网的命令。 “我是张世豪,电话给沈飞。” “张长官,沈组长出去了。” “出去了?他干什么去了?” “有个被盯梢的目标,刚刚发现死了。” 听到这句话,张安平腾的站了起来,声音凝重道: “陈北山?” “对,就是他。” “我知道了。” 张安平搁下电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对手,比自己预料中的更……果决啊! 如果是自己,这时候顶多会让陈北山撤离,可对方居然直接选择了最干脆利落的方式——日本鬼子,神风作风真他吗操蛋! 看张安平这幅反应,郑翊惴惴不安的问:“区座,出事了?” “这条线,大概率也是断了——跟我出去一趟吧,看看这条线究竟是怎么断的!” …… 时间回溯下。 击落日机37架的消息,在未经报纸的扩散前,知情人只有重庆的军政警宪特体系——日机撤离后警局会进入忙碌阶段,作为警员的高须弘记自然是在加班中,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37架飞机被击落的事。 他在各种复杂的心理活动结束后,为了自保便做出了决定: 掐断北山仁八这条线。 他担心北山仁八被监视,不敢擅自去找他,所以只能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等到结束加班后才通过暗记告知了北山仁八来“见”他。 注意,这个暗记的“见”不是直接见他,而是以房东的身份在他所租住的院子里来一趟,且二者不产生直接的交流。 北山仁八早晨看到这个暗记后就顿感不妙,他去了高须弘记所“租住”的院子后,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暗号。 这个暗号只有一个含义: 主动玉碎。 之前就说过,北山仁八是高须弘记这个情报组的二号人物,高须弘记不直接和其他线产生交集,所有的联络都靠北山仁八来完成,这么做风险小,可一旦北山仁八出问题,整个情报组就会全军覆没。 所以北山仁八这个角色,就必须非常非常可靠才成,甚至能在关键的时候以自裁的方式了解自己,从而掐断所有的可能。 日本人虽然以自杀出了名,但一个命令就要让对方去死显然是很不靠谱的,所以必然有反制的措施。 比方说北山仁八的亲属…… 在看到这个信号后,北山就意味着没有任何的选择,他也不死,家属就得死——情报机构的残暴性超出想象,不仅对对手残暴,对自己人也是相当残暴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很多的情报人员干系重大,若不能以残暴的方式挟制,很容易出现因为一个人而牵连一大片的事。 收到死亡信号的北山,表现出了一个间谍的专业性,他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并用跟租客打招呼的方式掩饰了短暂的错愕。 一番惯例的“巡查”后,他开始了死前的小花招,特意去了几个偶尔会去的地方一通溜达后,如正常一般的回了家—— 再然后,他面朝日本所在的方向,“用眼泪”和着剧毒的氰化物吞下。 然后到找他侃天的邻居上门: “死人啦!” …… 张安平带着郑翊来到了死亡现场,瞄了一眼现场的尸体后,他就认出了是氰化物中毒。 沈飞看到张安平过来,神色低落的迎上: “区座,是我大意了。” 张安平摆摆手,他不喜欢在事情发生以后先划分责任,示意沈飞让开后在封锁区周围检查了起来。 沈飞的人一直监视着陈北山,在邻居喊出了杀人后就在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随后后面警察局的人来了,但却被赶来的沈飞用中统的赶走了——没错,就是中统的名义。 所以现场的痕迹都不凌乱,张安平仔细检查了起来。 沈飞见状说道:“痕迹专家马上就过来了。” “让他不用来了。” 沈飞一愣,按照惯例,遇到这种情况必须痕迹专家仔细判断才能做出决定——且还得两位痕迹专家的鉴定结果才能算数。 原因很简单,间谍这一行,恶起来是没有边际的,找个无辜的替死鬼做出畏罪自杀的假象,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嗯,军统目前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但张安平为上海嫡系特供的教材中,可是有强调的——上海站特工和军统特工的差距,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拉开的。 “是自杀,没有他杀的任何痕迹。”张安平摇头:“还有,这应该是个日本鬼子。” 他刚才检查了尸体,没看到任何能表明对方和日寇有关的线索,但死亡前的朝向不怎么协调,他稍一研究才发现这是日本本土的方向,才有这般的推断。 说着他解释了自己判断的缘由,沈飞连同核心警戒线外面候着的特工听后大开眼界,纷纷叹服。 郑翊更是听得眼睛冒光。 张安平不理会这些目光——其实有些东西他在关王庙时候就教过,不过猫教老虎得留一手,很多东西他都只是简单的做过阐述,并未深化的教导,可以理解为防自学。 反而是上海的嫡系,能得到“教辅书”,对那些一笔带过的知识能深化了解。 可这一行终究是吃经验的,张安平教的再多,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又在周围转悠一圈后,他问:“盯梢期间有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他死前还跟什么人接触过?” 沈飞道:“盯梢期间没发现,不过他在死前去了好几个地方,我怀疑这些地方就是接头点,正是因此才会让他发现被监视了,最后服毒自杀。” 张安平听后沉默起来,一阵后他突然问郑翊:“你怎么看?” “说不上来,但我觉得有些……有些……”郑翊卡词,她无法说出自己的感觉,但总觉得不对劲。 张安平轻轻的说出了四个字: “欲盖弥彰!” 郑翊眼前一亮:“对,对!就是如此!如果是接头时候发现了被监控,他要么尝试撤离,要么假装没有察觉,然后想办法撤离。” “直接自杀反而是等于告诉我们哪个环节有问题!” 沈飞听得发愣,郑翊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正是因为有道理他才觉得尴尬。 好歹是区座的嫡系,跟着区座在上海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跟日本鬼子斗了三年,居然被一个女人给“秒”了。 尴尬后他又暗道: 也得亏是跟着区座啊! 上海换了一茬又一茬的对手,每个对手都不比郑翊差吧?要不是区座罩着,估计我早该凉了…… 张安平点头认可了郑翊的话,这番话也让他坚定了将郑翊控制在手中的决心——这个女人在反谍方面真的非常有灵性啊! “那就是说,”沈飞这时候不甘示弱的顺着思路往下捋: “他自杀前去过的几个地方,都是可以排除的。” 他放慢语速:“可是,他为什么自杀?” 间谍的自杀无非就一种情况,确定自己无法脱身后,为保守机密而自杀。 但陈北山没有任何试图逃脱监控的举动,他们就确定自己无法脱身? 这才是沈飞提出的问题。 一个不服输的老男人和一个少校女特工的斗智。 张安平无语的看了眼沈飞,沈飞讪笑,想要说清楚,但郑翊却接上了他的思路。 “应该是有人告诉过他逃无可逃,唯有自杀这个方式——也就是说,”郑翊的眼睛异常的明亮,她忍着喜悦道:“我们只需要排查昨晚消息传来以后陈北山见过的人、接触过的人,就很可能将这条断掉的线接上!” 沈飞暗暗给郑翊打了个“10分”后,迅速说道:“对!我马上调查监控日志!” 坐看两个手下斗智的张安平道:“一起去。” …… 所谓的监控日志,其实就是流水账。 张安平强调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求监控组在监控的时候,要详细的记录监控目标几点几分去了哪、接触了什么人——这些资料都是复盘时候需要的。 郑翊手下的监控组,起初书写的监控日志很不规范,导致张安平研究的时候总是进入死胡同。 相比这下,沈飞的手下就好多了,毕竟是上海的嫡系,这种事做的就是比友军好。 在查看监控日志前,张安平定下基调:“就从出了防空洞以后梳理。” “是。” 沈飞应是,随后念道: “晚上八点三十八分,防空警报解除,目标和人群一道从防空洞撤离。” “八点四十五分,回到家中。” 郑翊出声:“这个环节不会有问题。” “九点五十三分,熄灯。” “凌晨两点十八分,起夜一次,持续29秒。” 沈飞念到这干咳了一声,一泡二十九秒的尿憋醒了? 张安平皱眉,你好歹曾经是集训大队的负责人,勉强算国军狙击手们的祖师爷,哪来的那么多戏?他平静道:“继续。” 沈飞神色一肃,再也不敢给自己加戏了。 “六点五十八分起床。” 郑翊的神情严肃起来——陈北山昨夜等于没有沟通条件,那就是不知道神龙峡防空战的事。 也就是说正戏从今天起床开始的! “七点十八分出门,顺着街道购买了早餐,期间和四个人有过超十秒以上的沟通,分别是……” “七点四十七分,陈北山来到了3号院、嗯,这是他名下租出去的院子,我们进行了编号,一共五套。” 张安平示意:“接着说!” “3号院一共有九户人家租住,陈北山过去不是为了要租子,而是看望三号院一户夫妇的孩子,那孩子在轰炸中受伤,对方欠着租子不说,陈北山还借给了他们一笔医药费。” “继续说。” “八点十一分,陈北山从3号院离开,然后就去了……” 沈飞一次说出了五个地方,这五个地方说完以后陈北山便回家了——再然后,就是邻居上门发现陈北山身死之事。 张安平消化完这些内容后闭目思索,在脑海中模拟陈北山的行踪。 许久后,他问向两人:“你们觉得哪个环节问题最大?” “购买早餐的路上!” “三号院!” 沈飞和郑翊道出了不同的答案。 “有没有可能是去购买早餐的路上跟三号院,其实是同一条线——”张安平幽幽的说道: “不管是不是,我想这一次我们应该咬到了对手麾下的大鱼了!” “准备一下,我们先去三号院。” 第31章:对手相见不相识(完) 张安平面对每一个对手的时候,都是要根据对方的布局、性格等各项因素要进行人物的心理画像。 比方说凉透了的冢本清司。 他对其的心理画像是不贪功不冒进——当时在上海大展拳脚的他,最头疼的便是这种对手。 于是,他送了冢本清司一桩天大的功劳。 从那以后,冢本清司做事就开始激进了——杀死张世豪这个功劳傍身,他做事想不激进都不行。 这一次面对的对手,他一开始就为对方画出了“谨慎小心、狡兔三窟、干脆果决”的心理画像,而初次交手后,当他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手对自己的那股子杀意后,他就顺势而为,最终在神龙峡布下了大网。 神龙峡的这张网成功捞了一波大鱼,但也成功让这个在张安平评价中“谨慎小心、干脆果决”的对手慌了神、出了昏招。 当然,张安平觉得更大的可能是因为神龙峡轰炸机的损失让对手进退失措,所以才出的昏招。 没错,在张安平看来陈北山的死,就是对手的昏招。 干脆果决的解决陈北山(让其自杀)并没有错,但问题是对手太着急了,着急让陈北山死,反而露出了这个最大的破绽——陈北山不死,他在张安平的设想中,只不过是对手情报组中核心的一员。 但陈北山急匆匆的死了,那张安平就得改变对陈北山的定义了。 此人不仅是核心,甚至极有可能能直接接触到“独臂大盗”,所以对手才在进退失措的情况下,选择了让陈北山自尽。 这是为了掐断调查,但情急之下出的招,却也成为了最大的破绽。 直觉告诉张安平,大鱼极有可能就隐藏在三号院——他倾向于“独臂大盗”在陈北山吃早餐的路上发出了信号约见面,然后在三号院急匆匆的向陈北山下达了“自尽”的指示。 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还需要调查才能得出结论。 …… 虽然陈北山等于“当着”沈飞的面自尽了,但这说到底不是沈飞的失误,他的能力还是值得肯定的。 在步行前往三号院的路上,他便将三号院所住的九户人家相关的讯息都一一口述。 他时间捏的很精准,说完正好到了三号院。 因为是多户人家合租,院门也没有关,沈飞见状便直接打算进去,却被张安平一把拉回来,在沈飞茫然的神色中,张安平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随后一马当先进入了其中。 此时院内的租客都神色哀伤的环绕着一名身着警察制服的警员,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无非就是让警员找找关系,让重庆的警局重视下陈先生被杀的事,一定要把凶手逮出来。 也就是这时候,张安平进入了院子,他一进门就冷笑: “抓凶手?开玩笑!你们怕是不知道陈北山是日本人吧?不知道陈北山是日本人藏在重庆的间谍吧!” 这话一出,院内环绕着警员而坐的租户们瞬间哗然起来。 一名青年涨红了脸站起来怒道:“你不要乱说,陈先生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小东洋?” “乱说?呵!”张安平不屑一顾的冷笑着道:“这桩案子我们中统已经接手了!他是不是日谍可不是你说了算——你这么袒护日谍,难道是你同党?” 张安平说话间做出了拿人状,刚说话的青年吓的一个趔趄,一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点头哈腰: “老总,您别误会,他不是这个意思——陈先、陈北山竟然是日本人?这太、太惊人。” 张安平收住了拿人的架式,冷哼着说:“吓人?日本的奸细要是在脑门子上刻着字,那还叫奸细吗?你们都先各回各家,我要挨个询问——不准交头接耳,谁敢交头接耳谁就是奸细的同党!” 张安平大呼小叫的样子着实让郑翊“惊悚”,她是真没想到张长官摇身一变,将中统小特务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熟稔的威胁、恐吓方式,让她有种张安平就是中统小特务的错觉。 不过她跟沈飞都是聪明人,见状立马“矜持”了起来,摆出了一副我是个长官的样子——能享受到张长官当狗腿子的待遇,还真……挺爽。 中统这两个字杀伤力挺大的,普通人又特害怕跟奸细这个字眼扯上关系,忙不迭的纷纷回家,只余下刚才的中年汉子愣在当场。 安平·狗腿子·张看着这个汉子,阴恻恻道:“你不回去?难不成你是奸细同党?” “老总别误会,我、我是邻居,串门的,串门的。” “串门的?”张安平灿烂的一笑:“那你就继续串着——在这呆好,敢走半步你就是奸细同党!” 刚刚还老道的帮人的中年汉子快吓哭了,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比婆娘的黑脸还要恐怖的表情。 张安平不再理会中年汉子,而是肆意的打量着正在仓惶回各自屋里的租客,又出声道: “喂,你站住——就你,穿警服的!” 他唤住的对象是租客中唯一一个穿警服的,待对方驻步后他上前打量着问:“兄弟,哪个警局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瞅着挺眼生的?” 看到这一幕的郑翊心说不管哪个警局的,您瞅见谁都眼生吧? 警员淡淡的道: “较场口警局,吴炜。” “吴炜?嘿,这名字好啊!跟吴用一样。” 吴炜闻言皱眉:“我对水浒不感兴趣。” “先到你房子坐坐——沈长官、杨科长,请进。”张安平将狗腿子的形象扮演的非常出色,在让沈飞和郑翊坐下的时候,还特意拿袖子擦了擦凳子。 沈飞坐下后非常默契的道:“安豪,你来问吧,我和杨科长听着就行。” 得亏张安平的马甲多,沈飞临时性的凑了一个名字。 吴炜对于闯入自己租屋的不速之客显得很不高兴,情绪是明显外露的那种。 但张安平却恍若未觉,用挑剔的目光在租屋内打量了一番后,便用挑衅的口吻道:“老吴啊,你这日子过得不咋滴啊,较场口警局是个肥差啊,怎么到你跟前成清水衙门了?” 吴炜不答,但流露的出的厌恶却很明显。 张安平又碎碎嘴似的说了一通,吴炜明显不耐烦了,在快要爆发的时候,他才进入了“正题”,开始向吴炜了解起陈北山。 在吴炜的回答中,用到了陈北山是一个好人的看法,对于陈北山是日谍这回事,他好几次在话语中透漏着怀疑,质疑中统却不好明说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他甚至无意中说自己和陈北山关系比较亲近。 之后张安平又问起了这间院子里其他租户的情况,吴炜也虽然已经显得不耐烦了,但还是一一做出了回答。 问到后面,张安平找机会给沈飞使了眼色,沈飞会意,不耐烦的打断了张安平絮絮叨叨的问话,示意去下一户人家了。 张安平这才作罢,在结束问话前以叮嘱的口吻说道: “你最近最好是别离开了重庆,要不然就把你当奸细同党——我们上峰可是怀疑你们这个院里有奸细的同党!” 说罢,张安平就狗腿似的尾随着郑翊和沈飞离开。 随后展开了对下一家的询问。 被张安平“钉”在院子里的中年人,哭丧着脸等待张安平的安排,张安平却刻意不做理会,直接无视了对方。 院子里的九户人家,倒是把天南海北给凑全了。 从身份上看,除了比较特殊的吴炜外,其他人都是躲避战争而迁徙到重庆的苦命人,从事的都是各行各业,其中最苦命的要属从山东迁徙而来的一对夫妇了——唯一的儿子在轰炸中被波及,因为掏不起手术费,现在已经从医院里带回来家里了,躺在床上用中药吊着命。 纵然是沈飞和郑翊,在听着这对夫妇中的妇人讲述、看着孩子在床上的样子,都倍感心酸。 若不是张安平在,他们俩甚至有掏钱的冲动。 这番折腾足足花了四个多小时才结束,随后便将在院子里“钉”了四个小时的倒霉中年人以问讯的名义带走了。 但张安平并没有真的回去,而是在离开了三号院后便让人将倒霉中年人带去秘密据点,他则带着沈飞和郑翊来到了监视组在三号院周围的监控点。 坐下以后张安平问郑翊和沈飞: “九户人家一一走访了,有什么想法没?” 沈飞和郑翊纷纷摇头:“没有头绪。” 四个小时,张安平以碎碎嘴的方式问讯九户人家,他们俩在后面暗中观察,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张安平见状,摇了摇头道:“我其实很想继续放线钓一阵鱼的。” “可是……有些事,真的没法眼睁睁的看着啊!” 沈飞惊喜道:“区座,您有发现?” 张安平没有卖关子:“山东夫妇。” 沈飞和郑翊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九户人家中,只有一户山东夫妇,就是孩子在爆炸中被波及无钱医治而在家里熬时间的那户人家。 问讯的时候男人不在,全程只有妇人。 “她有问题?”郑翊愕然的看着张安平。 她无法想象,这户人家的孩子在爆炸中被波及成那样了,妇人整日的以泪洗面,虽然没见到男人,但在问讯中所有人都称男人为了给孩子治病拼了命的挣钱——这户人家竟然是奸细? 张安平没有解释,只是下令道: “等男人回来后快速拿下——郑翊,你安排个医院,回头将小男孩送去治疗,沈飞,你回头跟吴炜联系下,以中统的名义将他收编为编外人员。” “是!” 两人见张安平不愿意解释便立刻应是。 张安平则一脸冰冷的坐着,目光无神的望向了窗外。 其实妇人回答的时候没有任何的破绽,张安平起初并没有任何发现,但一个细节让他反应过来后心神俱震。 这个妇人不断的垂泪,前言不搭后语的表述中,满是对悲惨命运的批判和愤恨,对独子凄凉命运的不甘——可就这么一个在言语中表达了对独子无尽宠爱的妇人,在张安平延长时间的问讯中,扭头望向躺在床上的孩子的次数只有区区的四次。 甚至期间只起身看过一次。 已经为人父的张安平,回家后哪怕是思考工作,只要听到希希的一点异响就要跑出去看看——哪怕他听力惊人,可以轻易的分辨响动的缘由,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要去看一看。 而这个妇人呢?孩子轻声的呻吟,都无法打断她对悲惨命运的哭诉——大概是入戏太深了,以至于忘了一个不愿舍弃孩子的妇人,面对生命垂危的孩子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 也就是这个细节让张安平反应了过来,也让他对这个荒唐的时代、让他对这对夫妇充满了杀意。 他要亲自审讯这一对魔鬼。 至于吴炜,他并没有发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员有什么不对劲,但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妥。 一个抗拒特务、在这个悲苦的时代中恪守着善良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张安平尊敬这样的人,可这个操蛋的时代中,真的有人可以善良到像吴炜这样么? 也正是这一丝的不妥,让他决意试探试探这个小警员。 这才安排沈飞以中统的名义将对方发展为编外人员。 ……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监视组的特工汇报: “人来了。” 假寐的张安平睁眼:“郑翊,你去抓人——用中统的名义抓人。” “是。” 郑翊应是,随后带着四人的“医疗组”离开监视点,来到了三号院。 特务抓人,最忌讳的就是气势汹汹,远远就将恶意表现出来——很多重要的奸细随身都携带着足以轻易将自己致死的毒药,为的就是避免被抓捕,甚至还有人背着手雷,一旦过早的暴露恶意,极有可能还会吃到“地瓜”。 所以郑翊这次抓人的时候,是带着笑意去的。 她进去的时候就直接喊这对山东夫妇,称自己为他们的孩子联系了医院,煞有其事的向这对夫妇介绍身边的“大夫”。 当“医疗组”和这对夫妇靠近后,大夫打扮的四人突然发难,同时对夫妇两人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布团塞入对方的嘴巴后才把两人放倒,紧接着就开始了捆绑。 突然间的巨变让院子里听闻喜讯而涌出来的租户们愕然,上了一个下午班回来的吴炜,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紧接着才扑上前去要询问什么,却被卡着点进来的沈飞一把搂住: “吴警官,进去聊聊。” 吴炜的身体一僵,机械的随着沈飞进了自己租住的屋子。 完成了抓捕的郑翊,将脸上的笑意隐去,进屋将才四岁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抱起来,看着孩子浑身的绷带和灰暗的眼神,郑翊厉声道: “把这对畜生押走——通知司机,把车开过来,带我去医院。” 院内的租户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真相的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对苦命的夫妇被白天来过、凶神恶煞的特务抓捕,看着那个女特务将孩子抱走,出于人性的善良,壮着胆子想要出来用微弱的力量阻止。 但更多鱼贯而入的武装特务却击碎了他们鼓起来的勇气。 …… 秘密据点,张安平手里把玩着一柄匕首,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味道。 而在他的眼前,这是被捆缚的“山东夫妇”,两人的嘴巴被塞着,双目中全是惊恐。 但张安平却始终没有审讯,只是一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张安平接起电话。 郑翊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声音无比的激愤: “区座,大夫说孩子体内有大量的镇定类药物成分,另外,伤势确定不是因为爆炸引起的,是、是人为的。” 身为特工,其实郑翊见惯了黑暗,在这个操蛋的时代中,死亡和悲惨,多到数不胜数。 可是,当孩子身上的绷带被揭开,惨绝人寰的伤势出现在她面前后,她还是倒吸冷气。 “我知道了。” 张安平挂断电话,目光阴冷的望向了被绑着的夫妇。 他用娴熟的日语说道: “我叫张世豪。” “我现在向你们介绍一种中国古代的刑罚,名曰:凌迟……” …… 时间往回拨半个小时。 吴炜的屋内,沈飞笑吟吟的拿出了一张纸: “吴警官,签了它,从今晚后你就领两份薪水。” 吴炜看着这份自愿加入中统的申明,心中稍稍安定。 身上的冷意去了几分,他遂倔强道:“我要是不签呢?” “不签?哦,那也没什么关系,顶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加大排查力度,吴警官你身为党国的警务人员,自然是有义务配合我们中统进行反奸调查的——” 沈飞靠近吴炜,用微小的声音道:“这个调查的时间就不说准了,可能是十天,也可能是……一年半载半年。” “吴警官你觉得到时候警局还有你的位置么?” 吴炜深呼吸,像是压制着愤怒,在一阵沉默后,他问:“为什么找我?” “男人最矛盾的两件事是拉良为娼、劝娼从良……”沈飞幽幽的道: “而我,也喜欢这么干。” 吴炜的眼中闪过恼意,但在一阵之后,他拾起笔,刷刷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才对嘛,吴警官你以后就会发现,拥有一层中统的身份是多么美妙的事——好了,我告辞了。” 沈飞满意的起身,拿起申明就走,但在门口的时候他又停下,似笑非笑的看着吴炜: “对了,忘记说了,虽然揪出了一户奸细,但你们这个院子太邪门了,大概率是还有奸细的,就得麻烦吴警官多盯着些,有任何风吹草动,记得找我汇报。” “放心,不会少了你额外的报酬。” 说罢,沈飞这一次才真的离开了。 在沈飞离开了很久以后,吴炜才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此时的他心乱如麻。 自己布置的后手,连北山仁八都不知道的后手,就这么轻易的被揪出来了。 而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加入到了中统。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浓浓的阴影笼罩了起来。 “张……世豪,是、是你吗?” —— (今天就一更了,刚看了下,从21号开始到现在,平均下来每天八千字,难怪有种贤者时间的错觉……) 第32章:柳暗花明又一村 解决了张安平交待任务的沈飞来到据点的时候,将孩子交给医院的郑翊也正好回来,两人一起去找张安平,却被人拦下: “郑处长,沈长官,张长官正在审讯日谍,他交代任何人不要打扰他。” 沈飞闻言心说这两头小鬼子有好日子过了。 郑翊则惊讶,张长官居然也擅长审讯?正想向沈飞询问,但却看到沈飞一脸古怪的表情,不由好奇问: “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沈飞卖了个关子:“你仔细听着就行。” 上海站的嫡系都知道张安平虽然狠辣,但对孩子的态度很“圣母”,淞沪会战之初,一个日本小孩导致一个行动组覆没,不少行动队的成员想要报复却被张安平摁下了。 一个对敌人的小孩都能宽容的狠人,自家的小孩被小鬼子当做掩护的“器具”不说还如此虐待,这俩小鬼子能有好下场才怪。 沈飞很笃定两小鬼子要惨了,但让他意外的是两人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居然没有听到痛彻心扉的惨叫,以至于郑翊用眼神表示: 你!猜!错!了! 沈飞不相信自己会猜错,用坚定的眼神表示你等着。 他还真没猜错,又过了十来分钟,突然间响起了日语颠三倒四、撕心裂肺的声音: “你这个魔鬼!放过我吧!我都招了!杀了我吧!” 听到这击溃心理防线的声音,沈飞用得意的目光向郑翊示意: 肿么样? 郑翊没做答复,只是心里好奇区座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半个小时后,张安平打开了房门,从屋内走了出来。 “让人把尸体收拾下,烧了吧——你俩跟我过来,开个小会。” 郑翊好奇的想看看屋里的情况,却被沈飞毫不犹豫的挡住并推到了一边。 郑翊怒视,沈飞却小声道:“最好别看。” 能让一个残暴的小鬼子、还是男间谍的心理防线崩溃,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女间谍的声音、还要毁尸灭迹的烧掉,里面的画面绝对血腥,看什么看? 张安平扭头瞥了眼沈飞,沈飞瞬间老实,目不斜视的向一旁走去,安排人清扫手尾。 他害怕自己心理受刺激,从头到尾也没进去看一看情况,并严厉警告负责扫尾的特务,不要乱说话。 等他来到小会议室的时候,张安平已经在黑板上完成了线索的书写。 看到沈飞进来后,张安平搁下粉笔,对他和郑翊说道: “这对伪装成夫妻的日谍,他们是八个月前来的重庆,直接接受‘独臂大盗’领导,但并没有见过‘独臂大盗’。” “另外,他们也不清楚陈北山的角色。” “而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是收到特定的信号后,在晾衣绳上挂上不同颜色的衣服。” “早上他们收到了信号,便挂上了三个颜色的衣服——之后,陈北山就来了。” 事实上,给陈北山传递特殊信号的是高须弘记,也就是吴炜——因为他是跟北山仁八直接联系的。 但高须弘记却准备了一道防火墙,也就是抓捕的这对日谍夫妇。 而在这三个单独的个体中,只有高须弘记是知道他们身份的,另外两个个体,无论是间谍夫妇还是北山仁八,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北山还好点,起码知道高须弘记,但间谍夫妇,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张安平的这番通报说完,沈飞和郑翊都沉默了起来。 许久后,沈飞呢喃道: “咱们又进了死胡同啊!” “不——”郑翊则道:“区座,您是不是觉得吴炜有问题?” 目前线索已断,但郑翊却想到了张安平让沈飞以中统名义将吴炜招纳的事,她认为张安平不会做无用功,便寄希望于从吴炜身上打开突破口。 但张安平却摇头: “我只是感觉到不对劲,他……应该没问题。” “以‘独臂大盗’谨慎的性子,三号院里大概率是不会有第二个间谍了。” 之前就说过,对吴炜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所以才让沈飞以中统的名义将对方吸纳——但通过对间谍夫妇中丈夫的提审,对方称吴炜并不是他们的人,这让张安平已经释疑了。 郑翊闻言失望不已,原以为这次一定能咬到“独臂大盗”,却没想到扑空了! “区座,要不我加强对防空司令部的调查吧。”沈飞请缨:“目前来看,只有这一个渠道了。” “防空司令部没希望了,”张安平叹了口气:“内奸应该进入静默状态了,短时间内是不会被唤醒了。” 以郑翊调查组屡次三番的调查、监控,如果有线索早就发现了,一直没有发现,这证明通过监控和调查是难以将内奸揪出来的,除非等对方有新的行动。 但陈北山自杀,对方留下的防火墙也被激活,以对手谨慎的性子,短时间怕是不会有任何动作了。 郑翊和沈飞叹气,难道就这么算了? 但张安平明显不甘心,这一次虽然重创了日机,但距离小鬼子偷袭珍珠港还有九个月的时间,若是不能将对方揪出来,这九个月中对方得造成多大的损失? “不把这枚钉子拔出来,不把独臂大盗揪出来,我心难安!” 张安平指着黑板:“一人计短,三人计长,这是我总结的所有信息,咱们三个好好研究下,看有没有其他突破口。” 两人打起精神,和张安平就现有信息,开始了逐一的研讨、推测和猜想。 …… 张安平这边因为揪不出“独臂大盗”而难受,可真正的独臂大盗吴炜也好不到哪去。 三号院剩下的八户租户,在忧心忡忡的开了一次【应对当前情况】的无果会议后,纷纷散去,被七户租户给予了厚望的吴炜,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屋子后,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突兀的被中统吸纳,算是接连噩耗中一个难得亮眼的好消息。 但刚才他们这帮租户“开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提了句“听说军统比中统更好些、要是这一次负责的是军统就好了”,这句话让吴炜的心神震动。 他的对手是张世豪啊! 怎么突兀的杀出了中统? 中统现在内斗的情况严重,又怎么会轻易的发现了北山仁八,又怎么会轻易的将自己早早便准备的防火墙发现? 如果中统有这么厉害,自己手中的情报组,又怎么可能一直无事? 最关键的是对手明明是军统的张世豪,突然冒出来一个中统哪怕是争功,也肯定争不过张世豪!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所谓的中统,其实就是张世豪的人! 生出这个猜想后他倒吸冷气,那对方故意给自己中统的身份,其实是……钓鱼? 钓什么鱼? 当然是自己手中的鹰眼了! 做出这个猜想后,吴炜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不是怕,而是惊——自己跟张世豪之间就这么大的差距吗? 明明自己准备的如此翔实,甚至都准备了一道只有自己知晓的防火墙,可为什么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暴露了? 又双叒叕试图提桶跑路的吴炜,在下定决心跑路之际又顿住了。 这一跑,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思索起来。 他到底有没有暴露? 能知晓自己身份的只有死去的北山仁八、只有鹰眼,鹰眼不会出问题,北山仁八也死了,张世豪顺着任何已知的线索查,不可能查到自己的啊! 那他……就是试探? 对! 那时候防火墙刚被捕——他做出这个打算的时候,防火墙还没有被捕,现在防火墙被捕了,这试探应该是没用了。 【我冒险玩了一招灯下黑!诸葛一生唯谨慎,所以空城计才能吓退司马懿,我也是效仿诸葛,在关键时候来了一招虚虚实实的计策,张世豪认为我做事谨慎,在发现了防火墙以后,必然不会认为这个院子中还有问题!】 想通了这点后,高须弘记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他心说:接下来我只要保持我自己的人设,他早就挪开的目光将再也注视不到我! 【哈哈,张世豪,你想不到吧!你想不到吧!】 高须弘记暗暗窃喜,自己学自空城计的一手反其道而行之,让张世豪都懵了,哈哈! …… “独臂大盗”的存在对张安平而言就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所以,这一晚三人照着现有的情报,从头到尾以猜想、假设、预估等方式,复盘了一遍又一遍。 可三人始终没有抓到头绪。 眼见天色将亮,一夜无果的张安平示意两人回去休息吧,他正准备凑合着对付一下,却听到郑翊念念不忘的道: “要是能发现他们接头的方式……那该多好啊!” 张安平暗叹,本来有数次机会的,可隐藏在防空司令部的内奸和敌人接头的方式始终没有发现,导致一次次功亏一…… 咦? 张安平突然顿住了。 他突兀的喊住了正要离开的沈飞:“沈飞!” “到!” 沈飞本能的应是,然后错愕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目光灼灼的看着沈飞: “假设你是防空司令部的内奸,你有什么办法在监事人员的眼皮子底下不断将情报传递出去?” 沈飞不解,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多次了吗? 不是一直没答案吗? 其实不是没答案,而是关键的一个可能一直被张安平否决: 即通过防空司令部的第三者将情报传递出去。 其实张安平这样否决的原因很简单,“独臂大盗”太谨慎了,第三者的存在会影响到内奸和他自身的安全,他始终认为对方会选择单线——抓到这道防火墙的夫妇后,张安平更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沈飞摇头: “我实在想不出来。” 张安平依然目光灼灼,他从嘴里挤出来了两个字: “地!道!” 听到这两个字后,沈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而睡意滚滚袭来的郑翊在听到这个词后,整个人也都清醒了。 “没错,就是地道!” 她惊喜道:“如果存在这么一条地道,那内奸就可以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情报的传递了!” 这个思路让三人转瞬间恢复了精神奕奕,开始根据可疑名单上的六个人挨个讨论起来。 这次的讨论非常的顺利,他们接连排除了三个人的嫌疑,因为对方不具备通过地道的方式来传递情报的条件。 而现在,就剩下三个人了,如果思路没问题,那内奸就在这三个人中间。 郑翊这时候的目光死死的聚在了一个古怪的人名上面: 赫尔·韦纳 她呢喃道:“赫尔顾问深度参与了重庆防空的所有事宜,他还是大队长顾问团中的一员,居住在顾问团驻地,这个驻地从国民政府搬迁过来后就一直没有变动过……” “我们的人在监控中,对赫尔的监控力度也是最低的,如果是他……那……” 郑翊的神色异常的阴沉,如果是赫尔,那就是整个监控组的失职、是她的失职! 张安平没有追责,而是目光深邃道:“就从他开始——给我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我要秘密潜入进行调查。” 沈飞急忙劝阻:“区座,我去吧——您要是被顾问团驻地的警卫发现,恐怕不好交代啊!” 张安平摇头:“我去,上海的密室体系是我一手搭建的,我有经验。” 听张安平这般说,沈飞便也不再劝阻,只有郑翊依然脸色阴晴不定。 她很担心如果真的是赫尔,那自己的能力就得被区座看轻了…… …… 下午,张安平就在顾问团驻地警卫排中“谋”了个差事,极其顺利的混入了其中顾问团驻地。 为了配合张安平的行动,郑翊主动请缨,特意将负责顾问团驻地安全的军官们请到了一边,以交代情报安全培训为由,要求这些军官将顾问团驻地内的家眷、仆从全都唤出来进行反谍培训,给张安平创造机会。 张安平避开了视线,钻入了赫尔·韦纳的家里。 国民正规对这些顾问是真的好,赫尔·韦纳的住所是两层的别墅,因为佣人都去参加了培训,张安平的搜查自然无任何阻碍。 赫尔·韦纳在一楼的书房引起了张安平的注意,因为书房是上锁的! 这让张安平意识到了里面肯定有文章,遂小心翼翼的进行了检查,果然,在锁上面他发现了一根别着的短小卷发,这种行径在张安平这种老特务眼中,无疑就标注了个六个大字: 这里有大问题! 他又检查了一通,确定只有锁子上有示警小机关后,小心翼翼的开锁,将卷发拿出后推门进入了其中。 书房有些凌乱,明显是禁止佣人打扫。 张安平戴起手套在书房内审视起来,最终发现书架似乎经常挪动,将书架推开后,下面的地毯没有积蓄的灰尘,且还能看到时常翻转的痕迹,将地毯轻轻揭开后,一个木制的小门出现在了眼前。 检查一通后,张安平拿着手电筒进入了小门后面通往地下的密道,行走中他在脑海中对比着地上的路线,很快就来到了比邻顾问团驻地的一个民房区,此时的地道戛然而止,只剩下一扇和赫尔·韦纳书房密室相同的木制小圆门。 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放弃了推开小圆门的打算——如果对手在门口设置了机关,自己是无法将其复原的。 对照着脑海中的地图,确定了密室出口位置的民房后,张安平原路返回,将一切痕迹掩盖、重新将曲发放在了书房的锁中。 (应该还有一章,我会努力写出来的。) 第33章:吴警官,别来无恙! 事情到了这一步,按理说其实是可以收网的——按照张安平的理论,“独臂大盗”跟内奸是单线联系的,所以出口位置居住的就是“独臂大盗”。 但张安平却总觉得不对劲。 这种方式安全吗? 安全! 再加上张安平一直强调“独臂大盗”跟内奸是单线联系,所以,网看似可以收了。 可张安平就是觉得不对劲。 “以对手谨慎的性子,如果顺着他而摸瓜,摸到内奸是正常的,但顺着内奸摸瓜而摸到他,这就不正常了!” 这就是张安平觉得不妥的地方,可这又衍生了一个问题: 对手这么的谨慎,密道出口位置却留人把守,一旦看守出口的人出了问题,那不是就牵联到他了? 所以张安平将自己带入了对手的角度,思索起了应对的方式。 1、避免和看守密道口的人相见; 2、派人盯着看守密道口的特工。 如此一来,会最大程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且一旦内奸暴露被顺藤摸瓜,他自己也能置身事外。 想要验证他自己的猜想对不对,只要秘密潜入出口位置,观看周围有没有极为精细却复杂的预警小陷阱就能验证,一旦验证,就意味着张安平的猜想成立——也就是说,顺着这个藤,摸不到真正的瓜! “有点我的风格啊!” 张安平忍不住感慨,心说这个对手还真的是自己的“小迷弟”啊。 可惜,李鬼遇到了李逵。 一直以来惯于苟着算计别人的张安平,可不会轻易让别人用同样的方式算计到。 确定了自己的假设后,张安平便开始绘制地图——他要将这条密道的地图和地面上的地图结合起来,确定位置,然后加以排查。 除谍务尽嘛! …… 郑翊结束了所谓的培训后便匆匆返回了秘密据点,当她赶来的时候,张安平正在手绘地图,她不敢打扰便用询问的眼神望向沈飞。 沈飞微微点头: “确定了,是他!” 郑翊闻言狂喜,也顾不得寻摸自己的失职了,气势汹汹的道:“我现在就带人抓了他!” 张安平正好画完地图,搁下笔后道:“郑翊,你的心乱了。” 郑翊一愣,这才注意到沈飞早就向她打眼色了,她瞬间恍然,合着这一幕已经上演过了啊。 “第一,”张安平看着自己画的地图,道:“想要拿下一个德国顾问,证据必须要铁,甚至证据再铁,也容易招来顾问团兔死狐悲之心,他们极有可能会保下他。” “第二,就凭现在这条地道,能说明什么?” “第三……” 张安平将笔丢下,道:“这么一条线现在掌握在手里,咱们急什么?这一网不将鱼捞尽,估计连老天爷都得生气!” 郑翊和沈飞同时羞愧的低头,他们为了这个内奸忙活了这么久,以揪出内奸为第一要务,此时见内奸被找出来,真的是没考虑那么多。 “查一下这一片的十四户人——一个不漏的都要查清楚!”张安平将原版的重庆地图拉过来,将出口所在院子周围的人都圈了起来: “注意,不要在这里布控!郑翊,你安排几个人去顾问团的警卫排服役,给我盯死赫尔!” “是!” 张安平又交代沈飞:“对了,昨天抓的那个倒霉蛋可以放了,用不经意的方式把咱们的身份点明。” 沈飞一愣:“区座,您还是怀疑三号院里有问题?” “还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但做多一手又不费劲。” “我明白了。” 沈飞虽然回答着我明白了,但实际上还是一头的雾水,郑翊也没好到哪去——除了在顾问团驻地安排人盯死赫尔外,张安平其他的命令,他们俩都是一头的雾水。 …… 张安平虽然对沈飞和郑翊卖了关子,但接下来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在等待了一天后,张安平于次日傍晚命人拉响了防空警报,让整个重庆沸腾起来后,他则亲自秘密潜入了密道出口所在的院子,通过自己标定的位置搜索到了密道的入口后,仔细的探查了起来。 他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到底正不正确。 和他预料的一样,密道入口的小木圆门上,精心准备着起码四道微不可查的预警小陷阱——但这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示警的小机关来源于整个小门,一旦被打开,预设的小机关根本无法复原。 看着这精心布置了两重预警的小木圆门,张安平灿烂的笑了。 果然和自己所想一样,住在这里的人,压根就不是“独臂大盗”。 尽管张安平确定“独臂大盗”已经命令内奸进入沉寂状态了,但现在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联系渠道,任“独臂大盗”再怎么使用障眼法,他都难逃张安平的手心了。 “是个不错的对手,我想……咱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张安平的耐心虽然很足,但他不可能一直被“独臂大盗”这个对手给困着,思来想去,张安平决定给对手下一个饵,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饵。 …… 防空司令部。 最近一段时间,防空司令部的氛围很凝重。 在日机的轰炸中他们丢尽了脸,恬不知耻的揽功却撞的一头大包,期待许久的美式防空装备,临了徒做嫁衣,成就了防空第一师。 但最最可恨的是防空第一师,竟然不归他们防空司令部管! 假如防空是一块饼,当防空第一师脱离了他们的管辖却依旧存在于重庆后,这意味着这块饼被人分走了一半。 如此一来,依赖于防空司令部而产生的无数产业链营造的利润,就要缩水了。 这才是不能忍的! 可是,防空第一师的名头太响了,过去他们曾想成立师级的防空编制一直不能成,没想到最后成了却也变成了他们的竞争对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最瞌睡的时候,一个枕头来了。 侍从室那边下了命令,让顾问团参与防空第一师的组建工作。 防空司令部的多名军官见此命令后顿时笑了。 嘿,瞌睡送来了枕头啊! 既然顾问团要去,派一些人跟着去“学习”不过分吧? 然后嘛……大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相互间帮衬是应该的,那我拉你下水也是应该的吧? 防空司令部遂派出了一众参谋跟随顾问团去了防空第一师,美其名曰: 协助友军。 …… 当人高尚过一次后,想要堕落总归是有个过程的。 所以,张安平很快就收到了来自防空第一师的小报告: 防空司令部派来的参谋,有意拉他们入伙。 具体是什么“伙”这边并不清楚,但对方信誓旦旦的保证称只要入伙了,他们以后就可以吃香喝辣了。 张安平好奇之下,便亲自去找于永卿打听。 于永卿闻言冷笑:“当然是搞钱的门路呗。” “什么门路?” “我只知道个大概,防空司令部的人利用职权之便做各种生意——这是想将我防空第一师也拉下水啊!这帮混账!” 从少校升到了师参谋长的于永卿愤怒异常,他当初被发配后勤处,除了不会做人的原因外,跟触动了利益集团也有莫大的关系。 彼时他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海龟,但现在不同了,他身后可是有一个“大特务”。 张安平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意,老徐在第三战区正军法吃了大亏,现在正在被打包送回来的路上,他倒是眼看看重庆的这边,能不能让自己吃一个大亏。 “剩下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就行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张安平安抚了于永卿一通,又将心思投入了撒饵的过程中,当然,这一次他又分出了一些“闲心”,以搂草打兔子的心态,准备对防空司令部下一波狠手。 张安平的饵下的很大,顾问团高度参与了防空第一师的编制、装备等机要信息,让作为内应的赫尔差点乐死。 防空第一师让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自己现在手上的情报,可谓是将防空第一师扒的干干净净了,以日本人痛快的性子,这一次的报酬,怕是非常的丰盛吧! 忙碌了一段时间,完成了“指导”工作的同时,赫尔也将情报整理完毕,这天他如往常一样,在重庆的一个小苍蝇馆子中点了一份餐,悠然的吃完以后,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家。 …… 吴炜收到了“鹰眼”请求见面的情报。 “不是让他进入静默状态了吗?怎么又来!” 吴炜皱眉,昨天他其实就收到了鹰眼请求见面的讯号,但他并没有去赴约。 因为他让对方进入了静默状态! 原以为这样就成了,没想到今天对方又发出了讯号,且还要求“加量”,这等同于说对方着急见面——能让对方连发两遍并要求急切见面,这说明情报很重要。 去?还是不去? 他想到了后方发来的措辞严厉的电报,犹豫再三后选择了赴约——他急需要重要的情报来稳住后方。 但赴约前,他还是惯例的向监察哨发出了询问是否安全的信号,得到了安全的回复后,他才决定赴约。 赴约前,他一通电话打了出去,守密人接到电话后,便惯例的去了外面,他这才在伪装以后前往了密道屋,秘密的跟赫尔见面。 …… 监控点。 军统早已将密道出口所在的院子监控了起来,但并没有安放窃听设备,而是按照张安平的要求只监听了电话线。 奇怪的是自监听以来,电话一直没有响起,这让郑翊非常的纳闷。 直到这天张安平出现在了监控点。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电话铃很快就要响了——”张安平的话刚说到这里,代表着电话被拨叫的灯就亮了起来。 郑翊一脸惊喜的将耳机戴起来,凝声细听的同时,手上的笔飞速的书写,对话的内容跃然纸上。 但最后一句却把郑翊整不会了,因为这句话赫然是: 你打错了! 电话挂断,郑翊也结束了监听,看着自己快速记录的文字,一脸奇怪道: “区座,是一堆问候的废话,要不要让技侦破译一下?” 她将速记的内容交予张安平,但张安平却没兴趣看,摆摆手拒绝后道:“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院子里的人会怎么做!” 看张安平有种胜券在握的赶脚,郑翊实在忍不住道: “区座,是不是有进展了?” “马上要收尾了。” “收尾?” 郑翊一愣,这接连几日她感觉没任何进展啊! 张安平神秘的笑了笑,示意郑翊耐心的等待。 这一次对赫尔的监控,是张安平亲自负责的,在跟随中,张安平也确定了赫尔传递情报的方式。 一个普普通通的苍蝇馆子,问题就出在赫尔点餐上,只要点特定的餐,信号就发出去了,赫尔全程都不需要交谈,难怪监控组没有任何发现! 张安平起先以为这个馆子是日寇的情报中转站,但在他监视了一天后才发现,特么的这个馆子没有任何问题! 赫尔点的是血肠,一种德国小吃,而小饭馆是没有这种食材的——当赫尔点了这个小吃后,伙计会跑到九百多米外的一个店里去购买,这个点只要确定是这个小馆子的人要血肠,就等同于收到了见面的讯号。 当真是小心谨慎啊! 可惜,再怎么谨慎,这一切面对张安平的火眼金睛都是白搭。 张安平没有着急动手,他现在就等着大鱼上钩了! 只要大鱼上钩,这些谍网的节点,一个都跑不了! 这时候郑翊突然惊喜出声: “区座,他真的出去了!”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郑翊不要激动,大鱼还没出现呢。 二十多分钟后,一个人影来到了上锁的大门前,只见他熟稔的掏出了钥匙,快速的进入了小院。 观察的郑翊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后,皱眉道:“区座,人回来了——可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对,他没露脸,没看到他的脸!” “当然不会露脸了,因为根本就要不是一个人——好了,我去会会他,按照这份地址准备抓人吧!一个都不要漏!” 张安平将早就准备好的名单交给了郑翊,随即快步离开了监控点。 郑翊有心喊住张安平,想让张安平多带几个人,但却想起了沈飞的话: 我一个能打咱们区座三个——最少三个! 但要是给区座一把枪,三个我也白搭。 张安平可不知道郑翊所想,他熟门熟路的来到了早就将地形刻入了脑子中的院子中,特意搬了个躺椅,开始守着密道出口,躺椅才摇晃了两下,他就想到日本鬼子经常在上面这么躺着,顿感恶心,便搬了块石头坐到了密道出口旁边,悠然的闭目假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脚步声终于从密道内传来,分辨着这脚步声,张安平不由皱眉。 这个脚步声……他好像听过。 “独臂大盗,竟然是个见过的人?” 张安平对接下来的会面充满了兴趣,他倒要看看这个熟人到底是谁。 而此时的吴炜,也一脸火热的走到了密道口。 摸了摸怀里的情报,他心中满是轻松——这一份有关防空第一师的情报,相信他们非常感兴趣吧! 可算是有了交差的东西了! 怀着这份想法,他瞄了眼密道出口的木制小圆门,没有发现被动过的迹象后,推开了圆门,爬了出来。 但才爬出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就吓得吴炜浑身冷汗刷刷直冒: “没想到独臂大盗竟然是……吴警官。” “真的是意外啊!” 这一刻,吴炜、不,应该说是高须弘记,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为了隐藏身份,他遵循中国人口口相传的故事,以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理论为依据,为自己谋取了一个警员的身份; 为确保鹰眼这条线的安全,他设计了密道这个接头环节; 为防止敌人顺着鹰眼而找到他,他又设置了“守密人”这个角色充当炮灰,还在周围布置了确认安全与否的警戒哨; 为减小鹰眼暴露的可能,他绞尽脑汁(狗作者绞尽脑汁)的设计了这种发信号见面的方式! 一切的一切,他做的万分的小心、万分的谨慎! 可是,就在他拿到至关重要的情报后出密道的一刹那,有人直接喊破了自己的身份。 这种感觉,对于一个小心谨慎、处处设置后手的人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灰心丧气的挫败感在这一瞬间充斥了全身。 他艰难的扭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吴警官,别……来……无……恙……” (太困了,能坚持写完,我代表你们佩服下我自己!) 第34章:高须弘记:张世豪,你不讲武德! “是你?!” 高须弘记看着这张熟悉的脸,顿时想起前几天在院子里对方耀武扬威、狗腿的样子。 一丝异样感从心里突然生出——或许,我还有生机? 但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将他刚刚生出的异样彻底的击碎,并且还让他失去了任何抵抗的心理。 “张世豪——作为对手,该你报名字了吧?” 张!世!豪! 高须弘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懵了一阵后骤然抬头看着张安平:“为什么?” 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但却也是他心理的写照。 为什么啊? 张安平笑了笑不语,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高须弘记会意: “我叫高须弘记。” “对嘛,这个名字比‘无为’好听多了——高须先生,谢谢你带我过来。”张安平笑着致谢。 事实上张安平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高须弘记的,但在他的嘴里,却成了高须弘记带着他来到这里的——他故意的混淆真相,当然是别有所图。 高须弘记无力的苦笑,有种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对方当猴子耍的错觉。 事实上,因为张安平的这句话,也否认了高须弘记之前的“顽强”认知,让他生出这么一种错觉: 我所有的以为都是对方让我以为的! 很绕口,但对一个玩脑子、玩智商的间谍来说,这便是最大的羞辱和否定,也是跨纬度的碾压。 “不过,作为对手,我还是很敬佩你的——我干这一行好几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全力以赴的对手。”张安平的目光中流露出感慨。 “我还……真的荣幸啊!” 高须弘记依然是苦笑,但心理倒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满足感,被对手尊敬,哪怕是失败了,心理上总是好受的。 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张世豪! 他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张安平心说上钩了,他笑了笑,幽幽的道: “一个问题,一份代价,如何?” 他一开始就用“交换”的方式在试探高须弘记,对方报出了名字“默认”了这种方式后,张安平就想到了撬开对方的嘴巴的方式。 高须弘记想了想:“好!” 张安平这才道:“从去那个院子起,我就发现你有问题。” “为什么?” “算第二个问题?” 高须弘记很上道: “防空司令部秦参谋的合作伙伴是我的人。” 张安平做出了解答: “因为……吴炜这个好人太好了,好到我都不敢相信。” 高须弘记闻言苦笑,他刻意为自己做的人设啊!加了一道防火墙的基础上又以空城计类似的方式生活在那里,没想到竟然因为人设的原故露馅了?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感觉——虽然很敷衍,但完全就是感觉。”张安平先做出了回答:“该你了。” 两人以一问一答一出卖的方式持续着对话。 高须弘记此时最大的疑问有两个,第一个是如何被抓——张安平解释的有些玄学,但他信了,因为不这么玄学,他被抓这件事实在是没法解释。 但他还有另一个极大的疑问,在出卖了一阵队友后,他问: “张君,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张安平点点头:“我最不喜欢你们日本人这种明明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却还要故作礼节的样子——问吧,只要我能答出来,我都给你答案,但代价你是知道的。” 高须弘记不理会张安平的前半截的话,得到允许后问: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障眼法的?我和你并没有交过手,你是大名鼎鼎的军统王牌张世豪,而我在你眼中应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可是,第一次交手,我毫不犹豫的将早已准备好的谍网卖给你,可你为什么却坚定的认为这是障眼法?” 这是高须弘记最不解的地方,他坚定的认为,不管换做哪一个对手,在面对自己抛出的“大盗情报组”后,都只会坚定的认为已经达成了目的。 可眼前的这个对手却没有相信,反而深入布局,终于在神龙峡让帝国38架飞机永远的折戟沉沙。 他是大名鼎鼎的张世豪,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他对付自己,手到擒来本就是应有之事,为什么对方却识破了自己的障眼法? 张安平笑了笑,用表情告诉高须弘记——代价! 高须弘记抿了抿嘴唇: “我在重庆有一个军火库,里面囤积了大量重庆防空司令部卖给我的武器。” “位置呢?” 高须弘记却摇头:“这是两个代价!” “好吧,我上钩了。”张安平耸耸肩,随后回答起了高须弘记的第一个疑问: “我们老祖宗在很早之前就说过一句话: 骄兵必败! 而我最擅长的就是骄敌!” 他笑了笑:“高须先生,干咱们这一行,有名无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凡是大鱼,都是一个比一个善于算计、精于算计的主。” “这种情况下,有名无名,对我来说重要吗?” 高须弘记闻言深受震撼,鞠躬道:“受教了!” “还有问题吗?” 高须弘记笑了起来: “张君,令您失望了,我没有任何问题了。” 高须弘记的笑意有些畅快。 似乎是得意于自己给张世豪挖了一个坑。 “老高啊,你先不要咬那颗毒牙——”张安平后退几步后,微笑道:“其实,我不是个好人。” 高须弘记懵逼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则幽幽道:“比方说我骗了你。” 高须弘记愕然,有种要吐血的冲动,气氛都烘托到如此地步了,我卖了这么多情报,你这时候说你骗了我? “张君如此,未免有失英雄本色吧!” 他强忍着骂娘的冲动。 “可你也不是好人啊!”张安平悠悠道:“你从一开始就想坑着我跟防空司令部打擂台!” 高须弘记卖的情报,全都是有关防空司令部的——他手里的谍网全都是有关防空司令部? 这不可能! 唯一的解释是这货就想用这些情报让张安平跟防空司令部干起来! 不愧是张安平说出一个“吴用”就能立刻说出水浒传的中国通啊! 被张安平这时候说破了意图,高须弘记也不以为意,反而道:“这是阳谋,但张君的所为,可就过于……龌龊下流了!” “下流就下流呗,反正都是对付敌人——高须先生想不想知道我是在什么地方骗了你吗?” 张安平带着笑意询问。 这笑意在高须弘记看来异常的可恶,但……但他真的想知道是哪个环节。 他反复深呼吸后,道:“东西我藏在较场口夫子池街43号了。” “高须先生的诚信我是信得过的——”张安平夸奖了一句后笑眯眯道:“其实,我不是跟踪高须先生来这里的,而是守株待兔在这里等高须先生的。” 高须弘记再度错愕。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难以想象张安平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其实我并未发现你,”张安平幽幽的解释:“虽然我确实在见到吴炜这个警员后产生过怀疑,但随着那对你做为防火墙的间谍夫妇的暴露,我对‘吴炜’的怀疑也随之打消了。” “我的调查一度因此进入了死巷。” “直到我的一名部下突然一句话提醒了我……” 张安平的话让高须弘记不由竖起了耳朵。 要知道因为刚才张安平一口咬定称、他第一次见到“吴炜”就产生了怀疑后,高须弘记的挫败感简直要将他自己埋葬。 可现在张安平的话让他又自豪起来,我的伪装没有问题,张世豪……被我骗过去了! 满满当当的成就感啊! 但他也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张世豪查到了这里。 所以他凝神细听,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张安平讲述着,声音起伏,让高须弘记不由的沉寂其中,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张安平不讲武德的突然掏出了枪,在高须弘记措不及防中闪电一枪就击中了高须弘记的膝盖,骤然的受伤外加身体的失衡,让他不由自主的倒下。 他要活捉我! 高须弘记在倒下的过程中意识到了张安平的用意,毫不犹豫的去咬自己的毒牙,但就在这个时候,颈部突然被重击,铆足力气咬毒牙的动作像突然打开了泄洪阀一样,力气全部倾泻。 “你……你……” 高须弘记试图怒目圆睁,但如潮水般袭来的黑暗却让他难以抗拒,带着十万个不甘心,在跌倒的瞬间,他的意识暂时性的被黑暗吞噬。 若是能说出口,高须弘记大概有可能说一句“耗子尾汁、不讲武德”。 “早跟你说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张安平看着昏倒的高须弘记,慢吞吞道:“更何况……你怎么就敢试图在我面前自杀?” 高须弘记必须伏法,为死于重庆轰炸中的无辜百姓而伏法,所以,他想自杀就是做梦! 更何况此人的价值还没有榨干,张安平可舍不得让对方下线。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个“倒霉蛋”的好奇心这么重,虽然稚嫩的想要坑一坑自己,但丢出来的东西着实不少啊! “不过你倒是得逞了……我是得跟这帮败类死磕了!” 自语中的张安平眼中闪过一抹骇人的杀机,他本来就对防空司令部不满,认为是一帮尸位素餐的混账,但现在……他们升级成该千刀万剐的混蛋了! 自己手里掌握的这些东西,足够里面的一些混蛋挨千刀了。 因为枪声的缘故,郑翊带着人急匆匆的冲了进来,冲过来以后才发现目标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区座”则一丁点的事都没有。 郑翊好奇的上前查看此人到底是谁,当她将人翻过后,顿时愣住了。 吴炜?! 三号院的那个小警员吴炜?! 她忍不住道:“区座,此人就是独臂大盗?” “嗯,日本名叫高须弘记。” 郑翊倒吸冷气,三号院就九户人家,没想到藏了两户间谍! “真没想到他竟然就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张安平并没有给她震惊的时间,他说道: “我说你记,马上按照这份名单抓人!” 郑翊惊讶的看着张安平,目光又忍不住望向地上躺尸的高须弘记,心说我虽然知道区座很厉害,可……可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撬开嘴巴吧? 抓谍,怎么这么容易了? “我说你记!”看郑翊思想开飞车,张安平又提醒了一句,郑翊反应过来,立刻道: “是!” 张安平噼里啪啦的说出了九个名字和信息,郑翊飞快的记录完毕后正要着手安排去抓捕,却被张安平喊住: “这个人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他手里应该还有一部分间谍没有交代,你从今天起,隔三差五就放出一些对方招供的风声,另外一定要派人守好重庆的各个出入口,发现可疑要离开重庆可疑人员立即抓捕!” “还有,他手里应该还藏着一个军火库的位置,想办法撬出来,无论用什么方式!” 郑翊一个激灵: “是!” 张安平之所以肯定高须弘记手里还有一个军火库,是因为对方说出来了一个。 从张安平自己身上就可以看出来,特工的话,尽量要一个标题符号都不去相信,自己提出的交换式问答,别看高须弘记上当了,但这小子从头到尾就想着给他挖坑了! 曝一堆有关防空司令部的情报,是为了他跟防空司令部死磕,那曝一个军火库的目的呢? 绝对是为了掩护另一个军火库! 可惜高须弘记料错了一招——他没能成功自杀,那接下来为了达到目的,军统有无数的办法让他去招供。 …… 高须弘记被捕,尽管他藏了一手,必然有不少间谍成为漏网之鱼,但张安平摸到的几条线、他交代的几条线一起拔除后,这个情报组必然是伤筋动骨了,接下来只要慢慢撬开对方的嘴巴就能收尾了。 有高须弘记出卖了一堆间谍的案例摆着,其他奸细这时候不跑难道去赌高须弘记的职业操守? 那还真的高看了这些为了钱财和权力当间谍的狗奸细了! 所以这个情报组基本可以说是彻底的玩完了。 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需要解决。 那就是赫尔这个德国顾问——他是藏在防空司令部中最深的间谍,且因为还是顾问团成员的缘故,能接触到很多机要的文件,这种人必须解决。 张安平自然得找老戴报告一番,同时和老戴商讨解决赫尔的办法。 另外就是张安平既然掌握了不少防空司令部腐败的证据,这个盖子他就必须得揭开,不仅是揭开,而且要狠狠的杀一儆百。 第35章:这一次,咱哥俩狠狠干一票! 军统局本部。 许久未在军统露头的张安平出现在了这里,凡是看到的他的军统成员,均以驻步的方式敬礼,用敬仰的眼神膜拜这位让军统一次又一次出圈的大佬。 神龙峡对空伏击战,让重庆局本部的特工们,体会到了上海站特工的自豪。 张安平以点头的方式回致,心说以后不能轻易用本来面目出现在军统了,要不然光点头了。 某位主任秘书隔着窗户看着这让他咬牙切齿的一幕,心中愤慨异常。 明明都用近乎“绑票”的方式将张世豪排到军统老九了,这孙子却又用别种方式出圈,导致所谓的军统九大金刚成为了笑话——人们只知道军统老九张世豪,至于前八个? 他们打了几架飞机? 没有? 没有还好意思排张世豪将军前面?! 用来以资历卡死张世豪的排名成为了笑话不说,那俩盟友现在也当了缩头乌龟! 毛仁凤恨恨的低语:“少年得志就猖狂,我就不信你能一直……” 自语声还没结束,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 一脸灿烂的笑容的张安平出现在了门口:“毛老哥,我来看来了!” 毛仁凤在不到0.1秒的时间内在脸上挤出了同样灿烂的笑: “哟,安平老弟,稀客啊!快快进来——老哥我这里正好有个新茶,来来来,咱哥俩品一品!” “老哥这么一说我还真就馋了——”张安平话锋一转,遗憾道:“可惜我有重要公务禀告局座,下次,下次一定和老哥一道品一品。” 毛仁凤遂关切的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啥大事。”张安平风轻云淡的说道:“上次那个大盗情报组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毛仁凤感慨道:“老弟你没来之前,这个大盗情报组没少让咱们军统和隔壁中统灰头土脸,老弟你一来,就全线破获,这个情报组就凉了——要说反谍啊,还得是老弟你啊!” 现在的毛仁凤算是彻底的挤掉了郑耀全,成为了正牌的主任秘书,总管局本部内务,但情报这一行,他其实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可耳濡目染下,他对大致的业务还是了解的,张安平在这方面的天赋,他确实佩服。 但越是佩服,他就越忧伤。 毛仁凤在感慨的时候,心里同样感慨: 这货,是真的难缠啊! “老哥你吹过头了——”张安平谦虚了一句后,开始给毛仁凤“扎刀”: “上次破获的时候,我就觉得里面有古怪,这不,这一次真的验证了,不仅抓到了真正的独臂大盗,大概还能顺藤摸瓜的抓十几个专业的日谍。” “嗯,还揪出了一个很有份量的奸细,老哥啊,我人手不足,局本部这边得帮衬下。” 毛仁凤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一秒钟的僵硬。 我草,十几个日谍? 这混蛋又整出了大的! 但他毕竟城府深厚,笑容马上更灿烂了: “好说,好说!我马上安排下去,老弟你不愧是咱们军统反谍第一人啊!老哥我打心底里佩服,抽空给老哥教两手,老哥以后说不准也能露露脸!” “好啊,下次品茶的时候肯定给老哥你教一教——老哥你先忙着,我去找局座汇报下情况。” 张安平目的达成自然提出了告辞,毛仁凤极亲切、真诚的将张安平送到了上楼的楼梯口目送着张安平上楼后才缓缓离开,转身之后,他的脸色就再度阴沉下来。 混蛋,这是故意找自己显摆么? 我草,这混蛋是来挑衅的吧! 毛仁凤想起前不久老戴对自己的敲打、想起刚刚张安平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愤慨: 混蛋,你给我等着,迟早有你的好看! 行走在楼梯的张安平露出了一抹冷笑,凤啊,我就没事撩拨你几下,以后对付我的时候,记得手下狠些! 他故意撩拨毛仁凤,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积攒仇恨,不过主要的目的还是不断给毛仁凤竖一个人设——一个年轻得志猖狂的人设。 以方便以后让其在算计自己的时候出错。 上了四楼的张安平来到了秘书处,向老戴的秘书报备申请见老戴,秘书哪敢按规矩来啊,直接微躬着身子将张安平带去了老戴的办公室。 啪,门一关,里面就留甥舅两人。 张安平确定办公室里没人后,故作嘚瑟的直接坐下,很是嚣张道: “舅,给我倒杯茶——要新茶!” 戴春风愣了几秒后,才失笑道:“你小子肯定是又来表功的对吧?” 说着他拉下脸: “混蛋小子,我给你批的假是你自己不放,结果你妈电话打我这里骂我把你当骡子使唤,我回了一句骡子不繁殖后代,你妈就跑我家里逞凶!” 老戴虽然是拉着脸说这话的,但眉头的笑意还是止不住。 或许,和张安平老妈的斗嘴,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吧。 张安平嘿笑起来,收起了刚刚摆出来的小人猖狂,起身汇报道: “局座,‘独臂大盗’抓住了,他手上的谍网,至少有一半的成员会在接下来落网。” 老戴愣了愣,喜道:“还真抓住了?你小子行啊!” “说说具体情况。” 张安平简单的汇报了起来。 老戴听着暗暗咋舌,心道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后浪怎么这么凶残? 这个唤作高须弘记的日谍,若不是遇到了外甥,估计还真就是个了不得的主啊! 不过嘛,现在他就是以阶下囚。 可随着张安平的讲述,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因为张安平讲到了高须弘记“自曝”的事,有关防空司令部的事。 “内奸是赫尔·韦纳?” “嘶——防空司令部的这帮混蛋,怎么什么事都敢干啊!” 老戴一次次接受着冲击,等张安平说完以后,他神色已经如暴风雨前的天色一样乌漆嘛黑。 此时张安平却请示道: “局座,赫尔·韦纳该怎么处理?” “此人必须死!”老戴毫不犹豫的回答,但说完之后,他却反应过来——对方身份太特殊了,怕是不好用官方的手段解决啊! “安平,想个办法解决他,不要走正式渠道——算了,这种事我还是让沈醉……” 老戴说到最后又改口,他怕张安平将事情闹大。 张安平察觉到了老戴的顾忌,便道:“局座,我来处理吧,让他尽量以正常的方式去死。” 见外甥主动请缨,考虑到这件事是外甥一手负责的,想了想老戴便颔首表示了同意,但又叮嘱张安平注意分寸。 毕竟赫尔·韦纳的身份是顾问。 说完了赫尔的事,剩下的便是防空司令部的事了。 “局座,防空司令部那边……”张安平起了个话头。 戴春风捏着脑袋,颇为头疼的道:“真想把这帮混蛋全杀了啊!” 张安平听后翻白眼,这话他熟啊,下一句就该改口风了。 果然,老戴下一句就是:“不好弄啊,涉及到的人全都是校长的嫡系,这事……” 老戴虽然有这样那样的不足,甚至在抗战之中,将反共放在了第一位,但他本质上就是一把刀——握刀的人想怎么样,他这把刀便急主人之所急。 但这不意味着他没脾气,如防空司令部这种情况,他恨不得来一场清洗把这些败类全送入地狱。 可是,他顾虑太多了。 一句黄埔嫡系,真的真的能当丹书铁券用啊! 其实从采购美式装备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防空司令部那边的能量——此时美国的贷款比起太平洋战争爆发时期来讲,差太多太多了。 这种情况下,能大手笔的采购大量的美式防空炮、防空机枪等装备,没有相当分量的人进言是不可能的。 其实这也是国民政府的特色——举个例子,同样是逃跑将军,韩将军在地下估计能把孙将军羡慕死。 但张安平早有准备: “局座,高须弘记交代了一个军火库,称里面囤放的军火都是自防空司令部流出的——我怀疑这样的军火库有两个,但当前只掌握了一个。” 他说明情况后话锋一转:“军火库我还未去搜查,要不……您邀请几名侍从室的参谋一道去看看?” “好小子!”老戴闻言后立刻明白了张安平的意思,不过他也意动了——让侍从室的人看看现场,绝对能坚定大队长的杀心。 他笑骂道:“你个混小子,总算学会了迂回啊!” 张安平之前遇到这种事,偏向于“硬钢”。 比方说淞沪会战时候的孙跑跑、再比方说年前的事。 没想到张安平这一次进步了! 张安平则在撇嘴后丢出一记马屁: “那是因为这一次有您背后支持我。” 老戴哭笑不得,自己这外甥圆滑起来比谁都滑,但倔脾气上来,坦克都拉不动——也就只有自己能拉动。 张安平之所以通过老戴邀请侍从室参谋一起“开盲盒”,自然是为了让大队长更清晰的看到防空司令部中某些人的丧心病狂。 普通部队卖点武器,也不过是步枪手枪之类的,了不起加点手榴弹、再了不起卖机枪、卖迫击炮。 但防空部队要是卖武器,那可是动辄重机枪、联装机炮。 说句难听的,轻机枪扫过来,人墙起码还是有点用的,可要是重机枪或者联装机炮扫过来,人墙一丁点屁用都没有! 让侍从室的参谋看看防空司令部卖出去的装备,看看日谍处心积虑收集的这些装备,就问他们慌不慌! 老戴批准了张安平的“小算盘”,并亲自参与邀请了几位侍从室的参谋过来一道“开盲盒”。 夫子池街43号。 在侍从室参谋的亲自见证下,张安平找到了密室的入口,一番检查后带着这些“天子近臣”来到了密室,将日本人收集到的武器展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别说侍从室的参谋了,就是张安平都被入目的东西吓到了。 他其实做好了见到88炮的准备了——虽然日谍绝对不可能从防空司令部的败类手中买到这玩意、也绝对不会将这玩意藏在这里。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地下室中,他会见到成箱成箱的整齐摆放的一箱箱37毫米的炮弹。 注意,是成箱成箱的! 张安平扑过去查看后倒吸冷气,这些炮弹全都是k183.7cm高射炮的炮弹,粗粗看去,至少有三百发以上。 k183.7cm高射炮在国军(中央军)防空部队中的保有量不低,炮弹数量也极多,可就是再多也没有多到在日谍手中“囤放”三百多发吧? 侍从室的几名参谋神色非常的难堪,这玩意不是子弹啊,这是打飞机的炮弹,装到k183.7cm防空炮,八发的弹匣咚咚咚几下清干净,打到哪里哪里就是一大片的……碎肉啊! 最关键的是都他妈有炮弹了,炮……还会少吗? 如果日谍搞到一门k183.7cm防空炮,以蚂蚁搬家的方式将这门炮拆开搬至一个隐秘位置,等大队长或者国民政府重要高官经过的时候,咚咚咚咚清一个八发弹匣…… 几人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 这画面太恐怖了! 出于侍从室参谋本职的谨慎,他们没有在当场作出表态,可张安平却清楚,这几名侍从室参谋回去以后,肯定会将这件事告诉大队长——这都危及到大队长的生命安全了,这下……得下重手了吧! …… 趁着等侍从室命令的时候,张安平抽空去码头接了个人。 能让他亲自去接的,只有寥寥几人,这一次要接的对象自然是寥寥几人中的徐百川。 码头。 徐百川这次归来的非常低调,只带了两名随从,且自身也没有穿军服,而是一身便服,以商人的身份归来的。 怎么说呢,在严格盘查的重庆,没有大包小包的徐百川又自称是商人,且还带着两个精悍如豹子一样的随从,于是,顺理成章的遭到了特务的盘查。 张安平适时的为不愿意表露身份的徐百川解围: “行了,别查了,自己人。” 特务一愣,当他看清是张安平后,整张脸刷的一下全白起来了——上次他查人查到了张长官的人,这一次……怎么又查到了张长官的人? 张安平自然认出了这个特务就是上次查沈飞的特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 “做的不错,好好干——这几天盯着离渝的人,运气好的话应该能揪出几个仓惶逃命的奸细,到时候来找我。” “是,张长官!” 特务大喜,第一次体验到了从地狱到天堂的滋味。 张安平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打发走以后,他望向一脸疲倦的徐百川: “欢迎来到我的一亩——靠,不能说这话,不能说这话。” 徐百川虽然知道张安平是故意搞怪,但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我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玻璃心——你倒是有心,还专程来接我。” 张安平给了徐百川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很没形象的和徐百川勾肩搭背: “一丁点小小的挫败击不垮咱——走,这次老弟我带你出一口恶气!” 老徐是属于“败退”而来的。 他是在上饶接过了张安平的“枪”,大刀阔斧的进行“正军纪”——整肃地方军的时候,第三战区司令部是各种支持,但当他将刀子对准了中央军体系的败类后,仅仅八天,就被挤回重庆了。 老徐心中的郁气可想而知。 此时听闻张安平这般说,他不禁道: “又得虎头蛇尾。” 张安平嘿嘿一笑:“放心吧!这一次我的刀磨的非常锋利!砍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徐百川直视张安平:“你知道我说的意思。” “放心,上面我搞定了——这一次,咱哥俩狠狠干一票!”张安平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上饶的失败让徐百川一直情绪低落,他时常想“如果安平在一定不会如此”。 眼下,张安平信心十足的拉着他说要干一票大的,徐百川低落的情绪不由自主的高涨起来。 要知道他对张安平是无条件信任的,张安平也从未辜负过他的信任。 现在张安平说的如此信心十足,心情低落的徐百川,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悄悄的瞥了眼生出斗志的徐百川,张安平心说: 老徐,我是为了你好啊…… 其实将铡刀砍下了防空司令部的张安平很清楚,无论他将“势”营造的多好,凡是砍向中央军内部的铡刀,最终只会祭几个小小的杂鱼——腐败的体系盘根错节,他尽管名声鹊起,但在这个体系面前,还得是无疾而终。 但这不影响张安平在此时向徐百川吹出牛逼。 毕竟,老徐是他唯一一个喊老哥而“克不死”的好友,作为好友,他总得为老徐做点什么嘛。 第36章:该千刀万剐! 张安平正在向徐百川讲(chui)述(xu)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神龙峡对空伏击战已经举国宣传了,虽然在张安平的要求下老戴出手特意模糊了张安平的存在,但徐百川知道这件事是好(da)友(tui)策划并全程操作的,羡慕之情就不用说了。 但他不知道张安平反谍的成功,当张安平讲起他跟“独臂大盗”高须弘记的斗法后,徐百川只恨自己怎么没被第三战区早早的打发回来。 这场张安平和高须弘记之间的斗法,对一个特工来说,实在是太精采了,他要是能参与、关键时候跟张安平一道堵一堵高须弘记,那真是美死了。 可惜他来晚了,现在就剩收尾了。 简单的接风宴结束,张安平道:“估计明天命令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带你去‘扫垃圾’——你啊,做事得学会玩点小手段,别总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明天我亲自示范,到时候学着点。” 张安平“装腔作势”的样子让老徐忍不住呸了一口。 论做事激进我差你十条街有木有! 笑骂过后,徐百川拉住了想起身的张安平:“你刚说今晚要对赫尔动手?” 赫尔就是顾问团的内奸。 “拿着中国人的血汗钱卖着中国人的利益,这种混蛋多活一秒钟我都难受。” 徐百川主动请缨:“我负责行动吧。” “你?”张安平诧异道:“老徐,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是被逮到,那就是国际笑话了!” 堂堂军统的少将搞暗杀被人抓住,这笑话估计到下个世纪还能在网上被各种嘲弄吧? “你大爷!”徐百川没好气道:“我有那么菜么?” 看徐百川如此,张安平也就同意了,但他叮嘱道: “杀人是一个目的,但也不能让他把钱带去见阎王——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知道了。” 徐百川之所以主动请缨,主要是他憋着一肚子的郁气。 …… 老徐办事还是靠谱的,当晚就跟沈飞两人通过密道潜入了内奸赫尔的家里,用迷药将佣人迷晕以后,两人才秘密潜入了赫尔的卧室,将其控制了起来。 两人采取了水刑来逼供。 赫尔虽然是德国军人出身,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的反刑讯训练,这种传承已久的刑讯方式几轮之后他便扛不住了,痛痛快快的交代了自己所有的家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卖情报换来的钱就这么易主,赫尔心疼的要命,最后竟然还谈条件似的说: “能不能给我留点,我可以作为双面间谍。” 沈飞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满脸堆笑的答应:“好啊——” 下一秒,针头就刺进了赫尔的心脏,徐百川很默契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赫尔开始了剧烈的抽搐,一阵后趋于平静——死的不能再死了。 两人将尸体放到床上,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现场后就再度通过密道撤离。 次日,晚起的佣人们震惊的发现了赫尔已死,在一番惊呼后成功的惊动了上面,上面非常的重视,派出了军警联合调查组来调查赫尔的死因。 嗯,该调查组的负责人名叫张世豪,国民政府中最有名的反谍专家。 经过张将军在现场高达三分钟的仔细调查,调查组得出了结论: 没有发现外人潜入的痕迹,不像是他杀,但为了不出现疏漏,建议由法医对赫尔的尸体进行解剖。 张世豪将军亲自监督法医的解剖,最终得出结论: 赫尔顾问是死于心梗。 据说法医尸检报告出炉前的半个小时,详细的调查报告就已经出现在了顾问团和上峰的案头,这桩案子遂以铁案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 张安平自然不是闲着没事干去当什么调查组组长的。 主要是他担心有较真的二傻子真认认真真的查案,然后查来查去成功的查到了军统的身上——要是出了这种乌龙,那他必然会成为未来网民们的笑谈。 所以他亲自负责了扫尾工作,一番操弄下来,彻底的做成了“铁案”。 原以为上面的命令很快就下来,他便能去防空司令部“大展拳脚”了,没想到直到下午还没有动静。 张安平遂想去会会“小迷弟”高须弘记。 但徐百川却不依了: “上面命令没下来,咱们先做准备不成吗?” 他对审问一块“碗里的肉”没什么兴趣,毕竟高须弘记的情报组在他看来就是有油水榨那也没多少了。 且他始终对在三战区的失败耿耿于怀,现在张安平要拿重庆防空司令部开刀,他很想挂在张安平大腿上将没做完的事做完。 不杀一堆祸国殃民的混蛋,他心里沉淀的郁气难以消散! 张安平反问:“做什么准备?” “先搜集一些有关的情报啊,到时候也好入手调查啊!” 张安平奇道:“这还需要搜集?我这有一堆!” “嗯?” 徐百川懵了,还没调查你就有一堆?开玩笑吧! 他怀疑张安平在忽悠自己,便道:“带我去看看,好歹让我心里有点底嘛。” 可这时候张安平却劝道: “我建议还是算了,先会会高须弘记换换心情。” 徐百川笑了:“安平,你学坏了啊!” “你大爷——是你自己不听老人言,到时候憋屈了别怪我!” “憋屈?” 徐百川更好奇了,他倒要看看什么资料能让自己憋屈! 张安平心说我本来想让你睡一个好觉,你小子不识好歹,一次又一次非要拒绝我的好意,那就别怪我了! 于是他带着徐百川来到了据点中的资料库。 他指着里面的资料:“喏,里面的全都是!” “全?” 徐百川瞠目结舌,你调查都没有开始,哪来的这么多资料? “自己看吧——” 张安平转身离开——里面的资料是监控、调查防空司令部的时候,顺手搜集到的资料,被专门存放在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的各种资料,张安平真没心思向防空司令部动手。 毕竟国军的烂是众所周知的事,不可否认他们中有无数的英雄在这场抵御日寇、在这场事关中华民族存亡的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可烂就是烂! 触目惊心的烂。 徐百川带着不信邪的心思,一头扎进了这满屋子的资料中。 然后……他心中始终没有散去的郁气,就直接凝气成块了。 他整个人都懵了。 简单说说里面的黑材料的大概吧。 防空司令部直属的力量中有一支叫劳动总队,组建之初的目的是协助重庆市民清理轰炸废墟,一个很好的出发点。 其成员主要来自两个方面,监狱犯人和突击抓捕的地痞、盗贼之流。 不管怎么看、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好的创举吧? 但结果呢? 目前劳动总队实际人数1856人,在册人数2133人——该总队分为两个营,劳动一营,人数一千四百余人,多为被捕后改造的地痞和盗贼。 每次空袭后,这个营会四处出击,搜罗财物——说好的和重庆人民一道清理轰炸后的疮痍、废墟,结果他们在组建之初,就在轰炸后乘乱搜罗财物。 刚开始还只是空袭后乘乱而为,但现在嘛,他们已经将重庆划分了片区,隔三差五就进行盗窃活动——哦,有时候还兼职人贩子。 其中大半的收益都会上缴,以换取他们不进行劳动。 重庆的治安江河日下,你敢信最大的犯罪团伙,由始至终都披着防空部队的皮吗? 另外,劳动一营里面还有一个女兵连,名为女兵,干的却是龌龊行业——其中有部分人是几女,但也有一些是被哄骗而来后遭囚禁的无辜女性! 恶心的是他们居然还对外、对内营业。 劳动二营,是一些老实本分的囚犯和政治嫌疑犯,全部被锁链囚禁驱使干活! 真正干活的就是这些人,自迁都后成立以来,有超过五十人是被活活累死的——日本人的劳工营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样子吧? 最最恶心的是国民政府对劳动总队是有拨款的,也就是有专门的经费,用以发微薄的工资。 但劳动总队的所有人,压根就没见过“工资”这玩意。 这是劳动总队,一个带着“惩戒”“劳改”性质的编制。 而另一个编制就不同了,这是专门成立的,想要进去还得连环作保——一样是有薪水的,但薪水很低。 这个编制叫……担架队。 专门抬死人的担架队。 空袭后他们负责抬死人——本是很仁义的一个编制,可在防空司令部的操作下,担架队真正的活计是: 先把死人身上的财物扒的干干净净然后抬走,然后向过来收尸的家属索要高额的抬尸费。 若没有人收尸,那就由劳动总队二营抬出去将其草草掩埋。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堪堪能接受吧。 但在这些材料中,有起码十七份报告中总计有至少四十人亲眼目睹到担架队将人活活捂死、砸死、掐死、砍死后瓜分财物,然后向家属索取抬尸费! 一个拿薪水的编制,硬生生成为了一个敛财、害命机器。 关键是他们敛到的财,只有极少一部分才能进自己的口袋,剩下的都得上缴,可即便如此,想要进入这个担架队,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还有防空洞——这也是“重灾区”。 重庆的防空洞建设也是由防空司令部负责的,但最好的位置防空司令部却封锁了起来,采取了‘月票’制,花十块买了当月的月票就能躲进去,要是没月票,两块钱躲一次。 关键是防空洞本是人防工程性质的,开挖也不是靠防空司令部,但他们却凭借职权,将建造最好的防空洞占据收费。 另外还有关于防空司令部下属的救火队。 救火救火,他们还真的是救火——火越救越大,他们的腰包也就越鼓!每次轰炸后经久不息的大火,日本人出三分力,他们出七分! 总之,防空司令部所属的单位,全都变了性质,所谓的责任和义务,他们压根就没有。 他们只有两字: 敛财! (说明一下,以上这些内容,狗作者还没那个本事编造出来。) 坚持要看这些资料的徐百川,强撑着看完后,摇摇晃晃的走出了屋子,然后就不顾形象的躺在了地上,无力的看着天空。 他没想到一个机构能烂到这种程度! 沦陷区的百姓惨,那是因为他们在日寇的铁蹄下求活; 可国统区、且还是陪都中的百姓,竟然也这么惨! 徐百川无力的呼吸着,突然间他想笑,想放声大笑。 “完了,这孩子受刺激了,我就说你先别看吧,你非要犟。” 张安平幽幽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徐百川蹭的一下翻起: “你怎么能忍到现在?” 张安平反问:“我怎么就不能忍到现在?” “这些混蛋……就该千刀万剐!”徐百川咬牙切齿:“搁我,绝对等不到现在!” 但说完这句话后,他却忍俊不禁的苦笑起来。 他是恨不得将这些混蛋千刀万剐,可是,可是他在三战区刀才抽出来,整个人就被打发回来了! 再度无力的睡倒在了地上,徐百川茫然的看着张安平说道: “安平,你说……我们值得吗?” 徐百川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他也残忍过,他也冷血过。 但是,他做这一切,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修罗手段,菩萨理想。 可是,可是后方的这些混蛋们,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在做什么啊! 忠救军和新四军携手,巨量的军火入手,明明再咬牙坚持最后一哆嗦,这些军火就能在以后变成杀向小日本的利器。 结果呢? 反共!反共! 皖南,亲者痛仇者快; 苏南,背刺友军,到手的鸭子好悬飞了! 前线,将士们在尸山血海中挣扎,敌后,面对缺衣少食,面对无数的敌人,将士们想着的是: 抗战终会胜利,那时候我坟头摇曳的枯草,会替我看一看胜利后的世界。 可是后方在干什么? 面对茫然失去心念的好友,张安平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 “总得去做啊,不做,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而无动于衷么?或者……同流合污吗?” 在上饶的时候,张安平用类似的话语,让徐百川参与了他正军纪的计划中; 现在,张安平又用同样的话语来开导受刺激的他。 “可是……有用吗?” 徐百川茫然的问。 张安平要看着远方,慢慢坚定的道: “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有些人,该千刀万剐了!” 千刀万剐! 徐百川的目光逐渐冷冽起来,他再度起身。 “你说得对,有的人确实是该千刀万剐了!” ———— 狡辩一句,我其实写了一万多字的,但……废掉了七千字。 如图。 所以,只有一章了,撒爬打滚的解释下。 第37章:张坑坑绝非浪得虚名 徐百川想拉着张安平痛痛快快的喝一顿酒,用酒精麻醉一下自己的心,但却被张安平拒绝: “要喝酒,咱们就喝庆功酒——放心吧,这顿酒很快就能喝了,到时候痛痛快快的喝一场。” “用一帮败类的血下酒,更痛快!” 徐百川狠狠的点头,他对张安平无限的信任,他相信张安平可以将防空司令部的腐肉,挖的干干净净。 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开工”了。 可惜上面的命令还没有下来。 “昨晚你就没睡——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任命应该下来了,到时候上方宝剑在手,你想好好睡觉怕是都没时间。” 徐百川倒是认同张安平的话,遂“鸠占鹊巢”将张安平在秘密据点的卧室占据,把张安平赶回家了。 张安平是个工作狂,明明在重庆有家有室,但来重庆这么久了,在家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数,被徐百川这么一“鸠占鹊巢”,无处可去的他便只能回家。 难得回一次家,结果才进门,老娘王春莲就阴阳怪气道: “咦,这位军爷你找谁?这里可不是客栈!” 在外面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张世豪,这时候也只能一个劲的赔笑,好在希希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爸爸,爸爸,玩!” 希希一开口,王春莲的心马上就化了,然后转头就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带希希玩去?” 张安平满脸堆笑的应是,跨步过去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小家伙立马转头对他奶奶说: “不准凶爸爸!” “爸爸,我保护你。” 王春莲故意拉着脸:“没良心的小家伙,白疼你了。” 希希才不在乎呢,他稚嫩的小脑袋里可是非常清楚的,只要自己往奶奶身边一扑,嘴上说着不理自己的奶奶,马上就能笑成花儿,他才不怕奶奶呢。 “妈,我带着希希去接墨怡下班吧。” “哟,还知道疼老婆了?希望你是良心发现,而不是愧疚——张安平,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学那个不学好的戴春风,我非打断你的狗腿不成!” 张安平继续赔笑,然后嗖的一声带着希希仓惶跑路。 希希骑在张安平的肩膀上,见父亲跑的贼快,兴奋的喊: “驾!驾!” 让日本鬼子夜不能寐、让对手咬牙切齿的张世豪,化身人形大马,载着自己的“老大”在重庆街头一路狂奔,来到了曾墨怡上班的市政府。 其实曾墨怡在回到重庆后,还是想去军统工作的,但张安平的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 开玩笑,这么好的儿媳妇,怎么还能去恶人扎堆的特务机构? 尽管军统有只进不出的规矩,可这个规矩明显对曾墨怡无效,都不用王春莲气势汹汹的去找老戴,张贯夫只是说了一句,曾墨怡轻而易举的从军统顺利离职,并进入了市政府工作。 下班后的曾墨怡没想到能见到特意接自己的张安平,惊喜中都忘记跟一个劲朝她伸手的希希打招呼了。 张安平一脸痞相:“美丽的女士,趁你丈夫不在我能不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 惊喜的曾墨怡被这句话差点雷倒,看一旁一道下班的同事瞪大了眼睛,她连忙解释:“王姐,这是我家先生,他、他就喜欢瞎胡闹。” 一旁的妇人打量着张安平,心说好好一朵鲜花,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啊。 妇人将信将疑的离开,几乎从未耍过小性子的曾墨怡娇嗔的拧了一把张安平的胳膊,红着脸道:“丢死人了。” 张安平宠溺的笑了笑,伸手将曾墨怡的手拉了起来。 如果是在过去,这样的“调戏”不会让自己的老婆感觉到任何异样。 但现在,她越来越像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了。 一手牵着老婆,一手扶着将自己当战马的儿子,张安平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只有委屈的小希希,生气的别过头不想搭理没理自己的妈妈,可小家伙又悄悄的将头转过来,希望妈妈能看到生气的自己。 可曾墨怡却顺势挽住了张安平的胳膊,享受着这难得美好时光。 小希希更委屈了。 …… 张安平以为自己的美好时光能持续到大战前,但才跟妻子回家,家里一个不速之客就让张安平的好心情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方是跟着张贯夫一道来的,从张贯夫略无奈的神色中,就能看到老张的无奈,可他做人偏于平和,面对这种狗皮膏药着实无可奈何。 张安平在转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会心的笑意,冷冽在一瞬间出现,他漠视着对方,唤出了对方的姓名: “李学峰!” 始终以笑脸相对遂让张贯夫无可奈何的不速之客,在听到张安平轻而易举的唤出了自己的姓名后,不由感到了彻骨的冷意。 他是防空司令部的军官,属于存在感极低的类型,且从未和张世豪打过一次交道,甚至见都没有见过,一身便装的自己,轻而易举的就被张世豪叫出名字——这意味对方对防空司令部的调查,已经到了让人心寒的地步了。 强忍着彻骨的冷意,李学峰保持着笑意: “张长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在下冒昧而来……” 张安平不耐烦的打断: “既然知道是冒昧,那为什么不走?” 李学峰一怔,又堆起满脸的笑容:“张长官,要不咱们到书房谈谈?” 说话间他还暗暗的示意张贯夫给自己说句话,但张贯夫快烦死这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混蛋了,故意瑶瑶逗弄着在曾墨怡怀中一脸灿烂笑意的小希希。 张安平想了想,微微点头。 等李学峰小心翼翼的跟着张安平进入书房后,院子里的王春莲忍不住小声道: “这臭小子……突然给我一种还在上海的感觉。” 张贯夫心说你儿子一言决人生死,一声令下无数人就无怨无悔的抛头颅洒热血,也就你始终觉得你儿子没长大! 夫妻多年,王春莲似乎是看出了张贯夫的心思,没好气的小声指责:“还不是怪你——别人当老子的,都是给儿子谋划,你倒好,尽给儿子添乱。” 一句话呛的张贯夫都不会说话了,他心说我没给他谋划? 我他吗仅次于十人团的资格,密查组成立之初就加入的元老,要不是给你儿子腾路,我至于越来越没存在感吗? 其实张贯夫的“腾路”在戴春风看来根本没必要,他甚至几次专门找张贯夫谈过,但张贯夫每次都是笑而不语,可依然我行我素,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些经手的功劳,也故意将自己淡去。 这也是他做人的特点,可这也是这知进退的自觉,让老戴对这位妹夫更为倚重。 曾墨怡看着公婆俩另类的秀恩爱,心中突然生出对未来的畅想: 未来,自己跟安平,大概也会如此吧? 书房。 张安平坐下,也没有示意李学峰坐,而是用更冷冽的目光审视着对方。 李学峰面对这种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几次三番想要蠕动嘴唇却始终张不开嘴。 许久,张安平结束了审视,语气平静道:“我的公事,还从没有进过我家。” “私事,私事——”李学峰松了口气,赶忙说道: “张长官,我找您来是为了私事。” “说。” 李学峰犹豫了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存单,毕恭毕敬的放到了张安平面前: “张长官,这是、这是在下的一片心意。” 存单是花旗银行的存单,单位是$——也就是“盗了”。 数字则是三万。 张安平经手的钱财是笔天文数字,十几万、几十万美元的单笔支出也不少,可这不意味着三万美元就是一笔小钱。 “你是上校吧?” 张安平的目光从存单上挪开,脸上露出了笑意:“三万美元……卖了你全家都不够吧?” 他的笑意在这时候转成似笑非笑: “说吧,想买什么?” 李学峰一咬牙:“张长官,我想买自己这条命。” “哦……” 张安平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学峰。 “张长官,实不相瞒,在下一时糊涂跟人做了点小生意,因为贪念蒙心违背了党纪国法。” “在下知错,愿意交出所有所得,只求张长官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李学峰的语气越发卑微起来。 很难想象,以如此卑微的口吻说话的人,竟然会是一名国军上校。 张安平笑出声来,在李学峰惊诧的目光中,他熟稔的将存单拿起来,一种可以用贪婪来形容的光在他眼中出现: “不够,还不够——李上校,这些,远远不够!” 李学峰心中狂喜,强忍着喜意,他咬牙道:“张长官,请给一点时间,我愿意变卖家产。” “好!” 张安平很自然的将存单揣了起来,极其自然的样子像是有过无数次一样——嗯,当年76号的张主任,干这一套自然是驾轻就熟嘛。 “雪峰啊,”张安平语气亲切起来:“人啊,要止住自己的贪婪,否则啊……你看,终究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 李学峰年龄和张贯夫相当,但张安平以“学峰啊”称呼的时候,却极其的自然。 “这一次就是个教训,以后啊,做事时候要想一想人在做天在看。” “好了,你可以走了——但如果让我知道你以后要是还跟日谍不清不楚,可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是是,张长官教训的是,学峰铭记于心,定不敢忘。” 李学峰像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的点头。 随后他就被张安平端茶送客——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喝到过茶。 李学峰从张家出来后,脸上的喜意再也按捺不住了。 张贯夫送走了李学峰后来到了书房,看着儿子似笑非笑的在手中把玩着一张花旗银行的存单,他好奇的走近一看后直接倒吸冷气。 三万美金?! 他到现在还在执掌着军统的钱袋子,不是没见过钱,军统进进出出的款项,单笔超过三万美金的极多。 可那是公家的钱! 此时张安平把玩的存单,极有可能是李学峰送来的——三万美金,他送这笔钱,用意何在? 他凝声道:“安平,做事要有原则,有些钱是不能碰的。” 张安平将存单撇到一边,赶紧请他老子坐下,随后才解释: “您放心吧,这么点糖衣炮弹,打不着我的!” 岂料张贯夫闻言反而更紧张了,他郑重道:“你是凭本事走到现在的,不要误入歧途!” “爸,我清楚这笔钱烫手——”见老父亲还是一脸的不放心,张安平遂解释道: “这王八蛋在我跟前装的挺像,但藏的刀都快抵到我脖子了,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真的?”老父亲明显还是不放心。 “当然是真的——用行贿的方式来坑我,可是我派人给他们出的好主意。”张安平失笑道:“这帮没见过世面的蛀虫,居然就真的傻不拉几的上当了。” 此时也就是许忠义不在,要不然肯定脱口而出三个字: 张坑坑! 张贯夫这才放心,不由挂起自嘲的苦笑:“我啊,倒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爸,您这是关心则乱而已,您放心吧,我不是无脑冲动的性子。” 父子俩人又说了一阵话后张贯夫才离开。 待自己老爹离开,张安平立即走到客厅的电话处,拿起红色电话联系老戴。 “局座,是我,张安平。” “防空司令部的李学峰参谋刚来我家了——他甩给我一张三万美金的存单,想从我手里买他这条命。” “存单我收了——” 张安平森冷的道:“但这刀……我砍定了!” 电话那头的老戴沉默了一阵后,道:“等我,我带你去侍从室。” “是!” 张安平应是,挂断电话后,冷意消散,只剩下满脸的嘲弄。 就如他对张贯夫说的那样,向张世豪行贿这件事,还真就是他的主意——因为防空第一师的存在,防空司令部对张安平可谓是恨得咬牙切齿。 而消息灵通的某些人士,在得知张世豪在他们跟前占了大便宜后,居然不依不饶的还要来“反腐”,顿时杀心大起。 这时候就有人建议了: 要不,咱们趁机坑死张世豪这个王八羔子? 一帮人一合计,一条“毒计”出炉了。 张世豪不是来反腐吗? 好嘛,那咱们就先把他弄成借职权索贿赂的腐败份子——一帮人便众筹为张安平准备了这张三万美金的存单。 他们的思路、操作的步骤,都是张安平在暗中遥控完善的。 而张安平这么做,自然真的不是为了钱。 他的杀心不比徐百川轻,又怎么可能放过这帮蛀虫? 可他担心侍从室那边下的料还不够,所以暗中准备了这么一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带着这张存单跟着老戴去侍从室,将对方试图用金钱买命的事捅到天上去。 有了这笔钱的存在,大队长要是还下不了决心,那张安平就无话可说了。 …… 事实证明张安平这一手“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实在是太妙了。 大队长在侍从室参谋汇报了防空司令部的败类将杀器倒卖给日本间谍后,是非常生气的。 几乎同意了让张安平牵头清算。 可他在权衡之后又犹豫了。 防空司令部的负责人是他忠诚的“福将”、有力的支持者之一,如果事情闹大那自己这位忠诚的“福将”岂不是就太难堪了? 防空部队做的事,他的福将确实难辞其咎,但这绝非是福将的本意啊,因此他一直在犹豫。 可现在,他生气了! 党国如此艰辛,区区一个上校就拿出三万美金来求一个平安,这还了得?这还了得! “娘希匹,查!给我查!” “不管涉及到谁,一查到底!该枪毙的统统枪毙!” “党国如此艰辛,竟然还有此等蛀虫无视党纪国法,一定要严惩不贷!” 第38章:论阴险狡诈,吾不及汝啊! 张安平是当场就获得了授权,且在次日就有正式的行文下达: 张世豪牵头组建调查组,严查防空司令部泄密、贪污腐败事宜。 命令从军统局本部转来的时候,还是早上才上班,据点这边收到后因为张安平不在,便交给了徐百川。 徐百川一看顿时仰天大笑。 前一秒他还在说让你们张长官多陪陪家人,下一秒,他就亲自驱车跑张安平家里找人来了。 车到门口就看见等在那的张安平,徐百川摇下车窗大声招呼: “上车!好事来了!” 张安平翻白眼,上车后就嘟囔道:“老徐,你能不能稳重点?你过来先打个电话啊!要不是郑翊电话通知我说你来了,我早自个走了!” “别废话!好事!好事!” 徐百川喜孜孜的将局本部转来的行文丢给张安平:“大早上的上面就下令了,哈哈,看样子这一次上面特别特别重视啊!” “是是是。”张安平敷衍的点头,将行文丢到了一边。 看都没看一眼。 这一幕让徐百川错愕:“你不是在等着任命吗?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张安平道:“我很惊讶啊,只不过我城府深罢了。” “放屁——我又不是傻子!”徐百川被彻底的勾起了好奇心:“安平,你别卖关子了,咱们是兄弟,有什么话你直接说成吧?” 张安平耸耸肩:“那我说了啊!” “说!” “昨天晚上……” 张安平这才说起了昨晚的事。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徐百川血管中沸腾的鲜血慢慢的恢复了平静。 他之所以兴奋,不是因为要杀人了,而是从一大早就送来命令的动作中,他错误的解读出了含义: 上面知道了真相,非常非常的愤怒,所以早早的下达了决意! 但随着张安平的讲述,他才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也就说,没有发生行贿事件的话,决定不会这么急切的下达。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徐百川恢复了冷静,启动汽车前行起来,突然他一脚刹车急刹后转头看着张安平: “你做的?”他没有明指,但他确信张安平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张安平骂骂咧咧:“靠,你能不能别这么聪明?!” 徐百川回头重新开动汽车,耸肩说道:“这帮二傻子,被人卖了还得帮你数钱啊!” “确实是二傻子,要不然也不会天真的认为我他吗没见过钱啊!”张安平颇为恼火的说道: “这种人放前线,三分钟就得死!一帮很傻很天真的蠢货!” 徐百川赞同的点头,“确实很傻很天真。” 这种水平,放到上海的谍战战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我草,居然想着用行贿的方式扳倒张世豪?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孙子他吗对钱不感兴趣吗? …… 防空司令部。 关于张世豪被任命为调查组组长的行文也到了,昨天还只是听到了风声,没想到今天居然就已经下令了。 这让防空司令部中的众人异常的吃惊,一帮深知彼此都是黑乌鸦跟黑猪的军官,着急忙慌的开始商量起了对策。 但其中有寥寥几人却明显异于同伴,几人相互打了个眼色后,用眼神示意李学峰跟上他们,几人悄然从人群中离开,来到了一间空屋子中。 门一关,就直接开启了私密话题。 “侍从室的命令怎么下达的这么快?” 侍从室在保密上显得很诡异,说它漏风吧,很多事很多人绞尽脑汁了也打听不来。 可要说它保密性强吧,前天下午戴春风奏请让张世豪来查防空司令部,当天晚上风声就已经传来了。 但很显然,昨晚的张安平和戴春风去侍从室的消息,并没有泄露出来。 “据我所知,本来前天的时候就要下达任命的,但那位犹豫了并没有直接下令。” “哦,那倒合理了——诸位,这头瘟神马上就要来了,咱们的后续计划是不是……” “等等,我有个主意——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吗?” “机会?我只心疼我那七千五百美元!” “行了,别心疼了,说的跟我们没出这个钱似的——我是说咱们能不能利用张世豪,把姓商的这帮人给打掉?” “嗯?这……是个好主意啊!” 派系是到处都存在的,通常来说派系之间很少达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但如果涉及到庞大的利益呢? 防空司令部的人员,以防空为名扩大了很多的职权,这些职权在人口不断增长的重庆,是非常容易变现的——眼红一项又一项的利益、争夺一项又一项的利益,导致防空司令部内部的几个派系之间相互仇视的情况很严重。 所以此话一出,就得到了其他人本能的赞同。 少一个派系,就少一帮分钱的人,他们用来行贿张世豪的钱,就更容易赚出来了。 “可张世豪毕竟是有名的特务,能成吗?” “能成吗?呵——昨晚学峰兄去张家之前,你觉得拿钱砸张世豪之事能成吗?” 这句反问让提问者哑口无言。 虽然都知道特务很贪,但张世豪的传说太多了,导致他们本能的戴上了滤镜,认为这种人是不爱钱的。 但事实挺打脸的。 张世豪不仅爱钱,而且还贪得无厌! 果然,是人就难过金钱关。 “可是,要怎么操作?” “张世豪既然领了这个差事,他总归是要交差的对吧?”一声得意的冷笑后,此人继续说道:“学峰已经喂了张世豪一次了,这时候再度出击,给他瞌睡送去枕头,他会拒绝吗?” “等姓商的这帮人被查了以后,咱们暗中吹风,让他们给姓张的送钱……再然后……” 一名中校接腔:“再然后,一网打尽!” 几人纷纷开始压制自己极其得意的大笑,唯有李学峰一脸的苦涩,他是个上校没错,可在这帮中校、少校面前,却跟个狗腿子似的。 而他却也没有拒绝的资本可言。 一名少校拍着李学峰的肩膀:“学峰啊,这次还要麻烦你了——等坑死了张世豪以后,兄弟们忘不了你的付出!” 这一瞬,李学峰不禁想起了张安平。 对方也曾拍着自己的肩膀“亲切”的唤自己“学峰啊”。 …… 秘密据点。 从迫不及待到淡定的徐百川,在等了一个早上发现张安平没有动身的动作后,又转换为急躁,他找上张安平: “咱们什么时候过去?” 他说的自然是去防空司令部。 “不着急——喝茶,喝茶。” 张安平稳如老狗的样子让徐百川突然发火起来: “我他吗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傻子!” 老徐的突然发火让张安平一怔,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给老徐暗暗灌的药有点多,再加上老徐从三战区灰溜溜回来本来就耿耿于怀,所以才突然间发飙了。 “我的徐老哥,咱坐——我就是卖个关子而已。” 他拉着徐百川坐下,而后才说: “防空司令部内部的情况你知不知道?” 徐百川摇头。 “这潭水很浑,也很深。”张安平叹道:“你知道重庆面对轰炸,最安全的是哪里吗?是防空阵地、是防空司令部!”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帮子有权有势的家伙就全挤进去镀金了——要不然防空司令部的职权能无限度的扩充?要不然他们为非作歹就真没人管?不是没人管,是后面坐的人个头太大,能管的人管不了!” 徐百川呢喃道:“可防空司令部的负责人是刘司令啊!” 张安平心说:那是真正的幕后大boss! 但他并没有这般说,而是道:“蛀虫太多,刘司令又有其他重要军务,所以才有了这个局面。” “老徐啊,咱们得沉住气——要是咱们一上来就亮刀子,这帮蛀虫团结起来的话,处处都是阻力啊!” “所以呢?徐徐图之?”徐百川皱眉,杀一帮蛀虫难道还要跟在上海时候一样,绞尽脑汁的算计吗? 张安平佯怒道:“你这么看不起我?” “你……”徐百川正要说话,急促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张安平得意道: “东风来了!” 他接起电话,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等对方说完后,他道: “半个小时后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他嘿笑道:“走吧,再给你卖最后一次关子,完事了咱们就挥动四十米的大砍刀,该怎么搞就怎么搞!” 徐百川刚才的突然的愤怒自然不是因为张安平,而是突然的情绪失控、爆发,就如张安平想的一样,他这段时间的憋火太多太多了。 此时情绪调整了过来,当然不会因为张安平的卖关子再度愤怒。 起身跟上张安平,驱车来到了张安平说的老地方。 …… 茶馆。 张安平终于摊牌: “其实在查内奸的时候,我就想着狠狠的收拾下防空司令部里的蛀虫,正巧碰到了一个适合做钉子的倒霉蛋。” “倒霉蛋?” “他有个亲戚是侍从室的参谋,仗着这层关系混到了防空司令部内的一个圈子里。”张安平笑着道: “然后,碰了不该碰的底线,我和他的那位亲切沟通以后本来要收拾他,后来一合计,索性让他当‘鬼’榨一榨剩余价值。” 徐百川明白了张安平为什么要叫对方倒霉蛋了。 张安平口中碰了不该碰的底线,那只有一条: 勾结日寇! 或许对方只是被利用了,可既然张安平说“榨一榨剩余价值”,那他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很快,这个“鬼”来了。 赫然是之前提议“利用张世豪打掉姓商的这帮人”的少校。 不过此时的他一身的便装,见到张安平后非常的谄媚:“张长官,事情做完了,他们都被我说动了。” “做得好——接下来你要这么配合我……” 当着徐百川的面,张安平开始叮嘱起来,对方连连点头,望向张安平的目光中的敬畏也越来越浓了。 一旁的徐百川已经彻底的麻了。 他心说: 我草,我草,我草!不是让你调查吗?你他吗怎么用起了“谍战”? 虽然内心一通我草,但徐百川的眼睛却越来越亮了。 他在三战区经历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滑铁卢。 究其原因,是他想一口吃成胖子,将倒卖军资、军械的混蛋们一网打尽。 但张安平是怎么做的? 这货竟然将自己伪装成了一柄刀! 没错,就是将自己伪装了一柄刀,让一帮二傻子以为能将这柄刀握在手上用来砍异己。 如此一来,局面可就轻而易举的打开了,且还会有人帮着扛压力——关键是对方并不知道,自以为是握刀人的他们,接下来就要挨四十米大砍刀了! 等这个“鬼”走了以后,徐百川佩服道: “论阴险狡诈,吾不及汝啊!” 张安平无语的看着徐百川。 “开个玩笑,你这一手高明啊!借力打力、分化瓦解——草,我当初怎么这么蠢,怎么就想着一口吃成胖子啊!” 老徐懊悔不已,自己要是有张安平这灵活的手段,估计现在还在三战区继续反腐呢。 懊恼之余,他又异常的兴奋起来,好像已经看到了无数狗头滚滚落地的画面。 张安平却幽幽道:“其实,这只是个开胃小菜而已。” “嗯?你还有别的招?” 看着徐百川,张安平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如果,我在抓人以后……卖了他们呢?” 卖了他们? 他们? 徐百川的呼吸突然停滞。 他们,绝对指的就是将张安平当刀的人! 我草! 半晌,徐百川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话:“你……狠!” 他心说:这些招式,别说对付一帮身上还有奶腥味的小鬼了,就是他们身后的正主,面对张安平这对付小鬼子似的招式,也得抓瞎啊! “我现在越来越期待了。” 张安平笑着说:“这一次过后,应该能还重庆人民一个朗朗乾坤了。” 注意,张安平用到了“应该”两字,说话严谨的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可惜徐百川却没意识到,或者说,他过于乐观了,并未意识到这一次的反腐、正军纪,真正面对的boss是谁。 第39章:你要退缩吗? 防空司令部。 张安平带着徐百川来了。 但也仅仅就他们两人。 站在防空司令部的街道对面,徐百川看着远处哨兵把守的大门,道:“早上不来,我以为你会再等几天过来。” 他以为张安平还会等着行贿呢。 张安平轻笑着道:“水搅浑就行了,暂时还没必要把水下面的烂泥挖上来。” “我就怕你这先小后大的方略,最后变成只打苍蝇不打老虎。” “如果这样,那就证明我也变成了一个混蛋呗——走吧,看我是不是混蛋。” 张安平说完便跨步前进。 后面的徐百川笑着摇头,你一腔热血的张世豪也是变成了混蛋,那党国可就全是混蛋了! 他跟上张安平的步子,跨过路面站在了防空司令部的门前。 哨兵打量着两人,两人虽然都穿的是中山装,但异于普通人的气质在那明摆着,所以他颇为和善道问:“你们什么人?这里是军事重地,请不要在这里滞留。” 张安平掏出证件:“张世豪,奉jswyh命令前来报到——麻烦你通知下里面的人。” 哨兵疑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啊? 他接过证件,愕然的看着证件中的军统的红印和少将的军衔,终于想起了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张长官好!” 哨兵肃然立正,用最标准的持枪礼向张安平致敬。 防空司令部中,不是所有的人都讨厌这个把他们的脸变成狗屎的男人,大多数的士兵和基层的军官,对这个创造了奇迹的男人,充满了敬意。 张安平拍了拍哨兵的肩膀:“去通知一下吧。” 哨兵激动的道:“张长官,您到亭子里等他们接您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 哨兵这才作罢,转身飞快的跑到亭子里打电话通知去了。 徐百川故作酸味的道:“啧啧,我倒是沾了你张世豪的光了!” 张安平笑了笑没回答,但面色逐渐冷峻下来,徐百川见状,也摆出了自己的逼格。 我来不来是我的事,可你防空司令部一直不派人在门口等着,这是要给我下马威么? 哨兵的电话还没打完,一名少校就头皮发麻的冲了出来: “张长官,我是司令部参谋……” 张安平冷漠的看了对方一眼:“闭嘴。” 少校瞬间脸色发白,额头在一瞬就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他是司令部派出来等张世豪一行的军官,在张安平过来后要负责通知司令部内的其他人,但因为整个早上没见到张安平的影子,他就偷懒跑进去了,不成想这时候张安平来了。 再看看张世豪这冰冷的态度,少校知道这下自己要完犊子了。 在少校的煎熬中,司令部内的一票军官急匆匆的出来了,领头的正是贺副司令。 面对这尊意料之外的大佬,张安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防空司令是刘职务之一,但他身兼数职,精力也不至于全放到这里,贺副司令的情况类似。 因为他身上还有两个职务: 宪兵司令外加警备司令。(刘是卫戍总司令。) 特、宪不分家,警备司令部跟特务体系的关系同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面对这一尊突然出现的大佬,张安平的嘴角不抽才怪。 贺副司令人未至声先到: “哎呀,张小将军来了——没想到张小将军这么年轻有为。” 本想借题发挥的张安平老老实实敬礼:“贺司令!” 徐百川也跟着敬礼问好。 贺副司令笑眯眯道:“徐百川?戴春风这一次倒真的是舍得啊,麾下两员大将全都派出来了——好,好,好啊!” 张安平不确定这话里面有没有刺,更不确定对方摆明了专程等着自己究竟意欲何为,他只能道: “局座是担心我年轻气盛,便特意给我找了个稳重的副手。” “要的就是年轻气盛,要的就是年轻气盛啊!”贺副司令重复感慨,随后笑道:“两位请进——咱们进去说。” 张安平不敢托大:“贺司令您先请。” 贺果光笑了笑,倒也没再谦虚。 他什么段位? 能亲自等着并亲自出门迎接,面子给的可是非常大了,总不能真谦逊到跟在两个小毛孩的身后吧? 跟随贺果光出来的军官们,这时候都在暗暗打量这两个不速之客——他们以为对方早上就来,还惴惴不安的熬了整整一个早上。 没想到他们下午才来,而且还就区区两人。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目光挪到了前面的贺果光身上,突然间一个个都轻松了下来,贺司令亲自为我们站台,你们这俩特务,蒙蔽了吧? 徐百川用眼神询问张安平: 咋回事?这位爷咋在? 张安平用眼神回复: 别看我! 这时候的徐百川心里又乱麻麻的,贺果光摆出这么亲切的态度、且还专程等着,这是要干嘛? 两人各怀心思,跟着贺果光来到了副司令办公室,随着秘书将茶留下后离开,贺果光便脸色微沉。 张安平心说:来了! “诶,没想到防空司令部中龌龊事这么多,我这个副司令……失职啊!” 作为宪兵司令和警备司令,军统抓谍的结果他自然是知晓的,翻出的军火库里的东西涉及到防空司令部所属的防空部队,这事他更清楚。 张安平在思考一下后,道:“主要是下面的人……狗胆包天。” 贺果光看了张安平一眼,点点头道:“所以需要你们好好的查!” “所以说不管是涉及到谁,哪怕是涉及我,一定要一查到底!绝对不能让一个跟日本人勾搭不清的败类逍遥法外!” 张安平起身敬礼:“贺司令高义!属下一定严查到底,绝对不让一个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贺果光怔了怔,随后笑道:“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一定要严查到底——嗯,宪兵司令部那边我还有个会,我必须得去,两位,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说着他端起了茶杯,慢悠悠的饮了一口。 “贺司令您忙。” 一口水未喝的张安平和徐百川起身告辞。 在两人走后,贺果光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低声道: “不识好歹!” …… 贺果光的秘书带张安平和徐百川来到了匆匆准备的办公室,里面的布置挺齐全的,在张安平客气的跟秘书道谢的时候,徐百川在柜子上摸了摸后,无声的笑了起来。 等秘书离开,他将自己的手指展现给张安平看。 张安平满不在乎道:“一点灰而已,自己擦呗。” 已经快速将办公室检查了一通的徐百川摇头道: “不是一点灰的问题,我是觉得恶意有点重。” 贺果光等着两人,又专门带人出门迎接,可谓是将表面功夫做到了极致。 但他的重点就一句话: “绝对不能让一个跟日本人勾搭不清之辈逍遥法外!” 注意,是跟日本人勾搭不清之辈。 张安平的回答呢? “严查到底,绝对不让一个不法之徒逍遥法外!” 这二者之间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才有了端茶送客的一幕。 此时听到徐百川说恶意有些重,张安平无奈道:“在人家眼里,我们的恶意更重。” 徐百川哑然,随后皱眉说:“据我所知,贺果光从未插手过防空司令部的事务,他怎么就冒出来了?” 贺在防空司令部兼职,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让防空司令部行事更畅通些,毕竟贺是宪兵司令、警备司令。 可能是为了某人吧! 张安平道:“说不准是为了稳定吧——不管这个了,我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天塌下来我顶着!” 徐百川笑了笑,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道:“现在动手吗?” “不,等下班。” “下班?” “老贺不让我借题发挥,但这题……我必须要借!”张安平目光逐渐转冷:“既然如此,那索性就搞大些!” “证据方面……” 张安平冷笑:“这个烂泥窝里通日的证据,太多了。” 接下来两人便猫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这种表现让外面军官们都想忍俊不禁的大笑了。 呵,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特务,跑防空司令部来反腐? 傻眼了吧! 老老实实在里面装孙子吧,等爷心情好了给你俩小虾米交差! …… 某个小团体又在密议。 “没想到贺司令亲自站台!咱们想借刀杀人怕是……不好做啊!” “是做不了了!没看到张世豪窝在办公室里不敢出来吗?” “那我们的钱不是白花了?” 此言一出,掏钱的众人心疼的想哭了。 他们知道要回来是不可能的——对方是被贺司令给压了一头,可不是真的认怂了,对方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张世豪啊! “妈的,就当喂狗了!” “不要这么想,就当结交……” “结交个屁!关键这是以李学峰的名义送的!” 一帮人面面相觑,这波,血亏啊! 李学峰这时候小心翼翼道:“那我还给他送情报吗?” “送个屁!” …… 下班时间一到,整个防空司令部就变得喧嚣起来——一个个军官拎起自己的家当就走。 要不是这几天严查考勤,按照过往的情况,下班前一个小时,能走的肯定全走了。 在路过张安平的临时办公室的时候,这帮军官不由想起了自己之前提心吊胆的事,便刻意加重了脚步和说话的声音。 听着外边挑衅般的动静,徐百川本能的起身,张安平虚压手示意徐百川淡定: “脾气不要这么火爆嘛……咱们也下班吧。” “好!”徐百川瞬间乐了。 跟着安平,果然是不受气啊! 两人也没啥带的东西,起身后便径直开门向外走,突然的开门和两大特务的现身让外面的空气骤然一肃,但紧接着又进入了喧嚣状态,不少军官直接无视两人,自顾自和同僚说着话从两人身边走开。 张安平和徐百川驻步。 不是没有人给他们俩让路,只不过让开的路被人刻意的经过了。 待人群离开,徐百川才悠悠道: “现在的年轻人,有些……不知死活啊!” “惯坏了呗。”张安平含笑,但下一句话却充斥着杀气:“但我不是他们爹妈,不会惯着的。” 两人笑着走在了最后,直到前进的人群突然间停顿,各种声音传来: “放开我!你知道我姨夫是谁吗?” “滚开,我爸是……” “我爸是……你们敢抓我?” 很明显,人群之所以被堵住,是因为……阎王上门了! 可惜这些人并未意识到什么,还因为自己的家世和今天贺果光的力挺而嚣张呢。 清脆而又果决的女声传来: “不配合者,直接抓!” 前面又混乱了起来,人群四散但却出不了防空司令部的大门,有人意图回司令部的大楼里避一避,却发现门被人关了起来,不少人试图冲击,却被关门的“门神”之一直接撂倒。 有人急眼了,想直接动手,另一个看戏的“门神”却笑吟吟的道: “好小子,胆气真壮,敢向国民政府的少将动手?佩服,佩服!” 这话一出,这些被吓到的军官才反应过来,这俩门神虽然是狗特务,但却是实打实的少将啊! 这下没人敢冲击大门了,看戏的张安平才悠然的穿过人群,在军官们震骇的目光中走到最前面。 张安平瞅了眼满是冷意的郑翊,故作惊讶道:“咦?郑处长,这是干嘛呢?” 郑翊敬礼,一本正经的回答:“报告区座,根据日谍招供,这六人和日谍有联系,需要带去审查。” “啊?跟日谍有联系?那不是汉奸吗?”张安平极惊讶的样子让一个被抓的中校怒不可遏,他吼道: “张世豪,你少血口喷人!我爸是国民党中央wy,我怎么可能跟日本人有联系?你敢抓我?反了天了!” 张安平笑了笑:“我猜你也是愿望的,一定是日本间谍胡乱攀咬,不过这还得审查之后才能确定,赵先生别激动,别激动哈,进了军统的监狱,如果你是无辜的,我们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中校大怒,进了军统的监狱还我一个清白? 他怒吼道:“混蛋,你……” 啪 刚刚还笑眯眯的张安平,毫不犹豫的一巴掌甩在了中校的脸上。 怒吼的中校被这巴掌直接打蒙了,眼冒金星的他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张安平本来想笑着继续说话,但转念一想,万一因此落个笑面虎的绰号就太难听了,遂冷下脸: “废话真多——带走。” 挨了这一巴掌的赵姓中校有多惨不好说,但却让其他军官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们……好像低估了眼前的这个犭……这个特务? 其他挣扎的五人这时候也聪明了,除了给其他人使眼色外,再也不敢瞎嚷嚷,就这么被带上了车。 郑翊请示:“区座,咱们走?” 张安平点头,但在上车前却转身对用复杂眼神看自己的军官们说道: “贺司令说了,但凡涉及到跟日本人有牵联的,一查到底决不饶恕!” “我希望做贼心虚的有些人,趁早到军统来说明情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否则……” 他目光如刀从一众尉官、校官的脸上扫过: “查出来以后,决不轻饶!” “走!” 一众特务冷漠的扫视了一通后,纷纷上车离开。 徐百川上车前大有深意的瞥了眼某些人,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后才上车。 直到车队的尾灯都消失了,被震惊的司令部军官们才敢大口大口的喘息。 这些人虽然蠢,但没有蠢到家,自然知道所谓的和日本人勾结只是个幌子。 有人呢喃:“这混……这家伙,是要玩真的吗?” 密议小团伙中的众人相互对视,悄悄的做出了眼色后纷纷会意,在人群彻底的解散后,他们聚集到了一处经常聚会的地方。 “小看这个张世豪了啊!他竟然不给贺司令面子!” 他们之所以误判,主要是贺果光的特殊身份,要知道他不仅是警备司令,而且还是宪兵司令,特务体系跟宪兵体系之间联系是千丝万缕,贺果光说是张世豪的顶头上司不为过。 这种身份,又刻意在司令部等了他张世豪这么长时间,他张世豪竟然真的还敢拿着鸡毛当令箭! “其实这才符合他的嚣张跋扈的性子啊!” 众人想起了搜集到有关张世豪的信息,不由纷纷点头。 一人担心道:“那咱们要不要继续借刀杀人?张世豪这个人……我怎么觉得邪乎的很?这刀,咱们要是借了的话,我怕会伤到我们啊!”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沉默,他们之前对特务基本不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张世豪名气太响且让防空司令部吃了大亏,他们甚至不会将这件事当回事。 这也是贺司令出面后,他们做出误判的原因之一。 可见识了今天堵着司令部大门抓人的画面后,他们却心虚了。 钉子一听这话,心说我可是给张长官拍胸口做保证的,你们要是不出卖那哪行! 他马上道:“做!必须做!我算是看明白了——张世豪他领了这个任务,就必须做出些东西来,估计贺司令也明白,所以才说‘和日本人勾结的决不轻饶’!抓人肯定是要抓的,必须要交差,咱们给他送货上门,这不正合他的心意吗?” 这句话让众人眼前一亮。 对啊,这不是双赢吗? 领头的人立刻道:“学峰啊,这件事还得你继续出面,今晚,今晚就去找张世豪!” 李学峰闻言,心中咒骂不已,但面对这些二世祖,没有靠山的他只好赔笑应是。 …… 贺家。 “抓人了?”贺果光听着手下的汇报,问:“抓的都是谁?” “赵大员的二公子赵兴……”手下将被抓的六人一一汇报。 贺果光闻言思索起来。 他思索着六人的背景,逐渐“明白”了张安平的用意: 【是向我保证最多到这一层吗? 年轻人倒是有些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继续盯着些,不要干预。” “是!” 手下离开后,贺果光摇头自语: “老刘啊老刘,你说你都什么身份了,非要把自己陷到这些龌龊事里面去……” “诶,我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还要给你擦屁股,你啊……” …… 秘密据点。 徐百川看着被押进去的六个倒霉蛋,问:“这些人怎么处理?” 张安平笑道:“能怎么处理,关个两三天放人呗。” “放人?” “收钱放人。” “你怎么想的?”徐百川纳闷不已,既然都抓了怎么还放?他不等张安平回答就道: “都是些二世祖,嚣张是嚣张,但稍稍上点手段,他们绝对连小时候尿床的事就交代,有必要放吗?” “放了他们,才能把小鱼小虾一网打尽!”张安平冷笑道:“抓光了小鱼小虾,套出来的罪证再抓这些中鱼中虾就更容易了。” 中鱼中虾? 徐百川若有思索。 张安平拍了拍徐百川的肩膀:“你回头吓一吓这六个小兔崽子,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有活干!” 徐百川明白张安平口中的“有活干”是什么意思——这活本来是今天就能干的,结果贺果光非要跳出来,导致张安平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表明自己会追究的立场,否则今天下班抓人的时候,就直接抓小鱼小虾了! …… 和张安平想的一模一样,当晚,李学峰又来了。 这一次的张安平笑脸相迎,很自然的接过了李学峰送来的存单——这一次不多,只有五千美元。 不同于上次的是,李学峰通过欲言又止的方式,成功引起了张安平的好奇心后,在张安平的威胁下,最后不得不出卖了四个人。 张安平“大喜过望”:“如此,我倒是也能交差了——学峰啊,你的事就到此为止,人啊,就得聪明些!” 这句话让李学峰心中大定。 于是,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看着自己“出卖”的四个人被带走,他颇有种做幕后黑手真过瘾的错觉。 可惜……事情并未按照他预想中的来。 …… 秘密据点。 惨嚎声让刚刚被押过来的四人忍不住浑身颤栗,有人甚至都失去了走路的力气,被两名特务夹着走进了阴冷的刑讯室。 一进刑讯室,看到拿着通红的烙铁为旁边的徐百川点烟的张安平后,一名少校就忍不住嚎叫: “张长官,我真的没勾结日本人!” 张安平笑了笑,拎着烙铁走近对方,感受着烙铁上传来的炙热温度,被张安平靠近的少校连连惨嚎起来,仿佛烙铁烫到了他的身上。 “你勾不勾结日本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劳动总队每个月孝敬你的钱,可是一笔让人流口水的收入啊。” 张安平几乎将脸贴到了对方的脸上:“我真的流口水了。” “冤枉,张长官,我冤枉啊!” “冤枉?你可不要开玩笑——这可是李学峰上校亲口告诉我的!” 张安平慢慢的后退,将通红的烙铁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你还觉得冤枉吗?” 李学峰? 好你个朱耀祖,好你个朱耀祖啊,你想阴我!你敢阴我! 感受着烙铁远去,求饶的少校睁开眼,大叫道:“张长官,李学峰血口喷人!他跟朱耀祖是一伙的,劳动总队的总队长是朱耀祖弄过来的,他每个月净拿三成!” “嘘!” 张安平将少校的嘴巴摁住: “我呢,只是为了给上面交差,随便逮条大鱼再逮一些小鱼小虾就够了,大鱼逮的多了,这鱼篓它装不下,明白吗?” 看对方连连点头,张安平这才满意的打了个响指,随后道: “带走!” 同样的一幕,在另一处刑讯室中也在发生,只不过主演不是张安平,而是徐百川。 而“群演”,则是昨晚被抓的六人。 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嚣张跋扈的时候是真的嚣张跋扈,但他们面对恐惧的表现,却也更加的不堪,一番恐吓,再加上一句只抓小不抓大的暗示,这些人自然是一个个全都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 这时候,两波压力也一齐开始发力了。 这点压力,张安平顶得住,但他没顶,反而大手一挥: “放人!” 郑翊不能理解:“区座,这些东西判他们一堆死刑都不过分啊!” “着什么急?让子弹先飞一阵——放人吧!” 见张安平如此,郑翊虽然依旧不能理解,但还是执行了命令。 防空体系那边无数的军官在暗暗的观察着,看到两波十人就这么被释放后,他们不由松了口气。 终究是纸老虎而已! 朱耀祖的小团体则不能理解,怎么就放人了? 这一放人,被抓的那孙子不得跟自己死磕到底吗? 朱耀祖愤怒的给李学峰下令:“今晚再找张世豪去,看看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可惜这一晚李学峰没找到张安平。 因为就在当晚,张安平的人展开了大规模的抓捕。 劳动总队、担架营、女兵连、救火队…… 凡是防空司令部直属的单位,但凡是校级以下的军官,几乎全都被抓了,前前后后,一共抓了79人之多。 这一抓,直接把防空司令部抓懵逼了,下午刚放的人,怎么晚上又大规模抓人了? 次日,防空司令部这边气势汹汹的派出了军官组过来,想要让张世豪放人——直属单位的中层军官几乎被一网打尽,这怎么行? 可惜张安平连他们见都不见,只是将厚厚一摞卷宗甩给了他们。 “这……” 看着这些卷宗上交代的内容,军官组直接哑巴了。 气势汹汹的他们,灰溜溜的走了。 徐百川和张安平站在窗前,目送着这个军官组的离开后,徐百川道: “证据足够了,抓人吗?” 张安平的目光中闪过冷色: “把卷宗准备好,先杀一波!” 徐百川一愣:“杀?” 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老徐,”张安平收回目光,轻叹道:“问题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啊!” “这还只是司令部直属单位,别忘了我们的刀还没有砍向防空部队呢!” “先把这些小鱼小虾宰一波吧,这顿饭,怕是不好吃啊……” 徐百川意外的看着张安平,张安平露出的担忧让他心中一塞——信心满满的安平都担心了吗? 许久,他问:“你……要退缩吗?” “退缩?如果我要退缩的话,我就不会想着先杀了。”张安平拍了拍徐百川的肩膀,意兴阑珊的走了出去。 望着张安平的背影,徐百川怔了许久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第40章:我有什么不敢! 被一夜之间抓了79人之多,防空司令部这边是彻底的炸锅了。 原以为通过军官组能施压,没想到派过去的军官组被甩了一脸卷宗后就被赶回来了。 这个结果让防空司令部中的军官惊骇不已,有极少部分人私下道: “没想到这个特务竟然是真的想做点事!” “可惜……这事不好做啊!” 但大部份人的反应是:“不知死活!”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这个狗特务,这一次摸的可不只是老虎的屁股!” “有好戏看喽!” 贺公馆。 特意过来的刘司令脸色阴沉的对一旁的贺果光道: “小家伙下手……有些过于狠毒了!” 重庆防空司令部是国民政府迁都后组建的,刘司令便是第一任防空司令,成立之初,刘司令便组建了多支直属防空司令部的力量。 这些直属防空司令部的力量,成员的成分比较复杂,但核心骨干、领导层,却全都出自他的卫戍营。 这也是刘司令为这些跟随了他多年的核心班底准备的归宿。 可是,现在一夜之间,这些跟随了他多年的老人,就要开始荣华富贵的时候,却偏偏大部分被抓了。 面对那些找上门来求情的家属、面对老部下们不断的请援,尽管刘司令狠狠的训斥了他们,说这是自找的,可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老部下们跟自己离心离德,这件事,刘司令必须要插手。 贺果光闻言叹了口气。 他虽然没有管过防空司令部的事务,但毕竟挂着副司令的职衔,又岂能不知道防空司令部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专门在防空司令部等一个小辈。 可最后的结果是对方故意曲解了自己的话,而后将事态扩大到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经扶兄,此事,你不好出面,还是我来吧。” 这其实正是刘司令专程来到贺公馆的目的,听到贺果光应承后,刘司令叹息道:“元靖兄,此事劳烦你了。诶,是我自己御下无方,可他们终究是跟随我多年的老人,我刘某人能到今天,正是因为他们一个个舍生忘死护卫所致,我不能亏待他们啊!” 贺果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怎么做了。 …… 秘密据点。 徐百川找上了张安平。 他径直问:“安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安平点头承认。 “你……”徐百川看着张安平,最后无力的坐到了椅子上,叹息道: “这柿子也不软啊!” 徐百川非常的无奈,他以为张安平是真的抓了一波小虾米,但当他把目前整理出的卷宗过了一遍后才发现,这他妈根本就不是小虾米,分明是一群龙虱! 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都是刘司令卫戍营出身! 七十九人,除了三人外其余人全都是刘司令的老部下。 “小鱼小虾是刘司令卫戍营出身的军官,中鱼中虾是权贵子弟,我怎么选?”张安平摊手:“只好捏这些软柿子了。” 徐百川犹豫道:“可是……” 之前还问张安平你是不是退缩的徐百川,现在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他的心态。 “没有可是!” 张安平打断了徐百川的话:“我既然做了,就做好了准备!小鱼小虾不能抓,中鱼中虾不能抓,那我就只能给他们加油助威么?” “你是存心想把天捅破啊!” 张安平笑了笑,没有回应。 “我倒是要看你怎么做!” 徐百川起身,走到门口后突然驻步,凝望着张安平道: “大鱼……是不是他?” 张安平一脸轻松道:“影子都没见呢,谁知道。” “你知道!” 见徐百川如此,张安平索性道:“好吧,我怀疑是他。” 徐百川一个趔趄,凝视着张安平,好半天才道: “你!大!爷!” 说罢,徐百川晃晃悠悠的走出去,望着外面的太阳,徐百川露出了一脸的苦笑。 张安平,你可真的会啃骨头啊! 才念叨结束,张安平的办公室里就传来了刺耳的电话铃声,徐百川人还没走远,就听到张安平的喊声: “老徐,等等!” “怎么了?” “好事。” “好事?”徐百川一愣。 张安平一脸笑容的追了出来:“走,去局本部一趟。” “好。” 两人一道去了局本部,因为张安平一直卖关子没说电话是怎么回事,他也就没问。 而去了局本部以后,张安平便带着他直奔老戴的办公室——徐百川忠救军总指挥的职务到现在其实没有卸掉呢,即便这重身份在,要是他独自一人的话,想见老戴也没这么容易。 这次沾了张安平的光,第一次用这么快的速度见到了老戴。 然后,徐百川就见识到了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张安平将调查的进展详细的汇报给了老戴,一番汇报结束后,张安平便道出了目的: 他要经过快速审讯、裁决手段处理这些人渣败类! 老戴审视了一下张安平交来的名单,看到最高的军衔不过是少校后,便爽快的同意了张安平的申请,让局本部的司法处出动,快速的处理这些败类。 不过老戴还是叮嘱道: “防空司令部是刘司令的地盘,你做事的时候注意点分寸,懂?” 张安平拍着胸口保证:“请局座放心!” 因为从名单上看,张安平确实很有分寸,老戴遂放心,又勉励了徐百川一番后,示意两人可以滚蛋了。 徐百川胆战心惊的从老戴办公室出来,将张安平堵到楼梯的拐角,恶狠狠道:“张安平,你疯啦?!” 老戴最痛恨的就是手下人的欺骗,刚才还专门叮嘱张安平要注意分寸。 结果张安平一顿忽悠。 他把司法处拉出来,不就是为了合理合法的快速杀人吗? 老戴要是知道张安平真正的目的,那不得活活气死? 张安平一脸无辜道: “你看我像不像疯了?” “你……”徐百川指向张安平的手指都在颤栗,他没想到张安平的胆子会这么大,但转念又想起张安平曾经的刺杀名单,心说这家伙本来就是个疯子啊! 张安平笑着道:“放心吧,天塌下来我顶着呢!” 徐百川想继续劝,但此时楼梯间传来的脚步声,他只能放开张安平,装作无事人一样。 张安平示意徐百川跟自己来,两人来到了司法处,掏出了老戴的命令后,从司法处“拎”了一个审判小组。 “老徐,你带他们过去,我还有点事。” 徐百川一愣:“你不去?” “宰几只小鱼小虾而已。” 看着无事人一样的张安平,徐百川警觉道:“我怎么觉得你要坑我?” “行行行,我亲自去总行了吧?” 徐百川见张安平如此,倒是不好意思了:“得了,我是自己上钩的,你忙你的,要坑你就坑吧,我这百来斤肉反正就交给你了。” 他遂带着“审判小组”离开。 望着徐百川离开的背影,张安平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他之前接到的电话,是贺果光亲自打来的——贺果光的口吻很亲切,亲切到张安平头皮发麻。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跑局本部要“手续”来了。 这一波,他自然是将老戴给坑了。 可这坑,他必须给老戴挖啊! 徐百川走后,他便让局本部的人送自己去宪兵司令部——贺果光打电话的目的要张安平来宪兵司令部。 鸿门宴不至于,但张安平很确定,贺果光是想利用宪兵司令部的名义将自己抓到的79只小鱼小虾弄过去。 所以张安平先他一步,从军统局本部的司法处调了一个审判小组,以审判小组的名义,可以在法理上将这群混蛋该毙的毙。 至于毙了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这一点张安平早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宪兵司令部。 一名参谋等在外边,见到张安平后就迎了过来:“张长官,司令在里面等您,您跟我来。” 宪兵司令部里看不到藏起来的刀斧手,但张安平估计接下来老贺就应该后悔自己没准备刀斧手了。 “司令,张长官来了。” 参谋汇报后,贺果光就大笑着站了起来出来迎接,边走边道: “哎呀,我知道张区长是个大忙人,一个电话就让张区长过来,实在是失礼啊!” “贺司令好。”张安平敬礼,未理会贺果光的表面文章,径直道: “不知贺司令喊我过来是?” “坐坐坐——先喝茶,我这茶可是从刘司令那里顺来的,平时也舍不得喝,张区长这是贵客登门,好茶就得配张区长这样的英豪啊!” 张安平做谦逊状:“贺司令过奖了。” 贺果光想将话题引到刘司令身上,但这时候张安平却站起来道: “贺司令,您兼职防空司令部的副司令,那我就目前展开的调查结果向您做个详细的汇报?” “好!”贺果光心道正好等他说完以后顺着话头提刘司令的事。 张安平便开始了汇报。 他从任命未下而李学峰行贿说了起来,尽管他眼前没有准备演讲稿,但他却说得格外详细,从自己怎么利用李学峰获取消息、再到抓捕了几名军官后转手调查司令部直属部队情况、再到如画抓人一一汇报。 这般详细的汇报,愣是花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贺果光听得瞌睡都上来了,但看张安平汇报的起劲,说话也是昂扬顿挫,他也不好阻止,就只能任由张安平说下去。 终于等到张安平说完了,看着张安平又缓慢的喝起了新上的茶,他便问: “张区长,你打算怎么处理?” “回司令的话,我已经请示了局本部,由局本部派出了一个审讯小组——”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后道: “其中罪大恶极者二十三人,这时候应该被就地正法了。” 贺果光顿住了。 就地正法? 他的神色慢慢的沉了下来,看着一脸无辜的张安平,他突然间笑了起来: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张区长做事,倒是真的雷厉风行。” “我还想着宪兵司令部这边派出人手进行辅助,没想到张区长这就做完了,倒真的是……快啊!” 张安平正色道:“实在是这些蛀虫太过分了——对了司令,要不要我把卷宗往宪兵司令部移交一部分?” “移交?” “有些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可有的人却罪该万死!我不打算放过这些罪该万死之徒,所以想把罪责不至死的三十多人移交宪兵司令部。” “不用了,既然是张区长全权负责的,我就不横加干涉了。”贺果光似笑非笑道: “毕竟,张区长这样的年轻人,嫉恶如仇,才能将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嘛。” “司令您谬赞了——对了司令,您让我过来是?”张安平一脸“蠢萌蠢萌”的样子让贺果光大笑起来: “我就是想关心一下张区长的进度,现在也算是了解了。” 贺果光做出了端茶送客的姿势。 张安平很是乖巧的起身,提出了告辞,贺果光微微点头就这么看着张安平离开。 但张安平却像是存心似的,他走到门口又专门停下,转身说道: “司令,我还是给您送过来一些卷宗吧,我毕竟年轻,有些事总是没分寸,您看看卷宗替我掌掌眼?” “既然张区长再三要求,那我也就却之不恭了。”贺果光说这话的时候还保持着笑意。 可在张安平离开后,贺果光再也按捺不住,将茶碗狠狠的甩在了地上,随着啪的一声,精致的茶碗碎成了无数的碎片。 “张!世!豪!” 贺果光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特务,竟然跟自己玩起了心眼子——明知道自己喊他来的目的,却偏生生的拖延时间,给自己上眼药! “司令!” 一名参谋急匆匆的冲了进来,瞥到了地上的茶碗碎片后他心中咯噔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出事了。” “说。” “军统那边刚刚传来消息,称枪毙了二十三人,并请我们派人核验。” 贺果光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 参谋硬着头皮问:“那咱们?” “不做回复。” “是!” …… 刑场。 徐百川很是畅快的看着二十三具尸体,心中憋了许久的恶气终于得到了发泄。 终于宰了一帮杂碎! 审判小组的特务提出告辞:“徐长官,事情结束了,那我们回去了?” “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多谢徐长官。” 徐百川遂安排人送审判小组回局本部,才安排完毕,就看到几辆轿车过来,看到是局本部的牌子后,徐百川笑道: “得,看样子不用我费心了,你们正好坐这个回去——嗯?” 这时候他才看到张安平从车上下来。 【这货等我毙完了人才来?真不会是要坑我吧?】 徐百川心中一抽。 张安平这时候过来了,夸奖道:“老徐,干的挺麻利的嘛!” 徐百川盯着张安平的神色,问:“你来的有点……准时啊!” “巧了不是。” “是挺巧——你干嘛去了?” “宪兵司令部溜达了一圈。” 徐百川一愣:“你去宪兵司令部干嘛?” “贺司令找我。” 贺果光找他? 徐百川想起了自己在张安平办公室门口听到的电话铃,脑海中混沌的线这一瞬间连在了一起。 贺果光找张安平、张安平去了局本部讨来了“杀人手续”、自己在这执行枪决、他在宪兵司令部……拖延时间?!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啊!” 徐百川目瞪口呆。 前脚忽悠了老戴,后脚就等于明着甩贺果光耳光! 这是疯了! 张安平笑了笑,随后笑容隐去: “我有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 “党纪国法,他们既然敢视若无物,那我就敢杀!” “我说了,这一次要抓大鱼,你忘了吗?” 第41章:冥顽不灵张安平(八千字) 汽车返回秘密据点的路上,徐百川一直保持着沉默。 其实在码头张安平说要带他“抓大鱼”的时候,这一幕是注定要发生的! 在国民政府中,关系网错综复杂,自己当时在三战区不过是要动一名少校、要以此为突破口大展拳脚,就遭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阻力,随着自己的坚决意志被人所知,他就灰溜溜的被打发了。 灰心丧气的回到了重庆,张安平的话让他点燃了希望。 所以当张安平布局将整整七十九名人渣败类抓捕后,他才用激将的方式问: 你要退缩吗? 结果是张安平压根就没打算退缩! 可当“刘司令”这个关键词被触发后,张安平的斗志从没有因为这个曾经的“福将”而消弭,他甚至带着徐百川表演了一番标准的“欺上”、并身赴宪兵司令部,给他争取了清除败类的时间。 按理说,这时候的徐百川本应该斗志更加激昂。 可是,他却怂了。 抵达秘密据点后,他终于出声,但声音很小: “可能是……我知道其中的制掣太多太多了。” 张安平恍若没有听到,但心里嘀咕: 这才哪到哪啊! 是啊,这才哪到哪,他的刀,才刚刚染血。 回到据点后,张安平立刻将沈飞和郑翊喊了过来,徐百川自然是必不可少,四人聚集到一起后,张安平手指轻敲桌面,道: “第二场战斗,该打响了!” 沈飞和郑翊立刻做出肃然状,等待张安平的指示。 “接下来的目标……” 说话间张安平将两份名单推到了二人面前: “就是他们!” 郑翊和沈飞各自拿起一份名单,快速的阅读了起来。 徐百川想走到两人后面看,张安平立刻将一份总名单贴心交给了他。 徐百川拿起名单飞快的扫视起来。 名单上,全是防空部队军官的名字,相较于防司直属部队被抓79人,这名单一共17人,从军衔上看,多数都是连长级军官,只有一名少校副营长。 徐百川看完后搁下名单问:“照旧是今晚?” 郑翊和沈飞竖起耳朵,等待张安平的回答。 张安平摇头: “直接去抓人!” “是!” 郑翊和沈飞领命,随后各自拿着名单离开,待两人离开后,徐百川犹豫了一阵后问道: “我做什么?” “去宪兵司令部——我给你准备了一些卷宗,你直接送过去。” 徐百川点了点头。 在徐百川拿着卷宗离开后,张安平轻轻的摇头,老徐……怂的有些快啊! …… 被一个小特务给“耍”了,贺果光是非常忿怒的。 他有心给张安平一个好看——一个军统小小的特务,立了点功劳,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么? 但还没有付诸行动,厚厚的一摞卷宗就送到了他面前。 “司令,是军统的一个少将送来了的,对方留下卷宗后就走了。” “张世豪?” “不是,姓徐。” “徐百川么?”贺果光嘀咕一句后,示意参谋将卷宗放下。 他本来不想看,但想了想还是抽出了一份细看起来,这一看贺果光便再也没有停下。 许久,最后一份卷宗看完后,贺果光将卷宗无力的扔到了桌上。 “难怪这个小家伙非要顶我!” 贺果光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防空司令部的风气不好,害命之事屡有发生,可他真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触目惊心! “经扶兄啊经扶兄,你啊……太惯着你的手下了!” 再度叹息一声,贺果光露出了一脸的苦笑,看完这些卷宗,他都有心杀人了。 可他却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他跟刘经扶关系密切,总不能为了一些老百姓得罪老友吧? “诶……” 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这事,他贺元靖不插手了! 结果才下定决心,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元靖兄,我是刘经扶。” 贺果光平稳口吻:“经扶兄,有事吗?” “这个张世豪要干什么?”刘司令愤怒的咆哮在电话中响起:“我刚刚收到消息,军统枪毙了我23名部属!” 贺果光故作惊诧道:“什么?竟有此事?!” 刘司令或是没听出贺果光故意装糊涂,或是知道却并未拆穿,他道: “不止如此!军统的又开始拿人了,蹬鼻子上脸!” “我给戴春风打电话了,他说会严查此事——元靖兄,我希望宪兵司令部这边向军统施压,不能让军统如此的肆意妄为。” “经扶兄,这个嘛……”贺果光叹息道:“戴春风是委员长身边的红人,军统被他视作自己的独立地盘,我这个宪兵司令说话不顶用啊。” “元靖兄!”刘司令的声音高了几分:“刘某人难得求你办件事,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贺果光闻言,犹豫一阵后道:“我亲自去军统走一趟吧。” 挂断电话后,苦笑再一次布满了贺果光的脸颊。 他本想就此罢手、置身事外,但老友一个电话过来,他却不得不继续趟浑水。 明明自己也觉得这个叫张世豪的小家伙其实做的挺对,但现在,他却不得不再次去施压。 “这人啊,终究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 张安平眼前摆放着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不是交予郑翊和沈飞的名单,而是又一份全新的名单——按照他最开始的划分,这份名单上的23人,称的上是“中鱼中虾”了。 研究了一阵后他将名单收起来,轻声嘀咕: “不知道送去的那些卷宗,能不能打动老贺!” 去防空司令部的时候,贺果光的出现让张安平非常的意外,因为他很清楚贺果光并没有牵扯到防空司令部的腐败中去。 虽然对方两次“阻止”他。 可从张安平搜集的资料上看,贺果光做事还是有一定底线的——他很希望老贺能置身事外,否则的话,这份名单怕是没法抓了! 没错,别看张安平对徐百川说的时候非常的硬气、且底气十足的样子,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清晰的认知: 小鱼小虾这样的小苍蝇,自己手段尽出,是一定能够严惩的,运气好些,拼着自己被算账,中鱼中虾也能收拾一些,但大鱼那就别想了。 现在的情况,就得看贺果光做出什么选择了,若是他以宪兵司令的身份强行插手,这份名单就没希望抓了。 【党国……党国……呵!】 张安平露出一抹嘲弄之色,党国不是没有人想让它好起来,可面对盘根错节的关系网、面对查了小的就蹦出老的的这种风气,那些有意让党国向好的有识之士,他们只有跟自己一样的结果! 正想着活活将自己作死的党国,电话铃又响了起来,张安平眉头一挑,心说: 八成是老戴吧? 接起电话,还没吭气呢,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劈头盖脸的骂声: “张安平,好你个张安平,给老子憋了没几天就把米田共憋出来了是吧?” “前脚跟我保证你有分寸,后脚你就给我捅破天!” “你以为你张安平是铁打的吗?在重庆这屁大点的地方,一块砖头就能砸死几个将军,你一个军统少将算什么?你以为你是青天大老爷?你以为你是包拯再世?” 张安平将话筒远离自己,生怕自己的耳膜被愤怒的老戴隔空震碎。 很明显,老戴是怒极了。 军统看似威风凛凛,但老戴做事却非常有分寸,但凡涉及到惹不起的存在,他从来都是装瞎。 好嘛,他到处装瞎,结果坑逼外甥直接把刘司令给得罪死了! 现在贺果光也堵门了。 意识到外甥捅了马蜂窝的老戴现在只想扇自己几个耳光——安平从来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骨子里还特别的倔强,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关键时候推了一把呢? 老戴在电话中大骂一通后,怒火依然没有消散,他吼道:“混蛋,给我滚回来!立刻!马上!” 张安平将话筒拉近:“是,局座。” 挂断电话,张安平轻敲桌面,心说: 看来我看错老贺了! 啧,我还以为老贺的口碑好、又做过管军纪军法的监督主任,能有点原则,没想到还是这么的没原则啊! 他倒是不怎么生气——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必然是阻力重重。 可他还是做了。 原因很简单,就像在三战区时候那样,自己做了,剪除几个祸害,起码能让几个百姓少遭点罪。 至于彻底的做成? 他从头到尾就没抱过希望,因为国民政府用飞快的瓦解向历史证明了他的腐朽,除非有几万、几十万个他张安平看能否力挽狂澜,否则根本没希望的。 【接下来得装强项令了,希望能成功收拾一波中鱼中虾吧!】 张安平长长的叹息一声。 如果贺果光能保持下原则,这一票中鱼中虾都得进自己的大网! 可惜已经没希望了。 …… 军统局本部。 张安平感受着到处传来的目光,面无表情的行走着。 这些目光,或敬佩、或叹息、或幸灾乐祸,很显然,整件事已经在军统局本部传开了。 大部分人对张安平的一意孤行都是钦佩的,毕竟,哪怕是再坏的人,起码的道德观是有的,他们不会像张安平这么“傻”,但不影响他们对张安平的敬佩。 将一个个个体的反应纳入眼帘,张安平无声的笑了笑。 “报告!” 没有应声,张安平顿了一阵后再喊,里面还是没有反应,直到他这么坚持了十多声以后,老戴愤怒的声音才传来: “滚进来!” 张安平这才进入办公室。 老戴冷冷的盯着张安平,张安平很自觉地立正,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你知道别人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面对着压抑着怒火的询问,张安平不假思索的回答: “死路一条。” 啪 戴春风愤怒的将茶杯摔到地上,厉声道: “所以你就是仗着我对你的信任为所欲为吗?” “报告局座,不是。” “那就是你想死吗?” 张安平没有回答,只是任由老戴继续发怒。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老戴发着发着没怒火可发了。 他很清楚,张安平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信任而为所欲为,自己这个傻不拉几的外甥,确确实实是单纯的想做些事。 他之前痛痛快快的答应从司法处调人快速审判,也是不齿这帮混蛋的所作所为。 可是,利益面前,什么良心、什么道德观,那不都得让路吗? 外甥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非将自己放在火上炙烤,这才是他最生气的地方。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功劳很大,是不是认为自己的作用无可替代?” 老戴猛拍桌子后指着张安平,怒道: “张安平,我告诉你——这个世界离开谁都能转!没有了你张安平,还有李安平、还有王安平!” “我都不敢如此妄为,你凭什么敢?凭什么敢!” 张安平道:“局座,不是我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在其位而谋其政!” “既然我是这个调查组组长,我就有义务杀一杀这帮混蛋!” “况且我已经昧了良心了,若是我没有学会妥协,我杀的就不是这些人了!” 说到这张安平的脖子一梗:“换做以前,我早拿防空司令部的那帮二世祖开刀了!” “勾结日本人、倒卖防空物资、公器私用谋私利,哪一个不是砍头的罪名?我已经昧着良心将他们无视了!” “可是,这把刀亮出来以后,不砍一堆狗头,怎么收回?” “杀不了猴子,要是连几只鸡都不杀,他们会更过肆无忌惮!” “更何况……”张安平深呼吸一口气:“真正的大老虎,我连想追究他的念头都没有,我还要如何?我难道还要跪在他面前求着他约束他的人吗?” 老戴冷冷的看着张安平,待张安平发泄似的说完后,他冷冷的道:“所以,这就是你欺瞒我的理由?” “不是!” 张安平昂首挺胸:“局座,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之所以故意欺瞒你,就是不想让您牵扯进来!” “我张安平是您的兵,没有您的支持,我也不会有现在,我知道自己做的事会遭人嫉恨,所以我不想让您为难。” 不想让您为难! 张安平的话情真意切,戴春风闻言气呼呼的坐下,捏着自己的脑袋道,反问: “你觉得我没为难吗?” 张安平变了个表情,小心翼翼道: “这是无可避免的。” “你——” 老戴又想站起来骂娘了。 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愤怒压下,他问:“老实说你的想法!老实的说,我要听听你到底怎么想的!” 张安平赔笑后道: “局座,我给您说实话啊,防空司令部到了不得不严厉整顿的地步,作为一支护卫重庆天空的力量,他们不仅没有守护好重庆的天空,反而成为了重庆人民的大害,这一次又有防空第一师的案例在前,此时整顿其实是最好的机会!” 老戴怒道:“我要听你的打算,不是听你狡辩!” “杀鸡儆猴、杀猴儆猴!”张安平神色一肃:“还有就是……将老虎逼走!” 杀猴儆猴? 将老虎逼走?! 戴春风瞪大了眼睛,杀猴骇猴他还能接受——这算是外甥学会了妥协,可将老虎逼走? 那可是刘经扶,大队长口中的福将啊! “张安平,你……你……你疯了!”老戴都被吓得有些结巴了。 “局座,刘司令可不是以前的福将了,虽然依然颇得信任,但双十二时候,他可是力主动兵的!” 张安平幽幽的道:“防空司令部成立至今未有建树,现在又有防空第一师珠玉在前,为什么逼不走他?重庆的天空要清澈,必须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嘶—— 老戴暗暗倒吸冷气,外甥的政治目光……真的不差啊! 他不禁又想起双十二的时候,那时候正是外甥力主自己要以大队长的安危为首要考虑,最终让自己在事后收益爆表。 老戴不禁问:“你一开始就是冲着他去的?” 张安平苦笑:“怎么可能?我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剜一点腐肉而已,可没想到根子上烂透了,我想置身事外的,您将我带来重庆,虽然有惩处我的意味,但我也明白您是想为我铺路。” “我又怎么愿意让您的好意付之东流?” “可是……可是我真的真的忍不住啊!” 张安平掏心掏肺的道: “他没有直接参与,但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甚至还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流着血的民脂民膏——一想到我来重庆时候家家挂白户户披麻,我就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老戴厉声呵斥:“放屁!” 张安平住嘴,但倔强的神色却依然保持。 看着张安平的表情,戴春风怒道:“我看你就是冥顽不灵!” “出去——给我出去!” “是,局座。” 张安平转身离开,转过头的一刹那,一抹笑意从嘴角一闪而没。 随着房门的关闭,老戴脸上的怒气也为之消散。 “这混小子……” 他无可奈何的摇头。 但不可否认,张安平刚才的话说动了他,他确确实实心动了。 一个机构的权力有多大,不取决于成立之初划定的权利范围,而是根据自身的影响力来决定的。 如果将刘从防司逼走,那军统的声威必然更上一层楼。 而张安平,现在就握着这样的一柄尚方宝剑! “有搞头啊……” 老戴再三思索后终于决定放手任外甥去施为——他之所以这般决定,是因为外甥的主意太正了,他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阻拦,外甥“杀鸡儆猴、杀猴儆猴”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除非将外甥从这个调查组调走,但如此一来,受损的不仅是外甥,还有军统的威势。 所以,他决意以外甥为棋子,下这一盘棋。 之所以说是以张安平为棋子,是因为从这件事张安平的表现中,戴春风意识到了一件事: 外甥现在终究是太年轻了,年轻气盛,尽管相比淞沪会战之际有了很大的进步,学会了妥协,但性子还是太刚强了。 得让外甥学会更多的妥协,而不是一味的刚强,否则他未来即便执掌军统,也会因为刚强的性子而吃大亏。 【刘司令啊刘司令,你被逼走了,我外甥到时候也会被逼走,到时候你也不能记恨我不是?】 老戴露出一抹笑意,他戴春风不过是一名少将,是个人都以特务机构不能权力肆无忌惮的扩充为由来压着自己的晋升,可我这个少将,威势如何接下来你们就知道了! …… 还是军统局本部。 张贯夫摁住张安平伸过来的手,示意张安平坐着,他则将暖瓶拎过去,在张安平起身的动作中,为自己的儿子倒了杯水。 张安平没敢享受老爷子倒的水,而是小心翼翼道:“爸,有话您就说吧,您这样……我心里慌啊!” 张贯夫叹息道:“我这大半辈子,信奉的是与人为善。” “你呢,做事又刚又强,诶……” 张安平凝视着父亲:“您也觉得我做的不妥吗?” 张贯夫却摇头: “不是。” “我只是想告诉你,做事也好、做人也罢,总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长大了,我也没什么可教育你的,只是想告诫你,这人一辈子……刚强也好、与人和善也罢,总之要无愧于心。” 张安平重重的点头: “您放心,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那就好,喝吧,喝完了去忙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没必要一定要遵循你表舅给你准备的路。” 张安平错愕的看着父亲,父亲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神让张安平如沐春风,他微微点头,轻声说: “那从来都不是我的羁绊。” 张安平是真的意外,他没想到自己这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父亲,居然如此的智慧。 就如他之前对戴春风所说,他知道老戴将自己带来重庆的目的。 铺路! 而他这一番作为后,老戴必然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决定——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让自己重新去外边。 倒不是将他发配,而是让张安平继续的磨砺。 这也是张安平目的之一。 他是真担心自己表现的太好,让老戴早早的跳出军统这个圈子。 这个结果是张安平最不想看到的,尽管感情上他不愿意那一幕出现,可是,一个有老戴的军统和一个没有老戴的军统,那就是天壤地别的两个机构啊! 而且,在张安平的计划中,他也不适合去接手未来的保密局,相反,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在解放战争的尾声来接手保密局。 这是他一直暗暗谋划着的事,但拥有神龙峡对空伏击战战果傍身的自己,若不能及时让老戴改变主意,真的太有可能在抗战结束之初就执掌这个庞然大物的! 而防司的情况给了张安平灵感,遂有了这个一石多鸟的谋划。 现在看来,已经两鸟入网了。 从张贯夫办公室出来的张安平,遥望着防司方向,心说: “现在,就剩最后的杀猴儆猴了!” …… 秘密据点。 徐百川一直纠结的站在门口,期盼着张安平能出现,而不是被控制在局本部。 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出现后,徐百川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心惊胆战的等着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车门开了,徐百川的心也放下来了。 张安平戏谑的声音响起:“老徐,啧——我是不是该抱着你感谢你啊?” 徐百川老脸一红:“滚!蛋!” “哈哈哈!”张安平仰天大笑,这笑声让徐百川心中狂喜,难不成局座同意支持了? 太好了!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张安平来到办公室,迫不及待的问: “是不是局座支持你了?” 张安平翻白眼:“老哥,要不你洗洗睡吧!” “什么意思?” “想啥美事呢!”张安平哭笑不得的道:“局座没当场追究我就烧高香了,你还想得美!” “啊?那你……” 徐百川错愕,那你还笑得这么欢? “我总不能哭吧?”张安平笑道道:“当然,我笑是因为咱们哥俩,应该很快就能龙回大海、虎入山林了!” 徐百川一愣,但紧接着就皱紧眉头:“你要回?” 他最开始以为将张安平从上海调走是惩处,可随着神龙峡对空伏击战的出现,他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个可能: 老戴这是给张安平铺路呢! 可现在,张安平却说自己要回——回上海,对自己来说是好事,可对张安平来说,却不是啊! “别皱眉头了,咱们又能回自己的地盘称王称霸,多好的事啊!” “你……”徐百川看张安平不像是强颜欢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问:“那接下来咱们能不能继续?” 这个提问张安平叹了口气,他没有作答,只是从抽屉中拿出了第三份名单,用笔划掉了五分之四后交给徐百川: “这些……抓吧!其他人,就当做没看见。” 说着张安平就苦笑起来,对着徐百川道:“老徐,对不起啊。” “你说什么屁话呢——”徐百川笑骂:“要是搁我,宪兵司令部这关我早就趴下了,哪能像你这样还扩大两轮战果,要不要我真心实意的来一句我佩服你?” 张安平失笑:“行了,咱们都不提这茬吧——抓人!这一波打完,剩下的事就不是咱们能掺和的!” 张安平变得杀气腾腾:“没法一网打尽,但留着的名字,一个都不放过!” 徐百川正色道:“我明白了——我亲自带队去!” …… 防空司令部。 军官们现在都麻了——若不是防司前后被捕的十人被释放,他们这时候就不是麻,而是惶急的提桶跑路了。 正是因为那十人被释放,他们确定张世豪的刀不会砍向他们,这时候才只有“麻”这一种感受。 “这祸害,真能作妖啊!” 不少军官恨的牙痒痒,经过军统对防司直属部队和防空部队的两波抓捕,他们构建的发财体系等同于被挖断了。 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恨? “放心吧,他张世豪嚣张不了多久了!刘司令都快被气炸了,而且听说贺司令亲自去了军统登门拜访——哼,这一次,他张世豪不想停手也得停手了!” 这些二世祖,打仗肯定是不行,但涉及到这些方面,一个个却是行家。 毕竟,耳濡目染嘛! “亏了,咱们血亏啊!那么多美元,白白喂狗了!” 这句话让几人全都心疼起来,倒卖物资、变着花样的赚钱,结果分出了这么一大笔,心疼,心疼啊! “哼哼,咱们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我想刘司令怕是巴不得找一个能对付张世豪的借口吧?” “好主意!” 众人纷纷称赞起来,一个个目光闪烁,仿佛看到了张世豪灰头土脸的样子——他们其实也明白,受贿,不会让张世豪吃枪子的,但有刘司令发力,张世豪灰头土脸是必然的。 可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一人骂骂咧咧的前去开门,边开边骂:“谁tm不长眼啊!” 门开,门口站着的人影却让屋内的空气瞬间凝结。 徐百川,还有多名身着中山服的青年。 “徐、徐长官。” 徐百川阴沉着脸: “抓人!” “徐长官,您搞错了吧?” “错?李学峰,你胆子很大,居然向张世豪行贿——还有你们,一个个吃了熊豹子胆了?以为能将堂堂军统少将拿捏吗?不知死活!抓人!” 随着徐百川的这段话,屋内小团体的众人瞬间吓得脸色惨白起来。 这一刻,他们意识到大难临头了! 徐百川抓的不只是这个一直活跃的小团体,上次被释放的十人,被重新抓捕了起来——当这十六人被军统押走后,超编的防司内,人员五去其一。 站在防司的大门口,看着被捕的十六人在喊冤声中被特务押上车,徐百川的目光折回了防司的大楼。 他凝望了许久,让防司内那些胆战心惊的人纷纷不敢对视后才慢慢的转身。 “哎……” 一声苦涩的叹息声从徐百川的嘴中发出: 安平其实做的挺好的,可是……我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也罢,以后啊,眼不见心不烦! 徐百川叹息之后,意兴阑珊的上了车,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防司。 第42章:备车,我要去侍从室! 人之所以肆无忌惮,是因为有依仗。 像张安平,他“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会算计、知晓历史的结果,所以他有时候会“肆无忌惮”——说到底,这也是他的依仗。 而有的人,之所以肆无忌惮,他或者她,依仗的是身后的势力。 而被徐百川抓捕的十个人恰恰都是后者。 因此,在消息走露了以后,七拐八拐的关系就开始往张安平这边“绕”了。 有人通过他的母亲王春莲、有人通过他的父亲张贯夫、也有人通过曾墨怡来联系张安平,但都被这三人都婉拒,于是他们就开始寻找新的门路。 他们联系到军统内部的人士后,对方听闻是张世豪,即便是唐宗、郑耀全、毛仁凤之流,也毫不犹豫的摇头。 开玩笑,张世豪什么德性,别人不清楚,身在军统的他们可太了解了,都这时候了,张世豪估计连老戴的面子都不给,更别提他们了。 他们三虽然没有插手,可却暗暗的撺掇他们往上找关系——被张世豪顶回去的人越多,这也意味着张世豪得罪的人越多,关键时候,这些人歪嘴的威力不容小觑! 于是,在三人暗中的推波助澜下,这些权贵惊动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 这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将张安平堵在了他家门口。 黄剑侠堵到了张安平,一脸笑意的朝他曾经想帮扶一把的小家伙打招呼: “小家伙,你慢的我好苦啊!” “老头,你认错人了吧。” “哈哈,行——那我找你弟弟。”老爷子笑得极其畅快。 张安平失笑:“老爷子,你倒是真会堵啊!” “你个小家伙,来重庆也不看看老头子我——”老爷子怨报道:“白瞎了老头子惦记了你这么长时间。” “我这不是怕麻烦嘛,”张安平笑着道:“您就别堵这里了,走,去我家去,我爸好像藏了几瓶好酒,今天我就拿慷老爹之慨。” “行,老头子就冒昧了。” 黄剑侠也不客气,招了招手后司机便小跑着过来,将一份包起来的礼物交给了他,张安平笑着从老爷子手上接过来: “你倒是讲究。” 黄剑侠笑眯眯道:“怕不怕里面藏了小黄鱼?” “不怕,您老敢给我就敢拿!” “嘿,好小子!” 黄剑侠畅快的大笑起来,跟着张安平进了张家。 对于黄老爷子的来访,张贯夫异常的惊讶,老头是同盟会的第一波元老,虽然现在手上没个实权,但人脉之广可不是吹的,这种老爷子,就是大队长都不敢怠慢。 他忙前忙后的招待,却被黄老爷子出言赶人,张贯夫无奈,只得对一旁偷笑的张安平道: “一定要招待好黄老。” “我知道了,您忙您的去吧。” 张贯夫这才赔礼告退。 等老张一走,黄老爷子就感慨道: “老头子这辈子没做啥大事,没出息了一辈子,但临到老,走哪都被人当做‘金疙瘩’,让我这把老骨头浑身上下没一点舒坦的地方。” 张安平一边为老爷子倒茶,一边翻白眼:“老爷子,您这是在炫耀吧?” 黄老闻言乐道:“就你小子不把我当回事!” “我又不求着您。” “是啊,你不求着我——当初在上海,你个臭小子刚跟我身边时候就是这么疲懒,老头子觉得人才浪费,想把你往上扶一扶,你倒好,跟我见了一次老同学,把我这双练了几十年的眼睛都骗过去了!” 黄老想起了带张安平见藤田芳政的往事,忍俊不禁道: “我那老同学,自以为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还是被你给啄瞎了!” “您不会是怪我把您老同学逼死了吧?” “放屁!”黄老瞪着张安平,紧接着又笑道: “你个臭小子,能耐!真的能耐,比我家的那几个傻小子能耐多了。” “您老给我灌迷魂汤,不会是想捞谁吧?”张安平故作警觉道:“说好了,咱这论私谊,可不谈公事啊!” “臭小子,老头子还没下贱到这种程度——”老爷子又瞪起了眼睛,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的事我听说了,要我说啊,抓得好!杀得妙!” “就是你小子胆子太小了!我听人说你在上海对付日本人的时候,秉承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方略,怎么对付渣子败类的时候,反倒是束手束脚了?” 张安平其实知道黄老肯定不是为了捞人,这老爷子是个犟人,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宁可躲到上海领一个清闲的差事,也绝对不去南京趟那一汪浑水,上海沦陷,宁可死在上海也绝不走人,这种人自然不会为一群败类来讲话。 所以在听到老爷子“教育”他的时候,张安平翻着白眼道: “我倒是想啊!我亮出来的刀才染了这么点血,就已经扛不住了,您说的轻巧,您换我位子上试试!” 黄老爷子等的就是张安平这句话,等张安平说完,他就“讲究”似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慢吞吞道: “好啊!” 张安平一愣:“什么?” “老夫说好啊——从明日起,老夫就给你坐镇,我倒是要看看有哪门子的妖魔鬼怪敢上门!” 张安平两眼冒光:“老爷子,您说的是真的?” “要不然老夫特意做这个恶客干嘛?” “哈哈哈……”张安平畅快的大笑起来:“老爷子,您要是坐镇,那我这把刀就得再磨一磨了!” “你就放心的磨,只要你刀够利,什么妖魔鬼怪都敢砍,老夫我就敢给你当门神!” 老爷子虽然说得慢,但语气铿锵有力。 黄剑侠来重庆的时间不短了,亲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轰炸,也见到了各种丑陋之事——他不是没有插手过,但无事上门的他会被供着,可一旦开口说事,就是各种推三阻四。 尽管他能直达天听,但老江湖的他知道这种事直达天听没个屁用。 现在,他有用了! 他虽然没有实权,但同盟会的第一批元老这重身份并不是摆设,自己往那里一杵,妖魔鬼怪想用邪门歪道对付张安平的话,就得好好考量考量了! 这个道理张安平也懂,所以他才“嚣张”的哈哈大笑。 …… 第二日,黄老爷不待张安平去接就早早的“堵”到了张家门口,一副生怕张安平不带他的样子。 张安平乐坏了,亲自给老爷子开车,将黄老爷子这尊门神请到了据点。 “伙计们,抓人!” 张安平集结人手,从怀里掏出了又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上的人数就多的可怕了,但涉及到的却全都是防司直属部队中那些恶贯满盈之徒,张安平以前的打算是待这次风波过去后,让军统以各种名义将这群小喽啰收拾了。 他可不想因为抓的人太多让上面来一句“就此为止”。 但现在,他不担心了。 谁要是敢说这句话,黄老爷子出马就行了! …… 原以为张安平通过徐百川在防司抓人后,这件事就偃旗息鼓了,可张安平突然间又“诈尸”了。 尽管这一次下手的对象是防司直属部队的中基层军官、一些恶贯满盈之徒,但却深深刺激到了刘司令的神经。 “混蛋!混蛋!张世豪,你这是把我这张老脸揣进了狗屎里啊!” 刘司令听闻消息后直接炸了。 张世豪抓的人太多了,他抓的人越多,越证明一件事: 他刘经扶在防司司令的位置上,昏聩贪婪、为虎作伥! 虽然他确确实实收了好处,但那是部下的孝敬,不是他刘经扶眼界低到去弄这种脏钱——但如此下去,他就得坐实了这个这个恶名。 他越想越气,狠狠的摔了几个花瓶后,决意给张世豪一点教训。 不过是军统一个小小的特务,竟然三番五次的对他这个司令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是吧? 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权力! …… 刘经扶的亲信带兵,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张安平的秘密据点。 他的目的很简单——直接抄了张世豪的秘密据点不容易收场,但气势汹汹的士兵在据点中“旅游”一番,他张世豪要是还不晓得该怎么办,那就别怪他手下的士兵大胆包天了。 这个秘密据点,在一次又一次的抓捕中,对有心人而言,早已不是秘密了。 刘经扶带人赶到的时候,正值军统特工将一个又一个防司直属人渣抓捕归案的之际,气势汹汹的士兵直接堵门后,刘经扶的亲信,一名上校带着兵悍然闯入了据点的院子。 上校进门后就高声大喊:“卫戍司令部办事,闲杂人员闪开——” 其实在这帮人赶来前张安平就收到了消息——别看这是在重庆,但据点外围依然安排了预警哨,卫戍司令部的兵赶来前,预警哨就通知了据点内部。 张安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黄老爷子先扶进屋子里。 张坑坑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刚将老爷子扶进去耀武扬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张安平示意老爷子稍安勿躁后便含笑出门,着少将军服出门刹那,他神色冷冽起来,无视了周围荷枪实弹的士兵,他冷声道: “我要是不闪开呢?” 上校被张安平冷冽的目光扫到后心里一颤,但想到自己的任务是刘司令安排的,马上又腰杆子挺直了,他大声道:“根据线报,这里有日寇探子,我要进行搜查!” “来人,搜!” 士兵们即将开动之际,“砰”的一声枪响就响了起来,子弹的落点就在上校的脚下,反弹而起的跳弹击中了一名跨步的士兵腿部,中弹的士兵倒在地上就惨嚎起来。 在嚎叫声中,张安平放下枪口散发着余烟的手枪,冷漠的道: “我看看谁敢?!” 此时在据点内的特工们也都冲了出来,尽管他们一半的人没有携带武器,拿武器的人拿的也是手枪,可依然纷纷对准了这些士兵。 哗 士兵们抬起长枪,同样将枪口对准了这些特工。 张安平因为开枪的缘故,遭到了最多的枪口的直指,他冷漠的出声: “好,很好。” 说着便迎着枪口跨步前走,当他贴近到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后,持枪的士兵本能的退步,硬生生给张安平腾出了一条通向带队上校的路。 面对自己的士兵不由自主的腾出的通道,上校的嘴角抽了抽。 你真敢啊!! 张安平越走越近,上校的腿忍不住打颤起来。 强忍着一口气,他才没有后退,待张安平走近后,他本想咬牙说句话,结果……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上校捂着自己的右脸,不敢相信。 啪 又是一声。 张安平冷着脸,一巴掌接一巴掌,在无数枪口下,将这群士兵的长官连扇十余记耳光后才罢手。 “摘茄子不看老嫩——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玩这一手?”张安平冷声道:“小鬼子的刀山火海老子如履平地,一个小垃圾带着一群废物想在我跟前充大头吗?” “你算老几?” 上校捂着自己被扇肿的双脸,有种我直接装死的冲动。 这剧本……再怎么演也不应该这样啊! 张安平见对方装死,一脚将人踹开后,转身直视连枪都端不稳的士兵们,瞅到其他军官后二话不说就继续迎着枪口往前走,再次逼出了一条畅通的通道后,来到一名上尉跟前,二话不说就一巴掌扇了下去。 挨揍的上尉挺聪明,挨到了巴掌后直接倒地不起装死了。 张安平放过对方,也不说话,继续找下一个目标,被他瞅到的军官本能的向后藏,无人敢与他对视。 这种情况下,这些士兵也不敢再拿枪对着张安平了,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将枪放下——他们不傻啊,自己的长官被人把脸打肿了也不敢下令开枪,且对方还佩戴少将军衔,万一……走火了可咋办啊! 这一幕让张安平失笑起来,笑过之后他冷漠的下令: “缴械——卫戍司令部是吧?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侍从室大还是卫戍司令部大!” 自家的长官面对枪林如履平地,可把据点里的特工们看得热血沸腾,此刻听到张安平的命令,哪还忍得了,一个个就扑过去,二话不说就开始缴械。 士兵们有心对抗吧,可看看猪头一样的带队长官、看看躲在他们身后不敢露面的其他长官,顿时没了对抗的心思。 神仙打架,他们这帮凡人老老实实配合吧。 涌进来的四十多名士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十来个特工纷纷缴械。 捂着脸没脸见人的上校看到这一幕,肠子都悔青了,自己脑子进水了才领了这个任务! 怎么办? 该怎么收场啊! 上校追悔不已,恨不得时光倒流。 但张安平却没理他,而是向外面走去,他倒要看看外面还有多少兵堵着。 据点里面的动静,外面的士兵其实早就看到了,他们也懵啊,明明说好的是来找事、警告对方的,怎么乌压压的一大片人被一个人给收拾了? 居然还被缴械了! 面对带队军官当怂包的结果,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张安平出来,他们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有个聪明人见状直接将武器放在了地上。 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有样学样,于是就有了这样一个让人难以言说的画面: 张安平才出来,堵在两侧的百来号人,集体放下了武器。 走出门的张安平对这一幕也有些……无语,他扫了眼被阻拦下来的特工,道:“把枪都收起来,人……全部拿下!” “是!” 刚才被堵憋了一肚子气的特工们,声音震破天际。 就在他们收枪的时候,哗哗的脚步声“冲”来了。 特工们心说:咦,又来一波送菜的? 张安平皱眉,但没多久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不是卫戍司令部的人,而是防空第一师的兵。 人是徐百川带来的——他收到了卫戍司令部中传来的消息后就火急火燎的搬救兵去了。 可徐百川怎么也想不到,紧赶慢赶的赶来,看到的竟然是这一幕。 “安、世豪,没事吧?” 张安平耸了耸肩,随后笑着说: “我没事,但其他人怕是有事了——这波官司,得往天上打了!” “天上?” 张安平神秘一笑,随后道:“备车,我要去侍从室!” 第43章:酒不醉人人自醉 军统局本部。 “什么?卫戍司令部的一个连去了张世豪的据点?” 收到消息的老戴愕然的坐在了椅子上,这种异样的表现让汇报的情报处长一愣,他忙道: “老板,我马上带人过去支援吧!” 老戴苦笑:“支援?支什么援?” 局本部情报处不解。 老戴摆摆手,道:“下去吧——这下子……真他吗要操蛋了!” 戴春风都不着急,情报处长自然也就不能再着急了,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戴老板会不在乎张世豪的安危? 哪怕是他不在乎张世豪的安危,这种带兵冲撞军统据点的行为可不是一个现象啊,作为军统的老板,无论如何都应该表现出忿怒才对。 可戴春风的表现,哪有愤怒可言? 【难不成是戴老板也借他人之手收拾张世豪?!】 想到这个可能,情报处长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说看不清,看不清,自己身为局本部的情报处长,眼下这情况,是真的看不清啊! 老戴要借他人之手收拾张安平? 当然不是! 他没有收拾自己外甥的意思,而是很确定的相信一件事: 一个连的士兵,除非是想兵变,否则,这么点人根本奈何不了张安平! “刘经扶啊刘经扶,”戴春风苦笑着自语:“我看你真的是利令智昏了啊!” “这臭小子,本来收着点了,结果刘经扶送来了这么大的‘把柄’,这下子这臭小子怕是要把天给捅破了啊!” …… 秘密据点。 黄剑侠背着双手漫步在其中,看着被军统特工控制的士兵和变成猪头的上校,心里感慨万千。 张安平这个小家伙,是真的……凶啊! 一百来号士兵,气势汹汹的冲来,搁一般人必然是要退让以图后续的,这小子却没将对方放在眼里,一通巴掌下去,万事大吉! 真不愧是在上海让无数日本人折戟沉沙的张世豪啊! 刚感慨完毕,张安平进来了,黄老爷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张安平嘿笑道:“我得着急去一个地方,我估计要是他不傻的话,应该会在半路截我。” 老爷子眼睛一亮:“去黄山官邸?” 张安平笑而不语,老爷子道:“我也去,老头子的面子虽然不值钱,但在那地方,还能值几个大洋。” “您老是真的唯恐天下不乱啊!”张安平失笑,随后压低声音道:“我带您老去可以,但说好了,要是真得去黄山官邸,您老可不能露面,不过刘经扶要是半道上截到了我,您就得出面,摆一副飞去黄山官邸告状的样子,您答应的话我就带您去!” 黄剑侠啧啧的看着张安平:“行啊,年纪轻轻的,手段可真不少,脑子也比很多老谋深算的老家伙都想的多啊!” 张安平可以去侍从室告状,但是他身份特殊,绝对不能带着黄老一起去——能看清楚这一点是真的不容易。 至少黄老刚刚没考虑到,反而是张安平说出来以后他才反应过来。 “您就说答不答应?” “答应!当然答应了!”黄老畅笑,刘经扶必然是要截道的,自己这张老脸到时候就得发挥作用啦! 张安平立马扶着老爷子往外走,黄老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着急了,这臭小子明显就是进来请自己的。 …… “一个连一百来号人,被人扇着耳光缴械了?!” 刘经扶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他的打算很简单,让手下的兵在张世豪跟前闹腾一下,然后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撤离——到时候张世豪要是告刁状,他也能轻易的奉陪。 说到底,他刘经扶是国民政府二级的五虎将之首嘛,手下人闹腾了一下军统,自己就是向大队长认错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百来号人被一个人扇着耳光给缴械了,这就不是他认错就能解决的事了——他本能就因为在双十二的表现而和大队长之间生了间隙,现在闹出这个笑话来,张世豪只要往侍从室告刁状,那大队长就得质疑自己的能力了。 要是解题发挥,那自己很可能得坐冷板凳了。 以他对大队长的了解,这种结果是板上钉钉的! 想到这点后刘经扶急眼了,立刻安排道:“赶紧给我盯着张世豪!还有,想办法找个中人,我要和张世豪见一见。” “是!” 但很快就有人进来汇报——中人还没找上呢,张世豪的消息就来了: “司令,张世豪要去黄山官邸告状去。” “混蛋!” 刘经扶气的破口大骂,但生气解决不了问题,他赶紧控制情绪,让司机立刻拉着自己去堵路,绝对不能让张世豪告刁状。 …… 黄山官邸位于重庆南边的黄山之上,出城后顺着一条蜿蜒的公路便能直通。 但张安平座驾却开的很稳,司机几次想提速都被张安平制止。 这让司机纳闷不已,张长官不是赶着告状吗?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一辆汽车的身影从后视镜中出现了,司机扫了两眼后心说这哪位爷怎么开的这么快? 他将车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了道路,等对方快速通过。 却不料这辆车超过他以后径直斜停拦路,司机一个激灵,本能的就要去摸车里的枪,却被张安平一把拉住: “别激动。” 看张安平这般,司机瞬间不慌了。 对呀,我慌什么慌?我车上拉的可是张长官! 张安平在司机停车后示意黄老先别出面,自己则下车向前面走去,正好迎上了从刘经扶车里下来直奔他们而来的秘书。 【这时候还要摆着臭架子吗?!】 张安平心里嘲弄,快步上前后故作冷冽的询问:“你什么人?为什么拦我的车?!” 秘书的态度非常好: “张长官,刘司令在车上等您。” “刘司令?”张安平深深的看了眼前车后,毫不犹豫的向前走去。 到了车前,看着在敞开的车门和里面“稳如老狗”的刘经扶,张安平平静道: “刘司令,您意欲何为?” “上来。” 张安平意有所指道:“虽然是同路,可刘司令的车里怕是容不下我。” “上来说话。” 张安平却退了一步。 刘经扶嘴角一抽,深呼吸后道:“张世豪,我们在车上谈谈。” 听到这句话,张安平才选择了上车。 上车后,刘经扶的司机很自然的就下了车,并将车门关闭,将密闭狭小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刘经扶直视着张安平凝声道:“是我御下无方,此事……就此作罢,如何?” 张安平直接小鸡啄米的点头:“是,听您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侍从室向长官汇报工作。” 这“恭顺”的态度差点让刘经扶骂娘,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问:“你要什么?” 张安平惊讶道:“司令,我没什么要的——如果非说要,我不过就是想做好本职工作而已。” 而已? 还而已! 刘经扶被张安平这句话呛的想打人了。 他破防了,忍不住提高了几个声调: “你还不够吗?防司抓了十个校官、直属部队抓了多少人?还不够?你想把天捅破吗?” “司令,您误会了,我是奉命行事。” 张安平一本正经的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本一小特务,蒙大队长看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张安平咬文嚼字的道:“‘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大队长之明’,既然我职务未卸,必然要尽忠职守!” 刘经扶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张安平的身上剜来剜去,可惜张安平免疫这种目光性杀伤,始终一副正经的样子。 张安平是不想谈条件吗? 当然不是,他想谈! 可是,身份悬殊,他不好谈,所以才摆出这幅架势。 他心里默算着时间,在刘经扶用目光剜杀他的时候,心说: 时间到! 下一秒,黄剑侠的身影就从张安平的身上下来,然后向刘经扶这边走来,刘经扶的秘书想拦,结果被黄剑侠一声呵斥后,只得跟在老爷子后面过来。 刘经扶透过车窗看到了黄剑侠后眉头不由一皱。 怎么是这老东西?! 黄剑侠没有实权,往常刘经扶说不鸟就不鸟。 但架不住黄老爷子的身份崇高啊,同盟会的第一批元老啊,这种人没有实权,但去哪儿哪儿就要以礼相待。 张安平这时候慢悠悠道:“今早的时候黄老先生就来我这里做客,司令您也知道老爷子脾气犟,被一群大头兵推搡后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非要去侍从室评理,我也是没办法。” 这句话听得刘经扶的眼角、嘴角全都抽搐了起来。 “张小子,你下来,我和刘大司令唠唠——呵,”老爷子阴沉着脸: “老头子我与人为善了一辈子,没想到到老却被几个大头兵差点送走,刘司令啊刘司令,我可真的是感谢你十八辈祖宗啊!” 嘴角直抽的刘经扶慌忙下车:“黄老,您说的什么话啊,这是误会,误会——您消消气。” 黄剑侠不做理会反而瞪了张安平一眼:“愣着干什么?刚走得急,把手杖落你车上了,赶紧给我拿过来。” 张安平点头应是,成功从车上下来。 现在,就该黄老爷子的表演了。 相较于刚刚刘经扶以势压人、张安平装傻,现在的情况彻底颠倒了,黄老爷子是直接指着刘经扶的鼻子骂,偏偏刘经扶还不敢发火。 老爷子借故狠骂了一通后才罢口,之后才道: “你赶紧让开,我还要去侍从室。” 刘经扶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而隐忍,自然是为了“解决问题”,此时才赔笑着道: “黄老,您就消消气,别跟几个不成器的大头兵计较了,您没事就好,回头我收拾他们!” “收拾?是要狠狠的收拾!我看呐,要收拾的多的去了!” 两人正式进入了讲条件的程序。 两个老江湖讲话都比较隐晦,自然不会直接说: “你怎么才能不告刁状?” “让我不告刁状?简单!我要xxxxxx” 这种没水平的话自然不会出现,黄老爷子借着批评的劲谈着条件,比方说: “劳动总队说是劳动,一点正事都不干,我看那,这些人就是无可救药,他们就该关在监狱中。” 这意思自然是要让充满了地痞流氓小偷小摸的劳动总队解散。 “您说得对。” 刘经扶只能点头。 一番话里藏话的交涉后,黄老爷子总算是被刘经扶“哄”好了,在刘经扶搀扶着下车后,他瞪着眼睛凶张安平: “让你拿个手杖你拿了这么久!哼,还不扶我回去!” 张安平一副是是是的样子,扶着老爷子就回了自己的车。 而刘经扶则在目送着老爷子上车后,才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车里,在关门后狠狠的一拳砸在了车门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肉疼,但心更疼。 因为……他这一次损失惨重了。 车上。 张安平笑眯眯道:“老爷子,借故教训我这个不成器的晚辈,过瘾吧?” “过瘾,当然过瘾了。” 老爷子一语双关后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结果?” 老爷子傲然一笑: “抓人,放心的抓人,天塌不下来的!” 张安平闻言眉开眼笑:“老爷子出马,一个顶十!” 他撸起自己的袖子,兴冲冲道:“老爷子您就看好了,这次我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些蛀虫!” …… 曾经的张安平掏第一份名单的时候,总担心第二份名单不好搞——事实也证明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他不得不在名单上划掉了很多人。 而黄老爷的出现后,他藏起来的第三份名单也就名正言顺的出来了。 而现在,不仅是第三份未竟之名单可以抓捕了,就连第四份名单也能见光了。 “抓!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抓!” 随着张安平的令下,军统的特务又开始了被当骡子用的日子。 沈飞从上海带来的精英、郑翊带来的精英还有部分局本部支援而来的精英,这些人手竟然不够。 张安平不得不又向局本部求援,又“借”来了一大帮人手后,才将第四份名单抓捕完毕。 第四份名单主要是针对防空部队军官的,上行下效,防司烂成了这样,各防空部队能好才怪。 这一网下去,防司各部队的军官直接少了一半,可见腐烂之严重! 张安平从头到尾坐镇大局,日常都是老徐负责的,在三战区铩羽而归的老徐,可算是狠狠的扬眉吐气了。 兄弟俩虽然累成了狗,恨不得吐出舌头休息休息,但干劲却十足。 收集证据、口供、做案宗,准备快速审判。 一系列的活计,用痛并快乐着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相比于不用操心外部压力的两人,放出了大话的黄老爷却快哭了。 此时的老爷子,颇有种晚节不保的错觉——他觉得他能扛住,但没想到压力会这么大。 诸多的老朋友纷纷来电、来报,一个个一杆子打得着的晚辈络绎不绝。 起初黄老爷子还能将他们教训一通,但到了后来,老爷子只有玩消失了。 虽然有晚节不保的错觉,可老爷子终于是挺着一口气给熬下来了! 一个后门没走,一个压力没转移! 终于,张安平启动了审判程序,即刻难耐的大刀即将收割一大波狗头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意外出现了。 侍从室派人来了! 在侍从室的牵头下,由军法执行监部、宪兵司令部、军事法庭等多部门组建了审判法庭,以极快的速度进行了审判。 张安平这边像公诉人一般,将一份份证据提交后,终于等来了一个结果。 小鱼小虾,严惩不贷; 中鱼中虾,罪减百分之三百; 大鱼大虾,额,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鱼大虾! 因为真正的大鱼,正以极其神圣的姿势,坐在审判法庭的一角,用一种嘲弄的神色在向张安平传递一个讯息: 你辛辛苦苦的争来争去有用么? 有用吗? 张安平面无表情的听着宣判的结果,等最后一人被宣判结束后,他道: “行刑的事,我来负责吧。” …… 这一天,张安平亲自负责完行刑之事后,和徐百川、黄剑侠三人,找了个地方开始喝酒。 三人默契的都不谈论刚刚结束的事,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喝酒接着喝酒。 喝到最后,三人都醉了以后,也没有喊一句王八蛋。 醉酒、各回各家、帷幕落下。 只是在临别前,徐百川对张安平道: “这段日子,你大概是累惨了吧?好好歇一歇……呕……” 老徐说着说着就吐了起来,吐了个稀里哗啦后,老徐一抹嘴巴: “舒服多了,再睡一觉就好了。” 老爷子则一直在哼哼着什么,徐百川凑过去听了几次都没有听清楚。 他问张安平,张安平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张安平才将老爷子哼哼的内容也哼了出来。 这个内容,其实党国所有人都很熟悉。 因为它叫……三民主义。 第44章:刘经扶:张世豪,傻眼了吧! 张安平“罢工”了。 准确的说,是自从防司的整肃工作结束后,他就没活可干了,再加上老戴知道自己的外甥接连高强度工作,便给张安平放了个长假——这其实更像是将张安平重新“发配”出去而给与的补偿。 张安平也懒得再去上班,便窝在家里陪小希希,一到上班下班的时间,就屁颠屁颠的接送老婆。 这番表现在整个民国都属于极亮眼的存在,不少女性都对曾墨怡大谈羡慕,之前因为张安平故意胡闹而整出的流言,也因此消散了。 张安平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但秘密据点那边却也没闲下来,虽然局本部支援的人手已经全部撤离,只留下了沈飞从上海带来的精锐和郑翊手上的情报组,但依然没有终止工作,重点对高须弘记进行攻略。 高须的嘴巴最终被撬开了,而撬开他嘴巴的,不是别人,正是徐百川。 要说徐百川的撬嘴方针,说起来也真的是够缺德的。 他给高须弘记了两份新闻稿,两份都是有关重庆肃谍的新闻,新闻中淡化了张安平,强调了军统和中统这俩特务机关,同时对肃谍之事进行了有限度的解密。 但两份解密内容截然不同。 第一份新闻的解密中,突出了军统的作用,强调了斗智斗勇的经过; 而第二份,则很“平淡”,并重点介绍一位“弃暗投明”的英雄人物——高须弘记。 没错,在第二份新闻稿中,高须弘记成为了破获日谍网络的关键,甚至都准备了高须弘记痛斥日本军国主义的发言稿。 日本军国主义横行,且国家和所有的日本人都已经被军国主义绑架,再加上高须弘记有坑了轰炸编队的前科,这第二份新闻稿日本人绝对会深信不疑,到时候高须弘记的家人会有什么下场不言而喻。 要知道日本变态到新婚妻子为了丈夫能安心做一头侵略的畜生能割腕的国家啊! 这两份新闻稿彻底击溃了高须弘记的信仰,他交代了第二个隐藏起来的军火库,并顺手又将两名隐藏的间谍出卖——这一下,他算是失去了最后的利用价值。 徐百川便发出了第一份新闻,并刊登了高须弘记被打靶子的画面,算是没有食言而肥。 随着高须弘记的死亡,秘密据点的使命算是彻底的结束了。 …… 军统重庆站。 今天的重庆站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尽管徐文正偷偷的骂了句“我尼玛”,但还是不得不摆出盛大的阵仗来欢迎这位爷。 没错,自然是张安平。 “张长官,里面请。”徐文正强忍着嘴角的抽搐,客客气气的做出了请的手势。 此时的军统还没有像未来那样进行军衔大放送,张安平这个少将军衔在军统中属于拔尖的存在,徐文正尽管是元老级人物,但自身只是上校,对张安平只能摆出下属的态度。 “徐站长客气了。” 张安平客套了一句后,跟着徐文正来到了会客厅。 因为张安平的缘故,军统在重庆下手极早,手里的各种房产不计其数,重庆站作为局本部下的一号站点,分到了一个好地方,宽敞到连专门的会客厅都有,着实能羡煞一堆机构。 张安平进了会客厅后,见徐文正要去倒茶,便一把拉住了对方:“徐站长不要过去客套了,我呢,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徐站长这般客套,我这个恶客都不好做了。” 徐文正心里mmp,嘴上笑哈哈道:“张长官可是贵客登门,贵客啊!” “徐站长谬赞了——”张安平回了一句后正色道:“我这次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徐站长能通融一下。” 见气氛烘托到这了,徐文正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 “张长官是为了郑翊吧?” 老实说,徐文正挺……悲伤的。 郑翊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也是他的心腹,却没想到轻而易举的就弃他而去——最可气的是明明跟他请假是要外出,结果整天在重庆晃荡,因为防司反腐的事,他没少被人烦。 谁让郑翊是他学生呢! 此刻张安平终于来要人了,他很想将茶水泼到张安平的脸上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可惜,他不敢。 在防司反腐的这一波行动中,张安平算是出尽了风头,也将其刚硬的一面展现出来了,虽然最后吃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哑巴亏,可没有人愿意和这个强硬到变态的疯子对上,更不用说极其了解张安平的徐文正了。 所以,他打算收点好处就放人。 但张安平的一席话却让徐文正变了脸色。 因为张安平道: “不止他,还有你的女婿俞北平。” 徐文正瞬间恼火起来,撬了他的学生,连他的女婿都不放过吗? “张长官,北平他恐怕不适合……” “徐站长,高须弘记情报组彻底覆没,日本人在重庆的谍网已经遭到了两次毁灭性的打击了,他们想要重建短期内是不大可能的。” 张安平凝视着徐文正:“以你女婿俞北平的能力,继续留在重庆熬资历怕是在短期内没有太大的作为。” “相反,来我手下,只要他能力足够,我想他短期内再升一级应该问题不大。” 再? 这个字眼让徐文正心中一动,他问:“张长官是何意思?” “我已经向局本部打了报告,短期内应该会有结果。” 徐文正嘴角一抽,张世豪不愧是戴老板身边的红人啊,北平的军衔卡了许久了,他一个报告就给解决了。 “我想问问北平的意见。” “这个是自然——强扭的瓜向来不甜。”张安平笑着说道:“我其实已经问过俞处长了,他也有这个意向。” 徐文正自知已经到了没有退路的程度,只能道:“那我就替北平谢过张长官了。” 他此时已经没有了再提要求的底气,张安平抛出的“诱饵”是让俞北平短期内再升一级,这份人情大的去了。 要知道徐文正自己也才是上校,若是还得寸进尺那就讨人嫌了,便只能答应下来。 张安平正事做完便提出告辞,等他出了重庆站以后差点憋不住笑疯了。 徐文正想从自己身上割一刀? 做梦呢吧! 俞北平的身份是地下党的同志,这一点张安平早就知道,他本来不想将俞北平调来手下,可前不久俞北平的技侦处却在高须弘记交代前破译出了高须弘记情报组的密码,这让张安平对俞北平来了兴趣,便生出将其调到自己麾下的心思。 而给俞北平提中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徐文正不知道啊,还以为承了张安平很大的情,也没脸提什么条件。 估计过几天解密之后,徐文正能隔空将张安平骂个狗血淋头吧。 张安平也不在意,想杀他的人都得排队,一个骂他的人,着实是排不上号。 从重庆站出来以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后,来到了一间照相馆。 照相馆的后堂,张安平见到了要接头的对象钱大姐。 钱大姐来重庆已经好几天了,张安平一直默默的关注着,没想到现在钱大姐才约他见面。 一见面,张安平便道:“钱姐,您是为了协商的事吧?” 钱大姐点头后示意张安平坐下,随后凝重道:“谈判马上要开始了,我心里没底。” 张安平的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见他这幅模样,钱大姐瞬间有了足够多的底气,但还是好奇道: “你小子是不是又搞出什么动作了?” “嘿嘿,还是瞒不过您——刘经扶您知道吧?” “五虎将之首,大队长麾下有名的福将——刚因为你的缘故丢了防空司令部司令的职务,你的动作和他有关?” 钱大姐好奇不已。 她来重庆后,自然收集了有关张世豪的消息,最新消息是张世豪反腐大显神通后遭遇天大的失利——这个消息在其他人眼中,只能说张世豪头铁、可再铁也铁不过无数权贵。 但在钱大姐的眼中,她总觉得不太对。 张安平对国民政府这般的了解,早早的就选定了道路,他绝对不会想着给这艘船打补丁! 一定有别的目的。 这也是钱大姐这一次见张安平的目的之一,否则的话,完全可以通过边季可来传递情报,没必要两人在这里秘密的见面。 张安平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他道:“老刘,是这次谈判的负责人。” “嗯?” 钱大姐还是有些疑惑。 “而我,也是谈判组的成员之一——届时,我会极力要求将军火全部交出来,您觉得小心眼的老刘会怎么做?” 张安平的话让钱大姐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了,她睁大眼睛看着张安平: “你从最开始就算计好了?” “差不多吧,老刘是个小心眼我早就知道,防司烂成了那样,他堂堂的二级五虎将没有大动作,必然有相当多的牵绊才让他熟视无睹。”张安平解释: “我一动手,自然会得罪他,以他这种小心眼的性子,为反对我而反对是必然的。” 钱大姐绝倒,接连倒吸冷气。 张安平的这一手……绝啊! 刘经扶要打压他,自然不会让忠救军的实力大涨,而这批军火就是忠救军实力大涨的机会,有徐百川当初承诺的“对半均分”这个前提,那刘经扶必然会适当的做出大的让步——目的就是为了让军火不落到忠救军之手。 这一手的算计,真的太绝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老徐看清国民政府的原型。”张安平像个爱炫耀的孩子一样,讲述起了“邀请”老徐入局之事。 钱大姐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接着好奇问:“你很看重他?” 张安平“算计”徐百川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这家伙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一颗心都是热的,我自然要想方设法的让他认识到国民政府的腐朽。”张安平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 但实际上,他就是为未来做准备。 老徐是他最中意的兵权执掌者,忠救军体系已经被老徐掌控,现在的便衣混成队、未来的别动军,他必然要设法让老徐也掌握在手,以后这两支军队合并成为交通警察部队,老徐必然是总指挥。 老徐必须要对国民政府失望透顶,如此他才能走向光明,并带着交通警察部队一道走向光明——这就是张安平如此“算计”徐百川的原因。 不过他现在不能说,说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钱大姐怕张安平太浪了,又旧话重提:“不管如何,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知道的,您放心,我现在做事越来越稳了。” 钱大姐想笑,张世豪都成为了国民政府中有名的刺头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越来越稳了?! 两人闲聊一阵后,钱大姐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便道: “对了,你是不是要将俞北平纳入手下?” 张安平故做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他不会是我们同志吧?” 钱大姐笑道:“还真是我们的同志。” “咱们这位同志可是个大才啊,我看中他的就是他对密码方面的天赋。”张安平夸奖起了俞北平。 钱大姐笑了笑,道:“国民政府中的人才其实从来没有少过,只是他们都浪费了。” “是啊——归根结底,是上面烂透了。”军统少将·中共军统党部负责人·安平·世豪深有感触的评价。 “行了,时间够久了,我得走了——接下来,谈判场上见。” 张安平笑着道:“谈判场上见。” …… 谈判这件事,张安平是主动要求加入的,他虽然在家休“长假”,但关心这件事却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 毕竟,上饶集中营是他一手负责的,军火之事,也是他负责的,现在到了收尾阶段,他争着要参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和张安平预料的一样,负责谈判事宜的刘经扶,听到张世豪来到谈判组后,目光马上变得锐利起来。 他让人询问张安平的要求,得到的结果是: 新四军方面归还所有军火,国军方面将释放所有战俘——底线是交还一半的军火给忠救军。 刘经扶看到这个条件后,顿时就不乐意了。 你张世豪想屁吃呢! 交还也是给第三战区,忠救军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虽然如此想,但知道忠救军必然会分到一批,心里非常的不舒服。 可让他意外的是,在谈判的第一天,当他示意手下将自己修改后的条件交给新四军代表后,却遭到了新四军代表愤怒的指责。 也正是因为这番指责,让刘经扶才知晓,原来忠救军和新四军合作的时候,竟然开出了军火对半分的承诺! 换做正常情况,他必然是要否定这个承诺。 可是,现在是非正常情况啊! 因为这个承诺是徐百川和张世豪做出来的! 刘经扶在结束了不欢而散的第一轮谈判后,立马去侍从室进行了汇报。 汇报中,他一口咬定是己方承诺了对半分,且后续还有坑队友的行为,他认为新四军方面的底线必然是七成乃至八成。 侍从室这边听闻有这个承诺后,顿时对给出承诺的张安平和徐百川进行了言语讨伐,但讨伐归讨伐,他们本身是理亏,再加上经过了这一轮反内战的斗争后,侍从室这边不好再生事端,便指示刘经扶: 八成就八成吧,赶紧解决这桩事,翻篇! 刘经扶暗喜,又说了张世豪擅自做主无法无天的坏话后满意而归。 在他的指示下,后续只经过了三轮的谈判便达成了最终的协议: 国民政府释放所有被俘人员; 新四军交还两成军火给第三战区。 这场后续的谈判,彻底的落下了帷幕,而输家,看来看去好像就只有张世豪。 刘经扶心说: 张世豪,让你算计我!这下子……傻眼了吧! 第45章:“张安平跑路” 张安平认为自己在重庆的活计算是都干完了,现在就等着被老戴打发走。 呆在重庆,勾心斗角的狗屁倒灶事太多了,且今年还是二战中最重要的一年,德国闪击苏联、日本偷袭珍珠港——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谋取到最大利益,呆在重庆做什么都不方便。 按照他的推算,老戴明明下定决心要将自己打发走了,但谈判之事都结束七八天了,怎么老戴还没动静? 老婆孩子热炕头虽然幸福,但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穿越者要是一直享受这种幸福是要遭天谴的,张安平实在憋不住,便天天跑局本部打卡上班——一天也不干啥正事,抱着茶杯在局本部到处蹓跶,仿佛是76号的张主任重生似的。 他就等老戴看自己碍眼,不耐烦的将自己打发。 可居然一直没动静! 就在张安平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老戴的秘书在局本部找了一大圈才将张安平给找到——这货抱着个茶杯,在后院里逗蚂蚁呢。 秘书瞪大眼睛,都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张世豪会无聊到拿水逗蚂蚁,走到跟前便道:“张长官,老板找您。” “局座大人终于想起我这个闲人了啊!” 张安平自嘲一句,然后屁颠屁颠的跟着秘书直入老戴办公室。 路上他还特意向秘书打听,但秘书这一次嘴巴很严,让张安平有种我是不是要倒霉的错觉。 还别说,他的直觉特准。 进了老戴办公室,他就看到老戴阴沉着脸,地上还有一堆的碎片,看样子是摔了一个花瓶外加一个茶杯。 【这是……又出事了?!】 张安平目不斜视的出声:“局座,张世豪报到。” 等秘书悄然退下,老戴才哼道: “这几天……难受的很是不是?” “报告局座,难受的要命。” “你的活来了——”老戴阴沉着脸:“去城外接一个人,悄悄的不要让人发现了。” “不要带到局本部,我知道你手里还有秘密据点,找个地方把他安顿下来!” 说完后,老戴含怒道:“这个天杀的混蛋,净给我找麻烦事!” 张安平心中一突:“局座,是什么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这件事,八成得让你从中说和,无论如何……”老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道:“无论如何,得保他啊!” “保?!” 这个字眼让张安平一头的雾水。 “你去了就知道了——注意一定要躲开中统的眼线,呼……估计那边还不知道吧。” 老戴叹息不止,让张安平更疑惑了,见老戴非要卖关子,张安平只好询问地点的时间,获知以后便立刻告辞离开。 老戴的态度让张安平很疑惑,怎么回事?还要躲开中统的眼线? …… 下午三点半,秘密出城的张安平等到了要接应的目标——这是两辆车组成的车队,乘客都是老戴的警卫组的成员,而这些人是以押送的姿势出现的。 张安平拦下车,出示了老戴的手令后,获得了队伍的指挥权,这才知道“押”的是谁。 赵立军! 军统早先最当红的杀手,之前流传的九大金刚的榜眼。 他和张安平一北一南,曾被称为双雄。 但此时的赵立军,却戴着明晃晃的手铐,被老戴的警卫押送。 张安平皱眉,将带队的警卫喊到一边,凝声询问: “这到底怎么回事?” 军统目前的少将屈指可数,金刚榜的九人中,老郑和沈醉都没能挂上少将军衔,但赵立军却以比张安平早半年的优势挂上了少将军衔,其本身更是华北督导团副团长,和张安平之前京沪区区长的身份相当。 他怎么会被铐起来? 警卫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 “赵长官杀了人。” 张安平静待警卫继续说——以军统少将的身份,杀人是罪名吗? 警卫继续道:“他杀了韦孝孺——活埋的。”(42年的事,提前发生下哈。) 张安平懵了。 韦孝孺是中统大将,和他在军统的身份差不多,当然,韦孝孺没有个当表舅的实权局长。 这样一位对中统非常重要的大将,神秘失踪了——这件事张安平自然早有耳闻,但讲真,在战争年代,土匪、溃兵、乱兵太多太多了,韦孝孺运气不好遇到不讲理的土匪或者溃兵被杀了埋荒郊野外,失踪也是正常的。 可张安平怎么也想不到,中统的这位同行,竟然是被赵立军给活埋的! 难怪失踪了这么久都没有人发现! 张安平牙疼,这事给闹得。 如果是在抗战结束发生这种事,张安平很乐意在暗中捣鬼,让军统和中统斗起来,但现在不行——现在是抗战之际,两家有争执很正常,但尽量不要相互背刺。 赵立军这件事,要是操作不好,很容易成为中统和军统大规模争斗的导火索,张安平略一思索后便道: “先别进城,我找人来接应,分批进城。” 他安排沈飞派人开车出城,秘密将警卫组的成员和赵立军分批拉到了他准备的一个秘密据点,将赵立军临时的囚禁了起来。 老戴的态度很明确,是要想办法保一保赵立军,张安平自然得顺着老戴的思路来。 但中统的朱家华虽然跟徐蒽增斗的很激烈,但两人毕竟都是中统的话事人,面对这种严重损坏了中统利益的事,必然是会站同一条战线的。 这问题想解决,怕是……不容易啊! 张安平暗自发愁,将人安排就位后,也没顾上和赵立军交流,便带着警卫组的负责人重新回了局本部——他必须跟老戴好好沟通下,商量一个解决的方式。 在去局本部的途中,他向负责人了解了事情详细的经过后,只有一个想法: 这混蛋该杀! 韦孝孺是发现了赵立军走私的证据,这个走私不是给军统走私,而是自个而捞钱的那种走私。 韦孝孺本打算抓贼抓脏的,但他低估了赵立军的警觉,中统盯梢的探子被赵立军发现后密捕,在对方交代了身份后,赵立军猪油蒙了心,竟然以一不做二不休的态度,直接伏击了韦孝孺。 连同韦孝孺的随从在内的八人,都被他活埋进了一口枯井中。 要说赵立军做事也是谨慎,参与的人员全都是他的绝对心腹,并且在事后都进行了封口。 可惜他低估了老戴——他的一个心腹其实是老戴的暗子,这件事很快就被暗子汇报给了老戴。 气急败坏的老戴遂派出了警卫组,命郑耀先密捕了赵立军后由警卫组押送回渝。 以上便是这件事的详细经过。 这也是张安平从头到尾没有听到风声的缘由——他和老郑现在在刻意的相互疏离,这种事郑耀先没必要特意告诉他。 “丧心病狂啊!” 张安平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叹息不止,赵立军终究是利欲熏心了,如果没有杀韦孝孺这一茬,以老戴的性子,顶多就是家法伺候(关押)、冷板凳,一通流程后重新重用,毕竟赵立军是老戴的心腹,能力也是有的,老戴不会轻易放弃——即便赵立军杀了韦孝孺,老戴想的都是保一保。 可赵立军却不给自己留后路啊! 张安平很想将人交给中统处理,这是最简单、最不留后患也是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可惜老戴有保一保的心思,作为老戴“忠实”的狗腿子,张安平只能在老戴的意志下思索破局方式。 回到局本部后,张安平直接来到了老戴的办公室。 “事情做完了?” “嗯——我让沈飞看守起来了,局座,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戴春风闭目,思索着说道: “安平,你说中统查出来的概率大不大?” “很大。”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回答:“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安平做事很少留手尾,且留下的痕迹哪怕是过了几年也始终在监控之中——他以自己的本名在76号浪了一番,隔了几年都能被人查出来。 赵立军这次的活做的太粗糙了,而且韦孝孺查他走私在前,想要躲开中统的追查,那是做梦! 中统迟早能查到赵立军身上! “是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戴叹了口气,他知道张安平说得对,可是,他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这员大将,在又一声叹息后,他道: “能不能跟姓徐的做个交易?赵立军,我们处理,中统的损失,我们担。” 老戴其实是个挺抠门的性子,此时能舍得说出这句话,足以见到赵立军在他心中的地位。 “宜早不宜迟。”张安平早就有腹案,他道:“若是被中统查出来,他们告一个刁状,我们想保他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老戴一咬牙,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后,交代张安平:“你去跟姓徐的……” 话还没说完,门被秘书推开:“老板,找张长官的电话。” 老戴一愣,随即道:“接进来。” 电话铃响,张安平接起电话。 “区座,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了沈飞的声音。 张安平问:“怎么回事?” “中统的人来了,将赵立军带走了。” “我知道了。” 张安平一脸阴沉的挂断电话:“局座,赵立军被中统的人带走了。” “从我的秘密据点。” 张安平有种玩鹰多年却被小雀雀啄瞎眼的感觉。 他的人不会出问题,进城的时候,是他亲自安排的,也是他亲自扫尾的,绝对不会被中统吊上——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老戴自然听出了张安平的弦外之音,他一脸怒气的拿起电话,将押送赵立军的负责人喊来,待其进来后,老戴一脸杀意的道: “查一下跟你一起出差的警卫。” 答案来的极快,负责人胆战心惊的汇报:“老板,赖三失踪了。” 很明显,这个唤作赖三的警卫向中统出卖了一切——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就是中统直接安插进来的。 得到了这个结果后,张安平立马起身:“我现在就去找徐蒽增——局座,代价可能不小。” “我知道,你去吧!” 老戴冷着脸挥手。 这次他的老脸在外甥面前丢了个干干净净! 果然,张安平刚出门,就听到了瓷器摔碎的声音。 老戴……被气得够呛啊! 虽然暗暗的取笑自家表舅是很不道德的,但张安平就是忍不住想笑,毕竟,能把特工之王气成这样,也是……殊为不易啊。 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暗中取笑表舅的行为太不道德了,接下来张安平便没有划水,以最快的速度驱车到了中统局本部。 他仗着自己的这张“瘟神”脸就往里面闯,但中统的人明显是得了徐蒽增的指示,他们不敢强行对待张安平,只好一群人手拉手组成人墙,将张安平死死的挡在外面,说什么也不让张安平进来。 张安平无奈,只好在中统的大门前大呼小叫:“徐局长,我给你送好处来了——” 毕竟是有求于人,张安平不好意思直呼其名,更不好意思喊“姓徐的”。 可能是因为被张安平喊得太烦了,徐蒽增便派出几个特务将张安平请了进去,请到了会客厅中,几名特务可怜巴巴的向张安平表示徐局座马上就到,请张长官稍候…… …… 徐蒽增正在跟赵立军谈判。 他想在见到张安平前,从赵立军口中获得口供——这份口供的作用就是狠狠的打击张某人的嚣张气焰,借此从军统的身上剜下来一块肥肉。 他知道张安平来就是为了解决事情的,自然要趁机漫天要价。 而有了赵立军的口供,这价格张安平还起来就得思量些了。 如果一切都按照剧本来进行,接下来就是徐蒽增敲诈张世豪的普通戏码了——可是,赵立军却误判了形势。 他不知道张安平和徐蒽增之间的“爱恨情仇”,不知道徐蒽增急于拿口供的目的,此时的他认为老戴放弃了自己,而他想求活! “徐局长,我想活!” 徐蒽增看着赵立军,冷幽幽的道:“想活的话就将我想知道的东西告诉我!” “我有一个情报——”赵立军直视徐蒽增:“我告诉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这个情报,换我的命,你很划算的。” “哦?”徐蒽增颇感兴趣道:“如果真的划算,我不介意放你一马。” “我说出来以后,我会成为家军统的叛徒——徐局长,你必须要保证我的安全,将我安全的送出国。” 赵立军说起自己的条件的缘由:“留在国内,我只有死路一条。” “好,如果你的情报值得我这么做,我保证送你出国——我发誓。” 听到徐蒽增发誓后,赵立军放下心来,深呼吸一口气后,轻声说: “整个中统的局本部,都在军统的监听之下——底下十来米的地方,就是监听中统的机构。” “当初我就是执行人。” “这个方案,是张世豪提出来的——” 徐蒽增在赵立军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趔趄了一下,等赵立军说完,徐蒽增已经站不住了。 “这!不!可!能!” “不是采用设备监听,而是最古老的铜管监听——你们当然察觉不到了。” 徐蒽增勃然色变:“找!立刻给我找!还愣着干什么?!” 随着他的命令,整个中统局本部,突然间乱成了一团。 …… 会客厅。 张安平慢悠悠的喝着茶。 他知道老徐的意思——那就让老徐搞呗,赵立军好歹是军统金刚榜老…… 刚想到这,外面就传来了古怪的动静,耳朵异于常人的张安平凝神细听,从中统特工们火急火燎的对话中发现了端倪。 他不动声色,又喝了几口茶后,没好气的道:“你们徐局长可真墨迹——那谁,带我去茅房一趟,一天天的光喝水,憋死个人。” 张世豪遇三急,倒是……让人觉得好笑。 中统的特工憋着笑,派人带张安平出去找茅房。 张安平一出去就一记手刀打晕了中统的特务,然后转身就跑。 我草,监听的秘密暴露了,不跑要完蛋了! 第46章:“军统中统一家人” 心里“mmp”的张安平刚溜,徐蒽增就气势汹汹的来到了会客厅。 徐蒽增是真的要炸裂了,他以为中统和军统之间的“敌对”关系,就停留在相互安插钉子的地步,没想到……没想到人家居然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一想到整个中统就在军统的秘密监听之中,徐蒽增依然还是要炸——难怪中统越混越回去、难怪中统被军统骑在脖子上屙屎撒尿,合着中统面对军统而言,就没有一丁点的秘密啊! 即将炸裂的徐蒽增想逮着张安平一顿胖揍,就知道这混蛋从来都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怎么就猪油蒙心了敢收下军统送来的办公地点啊!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的徐蒽增准备了无数质问的词语,就等着见到了张安平后大发雷霆,可即将到达会客厅的时候他却懵了。 因为一群的中统特务聚集在一起,正“搭救”一个昏迷倒地的特务。 心里生出不好预感的他三步化作两步冲过去: “怎么回事?张世豪这王八羔子呢?” “局座,张世、张长官打晕了陈八后走了。” “走了?跑了!” 徐蒽增一脸的狰狞:“混蛋!一帮饭桶——赶紧找军统监听的入口!一定要抢在张世豪之前把人堵到里面!抓贼抓脏!” 整个中统局本部更乱了,无数的特工满世界“掘洞”,搜索着地下的监听点,一番忙碌无所收获,便有人说是不是误会,但这时候却有特务将铜管找了出来,看着切割后内空且扔个石子下去半晌才能听到回音的铜管,中统特工终于相信他们彻底被监听的事实。 这时候已经有人将挖掘防空洞方面的行家找来了,在这些行家的努力下,通往地下监听室的通道被挖了出来,可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狼籍。 …… 监听组是张安平亲自“捞”出来的,他从中统跑路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监听室的入口跑——监听中统之事是军统绝密,但这件事毕竟是张安平的主意,且地点也是他选择的,所以他知道入口。 他过去的时候,监听室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发现的事实,正在急匆匆的转移各种材料,张安平大骂猪头,命令将所有监听材料一律送到焚烧炉——建地下监听室的时候,他就有过相关的规划,焚烧炉就是在关键时候负责“吃干抹净”的。 他的提醒才让监听室的成员想到了从未启用过的杀器,纷纷将各种材料往里面塞,张安平也帮着搬了不少,快速的将这些材料投入到了搭造的焚烧炉后,随着火焰的点燃,不出十五分钟这些东西就得化为飞灰了。 “赶紧撤。” 这时候监听室人员才跟着张安平快速的撤离,等中统的人在上面用洛阳铲探明了位置挖进来以后,入目的只有一片狼藉,但这一片狼藉却狠狠的踩着他们的脸,让每一个中统的特工脸上火辣辣的。 可最后悔的人却是徐蒽增,自己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不应该大动干戈、就不应该情绪失控的下令立刻就找! “不对——之前秘密逮共党的时候,军统几次提前截胡,这说明审讯室必然也是他们的监控重点!” “赵立军,你他吗就是故意的!” 徐蒽增恼火的回到刑讯室,气汹汹的找上赵立军: “赵立军,你是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悄悄告诉我?!” 赵立军面对愤怒的徐蒽增,惊道:“徐局长,你是不是想食言而肥?!” “放屁!”徐蒽增因为被监听、且扑空了憋了一肚子气,怒道:“我徐蒽增一口吐沫一口钉!说放你自然会放你——可你明知道被监听,为什么不悄悄告诉我?” 赵立军委屈道:“徐局长,我记得这里不在监听范围。” “我当初负责筹建的时候,并不是大范围的监听,核心的监听点就是几个办公室、会议室啊!” “一定是后加的——徐局长,我当初接手没多久就奉命去了河内,这边另交给了其他人。” 赵立军的这番解释倒是让徐蒽增相信了,可他依旧余怒未消,这种事,搁任何一个特务机构的负责人身上都得炸裂不是? 徐蒽增寻思一阵后,决意狠狠的告军统一个黑状,便道: “来人,准备速记——赵立军,我需要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给我说清楚,说清楚以后,我马上派人送你走!” 赵立军这时候只能相信徐蒽增的诚信了,开始讲述起自己所知的种种。 …… 军统局本部。 老戴的神色扭曲,地上的一堆碎片证明他已经愤怒的发泄过一次了。 可惜怒气依然未止。 他都准备付出天大的代价保下赵立军了,没想到赵立军转头就把军统最高机密之一给捅出来了。 这下他太被动了。 他好不容易才控制情绪,然后问张安平:“安平啊,你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眼狼?!” 张安平弱弱的道:“能背叛那边,关键时候,自然就可以背叛您——局座,叛变者的节操是最不可信的。” 赵立军曾经是那边的人,31年在叛变加入了特务处,期间手上染满了自己同志的血——一个叛徒,能成为戴春风最信任的大将之一,手上自己同志的血是不可能少的! “你说得对。”戴春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安平以前就说过叛徒不可信,他听进了一半,秉承着千金买马骨的心思,还是在之后提拔了不少那边投诚过来的叛徒。 但赵立军轻而易举的出卖,让他对叛徒彻底的失去了信任,遂凝声道: “看样子确实得整顿一下了,这些朝秦暮楚的叛徒,今天能叛变那边,明天弃军统而去,不会有心理压力。”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附和:“是啊,血债累累的汉奸刽子手,大多都是先叛那边再叛变咱们这边的——这样的人,我在上海遇到的太多了,所以这种人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这件事回头再说——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老戴的目光又回到了当前的困境,不用保赵立军的话,活埋韦孝孺的事倒是不怎么让他烦恼了,但眼下监听中统的事暴露,这事若不能处理得当,怕是后患无穷。 最关键的是,他不能在领袖那里留下一个无法无天的印象。 张安平再度主动请缨:“我去中统走一遭吧。” “你还去?”戴春风犹豫道:“你刚刚在中统里面跑出来,徐蒽增怕是要恨死你了。” “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更何况咱们又不是没有杀招——这件事不和平解决,咱们俩家大不了都变成笑话。” 张安平说完后顿了顿,又道:“这件事想和平解决,赵立军……不能留。” 戴春风毫不犹豫道:“你看着办,这个混蛋,我对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敢背叛军统,死不足惜!” 戴春风之前想保赵立军,那是因为赵立军没有背叛,但现在赵立军就是跪在他面前求他看往日的情分,戴春风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张安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看张安平要走,戴春风还是提醒道:“你小心些,我可不想因为赵立军的缘故,让你吃什么苦头。” “您放心吧。”张安平笑了笑后决然出去。 看着张安平的消失的背影,戴春风心中感慨万千,关键时候最靠得住的永远是自己人啊! …… 中统。 正在仔细检查赵立军口供的徐蒽增,愕然道:“什么?张世豪又来了?!” 他怎么敢又来! 他怎么敢! 恼火的徐蒽增刚要说把他给我打出去,话到嘴边却止住了——张安平这瘟神,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冒着被自己“下油锅”的风险过来。 他又不得不改口:“让他进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混蛋这一次又想耍什么花样!” “是。” 汇报的特务应是,但心里却想:徐副局长难怪被张世豪这混蛋轻易拿捏,都这个时候了不想着把他打出去,居然还要见? 虽然这般想着,但见到张安平的时候,这个特务还是不敢放肆,恭恭敬敬的请张安平进去。 其他中统的特务见状,一个个恨得牙痒痒,张世豪,真的是把中统当自己盘子里的菜了啊! 张安平对中统特工这种复杂的心态无视,但却在心里暗暗偷笑,以后必须跟中统保持这种关系,关键时候有用呐! 怀着别样的心思,他在中特特工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徐蒽增的办公室,不待对方敲门张安平就推门进去。 徐蒽增就等着张安平进来呢,看到张安平进来,憋了半天的大招正要祭出来,却听到张安平激动的道: “徐局长,我是代表军统过来向贵方致谢的!” “实在是……太感谢中统了!” “你们中统不愧是党国最早最大最强的情报机构啊!若不是你们,我们军统这一遭怕是丢人丢死了!” 徐蒽增:???? 你他吗在说什么?! 被张安平进门后莫名其妙的感谢说的晕乎乎的徐蒽增心中警觉,张安平这瘟神绝对没有憋好屁! 他冷声道: “张安平,少打马虎眼!” 可张安平却不管不顾,径直走向了徐蒽增,这番行为让门口的几个警卫如临大敌,纷纷将手放在了怀里的枪柄上,只要张安平稍有异动,他们就敢开枪。 “徐局长,太感激了!中统当得起我党国情报机构老大哥的名头啊!” 张安平上前握住了徐蒽增的手,使劲的摇晃着表达自己的感谢。 徐蒽增更懵了,态度居然有了些许的缓和: “你什么意思?” “你是揪出了我军统叛徒,还发现了你们被监听的事,我怀疑我们也被监听了,火急火燎的回到了局本部,这一查还真查到了——他吗的,这帮小鬼子实在是太阴险了,竟然用这种方式监听你们中统跟我们军统!” 张安平怒冲冲道:“太他吗无耻了!” 太他吗无耻了! 徐蒽增震惊的看着张安平,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么无耻的人——天杀的张安平,是你们军统在监听我们中统,怎么就成了军统和中统都被监听了? 还是被日本人给监听了?! 震惊过后的徐蒽增勃然大怒:“张安平,你少他吗跟我扯淡!” “啊?” 张安平一头雾水状:“什么扯淡?徐局长,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发现地下有监听室,可惜这帮混蛋跑的太快了,我们没有抓到人——不过我们根据获取到的信息,展开了海捕,相信这些混蛋迟早会落网!” “毕竟,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看张安平说的一本正经,徐蒽增生出一种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错觉。 但这番说辞也让徐蒽增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这就是张世豪么?这就是让日本人睡觉都不得安生的张世豪么? 他从一开始决定监听,就做好了暴露的准备、还做得如此……不要脸! 看着张安平一脸的真诚、一脸的义正辞严,徐蒽增恼火道: “张安平,我有人证——别忘了赵立军就是证人!” 说话间,他还故意让开了身子,将赵立军的口供展现给了张安平看。 张安平瞟都没瞟一眼,反而用一副极度愤怒的口吻道: “徐局长,误会,妥妥的误会!咱们都被该死的日本鬼子给耍了——赵立军早就被策反了,河南那边最近端了一个日本的情报组,我们有证据显示赵立军在淞沪会战的时候就被日本人给策反了!” “当初姓汪的在河内逃过了一劫,不是他姓汪的运气好,纯粹是赵立军早早的就叛变了,所以那次刺杀才巧之又巧的误中副车!” “此事,真乃是我军统大耻啊!徐局长,赵立军之所以对韦先生下手,纯粹就是为了挑拨中统和军统之间的关系,从而让日本人渔翁得利——徐局长万不可被此等卑鄙无耻的小人给蒙骗了啊!” 徐蒽增目瞪口呆,他真的想不到军统会用这样的借口来推诿,或者说他压根就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睁着眼睛把瞎话说到如此程度——这严重跟一个特务头子的三观不符啊。 “张安平,”徐蒽增愤怒的拍桌子,桌上的赵立军口供都被吓的跳了一下,而徐蒽增的怒火透过他戴着的眼镜直接烧到了张安平的身上: “无耻!无耻!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官司我就往侍从室打了!我倒是要看看委座信不信你军统的谎话!” 被指责为“厚颜无耻”的张安平一脸戚戚然:“徐局长,俗话说兄弟阋于墙而共御外侮——不对,是俗话说家里的丑事,不要拿出去炫耀,你难道想让人知道你中统和我军统,被日本人当傻子一样的给监听了这么长时间吗?” “丑事?” 徐蒽增被这句话逗笑了:“你们还知道是丑事?既然知道是丑事为什么要做?” “徐局长,不要凭空污人清白——我说的是被监听!我军统也被监听了!咱们不妨坐下来好好谈谈。” “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得想着把损失最小化,而不是搞一出鱼死网破。” 张安平苦口婆心道:“事情闹太大了,可不见得好收场,而且到时候也未必能落下好处。这事……咱们内部悄悄解决得了,毕竟中统军统是一家子嘛!” (12点前应该还有一章。) 第47章:张世豪的东西、有毒! 一家子? 徐蒽增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气。 天杀的军统太过份了,居然监听整个中统! 这等于中统在军统面前脱光光,这种羞辱让徐蒽增到现在还有股“累了毁灭吧”的冲动,现在张安平还死不认账、大言不惭、颠倒黑白,徐蒽增的情绪彻底的失控了: “闹大!我就要闹大!” “我徐蒽增无能,让军统监听了几年,是我无能!” “但军统也别想好过,往日里相互派几个钉子,没想到你军统要挖断我中统的根——闹大!必须闹大!” “我中统不好过,你们军统也别想好过!谁特么都别想好过!” “还有你张安平,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馊主意是你出的——我徐蒽增脑子进水了敢收你张安平送的东西,是我蠢!可你也别想好过!别想好过!” 眼见徐蒽增情绪失控,张安平也摸不准这家伙是装出来的还是故意为之——不过他能理解徐蒽增的这种愤怒,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到现在都好好的说话。 搁以前,他早就开喷了。 张安平叹息道:“徐局长,说吧,什么条件你才能答应这件事就此作罢。” 徐蒽增根本不接腔:“作罢?作罢?你想的美——来人……” “盘尼西林!” 徐蒽增立刻变了脸色,朝刚刚冲进来的下属道:“出去——我和张区长有密事相商!” 他知道军统手上有多条赚钱的营生,过去就连猪鬃都在军统的控制之中,后来猪鬃的对外贸易权力被国民政府接手了,但军统依旧还有数条赚钱的营生,这也是军统越来越强的缘由。 只是徐蒽增没想到军统手上居然有盘尼西林——这玩意在这个时空虽然没有等同于黄金,但也差不到哪去。 而徐蒽增故意不提条件,不就是为了能宰一波大的吗? 要知道中统的财权在朱家华的手上,而朱家华也不像老戴一样生钱有道,他能搞过来的钱太少太少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有钱,腰杆子都硬不起来啊! “安平贤侄啊,咱们是一家子,你可不能太小气了。” 张安平嘴角直抽,谁他妈和你中统一家子?! 他开出价码:“市价五折,一百万美元!” “三折,两百万美元!” 张安平闻言起身就要走,徐蒽增一把拉住张安平:“五折就五折。” 张安平还是摇头:“两百万美元太多了。” “一百五十万!” “好,我就卖徐局座一个面子!” 张安平一副肉疼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乐开了花。 盘尼西林的定价权在张安平的手上,所谓的市价,自然是直供国民政府的价格——张安平哪怕是钻钱眼了,也不会让为国负伤的战士没药可用,所以价格虽然高些,但比磺胺的市价要低三成。 不过,国民政府的特点决定了哪怕是张安平直供医院,也少不了被倒卖的下场,反正大部分伤员还是无药可用,想用药就得高价买——价格在市价的基础上翻一倍都是属于良心价了。 张安平本就打算加大出货力度,把黑市的价格打下来——今年从美国那边过来的盘尼西林数量更多了,且苏德、太平洋战争都近在咫尺,所以张安平也加大了囤货的力度,趁机把黑市的价格打下来加大一波出货量是他早有打算的事。 用这个条件解决中统的问题,反倒是一举两得——中统拿到盘尼西林必然要在黑市出货,黑市的价格自然就下来了,黑市的价格一下来,倒是能让一些伤兵沾到好处。 但徐蒽增却并不止步于此,他道:“另外……” “徐局长,人心不足蛇吞象!”张安平不满的表示。 徐蒽增哼道:“这话对你说更合适——我要你帮我练一支武装力量!” 张安平看着徐蒽增不说话,一副你想屁吃的样子。 徐蒽增却道: “东北——这支力量我要布置在东北,可以听你的学生的指挥,但必须是中统的名头!” 张安平的脸上绽放出了花儿,徐蒽增心道这小子就是狗脸,妥妥的狗脸,却浑然忘了自己刚才变脸的瞬间。 “人手你自备?” 徐蒽增毫不犹豫道:“自备!” “武器呢?” “你卖我!” 张安平无奈道:“我哪里有?” “共党交还的那些武器呢?” “交还给第三战区了。” “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跟第三战区的关系太好了,可不是刘经扶这点手段就能离间的——只要价格合适!”徐蒽增嗤笑起来,刘经扶可能是高位上坐的太久了,对下面的小猫腻真的是一丁点不了解! 军统在张世豪手里,为第三战区输送了多少兵员? 一个新编八十八师、外加两次数万的兵员输送、平时还有输送,这种情况下,第三战区怎么可能昧下张安平的东西? 张安平早就在心里笑翻了,于是勉为其难的道:“好吧,但规模不能太大。” “你说个数字吧。” “两万!” 徐蒽增一脸不爽的点头同意,心里也笑开花了——他以为几千人就足以,没想到张安平居然报出了两万的数字! 这让他太意外了! 军统的忠救军成立之初,闹出了不少动静,徐蒽增一看,这活必须干啊! 于是,中统也扶植、建立了几支游击武装,期待着能闯出名堂后,像军统忠救军一样冠以名称,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卫国敢死军。 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 军统另一支武装力量便衣混成队都在多个战区开花结果了,但中统的游击武装,却像是大海里的石头一样没了动静…… 眼见忠救军、便衣混成队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心里那叫一个着急啊。 直到他获知赵立军杀了韦孝孺后,他顿时有了计划: 让张安平帮着练一支武装力量出来。 因为是要靠张安平练,且他知道中统在带兵这方面没有人才,之前的游击武装的悄无声息的覆灭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所以他满地图巡视一圈后,发现了东北这个好去处,正好中统在东北没有力量——他完全可以将这支力量借给军统来使用。 他心心念念的卫国敢死军归属于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冠以中统的名头、且还有能摆出来的战绩! 他虽然对张安平喊打喊杀,但张安平的能力、操守他是信得过的——老师这样,张安平的学生也差不到哪去。 所以才有了这个提议。 本来是打算利用赵立军来达成交易的,但闹出了这一茬后,反而更容易达成了。 看,钱不用他想办法,卖盘尼西林的钱就够了; 装备,自己花卖盘尼西林的钱,四舍五入等于一分没花; 唯一要出的是人,但一群没底子的新兵,对中统来说真的太容易了。 关键是未来这支武装无论出什么成绩,他徐蒽增的功劳都在那摆着,即便没有实际的操控权,但借此可以获取的利益简直是大到没边! 如此,徐蒽增焉能不乐开花? 而张安平乐开花的原因更简单。 中统出人出钱,练出来的武装最后还归属于自己,最关键的是这支武装只要活到抗战结束,核心成员百分百会并入到未来的党通局——将在的东北战场也好还是平津战场也好,这批知根知底的特工,基本翻不出什么浪花了有木有! 很明显,这是一个双方都非常非常满意的交易,真正属于你好我好我还好的那种…… “那这件事到此为止?”张安平看着徐蒽增。 徐蒽增满意的点头:“到此为止。” 张安平舒了口气,这件事算是解决了。 其实徐蒽增能退让,不只是因为利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张安平早早的准备工作——军统下面也有监听室的存在,闹腾上去,军统这边完全可以装糊涂。 只要大队长足够偏心、想息事宁人,那这笔账就这么能过去——唯一的问题是影响大队长对戴春风的看法。 毕竟,这事在大队长眼里,可大可小。 徐蒽增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能敲成竹杠,但也正是这一点,在一边是利益、一边是有可能让戴春风倒霉,二者之间他做出了取舍。 “这件事,我希望暂时低调处理几日,我有些手尾需要处理下。” “手尾?”徐蒽增一愣,随后头皮发麻起来:“你在上海……我想起来了,他妈的特高课的驻地是你提供的对不对?!” 徐蒽增骇然的看着张安平。 张安平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 徐蒽增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许久后,他幽幽的道:“你的东西……有毒!有毒啊!” 张安平呵笑:“那我的武器呢?” 徐蒽增不说话了,这个更有毒——我他吗出人出钱,还要送到东北让你的学生去指挥,你说有毒吗? 他用眼睛看着张安平,意味很明显。 张安平嘿笑两声后郑重说: “韦孝孺的事非常抱歉,但这件事纯粹就是赵立军的个人行为,跟军统毫无关系。” 徐蒽增冷笑:“要不是你们军统没将我中统放在眼里,岂有此事?也就是看你张安平的面子,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 那是我的面子吗?分明是钱的面子! “我想见见他——是我们局座想让我见见他!” 徐蒽增心说狗日的戴春风,你倒是有一个好用的外甥啊! 什么事都让外甥出面,马勒戈壁的,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外甥。 又酸又嫉妒的徐蒽增道:“人不能交给你,我要留着他给中统上下一个交代!” 很明显,徐蒽增从头到尾就没想过放过赵立军。 韦孝孺的死,作为中统的副局长,他必须要给手下人一个交代,送他出国? 想得美! “我知道,我只是想见见他,有几句话问他。” “行,你去见吧。”徐蒽增显得很大度。 可马上他就要为自己的大度而后悔了。 张安平在中统特工带领下来到了囚禁赵立军的地方——徐蒽增为了显示他的诚意,特意将一间禁闭室用来关押赵立军。 可惜这只是假象,在徐蒽增的心里,赵立军是必须死的。 门被打开,张安平出现在了门口后,赵立军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就露出了苦笑: “看来,你跟徐蒽增达成交易了?” “差不多吧——”张安平平静的看着对方,问道:“局座想让我问你几个问题。” 赵立军闻言一脸的死灰,随后意兴阑珊的道:“问吧。” “局座想知道他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出卖军统?” “我只是想活!” “是啊,你只是想活,所以你杀了韦孝孺——可你杀他之前,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呢?” “呵——呵——”赵立军呵笑不止:“你张世豪出了名的胆大,没想到说话也这么的小心谨慎!” 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张安平虽然问的是“你为杀韦孝孺之前为什么不好好想想”,但实际意思是你出卖军统监听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想想? 张安平见状摇头,掏出烟为自己点上一根后,叹息道:“局座本来让我过来找徐蒽增协商,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保你,可你……” 张安平满是可惜的叹气。 赵立军闻言错愕。 张安平又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啊!” 说罢,他作势要走。 赵立军涩声道:“给我一支烟。” 张安平顺势掏出烟盒,赵立军却摇头:“你手里的这支给我吧。” 张安平嘲弄的笑了笑,将自己吸了一口的烟交给了赵立军,随后摇头的走了出去。 赵立军品着张安平抽了一口的烟,一脸的悔恨。 早知如此,何必……何必啊! 他后悔的想撞墙,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突然,他的手上出现了温热,他疑惑的望向手指,才发现刚刚吸烟的时候,黑色的鼻血染到了手指上。 “呵……” 赵立军呵笑一声,试图将手上的烟再放入口中吸一口,但却没有了一丝的气力,紧接着他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暗杀过多名知名人士、双手沾满了共产党党员鲜血的赵立军,就这么死在了地上。 外面。 张安平甩手丢出一直吸了一口的香烟,对中统的特务道:“我就不去跟徐局长见面了,劳烦你转告他,合作……有效。” 说罢,他便扬长而去,整的中统的特务一愣一愣的。 直到身后传来了凄厉的声音: “不好了,赵立军死了!” 这名中统特务才恍然大悟,原来……张世豪刚刚杀人了? 紧接着他就头皮发麻,从始至终,他就看到张世豪递给了赵立军一支烟啊! 烟? 看着地上被张安平弹飞的大半截香烟,特务恍然起来,然后挤出一脸的愤怒,呼哧呼哧的跑去向徐蒽增汇报。 “死了?” “张世豪干的?!” 徐蒽增气的牙痒痒的,刚刚还说张安平的东西不能接、有毒,没想到一语成谶了! 可他毕竟是个老特务,心念转动间就有了应对方式: “封锁消息——马上把赵立军拖出来枪毙,尸体拖着出去,让人都看到!” 特务一脸疑惑:“可他死了啊!” “蠢货!我知道他死了——但他要我们杀才能让咱们的人解恨!马勒戈壁的,怎么中统的人都这么蠢?有张世豪那一丝的聪明也好啊!” 徐蒽增训斥着手下。 等手下一脸恍然后离开,他就暗骂张安平无耻。 天杀的张安平,这混蛋早就算到自己要给他掩饰,所以有恃无恐啊! “混蛋!混蛋!混蛋!” 他对着空气大骂一通。 第48章:赶紧滚回去! 这次接踵而至发生的事件中,军统和中统看似得到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有人却在这件事中,像透明人一样一丁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此人便是朱家华! 作为中统实质性的局长,朱家华以外来户的身份,借财权在中统立足站稳,即便是升官后惯例应该卸任中统局长的身份,但此人却依然死坐着不放、牢牢把控着中统大权。 这一次中统和军统的碰撞,从突兀的发生到结束,全程也就是区区七个小时。 这就导致朱家华还没有反应过来徐蒽增便代表中统和军统达成了一致。 关键是朱家华根本晓不得期间发生了什么样的利益交换,但在了解到这两件事的全貌后,他闭着眼睛都知道军统必然付出了足够的代价,才能让徐蒽增“闭嘴”。 “年轻人……未免太不尊重我这个正牌局长了吧!” 朱家华看着手下送来的报告,幽幽的从嘴里吐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抿了一口茶水后,反制的手段在脑海中缓慢成型,朱家华道: “去找几家报社,将中统被窃听之事捅出去。” “捅出去?!”手下一愣:“局长,这有辱我中统威风啊!” “我这个局长难辞其咎。所以我痛定思痛,决定以此为契机整顿一番不行吗?!” 面对朱家华的反问,心腹顿时恍然,心说局长这是又要开始新一轮对徐蒽增的打压了! 其实朱家华的目的远不止于此,他不仅要借此再打压一波又跳起来的徐蒽增,还要借此收拾一下军统。 你军统敢窃听中统,真以为搞定了徐蒽增就一笔勾销吗? 做梦! 朱家华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戴春风之所以和徐蒽增和解,是因为他怕! 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最后传到了大队长的耳中,很容易让大队长对他生出看法——戴春风的权势是建立在大队长信任的前提上,一旦失宠,那他就绝对是破鼓万人捶。 而这件事,如果戴春风应对不好,很容易出现以上结局! …… 随着朱家华的反击,次日的多份报纸的头条便是: 震惊!堂堂情报机构竟被监听! 离谱!中统被监听达数年之久! 惊天新闻,中统被神秘势力监听多达数年,为你揭秘这起离谱事件! 中统跟军统的名声从成立起就没有好过,军统好歹出了个张世豪,还在报纸上经常为自己洗白,名声稍微好点,但中统嘛,差到离谱。 突然间曝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瓜,吃瓜群众们可就乐呵了,纷纷抢购报纸,导致这几份报纸一时间洛阳纸贵,而消息也随着这种抢购快速的扩散起来。 让我们将目光聚焦在日本人身上。 日本人在重庆的谍网惨遭两轮毁灭性的打击后,已经不成气候了,但这并不意味着日本人放松了对重庆的渗透,只不过因为重建谍网需要时间,所以日本特务暂时将目光放在报纸上——通过对报纸上新闻的搜集,从而分析出背后的种种情报。 重庆的报界突然间爆出来这么一个大瓜,日本特务自然好奇,立刻便将情报转给了后方。 上海作为日本在华情报机构的大本营之一,自然分享到了这一条新闻。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新上任数月的机关长伊藤正势立刻就做出判断,他回想了一阵后道:“我记得档案室中有一份档案中记载,中统的总部是张世豪提供给他们的。” “看样子是军统干的。” 伊藤正势本想将这份情报撇到一边,但手却突然顿住了。 手下询问:“机关长,您怎么了?” 伊藤正势木木的说道:“张世豪曾化名张安平,做过以前那个76号的主任对不对?” 这是日情报机构中最耻辱的事,基本没人敢提。 不过伊藤正势问了,手下自然得回答: “对。” 伊藤正势继续木木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特高课的驻地,是张安平为其找的!” 手下这时候脸色顿时大变。 中统局本部的驻地是张世豪给的,然后中统就被监听了! 那特高课呢? 答案不言而喻! “我马上去特高课!” “回来——” 伊藤正势喊住了手下:“以张世豪的作风,监听中统之事暴露了,他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撤离特高课下面的监听点。” 这位上任之初就目睹了前任横死的机关长,对张安平的研究不可谓不深,自然知道张安平做事极其大胆且又谨慎。 可此时的他,却没有半分的不甘,反而满脸的兴奋:“龟田君,凡是存在过就会有痕迹,也许,这就是我们重创军统的一个突破口!” 手下诧异,你不是说敌人已经撤走了吗?怎么还敢说这是一个突破口? 伊藤正势却不理会手下的诧异,他起身来回踱步,不断在脑海中思索着自己的策略,终于下定决心后说道: “龟田君,你立刻成立一个工作组,专门负责顺着这条线暗查军统!” 唤作龟田的日本中佐心里疯狂叫苦,你都说了撤走了,我怎么查? 合着难题是甩给我啊! “龟田君,我刚说过,凡是存在过必然就会有痕迹,从特高课入驻这个新机构至今已经数年了,他们紧急撤离,尾巴肯定扫不干净!” “你不要大张旗鼓的调查,如此一来会惊动对方,说不得就会撤离。” “你需要暗暗的调查,一定不要惊动对方,顺着各种线索细查下去,只要对方没有直接撤离上海,那便有机会抓到他们的尾巴——去吧龟田君,我相信你定然不会让我失望!” 龟田无可奈何,只能答应下来。 …… 重庆。 张安平在看到报纸上的新闻后,立刻就意识到这是朱家华的手笔,暗骂一句后,他第一时间给上海方面发去电报,电令加快、加强清扫监听组的手尾的力度。 之前张安平觉得有起码三到四天的时间,监听组撤离后的手尾可以缓慢的收拾,这样做就能达到了无声息的效果。 可朱家华的这一举动却让他生出危机感。 监听组在之前是最最安全的一个情报小组,但长久的在固定区域内生活,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多、太重、太厚了,现在撤离必须将所有的手尾都收拾干净,否则敌人如果顺藤摸瓜,很容易顺着线摸到其他情报组。 可是张安平却忘了一件事: 他虽然对上海站依然有极大的掌控权,但毕竟人不在上海,而整个京沪区的负责人叫王天风。 王天风不是他张安平的附庸,坐镇一方的他,有自己独立的思想。 张安平电令上海站将监听组的手尾收拾干净,且还要加强、加强,但此时的王天风筹谋着一个大的行动,他不是反对张安平的命令,而是认为没必要将上海站宝贵的力量投入到扫尾上,所以徐天能调动的资源便小了很多。 这让徐天进行的扫尾工作异常的缓慢。 而重庆这边因为朱家华的“自曝”,事情终于捅到了侍从室。 面对侍从室传来的消息,老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最怕这件事传到大队长的耳中,甚至为此愿意付出沉重的代价。 原以为事情和平而顺利的解决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朱家华,用掀桌子的方式将这件事给抖出来了。 “安平,朱家华这混蛋这是想害死我啊!” 老戴的神色有些扭曲,可能是他认为这件事关乎自己的前途,他来回踱步时候骤然停步: “要不我和姓徐的一口咬定这是日本人所为?” 戴春风能走到今天这种位置,靠的是对大队长无比的忠诚,但随着这件事的失控,老戴突然意识到平日得罪了不少人,这时候这些人要是落井下石,一口咬定他戴春风失控的话,极有可能会给大队长留下极坏的印象。 毕竟这种事不同于相互派钉子,性质也更恶劣。 所以老戴进退失据,说出了这种话来——但这也是因为面对着张安平的原故。 其实此时的老戴心里已经埋怨张安平了,要不是你个混小子出的这馊主意,我如今岂能如此被动! “表舅,绝对不能这么做!” 张安平毫不犹豫的反对,他凝声道:“您是委座的耳朵和眼睛,谁都可以欺上,唯独您不可以!” 老戴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如实交代!” 老戴眉头一挑:“如实交代?” “嗯,这件事的本质,不就是为了试验吗?” 老戴更疑惑了:“试验?” 张安平笑着说: “这件事是我操盘的,因为我们要在上海重演这一幕,所以就拿同行做了尝试——效果非常的好,正因为效果非常的好,所以您生出了贪心,就一直没有撤出这个监听组。” 随着张安平的讲述,老戴的眼神不由亮了起来,这说辞完全合情合理,唯一的问题是颠倒了时间,可大队长又岂能知晓? 毕竟,张安平监听上海特高课是军统绝密,除了自己,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监听组的知情人够不到大队长,即便够到了,也绝对不会知道老戴会在时间这个环节上颠倒——信息差。) 老戴在心里思索着面对大队长时候的措辞,这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后,徐蒽增的声音传来: “雨农兄,这件事……跟我无关。” “徐可均(徐蒽增字可均),你这通电话来的有些晚了吧!”老戴的语气很不好。 张安平听到可均两个字后,立马把凑上去,老戴目露严厉之色,张安平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老戴想了想,便将话筒挪了挪,让张安平也能听见——其实张安平听得很清楚,毕竟他的听力是开挂的,不过他还是装作凝神细听的样子。 电话那头的徐蒽增却道:“我专门调查了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徐可均,你觉得都这个时候了,说这个有意思吗?” 徐蒽增被怼的顿了好久后才说: “这件事……我们不能承认!” 老戴忍不住要破口大骂,张安平却急切的点头,戴春风一愣,到嘴边的话立马改了: “我能信你吗?” 徐蒽增急眼了:“戴雨农,我冒着多大的风险和你组成同盟?再说了,你那个混蛋外甥跟我还达成了协议,我用得着坑你吗?我能坑你吗?” 徐蒽增是真的急眼了。 要知道他为了利益选择了和张安平妥协,但现在的情况是赵立军死了,而监听中统这件事又被天杀的朱家华捅出去了,以张安平的狗脸的性子,他不认账的可能性太高了! 不,不是高,而是绝对! 这种情况下,他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蒽增不能忍受这样的结局,他必须借助张安平输送的盘尼西林,完成对财权的不依赖,从而争夺绝对的主动权。 毕竟,有了钱才能让手下心甘情愿的卖命。 所以在得知了侍从室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后,他艰难的取舍了许久,终于做出了这个决定: 和戴春风沆瀣一气! 戴春风刚才说昏话是因为事关己身,进退失据,但他又不是真的昏,从徐蒽增的话语中听出了徐蒽增急迫的心思后,他顿时明白了徐蒽增如此着急的原因。 此时的张安平,用口型说: 杀价——答应他! 戴春风瞬间明白张安平的意思,沉声道:“徐可均,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雨农兄,你也应该知道如果继续下去,风险又会有多大!” 戴春风故意停顿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说: “徐可均,此事……你我就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知道,所以,你我绝不能承认——这件事,就是我们为了颜面而放出去的风声!” “等等——”戴春风喊停,又道:“可均兄,你我先小人后君子,此一时彼一时也,这句话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电话那头的徐蒽增怒火烧心,不愧是甥舅,真他吗不愧是甥舅啊,做生意倒是做的明明白白! “你想怎么样?” “供货价,市价四成,数量,减半!” 徐蒽增咬牙切齿:“戴春风!别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结盟!” 老戴重复之前的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市价五成,数量不变!” “那就六成!” “好——戴春风,你得逞了!” 徐蒽增气呼呼的挂断了电话后,这头的老戴笑了,老对手向自己低头低到这种程度,着实令人开心啊! 戴春风笑着道:“安平,如此一来,此事……可定!” 张安平却摇头:“表舅,之前咱们说的您忘了吗?” 这话让戴春风皱眉,是你让我答应徐蒽增的,怎么又提之前的话? “徐蒽增是无路可走,他只能跟您站一条线,可您没必要跟他这条破船一起。”张安平露出一副得意之色:“而且,有了徐蒽增的衬托,才能显示您的忠诚,不是吗?!” 戴春风瞪大了眼睛。 脏! 真脏! 外甥的这心,比自己这个特务头子更脏啊! 可是……好他吗喜欢啊! 戴春风在震惊、激动过后,呢喃道:“徐蒽增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打算?” “他不会,他没有别的选择。” 老戴思索再三,认同了张安平的推断。 甥舅两人定计没多久,侍从室的电话就来了,老戴起身恭恭敬敬的搭是,挂断电话后,他深呼吸一口气: “我去趟黄山官邸。” “表舅,您放心吧,您吉人天相,这一次对您来说是福非祸!” …… 黄山官邸。 戴春风来了以后,却并没有获得第一时间进去汇报的权力,一打听才知道,徐蒽增已经先他一步进去了。 是福非祸! 戴春风大喜过望。 等候了一阵后,徐蒽增出来,两人没有交谈,但徐蒽增投来的目光戴春风却读懂了。 这下戴春风心里更有底了。 果不其然,他进去的时候,【侍从长】就说他已经知道了,并批评中统军统不够谨慎,等【侍从长】说完后,戴春风满脸羞愧的道: “【侍从长】,事情不是这样的,是我猪油蒙了心……” 他按照剧本“老实”的交代了情况,向【侍从长】深刻的检讨了自己的错误。 【侍从长】听后“娘希匹”的骂了好一阵子,但骂的越凶老戴反而越踏实,因为他太了解对方的性子了,若是不骂,那就装在心里了,骂出来说明对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生气。 一通喝骂后,【侍从长】便好奇的问起了特高课监听组的情况,老戴闻言心中微动,随后更羞愧的称: 因为自己处事不密,导致这件事被报纸报道了出来,虽然遮掩了一番,但为了监听组的安全,已经令张安平将人员撤离了。 【侍从长】极为遗憾,但随即却表示要让报纸将这件事大规模的报道,以此来打击、羞辱日本人。 戴春风领命,被【侍从长】勉励了几句后终于离去。 待戴春风离开,【侍从长】的神色就阴冷了下来。 徐蒽增,作为耳目,你竟然……骗我! 朱家华,你因为私利而废公,同样可恶! 中统浑然不知道,就是这一刻起,他们在【侍从长】心中的地位,开始断崖式的下降了。 …… 戴春风反手卖了徐蒽增之事,【侍从长】不说,根本就无人知晓。 而接下来【侍从长】也冷处理了这件事,随着侍从室的命令,霸榜了好几天的新闻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转而宣扬起了另一件事: 军统对特高课的监听。 相比中统军统的内讧式的新闻,这则新闻更吸引人的目光,之前的新闻就这么给平息了。 眼见侍从室冷处理了这件事,幕后黑手朱家华一脸的懵。 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轻的被放下? 可现实就是这么的魔幻,他拿不住【侍从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手里磨刀吹毛短发的屠刀,竟然不敢轻易的举起来,生性谨慎的他,思虑再三后,终究是选择了……放弃这次的机会。 朱家华这一次实在是摸不准【侍从长】的心思。 相较于朱家华的谨慎,徐蒽增突然间“悟”了——原来作为耳目,可以这么的浪……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徐蒽增开始了自己的“浪”之旅,最后……成功的浪翻了。 …… 这件事消弭于无形了,但张安平却没忘记朱家华给自己捅的这刀,他正合计着怎么坑一把朱家华在中统的势力,没想到一个噩耗从上海传来了。 上海站监听组,在兵分三路从上海撤离的时候,其中一路遭到了日本人的伏击,该路七名成员除两人当场自杀殉国外,另外五人全部被抓。 除此之外,一条交通线也因此暴露,整条线,从上到下一共16人,只有三人得逃,其余13人悉数被捕。 好在徐天当机立断,在交通线出问题以后,立刻将所有相关的人员悉数撤离,才避免了接下来更大的人员损失,可因此放弃的交通线多达三条,而因此放弃的据点也有足足11处,至于撤离的人员,更是多达百余人。 消息传来,张安平倒是没有太多的负面情绪,因为这就是敌后战场的残酷,无论再高的大楼,其实都是沙雕的。 可老戴却气疯了,一连串斥责的电报发往了上海不说,他对朱家华的恨意也达到了巅峰,于是将一份名单摆在了桌前。 戴春风问计于张安平:“安平,你觉得如何把这东西传出去?” 张安平拿起名单后不由瞠目结舌,这份名单,竟然是中统在教育界的钉子名单。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颤栗起来。 他控制情绪,若无其事的问: “真的假的?这玩意能搞到就离了个大谱。” “你说真的假的?” 张安平耸肩:“那就是真的喽——咱们不能动,至少目前不能动。” “嗯?” “现在曝出去,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咱们。”张安平苦笑着说道:“这件事,我觉得要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 “恰当的时机?”老戴眉头一挑等到张安平的回答。 “徐蒽增很快就会迎来财务自由,没有财务的制掣,以徐蒽增经营中统多年的底气,朱家华这个兼职的局长,是挡不住的。” “你说的有道理。” 张安平嘿笑道:“等朱家华被揍得抬不起头心生退意的时候,这个名单再出来,那中统内部又能势均力敌了!” 老戴听后感慨道:“好小子啊,我真的是越来越舍不得你走了。” “嗯?您终于看烦我了?”张安平大喜过望。 “你说说你来之后搞了多少事情?我怕再把你绑在重庆,你能把重庆的天给我掀了!”戴春风没好气的瞪了张安平一眼,随后道: “准备一下,过两天回去!” “另外,有件事要交给你,一直拖着,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49章:临行前撬墙角 张安平做严肃状,等待老戴的吩咐。 尽管老戴多次说“你小子就不要在我跟前装模作样了”,但张安平每当他下任务的时候,总是摆出这种严肃的下属姿势,从未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疏忽过一次。 嘴上说不要、不要的老戴,其实很享受张安平带来的这种分寸感。 毕竟,权力者心中总有一种自带的居高临下: 我可以给你和蔼可亲,但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 而很多人是分不清这一点的,叫你当自个家你要是真当自个家,那就…… 戴春风说道: “这段时间,在好几个省的几十个城市里,同时期出现了大量的假钞,侍从室那边对这件事很重视,之前就令我严加调查,一定要将假钞的势头遏制。经过我局多个区站的调查,发现假钞的源头不出意料的直指上海。” “你这一次回到上海,这件事必须给我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能再让假钞肆意的横行,明白吗?” 张安平听后直皱眉。 假钞的事在前年就闹过一次,当时是藤田芳政负责的,被张安平连人带机器一起给打包了,又通过骚操作最后让边区最终获利。 没想到才两年,日本人又出手了。 “我想看看具体的卷宗。” 戴春风微微一笑,从抽屉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卷宗。 张安平接过后飞速的看了起来。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糟,日本人不知道通过何种渠道,将大量的假钞交予了各地的帮会势力,通过这些帮会势力之手将假钞散发了出去,而他们则利用假钞在国统区大肆购买各种物资——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国统区脆弱的经济。 卷宗中还有假钞的样式,张安平拿起来跟自己口袋里的真钱做对比,发现二者之间的差距非常的小,虽然他可以快速分辨出来,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面对这种足以以假乱真的假钞,根本就没法分辨。 他将假钞装入卷宗,随后沉声道: “局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日本人既然已经有了批量制造的技术,即便集中上海的力量将其覆灭,但一转头肯定会在其他地方重新死灰复燃。” “过去,还只是藤田芳政一人所为,但现在很明显,这个行为已经得到了更有力人士的支持,甚至可以说是这本身就是日本举国之力的行径——我们必须要反制!” 戴春风问道:“怎么个反制法?”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以假钞对假钞!”张安平发狠道:“日元、军票还有汪伪的中储卷,我们也可以做!” “技术不足,我们就去找外援!日本人现在在亚洲已经形成了鲸吞之势,美国也好,和德国人斗着的英国也好,他们肯定会出人出力帮忙的!” “只要操作得当,日本人丢我们一根狗屎,我们还他一个粪坑!” 戴春风被张安平最后的比喻给逗笑了,他没好气道: “你好歹是党国高级军官,说话时候能不能嘴上把个门?” 张安平赔笑:“我是气的,气胡涂了。” “你说的这个我其实也有这个打算——你觉得让你爸负责这件事……怎么样?” “您决定。”张安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反倒是说道: “回上海以后,我会想方设法从鬼子和汉奸手里搞印刷版,有了这东西,咱们仿制起来应该会更容易。毕竟,假的终究是假的,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好一个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戴春风畅笑后颇为不舍的道:“你再这么说下去,我都不想你滚蛋了——你小子来重庆以后,虽然没少给我添麻烦,可你小子的大局观、做事风格,是真的有种‘肖我’的感觉啊!” 张安平心说:我本来就是站在你的角度以你的风格考虑的,能不像你吗? 他赶紧说:“我还是滚犊子的好,重庆这巴掌大的地方,一砖头下去牛鬼蛇神太多了,我跑的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不喜欢我的人,太多了!” 老戴没好气道:“从你嘴里说出来,感觉重庆就跟个龙潭虎穴似的——你小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老戴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琢磨一件事: 自己这个精的跟个猴似的外甥,让自己生出历练不够的想法并付诸行动,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本性如此? 自从自己明确要将张安平打发走以后,这小子接下来做的事却偏偏一件件都极其符合自己的心意。 他不好说解决赵立军,结果张安平为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并在军统内部透漏出了赵立军之死系制裁; 面对监听暴露的危机,这小子成功以最小代价“解决”了徐蒽增; 面对朱家华的反击,这小子都比自己还冷静,关键时候给自己指明了方向; 但要说最骚的还得是背刺徐蒽增。 种种老道而狠辣的手段,让戴春风严重怀疑张安平之前极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从重庆离开。 张安平嘿笑:“您说是就是呗——局座,沈飞我打算暂时留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第一防空师里面有个神龙峡步兵营,那可是我给小鬼子准备的大礼!”张安平卖关子道:“时机一到您就知道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卖什么关子——好了,你滚蛋吧,这两天陪陪你妈,四天以后你就龙归大海、虎入山林了。” 老戴挥着手赶人,张安平走到门口时候转身道: “表舅,这段时间给您添麻烦了哈——哈哈,我走了您就不用再烦了。” 说完以后,张安平便“嗖”的一下跑了。 戴春风看着被张安平“跑路”时候带起的风关掉的门,心说这小子真的是故意的?! 混小子! 从老戴办公室出来的张安平,虽然一脸的笑意,见人就笑眯眯的打招呼,一副开心死的样子。 但他心里却在戚戚然。 老戴的心思太重了,也就是他对老戴太了解了,才从老戴的口吻中感受到了老戴对自己之前用意的怀疑,好在他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老戴顶多就是想到自己只是想回到上海…… 别看张安平在重庆的这段时间表现的游刃有余、风轻云淡,但实际上却真的是步步惊雷。 老戴将他弄到重庆的目的是让他接触更高层的资源,为以后接手军统做准备。 但自家事自家知,张安平不止一次的对照着未来进行过深入的思考,多次的思考后,张安平确认自己真的不能接手军统——但如何不着痕迹的拒绝老戴的安排,这一点是非常考验人的。 既要达成目的,还不能因此让老戴对自己的动机产生怀疑,且还要继续获得老戴的信任,这比刀尖上跳舞还要艰难。 毕竟,盛名之下无虚士,老戴不管多么的信任自己,可一旦自己做出和人设不符、不符合常理的事,老戴不可能不琢磨。 张安平选择了借防司之事破局,小心翼翼的试探,最终达成了目的。 可即便这样,老戴终究是因为自己后来的行事而产生了怀疑,好在老戴的猜想应该是: 年轻人一腔热血不愿在后方久待。 “多亏了长久的人设外加这一重身份的加持啊!” 张安平暗暗的感慨,和老戴一起,自己表现的再怎么轻松,但心里的石头却始终得悬着,当真是难啊! …… 张安平要被“踹走”,徐百川自然也不能“幸免”。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张安平在很早之前的布局—— 忠救军和京沪区虽然是两个体系,但在张安平的布置下,两个体系是相互依存的。 忠救军依靠京沪区的情报、提供的后勤补给进行作战,而京沪区则依靠忠救军提供各种庇护、培训各种人员。 这其实是张安平根据我党的游击区而照猫画虎弄出来的,而根本的区别是我党的游击区,有足够的基层力量来动员民众,张安平搞出来的这一套,却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才行。 所以这个模式不具备复制的可能。 张安平在上海坐镇,一声令下,京沪区、京沪区之间的其他军统站组,均不会有任何异议,会全力执行张安平的命令。 但没了张安平的坐镇,即便王天风在局本部被誉为九大金刚之首,即便他暂行京沪区区长的职务,可根本做不到张安平这种程度,其他站组也不会无条件执行——张世豪能给他们带来相应的利益,一声令下,他们无不遵从,但王天风可没有张安平敛财的能力,自然就失去了“盟主”这个位置。 哪怕他暂代忠救军总指挥的职务,可依然不能像张、徐那样,让二者紧紧的联系起来。 所以张安平走,徐百川自然也要走。 徐百川被重庆遍地的牛鬼蛇神弄的心里极其憋火,确定能走以后,他是巴不得马上就走——只有回归了熟悉的忠救军,他心理上才会舒畅。 面对恨不得马上就走的徐百川,张安平坏笑着说: “着什么急?好不容易来一趟重庆,你想两手空空的走人吗?” “你是想……” “当然要捞一波了再走——诺,这是名单,你一份给你,去做动员吧,三天时间,我看你能说动多少人。” 张安平撸起了袖子,开始撬墙角的大业。 他在重庆不是白呆的,几次大行动,他也暗暗关注了不少好苗子,现在要走人,这些苗子自然要想办法带走——他故意加大了撬墙角的范围,目的却是为了引起众怒。 而张安平真正的目标,则是洗布塘培训班。 洗布塘培训班的全称是计生委员会(jswyh)特种工作人员训练班,是应某臭名昭著的大叛徒所请而组建的一个专门的培训班,负责训练打入我党内部的钉子。 边季可就在其中任职,正是因为如此,张安平对这个培训班非常非常的了解。 可以这么说,这个培训班的成员,一个个无不像极了真正的我党成员——张安平怀疑原时空中,曾墨怡盗走的72人名单中的绝大多数成员,极有可能都是出自这个培训班。 按照边季可所讲,首批历经了多重训练的钉子毕业在即,所以张安平决意将这个培训班的首批毕业生给包圆了。 事情的发展很自然的如张安平所设想的那样,他发出的邀请,每一个被邀请对象在收到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司打报告——对于想做事的人来说,跟着张世豪,无疑是天大的幸运。 要是一个两个,自然没人说啥,张世豪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十个二十个,虽然疼得要命,但张长官的面子……咬牙给吧! 可要是加起来足足一百四十三人呢? 开玩笑,这不是撬墙角,这是推墙啊! 一个又一个的军统干部找老戴去诉苦,称张长官要把他们给断根了。 起先老戴还是支持张安平的,毕竟京沪区越强,越能闹出动静,他脸上越有光。 可当他得知张安平要撬143人、徐百川还拿着一份厚厚的名单满世界挖墙脚后,他就炸了。 这他妈是要把局本部能做事的一锅端啊! 外甥连走的时候都不让他省心! 遂怒气冲冲的派人将张安平给拎了过来。 “挖墙脚的我见过,但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挖墙脚的——张安平,你到底要干什么?” 老戴知道外甥绝对不会想着把局本部挖空。 一定是另有企图。 “您是火眼金睛,我七十二变都逃不过您的法眼。”张安平贼笑着拍马屁。 “少打马虎眼,说事!” “我要开个窗,不好开,可我要是掀房顶的话,这窗可就好开了!” “打住,打住——说目的!”老戴凝重的看着张安平,他觉得张安平这话是给自己说的。 “我卖您一个面子,就要个零头吧。”张安平笑嘻嘻的掏出名单,这才是他真正要的名单,43人。 戴春风扫了眼名单,都是局本部的人才啊,大多都是关王庙毕业的。 “行!”他果断的答应后立马道:“你可以走了——马上给我出去!” “别别别,舅啊,我都卖您这么大的面子了,您给我搭点添头不为过吧?”张安平一脸的委屈样。 戴春风呵笑,看吧,这窗户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说!” “洗布塘培训班听说一期学员要毕业了,我勉为其难的帮您掌掌眼,把这群小菜鸟折腾折腾?” 老戴无语,没好气道:“我手上渗过去的没几个人了,想用这帮人填补下空白,你怎么就看上了?” “您手上渗过去的没几个了,说的跟我手上渗过去的留了一堆似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往那边渗透的难度。”张安平一副耍赖的样子。 老戴不做他想,道:“成,你带走吧。” “嘿嘿,您就看着吧,他们在我手上打磨一阵,绝对比真的还真,到时候渗透进去,留存率绝对高!”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 老戴自然是相信张安平的,见状便期待道:“行!我等你的好消息!” 张安平这才摆出一副满意状,随后正色道:“局座,明天我就走了,您保重!” 说罢,转身离开。 老戴喊了一句:“臭小子,局势越发艰难了,这次过去别那么激进了!” 第50章:王天风! 1941年4月17日。 张安平再一次从重庆启程,奔着自个的“一亩三分地”去了。 但相比于回来时候的孤身只影,这一次离开的时候,阵容异常的庞大——颇有种再建一个上海站的错觉。 不过张安平自然不会真的带这么一帮人一道离开——若真的这么做,估计还没到上海,日本人的截杀就得先来五六七八波吧 见姜老板不继续说了柳影有些急迫,姜老板抬眸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 白灵费好大一股力气,才把那两袋生活用品提回了宿舍,一回到宿舍。 当初在徐州与刘备见面的时候,孙策就曾经为刘备的技能感到震惊。 沈夫人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唐念约主仆三人,脸上却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舒安雅一脸为难,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舒澜的眼神中,闪过了一抹精光。 很多人,十八九岁,二十岁成为武神都不算奇怪,甚至其中的佼佼者都已经是天武神、圣武神。 不顾及任何人,他贴着她的耳边温柔地说出这句话后,温热的薄唇便印在了她的眉心。 叶寒只能引动一部分的力量,但此刻,炼化这帝皇剑胎之后,顿时感觉到自己和体内八十道先天剑气更亲近了几分。 向日葵葵之下,江星月这一不雅举动引来了众人对白灵耻笑,说什么的都有。 又回到了老福利院的门口,可这次眼前不是一扇铁门了而是黑漆漆的黑洞。 可是若不是身边的人,谁又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就把毒下在了丽华佩戴的首饰上面。 玩家可以在游戏中体验到极度真实的生化末日,这款游戏能够真正意义上的改变、摧毁游戏中的建筑物甚至是那些摆设物品等等。 明明生于电话就够用的时代,竟然还紧拽着这么不方便的东西不放。 “如果它们的动机是找食物,那么发生在医院的伤人事件就太难解释了。。。。。”罗伊德说。 美国也是要让巴卜勒政权意识问题的核心,问题的核心是苏旦的十几万军队被打败了,被打得一塌糊涂,十几个省短短半个多月就被陈国占领了,连首都都被陈国占领了。 眼睁睁看着楚青秋离去,月家一众修炼者都是极其诧异。他们不明白,以月寻志的实力,怎么会放任一个玉清境的家伙逃离。要知道,他们为了抓住楚青秋,可是准备了许久的。 “爸,昨晚我说给我投资创业的那个国际投资公司的高层,你还记得吧?”王洛平声静气的道。 后面就是刘晓伟和对方讨价还价,两人大战三百回合,最后以310块的价格成交。 了解南残音的几人见到向来冷漠无情的他出现了轻微的表情变化,甚至随便两句就能攻击到他人的软肋,立刻心中雪亮,这是清幽君已然开启了腹黑模式。 “确实不行……”轩辕渐渐冷静下来,他反倒是明白了须弥天尊的意思。 张掖会战,以夏侯澄部为偏师,沿祁连山经略安平、和平等堡垒。同时提防祁连山南麓的吐蕃军越过祁连山北上。而李光颜亲临主力大军,沿黑河西进,直取甘州。 来多深吸了一口气,此时他的状况比起蛮牛来也好不到哪儿去,脚下不停的扭动,手中奋力的挥舞着那一节短刃,不断的击杀着那些狮人士兵,尽可能的不使用兽技,以保存自己的体力。 第51章:密码本和灵光一闪 原时空的死间计划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最适合的就是“恐怖”。 按照王天风的算计,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死,就连明楼都会因此暴露——一个以自身为棋子、弃子而布置的局,几乎没有哪个入局者能逃脱这一份算计。 老实说,张安平是很欣赏这个死间计划的,他甚至可以咬牙目视王天风在别的区站去实施。 可是 此话一出,包括刘云威在内,屋内几人全都是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袁明轩竟然会提出让汉威营乘船出海。 “喂,你都把你徒弟当成什么人了!赤月耳朵很尖的!”叶贤有些无语的喊道。而赤月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一抹红晕,不过赤月还是拿武士刀指着老头。 “许兄,那铁甲蛟怎么样了?”片刻的失神过后,承天看着沟壑中间,那一块被碎石覆盖的区域,正是铁甲蛟所在之处问道。 王阿贵一只手抓住墙壁,另一只抓住落凰剑,张开的四肢就像一只准备起跳的蛤蟆一样在石壁上缓缓移动。 尽管曾经沦落风尘,上官纤云始终洁身自好,即便是黑道大佬世家大少,想霸王硬上弓的,都被她打得断手断脚,因为是墨家的场子,没人敢去寻仇,所以后来就消停了。 身边有个墨兰,姜卓方也会常常想起墨家,加上墨家老爷子的那些话,其实他的心里,颇多纠结之处。师父现身之后,去龙堂打了一架,就杳如黄鹤,虽然动用不少资源,可始终没有师父的线索。 杨言拼尽全力在空中变换身形,这一拳只是堪堪打中他的胸口部位。 红雪是不是更厉害?他手中刀是不是真的有江湖中这么神奇、可怕? 可是她胸膛已因恐惧剧烈上下起伏着,仿佛随时都会跳出来,跳出去。 刘云威闻言大喜,好好道谢了一番,接着便叫来陆英,让其带着李林彬先去休息一下,等到晚饭时再好好给李林彬接风。 陈寂然总喜欢在顾西西说话的间隙给顾西西突然袭击,某个庞然大物忽然袭来,顾西西全身一个机灵。 对变形金刚来说,脑袋仍然是最为关键的部位之一,既是智能中枢所在,也有着电子眼及其他各种感官传感器,一旦遭受重创,虽然不至于立即毙命,但是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已经将近三天了,陈寂然没日没夜的等消息没合眼,除了被腾启明逼着喝了几口水之外,一点东西都没吃。 风声在她耳边响着如同凄厉的叫声那般吓人,天地万物在眼前不断颠倒,黑暗中的万物像都显出了原型,纷纷扭曲成索命的鬼魂,朝她缓缓而来。 阿姨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向我,我实在无语,又生怕他在阿姨面前跟我纠缠不休,回头阿姨给我讲到婆婆那去,只得跟阿姨说那是我一个朋友。 想到这些,我更加不得不佩服郭于晴的心机了。她的手段果然够高明,想出来的点子总是能保证自己一定像个十足的受害者。 “滚!”巴尔右手猛的挥出,便随着刺耳的轰鸣声,微微一顿,便拍在索菲亚身上。狂风骤起,空气像是要被撕裂一般。索菲亚身上传出骨骼碎裂声,鲜血狂喷,被拍飞上千米,坠落下去。 无奈之下,她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不甘心地将顾母推回原来的地方,锁上锁扣,自始至终都没让顾母看到她的脸。 第52章:乌龙事件 在张安平的命令下,整个京沪区都开动了起来,开始满世界寻找杨书荃。 沦陷区的军统毕竟是生活在“地下”,不能像在在国统区那样借助军警的势力,为了尽可能快、早的将人找出来,军统不得不求助于帮会势力。 对于这种要求不管是上海的帮会势力还是其他区域的帮会势力,自然都不会拒绝。 可帮会势力被动 从舒夜忽然来到,他就知道她会选择不辞而别。就像她每一次离去。 秋若萱紧粘着舒夜,他也走不开,只好隐忍下去。早前以为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常来常往也没什么,但如今他们没血缘关系了薛容一向清冷孤傲,如今却对她上心他心里闷闷的难受极了,看看怀里的秋若萱,更加烦燥。 借助这次万人瞩目的踢馆事件,很多强大的格斗家都被吸引了过来,准备趁机出山。 夏宫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夏临渊一路把惜月帝姬迎到了灵云宫,合上宫门。除了花靖丰、夏琉璃,众妃嫔们都被挡到了灵云宫外。 众人一一表达着自己的意见,最后以压倒性的票数优势达成了开战的共识。 “好,谢谢老板!”两个导演立马点头应着,开始统计人员名单,一时间各种“谢谢老板”的声音响起。 “那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一个都没有。”唐木很正经的微摇头。 与陈韶华单对电影方面的映射不同,张劲所考虑的东西比较深层次一些,只不过他没有说出口。 男子雪袍微动,一缕青丝自他鬓边飘落,落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掌间。 看到幽月将避雷衣脱掉,她心里也惊讶,不过经过这两天的接触,她相信幽月不是个鲁莽的人,这么做应该是有自己的想法。 苏护全身无力,但洗漱擦身仍坚持自己来,阿扎提和沙的克江去隔壁的牧民家里买来早饭,苏护勉强吃了一些,他的胃肠虚弱不堪,只能喝点流质汤水。 看到这里肖雄心中隐约有一个猜测,只是肖雄还不敢确定自己心中的这个猜测是否是真的。 老者看了一下李立,又打量了他背上那一个被灰布包裹成棍状的战刀,微微一抱拳,做出一个习武之人的动作,李立也是同样一抱拳回礼。 江枫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周泰,但是目光显然开始混沌了起来,一滴滴鲜血不断从鼻孔里滴落下来,眼睛里面充满血丝红的吓人。 “怎么?输了还不愿赌服输?”华宇幸灾乐祸的靠在椅子上,一副“我等着你叫我老公”的大爷架势。 因此云姑娘不得已,只能够去贩卖器、官。准确的说,是去找那些坏人。将他们杀掉,然后将他们体内的器、官换到这些孤儿的身上。 我问老庚,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万一对面那些晃动的影子不是人,咱们可要怎么办,这里可是天坑。 难道说,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高大英武的男人,他……该不会是高等智能吧? 这个国家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他们可以在这里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新婚夫妻。 “好,姐问你,你送姐的药膏,原材料贵不贵?能不能批量生产?还有过程麻烦吗?”秦寻雁一股脑问道。 “上官绾绾,你又是这样,每次我跟你讲道理,你都不搭理我,就好像我是在无理取闹一般。”林熠瑭生气的拉住上官绾绾的胳膊。 第53章:伊藤正势:我成这只鸡了? 张安平已经从种种迹象中判断出了一件事,即: 日本人利用杨书荃窃取密电本之事,在消息扩散前进行了布局。 目的一是为了确定泄密范围; 目的二是为了确定此人到底是不是军统; 目的三则是为了能借机打击一番军统。 张安平做出的举动,让日本人的目的二达成——即日本人已经确定了杨书荃 当隐剑士化为一道白光时。皇德耀世公会的百人练级团宣告全军覆沒。 没有人嘲笑苍天的狼狈,因为他们比苍天也好不到哪里去!死去的人又活了? “毒性发作该怎么办呢?”琉凡担忧地说。“也许能熬过去的,再说了,发作时,就算你在身边也没有用,如果太痛苦,我就想你,使劲使劲想你,就当你在我身边一样,好吗?”洛涟漪依偎在他怀里说。 接下来的,就是机甲冲进来救人的场景了。王强再和机甲大干了一场后,终于熬过来基因沸腾时间,那股强大的力量渐渐安分了下来,潜伏在了他的身体各处。 飞虎半天了才回过神来,我的上帝,还真要去香港,这个机会来的有点儿忽然,他不知道该高兴好还是不该高兴好,一时他觉得有点儿迷茫。 向前滑动两下轮椅,南宫井辰柔柔地看着百里岚,目光专注而深情,看得旁边的梁若雪气愤不已,却只能咬碎银牙,不敢吭一声。 沈十三并非不相信肥龙他们的实力,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一旦出事,十三少势力将会出现极大的危急与动乱。就因为‘十三少势力’叫十三少,是他沈十三创立,是别人代替不了的。 我以为是我太多心了,其实淑宁根本就沒有问題,一切皆是我太敏感所致。但是刚刚姨娘的话却触动了我。 黄涛装模作样问了屠瑶不少话,又查了一些正式的赌场工作人员,发现没什么问题,就收队了。 “皇上,我们先出去,好吗?”洛涟漪看着刑具上的血渍,已然恶心,她最怕这种剧情,何况现在是真实上演,而皇上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受刑,心里也一定会痛苦难受。 光是一个外城的守门人,大武皇族就派出了上千名山河境修行者,以及上百名洞真境的高手,和几个化神境的高手。甚至,就连化神境巅峰的强者,都出动。 双方距离本來有数百丈之远,但在秦凤鸣身形急速之下,几乎瞬间便迫近到了那些鬼修的一两百丈远处。而也就在那时,数名鬼修已然结成了某种诡异阵法,引动磅礴的能量,封堵住了秦凤鸣的全身。 陈锋点头应了一声,退守到一旁。然后孙昊三人,握着飞剑斩向黑影。 在爆炸的同时,一股冲击波席卷了整片大地,巨大的冲击波,瞬间便是把蒋森冲飞了出去,一脸撞塌了两堵墙,才是停了下来。 虫之替身术:在100米范围内,消耗查克拉,可以和自己的虫子交换位置。 夏鸣风还不了解是什么情况,就见到白易站在擂台之上,瞬间便开始动起手来,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将那名原本守擂的男修打下了擂台。 东临一域不似南天这般跟南荒联系紧密,但毫无疑问,到了元婴之上的存在肯定也清楚老榕树这位南荒大妖是什么样的存在。 就在云宇及幕晴月牵手之下站定在此光彩夺目的光带之桥时,突然二人感觉脚下一急,身形被脚下的光带带着动,以一种极速的速度,向着天空之上飞射而上。 第54章:姜思安:你们不准为难伊藤 姜思安坐在自己的车里并没有下来,而是将车横停在伊藤机关的大门口,堵门的意味非常的明确。 上海特务机关自成立至今,虽然一直被张安平摁着摩擦,但没受过这样的侮辱,几个特务当即一脸怒色的冲了过来。 他们透过车窗看到里面的人后,一个从东北过来不久的特务当即喝道: “马上把车挪开!这里是…… 年代久远,天鬼印对冥土百鬼的意义,已不可考,或许只有血哭这样的冥土有志之士,才会谨守着许多久远的规矩。 “你今天怎么了,感觉射得特别用力。”一旁的颜苓看着宛如机器人一般的陆离,有些好奇地问道。 大雪轻轻跳上了她的膝头,用脑袋一下一下蹭着她,曲摇摇吸了吸鼻子,伸手撸了撸它的脑袋。 黄昕彤所说的厂子就在她姑妈家和苏豪厂子中间,距离不是很远。 她们知道离哥在谈恋爱吗……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潘达直接摁下去了。 至于什么佑太郎的铁匠铺、杏子的粉头屋、惠子姐的赌档……很多地方都被岳青青他们忽视了。 褚芷兰停下脚步,躲在枝繁叶茂的树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谈话,双手却是忍不住绞紧了手中的手帕。 五月了,天气渐热,就算是竹制的,但包着垫子,紧紧的箍着脖子,也的确难受。这会能去了,就真的是件幸福的事了。琥珀忙帮她取下来,欧萌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四周围坐着其他学校的后援队们,此刻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议论纷纷,预测着场上的局势。 在这位曾生的梦中,他骤然富贵,蒙皇帝召见,三品以下的官员都要听从他的任免而不必向皇上奏准;家中雕梁画栋,极为壮丽,仆从百人,前呼后应如同雷鸣。 “噗——”众人都仿佛被他一拳重击到了胸口,连吐槽的话都说不出来。 西北稻的技术发展,是目前丰盛而言,最顶尖的农产品技术之一,其中牵涉的研究方面非常广阔。 余欢的防守靠的是预判,他不怕身体上的压制,他的运动能力在防守端始终是累赘,所以余欢很喜欢在最后时刻赌博抢断,他的成功率不低,否则他也不可能蝉联抢断王。 余欢先是一步胯下运球,接着改变了重心。他把重心压的很低,托尼-阿伦比余欢高一些,身体也要僵硬一些,在余欢来回的重心变化之中,他的防守重心出现了偏移。 “好吧。”柳烟视抿了抿嘴唇,仿佛是做了非常重要的决定,直勾勾地望向恶魔先生。 “黄某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恭贺道友进阶宗师之位。”黄一峰欲言又止道。 来福没有犹豫说道,尽管他不明白为何老爷会要见此人,不过都不在意就对了。 房间里忽然传出很大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跌到了地上。柳烟视好奇地爬上前去,把耳朵贴到门边,听到踱来踱去的脚步声,就算是看不到人,也知道此时的时左才到底有多焦虑了。她暗暗窃笑。 过年时,张天翊曾经送给中将五根金条,这五根金条使中将对张天翊留下深刻印象。 再说别看核弹在地球上很猛,可是拿到月球上威力也就那么回事,月球可是没有大气的,除非正中目标,否则也就是放个大号闪光弹罢了。至于辐射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太阳风可是正儿八经的核辐射,比核弹味道还正呢。 第55章:伊藤势要除二害 曾经有一段时间,冈本会社因为种种原因,姜思安做不到一言九鼎。 但在决然的切割以后,现在的冈本会社,他说一,绝对没有人敢跳出来说“二”。 所以,在他提出了【伊藤会来你们不准为难他后】,在场的一众冈本会社核心人员都没有异议。 哪怕他们非常的不解。 而这一切造就的结果是伊藤正势急匆 秦乐然以前经常参加野外生存的活动,主办方会模拟各种各样的情况让参加的人员逃生,自救或者救同伴。 龙蚀把几瓶很珍贵的丹药交给了他们,集结好了十二尊位的人手,便出发去葬龙窟。 月清浅眼神示意了下秋月,秋月立即会意,高喊着“王后娘娘驾到”。 眼前慕风云已经不是一个弱于他们的七阶灵神,而是一个实力与他们相当的对手。 萧山是跟着大长老他们一起来到这里的,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修身期的修仙者。那一次跟着长老他们一起试炼,似乎进入了一个修魔者前辈的洞府,结果似乎触动了什么阵法,他们就被传送到了这里。 光辉闪烁之间,随后,七个身穿戴紫金色长袍的人,就从远方掠了过来,只见即便是在这片空域,这些遽然呈现的人却是能够在空中掠走,如同踏空相同,着乖僻的进场,让徐思成心中悄然一凛。 就算是找到合适的地盘,家族的实力,恐怕也要下降好几个层次。 “喂喂喂!你轻点!你轻点!”余莫卿已经看清来人模样,这才打消了刚才的紧张。 可是委屈了猫爷她更不原意,结果她这正想着那,猫爷那到是大模大样的跳上饭桌,守着一盘糖醋鱼喵喵的叫了起来,一脸的催促之意,等到温乔往桌前一坐拿起筷子,它也跟着把头一埋吃了起来。 若是细心看去,便能够发现,这些光辉,实则是大巨纤细、体积不同的光团。每一个光团都向外宣告着反常的气味不坚决,这些气味不坚决十分雄壮,显着,光团有东西存在,且不是寻常之物。 冲到汤锅前,伸出肥乎乎的肉爪子便奋身不顾的奔着锅里排骨而去。 大日如来端坐莲台之上,手里结着卍字法印,双眼似开非开似阖非阖,白日里看自然是宝相庄严,可是此时被忽明忽暗的微弱灯火映衬着,反而是说不出的阴鹜和诡异。 等在外面的云霄见状赶忙走了进来,没行几步两腿一弯就要跪倒行礼。 “能拼个桌子不?”一个带着茶色眼镜的家伙对着叶天说道,说着话自顾着做了下去,完全没有和叶天商量的意思,充其量就是打了个招呼而已,当然了,他来这里的目的大家都能看的出来。 “我不管你是火莲也好,葫芦也罢,我劝你现在还是不要太过出风头,最好是找个地方静修,水莲在我这里你是放心,我还不会让她受委屈。”莲花道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秦风兄弟,你接下來打算怎么做?”余虎才走到秦风面前,淡淡的说道。 “估计后天调令就下來了。省委办公厅政研室主任。”李昌奎道。 这就是为什么毁灭之身,要求的基础属性为什么那么高,达不到就只能停止修炼,不然就是死。 这个时候的李明没有犹豫,意念一动,第三只眼中的时间之门就出来了,伫立在李明不足一步之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踏入了时间之门,随后时间之门缓缓的消失,跟随李明消失在这个时代。 第56章:风波起于死间计 张安平对伊藤正势的选择做出了几种预估,并给予了每种预估相应的概率——伊藤做出的这种选择,在张安平的设想中,最多只有一成的可能。 可偏偏对方却选择了最难的这条路。 作为一个对手,伊藤选择了最难的方向去做突破,这种精神是值得自己钦佩的。 每个国家,都有各种各样迎着困难而前行之人,这样的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唯困天下不乱紫烟,面上却露出一抹红晕,急忙跳上邢台去解绑着老酒鬼的绳子。 那些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因为这龙门阵无辜枉死,对斗者们来说连屁大的事情都算不上,因为他们离去的时候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有秩序,他们甚至没有望一眼看台上的观众,对于他们来说,这些人就像是空气。 而庞贝儿一听这话,脸上毫不犹豫的正想开口时,一旁的白面老者轻咳一声的抢先回答了。 东方启明等三人听老祖宗一喝,登时如临大敌一个个长剑出鞘,三双眼睛扫视着身后,可是并没有一丝痕迹,疑惑的看向了东方玉龙。 还是老办法,拿出三张千里传音符,正如守着万寿门,大家不缺阵旗、阵盘一样,有碧符门在,象这种常用的灵符,极为便宜。聂无双手中的千里传音符,都是陆强和金彩铃白送的。 在懵懵懂懂的走偏了许久之后,凌风终于真正的走回了正途,循着斗者的方向成就属于他的强大。 “老普林斯,我并不赞同这次行动!”沉默了良久之后的豪华包间里面传出一声沙哑的声音。说话的是那个黑袍遮面的黑暗法师。 恢复完灵气,聂无双自然不会甘心,继续打出灵诀,那数十手灵诀,拍打出千万遍,早已经无需记忆,随手自然而出,只要通过灵诀蕴含的灵气,那画卷才会吸收,如果直接使用灵力,那画卷分毫不动。 而骆建川的谈话,则是在向自己表明林亦雄和他本人对温纯寄予了厚望,并把席菲菲拉入到他们的阵营当中,当然是希望温纯能听他们的话,去改变当前九里湖大桥拆除重建工作进展缓慢的状况。 不过当他们的体力刚恢复到一半儿的时候,血狼骑士又开始冲锋了。 陈仓心底对于万青葵对于蒋烨的包容虽带有几分不满,但接到命令后,还是认真的去执行。 叶问天主要是想揪出来叶家的那些异心和不忠之人,另外一个找出幕后主使。 这时,天蒙蒙亮,山下农户家不时有两声鸡叫,南晚月此刻已经带人围住了辛夷山。 叶南查看伤害提示,这家伙竟然在普攻到达的瞬间附加了技能,给自己造成了150%的伤害。 自己奋斗了一辈子,还搭上了儿子的两年工资,才起了一栋房子。 万青葵看着突然冲下来的何欣竟然要把他们轰出去,下意识看向蒋烨。 南晚月转头看着身旁这个憨厚,朴实的管家,当时在知县府发生的事情,知道的人不超过七个。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起,杨七周从床上猛地起身,狠狠伸了个懒腰,脸上看起来那叫一舒畅。 奥斯卡眼睛又亮了,他明白唐三内心已经彻底动摇,只差一个台阶。 见人家那么用功,叶飞也不好打扰,转向另一侧的支富宝,想问他带没带psp或者上次的有苍老师电影的mp4没有,却看见他一副猪哥面孔,正紧紧盯着前面的艾米丽,口水都马上要流下来了,肯本不可能分神搭理自己。 第57章:兄弟阋墙仇者快 公共租界,化名余蓝的徐天家里。 面对张安平突然的到访,赋闲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徐天并没有惊讶,而是淡然的将张安平请到了书房,为张安平倒了茶水后,便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张安平静静的喝着茶,一杯又一杯以后,他突然说: “我来这么久了,直到现在来找你,你怨恨我吗?” 徐天摇头。 黄德志只是把王仲明等人送到电梯门口,刘志峰却是将他们送到停车场,直到汽车驶离棋院的大门,目送汽车在视线中消失后,他没回黄德志那里,而是去位于二楼的国青队训练室。 齐道仁是禁区人祖,无论谁出手碾杀,都会引发巨大轰动,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木老跟了自己这么久,对自己是尽心尽力,可以说他现在的成功和木老是分不开的。 每个仙域的仙人都懂得阵法之道,这多人配合阵法当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都是按照梵的意思布置的,这些妖兽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边布置一边惊叹。 罗啸天想要稳住局势,让李媛芯他们走,不然真的打起来,遭殃的还是他们。 只见一个圆形的光印在公孙炎黄胸前慢慢凝成,而公孙炎黄脸上的痛苦之色也越来越盛。 他看着月光下身材高大的粗汉,忽然鼻子发酸,眼睛湿润了:他们家,最睿智的不是当家作主的娘,不是他这个中了进士的儿子,而是这个看上去憨默寡言的爹。 “怎么了,脸上这么难看?”韩宁回去的时候哮天犬和巨神灵已经回来了,他们折腾了一上午算是过足了戏瘾。 “时信,差不多了,咱们几个够吃了~”郑母朝着厨房方向喊道。 王副局现在是看出来了,这翟南就是个瘟神,放谁手里都得烫出水泡来。 叶云自然不想要把时间浪费在其他的地方,大学才是他的目标,加上一个月没有出现在本专业的教室里,如果再拖下去估计学校就要把他当成失踪人口处理了。 郑秀晶出去之后,郑父走到了郑母的身边,夫妻两人一起看着门口的方向。 从山洞中窜出的火麒麟灵压急速地攀升,睥睨天下的眼睛直直地朝天空中盘旋的火凤凰望去,硕大的嘴巴一张,一声响天撤地的咆哮从嘴中喷出,震得李成柱眼冒金星。 “好啦。现在你知道我和达摩的存在了,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好像,你应该不会让我们在办公室里陪你打麻将吧。”青青笑嘻嘻地说。 林岚很是不解,怎么一个电子企业非得要用水果的名字来命名,蒋梦涵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反正都不是她的公司,只是听从李贤的吩咐过来帮忙而已,叫什么都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齐洁将他抱的更紧,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事情闹大了,浅水就将要受到更大的压力,对叔叔将来的发展也不好,那些人不可能坐视让你将事情无休止的闹大的。”她口中的叔叔,自然就是叶修了。 为了调动大家情绪,吕璇对下一个打击者故意放松了一些,给了个好球,结果借着一个不怎么样的内野高飞球,阿翔换轻松得上了三垒。 “你这样看着我也没用,渴不渴,我给你倒杯茶吧?”顾城若无其事的说道。 武傲天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反而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了一块海绵上一般,肉眼可见的,那石头瞬间的凹陷了下来一截,而整块石头上却绽放出了轻微的毫光。 第58章:石破天惊风云动 深夜。 王家。 一群日本特务秘密的抵达,将王家封锁起来后,领头的特务做出了收拾,紧接着特务们就堆起人梯,三个身手矫健的特务便顺着人梯跳入了院子。 但下一秒,凄厉的犬吠就疯狂的响起。 一名特务色变道: “糟糕,情报上没有这一条!” 领头的特务冷笑一声:“没事,他逃不 那主神奖励的这颗种子,成长为智慧树以后,又会拥有什么功能呢? 只是那个邢四海,隐名埋姓多年,从来没有对人提起过他当年的往事,自然不容易向你们坦露实情。 不少男弟子目光带着一份羡慕嫉妒恨,看着被沈蝶如此亲密对待的叶宇。 “跑?在这样的怪物面前……还跑的了吗?我的体力也差不多了”金阳一脸虚弱的说道。 “咔嚓!”粗壮的古树竟然拦腰折断,轰然倒地,而安德似乎并没有停手之意,一道道银白光影闪动,安德又连续轰出几掌,一棵棵高大的古树被安德那霸道的掌力硬生生的拍断。 “昨天,我母亲病重住院,我请假之后就去了医院,看望病重住院的母亲,直至母亲无碍之后就赶回七一六工厂,然后就被无缘无故的关起来了,你们为什么把我关起来?”刘尧光反问道。 当然了这固然只是九尾见猎起心的缘故,但是不可否认的就算。再这个姿态下的宁次真的很强。 如日中天之势,生生被遏制,想要再一次出兵争霸天下,就需要漫长的休养生息。这样的后果,嬴斐不能接受。 进入末世时空,他把下位神、中位神、上位神、下为天神、中位天神、上位天神、主神的鲜血各取了一些,扔给王德龙研究,其后回到修真界。 那一早上他们便启程,载着皇家学院的那个高级码车骑所,仅剩下来最后一场总决赛比拼的场所成都。 鸶天天相信,他们肯定已经不在洛恒学府了。至于他们去了哪里,他也没有办法求证。 莉西娅心中只有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所以只以为他们所说的证据,是教会刺杀帝弥托利留下的罪证。 “很显然,当初谁用一团别的肉填充了你母亲的创口。”富林多纳捏着尸体的面颊,掏出一块暗红色的石头来。 那伙人,立即信了个九成九,开始拔刀,欺近,往大门涌了过去。 确实也如此,同样是初冬时节,东海的气温可是不比华夏南方的新光、澳末或者北山!在北方的东海,即使现在艳阳高照,但是也还是比南方的城市要冷上一些。 南门白逍他们要对口的那家公司,但是他进入这家公司的时候,他展望着这家公司。 哈里斯拿了一块面包,把工具包往边缘推了一点,然后坐了下来。 第一节课上课了,钱进飞同学还没有来到教室,因为昨晚熬夜学习得太晚,所以他已经睡过头了……而高三九班的岳凯也是在上课前十几秒才偷偷的来到了学校赶到了教室。 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全力运转离合变,恐怕也就这个距离能隐隐探察到敌情吧? 杨凯也想清楚了这些问题,他也果断的面对岩泰。他清楚,在暗凤帮之中,比岩泰强大的人,可一定会有很多。 “十三,适可而止,不要耗尽所有灵气,留下自保所需。”左登峰出言说道,时至此刻十三身上的金sè再度褪尽,而且龙身开始微微晃动,这是十三灵气不续的征兆。 第60章:世间谁人不可死? 王天风的被捕,在明楼看来是一件非常大的事,一个不慎,上海区就得满盘皆输了。 他急匆匆的向张安平发出了见面信号,焦急的来到了张安平传来的约定地点后,见面就被张安平弄了一头雾水。 “你不该来。” 明楼:??? 张安平嘿笑着道:“你应该说‘我还是来了’。” “你搞什么鬼!” 林羽再次讥讽的念叨一声,随后一个纵身,直接跳到了另一旁的泥头车上,顺着泥头车的车头一边走一边四下扫着,见仍旧没有发现,便又跳到了另一辆泥头车上,眼神凌厉的四下扫着。 他怀疑世界医疗公会有可能故意让安妮获取假消息来误导他,所以倒不如先不跟安妮联系。 “尝尝,清夏,这可是我在仲昊这儿一战成名的宝贝。”荷歌夹了块最嫩的鱼肉在汤汁里沾了沾,放到了徐清夏的碗里。 楚汐辰看着身边苏筱梦那疼爱的目光,他微微的弯起了嘴角,此刻他感受到了幸福。 说了出来,子都才知道后悔,而他这一动作也吸引了客人的注意,这九王爷人不是很好嘛,怎么会这么生气,哪个欠揍的家伙竟然敢惹他生气,众人狠狠瞪着依梦。 呵呵,什么几万两大洋汤药费,什么十桌八桌赔礼道歉,纯粹是搞笑的。 雷欣儿的声音刚刚传出,身随音动,唰的一声,如鬼魅般飘来,一掌向前拍出。 发现王锋并未因为这刀出现任何的症状,西阳子显得有些惊讶。之前的渡劫之时西阳子便感受到这刀,现在这距离相近很清晰的感受到其中的血腥。走进王锋甚至不想多看一眼,只是伸手示意王锋坐下。 他若能得到,将其炼化,实力肯定能突破到真灵境大圆满,到时候,这天雪郡,还不是由他横着走? 舒智华从洗手间出来。他也喝醉了,在洗手间都吐了两回了。亲戚们没法灌齐同,就全来跟舒智华喝。舒智华也是,来者不拒。刚才讨论房子的事,他是硬撑着。这会,他坐到齐同的对面的沙发上窝着。翁婿俩都是醉眼迷糊。 “他就是个危险份子。”说完这句话,冯珊珊窝在车里休息,可两人还在半途,就接到了分局的电话。 听见厢房里传来“霹雳哗啦”的声响,管家和风三面面相觑,但是,谁都没有勇气先进去看一看。 我有些昏沉,这个问题也只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随着瞌睡的来临,问题也就忘了。 “没什么,我会留意的。”唐焱收起这个话题,安抚自己的儿子。 还记得那个午后,苍无忌带着覃玉荣去半山腰练习轻功,才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是了,当初他要收留自己那会她就该想到的,像他那样冷酷的人会好心收养一只狐狸? 胡雪回到自己的宫殿之后,关上了门,闭上眼睛,轻轻地,不断地深呼吸着才强压下心中铺天盖地的愤怒和难以遏制的……委屈。 “镜子里的就是你。”这镜子中的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如果不是去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漂亮的脸庞。 四年前,他设计她落海,把她带回了冰岛。因为失去黄金三秒,她昏迷了三个月才醒来。 她没想到,她从分局跑了出来,唐焱居然直接把教授带到了家里来,说起来,还真是气愤,她同意了吗? 第60章: 是非黑白任尔说 (因为废弃过一章,之前的59章忘了改一下数字,又闹了乌龙哈。鞠躬鞠躬再鞠躬。) 上海的报界,在第二天同时刊登了一则大意相近的新闻。 这则新闻投放之后,瞬间引起了上海各界的哗然。 “污蔑!这是日本人赤果果的污蔑!” “日本人开始胡乱泼脏水了!” “小鬼子拿张将军没有办法, 而穆仙灵似乎也感受到了钱多多的目光,看到钱多多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穆仙灵皱了皱眉头,接着,便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向着唐易的身后靠了靠,似乎是想用唐易的身躯来遮挡钱多多的视线。 一行八人在慕容六的带领下,去领取了兑宫弟子的令牌,录入了身份信息,分配了正式住处后,从今天起,便算是外府兑宫的弟子了。 这种情况,也着实令我三观震碎,因为这个制度和盗墓派返还人人平等的禅让制,是互相悖论的,而且这两种组织的发起者,还都是这两大势力。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感觉到它就在这附近,甚至可能就在这一层”,那魔急忙解释道。 “但愿他没有说谎吧。”场主叹了口气,领着众人,紧随在项羽身后。 “杰哥,你也不用太烦心,这孩子骨格清奇,面相圆润饱满不是无福之人,他日自有他的缘份机遇的。”尹晓君在一旁道。 马思科老爷子的团队已经登上了从联邦开过来的客运舰,在客运舰还没抵达罗门母星星域之前,就开始了内部改造工作。 三枚戒指飞出之后,木慕也就不再拦住那些人了,这时候再做什么好像没什么意义了吧? 卫阶微微一呆,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司马翎儿,自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发呆,而是因为此刻司马翎儿的装束。 “那什么时机才是最合适的?”刘穆之缓缓退到卫阶身边,喃喃问道。 此刻,黑衣人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像是被粉碎机慢慢地打碎一般,钻心的疼痛让黑衣人直接晕死了过去。 雪神宫的神赐战甲不知来源何处,凭借这股力量,假以时日,怕是连大秦王朝皇室都要逊色于他们。 鹰目老者掐诀念咒,那金砖又唰地飞到半空之中,似乎受到主人的意念控制。 回到车前,男人倚着车窗站了许久,心里的愤怒和无奈久久没有平息下去。 “老子肋骨断了都还活了下来,你们三个可不许出事!”他缩在郎战和萝莉为他搭建的堡垒内,疼出了一身汗,不管不顾的嘶声喊。 杜兰特的投篮命中率更是精准,尤其是第一节的命中率是nba现役球员中最高的,曾经是联盟的得分王,他的强势加盟,更是让勇士队如日中天。 叶飞猛然的一打方向盘,车子然的横在了路面上,此时的他猛然的一脚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猛然的停下。 老夫人之所以让谢颖前去,是为了让众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谢颖那处,这样的话,也能让大皇子求娶之事可以有所转机。 新闻是直播出去的,此时的保丽居上内,付流音和许情深坐在一起,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她们没有付京笙的消息,只能寄托于新闻。 这个事情要事先说清楚,哪怕是顾雨汐已经知道这件事,,但还是要跟他说清楚。 又是一个布满繁星的夜晚,李俊阳睁开了双眼,抬头看着天空中无数星辰。 第61章:算尽机关始变节 伊藤机关。 “张世豪果然政敌遍地!” 伊藤看着来自国统区新闻的各种反馈,用眉开眼笑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毫不为过。 说起来他算是在张世豪面前占过两次便宜了。 第一次便是杨书荃; 军统在江浙大规模行动、其他省的区站组也是闻风而动,意欲将杨书荃找出来,结果让他捷足先登不说,还借 就算唐菀过来,估计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张俪云真的什么都没说,他眼底住揉不得沙子,忍不住先敲打了一番。 十三个青壮纷纷点头称是,他们之前还有些害怕,但是现在人手一件武器,加上还有三个骑兵护卫自然是比较安全的。 “那——娜娜敏今天晚上回不回来呀。”强行压制住了语言中期待,西野七濑佯装随意问道。 听到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名字,白色狐狸面具下唯一的左眼,终于睁开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一幕,让他们差点儿把眼珠子,从眼眶中给爆出来。 这会儿他们两个,全都看到了,呆若木鸡,已经傻眼了的叶鲲,因为下面的森林已经被吹飞。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虽然马伦莱格坑了他,但真正要搞他的人却不是马伦莱格,因为马伦家族和他没有仇。 反正黑暗叶源是不害怕的,毕竟他的眼睛,是可以洞察黑暗中的一切的。即便是暗影怪随身携带的那种诡异黑暗,也是无法遮蔽他的视线的。 “多谢伯爵大人关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家中的亲人也在政务府的安排下有了居住的房子。这下,他们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这还多亏了伯爵大人~”巴罗尔感激不已。 江承嗣才伸手摸了个橘子,斜倚在沙发上,本就是个张狂无度的人,此时那姿势,嘴角那抹笑容,落在江兆林眼底,更是挑衅。 不过就在这边将警惕的枪口对准他之前,这位军官已经是插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扣动了扳机。 赵子岳笑了笑,右手一抬,啪的一声。老鸨应声倒地。红的白的如同浆糊一样的液体流了出来。 【你目前所在的城市是花城,地点为百瑞达尔综合姓医院内,你将有五天的时间来完成相关任务】。 怪物出现的眨眼间,整座城市毁于一旦。随后恐怖的半身出现,一拳揍飞了怪物。 闻言,单婉晶冷哼一声,道:“你没得罪过我,可是你的徒弟却得罪过我,不知道你这个做师傅的该怎么办呢?”说完,她就冷冷看着一旁的徐子陵,美目中射出深刻的恨意。 “那劳烦黄三哥,等我一下,我回去一下就来。”思索了一下,陆无尘淡淡地说道。 “不需要着急,神器的制作,是至关重要的一件事。你距离这一步,还有着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在此之前,你有着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揣摩自己未来的路,并做出充足的准备。”阿努比斯提点着道。 “好的,我也还要去学校,赶时间。不过上一次把我们送回家,还是要谢谢你的。”灵芸笑着说道。 整座城市在一瞬间喧哗起来,哭喊声,惨叫声,瞬间占据了整座城市。上上下下二十万人口顿时剩下不到五万。 那气定神闲,收放自如的神态,莫名的让人产生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龙哥!您难道连规矩都不要了。”孙经理厉声质问,道上从来没有报警一说,而且是他挑衅在先,现在还要在豹哥的场子里,让警察带人走,这不光牵扯那三个姑娘,他这是故意不给豹哥面子了。 第62章:心如顽石坚如铁 顾慎言并不知道张安平具体的计划,此时自己已经深入局中,且王天风已经“变节”,他不得不向张安平发出见面的信号。 张安平在第一时间回应了他,并约好在顾慎言家里见面。 夜,张安平以商人的身份合情合理的夜访顾慎言。 “区座,”顾慎言将张安平请进书房后就化身马屁王:“您快坐——自从听到您回来 言语之间,希顿开口问道,现在的他也十分的疑惑,为什么陆羽会问他这个问题。 熟悉四公主的奶嬷嬷听到了四公主的话,吓得一声冷汗,但见心气不顺的王充容并没有听明白四公主在说什么,奶嬷嬷便松了一口气。 她爬到我的双腿之间,重新开始用那种比目鱼吻,一边还大胆的望着我,偏偏俏脸绯红,带着一缕尴尬和羞涩。 “三万是吧!安心等着吧,老朽进去劝劝,众位的难处我东海上下也理解!”老丞相点了点头,佝偻着身子,进入了内殿之中,留下了众多大妖王们在空旷的大殿中焦急的等待。 然而阎十一依旧不着急,好整以暇的从马甲里抽出数道灵符,这才将剑提了起来,动作之慢,根本就不像是要救人的样子。 平台上的金光接连不断闪现,一个个道门弟子现身,毫不犹豫的便加入战斗之中。 “咳咳……”孙懋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低头摆弄了一下惊堂木。 而跟自己情同姐妹的谭双恐怕难辞其咎,所以,明知申羽厉害,胡影还是选择了挺而走险,心中想着,只要对方中了自己的迷情红雾,就算他有再深的修为,也一时发挥不出来,自己突下杀手,还是有机会的。 各人自然心中不愿,但也不敢拂了阎十一的嘱咐,各自分开来行动。 纵然是这雷火山上的天雷有些不同凡响,但还不足以让他们感到一丝一毫的畏惧。 “呵呵,那不成,为夫久在军中最讲赏罚分明,有过必罚就得有功必赏!今晚就先赏若儿如何?”肖毅微微一笑将卫幽若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感受着玉人盛臀惊人的弹性不由得心中一荡,当下便是贴在她耳边说道。 这俩人也不知道咋回事,跟叶辰对视一眼后,身体就会散发出一种冰凉。 靖国神厕里面的几栋主要建筑物,全部都被炸得四分五裂,爆炸产生的火光引燃了汽油,熊熊燃烧的汽油又点燃了干燥的木头房子。 直到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二楼一处豪华的包厢内,苏若雪才缓过神来。 “她的实力貌似比我还高,好像也用不着我来保护吧?”林逸风闻言,苦笑着道。 不过黄韬略硬是凭借自己所修的高级功法,硬生生地将这些攻击给抵挡下来,时不时还会放出饕餮虚影,将这些人身上的真气吸取一些,为自己所用。 “季玉兄你好。”蔡琰的回应也是恰如其份,二人在洛阳是见过几次面的,刘璋虽有好色之名但毕竟是大家公子,风度绝不曾有失。 而另一个宗师李清芷,此刻她也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若不是在场众人都是高手,能够听到对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以及心跳,都要以为对方也死了。 见此情形在座不由都是掩口而笑,肖毅方才的动作分明就似揽着美人,赵公子这回脸可丢大了,迷糊之中越发胡言乱语起来。只有肖令一旁暗暗奇怪,自家公子何时有如此酒量?方才他的担心可是出自真心。 第63章:安能辨我是忠奸 张安平秘密集结了行动队一半的人手。 但徐百川看着这一半的数量,明显就是不信: “你开玩笑,打从特别组开始,你就明着藏、暗着藏,这都多少年了?你手里的行动力量,就剩这么点?!” 在徐百川的认知中,张安平就是能从上海突然拉出一支千人规模且训练有素的行动力量,他也绝对不会觉得惊讶。 毕竟张安平一直在攒家底,从特别组时期,行动方面这家伙就非常吝啬,能坑上海站跟特一区,就绝对不会动用自己手上的行动力量。 按照张安平的松鼠性子,这行动力量不得攒个几千人? 要知道上海军统,自上海沦陷以来,根本没有遭受过重大的损失。 而张安平又有憋大招的习惯,所以在徐百川想来,张安平手里必然屯了大量的行动力量,却没想到张安平亮出了一半的行动力量后,竟然就区区三十来个!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张安平吐槽道: “你真以为日本人是吃干饭的?这几年下来,进二十撤二十五,进三十撤三十五,我手里的行动力量就从来没有富裕过!” 徐百川却听出了张安平的潜意思,震惊道: “你意思是说,你撤走的都是行动力量?!” 上海的军统有过几次规模化的撤退,大量的情报人员因为这几次规模化的撤退而撤离了的上海。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现在徐百川却反应过来,合着张安平压根就在无中生有,将行动力量冒充情报力量撤离。 张安平翻白眼:“靠,不要这么聪明行不行!” 徐百川由张安平这般的布局进行了联想后,倒吸冷气道: “你不看好上海未来的情报战?” “是了,你一直认为日本人的狼子野心之下,迟早会对英美等列强宣战,到时候租界必然沦陷。失去了租界的庇护,想要在上海进行行动的难度将会增加,且到时候上海也会失去独有的地位,大量的行动人员不仅不是力量,反而是累赘。” “你……你是借此机会完成了最后一次的行动力量撤离对不对?从今以后,上海的情报战,将单纯的以情报获取为目的,再也不会有之前对日的行动作战了!” 徐百川说到这突然一愣:“不对,你撤走了这么多的行动力量,但人都去哪了?” “他们不在淞沪纵队,要是在里面的话我肯定知道——这么多行动力量,你藏哪里了?!” 被老徐看破了自己近一年多时间的秘密布置,张安平也不觉得惊讶,老徐又不是菜鸟,还对自己这么了解,只要见到一点苗头自然会看出问题。 他便笑着道: “你猜!” “别卖关子了,你接下来的重点是到底是什么?忠救军本质上是配合你的,可不是你配合忠救军,你卖关子,接下来我咋办?” 面对老徐的“卖惨”,张安平只好停止卖关子,轻轻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沿海。” “沿海?” 老徐有点懵:“你不是说日寇必然会对英美等列强宣战么?到时候一宣战,海上的贸易就会关闭,你把大量的行动方面的人手布置在沿海有何用?”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我现在说出来你未必觉得靠谱——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只要知道反正我到时候绝对不会让忠救军拿着烧火棍跟鬼子打仗。” “好吧,这我就放心了。” 熟知历史的张安平一直在为未来做准备。 上海的行动力量,是军统补充的重点,毕竟张安平特能折腾,每一次折腾都能让军统的战绩刷刷的暴涨,这种情况下,老戴自然会将补充的行动力量向上海军统倾斜。 如果张安平一直在上海囤积行动力量,还真的能如徐百川所想的那样,关键时候拎出一个团规模的行动人员。 但这没必要,就是有一个师又能如何? 即便夸张点,短暂的拿下上海,但面对日本人主力的反扑,终究只有败亡这一个结果。 所以从40年初开始,张安平就加大了行动力量撤离的强度,每次新人补充进来,进入了沉寂状态的老队员便会被张安平秘密调走——尽管行动队一直保持着相当数量的队员,可精锐一直在被张安平抽调。 这些人,都秘密前往了山东、江苏、浙江和福建四省的沿海城市内潜伏。 如此做,自然是为了日后的美援——太平洋战场上跟日军苦战的美国人,最希望的是中国人拖住更多的日本兵。 不管是他秘密的准备还是通过钱大姐在新四军内部成立的特一营,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准备的。 但此事现在说起来跟天方夜谭一样,可在未来,只要让美国人看到忠救军和新四军对拖住日本人的贡献,美援绝对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到时候,大量的美援会通过沿海而输血到忠救军、新四军身上。 …… 次日。 晨。 顾慎言阴沉着脸出现在保安局内,看到他黑着脸的样子,特务们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昨天传来消息,顾慎言的职务由保安局局长变成了副局长,由军统叛徒王天风出任局长——此时顾慎言如此阴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难得早早到岗的顾慎言,才进了办公室没多久,忿怒的咆哮声就传了出来: “不去!” “区区十几个抵抗分子的行刑而已,我堂堂保安局局长就要亲自指挥?我什么时候这般廉价了?” “不去!” 听到局长办公室隐隐传出的咆哮声,特务们纷纷自觉的闪开,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些,然后耳朵继续竖着偷听。 可惜接下来的声音听不见了,没多久,顾慎言的一名嫡系心腹就匆匆从楼上下来,他在行动处点了四十余人: “跟我走,去伊藤机关带人。” 这一幕让特务们悄声的议论不已,他们敏锐的察觉到接下来的保安局,必将陷入激烈的内斗之中,面对神仙的打架,他们这些凡人,怕是日子不好过啊! 七点四十,几辆轿车在数辆载满了日本兵的卡车护送下进入了保安局,一身少将服的伊藤正势和身着名贵西装但神情萎靡的王天风从轿车上下来。 面对冷冷清清的大院,伊藤怒道: “顾慎言这是搞什么鬼?!” 伊藤的脸有些把不住,自己亲自送王天风上任,竟然没看到一个迎接的人,这像什么话? 才说完,顾慎言就小跑着从楼上冲了下来: “机关长,您来了——王天风,你好歹毒!” 伊藤恼火道:“顾副局长,注意你的言辞!” “机关长,他害我!他说八点他来上任,我都是按照八点布置的,绝对没有慢待的心思,请您一定要……” 顾慎言火急火燎的解释起来。 “闭嘴,”伊藤呵斥,制止了顾慎言的解释,在顾慎言气喘如牛中,他恼火道:“还不把人都喊出来!” 顾慎言无奈,只得下令全局集合。 接下来自然是伊藤向保安局全员介绍王天风的环节,在他吹捧之际,王天风靠近顾慎言,慢悠悠的道: “顾副局长,你应该去刑场。” 顾慎言含恨道:“不劳操心,我保安局人才济济,区区枪毙十来名抵抗分子之事,又何须我亲自出马?” 王天风意味深长的道:“希望到时候不需要我的人救场。” 顾慎言似是没听到王天风话语中的含义,冷声道:“哼,不需要!” 两人的对话没头没尾,旁边的日本顾问听到后却若有所思。 …… 多辆卡车在马路上疾驰,挂着短枪的特务们和身着黑色警服的行刑队,站在车斗内押送着五花大绑的犯人,忙碌的人们看到这一幕后,不禁心中纷纷哀叹: 又一波壮士要踏足黄泉了…… 郭骑云尽量让自己站的笔直,尽管他的身子在疯狂的抗议着,但他却无视了身体的警告,迎着风目视着在日寇铁蹄下卑微求生的人们。 再见了,我的国家; 再见了,我的爱人; 再见了,我的同胞们! 我虽然倒下了,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拿起武器,走向了对抗日寇的战场,胜利,终将是属于我们的! 郭骑云露出一抹笑意,仿佛看到了胜利的那日。 有特务看不惯郭骑云这幅样子,试图上前踹其一脚,但却被同伴挡住: “不要跟一个死人计较。” “就是看不惯这求样子,马上要死的人了,笑什么笑?” 郭骑云艰难的转头,看了眼这个特务后笑的更灿烂了。 特务气极再次起身,同伴见状再度阻拦:“行了,一个死人而已,实在不解恨,待会你亲自动手得了。” “有道理。”特务大喜,旋即恶狠狠的瞪了还在灿烂笑着的郭骑云,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郭骑云还在笑着,没有丝毫的惧意流露。 他只是个意外,还有不少即将被处决的军统特工,这时候都在颤栗。 有特务故意道: “这么害怕,那就干脆投降我们算了,到时候还能保一条贱命。” 这自然是扯淡,当他们决意被枪决的时候,投降已经失去了作用。 颤栗的特务咬牙转过头,没有做任何回应,他没有分辨这话是真是假,但在生和死面前,他选择了后者、选择了取义。 恐惧是生命面对死亡的本能,可他不会因为恐惧而跪着活下去。 见对方如此,故意要嘲弄对方的特务也没有了兴趣,伸着懒腰道:“等会回来的时候,还能眯一会儿。” 但他并未想到,这注定是一趟有来无回的单趟旅途。 回不去了! 一个关卡拦住了车队。 一名日军中尉带着几名士兵从关卡内出来,人还没走到车前,叽里呱啦的日语就飚了出来。 略显肥胖的翻译官小跑着跟上来,对着打头的轿车喊道: “喂,太君问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前面正在进行军用物资转运,你们暂时不能通行!” 带队的特务从后面一辆卡车上下来,掠过了前面的轿车,“兄弟,麻烦你告诉太君,我们是保安局的,要去刑场枪毙车上的犯人。” 翻译官愣了愣后索要证件,查看后才叽里呱啦的向日本中尉汇报起来,中尉皱眉,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的日语后,翻译官转述: “太君说要检查一下才能放行,他担心你们是军统的探子。” 带队的特务苦笑,军统的探子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大到这种程度吧? 不过他也没细想,因为他知道上海确实有一批军用物资要转运前线,吃了多次亏的日本人严加防范也是应有之理。 “查就查呗,不过麻烦快点,我们也赶时间。” “太君也赶时间!”翻译官没好气的斥责了一句后,转身涎着脸翻译起来,随后日本中尉挥了挥手,一队日本兵从关卡内收枪列队出来,在日语叽里呱啦的呼喊中,开始分兵检查。 一切都看上去非常的正常。 但保安局的特务们却浑然没有注意到此时押送人员中,有人正在漫不经心的卷着自己的袖子。 突然间,一声尖锐的哨响声传出,下一秒,正在检查的日本兵突然化身修罗,因为上车查证件而没有带枪的他们,突然掏出手枪向就近的汉奸特务射击起来。 车上还有多名特务卷起了衣袖的特务这时候也同时向他们的“同伴”动手,眨眼之间,负责押送和行刑的汉奸,倒下了一大半,只有十来人在意识到不妙后趴在了地上由此躲过了一劫。 突然的变故让正在跟翻译官套近乎的带队特务大惊,本能的就要拔枪,刚才还转过身的“日本中尉”,却先拔出了手枪。 随着火光的闪烁,带队的特务一脸不可思议的倒在了地上。 他心想: 竟然不是王八盒子…… 【翻译官】走上前,踹了踹带队特务的身体,嘲弄道:“在我们区座面前想拔枪,这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啊!” 区座? 张世豪?! 倒在地上的特务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 随后【翻译官】屁颠屁颠的跟上了【日军中尉】,隐约间他听到【翻译官】对伪装成日军中尉的张世豪说道: “区座,顾局长的情报真准……” 顾局长? 倒地的带队特务被这三个字吓得魂飞魄散,随后意识陷入了黑暗。 张安平感受着身后特务的动静,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随后凝视着不远的地方。 那里,还有一场战斗。 …… 一支远远吊在押送队伍后面的“运输车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远处的动静。 “果然有伏击!王天风算的真准!” 此话一出,不少人又想起被王天风支配的恐惧。“咱们动手吗?” “三十多个人,还是上海军统的行动队,咱们就只有十九个,能拖住吗?” “呵,咱们受的是什么训练?死人堆里打滚了多少次?一帮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而已!”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死神!” “给后面的兄弟打信号,加速,撞过去,近距离缠斗!” “是!” 这一支在昨天才完成了从国军到伪军转变的“别动队”,面对大名鼎鼎的上海军统行动队,没有丝毫的惧意,他们要让这群“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杀神! 三辆卡车开始了急加速,隐藏起来的机关枪纷纷被拿了出来,只等着冲过去以后展开近距离的缠斗。 但就在距离拉近到五百米的时候,路边的草丛中突然有人探出了身子,紧接着六枚拖着尾焰的火箭弹就直扑而来。 “干,火箭……” 话音未落,除了一枚打空的火箭弹外,其余五枚火箭筒纷纷击中了自己的目标,三辆疾驰的卡车发生了爆炸后,车体还在势能的作用下前进着,但车上的人员却纷纷飘飞了起来。 人的生命有时候就是奇迹,这般的爆炸下,却并未达成通杀,依然有四五名“死囚别动队”的成员活了下来。 可惜,他们还没有开始反击,几个精干的人影就从草丛中扑了出来,机关枪精准的开始了点射,幸存下来的“死囚”,一个照面就全被击杀。 这寥寥的六人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精准的补枪随后开始,19个“死囚”,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干脆利落的补枪。 全部击杀完毕,带队的组长做出手势,六个人转瞬间又消失在了草丛之间。 现场,除了汽车的残骸和19个“死囚别动队”的成员外,还有一声冷漠的“呵”声。 关卡处。 随着自己的杀手锏的消失,张安平的目光也从不远处收回。 有些可惜,这些人如果死在对日的战场上该多好啊! “老王啊老王,你可真的是个王八蛋!” 张安平吐槽一声后,走向了被解救下来的十五名军统特工。 当张安平出现在郭骑云这些人面前的时候,郭骑云他们的脸色异常的“精彩”。 他们信任的长官,最终变节; 那个出卖了他们的混蛋,最后却营救了他们! 这种滋味、这种感觉,让他们都知道该怎么说话。 张安平走到被手下搀扶的郭骑云面前,在他耳边轻语:“早就让你跟我干了,你不听,现在后悔吧?” 郭骑云闻言脸色不由灰暗,随后振作道:“多谢张长官救命之恩。” “行了,别拉这个死人脸了——快走吧,待会儿想走怕是都走不掉了。” …… 保安局内的结束了集合,王天风和伊藤正势被顾慎言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才进办公室,王天风就反问:“顾局长,你的办公室准备好了吗?” 顾慎言的拳头都握起来了,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往王天风脸上捶的样子。 戴着眼镜的伊藤对拳头有点小阴影,见状立刻皱眉,顾慎言马上松开了拳头,哈哈大笑道: “当然准备好了,我马上就让人搬。” 伊藤将两人叫到了眼前,交代了一些精诚团结之类的废话后,正欲走人,却被王天风喊住: “机关长,稍等。” “王局长还有事?” “应该很快就来电话了——”王天风卖了个关子,然后嘲弄的看了眼顾慎言:“顾局长恐怕要做好解释的准备了。” 伊藤若有所思,便顺势坐下。 顾慎言则皱眉道:“王天风,你几次三番的说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王天风露出一抹笑意:“顾局长你很快就知道了。” “机关长,此人着实可恶!”顾慎言忍不住向伊藤告状,伊藤示意顾慎言稍安勿躁。 没多久,刺耳的电话铃响了起来,王天风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对顾慎言道: “顾局长,消息来了——希望你能好好向机关长解释。” “哼!” 顾慎言冷哼一声,接起了电话,然后…… 然后他的脸色就开始变了。 而王天风的脸上尽管平静,但谁都能看得出他现在很开心的样子。 许久后,顾慎言神色惨淡的挂断了电话,当他的目光接触到王天风的表情后,突然勃然大怒,猛的拍桌子后吼道: “王天风,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故意的!” “机关长,王天风根本就是假投降,他故意的!他是假投降!” 伊藤面露疑惑,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刚想出言制止并询问缘由,却听王天风道: “假不假稍后就知——机关长,我的人此时肯定拖住了张世豪,我们去现场吧,估计现在去,等到了地方,正好能看到一堆军统的尸体!” 伊藤疑惑的嗯了一声,而顾慎言却错愕的看着王天风,但几秒钟之后,顾慎言却哈哈大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意,王天风脸上逐渐泛起了疑惑。 伊藤却越来越恼火了,这两个八嘎,在他跟前打什么哑谜? “王天风,你怕是想多了吧!”顾慎言收起笑意,狞声道:“还拖住了军统?你癞蛤蟆打哈欠,个头不大口气挺大!” 随后他转身向伊藤禀告: “机关长,刚刚传来消息,押送队伍在大西路遭到军统伏击,全军覆没!即将被处决的15个死囚,全都被救走了——机关长,这就是王天风的诡计,他根本就是假叛变!” 伊藤目光冷冽的望向王天风,王天风立刻道: “请机关长放心,我的人就跟在押送队伍的后面,他们会拖住军统伏兵的——军统伏兵,跑不了!” “跑不了?呵!”顾慎言冷笑:“你指望那十九头猪吗?” “十九头猪杀起来还要一会,可你的十九个手下,一个照面就全报销了!还指望他们拖住军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王天风皱眉:“不可能!” “不可能?!我们去现场就知道了——不对,不能去现场,王天风,你是不是还算计着让我们去现场,你到时候好半路伏击?好算计,真的是好算计啊!” 顾慎言字字如刀,捅的王天风快要炸裂了。 “安静——”伊藤正势制止了顾慎言,他凝望着王天风: “王局长,我需要你的解释。” 伊藤的语气很不好。 王天风迟疑道:“机关长,我觉得可能是哪个环节有问题……” 顾慎言抢着发怒道:“王天风,你还给我甩锅呢?混蛋,我的三十多个手下和一个行刑队报销了!你还有脸给我甩锅!” 伊藤道:“顾君,稍安勿躁——王局长,麻烦你详细的解释下。” 王天风的举止有些失措,但却没有推诿,直接讲述了起来: “我怀疑张世豪会对押送刑场的队伍动手,以解救要被处决的郭骑云他们。” “所以,我的意思是让顾局长亲自出马带队押送刑场。” 顾慎言急眼了,试图喝骂却被伊藤伸手制止:“继续。” “但我又担心顾局长不当回事,便让我的人吊在了押送队伍的后头,一旦张世豪的人动手,他们也能作为援兵,拖住张世豪一阵。” “一旦拖住他们,我们的人合围过去,张世豪出动的伏兵,只有死路一条。” 王天风简单的解释了自己的计划。 顾慎言再也忍不住了:“胡说!你根本不是这么说的!” 王天风反问:“顾副局长,我说过让你亲自去执行枪决任务,有没有这件事?” 顾慎言怒道:“我不够重视吗?不对,你是想借此弄死我吧!” “闭嘴!” 伊藤再一次制止两人的吵闹,然后问王天风:“你是算计到张世豪有可能劫囚,对不对?” 王天风点头。 伊藤反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只是推测,且我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顾慎言冷笑:“万……”伊藤冷冽的望向他,顾慎言后面的话不得不吞下去。 伊藤神色平静:“可是,他们都死了。” 王天风闭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顾慎言一副他没话说了、他就是假投降的表情。 伊藤的大脑在飞速的运转。 假投降吗? 不是! 如果是假投降,必然有所图! 换位思考,王天风将自己都入局了,绝对不会因为十五个弃子而让自己陷入危险。 且王天风的举动其实非常的合理,借此机会狠狠的打击顾慎言,这是中国人内斗时候惯用的伎俩。 有效且有用。 可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局面? 张世豪!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中浮现。 因为面对的对手是张世豪,所以,出现这种局面很意外吗? 伊藤很失望,不是因为王天风要坑顾慎言,而是因为他认为王天风能帮到自己打败张世豪,但这一回合的交手,结果却是张世豪从头到尾将王天风算计的死死的! “王局长,顾副局长,说实话,这件事我更倾向于你们都是被张世豪算计——我会调查的,如果是这个缘故,我可以原谅你们的失利,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伊藤又是甜枣又是大棒。 顾慎言依旧不服,几次三番都是欲言又止,王天风却垂下了他高傲的脑袋。 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有些大。 伊藤再次起身,打算处理这件事,结果才起身,他的副官就快速的冲了进来。 伊藤皱眉,不满副官的不懂礼貌。 副官却直接贴近到伊藤身边,警惕的瞥了眼顾慎言后,一只手摁在了枪套上,同时轻声在伊藤耳边说: “机关长,现场有一个活口,对方昏厥前听到了一句话。” 从副官的表现中,伊藤便猜出了接下来的内容,他示意道:“说吧,让王局长和顾副局长也听一听。” 副官挺起腰,警惕的看着顾慎言,用汉语说道: “现场有一个活口,他昏迷前听到对方说这一次多亏了顾局长的情报。” 顾慎言竖着耳朵听着,但听到最后,他的身子一软,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紧接着就跳起来: “污蔑!这是污蔑!机关长,求您给我做主,这是污蔑啊!” 顾慎言急眼了,语无伦次,随后“咬”向王天风: “是你做的对不对?一定是你!你就是想诬陷我是军统,然后掌管保安局,从此保安局就是你们军统的囊中之物对不对!” 王天风不理会顾慎言的攀咬。 伊藤则皱眉,看王天风像是有所悟,便问道:“王局长,你怎么看?” 王天风摇头: “机关长,我想这件事要是查下去,顾局长大概率会真的被认定为军统的奸细。” 顾慎言想要冲到王天风跟前拼命,被伊藤示意副官拦住。 伊藤问道:“嗯?此言何解?” 王天风平静道:“顾局长被认定为奸细后,我想继续查下去,应该还能查到我是奸细的证据。” 伊藤哈哈大笑起来:“王局长,虽然你吃了一次亏,但我果然还是没有看错你!” “此事,就到此为止!” 说罢,伊藤起身离开。(本章完) 第64章:层层铺垫为哪般 从保安局出来的伊藤在上车后,脸色阴沉的都能挤出墨水了。 作为一名老特工,见多识广经历丰富的老特工,伊藤自认为自己见多了各种各样的难题,也做好了跟张世豪对战时候被各种难题折磨的准备。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有些浅薄了。 就像发生在保安局中的这一幕,老实说,换个对手,他大概会认为这是拙劣的反间计,非要严肃些,那顶多就是对手的双重反间计,其目的就是掩护“王天风”。 但对手是张世豪啊! 从特工的感觉出发,他认为不管是顾慎言也好还是王天风也罢,都是被对方算计了——张世豪对王天风的了解必然很深,所以才针对性的做出了这样的布局。 如果换一个蠢一点的负责人,顾慎言也好、王天风也好,都会因此而被调查,甚至是撸掉职务直接关押。 但他不是蠢货,才不会上这个当。 可是,从自己对张世豪的忌惮出发,他又觉得习惯于算计后面跟着算计的张世豪,绝对不会做这么简单的局。 摸着良心讲,这个局其实很“坑”,一环连着一环,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把顾慎言和王天风一并拿下。 从以防万一的角度看,这样做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这也会是大多数庸才的应对方式——也就是伊藤认为的蠢货。 他伊藤不是蠢货,以自己接连在张世豪面前占到了数次便宜的表现,张世豪也不会认为自己是蠢货。 那么,他就应该预测到自己只会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终结乱局,不会轻易动二人。 相反,给与他们充足的信任,反而会从中得利——两人便会对皇军的恩德感恩在心,从而更加卖力的为皇军效劳。 既然这样,他布这个复杂的局又是为何? 坐在车上的伊藤想不通,越是想不通啊就越担心。 担心张世豪还有别的算计,担心张安平会将他当猴子一样给耍了,然后步了一位位前任的后尘。 终于,在汽车快要抵达伊藤机关的时候,伊藤正势吩咐司机: “去冈本公馆。” …… 姜思安早上起来,上班前才收到了军统对保安局的押送队下手的消息,收到这个消息后,姜思安暗暗的长松了一口气。 张安平,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张安平! 敌后情报战,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他一直对张安平为布局而让王天风的手下“全军覆没”抱着不平之意。 虽然说到底从真正的立场而言,他没有资格不平,甚至习惯国民党的这种做派。 可张安平终究是他的老师,虽然信仰不同二人选择的路截然不同,可姜思安对张安平的信任,并不比上海站其他人低。 现在张安平出手了,拯救了这些即将赴死的战士,从心里来说,他还是很自豪的。 然后,然后不速之客伊藤正势就来了。 书房里。 伊藤正势为灵位们郑重的点上了香火后,一脸凝重的跪坐在姜思安的对面,沉声道: “冈本君,消息你应该听到了吧?” “听到了。”姜思安点点头,旋即道:“我不是很意外。” 伊藤一愣:“为什么?” 姜思安打量着伊藤,确定对方是真的疑惑后,才道: “伊藤机关在就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不抛弃,不放弃!” 不抛弃不放弃? 伊藤思索着这句话,而姜思安则继续道: “自从帝国占领上海以后,张世豪这般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意外?” 伊藤皱眉:“可是,他们不是上海站的人。” “对张世豪来说,有区别吗?” 这句话让伊藤沉默。 其实伊藤更倾向于另一个解释: 张世豪需要做些什么让人看到他不是故意出卖王天风,解救被处决的军统成员,可以很好的佐证这一点。 毕竟自己准备的舆论之刃,肯定是让张世豪难受的。 许久后,他喃喃自语: “也就是说,王天风做的合情合理?” 姜思安奇怪道:“王天风?怎么回事?!” 伊藤便将王天风的作为跟张世豪对顾慎言的构陷一一讲述了起来。 姜思安听完心里就一个想法: 虽然我知道王天风是假变节,可这……我看不懂啊! 虽然我知道顾慎言是自己人,可这……我还是看不懂啊! 他是真没法理解自己那个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按理说王天风的所作所为,是容易引起猜忌的,而对顾慎言的“诬陷”,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巧成拙…… 不对! 自己懵了,伊藤也懵了,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姜思安想了半天后,反问:“伊藤君你怎么看王天风的所作所为?” 伊藤皱眉反问:“你觉得王天风有问题?” 姜思安道:“他是过于自信还是故意为之?区区十九个人,就想反杀张世豪的行动队?想的……太美了吧!” “这些人是他手里的‘死囚别动队’,”伊藤解释道:“之前其中的一个小组不愿意为帝国效力,我手下的行动队,以众击寡,却玉碎13人,而对方在只有五人的情况下还逃脱了一人。” 姜思安从伊藤的这句话中听出伊藤对王天风还是“信任”的,这个信任指的是他相信王天风的变节是真。 其实王天风的这番布局,符合内斗状态下的取舍、作为,因此伊藤有如此判断也实属正常。 “那顾慎言呢?” 伊藤反问:“你觉得顾慎言有问题吗?” 顾慎言最早是冈本平次的人——准确的说,他是南田洋子发展的钉子,南田洋子死后,重庆的谍网交到了冈本平次的手上,顾慎言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冈本平次的手下。 但两人的关系却几经改变,现在已经形同路人。 所以伊藤在“处置”顾慎言的时候,没有在乎过冈本的想法——或者说,伊藤担心两人是暗中有联系,才故意让王天风将顾慎言取而代之。 “确定是张世豪动的手?” “对。” “张世豪的枪法如何我心里没数,但你觉得一个让手下将补枪变成了习惯的人,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吗?” 好吧,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既然王天风和顾慎言都没有问题,那为什么张世豪要布置这个局? 截杀押送车队可以解释、合理的解释,但多此一举的布这个局又是为什么? 姜思安和伊藤都进入了头脑风暴中,苦思冥想起来。 姜思安的手无意识的伸到了桌上,在以手指连续弹击桌面前硬生生的忍住了这个动作,随后手掌无意识的在桌上来回画着圈。 这个动作让伊藤产生了联想,他突然道: “冈本君,你说有没有可能这只不过是张世豪随手为之?” 姜思安一愣,随手为之? 伊藤却对自己的推测更坚定了: “他随手一枪故意留一条命,再加一句话,就让我等苦思冥想,甚至心生猜忌,世上怕是没有比这更夸张的收益了吧?” “张世豪,倒真的是……诡计百出啊!” 姜思安心说: 你倒是会猜啊! 他估计这不是张安平的目的,因为他知道王天风和顾慎言真正的身份,思来想去,他觉得张安平极有可能就是为故意给伊藤心里留一根刺,从而更好的掩护顾慎言。 姜思安思及此处,便摆出一副呢喃姿态: “竟然……是这样……” 伊藤叹息一声,道:“张世豪此獠不除,祸患无穷啊!” 对方一个简单的随手为之,便能让己方绞尽脑汁、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束手束脚,这无疑说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面对此人已经是本能的处于心理上的下风。 俗话说三军不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如此下去,面对张世豪,还有人能提起战意吗? ……从冈本公馆离开后,伊藤便对今天的截杀展开了详细的调查。 而调查的结果却跟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伊藤机关根据掌握的线索快速进行了调查、追捕,得到的结果和过去无数的案例一样,上海军统只要行动,必然会收拾好手尾,他们纵然查到了线索,可扑过去只有一个结果: 空! 伊藤尽管心理有准备,但还是叹息不已,张世豪不除,主动权永远在对手的身上啊! 他竭力的研究这一次的截杀,面对精妙的布局唯有连连的叹息。 和这样的人做对手,真的是太难受了。 在办公室里蹲到了晚上九点后,他才上车回家,本以为今日的劳累已经结束,却不曾想才下车,就看到顾慎言鬼鬼祟祟的站在自己的门口。 看到伊藤回来,顾慎言“嗖”一下就扑了过来。 “机关长,您真的是尽职尽责啊!属下能遇到您这样的机关长,实在是三生之幸啊!” 伊藤心里叹了口气,原以为能好好休息,没想到还得继续用脑啊。 面上却道:“顾君,进去说吧。” “机关长您请——”顾慎言右手挡在了车门顶部,毕恭毕敬的请伊藤下车。 带着顾慎言回了自己家,伊藤换了和服后便示意顾慎言跟自己来书房。 进书房后,伊藤还没说话,顾慎言就火急火燎的道: “机关长,我自请调查!” “既然有人听到张世豪说是我透露了情报,我觉得按照规矩,一定要调查,绝对不能大意!” 伊藤皱眉:“顾副局长,我已经说过了,此事到此为止!” 顾慎言急道:“机关长,不是属下要跟你对着干,实在是此事颇多蹊跷啊!” “嗯?” “我跟军统打交道时间可不短了,过去甚至还在军统干过!” “军统如果要除我,自然早早的就用这种方式了!可是没有!而现在王天风他一来,军统就迫不及待的要诬陷于我,这是为何?一定是别有所图啊!” 顾慎言剑指王天风。 “顾副局长,我再说一次,这件事到此为止!”伊藤凝声道:“我不想再听见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说法,你明白吗?” 顾慎言却感激涕零道: “机关长如此信赖顾某,实在是顾某三生有幸!” “机关长之恩,对顾某而言,如孔明遇到玄德,顾某必将以死报之!” 伊藤露出一抹笑意:“顾君,既然你能体会到我对你的信任,那再好不过了,你是帝国的朋友,帝国一定不会亏待于你!好好干,眼睛不要光盯着保安局,以顾君之能,区区保安局,反倒是束缚顾君的枷锁。” 顾慎言眼睛一亮:“多谢机关长提点,顾某感激不尽!” 开完空头支票的伊藤又勉励了顾慎言一番后,才将顾慎言打发。 本以为这下就能休息了,却没想到才回到书房打算一个人静静,老仆便来汇报: “家主,有人自称是保安局局长王天风,请求面见。” “王天风?” 伊藤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叹息道:“让他进来吧。” 王天风被老仆领了进来,相比顾慎言赤果果的马屁,王天风就比较“委婉”了,一脸乏意的他坐下以后,道: “我是跟顾慎言前后脚到这里的。” 言下之意就是顾慎言等了多久,他就在暗中等了多久。 伊藤笑道:“王局长有心了。” 过去的王天风对自己爱理不理,现在却巴结着自己,这种新奇的滋味伊藤暂时还是挺享受的。 王天风没有接着拍马屁,而是直入主题:“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今日之事,没那么简单。” 伊藤有些腻歪:“王局长,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伊藤现在有点后悔了,将王天风和顾慎言弄到一起,两人啥成果没出,但相互之间捅刀子的次数却异常的多了。 “我是有新的想法。” 伊藤本想呵斥,但王天风毕竟是军统九大金刚之首,说不得就会有其他发现,便耐着性子道: “王君请说,但我不希望是无中生有。” 王天风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 “伊藤机关长,您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话?”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伊藤是个中国通,自然知道孙子兵法上的这句话,他看着王天风,等王天风的解释。 王天风轻声道:“如果,这是虚则实之而故布迷魂阵呢?” 伊藤眼神一凝:“王君,你有情报?!” 注意,他用的是情报,而不是证据。 王天风之前可是当过京沪区代理区长的。 王天风摇头:“没有,张世豪名义上是将京沪区交给了我,但实际控制权依然在他手上,他不会让知道这种级别的卧底。” 伊藤不语,等待着王天风接下来的话。 “我细细回想了一番,保安局在成立之初,就定下了要杜绝76号成员的准则。” “众所周知,76号被张世豪渗透成了筛子,贵方以此为准则,确实可以杜绝军统的渗透。” “按理说,新成立的保安局应该颇有收获。” “可迄今为止,保安局的收获可谓是寥寥无几——这说明保安局内必然有军统卧底。” “其级别必然相当之高。” “那么,张世豪故布迷阵之说,就纯粹是虚则实之了。” 保安局有军统的卧底吗? 不用怀疑,必然有! 这一点,不用王天风说伊藤就确定。 可是,卧底会是顾慎言? 伊藤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天风:“王君,你觉得会是顾慎言吗?” “我不知道。”王天风摇头:“但张世豪如此做,我想也不是没有深意,机关长您认为呢?” 伊藤再度不语。 他并不认同王天风的话,但却也不敢大意。 思来想去,他做出了决定: “王君,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请回吧,希望王君在保安局内,能为帝国尽心尽力的效命。” 王天风深深的看了眼伊藤: “我知道了。” 说罢他便起身离开。 王天风走后,伊藤叹息,此人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或者说是不屑于去懂啊。 自己说的很隐晦,他本该装出没听懂的样子,然后默默去监视顾慎言,可他呢? 直接回了句“我知道了”! 放下对王天风的怨念,伊藤想着王天风说的可能,不禁头都大了起来。 “张世豪啊张世豪,你到底是随意的一笔呢还是别有深意?” “做你的对手,当真是让人……坐立难安啊!” …… 和伊藤之间隔着不到十公里的张安平,这时候打了一个喷嚏。 “我猜八成是伊藤这老家伙在念叨我。” “说不准是我!”徐百川一脸幽怨。 张安平不理会徐百川的幽怨,嘿笑道:“伊藤老小子这次不知道得废多少脑细胞。” “我也废了不少——你这个关子连我都卖,你还有良心吗?” “行了,行了,别装了——马上就到你了。”(本章完) 第65章:乱花渐欲迷人眼 张安平这一次的布局,老徐就在跟前看着呢,看着张安平东一鎯头、西一榔头,一番操作下来,“观战”的徐百川,废了无数的脑细胞,可最后只有满头的雾水。 虽然过去也是这种情况。 可是起码以前还知道核心目的,不管张安平的榔头怎么敲,终究是奔着核心目的去的。 但这一次老徐压根就没看懂张安平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 此刻听到张安平说马上就到自己出场了,老徐瞬间来了精神: “赶紧说!我感觉我是要一锤定音的!” 张安平一愣,心说老徐你感觉还真没错。 啪 一份档案被张安平拍在了桌上。 “白大怡,密码专家,三战区现行密码的缔造者。” 张安平的介绍让徐百川一脸的懵,他拿起档案看了又看,懵逼道: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人?” 他是忠救军总指挥,竟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等等——这履历不对。” 徐百川看到了档案中的一条履历后突然反应过来:“伪造的?” “嗯。” “你要干嘛?” “当然是营救这位仁兄了。” 徐百川茅塞顿开:“你这是要给日本人一套假密码本?” 不愧是自诩为张世豪大腿上的顶级挂件,一直都是一头雾水的老徐,在这时候终于明白了张安平真正的目的。 “差不多,不过不是密码本,是密电本——给日本人一个密码本,他们一定疑神疑鬼,反倒不如将密电本给他们,让他们辛辛苦苦去破译。” 张安平笑道:“辛辛苦苦破译出来的东西,可信度可比直接给密码本更容易让日本人相信。” 现在马上要老徐出马了,张安平自然不必卖关子了,便说起了自己的全套计划。 张安平的具体计划是这般设计的: 国民政府的顶级密码专家白大怡,在秘密潜入上海邀请老同学赴重庆的时候,不幸被捕; 但因为伪装的身份天衣无缝,日本人并未察觉到他真正的身份。 而白大怡等于是在王天风手上被捕的,所以王天风不得不入局,营救白大怡。 后续的设计则是: 顾慎言因为怀疑王天风是假变节,便一直盯着王天风,在察觉到王天风一直在秘密调查什么后,便留了个心眼,最终发现王天风要救一个被捕的对象,遂将情报上报给伊藤。 接下来这个环节是最重要的,因为接下来的事必须由伊藤自己完成,顾慎言是不能参与的,否则顾慎言就会面临暴露的危险。 “那你这个环节怎么操作?”徐百川疑惑道:“伊藤要是发现王天风是假变节,第一时间将老王给弄死咋办?” “老王可不能出事,否则接下来的戏你怎么唱?” 面对徐百川的疑问,张安平笑道:“给他一个足够大的饵——白大怡这个饵还不够大吗?” “那白大怡的人选怎么弄?这么一个人,不好找。”老徐愣了愣:“卧槽,你不会是想让我演这个白大怡吧?不对,按照你的布置,白大怡应该早就被捕了!” “安平,这个人选是关键,他想要取信日本人怕是不容易啊!” 张安平笑道:“为什么要执着于白大怡这个不存在的人?除非真的出一个跟他履历一致、才能一样的顶级专家,否则西贝货就是西贝货!根本瞒不过日本密码专家的眼睛!” “确实,那你打算怎么做?” “很简单啊,让他们秘密获取一本新的密电本——”张安平笑问:“假如你有一个机会能获取敌人的密电本,且还能让敌人无法察觉,这种情况下,你会不会弄死这个密码专家?” 徐百川眼睛一亮:“当然不会!我一定想方设法将密电本秘密搞到手,然后让对方逃脱,只要他发现不了密电本被我复制下来,接下来那就坐等收网啊!” “这不就结了?” 徐百川算是大体上明白了张安平的布置,他闭目思索起来,开始“挑刺”,思索一阵后,他疑问道: “我有个疑问,不知道你是怎么解决的?” “说。” “以上海站的能力,白大怡被捕,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上海站有无数手段来营救他对不对?王天风入局,应该是最不合理的方式!” 这一点徐百川很疑惑。 白大怡不管是伊藤机关抓的、还是保安局,亦或者特高课、宪兵队,绝对逃不过上海站的眼睛,让王天风以此为入局的理由,说不通! 张安平轻飘飘的道出了三个字:“德云部!” 德云部当然不是德云社,这是日本海军的一个情报机构,和海军军令部第三部是日本海军的两大情报机构。 “海军动的手?” 张安平笑道:“前不久,一批从美国归来的华侨被日本人在码头秘密逮捕,动手的就是德云部,合不合情?” 这件事自然是姜思安做的,不过这件事他抽身抽的很干净,不管是消息的获取还是动手抓人,都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徐百川继续挑刺:“白大怡的身份如此特殊,他为什么要迎接这些人?” “第一,这些人中有人参与过美国军舰的设计,第二,根据可靠消息,这些人被地下党鼓动,意欲去共党那边,我们有意将他们秘密控制,但其中有一人是白大怡的同学,同样是密码专家,所以白大怡才亲自出马,意欲在我们动手前将人带走。” 张安平的回答让徐百川再无疑虑。 他心说:安平精于设计、布局,为了欺骗小鬼子,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大的漏洞啊。 他随后眼巴巴的问: “那我是干什么的?” 张安平郑重道:“老徐,你的任务非常的重要,计划能否成败,就靠你了。” 徐百川一肃:“放心,我一定会——等等,我到底干什么?” 张安平干咳一声: “是这样的,我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了,到时候你得暴露下行踪,掩护一下我这边的行动,你这个任务非常的重要,因为你的出现,才能让伊藤对看破我的计划深信不疑,此次计划成败皆系于你一身。” 徐百川懵逼的看着张安平,张安平无辜的回应着老徐的目光,许久后,徐百川泄气道: “合着我等来等去,就等到了一个鱼饵的角色?” 张安平拍着徐百川的肩膀:“共党那边有句话,革命工作不分贵贱,我这盘棋上,哪有什么鱼饵啊!” “当然没有鱼饵,你的计划里,所有人都是鱼饵!”徐百川没好气的吐槽。 …… 其实张安平的计划不止于此。 这份计划中,他对伊藤正势可谓是算计到了极致。 但是,伊藤正势是个老狐狸,这一点张安平非常的确认,如果对方回过味来,那所有的一切都将付之东流。 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当然是让伊藤中计后,将伊藤扯进一个新的旋涡之中,让他没有精力来回过神。 这个旋涡便是上海的走私网。 姜思安以冈本平次的身份,虽然在日本人之中混的是如鱼得水,但要靠他来算计到伊藤,张安平并不怎么抱信心。 所以在计划进入到了新阶段后,张安平便跟姜思安秘密的接头了——接下来他要暂时充当姜思安的智囊,以上海的走私网为杀器,将“大获全胜”后的伊藤牢牢的牵制。 二人接头后,姜思安就自己现在的布置进行了汇报: “老师,这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我跟伊藤动手,马上就会遭到剧烈的反噬。” “您只要下令,马上就开始。” 张安平摆摆手:“时机还不成熟。” “可伊藤催我催的很紧。” “那就先搞一波小鱼小虾吧。” 姜思安疑惑:“这岂不是给人一种打草惊蛇的感觉吗?” 他认为要毁掉上海的走私网,就要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解决问题,一旦从小到大的清理,必然会遭到激烈的反噬。 “我什么时候说要毁掉这张走私网了?!” 张安平的话让姜思安发蒙,不毁掉这张走私网?不毁掉的话,那他岂不是就陷入麻烦了? 他跟伊藤达成了协议,事关他的人设问题,如果朝三暮四、朝秦暮楚,那人设就得崩掉。 他在日本人中混的如鱼得水,不是因为他姜思安能力超群,而是因为人设! 他的人设是狂热的军国主义份子,为了日本的侵略大业,他是毁家纾难的典范——如果没了这个人设,他的很多作为从里到外就透出四个字: 居心叵测! 他的人设必须维护,所以跟伊藤达成协议后,必须履行,哪怕是伊藤没安好心,他也必须履行。 伊藤欺负他的“爱国情怀”,可为了人设,他明知道是坑也得跳。 面对张安平的反问,姜思安顿时发懵道: “老师,可这么一来,我这边会出问题——我不怕身陷囹圄,但我担心因此坏了老师您的布局。” 面对仿佛许忠义附体的姜思安,张安平无奈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温水煮青蛙!” “以伊藤机关的分量,抓点小鱼小虾,利益相关者并不会在意,以为这是例行公事的清理,甚至还会认为这是伊藤在跟他们打招呼、分杯羹的意思。” “我明白了。”姜思安点头。 “明白了?那你打算怎么做?” 姜思安理所当然道:“当然是以老师您的说辞向伊藤提出这个建议啊。” 张安平无语:“幸亏你早早的从旋涡里抽身了,否则许忠义家伙离开以后,你在这张充满了利益的走私网中,一定会是被人吃掉的下场!” 姜思安小心翼翼问:“老师,我理解错了吗?” “错的离谱——这件事你要做,但是要让伊藤背锅,你懂不懂?”张安平教导道:“你应该能看出伊藤正势想一举两得的目的吧?” “嗯。” “既然你看得出,那你行动的时候,就要有合作且防备的表现!” “这种事,你利用伊藤机关,在伊藤正势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等他反应过来以后,他也只能认了。” 姜思安恍然。如果是以伊藤机关的名义去做,那就等于强化他跟伊藤正势的绑定,伊藤关键时候就是想甩他出来,也没有人会相信! 这非常符合冈本平次的做法。 “我明白了。” 姜思安不像许忠义那么没皮没脸,这时候很是郑重的应下,并对张安平表示感谢,要是许忠义,这时候肯定学张安平在老戴面前“卖萌”装“象”。 张安平凝重的叮嘱:“还有,伊藤这个人浑身上下全是心眼,一旦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你身上,你可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我明白。” …… 在张安平的遥控指挥下,姜思安反手就给了伊藤正势一个惊喜。 他动用伊藤机关的特务,在一夜之间扫荡了四处走私仓库,抓捕了大(小)小(渺小)五个走私团伙,收缴了几十万日元的各种物资。 而最骚的操作是当晚抓的人,次日的报纸上,就全是对伊藤机关的颂扬。 这些新闻虽然写法不一,但就突出一个意思: 伊藤机关长对侵害帝国利益之事零容忍! …… 伊藤正势是大清早在上班路上得知消息的——他当时正在车里假寐,报童清脆的声音就传来了: “大新闻,大新闻!伊藤机关捣毁大量走私窝点!” “卖报!卖报!伊藤机关重拳出击,多处走私窝点被毁,多名走私罪犯被捕!” “伊藤机关发表严正声明!日中合法利益必须维护!任何侵害日中合法利益的行为都将是帝国之敌人!” 报童清脆的喊声差点让他破防,强忍着愤怒示意司机停车,命秘书买回来一份报纸后,伊藤便快速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伊藤正势差点跳起来。 好嘛,伊藤机关都号称要抓捕所有的走私犯了,可他这个机关长,却一丁点的消息都没有听到。 这他吗谁才是伊藤机关的负责人? 毫无疑问,冈本平次这个名字不出意外的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只有冈本平次这个混蛋才有这个胆子这么做! 关键是他还不能借此发作。 吃了一个闷亏的伊藤正势,示意将车窗牢牢关上后,耳不听心不烦的就往伊藤机关赶去,可终究是越想越烦躁。 他想除二害,但其中的一害却死命的将他跟其捆绑到一起,绑的越紧,他恐怕越没法将其甩掉除之。 来到伊藤机关后,他就感受到了机关内那凝重的氛围。 很明显,特务机关内的特务们,肯定都以为这是他的手笔。 背着黑锅的伊藤生着闷气,暗中令人探查到底是谁跟冈本平次勾结的——这些人用肯定是能用,但以后都是要踹到一边的。 还没有查清楚冈本平次到底是动用了机关内的什么人,接连几个电话就像是约定好的一起打来的。 有驻军的——驻军是向伊藤询问关于忠救军的情报; 有外务省的——他们询问的是有关国民政府的情报; 还有警备司令部的——这个电话是告知最近有很多侨民反映抵抗分子活动频繁,严重伤害了侨民的利益,问伊藤机关能不能拿出应对的手段。 最让伊藤觉得操蛋的是还有前线转来的电话,前线的某位将军怒气冲冲的问伊藤,特务机关到底有没有用、到底能不能提供准确的情报。 这些电话不约而同的打来,说的事自然可以忽略,因为对方就是要在这个时间节点上传递该传递的信号! 伊藤烦躁的想要抡着倭刀乱砍一气,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从决意拔除走私网,他不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吗? 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后,他便将电话打到了冈本平次处。 “冈本君,你打草惊蛇了!” 伊藤的声音保持着平静:“你是要半途而废么?” “伊藤君,有一句话你听过没?” “纳尼?” “温水煮青蛙。”电话那头的姜思安幽幽的道:“你且放心吧,我对帝国的忠诚日月可鉴!” “我是不会半途而废的!接下来,应该会有人找你,机关长,你若是有心,那就跟对方好好接触接触,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姜思安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然后在那强忍着笑。 伊藤的声音里竟然听不出怒意,这老狐狸倒是能忍啊! 可惜这是张世豪的手笔,有你难受的! 伊藤正势撂下电话后,思索着姜思安意犹未尽的话。 什么人会找自己? 但一转眼,“客人”就来了。 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商人,日本商人,但引荐对方的却是警备司令部的一名大佐,大佐将商人带来以后,便借口离开了,只留下这个商人。 商人显得很恭敬,一副挨了打认错的表现,但随后掏出的东西却让伊藤倒吸冷气。 饶是他见惯了市面,但面对价值十万日元的黄金跟承诺每年不少于一百万日元的分红,还是让他有种破防的冲动。 当然,这是干股。 商人直截了当的说,如果伊藤愿意入伙,不需要提供资金,只需要提供人手,每年的收益会在三百万日元以上。 这个馅饼让伊藤久久难以回过神。 日本的坦克相比在欧洲战场纵横的坦克来说,纯粹就是皮薄馅大的铁罐头,但毕竟是坦克嘛,一辆造价十多万日元(二战的坦克造价高于飞机),三百多万日元,那可是三十多辆坦克! 有那么一瞬间,伊藤真的心动了。 但他终究扛住了,或者他清楚,一旦他沦陷,和他“亲密无间”的冈本平次,一定会反手一刀捅死他。 所以,他只能表面上收下了这笔“过路费”,并在言谈间得知是“伊藤机关”放出了消息: 伊藤机关长不存在吗? 伊藤暗骂冈本平次是八嘎,可在商人走后,却不得不给冈本平次打去电话。 这个电话他必须打,不打,冈本平次的背刺马上就来了。 “冈本君,你说的客人我见到了。” “老实说我很动心。” 姜思安故意打趣:“那伊藤君可以收下嘛。” 伊藤大义凛然道:“冈本君,你说过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他们见面就能给我价值十万的黄金,还能给我一年三百万!那么对帝国造成的利益损害会多大?我伊藤正势,不会为了金钱而让帝国利益受损。” “我没看错人——伊藤君,这笔钱你不能留着。” “我知道,我该怎么处理?交给警备司令部吗?” “不行。你交给冈本会社即可,这笔钱会成为帝国巨舰的一份子。” “我会派人送过来的——冈本君,这张网,必须铲除!” “你收了这笔钱,他们自然也放心了,伊藤君,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伊藤挂断电话后,脸色异常的凝重,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会带来什么,但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一整天,伊藤的心情都没有好过。 他原本的打算是鼓动冈本平次跟走私网斗起来,不管二者输赢,他最后都会借用大本营的力量将其清扫而空。 可现在自己跟冈本平次这般绑定,以后即便战胜了这张罪恶的走私网,又如何对付冈本平次? “走一步算一步吧。” 伊藤只能幽幽的叹息。 …… 两日时间,伊藤觉得自己厘清了冈本平次在伊藤机关内的势力,刚觉得可以有个好心情了,不成想顾慎言又来了。 顾慎言的汇报,让伊藤的好心情又没了。 “机关长,王天风有问题!他一定有问题!” 面对顾慎言见面的咋呼,伊藤脸色阴沉起来: “顾副局长,你又想说什么?” “机关长,我不是危言耸听!”顾慎言叫屈后赶紧汇报:“我是发现王天风这几天一直在研究保安局和之前继承76号的各种档案。” “具体在查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发现他对监狱方面的信息格外的留心!” “直觉告诉我,一定有问题,还请机关长您上心!” “我知道了——顾副局长,如果没有重要事情,我希望你尽可能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有事没事就往我跟前跑,明白?” 伊藤阴沉着脸敲打顾慎言。 顾慎言脸上闪过委屈之色,低头应是后,讪讪的离开了办公室。 伊藤头疼扶额,一点都不让他省心啊。 不过顾慎言的话他终究是听进去了,心说: 王天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你不能做出点什么来,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但此时的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认为王天风是在准备之中,毕竟面对的是张世豪这样的对手,投诚后已经吃过一次亏的王天风,不敢轻举妄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在随后,他的精力就被另一件事给牵制了: 隐藏在三战区内部的钉子传来消息,三战区有意要大规模更换密电本。 这个情报引起了伊藤的好奇。 三战区内部现行的这套密电体系,日本人不是没想过法子进行攻破,但到现在也才只有一丁点的头绪,且按照国军的习惯,现在还没有到大规模更换密电的时间——为了保证通讯的保密性,国军内部的密电本到了一定时间是要更换的。 可现在还没有到更换的时间,突然间就要大规模的更换,这很不寻常。 “难不成是他们又搞出了新的密电?” 伊藤非常好奇,遂令潜伏的钉子加大侦查力度,一定要搞清楚三战区突然间要准备更换密电的缘由。(本章完) 第66章:堪破迷雾反落子 上饶。 第三战区司令部驻地。 卢耀辉带着一支行动精锐,出现在了一处民房外围,随着对民房的封锁完成,这支行动精锐开始了突击。 砰 从民房内响起的枪声打破了宁静,紧接着更多的枪声响了起来,手持机关枪的军统行动力量,对着这处民房在极短的时间内倾泻了大量的子弹。 这根本就是不留活口的打法。 枪声持续了足足二十多分钟,当最后一声爆炸结束了激烈的枪声后,军统的行动队员冲进了绝无活口的民房,一具具的尸体被拖了出来。 七具尸体一字摆开,一名国军少校被押了过来,一一指认之后,卢耀辉毫不犹豫的毙掉了这个国军少校,在炸开的血雾中,涉嫌出卖情报的少校倒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有好事者壮着胆子向便装的军统特务进行打探,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原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但接下来军统却将民房方圆数百米内的所有居民全部管制了起来,并进行了严格的排查,一番排查之后,这些人并没有脱离管制,而是被集中看管起来。 很明显,这是怀疑泄露的情报已经被传递了出去,故而用这种方式来切断情报的下一个传递环节。 尽管不知道到底泄露了什么情报,但从军统的重视情报来看,这些楼的情报可不小。 夜。 上饶看守营。 一位执勤的士兵,在跟一个看管的对象错身而过的时候,一支带着古怪气味的竹管便到了他的手上,之后竹管几近展转,到了一位布庄老板的手里。 感受着竹管上的“余温”,布庄老板在黑暗的密室中,用充满仇恨的口吻道: “佐佐木,你们不会白死!帝国是不会忘记你们的!” 他打开了密封的竹管,从中取出一张纸条,用密语翻译后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 难怪军统会发了疯的抓人。 本想用电台将情报发出去,但他转念间想起了军统严阵以待的事,遂决意用另一种方式将情报传递出去。 他将情报复刻了一份,秘密交予了一位和他没有任何明面上联系的交通员后,这才将原版的情报交予了秘密电台,令他们将这份情报发出去。 深夜,电台开启,情报上的内容变成了电波向上海方向飞去,而就在情报发出去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军统的特务破门而入,将电台一锅端了。 在黑暗中目睹了这一切的布庄老板连夜跑路,却发现自己的头像早已布满了各处,尽管他花费了大量的金钱来开道,但最终却仍旧没有逃脱军统的追捕。 接下来便是严刑拷打,以布庄老板身份在上饶活动的日谍,在一次次死去活来的拷打中,始终坚称情报是通过电台发送的。 经过超过十次的拷打后,军统终于相信了他的说辞,而他以垂死之人的身份,也终于获知了事情的经过: 军统在意识到情报泄露后,第一时间便顺藤摸瓜,将佐佐木情报组全歼,但因为始终没有找到情报,军统便暗中监视所有可疑对象,这也是在电台启动后,军统能在第一时间找过来的原因。 现在军统终于确定情报没有泄露,自然要将所有知情人解决,以确保情报不会被泄露出去。 乔装成布庄老板的日谍,要求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军统这边倒也同意了对方的要求,给对方准备了一份日料餐后,任由对方选择了自剖的死法。 …… 又是深夜。 三战区军统负责人卢耀辉和一名军统军官正在密林中喂蚊虫。 仔细分辨,才能认出和卢耀辉同行的军官,赫然就是前几天在众目睽睽下被“枪毙”的国军少校。 “曲兄,你确定会有人来挖尸体?” “卢兄,你永远不要小看情报人员的狠劲——咱们明明知道这个小鬼子已经通过另一条线将复刻的情报送出去了,可这小子却到死都一口咬定他想用电台快速的传递情报,既然如此,他确定了这条情报的真伪后,又怎么可能不会想方设法的让人知道呢?” 卢耀辉不解道:“可你也不能一口断定那顿日料餐有问题吧!” 这一出戏全程是曲元木操作的,别的他还能理解,但有一点他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为什么曲元木从日谍自杀前要求一顿日料餐的“合理需求”中,就一口断定对方这是用命在传递情报。 “因为,换做我们,也会这么做。”曲元木幽幽的一句话让从未在敌后工作的卢耀辉浑身发冷。 这些,可都是他闻所未闻的啊! “在敌后工作习惯了,敌人要用到的手段,说到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嘘,人来了。” 曲元木的嘘声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了林中,对方确定了掩埋尸体的地方后,便开始了挖掘,许久之后,他打开了用布包裹着灯头的手电筒后,开始了检查。 检查不像卢耀辉想象的那般复杂,仅仅是一眼,对方便确定了答案,随后郑重向日谍的尸体鞠躬,而后重新开始了掩埋。 卢耀辉借着对方手电筒蒙蒙的亮光,看清了对方的脸后,神色就变了。 待对方完成了重新掩埋离开后,卢耀辉刚要说好,却被曲元木一把捂住了嘴巴。 在等待了十来分钟后,卢耀辉终于明白了曲元木的用意,因为刚才那个日谍又去而复返了,在山林中一顿探查后,才又一次离开。 曲元木示意卢耀辉跟着自己撤离,两人在离开了山林后,卢耀辉才终于能出声了,他叹服道: “曲兄,算无遗策啊!这个人我见过,他是那个会做日料厨师的邻居——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的阴险!” “可我有一点不同,他怎么就只看了一眼?” 曲元木猜测道:“可能是刀痕吧,应该是约定好的某种特定的刀痕,只要看到这个刀痕,相关的讯息就能传递出去。” “真的是……太阴险了!”卢耀辉再一次感慨。 …… 上海。 这几天的伊藤心情就没好过。 他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对上饶情报组的支援和指导中,却没想到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佐佐木情报组全军覆没,然后是交通员被囚,本以为细川能给他解惑,不成想细川所属的电台发了个没头没尾的电报“残缺”电报后全军覆没,紧接着就是细川被捕的消息。 一个接一个的噩耗让伊藤生出一种错觉: 难不成天杀的张世豪跑到上饶去了? 他为了证实这个推断,便命令伊藤机关频繁出动,想要试探出张世豪在不在上海。 一番频繁的试探后,寸功未建,伊藤便确信张世豪肯定还在上海,否则军统不可能“金刚护体”。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上饶方面又传来了一个没头没尾的情报: 细川玉碎,尸体上有意为“真”的信号。 “真?” “细川传递的这个信号,莫不是说他传递出的情报是真?” “可是,情报只传了这么点,根本就没足够的讯息啊!” 伊藤揪着自己本就所剩无几的头发,望着残缺的电文抓狂不已。 混蛋细川,你就不能多挺一阵、多发点内容吗? 抓狂的伊藤没想到自己冤枉了细川,在一天后,一名身着如乞丐浑身疲惫的特工,走进了伊藤机关。 一份被细川用生命保护的情报,展现在了伊藤的面前。 【国民政府密码专家白大怡,于四十多日前在上海神秘失踪,迄今为止,军统未能找到白大怡的踪迹,故而三战区方面为安全考虑,希望能用一套新的密电取代之前使用的密电。白大怡,国民政府密码专家,三战区使用过的三套密电,均出自于白大怡和多名密码专家之手,此人极其神秘,过去‘神秘死亡’的密码专家朱朝辉便是对方的化名。】 当伊藤看完情报后,终于明白了细川为什么要传出一个意为“真”的信号。 难怪细川死前遭遇了残酷至极的刑讯拷打! “细川君,你是帝国的英雄,我要在你的墓前挂满奖章!” 伊藤发誓后,开始在大脑中整理起这些零零散散的讯息。 【佐佐木情报组获得了白大怡神秘失踪的情报,情报还没有传到细川手上,就被军统灭口。 细川想尽办法,获取了这份没有被军统找到的情报,但因为情报重大,细川便通过明暗两手来传递情报。结果明之一手的“电台”只发送了一点情报,就被军统查获。 而细川也肯定因此暴露——或者说,细川应该早在军统的掌握之中,但军统不确定细川是否拿到了情报,故而顺水推舟,想要通过细川掌握到情报。 但细川明显棋高一招,军统并未发现他获取情报的手段,但通过对电台的监控,确定了细川获取了情报。 所以电台被毁了,而细川也没能逃脱军统的追捕。 但细川通过自己的生命,确定了情报的真实性,并以死保住了将情报传递出去的秘密。】 理清了这件事后,一个疑点出现在了伊藤的脑海中: 白大怡在上海神秘失踪,而上海军统竟然没有任何消息?这可能吗? 这可能吗? 伊藤倾向于不可能。 因为他太清楚上海军统的能力了,不夸张的说,他伊藤在上海军统面前都没有任何机密,更不用说一个这么重要的人神秘失踪——以上海军统在上海的根深蒂固,白大怡如此重要的密码专家,行踪必然是有迹可循的,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人在哪? 这个神秘失踪,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诱饵? 虽然如此,但这毕竟是细川用生命而验证为“真”的情报,伊藤自然不会大意,遂唤来秘书: “去把这段时间有关抓捕的所有档案……” 他的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句话: 具体在查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发现他对监狱方面的信息格外的留心! 这话是大概五天前顾慎言告诉他的,当时的他也没有在意,可现在他却突然间反应了过来。 王天风,也在……查! 四十多天前,张世豪还在重庆,那时候王天风就是上海军统的负责人。 王天风还说,张世豪是戴春风的表外甥,是戴春风属意的接班人。 那么,张世豪就不应该重新回上海——他在上海已经积累了足够的声望,回到重庆后就应该和高权力阶层多多接触,为日后的接班做准备。 可他还是来上海了! 然后,张、王不合,王天风被张世豪出卖,然后,王天风最终变节,投靠了自己…… 轰! 脑海中有惊雷闪过,之前的疑问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清明,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张巨大的网,已经笼罩在了他的头上。 而这张网的背后,一个叫张世豪的混蛋,正用俯视、蔑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嘴角微动,仿佛在说: 就你?也配? 伊藤一阵晕眩,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直等他吩咐的秘书忙扑过来: “机关长,您没事吧?” “我、我没事,你先出去。” 秘书迟疑了几秒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办公室。 伊藤无力的叹了口气。 自己绞尽脑汁,自以为压了张世豪一头,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在张世豪的算计之中,这种智力的碾压、布局的碾压,让他有种心灰意冷的绝望。 张世豪,真的就不可战胜吗? 愿意为自己拿捏了对方,没想到到头来,是对方让自己认为自己拿捏了他! “不过,现在王天风就在我手上,我杀了他,不就是我赢了吗?!” 伊藤又给自己打气。 但他内心知道,即便自己杀了王天风也无济于事,因为自己不是靠本事赢的! 即便是侥幸的破了局又如何? 下次呢? 他终究是经验丰富的老特务,很快就从挫败的无力感中回过神来,紧接着他突然间战意激昂起来。 既然自己的疑点得到了解释,那么,白大怡究竟是怎么回事? 国民政府的密电专家,这种人本事很大没错,但他们可没有专业特工的粗壮神经,一旦被捕,三木之下焉有顽抗之理? 若是能从白大怡的口中获知密电的思路,那将对密电的侦破工作起到决定性的帮助,从今往后…… 这个愿景让伊藤干劲十足起来。 【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白大怡!】 【那王天风呢?】 这个自问让伊藤迟疑起来。 理智告诉他,这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将王天风给抓了; 但他是个老特务,一身不输于人,现在看破了张世豪的阴谋诡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抓了,套句俗话: 那会道心不稳的! “你既然已经在我手上,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伊藤轻声呢喃一句,凭感觉来说,他觉得利用白大怡,或许能做出不一样的文章来。 所以,他按捺的心中的冲动。 控制了情绪以后,摆在伊藤面前的就刚才的“关键点”: 白大怡,究竟在哪里? 【我获得了白大怡神秘失踪的情报,第一反应就是查监狱里的信息。王天风以变节为名,也在查——说明我们的认知是统一的,都认为白大怡可能在某次随机的抓捕中被捕了。】 【可这也不对!】 【只要白大怡关在上海的任何一所监狱里,只要他真正的身份没有暴露,军统绝对有足够的能力短时间内掌握具体情报,又怎么可能会出此下策?】 伊藤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中。 难不成白大怡是被几个小流氓随手宰了沉了黄浦江? 也不对! 对方如此重要,相关的安保肯定不会疏忽,不可能这么简单的就被无名之辈给解决。 “监狱……” 思索间,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伊藤的脑海中。 海军德云部! 即海军的特务部。 对方在上海的存在感不强,但不能说对方在上海就没有势力,恰恰相反,根据伊藤所掌握的讯息,德云部在上海是有两个秘密监狱的,且德云部因为是海军情报机构的缘故,基本不跟陆军机关产生联系。 所以…… 伊藤眼镜后面的眼睛在这一刻突然冒出了亮光。 德云部跟陆军很少打交道,也没有、也不会有相关的利益瓜葛,所以,上海军统对其根本没有渗透! 如果人是被德云部所抓,那太符合“神秘失踪”这四个字了! 想明白这点的伊藤,毫不犹豫的就喊秘书: “备车,我要去德云部驻地!”(本章完) 第67章:狡狐终入捕兽网 德云部驻地。 伊藤这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日本海军和陆军之间的关系,称得上是【挚爱亲朋、手足兄弟】了,这也是姜思安找日本海军陆战队借人去伊藤机关堵门时候,海军陆战队毫不犹豫就借人的原因。 这种情况下,面对同行负责人的到访,德云部表现出了相当大的“诚意”——在门口凉了伊藤整整十分钟后,才“郑重”的将伊藤请进了德云部的驻地,然后又在待客室为伊藤准备了一壶又一壶的热茶。 等伊藤喝的憋不住要三急的时候,德云部在上海的负责人这才慢悠悠的出来,鞠躬道歉后就开始没营养的东拉西扯。 伊藤自然知道对方的意图,他来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面对对方故意的恶心人,他便只能表现出“囧(窘)”意,以满足对方恶趣味的心思。 一句“失礼了我去方便下”成功让对方的得意的大笑后,伊藤以为满足了对方的恶趣味,接下来对方就能满足自己的要求,却没想到回来之后他提出要看一看德云机关抓捕名单后,遭到了对方毫不犹豫的拒绝。 哪怕是伊藤祭出了“帝国利益”这个大杀器,对方也不在乎,一个劲的表示这是海军的机密,不能交予他。 陆军马鹿想看海军的机密? 缝都没有,还想有门? 平白丢了一次人的伊藤气的想带兵过来把德云机关的驻地给堵了,可惜冈本平次能做,他却不能做。 他甚至担心当场发怒会彻底激怒对方,只好一脸遗憾的离开。 这憋屈的样子让德云部的特务们格外的满足——难得在对抗陆军马鹿的战斗中取得这样的胜利嘛。 伊藤自然不会死心,他在离开德云部后,便只能去找冈本平次。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请冈本平次出面的心思,但还是那句话,他因为冈本平次戴了眼镜,此仇岂能不报?和冈本绑定越深,他以后就越不方便报仇。 所以一开始想受点辱然后得逞目的,却没想到德云部的混蛋羞辱了自己后也没有网开一面的心思,他只能去找冈本平次。 …… 冈本会社总部。 “冈本君,又来叨扰你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伊藤,虽然是一副不好意思的语气,但根本看不出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来。 “伊藤君,”姜思安似笑非笑的看着伊藤:“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没想到才放下电话,你就过来了。” 姜思安直接点破了伊藤刚才去德云部碰了一鼻子灰的事。 伊藤叹息道:“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冈本君一样是君子啊!也不是所有人都像冈本君一样,以帝国利益为最高利益。”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爱国者更是可以,”姜思安淡笑道:“伊藤君,不要把所有人都当做傻子。” 伊藤正势也不尴尬,冈本平次早就看出了他的恶意,这一点他很确认,毕竟对方已经几次三番的在行动中表现了出来。 但就像冈本平次所说的这样,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爱国者更是可以。 两人都有一致的目标,他从不担心冈本平次会反悔或者不帮忙。 “我查到了一个情报,是多名帝国特工以玉碎为代价获取的情报——冈本君有兴趣听一听吗?” “说吧。” 伊藤正势便讲述起了白大怡的情报。 姜思安最初是一副淡然的样子,但随着伊藤的讲述,神色逐渐慎重起来,等伊藤讲完以后,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 “这才对。” “嗯?冈本君你是说?” 姜思安冷笑道:“我是说这才对!从你自认为在跟张世豪的对决中数次占据上风后,我就觉得不对劲!” “现在一切解释的通了。” 饶是伊藤心机深沉,饶是他自诩为修养足够,但这句话还让他脸上出现了尴尬之色。 “冈本君,”他只能步入正题,免得冈本平次又讥笑,他赶紧道:“我怀疑白大怡的失踪是德云部所为,想从德云部最近密捕的人员中入手,我希望冈本君能助我一臂之力。” 面对这个请求,姜思安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答应下来。 但他提出了要求:此事要跟德云部协作完成。 伊藤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一想到德云部因为独立于上海警备司令部体系而没有被军统渗透,便同意了冈本平次的要求。 有了冈本平次的“护身”,再一次到德云部驻地后,待遇跟之前就截然不同了。 之前伊藤过来的时候“卖关子”始终不愿意透露目的,但这次冈本平次却将原委告知了德云部这边,德云部当然有兴趣插手,遂看在冈本平次的面子上,和伊藤机关联手。 随后调出来德云部近两月以来的密捕信息,经过一番排查后,惟有一条信息对的上。 “三十四天前,我们在码头密捕了几名从美国归来的中国人,其中还包括两名在码头迎接他们的中国人。” “如果白大怡真的在我们手上,那他必然就在这两名迎接他们的中国人手上!” 德云部这边的负责人乐坏了,嘿,天上掉馅饼直接砸嘴里了! 他马上就要下令手下提审,却被姜思安阻止: “大谷君,请等等——” “时间不对!” 姜思安一脸凝重道:“时间对不上!三十四天前,张世豪已经回到了上海,按照伊藤君的说法,张世豪重回上海极有可能就是因为白大怡的失踪!如果这时候张世豪已经到了上海,那你们抓的人就不是白大怡!” 说罢他凝望着伊藤。 伊藤缓缓点头:“确实对不上。” 德云部的上海机构负责人大谷闻言大笑:“你们错了,正好对的上!” 姜思安疑惑问:“嗯?为什么这么说?” “诺,看看这个!”大谷将一份调查资料交给了姜思安。 姜思安快速的翻看之际,伊藤探出脑袋伸着脖子也看了起来。 这份资料是对迎接的两人的秘密调查,根据在其下榻的饭店调查而来的消息,对方在此之前已经在饭店内住了足足十天时间,而且入住期间一直是深入简出。 姜思安自语道:“也就是说,对方在‘神秘失踪’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入住饭店,第二个阶段才是被捕?” “冈本君,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此人的身份,不如直接审一审,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大谷已经按捺不住了。 对这些老特工而言,像白大怡这种专家其实是最好对付的,只要苦头给够,什么讯息都可以掏出来。 “且慢——”出声的是伊藤,他望着大谷:“大谷君,能告诉我你们在码头抓捕的人是什么身份吗?” 大谷道:“他们中有一人是从美国归来的军舰设计专家,亲自参与了美国航母的设计工作,另外其中还有几名枪械制造、化工方面的专家。” 说到这,大谷想起了一件事:“我想起来了,他们应该是想去地下党那边的,因此我还怀疑迎接的两人是地下党,所以做过专门的调查,不过没查到他们跟地下党有关。” 地下党? 伊藤终于将疑惑解开了,他自语道:“白大怡应该就是因为这些人想去地下党那边,所以专门过来迎接他们,想说服他们不要去。” “不对——”姜思安提醒道:“如果是这样,白大怡为什么会脱离军统的视线?” “很简单啊,白大怡不想让军统知道这个消息!”伊藤很有把握道:“军统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以军统的习惯,这些人必然要遭到一轮又一轮的审查,甚至是长期的监视。” 这个分析倒是让姜思安和大谷没有疑义,只是姜思安忍不住心里道: 他还准备了另一个“解释”,看来是用不上来? 大谷道:“冈本君,伊藤,咱们多说无益,不如会会他们,看谁究竟是白大怡?” 姜思安点头就要跟着走,伊藤却再一次阻止: “且慢!” “伊藤正势,你有完没完!”大谷怒道:“这里是我德云机关的驻地,你一次次指手画脚意欲何为?你们陆军马鹿都是这么个德性吗?” “大谷君,”伊藤好言好语道:“我不是反对您提审,而是觉得……我们或许有更好的办法。” “嗯?” “第三战区已经开始准备新的密电本了,过去的密电必然会废弃。” 大谷不屑道:“废话,换做是谁,都得准备新的密电本。” “如此一来,白大怡的重要性将直线下降!” “这还用说?”大谷道:“中国人又不是傻子!” “大谷君,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如果我们假装不知道白大怡的身份呢?” 伊藤的眼睛在冒光。 姜思安和大谷都奇怪的看着伊藤,姜思安若有所思道:“假装不知道白大怡的身份?” 大谷则道: “你是想放了他?伊藤君,抓了他,国军就少一个密电专家,要是放了他,呵,呵!” 大谷呵笑两声,其意不言而喻。 伊藤知道这就是联合后的弊端,但他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愿意轻易的放手? 他遂耐心说道: “大谷君,冈本君,伊藤机关下辖一个小组,是专门负责对中国人军统密电进行破译的……” “等等——”姜思安这时候又喊停了,伊藤望着姜思安,不解其意。 姜思安却正色道:“剩下的事我不参与。” “伊藤君,大谷君,你们知道我其实是一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当初我是不愿意洋子的心血付诸东流才趟了浑水。” “现在好不容易抽身,接下来的事,我是不会参与了——伊藤君,算计张世豪,重在守密,事密则成,事疏则败!” “我不想有消息从我身边流出,请原谅接下来我不会奉陪。” 说罢,姜思安头也不回的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谷心说冈本君倒是会躲麻烦。 而一旁的伊藤正势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惆怅之感。 他猜测自己只是起了个头,冈本平次便猜到了自己的打算,所以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离开——对方规避麻烦的态度他不喜欢,但对方能如此快速的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这种类似于知己的感觉让伊藤很欢喜。 但两人注定是要翻脸的,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一口气还是为了土肥圆师兄的嘱咐,他都必须要跟对方翻脸。 这种惆怅,真的难以言说啊。 大谷却不知道伊藤这时候的心思,见冈本平次离开,便道:“伊藤,你可以继续说了吧?我想知道你怎么说服我。” 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伊藤恨不得一巴掌扇在对方的脸上,该死的海军马鹿,该死的混蛋,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张世豪、为了对付中国人,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跟前猪鼻子插大蒜装象? “大谷君,”伊藤控制情绪,重新说起了之前未说完的话:“我之前向破译小组打听过,他们称第三战区的密电本因为经常更换,所以破译的难度偏高,每次有了头绪以后,第三战区就会进行密码的更换,从而让他们的付出付诸东流。” “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白大怡正是第三战区密电本的主要制造者,我想通过对他的调查,掌握他制造密电本时候的思路,继而让我们的人根据这个思路来破解密电,而不是跟在其后面。” “所以,白大怡最好是要被他们救回,且不能让军统察觉我们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伊藤比张安平想象的更“聪明”,或者说顶级的特工,看重的永远是利益最大化。 张安平的另一个饵还没有出来呢,伊藤就已经先一步跳进了张安平后面准备的坑里。 大谷听到伊藤的话后,突然间嗤笑了起来: “伊藤啊伊藤,你说的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特别的有道理……” “可是,这关我海军德云部什么事?!” 伊藤愣住了,他错愕的看着大谷,直到看到大谷眼中的笑意后才愕然明白,大谷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如何利益最大化,所以“火急火燎”的要审白大怡。 他哪是要审白大怡啊,分明是故意为现在做准备! 他没有说这是联合之类的废话,也没说为了帝国利益之类的屁话——海军和陆军的鸿沟,能大到在装备方面各干各,这些屁话、废话根本就没必要说。 伊藤的声音低沉:“你想要什么?” “此事,要么是我主导,要么,就是……你竹篮打水!自己选!” 大谷是吃定了伊藤。 原因很简单,白大怡在他的手上。 陆军马鹿配合,我吃肉你喝汤; 陆军马鹿不配合,很好,那我就吃肉喝汤! 虽然肉肯定少了,但我是海军啊,你陆军马鹿破不了敌人的密电,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伊藤却无路可退。 他可以掀桌子,但掀开了桌子以后就只有一个选择: 直接抓了王天风。 这确实是大功一件,但相比能破获第三战区的密电,二者相比就是芝麻和西瓜。 此时的大谷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伊藤正势,心里乐呵呵道: 伊藤啊伊藤,你以为我是冈本平次吗?你想拿捏我?呵! 就如大谷所预料一样,伊藤别无选择,再一次向自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此事,以德云部为主,我伊藤机关……甘愿为辅!” 伊藤不是别无选择,至少他具备掀桌子的力量。 但是,伊藤不甘心! 上海特务机关,屡屡在张世豪手里吃瘪,一位又一位的机关长,倒在了上海,武田义平更是在伊藤正势的眼皮子底下被枪杀。 他绞尽脑汁的和张世豪去斗,结果发现自己就是那个傻子,被张世豪当做提线木偶玩弄的傻子。 这已经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了,而是将他的自尊彻底的踩在了地上一遍又一遍的蹂躏! 所以,他需要用一场绝地翻盘来捍卫自己的自尊,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证明自己。 于是,他只有低头这一条路可走。 但伊藤从来都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就如他至今都想着如何弄死冈本平次一样,此时低头的他看着“猖狂不可一世”的大谷,心说: 该死的海军马鹿,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 既然伊藤已经低头,那接下来的操作就“简单”多了。 伊藤机关和德云部携手,调动了多名密码专家,开始分析德云部缴获的白大怡随身携带的各种书籍、草稿。 这一分析,这些被临时集中的密码专家差点跳起来。 从很多的手稿上可以看出白大怡正在研发一种新的密电本,甚至从某些痕迹上看,这新的密电本可以说已经接近完工或者已经完工了。 对此,伊藤机关和德云部开始秘密监听被拘押的白大怡,试图从对话中寻摸到线索。 托张安平的功劳,白大怡转移到新的秘密拘押点,便被伊藤机关用铜管24小时进行了监听。 尽管白大怡很小心,但跟同伴闲谈之间的话语中,还是透漏出了不少的讯息。 比方说军统有意对他们这些意欲投共的华侨进行暗杀、嫁祸日本人; 比方说白大怡之所以秘密脱离军统视线,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师弟被军统祸害; 再比方说白大怡颇为自负的表示自己新的密电,日本人无论如何都是无法破解的…… 几日来监听到的各种零零散散的情报,不仅佐证了白大怡被捕的“合理性”,还让伊藤和大谷放下了所有的戒备。 最关键的是通过监听的内容,密码专家们由此堪破了第三战区上一代的密电中的部分讯息,而有了这个经验,这些密码专家纷纷保证,他们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堪破第三战区目前使用的密电。 这个保证让伊藤终于下定了决心。 必须要让王天风的行动成功,必须要让白大怡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救走,如此一来,第三战区才能更换由白大怡研发的新一代的密电,而不是重新启用另一种密电。 …… 张安平的目光就没有从伊藤的身上挪开。 毕竟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核心的部分,哪怕是他推演过无数次,这个环节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他必须慎之又慎——阴谋很容易获取阳谋数倍、数十倍的收获,但阴谋之所以是阴谋,是因为一旦被堪破,又很容易出现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折本情况。 张安平又岂能大意? 姜思安的退出、伊藤机关和德云部的合流、“白大怡”被秘密的转移…… 这些事都在按照他的预计在进行着,也意味着伊藤已经彻底的落入了网中。 确定了计划顺利的张安平,目光投向了王天风: “现在,就等着老王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 一旦老王能“无意”“巧合”的获知到有关白大怡的情报,这将意味着伊藤这个对手开始了对自己的“反喂饭”。 也就是最后一个环节: 一场让双方都满意至极的大胜! 第68章:谁胜谁负犹未知 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掉下来了,那绝对就是陷井。 这一点,所有的资深特工都无比的相信。 那么,问题来了,如何才能在确保“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基础上,将消息隐晦而又快速的传进王天风的耳中呢? 德云部和伊藤机关组成的联合行动组中,大谷和伊藤就为这件事头疼不已。 大谷苦思无果后,很干脆的做出了选择: 将这种消耗脑细胞的糟心事甩给伊藤。 谁让他吃定了伊藤呢? 伊藤对此也只有默默接受的份。 好在伊藤毕竟是老特工,很快就想出了一个方略: 坑一把德云部。 具体的操作是让英国人发现德云部的小动作,并通过外交渠道向日本提出抗议——这其中就会涉及到德云部秘密窃取英国人情报的事。 一旦德云部被曝出来,那接下来就不需要他操心了,因为他确信王天风一定会将目光聚焦在德云部身上。 届时,以上海军统的实力,自然绝对能通过调查确认白大怡等人就是被德云部所拘押。 这完美的符合了情报窃取的艰难,而且情报又是真的,且还是军统经过重重算计而成功的,届时谁又会怀疑这压根是自己想将白大怡放出来呢? 德云部上海负责人大谷虽然不满意这个计划中德云部要被曝光,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日本暗地里对英国那可是虎视眈眈,来自昔日的日不落帝国的抗议大谷并不放在眼里,虽然不满,但还是通过了这个计划。 于是,在数日后,英国人发现了日本海军德云部的小动作,遂通过外交部门向日本人提出了抗议,“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走漏的风声,次日的租界的报纸上,便纷纷刊登了日本海军情报机构在上海活动频繁,暗中监视、刺探英国军舰的新闻。 和伊藤所料一样,当这个新闻被炒热以后,王天风很自然的就被德云部这三个字给吸引了。 在伊藤隐秘的监控下,王天风便展开了对德云部的调查。 这个在上海存在感极弱的情报机构,实际上干的事可不少,随着王天风秘密的调查,“白大怡”的下落终于被查了出来。 …… 张安平收到了王天风调查到的情报。 “老徐,还别说啊,”他对这个情报评头论足:“老王是真有一手,从现有的情报来看,伊藤这老家伙就是将德云部这个名字‘曝’了出来,期间压根就没有进行过任何的帮助。” “老王就凭借自身给查出来了。” 王天风是知晓张安平计划的,但为了真实的效果,张安平自然是向王天风隐瞒了“白大怡”的情况。 做戏做全套嘛。 所以老王的调查是正儿八经的调查,可不是装装样子。 事实上在伊藤这样的老狐狸面前,真要是装象,反倒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就如伊藤,尽管他现在无比的希望军统将白大怡救走,可他却不能一股脑的将信息展示出来,道理是相同的。 所以伊藤就给了一个“德云部”这个名字。 而王天风就凭借“德云部”这个名字,就查出来了“白大怡”的情况,这能力自然没得说。 徐百川无语,老王要是没有几把刷子,他怎么可能成为戴老板最信任的人? “接下来怎么办?” 徐百川很好奇张安平接下来的应对。 “该你出场了呗。” “终于到我了!”徐百川竟像菜鸟一样有些激动:“说吧,怎么干?好久没有在上海逞过威了,手挺痒的!” “嗯——你先磨磨刀准备准备。” 张安平一句话就差点把徐百川气死,从半个月前张安平就忽悠着马上要用你了,结果半个月后“要出场了”,又变成了磨刀。 老徐哼道:“和你一直搭伙,最少减寿十年。” 张安平嘿笑道:“那跟我作对,可就不是减寿十年的事了——瞧着,让我教教伊藤这个老狐狸该怎么玩舆论。” 张安平的“教”,可是正儿八经的手把手的“教”。 他反手就利用租界内的舆论,开始了真假掺半的各种爆料,爆料越多,德云部的“风头”就越盛,记者们自然对德云部就越感兴趣。 这个时候,有报纸爆料出了一个信息: 德云部在某地秘密关押着至少二十多名秘密逮捕的人员。 这下子,无数的记者像是嗅到了蜂蜜一样的黑熊,哗啦的一下都涌来了。 …… 伊藤稳坐钓鱼台,第一次体会到了【幕后黑手】的快感。 当租界的新闻界被鼓动起来以后,伊藤就已经意识到了军统接下来的招式——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让他迷恋不已。 大谷问:“伊藤,接下来我就直接转移这些在押的犯人?” 伊藤的回答出乎意料:“不。” “不?” 大谷不解:“现在的这一切,都是张世豪暗中推动的,他的目的肯定是想趁着我们转移的时候好方便劫人。” “这时候咱们不转移这些犯人,他怎么救人?” 已经有大量的记者盘踞在德云部的秘密监狱处了,依照这个情况来做出正常的应对,转移是必须、也是唯一的手段。 毕竟德云部的秘密监狱不是真正的监狱,而是由民房改造的秘密关押所。 伊藤解释道:“转移是必须转移的,不过不能用常规的转移方式。” “一明一暗么?”大谷想了想,道:“这么一来,你就不怕张世豪扑空吗?” “扑空?” 伊藤像是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他摇头道:“你太小看张世豪这个人了!” “我建议你最好是一明两暗后,再秘密转移在押犯人。” 一明两暗后再秘密转移? 大谷凝视着伊藤,看伊藤不像是开玩笑,便道:“这么复杂的方式,你确定张世豪能看透迷雾?” “赌一把?” “赌?”大谷呵笑:“我从来不赌——既然伊藤机关长这么有信心,那德云部就遂机关长的意吧!” 伊藤深深的看了眼大谷,心说这家伙可能心中有数,故意在跟我扮蠢呢! 伊藤之所以建议一明两暗后再秘密转移,就是要演出德云部的重视。 如果太简单的让对手劫到人,以张世豪的警觉,必然会察觉到其中的古怪。 当夜,德云部便展开了秘密的转运工作。 …… 夜。 终于能利刃出鞘的徐百川,在黑暗中注视着被德云部当做秘密监狱的民房,向一旁的张安平道: “你说日本人会怎么转运里面关押的人?” 张安平反问:“你这是考我呢还是想偷答案?” 老徐小心思被张安平道破,却没有一丁点的不好意思,反而笑着说: “我觉得日本人会在这里耍个小心眼。” “一明一暗么?” “对,第一波秘密转移的,一定是障眼法,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你,必须要表现出防备你的样子。” 徐百川信心满满道:“所以,第二波或者第三波,才可能是转运的目标——我更倾向于第三波才会真的转运。” 张安平竖起大拇指:“徐司令当真是双目如炬啊!” 突然被张安平拍马屁了,徐百川顿时不自信了——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好兄弟了。 “你觉得不是这样?”徐百川皱眉道:“难不成日本人会傻乎乎的直接秘密转运?这不就是告诉你这里面有问题吗?我就不信德云部的人是傻子,突然间被针对,还嗅不出里面的味道!” 张安平笑眯眯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会有第四波?” “第四波?”徐百川突然有种“张世豪vs张安平”的错觉,但他还是带着一抹怀疑问:“你为什么确定会有第四波?” “对伊藤这个老狐狸的了解呗——就如这老狐狸这般了解我一样。” 徐百川听出了张安平两句“了解”间不同的含义,但也没有自大到认为张安平算的不准,因此他道: “那这样吧,第三波跟第四波都打!” “不!” 看着断然否决自己的张安平,徐百川很想说要不你来。 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要跟着他们的节奏,也不要让对手以为能算准我——开玩笑,我要是被他算准了,他反倒是得小心了!” 张安平呵呵一笑,开始说自己的想法,徐百川听完后古怪的看着张安平,心说: 伊藤啊伊藤,我是真的同情你。 …… 德云部的转运工作在深夜里悄无声息的展开了,数辆卡车在黑暗中驶入了被日本兵保护起来的“秘密监狱”,一会儿后,这些车斗蒙着篷布的卡车便从这里驶出。 暗中监视的记者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就开始拍照,不断地闪烁着的镁光灯像照明弹一样,也将日本兵狰狞的面孔印在了底片上。 车队远去,除了少部分不死心的记者想方设法的跟上了车队外,其他记者都心满意足的说着“素材到手”的话一一散去——十几分钟后,几个记者鬼鬼祟祟的又出现在了之前蹲守的地方,看着做出了和自己一样选择的同行,这些记者相视一笑,等待真正的素材出现。 有记者凝视着黑暗,心说: 军统大概率是不会放过这些日本人的,要是能将接下来的战斗拍进去,那我就火了! 记者们在暗中等待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期间有多辆轿车单独的开进了已经暴露的“秘密监狱”,这些轿车的到来让他们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果不其然,大约十多分钟后,九辆轿车组成的车队从秘密监狱出发,在一队日本兵和些许特务站在车门踏板上,护送车队向海军监狱方向驶去。 “跟上!跟上!说不定军统会袭击他们!” 暗中蹲守的四五位记者纷纷跟了上去,为了不引起日本人的注意,骑边三轮或者开车的记者,都没有开灯,远远的吊在了日本人的后面。 车队在距离海军监狱还有不到十三分钟路程的时候,突如其来又是预料之中的爆炸终于发生了。 紧接着多颗将一片范围内的黑夜照得透亮的照明弹升空,在照明弹升空的瞬间,零零散散的枪声便响了起来。 枪声很散,但每一声枪响后,就会有一个鬼子被精准的击毙。 “是上海军统最有名的别动队!” 跟在后面的记者大喜过望,顾不得危险,尽量贴近战场,开始用相机记录这精彩至极的战斗。 …… 德云部和伊藤机关联合指挥组。 突然传来的消息让伊藤错愕:“军统袭击了车队?” 这个消息让伊藤错愕异常,他想不明白,以张世豪的狡诈程度,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前两波一定是假呢? “愚蠢的陆军马鹿!”大谷这时候冷笑起来:“你的愚蠢是无药可救!” 伊藤的脸瞬间涨红,随后他控制了情绪:“大谷君,还请赐教!” “哼,王天风身为军统京沪区副区长却以身入局,你还意识不到此人对军统的重要性吗?你觉得以张世豪的性子,他会寄希望于‘赌’吗?” “第二波车队遇袭,本就是预料之中的事!蠢货!” 大谷的话让伊藤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终于明白大谷为什么坚持称人手不足,非要让他找陆军来扮演海军了。 原来,送命的事,是砸给了陆军啊! 这时候的大谷一反之前的“冲动”,信心满满的下令:“命令陆战队立刻缩小包围圈!我要吃掉张世豪手上最锋利的这柄尖刀!” “大谷君,不要!”伊藤尖声阻拦:“这样会让张世豪意识到我们是在布局的!” “愚蠢的陆军蠢货!” 大谷不屑道:“你以为我在上海两年,对张世豪没有丝毫的了解吗?伊藤,实话告诉你,我比你更了解张世豪!” “他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我的好友高须弘记,想用自己是个无名之辈的优势来算计张世豪,却被他吃的连骨头渣子都没剩!” “如果我在这里没有伏兵,他反而才会怀疑!” “哼,如果不是为了你的计划,这一次我会准备双重绞杀!” 大谷说完后不再理会伊藤,而是下令:“趁现在让第三支车队离开吧。” 伊藤心寒,他从没有低估过大谷,也知道大谷是故意在装莽撞,但却没想到大谷的心思如此的深沉! 更让他心疼的是第二、第三和第四车队的护卫,可全都是陆军的士兵——当时大谷一口咬死称陆战队派兵不方便,没想到竟然是早就算计到张世豪会接连出手。 一想到第三车队又要送一堆人头,伊藤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他光惦记着算计张世豪了,却没想到被该死的海军马鹿算计了! …… 第二车队。 来自别动队精准的射击让护卫的日本兵死伤殆尽,随后三个别动队小组从黑暗中出现,警惕的走向了车队。 但就在这个时候,车窗的玻璃突然被砸碎,紧接着多支黑洞洞的枪口出现。 火舌闪烁,子弹密密麻麻的开始了倾泻,好在别动队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规避,尽管如此,依然有数名战士被击倒。 “是假的!撤!” 别动队暗中的射手开始掩护战友,随后开始了撤离,可他们还未脱离战场,游哨就急匆匆的跑来汇报: “队长,不好了!至少两个小队的鬼子从三个方向扑过来了!” 别动队队长闻言却没有露出一抹惊容,而是冷声道: “小鬼子这点伎俩瞒不过教官,往南边撤,我们的人在那接应,小鬼子别说两个小队,就是两个中队,来了也是白搭!” …… “什么,被反包围了?!” 徐百川听到禀报的情报后,不由一个激灵:“安平,我安排人去接应他们吧!” 张安平摆摆手:“不用,我早就安排好人手了。” 徐百川疑惑: “你手里哪来的人啊?” 他记得很清楚,张安平当时就“亮”出了不到三十号人手,称这可是上海站行动力量一半的人手。 当时他还不信,张安平因此对他交了底的! “你当时忽悠我?” 张安平翻白眼:“屁话——刚才动手的是别动队,接应的才是行动队的人,这下明白了吧?” “好吧,误会你了。”徐百川没有丁点儿歉意,旋即又迟疑道:“要是鬼子还有一层包围圈呢?” “我的行动队还有一半行动力量随时待命呢,鬼子真敢给我来个双重包围那也是白搭。” 张安平呵笑不止,显然后手远不止这点。 徐百川也没继续询问。 想当初他找了个房子悄悄住,半夜三更都被张安平给摸过来了,并宣称自己是房东,张坑坑既然做好了准备,又岂能让鬼子给坑了? 几分钟后,手下汇报: “鬼子的第三波车队出来了。” 徐百川神色一肃:“动手!” …… 联合指挥组。 听到第三波车队遇袭,大谷和伊藤都没有诧异,因为这就在他们预料之中。 可两人马上就反应过来,情况不对——第三波车队应该是刚刚出发吧? 手下汇报:“他们就在秘密监狱附近动手的。” “纳尼?军统在秘密监狱附近动手了?!” 大谷惊了,因为按照他和伊藤的设想,军统对第三波车队动手的位置应该也是半途,怎么就在秘密监狱附近动手了? 仅仅是一瞬间,大谷和伊藤同时反应过来: “糟糕!他们要打秘密监狱!” 伊藤脸色铁青:“张世豪手里哪来的这么多人?!” 大谷的神色也非常不好:“一定是忠救军!混蛋,混蛋!” 大谷要抓狂了,秘密监狱自从暴露后,为了演戏演全套,他专门调了一支海军陆战队过来。 为了避免自家人当炮灰,第二波和第三波车队的护卫,都是愚蠢的陆军马鹿扮演的,他压根就不想自己的人遭受损失。 可现在,对方竟然想着攻打秘密建议! 以张世豪的精明,既然要打,必然会准备齐全,也就是说,上百名海军陆战队的帝国精英,极有可能会全体玉碎! “不对——立刻给监狱打电话,不要支援,不要支援!” 大谷高声咆哮。 可惜……晚了! 当军统的伏击开始后,秘密监狱这边的守卫便毫不犹豫的前往支援了。 姜思安从这件事抽身前,说过这么一句话:事以密成、以疏败。 其实不用他叮嘱,大谷和伊藤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的谋算自然不可能向下一级军官透露。 所以,当从秘密监狱出去的车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遭遇袭击的时候,里面驻守的鬼子立刻嗷嗷叫着扑过来支援。 这些人是海军陆战队,淞沪会战,他们以寥寥三千人顶住了数万国军的猛攻,等到了从本土而来的援兵。 他们在骨子里就透漏着对国军的蔑视,深信只要他们过去,一个冲锋,那些像耗子一样的抵抗分子,就会像乌合之众一样作鸟兽散。 可这一次,他们错了。 这些人是国军没错,但领导他们的并不是那些猪一样的国军将领! 中国军人的顽强,在这个星球上是拔尖的,无论是作战的意志还是悍不畏死的精神,亦或者是保家卫国的决心,他们都是拔尖的,当合格的将领带领着他们的时候,决心、意志还有精神融为一体,他们……将碾压一切! 一个照面,仅仅一个照面,扑过去支援的六十多名海军陆战队士兵,就被悄然埋伏的忠救军干掉了一半还多,而为了快速的解决战斗,在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后,伏击的忠救军毫不犹豫的杀了出来,以白刃相搏、刺刀见红的决心,杀向了这些海军陆战队士兵。 残余的日本兵立刻以三人为一组应战,尽管他们人数少,但这些日本兵却坚定的认为,白刃战,他们能轻易将这些不知死活的中国人送进地狱。 然后…… 哒哒哒哒 在忠救军抵近到十多米的时候,冲锋枪和驳壳枪响了起来,三人一组的日本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倒地的他们错愕的看着冲来的中国士兵,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你们上起了刺刀嗷嗷叫着冲了过来,怎么……怎么就开枪了呢? 可能是因为运气的缘故,有一个刺刀小组竟然在弹雨中意外的活了下来,一弹未中。 一名忠救军士兵转动机关枪的枪口,打算一梭子解决问题,却被军官拦住: “上去三个人用刺刀解决他们,免得小鬼子下了地狱了还跟阎王爷告状说咱们不会拼刺刀!” 一群忠救军士兵争先恐后,终于决出了三人。 拼刺刀前,日本兵愤怒的指责:“中国人,你们阴险狡诈!” “呸!”一名士兵呸道:“你们日本鬼子也没好到哪去,上次拼刺刀,你们的人不也他妈的端出了歪把子吗?老子的三个兄弟就是被这么坑死的!” 军官不耐烦的催促:“别废话,赶紧解决!” 两个刺刀小组随着喊杀声撞在了一起。 拼刺刀,是最干脆利索的搏杀,胜负就在电光石火间,两个小组纠缠了不到六秒便分出了胜负。 忠救军士兵以一伤为代价全灭三个小鬼子。 军官朝尸体吐了一口口水:“呸,还以为是当年的淞沪战场啊!” 当年的淞沪战场,他们整连整连的“消失”,十几个日本兵,有时候就能轻易的击穿他们百来人的阵地,撤退演变为溃败后,更是有一个小队追着一个营跑的“奇观”。 而现在,不一样了! 军官转身,望着不远处的秘密监狱,高声下令: “张长官令,拿下前面的秘密监狱,所有鬼子,一个不留!” 对秘密监狱的进攻,就此展开。 …… 张安平注视着战场,尽管黑暗遮住了视线看不清那里究竟在发生着什么,但他很确信,忠救军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势来解决战斗。 “想让我进你们的节奏?” “呵——” 张安平面露不屑。 伊藤应该是想着自己会袭击他的第四波车队,可他真的太低估自己了,虽然这是一个让对手“赢”的局,但张安平又怎么可能让对手轻轻松松的“赢”? 波折越多,自己的骚操作越多,越容易让对方坚信一切尽在掌控。 这一场战斗,张安平投入了上海站行动队全部的力量、投入了他的王牌别动队,更是投入了忠救军最精锐的三百人以及徐百川。 此战之后,会有至少三条“通道”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睛下。 投入的代价无疑是巨大的,而这些代价都只为了让对手相信一件事: 白大怡确实被捕了,军统为了营救白大怡确实尽全力了。 “可惜没有把老徐弄成诱饵,真是遗憾啊……” 张安平悄悄的嘀咕了一句能让徐百川暴跳如雷的话。 其实张安平一开是打算用徐百川做饵的,他的设想是徐百川在营救过程中被保安局盯上,最终在合围中消失,但手下亲信却被打死。 顾慎言则在尸体上发现了一本密电本,他不动声色的将密电本拍照,然后密电本被保安局的钉子盗走。 但随着摊子越铺越大,随着老王“任性”的魔改,计划就一变再变,最终变成忠救军潜入救专家、张徐协力破监狱的戏码。 虽然脱离了一开始的计划,但闹得动静越大,敌人也就越肯定整件事的真实性,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联合组指挥部。 伊藤和大谷相视无语。 就在刚刚,监狱那边传来了玉碎电报,再次呼叫已经没有了回应。 很明显,秘密监狱……破了! 许久,大谷幽幽的叹息: “张世豪,名不虚传啊!” 伊藤瞥了眼大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大谷也不在意,身上的挫败感快速的消散,重新恢复到“目中无人”的样子,他笑着道: “虽然输了,但我们只是输了战术,战略上,我们从一开始就处在不败的一方!” “哈哈,老伊藤啊,接下来我就等你们陆军的好消息了,到时候别忘了好好感激我海军的付出!” 说罢,大谷起身离开。 伊藤在大谷带着德云部的特务离开后,愤怒的一脚踹飞了凳子,然后整个人的神色扭曲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算计的。 虽然就如大谷所说,这一仗从一开始他们就立于不败之境,可如果只是以现在的输赢来看,实在是输的太惨了。 “张世豪!” 伊藤咬牙切齿的道: “就让你高兴几天吧!” “就让你先得意几日!” 第69章:“莫道前路无知己” 王天风是在战斗爆发的时候悄然撤离的。 其实这个时候的伊藤,是有无数机会将王天风抓捕的。 为了大计,他却不能这么做。 于是,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手下送来王天风失踪的消息。 “机关长,这是在王天风家里发现的信。” 手下必恭必敬的将一封信双手捧给了伊藤。 伊藤的心态是有些崩的。 尽管他“赢”了,但“赢”的太憋屈了,明明一切尽在掌控,但最后却处处脱离掌控。 这很符合张世豪的风格,对方越是如此,越证明他从未意识到这是个局——本该是高兴的事,但瞅着统计的损失,想高兴都高兴不起来。 现在手下说王天风跑了,却留下了一封信,他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故意的“耀武扬威”,目的不过是彻底的激怒自己。 他很清楚,愤怒会使人迷失,和张世豪对战的高端局中,一丁点的心态失衡都可能导致惨败的结局,所以伊藤本能的不想拆开信看。 但转念一想: 我特码才是真正的“赢家”,不管是王天风还是张世豪,现在蹦跶的越欢,当以后的真相被彻底的揭开后,他们就输的越凄惨! 胜利者就该大度! 如此对自己说了一番后,伊藤才接过了信,将封口撕开后,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伊藤机关长: 承蒙机关长多日来对王天风的照料,世豪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遂备下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伊藤机关长笑纳。 张世豪】 “区区薄礼”,没头没尾,但以伊藤对张世豪的了解,自然知道这份薄礼必然能恶心死自己。 最关键的是这信竟然是张世豪留的! 伊藤没有气急败坏,只是满脸堆出了笑意。 张世豪此时越肆无忌惮,日后,他得知真相后,怕是会因为自己的小丑行径而没脸见人吧。 双手奉上信的特务懵了,他是人缘不好,所以才被安排了这个苦差事——所有人都知道这封信必然是挑衅、嘲弄机关长的,谁送信谁就倒霉。 可是,这怎么跟想的不一样呢? 伊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遂道:“三国演义里,诸葛亮号称算无遗策,结果用女装去羞辱坚守不出的司马懿,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司马懿知晓了他命不久矣的机密。” “张世豪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 “他手段越是下流龌龊,就越说明他重视我。” “呵,我倒是深感荣幸——” 解释一番后,他道:“盯着点,我倒是很好奇张世豪会送给我什么样的‘薄礼’!” “是!” 手下“逃过一劫”,压抑着兴奋领命。 手下离去后,伊藤自语: “张世豪啊张世豪,我倒是要看看你给我送来了什么礼物!” “哼!” …… 伊藤不认为自己能被张安平的“礼物”给气到——但在太阳出来以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错了。 他低估了张安平的“恶”。 次日,上海的日占区风平浪静——这里的风平浪静,指的是舆论环境。 毕竟日本人管控着上海日占区的舆论。 但租界的新闻界却炸窝了。 昨夜忙碌的记者们自然要刊登日本海军德云部被耍的新闻,但这并不歹毒,真正歹毒的是“知情人士”投稿的新闻: 伊藤大意中计谋、世豪翻手覆乾坤! 新闻一开始,就先用最受日本人喜爱的三国演义做切入点,以周瑜打黄盖、黄盖变节献计为开篇,随后讲述了王天风重演黄盖旧事,以假变节获取了伊藤信任,最终将德云部秘密监狱掌握并谋划占领的内幕。 其中隐去了营救“白大怡”的故事线,而是以营救各国友人为借口,大肆讲述将日本人耍的团团转的经过。 日本人原以为封锁了租界的信息流入后,能让这件丢脸之事止步于租界,却不料在当晚上海满城“开花”,无数的传单在上海飘来飘去,令日本人对消息的封锁成为了笑谈。 这一份“薄礼”可把伊藤给干懵了。 消息在租界传,他不在意,只要封锁消息就行。 但消息在上海乱传,这就麻烦了——他必须要被处置,不处置,很容易让张世豪意识到危险,可要是一处置…… 一旦处置他,另一颗雷就会爆发! 这颗雷就是上海的走私网。 之前姜思安调动伊藤机关的特务,处置了一批走私份子,以伊藤的名义放出了风声,成功令伊藤收获了一堆的“薄礼”而被拉拢。 但那些人拉拢的不是伊藤,而是伊藤这个伊藤机关的负责人。 而现在,一旦伊藤被处置,那就是失势了——这张关联万千的走私网,这时候会做什么? 雪上加霜、火上浇油、落井下石、墙倒众推! 关键是伊藤不可能做出凌厉的反击,因为他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向张世豪明牌说: 诺,我一点事都没有! 这自然会引起张世豪的警觉,一旦警觉,很容易联想到他在秘密利用白大怡来做文章。 所以,伊藤就只能被“墙倒众人推”。 这其实无所谓,一旦计划得逞,一旦日军在正面战场上利用掌握的三战区密电取得空前的大捷,他伊藤必然高调复出。 可是,过早的被走私网反噬,却会打乱伊藤对付冈本平次的计划——还没有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走私网的反噬,很大意义上来说就是单纯的杀鸡骇猴,当这个鸡的分量足够大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孤注一掷的去杀之。 也就是说,伊藤为冈本平次准备的坑,会因为这件事被冈本平次侥幸的躲开。 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响起。 “伊藤?” 冈本平次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冈本君,有事?” “麻烦大了。” “我知道。”伊藤平静道:“我们都小看对手了。” 姜思安的声音有些暴躁: “伊藤,现在别说这个——我现在就想知道应该怎么办?” “冈本君,抱歉,我无能为力。” “混蛋!”姜思安愤怒道:“伊藤,你别给我装蒜!我知道你有办法!” “对,我有办法——只要我喊出去说这都是我的算计,我不会有任何麻烦,这帮混蛋也不会墙倒众人推。”伊藤平静道:“可是,如此一来,所有的牺牲都将付诸东流,冈本君,你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吗?” 姜思安陷入了沉默,许久后,他涩声道: “我就不应该跟你合作。” 伊藤心说你是走狗屎运了,该死的张世豪是猜到了我想动走私网,故意曝出了我的“失职”,让走私网反噬于我,若不是如此,待图穷匕见,你到时候就没资格跟我说话了! “冈本君,你应该能应付过来的。” 姜思安寒声道:“伊藤,我不会在同一个坑里面跌倒两次。”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伊藤满脸的遗憾,时机不对,他没法跟冈本联手,没法将走私网逼上绝路,引不出他们背后的力量,否则冈本平次必然会成为他们泄愤的目标啊! 事实就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冈本会社遇到了各种麻烦,甚至派遣军方面都派人来调查冈本平次。 可就在冈本平次摇摇欲坠的时候,海军出手了,海军亲自出面将冈本平次带走“视察”去了,来自海军的举动也让派遣军方面不得不偃旗息鼓,虽然冈本会社因此遭受了重大的损失,但也只是伤了元气,并未伤及到根基。 而海军的出手也让冈本平次彻底脱离了这个旋涡。 尽管伊藤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但真当冈本平次无损的离开上海时,他还是非常的遗憾。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张世豪啊张世豪,你一石多鸟的算计我算是再一次领教到了!” “下一次……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一次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种种,下一次,我将一并还给你!” 伊藤目光幽幽的看着远方。 他的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无数次的梦中,他都梦到自己将张世豪的“薄礼”,返还给了对方。 时间,他需要时间,时间一到,今日之因,便是来日之果! …… 张安平在接下来也没有闲着。 舆论之刃,他看似挥向的是伊藤、保的是走私网,实际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姜思安恰到好处的脱离旋涡。 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样,姜思安被“围攻”后,吃资源的大户日本海军毫不犹豫的保下了他,顺便带着他脱离了旋涡。 姜思安的离开,意味着上海的手尾彻底的收拾了干净——他猜想这个时候的伊藤,应该在做两件事: 第一,暗暗的磨着刀锋,等待时机到来后将自己的招式在他自己身上“刷”一遍; 第二,继续暗中调查走私网,等待时机成熟后,以抓小放大的方式摧毁走私网,顺便将依托于走私网而存在的军统谍网摧毁。 “可惜,你怕是等不到这天了!” 张安平幽幽一笑,开始了接下来的表演。 国统区这边,新闻开始对王天风上演黄盖变节的戏码进行大规模的报道——张安平自然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是为了让这出戏顺利的演下去。 之前被误解的张世豪,这下子成功引起了人们“我不禁要问”的反思后,口碑成功逆转。 这让重庆的戴老板差点笑死,他早就知道外甥在憋着大招,瞅瞅,果然如此吧! 相比老戴的乐,之前暗中将【张世豪争权夺利出卖同僚】新闻引入重庆的几人,这时候开始品尝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苦涩了。 尤其是这时候大队长还偏偏表彰了张世豪,称赞这位党国虎贲为“情报界的楷模”…… 反转后的口碑,让张世豪这个名字竟然成为了舆论高捧的对象。 …… “当特务当到你这种程度,真的是绝了。” 老徐酸溜溜的实名羡慕着自己的好基友。 张安平可没有迷失——如果不是计划需要,他才不想这般高调呢。 但计划到了这一步,他想不高调都不行! 因为鲜花团簇的张世豪,正是日本人最想看到的。 “你以为我想啊!”张安平没好气的吐槽:“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用你的名义搞事情了。” “别,享受不起。”老徐赶紧摆手,生怕下一次张安平拿自己这般搞——特务终究是见不得光的,也就是张安平这家伙,老戴从不怕他整幺蛾子,换个人要是有这般的名气,怕是脚上得上金箍了。 两人的笑闹并未引起一旁在轮椅上晒太阳的王天风的任何介入。 老王本是不需要轮椅的,但张安平以自己是过来人为由,硬生生的将老王控制在了轮椅上,帮其调养身子。 “老王,别愁眉苦练了,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王天风瞥了眼张安平,用眼神表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愁眉苦脸了? 王天风当然不会愁眉苦脸,因为现在确实是到了收获的季节。 …… 上海军统的人秘密盯着伊藤亲自执掌的破译组,随着破译组加班的停息,傻子都猜得出日本人已经掌握了三战区更换不久的密电。 这个消息秘密的传回了三战区后,三战区司令部便使用最新更换的密电展开了多次的兵力调动,“好心”帮日本人证实了密电破译的真实性。 然后,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三战区酝酿出了一个大计划: 破冰攻势! 此举意在粉碎日军对上饶的虎视眈眈,减轻前线的军事压力,并收复一定数量的失地来鼓舞民心。 掌握了三战区密电的日军,在第一时间就确认了三战区的计划,并针对性的布置了一张大网。 日军派遣军方面更是野心勃勃的宣称: 要一战定乾坤解决三战区! 为此,日军故意接连失利,让三战区的破冰攻势取得了一个接一个的胜利,并成功将三战区的三支主力引入到了预设的伏击圈中。 一战定乾坤的时机已到,日军全线出击,意欲将三战区一战定之。 但当双方交手后日军才惊觉,“春池嫣韵”,怎么这三支部队不是主力,而是三支偏师? 日本人不是傻子,立刻意识到了中计。 可是,晚了! 三战区集结力量,以近乎八倍的力量围攻一路日军,双方激战月余,以日军死伤无数最终结束了此战。 战事一毕,三战区瞬间成为了全国之焦点,大队长甚至多次来三战区视察,表彰三战区的大功。 可惜侍从长没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党国虎贲,因为这个时候的张安平,再一次回到了上海。 张安平为什么回上海? 因为他要收尾。 …… 伊藤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将张安平加在他身上的招式返还给了张安平,并无数次梦见张世豪无能狂怒的样子。 但在惊天大胜即将出现之际,反转来了: 三支国军的主力实为诱敌的偏师,日军的一路主力被困! 伊藤懵了,一次次的说着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可事实就这么残酷,这事实,比真金还真! “张世豪!张世豪!张!世!豪!” 伊藤愤怒的呼唤着这个名字。 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中计了? 辛辛苦苦的布局,被张世豪不按套路的出牌打的没脾气,那时候他告诉自己,没事,不管我战术上怎么输,战略上我赢定了! 耐心的等待了这么久,结果呢? 一场空! 全是假的! 从头到尾,自己全都在张世豪的算计中,可笑他还心心念念的等待着在最后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没想到最后发现,他依然是小丑。 春池嫣韵 伊藤砸碎了所有能看到的东西,然后,黯然的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上海特务机关长死于非命,这是一个无法打破的魔咒啊!】 当大战落下帷幕之际,他等待中的大清算……终于来了。 但结果却让伊藤的下巴掉在了地上。 因为结果是: 海军情报机构德云部上海负责人大谷真雄,为此次失利负全部责任! …… 老实说,这个结果不止是伊藤懵逼、大谷懵逼,就连张安平都想不通。 我他吗都把刀子贴到伊藤正势的心脏边上了,只要轻轻吹口气就能捅死——这时候你跟我说死的是另一个看戏的? 这怎么讲?! 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不过,最终的疑惑被姜思安解开了。 要说大谷真雄全责,确实是很冤枉,但要说冤枉吧,纯纯是他自己进厕所打灯笼。 秘密监狱之事,伊藤被扣了全责; 然后,海军那边以联合布局为名,开始在大本营那边鼓吹自己对陆军马鹿的帮助。 鼓吹就鼓吹吧,偏偏日本海军高层还是一副我他吗是你们陆军马鹿的恩人、你们陆军马鹿无能需要我海军帮忙的嘚瑟样。 日本海陆军之间的矛盾非常深,深到连装备都尽量能不通用就不通用,这种情况下,承了海军马鹿人情的陆军马鹿,可谓是“斗米恩升米仇”。 再然后,剧情反转了。 什么?这事是我们陆军情报机构的问题? 春池嫣韵! 这他妈根本就是海军马鹿恶意坑害我们!跟我们陆军情报机构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这个时候,就是黑的它都得是白的,更别说海军之前言之凿凿的表示能破获国军的密码,海军是头功。 如此一来,大谷自然需要负全责。 通过姜思安的讲述而搞清楚了缘由后的张安平,只有一个句话要讲: 春池嫣韵! …… 德云部上海机关驻地。 在一众海军特务仇视的目光中,伊藤一脸沉重的进入了大谷的办公室。 此时的大谷一身和服,正向自己的介错人冈本平次致谢。 见伊藤进来,大谷一改故意在其面前一直表现的猖狂,轻笑着说: “没想到伊藤君能来送我一程。” 介错人冷哼:“哼,中国有句古话,叫黄鼠狼给鸡拜年!” 伊藤不理会姜思安的敌视,向大谷鞠躬: “大谷君,一路走好。” “多谢伊藤君。” 伊藤有千言万语向这只替死鬼说,但此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反倒是大谷,格外的看得开,他笑道: “伊藤君,说实话,我其实一直在规避着跟张世豪为敌。没想到这一次张世豪下的饵太大了,大到我猪油蒙心,忘记了对自己的警醒,一头撞进来了。” “请伊藤君不要愧疚,虽然我们是对手,但我们终究是一条战线的人,我希望伊藤君振作起来,能以张世豪的人头告慰我。” 伊藤却不敢应下,他不想欺骗一个将死之人。 大谷失笑:“伊藤君请回吧,我要走了。” 伊藤向大谷鞠躬:“大谷君,非常的抱歉。” 大谷轻笑,没有回答。 姜思安则冷冷的看着伊藤,伊藤叹了口气后,起身离开。 “他斗志已失,怕不是张世豪的对手了。”大谷望着伊藤的背影叹息后又自嘲道: “可谁又会是他的对手呢?” “冈本君,非常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走了。” 大谷说罢开启了流程——在刺入自己的腹部前,他再次露出苦笑。 他真的不想对上张世豪,所以一直避免德云部跟张世豪产生联系,没想到到头来,终究是因为张世豪而死。 真……不甘心啊! 旋即他一咬牙,短刀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强忍着剧痛,他望向了自己的介错人,等待着那一抹银光的闪烁。 姜思安这时候却不紧不慢道: “大谷啊,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莫道前路无知己! 藤田芳政、松室良孝、武田义平,他们都在前面等你呢,他们可都是你的知己。” 大谷的错愕压过了剧痛,难以置信的神色在他的脸上出现。 “让你做个明白鬼吧——德云部之所以被牵连进来,是我做的局。” “再见!” 姜思安挥挥手后扬起了手上的倭刀,大谷期待的银光闪过,下一秒他的视线就翻转了起来。 砰 脑袋落在了地上,滚落了一段距离后,死不瞑目的眼睛一直不愿意闭上。 姜思安笑了笑,感慨于自己的刀法之进步。 随即拎起了“球”,装模作样的将其捧起来,一脸悲伤的走出来。 他怒视着等在远处的伊藤,用充满仇恨的声音道: “大谷君…………死不瞑目啊!” 此话之后,德云部跟伊藤机关,再无合作之可能。 第70章:火中取栗活危局 1941年6月22日,德军展开“巴巴罗萨行动”,190个师超过五百五十万人分三个集团军群,展开了对苏联的袭击。 苏德战争就此爆发。 德军是在凌晨三点展开的突袭,全世界的目光因此都被这一场突然爆发却又在预料之中的战事所吸引。 当整个消息在全世界扩散的时候,德军便高调的宣布了首日的战果: 苏军超过1200架飞机在首日的袭击中被毁,其中有800多架的飞机是还未起飞就被摧毁在了机场,除此之外,苏军在边境布置的大量据点被包围,德军的兵锋长驱直入了苏联境内。 一时间,全世界震动。 …… 苏德战争的爆发,也让国民政府高层对未来“乐观”了起来。 他们认为苏联为了确保不会被前后夹击,应该会加大力度支持中国战场,以确保日军被拖在中国战场上,不会出现德日联合进攻苏联的局面。 故而这个时候的国民政府,立刻让军统加紧情报搜集力度。 他们需要日本对苏联蠢蠢欲动的情报,来说服苏联人加大对中国的支援力度。 戴春风领命后,向军统各区站下达了搜集相关情报的指示,并着重点要求京沪区方面尽快拿出成果来。 可收到老戴电报的张安平,却淡定的将电报点燃。 因为知晓结果的他,知道国民政府高层的期望只是镜花水月。 果然,苏德战争持续了两周以后,国民政府方面立刻打消了指望苏联加大援助的奢想——因为苏军被德军摁在地上磨擦了,严重到苏军开始了焦土抗战。 即: 【当红军部队不得不撤退时,必须运走全部铁路机车车辆,不给敌人留下一部机车、一节车厢,不给敌人留下一公斤粮食、一公升燃料……在沦陷区,要造成使敌人及其所有走狗无法安身的条件,步步追击他们,消灭他们,破坏他们的一切活动。】 (这段话是慈父说的。) 国民政府一看这熟悉的字眼,立即感同身受。 他们情知想要让苏联加大援助的奢想落空了,甚至苏联都未必能将2.5亿美元的信用贷款全部援助完毕。 (事实正是如此,随着苏联局势的恶化,42年援华总顾问被召回,自顾不暇的苏联彻底的停止了对中国的援助,2.5亿美元的信用贷款的物资援助,实际支付1.73亿美元的等额物资。) 期待苏联加大援助的希望落空了,国民政府此时便关心起另一件事: 苏德战争爆发、德军入苏联境内如履平地、“三月亡苏论”流传的情况下,日本人会不会对苏联进攻? 虽然四月份的时候,苏日之间就签署了【苏日中立条约】,可谁都知道条约这玩意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被打破的,面对如此难得的机会,日本人会不会借机对苏联再一次开战?! 一旦苏日开战,之前在诺门罕吃过亏的日本人,必然会加大兵力的投入,一旦在远东加大兵力投入,那在中国的兵力自然会减少。 日本终究是国小民寡,自抗战全面爆发以来,日军精锐的兵力在中国战场损耗严重,虽然军队的数量一次又一次的暴涨,但兵员素质、军官素质跟抗战全面爆发之际已经是判若两人了。 要是朝苏联动手,精锐部队、经验丰富的军官自然会向苏联方向倾斜,届时中国面对的可就是二流乃至三流的鬼子兵,到时候压力就会大减,甚至收复失地都不是梦想。 介于这种情况,应侍从室要求,军统各区、站、组被要求加大情报搜集力度。 张安平虽然能将日军未来的精准动向汇报上去,可没有事实依据的话,报上去只会徒增笑话,他自然只能按照现有的情报进行汇报和建言。 好在张安平手里有一张叫做“冈本平次”的王牌,通过姜思安,日本内部的动向被张安平及时的汇报了上去。 各地的情报汇总后,得出了以下的结果: 苏德战争一爆发,日本的北进派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配合德军对苏联展开进攻。 但日本内部的分歧还是挺严重的,北进和南下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这一次仍然是北进派占了上风,毕竟两线夹击苏联的诱惑实在是太惊人了。 可日本人这边对诺门罕的失利仍然是心有余悸,最终做出了以下决定: 快速备战、择机而动! 日本人要等待的“机”,自然是德军在战场上势如破竹、大量歼灭苏联主力。 而按照德军目前的进攻速度,日本人便做出了一个动手的时间: 八月二十九日。 随着这个时间的确定,日本人便开始了快速备战。 他们以军演为名,秘密调集军队前往苏中边界,在七月底便已经准备了七十多万部队,再加上本土已经完成了动员的部队,零零散散加起来足足有百万之众。 大量的物资因此也在向东北集结,数以万吨的粮食、足够远东之军一个季度的石油、大量的军火…… …… 张安平通过东北区、通过姜思安,获取了无数日军即将对苏联动武的情报,再加上连日军都准备动手的时间都搞到了,这种情况下,张坑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坑”一把苏联老哥? 咦,怎么喊老哥了?! 他知道日本人最终没有选择北进,而是选择了南下,苏联在日军大规模南下后也开始陆陆续续将远东的驻军撤走,填进了对德作战中——所以,能不能让苏联老哥贡献一把力量? 在权衡利弊的时候,张安平想起了四月份苏联跟日本人签署的【苏日中立条约】,遂下定了决心—— 坑! 一封电报自上海发出,传到了重庆的军统局本部。 …… 军统局本部。 副局长办公室。 戴春风捏着手里长长的电报,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电报是张安平发来的——除了他这个外甥,估计也没几个人敢把电报写这么长吧。 电报里,张安平总结了一番当前日本人的动静,将一副日本人磨刀霍霍随时向苏军动手的画面描绘了出来。 然后…… 然后他话锋一转,开始了分析,大意是: 尽管日军做好了对苏的战争准备,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德军将轻易击溃苏军的基础上、即建立在德军三月亡苏的基础上。 张安平认为尽管苏军开战之初的表现称得上不堪入目,但苏联有漫长的纵深,有广袤的领土和人口,苏联在度过了最初阶段的手足无措后,一定会凭借大量的牺牲来减少国土沦陷的速度、继而跟德军进入战略僵持阶段。 他以中日之间的战争为例,论述了人口大国、土地大国在面对侵略时候的赢面,得出了德军在经过了前期的快速推进后,必然会被拖入俄罗斯的酷寒冬季,当德军的锐气消散后,战争会进入僵持阶段。 对大国来说,僵持就意味着胜利的到来。 随后,他开始分析日本的情况。 张安平认为此时的日本高层已经后悔了对华的全面战争,有了这个教训在,经历过诺门罕失败的日军,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跟苏联开战的。 他认为日本人的绝对的把握是指: 苏联的主力被悉数全歼或者德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苏联的远东军在兵力上严重落后于日军。 如果日本大本营认为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不会将手上的力量梭哈在苏联,相反,一旦日本人感受到了无机可趁,南下派必然将占据上峰,届时日本人的战略将发生根本性的转移。 而根据现有的情报可以明确: 日本人已经在为南下做准备了,只是苏德战争的爆发让日本人的北山派重新抬头,可一旦无机可趁,南下将是日本人唯一的出路。 这些分析之后,真正的“戏肉”来了。 张安平建议向苏联军事援华总顾问提供日军目前的所有情报,让他意识到日军对远东动手已经是无可避免。 然后,我方在东北的力量全部动员起来,以梭哈的决心通过各种方式来打击日军的后勤,包括但不限于炸毁物资、炸毁铁路、迟滞运输等等。 总而言之一句话,中国人感念于苏联在我国被侵略时候的仗义执言和支援,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为苏联远东军拖延日本军队而战! 我们愿意付出天大的代价为你们而战,那作为老哥的苏联,这时候为我们在东北的武装力量提供微不足道的支援,这应该是道义吧? 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会破坏【苏日中立条约】,那没关系,东西就放到苏联境内,我们的人自己拿——这总没问题吧? 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每个战士配备一支武器不过分吧?配备点配套的弹药不过分吧?另外把伤兵营、新兵训练营设在老哥眼皮子底下……这也不过分吧? 我们为了老哥你,甘愿付出天大的代价,我体谅老哥你的情况,可老哥你现在是在受苦没错,但咱们把之前的信用贷款交易彻底的搞定这不过分吧?! ——以上这些全都是张安平的潜台词哈。 老实说,张安平的这个建议让老戴很动心、非常的动心、特别的动心。 原因很简单,根据现有的情报可以肯定一件事:日本有意对苏联动手。 即便如张安平所说,日本最终不会选择对苏联动手,可这时候国军若是如此表现必然会获得苏联的感激。 国与国之间,感激其实微不足道,但在方向一致的情况下,心怀感激可是很大的加分项。 一旦苏联能解决困境,那对中国的支援将会达到一个空前的地步。 退一万步说,即便没有日后,就凭在东北的付出,让苏联完成接下来的信用贷款和君援,这说到底也是值得的! 可老戴还是有一个担心: 如果真的以这种心态动用在东北的力量,那必然会迎来日本人最残酷的爆发,很可能这一战之后,东北的军统力量就会损失殆尽。 去年的时候,日寇在东北展开了残酷的扫荡,军统组织的武装也好还是抗联也好,都遭到了惨重的损失,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如果全都赔进去…… 可老戴不禁又想起还未完成了苏联军援,若是以牺牲东北武装力量的代价将高层已经不看好的剩余军援解决,这终究是一笔赚大的买卖。 再三权衡以后,老戴决意向侍从室请示。 …… 此时的国民政府,对苏联能否将剩下的军援到位持严重的悲观态度——毕竟,苏联在战场上太拉垮了,拉垮到国民政府对苏联以后能否存在都持悲观态度。 这时候军统突然献上了一计,让侍从室这边瞬间来了兴趣。 对侍从室来说,东北鞭长莫及,不管东北的敌后武装有多么庞大或者凄惨,根本难以影响到前线,所以从来都是不太关注。 这也是军统一直没有在东北大肆发展的缘由,若不是张安平的坚持,出人出力,东北这时候压根就没有像样的军统组织。 所以,以不太关注的棋子、“弃子”,去换取苏联的军援完成,对侍从室来说,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侍从室连花园口决堤这样的事都能做出来,又怎么会在意遥远的东北的“弃子”? “侍从长”下定决心后,狠狠的夸奖了一番戴春风,在对比隔壁徐蒽增的拉垮,“侍从长”只有一个想法: 还是亲儿子靠谱啊! “侍从长”做出了决定以后,国民政府便动了起来,开始了跟苏联援华总顾问的磋商。 …… 苏德战起,日本会向苏联进攻,这其实是众所公认之事,苏联这边更是因为日军所谓的军演,做到了枕戈待旦的地步——总不能让日本鬼子跟德国人一样再把自个打个措不及手吧? 可以说,此时的苏联已经做好了不得不两线作战的准备。 而此时,国民政府跳出来说愿意穷一切代价为苏联拖住敌人而战,苏联人自然感到异常的兴奋。 至于国民政府提及的条件,在苏联人看来真的不是问题。 【我他吗两周的时间丢了一百五十万军队、几千辆坦克、几千架飞机,相比这个损失,支援东北的敌后武装一丁点单兵武器算什么? 无非就是撑死了几万人的枪支而已,如果能达到迟滞日军的目的,这一丁点付出,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而完全的履行信用借款的军援,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毕竟只剩下几千万美元的军援了而已。 双方一拍即合。 因为有了国民政府的例子,苏联对抗联也产生了“兴趣”,国军既然可以这样做,那抗联也可以啊! …… 张安平一直关注着跟援华总顾问的谈判,得知双方一拍即合后,立马通过老岑向组织汇报: 无论如何,一定要促成抗联跟军统东北武装的联合,两支力量联合后在东北展开对日的积极作战。 同时他在电报里给给钱大姐支招,让钱大姐向东北抗联的通知转达:一定要找一些海量的猛人跟苏联老哥拉关系,一定要让苏联老哥看到咱们不缺人只缺武器的“凄惨状况”。 收到电报的钱大姐对张安平再一次表现出来的“无赖”哭笑不得,但因为张安平早就汇报了他的看法,她知道张安平这是为了东北的局势做的努力。 她将情况汇报上去以后,得到了上级的支持,再加上苏联已经向我方转述了类似的要求,故而上级在慎重考虑后,同意了苏联人的要求,并请苏联援华总顾问为中人,撮合军统东北武装跟抗联的全方位合作。 援华总顾问自然愿意当这个中人,便邀请国共双方的专人进行了会谈。 换做是其他战场,老戴是绝对不会同意跟中共方面携手。 可恰恰这是东北。 在他看来,东北的军统武装,此战之后会进入衰退期,说不得还会退入苏联。 同时这件事还关系着苏联对华剩下的多达九千多万美元的军援,且还是侍从长同意的,这种情况下,和中共联合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到底,他虽然认可了张安平的判断,但对东北武装力量的未来充满了悲观,既然是弃子,那跟中共联合又何妨? 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援华总顾问很容易就达成了目的,东北的两支力量就此联合一起。 说起来也搞笑,这一幕其实是张安平一手促成的,但在联合后,反对声音最响的也是他张安平。 用张安平的话说: “我的学生都是党国栋梁,他们眼中只有党国、只有领袖,决不能跟地下党同流合污!” 为此,老戴特意向张安平发来了电报,告诉张安平这是为了党国大计考虑,你就不要乱发牢骚,一定要告诫你的学生,要为了大局考虑…… 这封电报差点把张安平整笑了。 好嘛,尚方宝剑来了,以后东北出了啥情况,这封电报在这里摆着,跟他张安平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 东北的敌后武装处境非常艰难。 那里的情况特殊,和主战场是不同的。 主战场这边说到底是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相辅相成,但在东北,压根就没有正面战场,游击作战极其艰难,武器装备全靠缴获,根本得不到有效的补充。 许忠义在上海打磨了数年,再加上有张安平给予的大量的金钱支持,他在东北也勉强维系着军统武装不到两成的补给,剩下的补给终究是要靠缴获。 可以说东北的军统武装,度日如年。 而现在,他们突然间得到了来自苏联的补给,用宫恕的话来说,那就是: 沃特玛多久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 抗联的情况类似,腰包里的子弹鼓起来后,很多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正应了一句话: 汉奸屯(贬义词)粮我囤(褒义词)枪,汉奸就是我粮仓! 两支武装阔绰起来后,两家相互联合,开始了敌后的大规模破袭作战,再加上军统这边受张安平影响,经常给“榜一大哥”发去战果照片,倒是让“榜一大哥”越发欢喜了,恨不得天天刷火箭。 恶劣的东北局势,因为“榜一大哥”的卖力支持,就这么被盘活了! 日本人大怒,一边调兵遣将的扫荡,一边拎着“苏日中立条约”向苏联发出了抗议。 苏联人呵呵一笑: 我可没有派过一兵一卒过境支援抗日武装,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然后,他们反手加大了支援的力度。 因为苏联的特工发现东北的抗日武装,竟然严重的迟滞了日军物资、军队集结的速度。 那还等什么,加大支援力度啊! 如果能把日本人拖到冬天,估计面对西伯利亚的极端严寒,日本人到时候恐怕下不了梭哈的决心——这不就轻易争取了半年的时间吗? 没想到不出人只出一丁点物资,竟然还有如此之奇效! 受此影响,苏军在苏德战争的中后期,竟然还将大量的敌后游击队的军官送到抗联这边来取经。 …… 1941年八月底。 日本大本营对苏德战场的局势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分析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放弃北上! 原因很简单,德军在经过了最初的快速挺进、大规模歼灭战后,推进的速度从之前每天的平均三十公里降到了寥寥几公里,且苏军的滚筒战术已经开始有效的应对起了德军的闪电作战。 日军经过多次分析得出结论: 短时间内德国人是不可能击败苏军的。 此时如果他们贸然将百万大军投入到对苏作战中,一旦陷入了僵局,日军将会不可避免的崩溃。 北进之路,彻底堵死。 回过头再审视局势,日本人发现北边的“棕熊”是会将自己拖进泥潭的怪兽,可南边呢? 被德国人打到灭国投降的法国势力? 联手法国都被德国人摁地上摩擦的英国势力? 他们在亚洲的势力本质上就是殖民势力,只要打出“解放”的招牌,他们的对手只有英法在殖民地少量的驻军! 唯一值得忧虑的就是美国人。 可是相比隔壁轻易就囤兵几十万的苏联,美国人……好像不是那么难招惹啊! 再看看这些列强在亚洲的地盘: 缅甸、越南、南洋…… 这些地方资源充沛,且只有少量的殖民者武装,相比难啃的中苏,这些地方简直就是美国贫民窟里的花姑娘啊! 南下!南下!南下! 自此,日本人的南下战略彻底敲定! 日本人回过头来,开始调离进驻到中苏边境的军队,这时候一算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日本人差点哭了。 辛辛苦苦从本土、中国战场抽调部队,再加上关东军,在边境组成了百万大军,还调集了天文数字的各种物资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结果? 结果一枪未发就原路返回,调集的物资又得转向中国战场,最悲催的是大量的物资还因为抗日武装力量的袭扰而战损——来来回回一折腾,一场大规模战役所需要的消耗就这么搭进去了,可没有一丁点的收获。 不对,不是没收获——在东北分明收获了更加难缠、更加阔绰的对手。 以至于南下派破口大骂: “该死的陆军马鹿,纯粹就是只会浪费钱粮的混蛋!” …… 此时的“幕后大黑手”,盘算完这波火中取栗的收获后,感觉天更蓝了、空气更香甜了,就是看到日本鬼子,也突然觉得眉清目秀了。 “难得碰到这么顺眼的小鬼子,我就少捅你一刀吧!” 张安平一刀结果了落单的小鬼子,留下“燕双鹰”的大名后飘然离去。 随着上海行动力量的逐渐撤离,“燕双鹰”大名好久没有在上海响起了,以至于不少汉奸又蹦跶了起来。 见此情况,张安平这个大“boss”只得亲自出马,以“燕双鹰”收拾小鬼子刷存在感。 回去的路上,他心想: 时机差不多了,该见见周佛亥了。 第71章:谋算将来身犯险 张安平回上海的时候,背负着多个任务,其中有一个任务是: 获取汪伪中储券的印钞模板。 话说以假币对假币,还是出自张安平的建议,他老子张贯夫都被张坑坑给坑成“假币制造头子”了。 被他坑成“假币制造头子”的张贯夫,领导的工作组对于假币的仿制工作取得了重大进展,但受限于模板的原因,始终难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 不是老张的能力不行,也不是各种见不得光的专家的问题,而是印钞模板的问题。 所以,张安平必须要为他老子领导的制钞小组提供一个模板。 摆在张安平面前的选择很多,最直接而有效的办法就是武装突袭汪伪的制钞工厂,获取印钞模板。 可问题是一旦武力获取,汪伪必然会更换新的模板,发行新版的中储券,这会导致过去的模板成为废物。 这就杜绝了武力获取的可能性,甚至就连盗取都行不通——惟一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获取,从始至终不让汪伪发现。 否则即便获取了模板,也只是白费气力。 但汪伪的金融是周佛亥负责的,这个混蛋吸取了藤田芳政的教训,对制钞厂的防守尤为严密,且里面的员工和护卫力量还是从北平、天津以及东北调来的,上海军统暗暗谋划了数月,不仅未能成功获得模板,反而搭进去了两个兄弟—— 主要是因为张安平的要求是获取模板的同时还不能惊动敌人。 这个要求就好像是在刀尖上蹦迪,着实难为到了无所不能的上海军统,才有了接连的失败。 这种情况哪怕张安平亲自介入也没能改变,所以他索性叫停了秘密盗取计划,思索用别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最终,他选择了一条看似绝对不可能的路: 找周佛亥直接讨要! 听起来像开玩笑,可张安平思索过许久、做了充足准备后,却确定这条路反而是最容易达成的。 即便是失败,他也相信周佛亥不会拿他怎么样。 不过他一直觉得欠缺个机会,所以一直克制着冲动,但现在他觉得机会来了,遂决意亲自去见周佛亥讨要印钞模板。 这个决定可以说是大胆到了极点,要知道周佛亥差不多算是汪伪政权的三号人物,且还是汪伪金融体系的主导者,找他要印钞模板做假钞,这怎么看都跟异想天开似的。 …… 虽然张安平很确定周佛亥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毕竟他还脑子没有进水,没有傻到直接跑周佛亥位于上海的住房,所以通过一个马甲花大价钱获得了一次见到周佛亥的机会。 这是一场汉奸云集的聚会,张安平被周佛亥的心腹带进了聚会之中,对方告知张安平稍安勿躁,他会找机会将他带到周部长面前的。 张安平满口应是,等对方离开后,就满不在乎的在仿西式的舞会上到处瞎逛起来,他本来就有社交牛逼症,可以结交下,一会儿功夫,就跟一大堆的汉奸搭上了话。 他一边满口胡诌,一边在心里念叨着对方的“排名”: 这个锄奸榜第43; 这个锄奸榜第29; 这个锄奸榜第18…… 这个锄奸榜第3——咦,这好像是正主? 张安平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周部长,鄙人石浩章……” 他巴拉巴拉的说了起来,周佛亥为了表现出几分的涵养,故意听着张安平的巴结之语,但逐渐没了耐心,便露出了几分不耐烦之色,可张安平却恍若未觉,一个劲的在一旁各种吹捧。 环绕在周围的特务眼见周佛亥的神色冷冽了下来,便识趣的纷纷离开,给周佛亥留出了发怒的空间。 周佛亥拉下脸就要教训之际,张安平贴近对方,小声道: “周部长,其实鄙人还有一个名字。” “嗯?” “日本人叫我张世豪。” 张安平说完便笑吟吟的看着对方。 张!世!豪!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瞬间让周佛亥进入了呆滞状态。 但毕竟对方是跳反两次的老油条,转瞬间就控制了情绪,他恢复了常色后,压低声音说道: “大名鼎鼎的张长官找鄙人,莫不是想以身取义?” 看样子张安平的专属称呼都传到汪伪高层了。 张安平还是满脸堆笑: “那多不划算。” “我觉得也是。” 两人都笑了起来,可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皮笑肉不笑。 “周部长,有空了谈谈?” “正有此意。” 张安平眉头一挑:“周部长定个时间?” “宴会结束后,你到我车上来。” “周部长倒是好胆量。” “谬赞了,我看张长官才是好胆量。” 张安平貌似恭敬的来了一句:“哈哈,这不是相信周部长的为人吗?” 周佛亥嘴角不由抽搐一下,随即道: “那宴会结束后,鄙人就恭候张长官了!” 两人结束了短暂而“真诚”的交谈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张安平在应付汉奸们的同时暗暗观察着周佛亥的动静,发现这家伙居然跟无事人一样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不愧是接连跳反的老油条啊!】 张安平暗暗上心,这家伙怕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难缠。 在宴会的觥筹交错中“认识”了一堆汉奸的张安平,在宴会结束前悄然来到了停车场,躲过了来回巡视的警卫后,找到了周佛亥的汽车,快速开门后躲入了其中。 不久之后宴会散去,周佛亥在一群汉奸的护送下上车,上车的刹那,看到在车上打瞌睡的张安平后,他心中一惊,随后佯做无事人似的将拒绝了汉奸们的殷勤,半是遮掩的上了车。 周佛亥很谨慎,待司机上车后绝口不提张安平的身份,反而聊起了上海的各种情况,张安平自然知道对方的用意,倒也应付自如。 汽车一直开到了周家,见周佛亥没有下车的意思,司机很懂事的自动离开。 司机才走,刚才还在跟张安平侃侃而谈的周佛亥就怒道: “我原以为你张世豪是个豪杰,没想到竟然以我的老母亲来威胁我!” 这句话让张安平错愕,他虽然人设是大特务,但他从不屑于利用汉奸的家属来威胁汉奸。 他第一反应是周佛亥弄错了,但转念一想,得,这绝对是自家表舅的手笔——估计也是赶巧了所致。 张安平耸耸肩,讥笑道:“周部长倒是小节不亏啊!” 这话自然是说他大节亏空严重。 周佛亥哼了一声:“我起码没有利用家属威胁对手。” “呵呵,”张安平呵笑:“要不要我把以前76号的黑料翻出来给周部长看看?现在的保安局也没好到哪去,对了,你这伪政权中这么做的走狗也不少,我撑死大概就记了七八成的样子,九本笔记本都不够。” 周佛亥语塞的同时更是心塞。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问: “你想做什么?”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无论怎么美化他们的行为,作为当事人的周佛亥却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自己的手下又都是一帮什么货色。 张安平看出了周佛亥的心虚,便笑吟吟道:“我要中储卷的印钞模板。” 周佛亥毫不犹豫的道:“做梦!不可能!” 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大特务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 张安平嗤笑一声:“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就像人们最开始怎么也想不到国民政府的二号人物会叛逃一样。” “当然,也像某些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背负骂名投日叛国后,国军不仅没有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崩溃,反倒是日本人却已经看不见胜利的希望了。” 面对张安平的这句话扎心之语,周佛亥都不会说话了。 他们叛国的时候,武汉会战刚刚结束,彼时虽然军方宣称日军自此以后再难进行大规模的战略进攻,但一年多的时间里亲眼目睹了大片国土的沦丧,像周佛亥他们,依然在心里神话了日军。 可谁能想到三年半过去,日军虽然在战场上取得了些许的“成就”,但真的再无破竹之势。 这帮昔日懦弱而无耻之辈,面对这个情况,要说不悔恨是假的。 周佛亥想了想,便犟嘴:“胜负可没有分出来呢!” “苏联陷入了战争的绝境,国民政府失去了最大的臂助,接下来还能顶得住吗?” 面对这个问题,张安平不由失笑,反问: “周部长为什么不提日本人放弃了对苏联的进攻呢?” 周佛亥再一次语塞。 苏德战争爆发,日本人磨刀霍霍,向东北大规模的囤兵,这可把他们这帮汉奸吓坏了。 事后尽管证明是虚惊一场,周佛亥却也反应过来了——随着国军一年年的坚持,他心里神话的日军早已原形毕露,他们都怕日军深陷在苏联的战争泥潭中,让国民政府战略反击夺回失地。 而这,其实也印证了一件事: 他们对未来的局势不再坚持相信日本人会取得最终胜果。 见周佛亥语塞,张安平便道: “周部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 周佛亥盯着张安平没有回答。 张安平便自顾自道: “周部长若是赌赢了,那就是张弘范、洪承畴之流,运气要是衰一些,那顶多就是张邦昌之流的命。但要是赌输了……” 张安平幽幽的道: “可惜现在没有凌迟处死了,否则,挨个几十刀痛苦嘶嚎的走完最后一程,倒也对得起这一世骂名了。” 周佛亥可能是被张安平描述的凌迟吓到了,色厉内荏道: “张世豪,不要以为你们赢定了!” “以为?”张安平再度失笑,他笑着问:“周部长,日本人放弃了北进,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 周佛亥皱眉:“你要说什么?” “日本人在中国战场上再难以打开局面,面对投入大过付出的局势,让日本人将最后的筹码全都压向中国,你觉得日本人会愿意吗?” 不等对方回答,张安平便自顾自道:“对日本人来说,如果要做出这个选择的话,那还不如押宝苏联,和德国人一道对苏联进攻呢。” “起码德国人几百万军队投入苏联战场,怎么看胜面都更大。” “日本人连趁机打苏联的想法都取消了,将最后的家当全压在中国,他们怕是更不愿意吧!” 周佛亥不由自主问:“那他们会怎么做?” “南下!” 张安平平静道:“日本人要赌的话,南下将是最大的希望,越南、缅甸和整个南洋,拥有更多的资源,且只有少量的敌人,不会像中国一样陷入进退两难。” “日本人想要弥补损失,想要回口血,南下只能是唯一的选择。” 张安平说的话,其实是日本北进派和南下派一直争论的核心,北进需要面对苏联这个已经输过一次的强大对手,在苏德进入战争后,北进派占据了上风,但最后却终究被叫停。 日本人敢赌,但既然是赌,总得研究下胜率,他们发现胜率极小后,北进、他们不敢赌了! 因为诺门罕之战已经用事实告诉他们,胜率真的太小了。 剩下就两条路: 要么将最后的家当梭哈中国,要么,南下! 梭哈中国,日本人却不抱信心。 在武汉会战后,日本人已经耗光了从明治维新开始积攒下来的家底,经济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但因为占据了中国广袤的领土,掠夺式的侵略下,算是勉强回血了,可中国战场却一直在给日本持续的放血,回血速度相比起持续的放血,根本做不到收支平衡。 如果日本人真想梭哈中国,那在武汉会战之后,就该梭哈了。 可日本人没有,两年多的时间,一直维系着当前的侵略军规模——中国人用坚决的抵抗已经告诉了他们,即便他们梭哈中国,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彻底的解决中国战事。 而如果不能,那么,日本将彻底的崩溃。 北进不能赌、不敢赌,梭哈中国也没希望,日本这一驾失控的战车,在无法结束战争的情况下,唯一的路只有南下! 这一点,周佛亥其实也清楚。 他沉默不语,思索着张安平接下来会怎么说——对方能对他说这么多,目的其实是显而易见的。 张安平这时候自然要“翻牌”: “周部长,有时候脚踏两只船,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自保方式,你觉得呢?” 图穷匕见,张安平道出了策反之意。 周佛亥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戴春风的意思?” “有区别吗?”张安平反问:“还是说周部长不相信我的承诺?” 周佛亥快速的权衡起来,看对方神色不断变化,张安平自然知晓他是在盘算,便趁热打铁道: “周部长,要不咱们赌一赌?” 周佛亥问:“赌?怎么赌?” “我赌日本人很快就要南下了,不仅会南下,他们还会为了南下,提前解决美国这个他们眼中唯一的‘祸患’。” “也就是说,我赌日本人会为了南下向美国人开战!” 向美国人开战? 周佛亥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安平,见张安平没有一点我在开玩笑的样子,便道: “我赌了——如果你赢了,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份印钞模……” “打住——”张安平呵笑:“周部长,你怕是弄错了一件事。” “我赌,是给周部长一个机会,一个脚踏两只船的机会,可不是为了区区的印钞模板。”张安平冷笑道:“如果仅仅是为了印钞模板,我有一百种方式将它拿到手里。” “当然,唯一麻烦的是我每拿到一次,周部长就得重新改版一次中储卷。” 周佛亥知道张安平的话不是吹牛,上海军统确实有这个底气。 但张安平提出的“脚踏两只船”让他非常心动。 事实上,周佛亥在看到日本人不能速胜后,就萌生了“脚踏两只船”的心思。 但因为自己现在的汉奸身份,除了双方你知我知的商业往来外,他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这也是张安平突然出现后,他为什么要跟张安平定下在车里见面的缘由——从张安平冒险找他,他就确定对方有策反自己的心思。 这也是他为什么费这么多口舌的原因。 只不过张安平用一个“赌”字,将他抬价的小心思打掉了而已。 “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印钞模板,”周佛亥索性挑明自己的心思:“但我需要国民政府的保证,保证我…………” “没问题。”张安平不待他说完便直接抢答。 毫不犹豫的回答让周佛亥反而不踏实了。 张安平自然知道对方不踏实的原因,因为自己不仅抢答,而且还这么的干脆。 他便亮出了“诚意”:“周部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请说。” “上海军统,在上海的行动力量已经空了。” 周佛亥不解、不信。 “燕双鹰”最近闹腾的这么凶,这时候你说军统在上海的行动力量空了? 这可能吗? 日本人可从没有在上海的情报战场上取得过碾压的胜利,别说碾压式的胜利了,大规模的胜利都寥寥无几! “是不是觉得我最近在上海闹得这么凶,说这话很不合理?”张安平笑道:“咱们老祖宗早就说过了,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就是因为空了,所以才闹得凶。” “因为上海的租界很快就得消失了。” 神棍·安平·张幽幽道:“日本人一旦南下,租界必然不复存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早早的应对,周部长觉得呢?” 周佛亥皱眉,心说这跟你“敷衍”的保证有什么关系? “周部长,军统在上海的行动力量空虚,未来国民政府中的很多事得仰仗周部长。” 张安平反问:“如果没有一个让周部长放心的承诺和保证,周部长会真心实意的帮忙吗?” “再换个说法——我都亲自找周部长了,如果没有十足的准备,我又怎么会轻易的来见周部长?” “所以,周部长只要是合理的条件,我这边都是一个回答: 没问题!” 张安平的解释让周佛亥不由认同。 周佛亥缓和口吻道:“和张长官合作,真的是省心省力!” “那么,你我就且等着接下来的结果——为表诚意,印钞模板,我会想办法交予张长官。” 张安平一脸的灿笑:“周老哥,合作愉快。” 周老哥? 听到张安平拉近关系的称呼,周佛亥顺势喊起了张老弟,两人相视而笑,再也看不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很明显,周佛亥肯定没听过一个关于“老哥”的诅咒——到目前为止,能扛住张安平“老哥”称呼的只有徐百川一人,张安平也担心老徐扛不住,很久之前就不喊老哥了。 …… 结束了和周佛亥的会面后,张安平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笔记本。 嗯,多看看笔记本上记载的周佛亥的黑材料,免得自己因为顺利的合作而忘了初心。 翻完了黑材料后,初心再次坚决。 开玩笑,就周佛亥这种混蛋,还想脚踏两只船? 呵,船,肯定是让他踏的,但张安平亲自出马的原因,就是为了日后能让其顺利的翻船! 原时空中,周佛亥是被老戴策反的,抗战结束后,摇身一变就成了“英雄”,但因为臭名昭著的原因,最后迫于舆论压力被囚禁了起来,老戴死后,对方又搭上了毛仁凤这条线,虽然被判处了死刑,可最后却被大队长特赦,死刑变囚禁。 最终病死。 张安平可不想让其逃脱审判——臭名昭著的汉奸不能有好下场! 所以,以后这条线张安平要捏在自己手中,等抗战后的大清算,他要让反复无常的小人,体会到被“反复无常”坑死的绝望! 第72章:伊藤二度谋世豪 “张安平,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 不用怀疑,被气的调脚而破口大骂的,除了老岑再无他人。 自然,能将老岑这个温文儒雅的君子气成这样的,除了张安平,也再无他人。 敢将上海号称为“一亩三分地”的张安平,面对发飙的老岑,能做的只有端一杯水过去。 “老岑,消消气,喝口水再骂。” “你要是不解气,我替你骂。” 面对如此的张安平,老岑被“整”的说不出话来了。 水他当然是没喝,强挤出怒意,他道:“张安平,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周佛亥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钱大姐怎么叮嘱过的你忘了吗?” 张安平点头,赞同道:“张安平确实太过分了,老岑,不要给我面子,狠狠的骂,我支持你。” “你别给我嬉皮笑脸!” “是是是。” 老岑看着小鸡啄米的张安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深呼吸一口气后,他终究是喝了一口张安平端来的水,然后苦口婆心道: “安平,我知道你主意正,也知道你没有私心,全是公心。” “可是,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日本人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周佛亥是日本人有名的走狗之一,你这般草率的去见他,万一出了问题,悔之晚矣啊!” 张安平小心翼翼道:“要不,让我说完?” “你说。” “那啥……我见过他了。” 老岑顿时语塞——他太激动了,之前听到张安平说: “老岑,我有个事要告诉你——那啥,我亲自策反周佛亥……” 当时老岑就炸了,还不等张安平说完,就噼里啪啦的开火了。 结果…… 老岑再一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无力的看着张安平,半晌说不出话来。 张安平讪笑道:“我不是故意先斩后奏的,那啥,那啥……” 老岑不想理张安平。 张安平以前说过,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你不是故意先斩后奏,所以,你是有意先斩后奏吧? 老岑只得接受这个现实:“具体经过跟我说说。” 张安平娓娓道来。 在听张安平讲述的时候,老岑一心二用,忍不住反思起来。 他本是一个挺坚定的人,但跟张安平搭伙以后,这自我反思的次数,有点过于多了。 反思了自己一通并承认张安平比自己看的更远、想的更多后,他心想: 下次碰到这种事,估计我还是会炸。 自嘲一通后,他开始一心听张安平讲述策反周佛亥的经过。 尽管周佛亥看似没有被直接策反,但他跟张安平打这个赌,就已经证明他脚踏两只船的“决心”了。 等张安平说完后,“保守派”的老岑已然以强大的心理素质接受了张安平天马行空般的操作,但他还是严肃的向张安平提醒道: “安平,以后这样的事我希望你多跟我沟通。” 张安平信誓旦旦的保证:“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可张安平越是信誓旦旦,老岑就越不相信,他很清楚自己在张安平心中就是典型的保守派。 可他哪里是保守派啊,只不过是张安平总是做些颠覆自己认知的事而让他不得不保守。 就像策反周佛亥,打死老岑他也想不出竟然还能这么干! 如果说是在占据大势的情况下出马策反,老岑倒是能接受。可现在怎么看都是在战事胶着的状态中,尽管老岑坚定的认为抗战必胜,但身处敌人的立场,未看到明显、彻底的颓势前,一个铁杆汉奸、天字号的大汉奸,竟然能被策反,确确实实是颠覆想象。 只能说张安平的眼光太毒辣了。 老岑苦口婆心道:“安平,咱们做事要有组织纪律、原则,以后这种事哪怕是我反对,你也应该先告诉我,我哪怕是不理解,但你坚持要做,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张安平知道老岑是为他好——这也是他策反了周佛亥后第一时间就向老岑报告的缘由。 “没有下次了,真的没有下次了。” 老岑看着讪笑的张安平,心说:希望吧。 …… 在组织这边他还要向老岑按照规矩报备,但在军统这边张安平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只是简单的向军统局本部发了一份电报,在电报中轻描淡写的用暗语汇报了自己的战果。 收到张安平电报的老戴差点被口水噎到。 再三对张安平电报中的暗语进行了翻译,终于确认了事实后,老戴只有一个想法: 这混蛋小子,真的是什么都敢干! 他不是没有策反周佛亥的念头,要不然也不会让湖南区的军统成员秘密“请来”周佛亥的母亲,但他一直认为时机不成熟,因此暂时并未利用被“请来”的周母做文章。 他打算在日军在战场上显示出颓势后再策反周,却没想到外甥竟然在这个时候做了,不仅做了,还做成了! 以周佛亥在汪伪中的地位,这意味着以后汪伪将单方面对军统透明! “这混小子,真的是会给人惊喜啊!” 戴春风喜笑颜开,第一时间兴冲冲的去了侍从室,将这件事汇报给了“侍从长”。 毫无疑问,“侍从长”亦是惊喜万分,甚至有些失措的向老戴下令: “不管他开出什么条件,都要答应下来!” 戴春风领命,但心说: 校长您怕是想多了,周佛亥想在安平手里讨到好处,怕是比登天还难吧! 事实证明老戴对张安平的了解还是很清晰的。 周佛亥在接下来确实表现出了诚意,他通过种种手段,将一块10元面值的印钞模板神不知鬼不觉的“昧”下了。 他自然不是为了抗战才这么干的,拿到印钞模板后,周佛亥并没有着急将其交予张安平,而是跟张安平秘密见面后提出了条件: “我要委座的手谕,言明我是奉命卧底的手谕。” 张安平失笑道:“周先生,我们的赌约还没结束,你现在要这种手谕,莫不是认为日本人输定了?” “另外你可要想清楚了,真的要了这份手谕的话,以后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周某人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这个国家,有何必需要后悔的机会?” 周佛亥的话让张安平差点吐了,真要是为了这个国家,你岂会跟汪某人叛逃? 知不知道汪某人叛逃带来的恶劣影响?! “周先生倒是一片赤诚,既然如此,我也不会枉做小人。” 张安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说道:“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手谕我给你拿过来。” 周佛亥皱眉:“为什么需要这么久?!” 张安平翻白眼:“我得派人去重庆——周先生不会认为是我只需要发一份电报即可吧?一旦密码遭泄,日本人翻译出电报上的内容,是什么后果周先生不会不知道吧?” 周佛亥这才做释然状:“张长官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他岂会不知道电报有泄密的风险?只不过是通过这种手段来试探张安平到底是一次性的利用自己还是真心想长期利用自己。 他很清楚自己和张世豪二者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自己通过张世豪为国民政府效力,争一个活命的机会,张世豪则利用自己获取南京政府的各种情报。 但短期利用和长期利用毕竟是不同的。 短期利用,自己就是弃子,这种合作关系可不是他想要的。 从张世豪的反应看,对方应该是抱着长期利用的想法,如此周佛亥才放心了。 可惜他低估了张安平对汉奸这个群体的恨意,也低估了张安平对他这种人心理的把握。 如果是别人,为了尽量最大程度的利用周佛亥这种汉奸,必然会答应“手谕”这个条件。 可张安平才不会这么傻呢,真要是从侍从室讨来手谕,这以后必然会成为周佛亥的保命符,他亲自策反周佛亥的目的之一是什么? 当然是不能让他逃脱制裁——不是被特赦后囚禁,而是枪毙以正律法! 所以他在答应了周佛亥的条件后,转头就秘密跟老戴联系,请求老戴让老爹手里的【假钞小组】来解决手谕的事——必须要在手谕上留下一个非常隐秘的暗记,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这个暗记来确认手谕为假。 老戴收到张安平的电报后,整个人都麻了。 他知道张安平肯定不会给周佛亥天大的好处,但没想到外甥这么的腹黑,连委座的手谕都想造假。 隔着几千里,他都感受到了外甥对这些汉奸的恶意。 但是,这么做还真让老戴满意,相比于张安平“稚嫩”的手段,老戴就老辣多了,他立刻去了侍从室向“侍从长”汇报。 汇报时候,老戴诚惶诚恐的表示: 搁古代这就叫伪造圣旨,是要诛九族的,他作为大队长的鹰犬,绝对不能干这种事,所以提前要向校长汇报,征得校长的同意。 “侍从长”大喜,他本就喜欢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心腹,张安平这一手的初衷可是为了他的英名考虑,又岂能不赞赏? 不过他还是板着脸表示怎么能这么麻烦呢,他书写一份手谕即可,但被老戴拒绝,听着老戴义正辞严的表示校长的英名不可污,“侍从长”倍感舒畅,心说要是党国的栋梁都像春风这甥舅俩一样那该多好啊! 老戴成功刷了一波“忠诚度”后,拿着“侍从长”的手谕交予了张贯夫,命令张贯夫进行仿照,并交代一定要留下微不足道却足以致命的破绽。 张贯夫的假钞小组中,各类“专家”云集,以能仿制假钞的水准,仿制一份留有破绽的手谕实在是手到擒来,不到两天时间就仿制成功了。 老戴拿到张贯夫的假钞小组仿制的“手谕”,研究了一番后,决意让张贯夫的假钞小组多仿制几十份——自家外甥今天能策反周佛亥,那明天就能策反李佛亥、王佛亥、赵佛亥,这些手谕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几天后,张安平收到了加急送到了淞沪指挥部的手谕,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老爹的假钞小组已经开始批量制造这种手谕了,仔细研究一番确定看不出破绽后,便亲自带到了上海,联系周佛亥和其进行交易。 两人秘密见面,周佛亥拿到手谕后仔细端详起来,张安平见状在一旁嘲弄道: “周先生,你觉得这东西还有假的吗?” 不等对方回答,张安平又道:“搁古代,伪造这种东西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张某作为军统特工,这种禁忌岂能不知道?” 周佛亥哈哈大笑:“张长官误会了,我是好久没看到委座的笔迹了,一时间难以自持而已,勿怪,勿怪。” 因为张安平的打岔,周佛亥也结束了对手谕的鉴别工作。 其实他很熟悉大队长的笔迹,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这是“真迹”,再加上张安平如此说,他也彻底放心下来,随后便将准备好的印钞模板交予了张安平。 在两人分别以后,周佛亥立刻让自己的妻子将这份来自“大队长”的手谕送到了香港,让其放到银行保险柜中储存起来,并再三叮嘱妻子: “这是我以后保命的东西,一定要保存好,其他的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 …… 假钞模板被张安平派人送去了重庆。 随着假钞模板的抵达,张贯夫手上的假钞小组立刻进入了紧张有序的仿制工作。 随着几轮仿制的结束,假钞小组生产出来的中储卷,跟汪伪发行的中储卷已经没有了任何区别。 可以这么说,张贯夫领导的假钞小组,完全可以改名成“中储卷生产小组”了——在要技术有技术、要模板有模板、要凸版印刷机有凸版印刷机的情况下,他们生产的根本就不是假钞,而是重庆国民政府免费替汪伪“代工”生产的真钞! 中储卷是今年元旦时候发行的,但在发行之前,汪伪可没少下力气,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保证购买力,还做了诸多的措施,甚至以1:2的比例兑换沦陷区内流通的法币。 中储卷迄今为止流通了不过七个月,还没开始大规模滥发,甚至连面额都暂时还有良心,最高不过是十元面额,并辅以1、2、5的角币和1、5的分币。 经过七个月时间的酝酿、维持购买力,在沦陷区内的流通量,差不多和法币持平了——这还“多亏”了汉奸集团卖力推广的原因。 可以说这个时候,对刚刚造出了“中储卷”的军统来说,正是最好的机会! 经过二十多天的奋力囤货,军统囤积了足够数量的中储卷后,便开始通过沦陷区的区站组能触角进行了中储卷的“推广”工作。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无数的10元面额的中储卷被军统使用,大量的物资被扫荡,当日本人和汪伪政府反应过来的时候,都直接懵了。 就连知道情况做好了准备的周佛亥都懵了。 要知道为了确保中储卷的公信力,元月发行的时候,汪伪的中央储备银行,只发行了1370万元,且还购买了对等黄金和英美货币作为保障。 这也是中储卷从发行到现在,没有引起大规模抵制的原因,毕竟购买力和公信力暂时是值得信任的。 可是,在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市面上流通的中储卷数量,粗略估计超过了两千万——真实数字可能更多,可能直接翻了一番。 货币的快速“滥发”,必然导致物资的飞涨、导致货币购买力和公信力的下降,最关键的是这超发的货币是军统干的,而军统将这些货币流入市场的方式就是“买买买”,也导致大量的物资被军统席卷而走。 当他们关注到市场的情况的时候,军统早已经将手中的中储卷“散”出去了,也完成了全身而退的工作,只留下了满市场的狼藉和被干翻的中储卷。 好端端的中储卷发行计划和节奏彻底被打乱。 汪伪政府和日本人接连开会,商讨应对方案。 但他们就跟国民政府面对伪钞时候的反应一样,只能徒呼奈何,除了打击外,似乎别无选择——但操蛋的是军统“砸”过来的可不是伪钞,而是真钞,想打击都没地方入手。 “如今之计,只有两条路可走。 第一,更换工艺并换新版! 第二,加印!” 好吧,这也是草台班子的常规应对方式。 假钞之战,军统以“真钞”反夺高分,暂时领先。 …… 特务的嗅觉往往是最灵敏的——当沦陷区内的中储卷出现了异常后,伊藤正势就嗅到了味道,并一直暗暗关注。 嗯,此伊藤还是彼伊藤,就是因为德云部上海负责人挡了一刀而从张安平算计下活下来的伊藤正势。 他的锅被倒霉的大谷扛了以后,他便异常低调起来,就连上海的伊藤机关也因此像收缩起来的拳头一样,藏起来没有动静了。 但拳头收起来就是为了再一次挥出去打人,伊藤机关亦是如此。 只不过伊藤险死还生后异常的谨慎,始终没有故意去招惹军统——但绝不是他胆小怕事,而是他另有目标。 走私网! 这便是伊藤的目标,他能重起并担任伊藤机关的负责人,是因为跟土肥圆达成了交易,而交易的筹码就是他必须解决上海的走私网。 攘外必先安内嘛。 只不过伊藤这一次一直在忍着,一直在默默的“摸”着上海走私网的情况,但他也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所以同时还秘密注视着军统的一举一动。 当市面上的中储卷突然间多了起来以后,伊藤就开始秘密调查,当他发现多出来的中储卷跟南京政府发行的中储券没有丝毫差别后,便立刻请来了造币方面的专家。 “为什么会出现假币跟真币一样的结果?”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不仅掌握了制作的工艺,而且还拥有了印钞的模板。” 造币专家面对两张一模一样的中储卷,给出了解释:“南京方面的印钞模板,一定是被对方获得了!” 对于军统能拿到中储卷的印钞模板,他不觉得诧异,那可是张世豪,做到这些事很难吗? 但他在意的是为什么南京方面没有“印钞模板”丢失的报告! “只有一个解释,军统在南京政府中,拥有一名身份极其重要的内应,且他还跟金融这一块有关。” 伊藤得出了结论后,目露凶光。 一名如此高级别的内应,他在军统中的位置必然是非常重要,如果操作得当的话…… 屡败屡战的伊藤,又一次布局起来。 正是因为他的布局,才悄然推动了汪伪政权金融会议上,更换新版中储卷的决策。 “张世豪,从现在起,我每一次都将浅尝辄止,我看你能奈我何!” 屡败屡战的伊藤,暗暗对自己刻骨铭心的对手发出了邀战。 只不过这一次,他将用新的方式展开复仇。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然后…… 双管齐下! 第73章:熬鹰老客被雀啄 军统在汪伪和日本人没有反应过来前,将首批印刷的“真钞”投入到了沦陷区,以一千多万中储卷快速的换取了八百余万的物资后快速的撤离,让汪伪和日本人面对满地鸡毛的沦陷区金融体系而抓狂。 对军统来说,这是一次很大的胜利,不仅摧毁了汪伪中储卷的信用体系,而且还捞取了近八百万的物资——这些物资运回国统区后,少说在千万往上,可谓是赚的盆满钵盈。 可对沦陷区的百姓来说,这同样是一种残酷至极的剥削。 除了切身的利益损失外,还因为汪伪和日本人追查“伪钞”,大肆牵联导致无数无辜人家破人亡——张安平甚至都不敢面对这个数据。 很残酷,可这就是战争啊。 “日本人马上要在发疯的高速路上彻底的发疯了……” “很快……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张安平轻声呢喃后,将目光从金融对战上挪开。 他的目光聚焦在地图上一个近乎看不见的点: 珍珠港! 1941年12月7日,日本人精心策划的偷袭之战将在珍珠港展开,届时,美国人的太平洋舰队会在袭击中覆没,而这一次偷袭之战,也会拉开太平洋战争的序幕。 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机会,现在,距离爆发还有区区不到两月了。 原时空中,日本人偷袭珍珠港的情报被军统破获后,将这份重要的情报转给了美国。 但结局却是美国并没有重视,珍珠港被日本人成功的偷袭了。 后世不少人坚信这里面必然有阴谋,比如说美国孤立主义盛行,必须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来介入战争,所以美国高层才冷漠的无视了种种情报的预警,任日本人猖狂而又得意的去偷袭珍珠港。 对于这种猜想,现在的张安平却不在意。 因为在他看来,在日本人唯有南下这一条路可走的时候,面对南下之路上被瓜分殆尽的利益,挑战美国、对美发动战争,是日本人没有选择的选择。 既然如此,在必然要爆发的太平洋战争中,他必须要谋取到利益,且还必须是巨大的利益。 以他的特务身份,想要谋取到巨大的利益,就必须引起美国人对自己的重视。那还有什么比自己向美国人展示什么叫王牌特工更符合逻辑? 所以,在张安平的棋盘中,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情报,将是他向美国人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或许一开始美国人并不会在意这个,可当这件事发生以后,自己强大的情报搜集、分析能力将展示在美国人面前,美国的情报协调局以及后来的战略情报局,必然会将自己列为高序列的合作对象。 嗯,在情报协调局基础上组建的战略情报局,以后有个名字叫: 次啊(cia)! 正是因为这种考虑,在第一波的“真钞”工作结束后,张安平便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了对日海军的情报搜集工作中了。 对日海军情报搜集工作进行的极其顺利,这其中的主要功劳自然归功于姜思安——他本就是日本海军的“金主爸爸”,很多外人难以打探的情报,在姜思安面前就是随口一提的事。 虽然日本人对偷袭珍珠港的计划保密,但这个计划可是今年(1941年)1月份就提出来的,要不是中间爆发了苏德战争导致日本人的目光投向了北上,说不定八九月份的时候就可能实施了。 所以,姜思安依仗身份之便,获取了诸多零散的情报,再加上其他情报组获取的情报,张安平将这些情报整合,掩去了姜思安在其中的影子后,于10月中旬写出了一份【关于日军蓄谋以袭击方式偷袭美国的调查报告】。 在这份调查报告中,张安平列举了超过五十项有关日本海军的异样动作,并数次提及了日本海军组织了几次以飞机突袭为主要目的秘密的军事演习,并列举了多名日本海军将领在隐秘场所的发言,长达五十多页的调查报告的结尾,他以笃定的口吻得出结论: 日本人南下心思昭然若揭,一旦南下,必然跟英美法等国开战,而此时法国已经傀儡政府,英国身陷非洲和欧洲难以顾及亚洲,仅有美国可以成为日本人的阻碍。 为了确保南下之顺畅,日本人必然会以歼灭有生力量为战略思想而对美国发动突袭作战,太平洋舰队必然是日本海军袭击的目标。 这份报告出炉后,张安平便派人亲自送往了重庆交予老戴,请老戴将这份报告交予美国驻华大使高思(renceedwardgauss)。 这个时间节点也是张安平精心选择的,按照他的估算,报告到美国大使手里的时候,差不多是11月初,如果美国大使重视,这份情报自然会传到美国决策层那里,他们有足够长的时间来“应对”——这个足够长的时间,自然是指他们权衡利弊。 美国的决策层自然不会跟张安平打交道,但这份情报肯定是会交给情报协调局来调查的——自己必然就能跟他们建立稳妥的联系。 假如美国人不重视,那也没关系,这份报告就在这里放着,等日军偷袭了珍珠港以后,美国的情报机构复盘的时候,少不得这份报告。 他依然也能跟美国的情报体系建立联系。 只要他张安平上了美国人的船,那以后他们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下船? 这便是张安平的目的,美国人信或者不信、利用或者不利用这个机会都没关系,自己“恐怖”的情报搜集、分析能力将展示给他们,时机成熟后,他们自然会跟自己成为“亲切的伙伴”。 只要这种关系确定下来,那以后从美国人身上薅羊毛,真的不要太简单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情报体系跟军统的合作非常的多,张安平如果愿意,成为跟美国情报体系的对接人是很简单的事,但他需要美国人“迷信”自己。) 老戴收到张安平送来的调查报告后,被调查报告内的内容给惊到了。 日本人放弃了对苏联的进攻,南下之意确实是昭然若揭,但几乎所有的人认为日本人采取的方式是: 快速的蚕食、跟英美法等势力产生冲突、驱逐对方。 再经过长时间的摩擦后矛盾堆积、爆发战争。 他们不认为日本人会一上来就采取梭哈的方式。 老戴拿着张安平的调查报告,再三思索后,决意先找自己的好兄弟掌掌眼,得到了对方说这可能性不小的答复后,才将报告递给了侍从室,获得了侍从室的首肯后,最终才跟大使高思联系,将调查报告交予了对方。 将报告交给高思的时候,老戴没敢将话说死,只是说这是自己手下的一点“愚见”,真伪还需要贵方自己来论证。 但高思收下报告后却一直没有反应,老戴也不好几次三番的询问,便命令手下的破译组加大对日本外交密电的破译工作。 …… 美国人没有直接的反应,其实没有超出张安平的预料,至于说美国人根本就没重视——他反而不相信。 总之,他这个时候就开始装聋作哑等着结果了。 不过他不是能闲着的性子,在等待日军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的这个时间中,他顺手给日本人添了“亿点”赌。 添堵的对象自然是伊藤正势。 老实说,伊藤正势能活下来,张安平还是非常非常意外的,毕竟那是自己布下的杀局,怎么看伊藤都是砧板上的肉。 可谁能想到因为日本的海陆两马鹿的争锋,让德云部上海负责人大谷竟然成为了替死鬼,伊藤不仅毫发未伤,反而没几天又官复原职,重新执掌了上海特务机关。 伊藤“重新”起复后,张安平担心这家伙向自己挥刀,一直严密的注意着伊藤机关的动静,却发现伊藤和伊藤机关非常的老实,根本没有向自己挥刀的征兆。 与此同时,顾慎言也提供了一个情报: 伊藤机关开始大规模涉足走私生意,在跟原有的走私网产生了几次冲突后,双方竟然意外的开始融ngbei)合(weijian)。 对于这种现象,顾慎言的看法是: 伊藤因为险死还生的缘故,心灰意懒,开始以敛财为目的。 顾慎言能做出这种判断的原因很简单,几乎整个伊藤机关都涉足了走私行业,要说这是障眼法,绝对不可能躲过他的眼睛。 尽管顾慎言做出了这个判断,但张安平却觉得伊藤不是这样的人,他作为一个老特务,抗压能力没有这么差,且根据姜思安提供的情报,大谷死后,走私网幕后的黑手意欲弄假成真,将伊藤正势的假装去职变成真正的去职,但有日本本土的力量介入,伊藤得以重新执掌特务机关。 综上,张安平认为伊藤对走私网的恶意一直未能打消,这一次更大的可能是以身饲虎。 所以他顺手“好心”的给伊藤添了“亿点”堵,通过种种渠道,放出了伊藤已深入局谋求将走私网一举歼之的消息。 这既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也是为了保障军统在金融战中能尽可能的少受日本人的干扰。 也正是因为张安平的这番操作,才让伊藤机关没有在金融战中发挥作用——现在伊藤跟走私网幕后的黑手斗的火热,充当吃瓜群众的张安平看的可欢乐了。 …… 伊藤机关。 伊藤目前确实陷入到了僵局之中,他本来是摸到了走私网幕后的黑手,但就在他布局的时候,谣言出来了。 说是谣言,但伊藤很清楚,这绝对是张世豪的杰作。 而这,恰恰还是他真正的目的。 幕后黑手听到风声后,立刻跟伊藤做出了切割,同时发动各种力量跟伊藤对抗,让伊藤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 在张安平想来应该举步维艰的伊藤正势,却没有因为面临的压力而生气,反倒是斗志激昂起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以为我的目的只是陈仓吗?” 伊藤呵笑,然后全力应对着来自既得利益者的反扑——他没有调动一个人手去对付军统,也没有将精力分散于汪伪政府准备的新版中储卷。 可是,源源不断的情报却始终在“流向”伊藤。 “新版中储卷已经定下了方案;” “印钞模板制作完成;” “新版中储卷开始了制造;” “七块印钞模板因为存在微小的瑕疵,被周佛亥下令销毁,其中有三块的销毁过程存疑,已经对这三块印钞模板涉及到的人员进行了记录;” 一个又一个的情报秘密传到了伊藤的手上,伊藤不动声色的任凭事态的发展,继续跟走私网幕后的黑手进行着全方位的较量。 几日之后,一则情报让伊藤激动起来。 “市面上出现了新版中储卷的仿品,做工和南京政府发行的中储卷做工无任何区别,但根据专家确认,这版的伪钞是由编号‘伍’的印钞模板所印刷的!” 之前就有情报确认:有三块印钞模板的销毁工作存疑,日本特工秘密记录了这三块印钞模板所涉及的汪伪人员。 现在假钞出现,证明为“伍”号模板所制,便可以确定销毁“伍”号模板的人员中存有问题。 “加藤君,跟周佛亥秘密联系一下,暗中将‘伍’号模板涉及到的人员全部密捕!” 伊藤立刻下令。 他很确定,这一次必然能揪出隐藏在南京政府中的内应,一个级别相当之高的内应! …… 充当吃瓜群众的张安平,正因为伊藤和走私网之间的全方位争斗而拍手叫好的时候,却接到了周佛亥的电话。 这是二人之间约定的最冒险也是最紧急的一条联系方式,接到这个电话后,张安平一刻都不敢耽搁,当天就以“社交牛逼症”商人的身份跟周佛亥见面了。 两人才接头,周佛亥就惶恐不安的道: “张长官,出事了,替我办事的曾家荣被抓了,日本人一定是发现我了,快安排我撤离。” 张安平一惊,询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就在三个多小时前,一个日本顾问带着几个日本人秘密见了我,让我配合他们安排一些人去出差,我当时也没在意,安排好以后才发现是日本人密捕了他们。” 周佛亥神色惊恐道:“其中就有曾家荣,之前你换走的那块印钞模板,就是我安排曾家荣销毁的,一定是日本人发现我了,张长官,赶紧安排我撤离啊。” 周佛亥慌的一比,有种快要被吓尿的样子。 张安平听后安慰道: “周先生,你不要慌,这件事是我安排的,我做事你放心!日本人怎么查也不会查到你身上——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剩下的事交给我。” 周佛亥根本信不过张安平,他知道自己在南京政府中有极高的价值,可一旦暴露就是擦沟子都没有人用,便道: “张长官,我真的暴露了,日本人阴险狡诈,他们一定会发现我的,你赶紧安排我走,不安排我走的话我就只能自己跑了,到时候说不准会坏了你的事。” 尽管他前言不搭后语,但威胁之意却溢于言表。 张安平无奈道:“周先生,看来我们之间缺乏信任啊!” “实话跟你说吧,从做这件事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日本人即便是查,他们也绝对查不到你身上——” 他交底道: “明楼,周先生应该熟悉吧?” 周佛亥惊道:“他是你的人?” “他是我上海站副站长,这件事日本人查下去,只会查到明楼的身上,这下周先生放心了吧?” 事关自己的小命,周佛亥还是将信将疑: “张长官,这事你可不能开玩笑。” “周先生,您可是委座都知道的‘忠诚’之士,”张安平强忍着呕意:“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你就安安心心回去吧,剩下的事就交给我,要是能牵连到你身上,我从今往后就不干这一行了!” 周佛亥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好歹算是被张安平劝住了,他担心张安平耍他,留下了一句“若是情况不妙我就只能自己撤了”的话后便离开了。 周佛亥一走,张安平的神色就阴沉了下去。 第二次“盗”模板,周佛亥本想操盘,但却被张安平拒绝,只是让他提供必要的帮助——之所以如此,张安平就是担心出现这种事。 毕竟,周佛亥现在的价值太大了,要是让他暴露,国民政府可就失去了对汪伪顶层的监控。 可张安平怎么也想不到,第二批假钞才出现,日本人竟然立刻注意到了销毁印钞模板的人员。 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从一开始,模板的销毁工作就在日本人秘密的监控之下,只有这样,第二批假钞才面世,日本人马上就能锁定具体的人员。 但伊藤最近所有的精力都被走私网牵制,且还有顾慎言盯着他们,伊藤机关不可能分出人手盯梢而不被察觉。 为什么会这样? 张安平回去后立刻命人将周佛亥领导的金融体系的资料拿过来,开始研究起人员的变动。 在这上面没找到问题后,他将目光转向了杂役人员。 这一查张安平被惊到了。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周佛亥领导的金融工作部门中的杂役,有三分之一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职——但离职后的岗位,都在第一时间得到了补充。 “三十多个人!” 张安平倒吸冷气,日本人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向周佛亥领导的金融工作部门安插了三十多个钉子! 难怪老爹负责制造的第二波假钞才出现,日本人就立刻锁定了模板“遗失”的对象。 “上海特务机构的手上,不可能凭空冒出这么多的特工!” 张安平飞速的思考后得出一个答案: 日本人秘密调动了新的特工力量入沪,且这一支力量未曾与上海的特务力量产生任何联系,唯有如此才能躲避自己的眼睛。 再联想到伊藤最近跟走私网斗的火热的情况,张安平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伊藤的阴谋。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以为伊藤明修的栈道是融入走私网、暗度的陈仓是谋算走私网,原来真正的陈仓,是金融战!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啊!” 张安平暗叹一句后,开始复盘伊藤的计划。 这一复盘,他立刻发现了一张巨大的阴谋网正笼罩在沦陷区的军统身上。 (还有一更,预计是两三点。) 第74章:自古骄兵多必败 从这些杂役规模化入职的时间可以看出来,日本人是在第一波“真钞”出现的时候,就将目光悄然聚焦在汪伪金融机构之中的。 而第一波假钞顺顺利利的完成了收割,伊藤机关因为自己的添堵,跟走私网狗咬狗,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假钞上——但事实是伊藤正势通过了另一支力量秘密的介入了其中。 仅仅是为了揪出内奸? 不可能! 如果张安平是伊藤,不仅要揪出内奸,还会通过军统第一次假钞的渠道,在这一次假钞收割中突然出手! 人都是有惯性的,即便如张安平,在确定了伊藤机关的精力都被牵制后,第二次假钞出货也选择了多个第一次就出货的渠道,更不用说其他区站了。 意识到这点后,张安平立刻向局本部示警,并要求局本部马上向沦陷区的军统各区站下令: 立刻撤走所有参与假钞出货的小组!一个不剩的全部撤走! 注意,这是要求,近乎是以命令的方式。 面对张安平这般这么严肃的口吻,老戴不敢大意,立刻向沦陷区各区站下令撤走参与假钞出货的特工,所有的假钞就地分派即可。 而张安平也在向局本部汇报的同时,命令京沪区所有参与假钞出货的情报小组立刻撤离。 …… 伊藤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军统的异动。 但跟张安平想的一样,他这一次的胃口没有多大——起码他没想着挖个大坑把上海军统给活埋了。 但对上海之外的军统,他却野心勃勃! 这里先复盘一下伊藤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大谷的死和密电本的布局,让伊藤对张世豪的忌惮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一度失去了和张世豪对垒的胆气。 面对来自走私网幕后黑手意欲弄假成真的背刺,彼时的伊藤甚至没有反抗之意,就等着被打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这个时候,当初力荐他来上海的土肥圆重新联系了他。 此时日本的高级特工还没到死绝的时候,可以替代伊藤的人选很多,但土肥圆很清楚,换一个人去上海,最初的阶段总是要接受来自张世豪的毒打,而每一次毒打的代价就是……损失惨重! 所以,土肥圆不愿意放弃伊藤。 因为他明白,经历过张世豪毒打的特工自身的经验是极其宝贵的,轻易的换将,口述的经验绝对比不过切身的体会。 故而他保护了伊藤,并向伊藤给与了最大的帮助: 从本土、东北乃至其他地方,可以尽最大可能的为你抽调人手! 面对土肥圆给出的帮助,心灰意冷的伊藤动容了。 人类从来都不是容易服输的物种,伊藤承认自己不及张世豪,但同时他认为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上海的特务机关烂透了! 冈本平次能轻而易举的指挥上海特务机关——如果没有烂透,冈本平次一介商人,算什么东西想指挥特务机关?! 于是,他接受了来自土肥圆的帮助。 也正是因为手中有这一张牌,伊藤才敢拿整个伊藤机关跟走私网后面的黑手对垒。 看似他被此事牵制了手脚,实际上大量的日本特务,隐姓埋名后按照伊藤的指挥活跃在了整个日占区——注意,是整个日占区。 因为伊藤是第一个发现中储卷出问题的人。 他在履任之初,中储卷就在筹备、准备发行阶段,而他又秘密参与了日本对华的假钞战,深刻了解对手的伊藤知道张世豪一定会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所以在中储卷发行之初就一直监控着,尽管大半年没有出现假币,可他深信张世豪一定会用假币进行还击。 也正是因为这份坚持,在中储卷出问题后他便立刻注意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军统制造的假币竟然跟真币一模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跟真币一模一样的缘故,让他错过了军统“出货”的第一时间,导致仅仅咬到了军统的尾巴——至于上海,和预料中的一样,影子都没有看到,更别说尾巴了。 有鉴于此,伊藤暗暗推动了汪伪的新版中储卷的发行,等待着军统第二波假币的到来——为此,他强势压下了多地特务机构意欲打击这些渠道的念头。 事实证明他的演戏还是蒙骗过了对手,对手压根就没有发现有新的力量的出现,当军统的第二波假币开始出货的时候,伊藤得到了各地的反馈: 军统各区站大多使用的还是之前的渠道。 唯一遗憾的是上海这边还是异常谨慎的,他如此布局,也不过是才堪堪抓到了点影子。 自己这般精心的布局,其他地方的军统大多上钩,可上海这边如预料之中收获寥寥——终究是意难平,所以他选择了对金融部门的内奸动手,通过周佛亥以安排出差为名将嫌疑对象密捕,想要借这个内奸来对上海军统进行一次沉重打击。 可没想到这边才秘密抓捕了可疑对象,军统竟然闻风而动,出现了撤离的迹象。】 秘密调来上海担任伊藤副手的加藤次郎,看伊藤一直在沉思,便道: “伊藤君,要不我们就任凭他们撤离?” 加藤之所以这般建议,是想让对手误判己方的实力——他很重视张世豪这个对手,所以宁愿暂时性的放弃嘴边的肉,也要保持自己的隐秘,继而寻找机会一击毙命。 但这句话对伊藤来说仿佛是踩到了尾巴。 忌贪、忌贪、忌贪!!! 这是他重新履任后一直给自己强调的一件事,面对张世豪,一定要忌贪忌贪忌贪。 他断然拒绝:“不行!” 随后缓和了口吻,道:“加藤君,我知道你很重视张世豪这个对手,但请相信我,在你重视的基础上再翻十倍的重视也很可能是轻视他。” “我们只要放过一个机会、露出一丝的马脚,张世豪就能嗅到味道继而如狡诈的狐狸一样不再上当——不,不止是不会上当,他反而会利用机会,狠狠的算计我们一把。” “对付他,只有吃下去并消化的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哪怕是你认为吃进了肚子里,那也是假的!” 听着伊藤絮絮叨叨的话,加藤并没有一丝的嘲笑,在伊藤说完后,加藤认真道: “我明白了,我马上向各地传达立刻收网的建议。” “嗯——还有,查一查到底是怎么走漏消息的,虽然不一定能查到,但终归是一条线索。” “是。” 伊藤原准备趁此机会重创军统的,因为军统的胃口太大了,且第一次假钞使用的成功让他们上瘾了,再加上没有“揪出”他们,让他们产生了膨胀感——多方因素纠缠在一起,伊藤自信只要大规模同时收网,但凡是使用假钞的军统区站,均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可现实总归是不能如计划一般的顺畅,当他发现军统有撤离的迹象后,就只能立刻收网。 在以前,他很可能宁愿到嘴边的鸭子飞掉也要保护自己手里的杀手锏,但现在,他不会了。 而随着伊藤的收网,沦陷区各地的日本特务机关开始了同时的发力。 …… 上海。 明家。 面对突然上门的不速之客,明楼不由皱紧了眉头。 他原打算让明诚出去警戒,却被张安平摆手:“不用了。” “出事了?” 张安平点头,随后叹息道:“你得撤离了。” 明楼愣了愣:“我暴露了?” 明楼是自己的同志,张安平也就不隐瞒了,直接道:“我中了日本人的算计,有一张很重要的牌需要保护起来,只能委屈你了。” 明楼和明诚诧异的看着张安平。 很重要的牌? 需要他的暴露来掩护?! 两兄弟同时倒吸冷气,这得多重要的牌啊! 要知道明楼现在已经是周佛亥身边的红人,最接近…… “是他?!”明楼反应过来后一脸的震惊。 尽管明楼没说名字,但张安平还是点头。 “他怎么可……”后面的“能”字明楼没说出来,眼前的这家伙都是自己的同志,那臭名昭著的周佛亥是国民政府安插的内应也不是很合理吗? “他不是。”张安平再次摇头:“只不过我拿捏到了他的软肋策反了而已。” 见张安平不明说,明楼也就不再询问,沉默片刻后道: “我什么时候撤离?” “现在。” “我遣散家里的人就走——接下来我什么安排?” “敌后你不适合呆了,要么去重庆,要么去忠救军,你选哪个?” 明楼想了想:“我去重庆吧。” 张安平见明楼做出这个选择,便交代道:“去了重庆以后,先不要跟毛仁凤有牵连,不过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你,并向你透漏明镜同志的死因,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毛仁凤么? “我知道。” “另外,我会安排明台跟你俩一道去重庆,到了那边以后,你要以我的名义设法让明台去以特务的身份卧底地下党,成功之后,你让咱们的同志把明台秘密逮了。” 明楼和一直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明诚懵逼的看着张安平。 很明显,他俩对张安平的安排完全看不懂。 他们弟兄三个——不,是一家四口,可全都是真正的地下党啊! 让明台以特务的身份去卧底自己同志?然后又要让他被捕?这是要干什么? 但张安平既然不说,他也不便追问,只是点头道:“没问题,我会看着安排的。” 张安平要交代的话都说完了,便起身要走,可走到门口后又停下,转身道: “去重庆以后,情况会更加的复杂,你俩……保重!” “嗯,你也保重。” 张安平微微点头后离开。 离开明家后,张安平忍不住再一次回望了一眼,心说: 小明啊,以后上演兄弟相残戏码的时候,你们三可得使劲啊! 他有暗杀明镜的“战绩”傍身,和明楼可谓是天然的对手,以后想对付他的人必然跟明楼是天生处在同一条战线的。 哼哼,想做我张世豪的对手,到时候让你们感受下日本人的绝望。 …… 从明家离开后,张安平便秘密去了京沪区指挥据点。 上海站站长徐天早已等在这里,见到张安平便汇报道:“都撤完了。” 他答的简单,但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张安平点点头后,带着徐天直接找上了王天风。 王天风依然还是京沪区副区长——张安平是舍不得将人交给老戴,可不是老戴非要将王天风留在京沪区做钉子。 “除了苏州还没有消息外,其他站组都来了汇报,全都及时撤离了。”王天风道: “我们的损失不小,分下去的钱币几乎都没有流通出去,虽然就地隐蔽了,但应该会被找出来。” “一堆废纸而已,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张安平不在意的摆手:“继续关注苏州的情况。” 对于张安平急匆匆的命令,除了目前没有回复的苏州站外,京沪区内的其余站组,很明显都在第一时间忠实的履行了。 可以说张安平悬着的心可以放下了。 说句残酷的话,相比整个京沪区因此而受创,即便苏州这边哪怕是出了状况,也都不是大问题。 但事实证明张安平想当然了,或者说,他低估了敌人的野心和胃口。 次日,一条条消息反馈过来,让张安平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低估了人性的贪! 一夜之间,军统至少有18个站组遭受了日军特务机关和宪兵队沉重打击,还有多个站组最少损失了一个情报组。 仅仅是从目前掌握的战损看,牺牲、被捕人员就超过五百之多。 唯一没有损失的就是京沪区跟河南区,除此之外,其他区站组都或多或少蒙受了损失。 其实这样的损失完全是可以避免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撤离的! 但是,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撤离,就意味着手上巨量的中储券要被抛弃,而在中储券是“货币”的情况下,抛弃巨量的钱财,实在是太难了。 也正是这份贪念,才让他们错过了最后的撤离机会,最终让日本人在统一行动中,抓捕、击毙超过五百人! “好大一盘棋!” 张安平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一宿未睡的王天风和徐天表情同样沉重。 他们俩都不蠢,从张安平下令涉及到“军统版中储卷真钞”使用的单位撤离来看,日本人肯定是下了一盘大棋。 可没想到这盘棋竟然如此之大。 “也就是说,第一波使用假钞的时候,日本人就发现了我们的动作,但他们并没有立刻行动,甚至前不久针对假钞的大规模打击行动中,日本人都没有动作,就是在等待着我们重新激活使用渠道?” “整个沦陷区一盘棋……到底是谁才有这么大的手笔?” 王天风很疑惑,到底是谁能将日军各地的特务机关和宪兵队统一指挥? 如果仅仅是一地,做到这一步不难。 但如此大范围内统一调遣、令行禁止,这其中的难度可不小啊! 第75章:世豪谋算洗租界 在军统蒙受了巨大损失的时候,伊藤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心情。 因为昨夜出击的战果出来了。 各地特务机关基本都有一定的收获,即便是没抓到人,也缴获了大量和真币无二的假币——因为这些钱币的序列号根本就还没有印刷出来! 但上海,不,应该说是整个军统的京沪区范围内,日本特务机关都没有取得战果,就连缴获的假币都寥寥无几。 尽管这在预料之中,但真当结果摆在眼前的时候,还是让伊藤郁闷又憋屈。 但坏消息向来是一个连一个的,才刚刚恢复过来好心情,一个电话就让伊藤的心又憋火了起来。 “机关长,经济委员会下属的经济司司长明楼……失踪了。” “失踪?” “已经查明了,昨晚的时候明楼遣尽了家里的仆人后,兄弟三人就失踪了,我们已经封锁了明家的别墅,从现场遗留的东西看,他们走的很匆忙,遗留了很多的财物。”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伊藤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忍了又忍后,终究没有忍住,一脚踹飞了办公桌,发泄似的打砸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楼竟然是国民政府的人! 曾在市政府任职,后来在特务委员会任职,再后来主动跳出,进入了南京政府任职,官至司长——结果这是个内鬼! “八嘎!你们这帮混蛋,活该切腹!” “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一个接一个的实锤是军统——你们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样的烂摊子!” 从最早的张安平到后来的李力行,再然后到现在的明楼,全都是军统!(李力行神秘失踪,在日本人的眼中,无疑是身份暴露后撤离。) 忿怒的伊藤对着空气质问: “到底还有多少军统藏在特务体系中?到底还有多少军统藏在南京政府?!”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无力感在身体内漫延,他不寄希望于这一次能让对手张世豪尝到撕心裂肺的失败的滋味,但真的真的很想用一次对张世豪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可惜两头空! 上海军统,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即便是逮到了手上,也会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从手上溜走。 呼哧呼哧的又喘息了好一阵后,伊藤才重新控制了情绪。 “浅尝辄止,浅尝辄止……” 他接连宽慰了自己几声后,索性不去想糟心事。 既然现在露出了自己的底牌,那就没必要跟走私网幕后的黑手再纠缠了! 毒瘤,终究是要割掉的! 他想打电话的时候才注意到因为桌子刚被踹飞,电话已经摔的稀碎了,理了理军服后他走出办公室,示意秘书立刻派人将办公室收拾下,待电话重新更换后,伊藤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阁下,我要开始收尾了!” …… 上海的局势风云突变。 一帮从未“露过面”的特务突然的出现,由他们暂时性的主导了伊藤机关的中基层指挥权后,伊藤机关突然间露出了獠牙,开始了大规模的抓捕行动。 但这一次,他们抓的不是中国人,而是日本人! 一个又一个的日本人被伊藤机关抓捕,其中还有不少更是在商界的知名人士,可伊藤机关却毫无顾忌的开始抓人。 即便警备司令部这边屡次三番的愤怒的下令停止行动,伊藤机关也继续我行我素、不为所动。 司令部恼火,立刻召开会议,意欲强行解除伊藤正势的职务。 但就在会议进行的时候,宪兵司令部负责人带着一队宪兵闯了进来。 荷枪实弹的宪兵们散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司令部的会议室中。 土肥圆! 土肥圆鸠占鹊巢,占据了诸位后一言不发的将多份文件扔到了桌上,轻飘飘的说了句: “自裁谢罪吧。” 说罢,他冷漠的起身,离开了这个陷入了死寂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的一众日本军官颤颤巍巍的将文件拿起,没有看到自己名字的军官长舒了口气了,而名列其中的军官则纷纷露出了死灰之色。 如果没有土肥圆的出现,他们或许还能挣扎下,但这位新晋没多久的陆军大将、航空总监的出现,让他们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这次会议参会者多达十几人,但最终走出会议室的只有不到一半,剩下的人随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和腥臭的鲜血味道,再也没能活着从这里面走出来。 “诸位,”土肥圆背对着侥幸从会议室里出来的军官,轻声说: “腐朽已经成为了过去,我希望这样的悲剧,不会再次上演。” 这群不可一世的日本军官噤如寒蝉,连气都不敢喘。 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他们侥幸未能出现在名单上,只不过是因为不能再杀,否则全部杀光也没有一个冤枉! 土肥圆不以为意,继续道:“上海是帝国的输血管道,你们的职责是守好这条管道,望诸君自勉!” 说罢,土肥圆径直离开,直到土肥圆离开后,他们才暗暗长呼了一口气。 有人用复杂难言的神色望向了充斥着腥臭的会议室,久久不敢语。 走私网幕后最鼎力的支持者自然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日本高层军官,当这些人不得不自切以谢罪后,走私网对于伊藤来说,就是待宰的羔羊。 果然,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中,伊藤机关没有遭遇任何阻力就轻而易举的抓捕了无数人,曾经令他束手无策的走私网,在短短几日之间便被连根拔起。 上海,自此再无成规模化的走私力量。 …… 军统据点。 张安平带来的情报让王天风持续了数日的疑惑得到了解开。 “土肥圆竟然来了!” “难怪日本人能在各地统一行动。” 土肥圆在过去是日本特工界数一数二的“头牌”——过去他曾来过上海,但彼时的他还是没有现在的地位,甚至还被姜思安耍过一次。 可现在此人的身份却已然是今非昔比了,士官学校校长外加航空兵总监,再加一个陆军大将的头衔,确实是拥有了掀桌子的能力。 “走私网经此一遭怕是十不存一,安平,上海接下来的局势怕是会艰难起来。” 王天风难得流露出忧色。 上海沦陷后,军统的如鱼得水可以分为三个时代。 第一个阶段:76号副主任张安平时代; 第二个阶段:冈本平次时代; 第三个阶段:和走私网利益交错时代。 在这三个阶段中,上海军统百战百胜的本质是因为在敌人之中拥有话语权。 对付军统的计划是军统成员自己制定的,能取得胜利才有鬼。 但现在军统的优势已经逐渐消失了,姜思安彻底从特务体系中抽身、被军统当做伪装的走私网现在也彻底被清理了,尽管还有顾慎言这个保安局局长,但眼下上海特务机关的力量得到了大规模增强的情况下,本就存在感弱的保安局,这下根本就不会有存在感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天风才罕见的露出了忧色。 这番话倒是让张安平有些不好意思了——老王实在是一个优秀的副手,知道自己看重上海站,便根本不插手上海站的事务,上海站的行动力量现在被自己搬成了空壳他都不清楚。 他遂将一份文件交给了王天风。 王天风接过一看,愕然后聚精会神的缓慢翻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自然是之前张安平转交给老戴的【调查报告】。 在王天风认真而缓慢翻看之际,张安平道: “这段时间上海站主要的精力就是这个——你觉得我分析的怎么样?” 老王摆摆手,示意张安平闭嘴别打扰自己。 张安平翻白眼,老王也是真不客气啊。 老王花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才看完这份报告,看完以后,他更愁了,涩声道: “如果真的这样,那上海就得变天了。” 上海两大租界,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法租界是法国人的地盘,但法国被德国摁地上摩擦、维希政府上台后,法租界名义上还是法租界,但日本人已经可以在里面横行无忌了。 公共租界虽然面对日本人也怂了,但终究是背靠英美,日本人也是有些忌惮的。 可如果日本偷袭美国的话,日本人还会在乎美国人在租界的威慑吗? 租界必然沦陷! 法租界现在已经避风港湾,如果公共租界也沦陷,那上海将没有了避风的港湾,这种情况下,军统的生存难度将呈几何数增加! “这是自然的——所以,我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在租界沦陷前干一票。” 张安平顿了顿道:“本来我不想这么做的,但伊藤这家伙这一次惹火我了,这一票,我做定了!” 王天风的眼睛突然间亮的可怕,他追问:“有什么打算?” “给日本人留一个空荡荡的租界,你觉得呢?” 空荡荡的租界? 王天风凝视着张安平,他总感觉这六个字,没那么简单——能让张安平一直权衡、且下定不了决心,怕是足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了吧? “你想怎么做?” “搬空、炸光!” 嘶—— 王天风倒吸冷气,但随即整个人兴奋的一塌糊涂,如果、如果做到了,那给日本人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租界、毫无所得的租界,那不得气死日本鬼子吗? 但他终究是极其理智的,思索后沉声问:“能做到吗?” 想做到这些可是那么不容易的。 “凭我们的力量很难,但如果找他们联合的话,可能性不小——但要做到这些,战场不仅仅是在上海,还要在其他地方进行配合。” 尽管张安平只是用到了“他们”两字,但王天风很清楚“他们”指的是谁,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反问道:“具体呢?” 张安平讲起了自己的想法。 他大概的想法是这样的: 在日军偷袭了珍珠港的同时,在租界内举行起义,以绝对优势的力量在日本驻军反应过来之前完成对起义力量的统筹,然后有计划的进行焦土破坏。 这个时间差很重要,日本海陆两军隔阂严重,海军偷袭珍珠港,陆军不可能知晓——在这个时间差中完成起义兵力的统筹、有计划的炸毁工作,等日本人反应过来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利用城市巷战的特点,完成从租界转移,更准确的说法是突围。 但这需要外线吸引日军的注意力,不能让日军在上海拥有太多的驻军。 否则起义力量很容易身陷上海难以撤离。 想要做到这点,就需要国共双方在上海跟外线战场协力,尤其是在上海,没有我党的帮助,上海军统根本做不到这点。 当然,令张安平一直犹豫的环节不是起义或者撤离,而是撤离之后该怎么办。 撤离之后,起义力量只能往浙江和江苏境内转移,但江苏和浙江基本都在日寇的控制下,起义军不是训练严苛的军队,上一次起义的五师千里转战下来死伤惨重,这支起义力量相比五师来说更弱,他们能在接下来的转移中扛过日本人一波又一波的打击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由,让张安平一直处在犹豫当中。 但现在土肥圆来了! 他现在是陆军大将,却专程秘密出现在上海,如果只是为了走私网,张安平绝不相信——更大的可能是他要坐镇接收租界。 很明显,几年的战争下来,日本人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所以才让土肥圆过来,等着吞下租界后借此大发一笔回回血。 敌人最希望达成的事,作为对手有义务让他们兴冲冲来、气呼呼走,所以张安平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这一票,要干! 听完张安平的讲述的大概想法后,王天风心说果然是你,隔段时间就得憋一个大招。 不过老王还是有些担心,他问:“这么做,会不会引起租界那边的反感?” “日本人都偷袭美国军队了,我们不做,他们基本上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有意见是肯定的,但最终结果出来以后,他们只会感激我们!” 张安平心说等他们见识了租界沦陷后被日本鬼子拉到集中营的同胞下场后,他们到时候可不会有意见——有意见的肯定也会进集中营,等以后出来,也会变得没意见了。 更何况到时候美国政府肯定不会找茬,说不定还得“感谢”呢。 嗯,到时候一定要“重点保护”英国人,让英国人表演一番坑盟友的操作,算是提前帮远征军避避雷。 王天风见张安平说的这般肯定,便不再纠结于会不会惹恼外国人,他思索一番后,沉声道: “我觉得可以跟那边联合。” “这件事我负责向老板汇报,那边防你甚于防火,交涉的事我来做吧。” 张安平心说老王你可真够意思啊! 他苦笑道:“那边对我的防备确实有点重——那你就跟他们好好谈谈吧,毕竟,大敌当前,一致对外是他们一直的主张。” 王天风瞥了眼张安平,心说你倒是会利用人家的软肋。 第76章:论迹论心真忠义 军统局本部。 这几天老戴的脸上就没有出现过笑容——老板阴沉着脸,整个军统局本部这几天就自然而然的处在了压抑的气氛之中。 直到一份电报的出现。 电讯处处长拿到这份没有翻译出来的电报后,脸上不禁出现了笑容,他强忍着喜意快速向戴春风办公室冲去。 半道上老戴的秘书看到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卫处长,您今天是遇到喜事了?” 电讯主任压着嘴角的笑,小声道:“汪主任(对秘书的尊称),是上海那边的电报,禁译的那种。” 上海发到局本部的电报中,有几套密码,但最高规格的一种却是禁止翻译的——按照惯例,这种电报带来的绝对是好事。 而且往往都是天大的好事。 这几天因为多个区站的惨重损失,戴老板的脸色一直都是酝酿暴风雨的节奏,本就被老戴处罚过的电讯处长可没少提心吊胆。 现在上海的最高密级的电报来了,对电讯处长来说自然是突然有种阳光刺破了浓厚乌云光芒洒遍大地的感觉。 秘书听到后也是大喜,马上道:“张长官的禁译电报?卫处长,您跟我来。” 他带着电讯处长敲响了老戴办公室的门,得到老戴允许后进入了其中。 老戴看到卫处长压不住笑意的脸后,一股怒气突然间就凭空出现——好你个卫(魏)大铭,作为电讯处长,日本外交密电本竟然从你眼前“划走”了,你他吗是日本人派来的奸细吧? 老戴怒气生出,刚要算旧账,秘书就兴冲冲道:“老板,张长官的密电。” 安平的密电? 老戴一愣,气突然间消了一大半。 这一次虽然损失惨重,可说到底都是因为手下的贪欲作祟,而且要不是外甥在关键时候示警,恐怕军统会遭受自创立以来最大的损失。 而且正是因为外甥的及时示警,像河南区就及时止损,除了丢了些不值钱的中储卷外,基本没有人员损失——所有能控制住贪欲的站组,都因为及时的示警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 妈的,要是一个个都像安平一样让我省心该多好啊! 戴春风恨恨的瞪了眼电讯处长,随后示意秘书把电报拿过来。 接过电报后,看到没有翻译的电报,老戴又忍不住想教训电讯处长,好在即将呵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跟安平的最高密级的电报,需要自己亲自翻译。 “哼,一个个溜须拍马第一名,做实事的时候一个比一个水!” 老戴终究还是训斥了电讯处长一声,随后示意他滚蛋。 秘书更贴心,知道张安平的电报不需要自己翻译,趁着送电讯处长的功夫自个也出去了。 办公室内无人后,老戴便拿出密码本翻译起来——第一句除了标识着最高级别的密级外,还有另一句暗语,翻译出来就是: 十八号本。 老戴拿出了书架上被自己心中标记为八十书,重新开始翻译。 这是一次性密码,每组数字减12后对应书页上的文字。 翻译后,电报上的内容展现在了老戴的面前。 大概内容就是: 局座,我手痒了,要干一票大的; 这一票太大了,大到我必须要跟地下党联手; 这一票太大了,到时候还需要三战区在战略上进行配合; 这一票干完,当时可能会有点小麻烦,但以后找咱们麻烦的人一定会感激我们——所以,压力你暂时先帮我扛住。 这一票很关键,我担心地下党那边会信不过我,您这边帮我找点跟地下党关系密切的前辈,关键时候可能需要他们出马跟那边谈谈。 具体……保密! “娘!希!匹!” 老戴看完以后,郁闷的骂骂咧咧。 居然还跟我保密?! 跟那边联手、要找人跟那边递话、又要三战区配合、还要我抗压力——你居然跟我保密?! 若是张安平这时候在跟前,老戴绝对会上去踹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两脚,然后……然后骂骂咧咧的同意,屁颠屁颠的给外甥搞后勤。 冇办法,实在是张安平强调的“这一票太大了”对老戴太有吸引力了。 如果是别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撤职查办都是轻的——跟那边要联手,还故弄玄虚,不撤职查办对得起军统这个招牌吗? 可是,这是张安平的电报啊! 过去,张安平说:我要小干一票——轰,日本人花了重金购买的大量美式武器,在爆炸中烟消云散,无数日本鬼子在睡梦中见了太奶,嚣张跋扈的黑龙会多名高层被迫切腹谢罪; 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轰,日本人的军火库群炸了,直接影响到了武汉会战; 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稍微有点大——砰,一个师的伪军起义了,转战千里从日本人的围追堵截下来到了三战区,成为了新编八十八师; 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应该不大——啪,几十架日军轰炸机“下饺子”了; 现在,张安平说我要干一票,这一票太大了! 老戴都忍不住遐(瞎)想:这是要打到东京去? 最关键的是在军统被日本人占了大便宜的节点上。 “这臭小子,心眼是真的小啊!” 老戴满脸堆笑的吐槽,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要笑出花儿似的。 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外甥之所以要干一票非常非常大的,绝对跟军统在日本人手里吃了大亏有关。 也就是说,外甥在上海行动力量已经撤离的情况下突然要做一票大的,本质上就是为了给他这个舅舅出一口气。 别人这么干了,巴不得嚷嚷起来让全世界都知道,看看自己的外甥——【我手痒了】! “小兔崽子,别说给你扛压力了,就是天塌下来,我也给你扛着!” 老戴遥看着远方,说了一句在之后让他后悔万分的话。 他没想到外甥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 上海,伊藤机关。 伊藤正势和土肥圆对坐。 土肥圆道:“伊藤君,蟠踞在上海的这颗毒瘤,终于经你之手将其覆没了,我敬你一杯!” 伊藤举杯,碰杯后将酒盅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后,苦闷道: “阁下,此事终究是未竟全功啊!” 土肥圆也不装傻充愣,反问:“冈本?张世豪?” 伊藤点头:“是啊,我一直寄希望于能将上海三害一道除之,可上次却终究是中了张世豪的算计,惭愧啊!” 土肥圆瞥了眼伊藤,一抹冷笑隐去。 将冈本和张世豪并列,伊藤的那点小心思他岂能不清楚,遂道: “伊藤君,中国有句话你应该听过吧?” 伊藤做聆听状。 “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 这句话让伊藤非常懵逼,他疑惑的看着土肥圆:“伊藤才疏学浅,请阁下赐教。” “其实这句话不完整,”土肥圆悠悠道: “完整的说法应该是: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论迹寒门无孝子;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伊藤思索着这句话,并没有太明白其中含义——自诩为中国通的他,并未从这句话中听出敲打他的意味。 土肥圆见状便道:“这颗毒瘤是你亲自出手覆灭的,你有何感想?” “丧心病狂!他们就是寄生在帝国身上的毒瘤,汲取着帝国的养分!他们每获得一分钱,帝国就要付出数倍的代价!” “他们该死!” 伊藤回答的毫不犹豫。 土肥圆问:“他们获得的钱财,有没有支援过帝国一厘一分?” 伊藤终于明白了土肥圆要说什么了。 他只好沉默。 土肥圆则继续道:“我虽然不喜冈本此人,但此人对帝国终究是一片赤诚,尽管我陆军和海军龌龊不断,但此人能倾其所有助力海军,无论是论心还是论迹,他都无愧于心,些许小节而已,无关大局。” 伊藤明白土肥圆这是不支持自己对冈本复仇,没了土肥圆支持,他拿身后有海军撑腰的冈本平次没有一丁点办法。 但他伊藤就是一个记仇的性子,冈本平次一介商贾,竟然在伊藤机关打了他四拳,害得他从此戴上了眼镜,这仇他又怎么可能轻易忘掉? 见土肥圆这般说和,伊藤决意拿出杀手锏。 “阁下,我为难冈本,绝无私心!” 土肥圆皱眉:“伊藤君,你倒是说说你的公心。” 伊藤道:“张安平,您知道吧?” 土肥圆颔首,他当然知道,这是上海警备司令部的耻辱之事,尽管上海警备司令部意欲隐瞒,但瞒不过他。 张世豪以本名张安平,做到了日本人扶持的特务机构的负责人位置,这完全就是皇军的耻辱! “我查到他有个学生叫许忠义;” 伊藤沉声道:“此人因为钱财之事跟张世豪闹翻,最后投效了帝国,冈本会社能有此规模,许忠义此人功不可没!” 土肥圆闭目沉思。 伊藤见状继续道: “后来冈本放弃了走私网,许忠义便离开了上海,根据我的调查,他现在在东北长袖善舞,八成是还在复刻上海之事——许忠义既然是张世豪的学生,他岂能不清楚张安平是谁!” “可是,他从未说过,由此可见此人必然是假变节,实则为军统效力。” “冈本平次跟许忠义关系亲密,很难说此人没有问题。” 土肥圆思索着伊藤的话。 冈本平次有问题吗? 如果冈本平次有问题,他能拿出大量的真金白银去支持海军吗? 已经服役的大和、武藏、信浓三艘无敌的巨舰,还有即将下水的004和005,这里面冈本平次的功劳甚重,他能有问题吗? 其实土肥圆一开始也是支持将冈本平次一棒子打死的,但海军方面是力保对方,并难得的向陆军透漏了冈本平次的功劳和付出,这才打消了土肥圆的杀意。 就如他刚才所说,不论是论迹还是论心,冈本平次都当得起问心无愧四个字! 土肥圆缓缓道:“伊藤君, 张安平得藤田芳政之信任; 明楼得松室良孝之信任; 王天风,得你伊藤正势之信任; 事实证明错信了他们,那我能说你们都有问题吗?” “藤田芳政、松室良孝、武田义平三人,虽以死而赎罪,但他们对帝国,是不是满腔赤诚?” 这句话怼的伊藤满头大汗。 见此土肥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我说过,论迹论心!” 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后,土肥圆又道:“许忠义之事,我会让关东军那边重视起来,帝国绝对不允许出现第二颗毒瘤!” 这又是敲打了——既然你查到了这个,你就应该跟关东军那边沟通,而不是捂着消息。 伊藤无奈,只好俯首认错。 他知道以后想找冈本平次报仇怕是没有希望了。 土肥圆道: “我会宴请冈本,到时候你俩一笑泯恩仇吧——”土肥圆说罢便又改换话题:“伊藤君,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伊藤明白土肥圆问的是接下来要如何对付军统。 现在的上海特务机关,可谓是自成立至今以来最兵强马壮的时候——很明显,土肥圆希望上海特务机关能有拿得出手的战绩。 伊藤惭愧俯首: “阁下,恕我无能,无法快速解决军统之患,请原谅。” 土肥圆闻言不怒反笑,拍手叫好道: “伊藤君,我没有看错人。” 伊藤错愕,他以为土肥圆是催促他赶紧解决军统,没想到会因为自己束手无策而喜悦?确定对方不是怒极反笑后,他懵逼也是正常。 “伊藤君,根据我的了解,和张世豪对垒,你越是着急,便越容易让他钻了空子,稳扎稳打、积小胜为大胜,才是对付张世豪最正确的方式。” 土肥圆赞许道:“伊藤君能在这时候还保持理智,证明我当初力排众议的决定没有错误,我非常欣慰。” “请伊藤君按照自己的所思所想去做吧,不要急于求成,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土肥圆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他是陆军大将,属于最顶层的权力者,自然是知道日军当前的谋算的,而他来上海,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租界之事——对美袭击之后,就是彻底的拿下租界。 而一旦租界消失,军统无论有多能耐,都将失去最大的依仗。 所以他才意味深长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伊藤并不知道相关的谋划,见土肥圆如此支持自己,便道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他道: “机关长,请恕我妄语,我有一事想向机关长禀告。” “请讲。” “机关长,帝国占领武汉后,战略思路一改之前,开始以华制华,上海历任特务机关长,均贯彻此方略,可是,我认为正是因为以华制华的方略,才是上海特务机关屡屡无果、屡屡吃亏、屡败屡战的最大缘由!” 土肥圆听着伊藤的话,并没有露出不悦,见伊藤停顿,便示意对方继续。 伊藤接着道: “最初,他们信任张安平,结果张安平就是张世豪; 再之后,有李力行、明楼等人相继在特务机构中掌握权力,结果呢? 李力行是军统、明楼也是军统,另外如易默成、丁默邨等等,纵然不是军统,但也都是无能之辈!” “上海特务机关屡战屡败,要么是内奸作祟,要么是掌权者无能!” “对于帝国战略,伊藤不觉有错,但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对待,投诚之人重利而轻义,内心反复无常,所以我认为对抗张世豪,不能借中国人之手!” 土肥圆颔首道: “伊藤君说的有理,上海的情况跟其他地方不同,伊藤君作为负责人,确实要灵活运用,手段如何我不在意,我只在意结果。” “不过伊藤君能有此认识,想必不会再重蹈覆辙——我敬伊藤君一杯,期待他日大风起后,伊藤君能顺风大破张世豪!请!” 第77章:吹起东风擂战鼓 老岑家。 将突然上门的钱大姐迎入屋内后,老岑欣喜道:“钱姐,您来的正好,安平今晚会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老岑的心里有种不可言喻的古怪感觉——真期待安平同志女装进来啊。 他以为张安平经常女装“调戏”他,却浑然不知道张安平早就以女装的打扮见过钱大姐了。 钱大姐坐下后解释:“就是安平约我来的。” 老岑恍然。 钱大姐见老岑没有要紧之事要汇报,便询问道:“痷衍同志,上海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安平同志上次以军统的身份见了周佛亥并秘密策反了他。” 钱大姐愕然的看着老岑,看老岑不像开玩笑,她整个人都麻了。 “这么大……算了,安平做事向来主意很正,他敢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 惊讶的钱大姐很快就调整了情绪。 在过去,她还会对张安平进行指导,但等发现张世豪成为大特务以后,她做张安平直属上级末期,基本就不对张安平的所作所为进行干扰了——因为张安平比她想象中的做的要好很多嘛。 至于现在,虽然理论上张安平还是她的下级,但张安平无论是见识还是能力,都是远超于她的,指手划脚太过多余。 钱大姐的反应老岑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息不已,他很多次在心里告诫自己要相信安平同志,可真当张安平要“整幺蛾子”的时候,他却第一反应就是过于冒险。 钱大姐注意到了老岑的反应,转瞬间就想到了原委,不由心里暗笑,痷衍同志现在装作风轻云淡,估计安平提出来的时候,他应该是直接“炸掉”了吧? 她倒也没揭短,和岑痷衍交流起了其他方面的情报。 没一阵便传来了有序的敲门声,虽然钱大姐听出这是张安平惯用的敲击方式,但还是先躲避了起来。 老岑一开门,果然就看到了“搔首弄姿”的一个大美女站在门外。 对方勾人的眼神有序的眨着,发着识别的信号,嘴上则又是熟悉的“勾搭”语调,老岑忍着心里古怪的感觉,动手动脚的将张安平请进门。 “哟,这都成老司机了!” 张安平进门后原声出现,一个让人流口水的美女吐出男音,听起来贼别扭。 老岑瞪了张安平一眼,虽然不清楚老司机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绝对不是好话。 钱大姐听到张安平的声音后出来,看张安平在“调戏”老岑,忍不住道:“安平,你就别搞怪了。” 张安平嘿笑道:“开个玩笑——钱大姐,好久不见啊。” 三人坐定后,钱大姐则率先问:“安平,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喊我来上海,有什么要紧事?” 一说正事张安平自然就进入了严肃状态,他沉声道: “钱大姐,我这有详细情报表明,日本人正在蓄力,不超过两月,他们就会对美国人动手。” 钱大姐点点头:“痷衍同志传来的那份情报我已经交给首长了。” “那您知道土肥圆来上海了吧?” “知道,他应该是为了走私网的事吧——要不是他坐镇,伊藤正势怕是没这么容易将走私网清剿。” 情报方面张安平跟组织上的联系向来紧密,这些事钱大姐自然是早早就知道的。 “我怀疑土肥圆来上海不仅仅是为了替伊藤撑腰。” 钱大姐神色一肃:“他还有别的目的?” “接收租界。” “接收租界?也对,日本人要是对美国宣战,租界必然不保,到时候接收租界也是应有之意……安平,你是想再进行一波租界产业大转移吗?” 钱大姐神色微动,淞沪会战期间,她便参与、组织了上海产业的转移,大量的产业转移去了重庆。 “不仅仅是产业转移,”张安平顿了顿,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我还想让日本人在租界毫无收获!” 凝神细听的老岑呆住了,让日本人在租界毫无收获?这……这岂不是说要在日本人占领租界之前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吗? 这怎么可能办到? 他忍不住道:“安平,这做不到吧!” 钱大姐则想的更远,她可是清晰的记着张安平没少在上海折腾,更是组织过起义。 所以她斟酌着说:“安平,你想复刻几年前发生的事?” “嗯,军统和咱们联合行动,举行起义,在日军接收租界之前,达成所有目的——这其实不难做到,困难的是撤退!我担心撤退安排不当的话,起义部队很可能出现惨重的损失。” 张安平凝重道:“而且就算是成功撤出了上海,也必然会遭到日本人报复的围剿,所以需要我们跟国民党同心协力,在外线战场上吸引更多的敌人。” 老岑被张安平天马行空的想法又一次吓到了,以至于他脑海中一片混沌不能思考。 钱大姐则强撑着思索起来,思索着一个又一个的困难,并一一列举询问: “如果我们这么干,无疑会招惹到租界当局,日本人甚至会以此为借口开进租界,到时候必然会将责任甩到我们身上——这种情况你怎么应对?” 张安平回答:“只要时间的选择没有问题,这些都不是事——我们要在日本人偷袭美国人的时候同时举事,租界当局纵然抗议,但等确定了时间以后,他们也无话可说。” “那租界的军队呢?租界内部还有千余英军还有数百美军,这些军队怎么办?” 张安平面露冷色:“美国人那边好解决,我会通过美国大使搞到需要的东西,至于英国人……把他们困住就行了!” “反正他们这帮鱼虾都是喂日本人的命。” 张安平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很粗暴,但就像他说的,只要行动的时间跟日本人偷袭美军的时间一致,这些反而不是问题。 钱大姐又问了一些其他疑惑,都得到了张安平的解答后,她也动心了。 最后她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你说你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为什么现在才想实施?” 张安平沉声道:“土肥圆来上海的目的既然疑似跟快速接收租界有关,那就证明一件事:日本人很希望在接收租界的时候获取巨量的利益。” “而且他们还孤注一掷的选择了南下,这意味着日本本身的经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敌人越是想做,咱们自然要竭力破坏。” 钱大姐微微点头,张安平的这个考虑很有远见,中日战争拉锯到了这个程度,就看谁先扛不过去,日本人既然寄希望于从租界回血,那破坏他们的计划是必须的。 “说说你具体的打算。” 张安平遂讲述起了自己的大概的谋划。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之前向组织提醒要撤离上海的力量,老岑曾说租界那边基层组织很完备,撤离的话肯定需要时间,所以张安平特意询问了一番后得知了一个事实: 组织上在租界的工厂中建立了完备的基层组织,拥有难以想象的动员能力。 其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上海沦陷后,日本人的贪婪让很多没走的工厂主都选择去了租界,造成了租界畸形的繁华,再加上日本人虽然对租界有影响力,但毕竟没有实质性的控制,所以组织上在租界内扎根大规模发展基层组织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这些完备的基层力量正是张安平所看重的,因为想起义,首先得是需要人手,我党在租界的基层力量足够的情况下,自然是可以动员到足够的人手。 这是最大的前提,像武器、指挥体系等等,那都是建立在有人的基础上。 钱大姐不由沉溺于张安平讲述的计划中,思索着每一个步骤的可行性。 待张安平讲述完毕后,钱大姐又闭目思索了许久,终于,她睁开眼睛,沉声道: “我同意你的计划,我会说服上级同志,不过你打算怎么跟组织接触?要是你……” 说到这钱大姐不由心中一揪。 眼前这个同志,明明是最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拥有最坚定的信仰,但在自己同志的眼中,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大特务,声名狼藉。 尽管对卧底的同志而言,这其实是最大的成就,可一想到张安平明明可以成为己方同志们仰慕的对象,却选择了最艰难、最折磨心神的这条路,她便心绪复杂。 “我这名声当然不成,新四军的同志们快要恨死我了。”张安平嘿笑着说:“我已经让王天风跟咱们的通知对接了,相信上级马上就会收到消息。” “另外,我还让老戴请求左派的元老出面说和,这方面您可以不用担心。” 钱大姐放下心来,张安平做事确确实实是最靠谱的。 她道:“我知道了——我会向组织申请,负责咱们这边跟你对接的工作,没问题吧?” “嘿嘿,我请您来,可不就是为了让您搞这个嘛。” “你啊……”钱大姐责备道:“别总是‘您您您’了,咱们共产党人不搞这套。” 张安平果断的甩锅:“我跟老顾学的。” 钱大姐不由笑出声来,她心说顾慎言要是知道张安平这般甩锅,估计脸色一定非常好看吧? “对了钱姐,你最好把特一营划拉过来,暂时先归到淞沪指挥部旗下。” “为什么?” 张安平笑道:“当初我建议打造一个标杆,不就是为了对外展示吗?这一次起义后撤离上海,一定会有美国人跟着我们走的,到时候让这些美国人好好看看咱们的战斗能力和水平!” “我明白了,我会向组织申请的。” 三人之后又谈论了一些细节后,张安平为钱大姐打扮了一番,跟钱大姐一道离开了老岑家,只留下满脸复杂的老岑。 今天听到的内容太冲击他的认知了,得好好消化。 【难怪安平把钱姐约来才谈这事,若是直接跟我说,我肯定又炸了。】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啊,总能天马行空的出人意料啊!】 …… 钱大姐跟组织的沟通很……顺利。 当然,最初的愕然和震惊是免不了的,但经过论证后,却也看好这个方案——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安平过去的战绩傍身。 换一个人来,组织上肯定不会同意。 而此时王天风也跟上海地下党展开了联系,市委和江苏s委派出了代表在租界跟王天风秘密的碰面后,才得知了王天风代表军统要跟组织上联手起义。 市委和s委进行了秘密磋商后,向上级汇报了军统的请求,上级派出了钱重文同志作为代表负责双方的对接事宜——很明显,这意味着上级同意了军统的请求。 但市委和s委的几名同志是强烈反对跟军统合作之事的,其中以袁农同志的反对最激烈。 他甚至用到了与虎谋皮这样的字眼。 虽然袁农强烈的反对,但在上级同意的情况下,他只能保留意见并执行命令。 好在袁农虽然对张世豪充满了警惕,但终究是觉悟极高的自己同志,钱大姐私下和袁农说了好久后,袁农放下了成见,愿意加入钱大姐领导的联络小组,负责跟军统的对接事宜。 万事俱备后,双方准备展开了第一次对接工作。 但就在这时候,一个噩耗却传来了: 一名交通员被日本人秘密逮捕,遭遇酷刑后交代了他的上级,一名知晓了双方即将联手信息的同志被捕了。 第78章:装神弄鬼张世豪 收到出事消息的钱大姐心如乱麻。 她是个老地下,自然不会寄希望于被捕的同志不会招供——招供并不意味着投降和叛变,因为面对惨无人道的酷刑,人的本能是大于信仰和意志的。 虽然双方联手的真实目的并未透漏给被捕的同志,可一旦被日本人获知双方即将联手的情报,日本人必然会警觉,到时候安平的局恐怕难以布置了。 “重文同志,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袁农也有些失措,他一直强调军统信不过,但没想到的是还没有对接,自己这边的同志就出了问题。 钱大姐思索许久后,做出决定:“我们先见一见军统吧。” “那这件事……”袁农一咬牙:“我们索性不提吧,我相信宇哲同志的信仰和意志。” 钱大姐摇了摇头:“袁农同志,我们合作的基础是坦诚和平等,既然出了事就要说明,该补救就补救,该承担的代价就承担——我们共产党人要实事求是。” 钱大姐说的斩钉截铁,袁农老脸一红,吱唔的道:“重文同志,我主要是怕军统那边借题发挥。” “要合作的事是他们的主意,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联合失败,那这样的联合不要也罢!” 袁农听后不由惭愧道:“重文同志,您说得对,是我过于自我了。” 钱大姐摆摆手,并没有怪罪袁农。 国共是因为抗战而重新联合到一起的,但在此之前的岁月中,双方之间刻骨铭心的仇恨实在是太多太深了。 自27年的南昌起义至红军改编为八路军、新四军的十年时间中,生死相搏的正面战场上、云橘波诡的情报战场上,流了太多太多的血。 放不下仇恨的人很多,但放不下归放不下,可国共合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却不能因为这个仇恨而被影响——这也是面对国民党顽固派接二连三的挑起冲突,我党最后都选择了以战促和的原因。 她能接受袁农的偏见,但只要以国事为重,不会因为偏见而影响到接下来的合作,她都可以接受。 这也是她将袁农带在身边的原因。 事实证明袁农同志虽然对国民党充满了警惕和偏见,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偏见和警惕而误过事。 用张安平的话说:面对着一个动不动就背后捅刀子的盟友,咱们必须要有像袁农这种对“隔壁”充满警惕的同志。 下午三点,钱大姐带着袁农和另一名s委的同志来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对接工作的见面选址,双方沟通的时候产生过分歧,军统的代表王天风表示可以在军统的秘密据点中进行——军统最不缺的就是隐藏极深的秘密据点。 但地下党这边却反对,不是为了单纯的反对而反对,而是认为这是军统在蓄意争夺话语权,双方的联合是对等的,且地下党这边也不敢无条件的相信军统,所以认为理想的合作模式是对等协商,故而不愿意将话语权让给军统。 因此在对接地点上的选择上提出了折衷方案: 由地下党这边提供多个备选地点,再由军统进行选择。 王天风同意了地下党这边的要求,并从地下党提供的地点中选择了当前的这个见面地点。 袁农以为军统会摆着架子,用迟到的方式来示威,可没想到的是双方居然是同一时间抵达了这家粤菜饭庄。 看到领头的张世豪后,袁农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混蛋! 张安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袁农,心说:袁叔啊,你这是老丈人看女婿,怎么看都不顺眼啊! 他的夫人曾墨怡几乎等同于是袁农看着长大的,说袁农是他老丈人都不为过,但袁农就对他没有过一丁点的好感,以前在游击队驻地见过面,也没给过好脸色,背后更是对他这个“女婿”恨的牙痒痒。 钱大姐用目光警告了袁农一眼后,上前假模假样的跟张安平握手: “张区长你好,我是中共代表钱重文。” 张安平略顿了顿后,才伸出手:“张世豪。” 钱大姐介绍身边的两人:“这位是市委的袁农,这位是江苏s委的姚修文。” 张安平介绍自己身边的两人: “王天风,徐天。” 惯例的介绍完毕后六人坐下,张安平刚要开口说话,钱大姐便先说道: “抱歉,我们这边出了点事,可能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合作——我想有必要先将这件事说清楚。” 习惯于古井无波的王天风皱眉,以为是地下党这边的托词,张安平却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钱大姐先说。 “我们这边有个交通员被日本人秘密逮捕了,大致是昨天下午的时候,今天早上,和他对接的一名同志被日本人秘密逮捕了,要不是我们的人发现了情况,这件事我们还会被蒙在鼓里。” “被捕的这位同志是市委的一名重要同志,他知晓我们即将联合的消息。” 钱大姐说完便等待着张安平的回复——这件事她本应该跟张安平秘密见面后谈起来,但她没有时间。 她说完后袁农忍不住在桌子下面双手捏了捏,做好了被军统责难后开喷的准备。 但意外的是张安平在沉默片刻后道: “这次联合,我需要接管你们的指挥权。” 钱大姐错愕的看着一脸平静的张安平,第一次以对手的身份见识到了张世豪这个名声鹊起的大特务。 “不可能!既然是合作,就是对等的!”袁农当即就尖锐道:“再说了,我们也信不过你!” 钱大姐也道:“张区长,我们这边的底线是联合指挥。”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底线。 张安平平静道:“两件事——我接受以后,眼前的麻烦我可以解决。 第二件事,这个地方,是我军统的一个秘密据点。” 此话一出,钱大姐他们三个直接懵了。 钱大姐的懵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就连选择了这里的王天风的脸上也出现了懵逼,反倒是徐天,没有一丁点的意外。 他不知道这里是军统的据点,但并不觉得这有多离谱。 张安平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平静的看着地下党的代表,钱大姐在沉默一阵后道: “能说说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地下党这边之前提供了多个对接的地点,然后由王天风随意的选择了这里——这是事实,没有任何猫腻。 “巧合,虽然我不相信巧合。”张安平起身走到了墙边,突然挥拳砸碎了装饰的木板后,露出了里面涂漆的铜管,从铜管涂漆的颜色看,明显就不是新安装的。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他继续说: “我知道你们对我的偏见很大,但对付日本人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就像你们在这里进行过的秘密会议,从没有走露过消息一样。” 钱大姐他们三人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一幕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铜管——很普通的一种金属物,但自从日本人和中统在自家地盘上发现了有人用铜管窃听后,就成为了所有特工警惕的物件。 袁农的拳头不由紧握起来,这个地点还是他提供的,没想到…… 钱大姐最先回过神来,凝声道: “张区长,我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这件事我会在今晚十点之前给你答案,如何?” “行——”张安平点点头:“你们不会后悔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那么,咱们谈一谈合作?” “嗯,不过我需要确保你们保证一件事,合作的内容,你们必须保证知情人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像被捕泄密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张安平神色冷峻起来:“希望贵方能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找你们谈合作,是为了抗战之大局,能让我放下成见跟你们合作,所图之事绝对不会小。” “所以,一旦再出现类似被捕泄密之事,合作终止的同时,我会用任何方式来报复你们!” 袁农愤而起身:“张世豪,你这是威胁我们?我们共产党人从不怕威胁!” “袁先生——我还是叫你白先生吧,我对你的尊重是有限度的,白先生以为自己现在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丰富的敌后斗争经验吗?” 张安平脸上挂起一抹冷笑:“不!那是因为我张世豪不想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向盟友捅刀子——白先生怕是不知道吧,你在华康路的住宅下面,就是我军统的一个观察哨。” 袁农因为张安平的第一段话而准备好的措辞顿时卡在了咽喉里挤不出来了。 钱大姐示意袁农坐下,沉声道:“张区长,我重复一遍,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还请你进入合作的正题。” 张安平冷漠的看了眼袁农,确定袁农“熄火”后,才说起了合作的目的。 随着他的讲述,袁农和姚修文的表情已经难以用震惊来形容了,反倒是钱大姐,倒是保持着平静,但从手上时不时暴起的青筋上,还是能看出她的震惊。 张安平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以后,缓和了口吻,道:“这一次合作,容不得半点差池,我可以保证在合作期间绝对不会用阴谋诡计来坑害你们,但你们必须无条件的信任我,这是这一次合作的基础,也是先决条件。” “希望贵方能理解。” 钱大姐沉默了许久后才说:“今晚十点,我会给张区长一个答复。” 张安平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下次见面的地点贵方选择吧。” “新亚饭店406?” “好。” 张安平起身后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张安平走后,袁农嗫喏着想要说话,却被钱大姐阻止。 三人离开了这里,绕了一圈回到了市委为他们准备的一处秘密据点后,袁农再也忍不住道: “重文同志,我请求组织对我进行调查。” 钱大姐知道袁农是什么意思——他提供的地点之一被军统选中成为了对接的地点,结果那里还是军统的秘密据点; 他住的地方更是在军统的观察哨头顶上,这些行为怎么看怎么可疑,袁农着急让组织调查他证明清白也是没办法的。 她摇摇头: “这件事以后再说,如果真的是你的缘故,张世豪肯定不会这时候暴露出来,我想应该是巧合吧。” 钱大姐倒不是安慰袁农,而是她信任张安平。 虽然她很懵逼,到现在都搞不懂为什么偏偏就会选中一个军统的秘密据点。 且张安平从没有汇报过这件事。 可她不认为张安平会有问题。 “修文,袁农,你们暂时在这里等我的消息,我需要跟上级的同志见一见。” “好。” …… 处理了粤菜饭庄的手尾后,张安平一行便回到了据点。 随后徐天和王天风两人进入了“比赛”,比赛谁能憋得住。 不过结果应该是徐天赢了,因为王天风跑来问张安平了: “真的是我们的据点?” 张安平翻白眼:“假的——有那么巧合的事吗?” “那……”王天风不明所以道:“怎么回事?” “有没有可能是我早上故意派人安装的?” 王天风无语的看着张安平,竟然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件事能“装神弄鬼”,确实值得干。 “你就不怕这是那边的秘密据点吗?” 张安平呵呵一笑:“他们,没这个财力。” …… 钱大姐秘密见到了上级,因为这是跟军统的第一次对接,市委和s委的两位同志跟上级在一起等着她的消息。 上级自然是知道情况的,但市委和s委的同志不清楚,所以钱姐装作第一次汇报,将情况向三人做了一个通报——她转述了张安平的要求后,重点讲了对接地点选址的“问题”。 结果上级和两位同志都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钱大姐不明所以,市委的同志笑着说: “重文同志,张世豪还真的是会‘装神弄鬼’啊!” 他说起了上午的一个见闻——上级跟他们见面的地方就是在对接地点的对面,他们正好见到了“神奇”的一幕: 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来到了这家饭庄,以私密话为借口暂时拦住了服务生,随后来到了约定好的包厢,噼里啪啦的一顿操作后,将铜管装进了墙壁里。 “我们最初以为是日本人呢,后来悄摸的检查了一遍,才发现他们只是秘密装了一个没什么用的铜管,我们一直没搞清楚这是要干什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要‘装神弄鬼’啊!” 市委的同志笑的有些失态。 云橘波诡的情报工作中,突然出现了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操作,确确实实是挺……逗的。 钱大姐也是哭笑不得,合着是这么回事啊。 “这说明袁农同志那里也是巧合——张世豪费尽心机,说明他确实看中这次的指挥权。” 上级在笑过之后道:“他要,就给他吧!老实说,要想达到他说的这种目的,期间的操作必然繁琐,除了他,我不认为有多少人能做到。” 对于上级的话,市委和s委的同志都没有反对,张世豪的能力是所有人认可的。 “只是,我们能信任他吗?” “要是他在这之后调转枪口对付我们怎么办?” 面对两位同志提出的疑虑,上级想了想,道:“这次之后,我们必然会撤离在上海的大多数力量,我想他也是清楚这点,才笃定我们会合作吧?” 钱大姐点头附和:“应该是这样。” 另外两名同志也认可。 上级道:“那就同意吧,重文同志,还得麻烦你跑一趟。” “嗯,没问题——首长,那在这期间,我就留在他那边专门负责对接工作了。” …… 伊藤机关。 “机关长,对方招供的几条线都扑空了。” 加藤的汇报让伊藤皱起眉头:“这是被察觉了?” 对付军统扑空,情理之中的事,可没想到对付地下党竟然也扑空了! “应该是,他们撤离的时间跟我们抓住段宇哲的时间相差无几,应该是抓捕段宇哲的时候被察觉了。” “没事,抓到了一个地下党s委的高层也算意外收获了——对了加藤,你对段宇哲交代的军统找地下党联合这回事你怎么看?” 听到伊藤的问话,加藤思索道:“机关长,按照张世豪的行事习惯,军统在我们身上吃了这么大的亏,他必然是要报复的,所以我猜想这一次军统找地下党联合,应该是想酝酿一波大的报复行动。” “加藤君倒是跟我不谋而合了。”伊藤微微点头后,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加藤道:“机关长,我们该早做打算。” “是啊,该早做打算——可是你觉得我们从哪可以着手?” 这话把加藤给问住了。 “我想不到他能会怎么做啊!”伊藤一声满是心酸的叹息后,思索了一阵后,道: “这样吧,我们先投石问路吧。” “投石问路?” “放出风声,张世豪意欲跟中共私下合作——对了,段宇哲的事宣传宣传,一定要说一说能抓到段宇哲,还得多多感谢军统。” 加藤回味了一阵后赞道:“机关长,高,真的高!” 第79章:迷雾横生谁算谁(上) 钱大姐跟张安平的第二次对接是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展开的,于是,冷酷的张世豪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赔笑的张安平。 面对着一脸嘿笑的张安平,钱大姐不由恍惚——下午的时候,那个一切尽在掌控中的张世豪真的真的难以跟眼前这个同志重叠在一起啊。 “钱大姐,今天下午那个窃听的铜管……”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市委和s委的同志不放心你,早早的就去那边盯梢了,看到了你派人进去秘密装铜管的事。” 张安平嘿笑一声后又解释道:“那啥,我那袁叔的事要不要我解释下?” 钱大姐想起张安平以前讲过徐百川租房租到他手里的事,问道:“你是房东吧?” 张安平尬笑点头。 钱大姐无语,你在上海到底是搞了多少房产?该不会是张半城吧? “钱大姐,你坐,咱们商量下到底该怎么……”张安平拉过椅子请钱大姐坐下,这时候钱大姐突然说:“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咱们的同志对你不放心?你演这出是为了让咱们同志感觉到你的决心对不对?” 张安平“羞涩”一笑:“您慧眼如炬。” 钱大姐无语的看着张安平,心说最幸运的是你张安平是信仰坚定的共产主义战士啊! 这一茬就此略过,两人进入了正题——钱大姐最关心的一件事是张安平如何化解段宇哲被捕带来的影响。 “没什么大影响,”张安平不在意道:“我们做一件让日本人不得不信的事,真正的目的自然而然的就隐藏了起来。” 张安平这么一说,钱大姐结合张安平做事的习惯,立刻猜测道: “立一个虚假的目标,然后将大搬迁当做我们真正目的?” “幸好钱大姐你不是对手,要不然我可就抓瞎了。” 钱大姐可没有被被张安平的马屁给拍晕,她没好气道:“真当你布局的时候,我就是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估计也得被绕晕——少给我戴高帽了!” 张安平嘿笑不语,随后两人探讨起了军统和地下党方面合作的细节问题。 …… 次日,钱大姐通过姚修文将第一期合作的内容带了过去——第一期合作的内容不多,地下党方面负责将百余名张安平从忠救军中挑选的骨干安插进入工厂,让这些骨干先跟工人熟悉起来。 张安平布局习惯于将真正的目的隐于暗中,所以明面上他则给日本人添了一个“大堵”——他更新了许久未更新过的【蓝星动物国】。 【蓝星动物国】的手稿张安平其实攒了不少,但一直没有发出去,主要是因为他担心预言太多了吸引全世界的注意力,偶尔几次“显圣”即可。 现在嘛,正好是“显圣”的机会。 于是地下党和军统的印刷厂开始了连夜工作,快速印刷起了张安平放出来的【蓝星动物国】手稿。 这一次准备要放出去的内容,自然是接着淞沪会战开始的。 草草的将这几年的事写了一通后,进入了正文: 【脚盆鸡在汉斯虎向毛熊发动了闪电战后,脚盆鸡面对北上的诱惑,最终经过再三权衡后,选择了南下。 为了南下的顺利,脚盆鸡选择了在鹰酱太平洋舰队演习的时候,出动重兵偷袭太平洋舰队——脚盆鸡的两艘巨舰“大和号”和“武藏号”在偷袭鹰酱舰队的时候屡立奇功,将鹰酱太平洋舰队全歼。 然后脚盆鸡开始了南下,一路狂捅猴子窝,甚至最后闯进了白象家。】 三万余字的内容中,以脚盆鸡南下所向披靡为主,但有一句话却才是张安平要表达的关键: 脚盆鸡偷袭了鹰酱家的太平洋舰队后,顺手将魔都的租界占领了,兴建了大量的集中营用来关押各国的动物…… 两夜一天的时间,三万余字的【蓝星动物国】第四部印刷了八千余本,就等着天黑以后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大规模投送。 可让张安平意外的是他的舆论战还没有掀起来,来自伊藤的刀却先砍了下来。 两则消息在上海飞速的流传了起来。 第一则消息:因为军统的暗中告密,伊藤机关抓捕了一名中共重要的交通员,并顺藤摸瓜将一名中共成员段宇哲抓获。 第二则消息:军统以花言巧语迷惑了地下党,正在跟地下党秘密联手——而根据可靠消息,军统已经遣人跟日本人秘密联系,意欲趁这次跟地下党联手的幌子,借日本人之手将地下党重创。 两则消息在市井之中流传的异常快,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因为流传极快的原因,地下党方面的很多人都听到了这个小道消息——军统本来就做的是龌龊事,再加上去年时候还背刺过新四军,很多同志选择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下子市委和s委都感受到了来自基层同志的压力,鉴于这种情况,他们不得不叫停了正在准备的工作,免得基层同志做出什么事来。 …… 军统据点,钱大姐将情况做出说明后询问道: “张区长,日本人的谣言太诛心了,怎么办?” 上海军统这边向来是一言堂,此刻参会的除了地下党对接组的三人外,就张安平跟王天风两人,倒是没有人跳出来说就你们事多之类的话。 面对钱大姐的询问,张安平轻敲桌面后,凝声道: “这是你们的事,如果你们连这点麻烦都不能解决,接下来的合作就没必要了。” 袁农最烦张安平说“合作就没必要”之类的话了,顿时怒斥: “我们的麻烦当然自己会解决,但这个传言要是不加以制止的话,合作期间我们双方之间的隔阂怎么办?因为这个传言闹出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又怎么办?” 张安平斩钉截铁的道:“我的人不会!” 袁农立刻回击:“我们的同志更不会!” “袁农同志!”钱大姐喊了一句压下了袁农后,心平气和的对张安平道: “张区长,这不是斗气的时候,我是说这个谣言我们需要如何回应?如果不回应,就显得我们藏着掖着了,日本人肯定会意识到什么。” 张安平轻敲桌面,咚咚的声音如马群疾驰,突然间他停止了动作,道: “辟谣!” “告诉你们的人,我军统对你们没有恶意,是再正常不过的合作。” “并告诉他们,这就是日本人挑拨离间的阴谋,不能上日本人的当!” 此言一出,在场的其他四人纷纷皱眉,袁农更是道:“这不是告诉日本人我们在合作吗?” 张安平反问:“这难道不是事实?” 袁农大怒,想要反击却被钱大姐阻止,钱大姐轻声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张安平看了眼钱大姐,冷哼道:“还不算太蠢,日本人不是想要投石问路吗?答案我给他们!” 钱大姐沉思一阵:“好。” 但张安平反而说道:“钱女士,记得我们达成的合作协议吗?” 他凝视着钱大姐,目光中充满了压迫。 感受着张安平从未给过她的压迫感,钱大姐皱眉道:“张区长,你这是何意?” “既然是听我指挥,我不希望下次我下令以后你还要思考、权衡利弊——我的命令,必须马上执行,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张安平撂下这句话就走,王天风犹豫了下,说道:“三位,这是我们之前谈好的事,希望不要自误。” 王天风走后,袁农怒道:“他们这是真把我们当手下了?张世豪这个狗特务……” 钱大姐皱眉道:“袁农!” 袁农止住了怒火。 “他说的对,既然我们选择了合作,选择了听他的指挥,就要有诚意,就要有相应的态度——以后我们都注意些。” 面对钱大姐如此的交待,袁农纵然不甘,也只能接受。 他心里暗暗为自己的侄女叹息,墨怡面对这么一个霸道的混蛋,她……她应该很苦吧? …… 地下党这边按照张安平的要求,开始了“辟谣”。 而就在辟谣的时候,蓝星动物国第四部也开始了投送。 在地下党和军统共同的努力下,趁着夜黑,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八千余本【蓝星动物国】就被散了个干干净净。 早晨,人们发现了塞进来的书后,随意一翻,看到是蓝星动物国后,瞬间沸腾了起来。 想当初【蓝星动物国】预测了淞沪会战、预测了南京大屠杀,更是预测了迁都重庆,现在还住在上海的他们全都选择了嗤之以鼻。 结果蓝星动物国的预测全中了! 信了的人都跑到了重庆,不用担心日本人随时的剥削,他们却只能挤在租界,为租界畸形的繁华贡献身家。 他们还是幸运的,起码花钱在租界住了下来,可倒霉的人却早已家破人亡。 思及过去,后悔不已。 现在,机会又来了! 上什么班? 看书! 很多人开始“啃”起了这动物国的第四部。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张安平轻描淡写写到的那句话: 脚盆鸡偷袭了太平洋舰队后,次日拿下了租界。 租界……不保了吗? 法租界成了日本人的天下,公董局名存实亡,现在轮到了公共租界了吗? 人们不禁开始慌了。 他们开始给好友打电话,想探讨里面的内容,恰好好友没有收到这本书,不得不高价开始满世界购买,无数迫切想看的人,竟然让这本书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价格涨到了几十块。 …… 伊藤机关。 伊藤眼前放着一本书, 这本书用纸丝毫不讲究,封订也极其垃圾,但这丝毫不影响伊藤对这本书的喜爱。 加藤进来后,意欲汇报,却被伊藤伸手阻止,直到他看完后,才缓慢的合起书,叹道: “蓝星动物国的作者,确实有大才啊!” 加藤提醒:“机关长,那是我们的敌人!” 伊藤摇头:“跟立场没关系,我只是欣赏对方的才华——加藤,你猜这个作者会是谁?” 加藤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出来。 “张!世!豪!” 伊藤却咬牙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您说是他?”加藤震惊。 “即便不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他身边没有这样的战略天才,那就只有他了。”伊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在第四部的结尾,作者提出了一个问题: 南下之后,脚盆鸡还能蹦跶几年?! 那么,“脚盆鸡”会南下吗? 伊藤觉得会,不仅是会,而且就近在咫尺! 因为他想起了土肥圆说过的一句话: 期待他日大风起后,伊藤君能顺风大破张世豪! 再结合这本书里的话,伊藤也意识到了土肥圆来上海的目的。 那么,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张世豪亮出了这本书,他意欲何为呢? 伊藤的目光望向了加藤,他猜测加藤肯定会送来一个跟张世豪有关的情报。 第80章:迷雾横生谁算谁(下) 加藤要汇报的内容果然跟伊藤所预料的那样。 “机关长,根据我们在地下党中安排的钉子的汇报,可以确定地下党方面正在向上海所有成员做出统一的解释——” 伊藤适时的开口: “他们在强调这是一次极普通的联合、并辟谣称这全是我方的阴谋,不能轻信之?” 加藤一愣:“机关长英明。” 伊藤没理会这个马屁,而是自语道: “张世豪,你到底要干什么?” 加藤又愣了,颇为冒昧的问:“机关长,这跟张世豪有什么关系?” 伊藤将眼前的书拿起来: “既然张世豪在这个时候放出了这部份内容,那证明一件事——他必然别有所图。” “这个时机又是我们投石问路之后,他必然要给我做出回答的。” “看,地下党这边的解释就是回答。” 加藤还是有些茫然,他心想,这大概就是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伊藤若是听到加藤的心声,估计能惭愧死,这哪是惺惺相惜,分明是自己被折磨的次数多了生出的经验。 他之所以能判断出地下党会以这种方式“辟谣”,是因为他做过多个推演,发现只有在地下党采用辟谣的方式后,他自己才会摸不准对方的目的——而如果是否认或者其他方式,他都能做出相应的几个推断。 而只有辟谣,才能让他彻底摸不准。 而根据跟张世豪为敌的理论之怕什么就会来什么,出现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 【张世豪借此还表现出了他跟地下党在指挥权方面完成了统一,再加上这本书……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伊藤陷入了思考状态,加藤等了一会不见伊藤结束思考,见状索性便将悄然退了出去——他因为一直跟打入地下党的内应联系,只是粗粗翻了翻这本书,现在伊藤正在思索,他便打算借机好好研究研究这本书。 他走以后,伊藤做出了和他一样的选择——他也想在书里找一找答案。 这一翻便又是几个小时,这一次翻完以后,伊藤的思绪满是书中的一段话: 脚盆鸡偷袭鹰酱舰队后于次日攻占了龙鹫国魔都租界。 【张世豪用这句话要表达什么意思?】 【这本书在租界放出了上万本,里面的内容是给所有人看的,隐藏的信息不会太深——和租界有关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他想组织租界的中国工厂……撤离?!】 伊藤眼前一亮,顺着这个思路一直思索了起来。 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伊藤思绪被打乱后恼火的接起了电话,但紧接着就变得无比的恭敬: “阁下。” “是我,我正在拜读。” “好的,我马上过来。” 电话是土肥圆打来的,询问他有没有看【蓝星动物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便让伊藤过来——顺便再带上加藤。 伊藤郑重的收拾了一番后,喊上了加藤前往了土肥圆下榻的陆军饭店——现在的伊藤机关是过去的土肥圆公馆,土肥圆本该来此下榻,但此时他的身份变了,成为了日本的陆军大将,不便在此下榻,所以才住在陆军饭店。 两人来到陆军饭店后便被带去了土肥圆所住的套房,见到土肥圆的时候,此獠正穿着一身和服跪坐着翻看一本装订极简的书,文字的封面上就五个中文大字: 蓝星动物国。 见到伊藤和加藤后,在两人行礼结束后土肥圆示意两人随意,随后道: “我一直对这本书的作者非常好奇,淞沪大战之际,他便精准的预言了西方诸国不会实质性的干预,更是预言了南京之事,期待许久,没想到在今天终于看到了第四部。” “伊藤君,你对这本书的作者有了解吗?” 伊藤不确定的道:“我有个猜测,此人极有可能是张世豪。” 土肥圆也不意外:“倒是跟我不谋而合了——伊藤君,加藤,你们对这本书的预测怎么看?” “胡言乱语!”加藤毫不客气道:“此人滥发谣言,无非是想引起西方诸国对帝国的恶意而已,不足为信。” 土肥圆不置可否,随后望向了伊藤,等待伊藤的答案。 伊藤犹豫了一下,道: “阁下,我、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加藤惊愕的望着伊藤。 土肥圆微微颔首:“你说他是如何知道的?” 轰隆 仿佛有惊天炸雷在加藤的脑海中炸开一样,他愕然的看着土肥圆不敢相信这竟然是真的。 伊藤虽然也早有准备,但这时候也忍不住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他没有回答土肥圆的问题,而是涩声道: “阁下,我们、我们没有选择了吗?” 土肥圆闻言叹息,却没有做出回答。 但这本身就是回答。 日本,真的没有选择了。 伊藤呢喃:“我们、我们为什么不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于中国?” 土肥圆依然没有回答,但一抹苦笑却不由自主的浮现。 对华的战争,日本征服的策略一直是蚕食,今天蚕食一点、明天蚕食一点,但下克上的传统却扩大了事端——北平战起的时候,日本政府在跟国民政府协商解决,但这边才协商结束,那边便又以下克上的方式扩大了事端。 协商不得不失败。 这也最终导致了国民政府放弃了所有的幻想,并在上海孤注一掷的打了一场惊天大战。 彼时,日本政府依然希望快速解决战事。 可从上海打到南京、再到徐州、武汉,国民政府虽然一直在败,可主力却一直保存了下来,武汉大战之后,日军的锐气尽失,进入到了战略相持阶段。 尽管占领了大片的领土,但前线的对峙和较量,来自后方中共游击武装的快速发展,却将这泥潭越做越大、也让日本越陷越深。 尽管从中国攫取了大量的利益,但吞金兽一样的军队却将这些利益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还吞下了日本自明治维新以后积攒的所有家底。 赔的太多太多了! 日本人在北上和南下之间纠结,却都无视了继续梭哈中国,是因为他们从中国人的抵抗中看到了绝望的未来——梭哈一切押注中国,一旦被中国人挡住,不到一年,整个日本就彻底的崩掉了! 为什么放弃北上? 还是这个道理,一旦被苏联人扛住且坚持一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也只有崩掉的结局。 北上、梭哈押注中国,胜率不足一成,日本人赌性确实高,但一成的希望,他们不敢赌。 若不南下继续攫取巨量的利益,那日本人就只有立刻结束战争这一条路,可包括这里坐着的三人在内的实力派,谁愿意结束? 南下,是必然的选择。 土肥圆略过了这个话题,目光灼灼的望着伊藤,重新问起了之前的问题: “伊藤,你觉得他是如何知道的?泄密?还是……猜出来的?” 伊藤快速的调整情绪,然后毫不犹豫的道:“后者。” “为何这般笃定?” 伊藤反问:“阁下,您知道【张晓秘密调查报告】吗?” “知道——你是说此人非常了解我国国内之事?” 伊藤点头。 “也对,写出了蓝星动物国的作者,又岂能不对对手做深切的调查呢?更遑论他还领导着一个强大无比的情报势力。” 土肥圆接受了伊藤的这个解释,这番话也让伊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伊藤的心可是直接悬起来的。 因为他在之前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密电本! 大谷之死,就是密电本的功劳,他在这件事中,表现的跟个傻子一样,但因为海陆之间的争斗,最终让大谷这个倒霉蛋领了盒饭。 但在这个密电本之前,还有一个和密电本有关的事: 外交密电本失窃案! 当时日本外务省的密电本失窃,是伊藤最终将密电本找到——他给出的结论是: 杨诗荃被劫匪杀害,劫匪不知道密电本的用途,用来擦屁股。 这件事也就由此落下了帷幕,且当时伊藤还被重奖了一番。 可等他踩中了密电本的大坑后,伊藤瞬间意识到自己当初的结论是多么的可笑。 但木已成舟,侥幸未死的伊藤在几经权衡后放弃了坦白的念头,选择了将错就错。 所以,绝对不能是泄密! 好在土肥圆也认可了他的说法。 此时的土肥圆见铺垫已经结束,便以感叹的口吻道: “张世豪,这是利用自己多次预言精准的影响力,想要转移租界内的工厂啊!” 半晌没说话的加藤立刻跳出来: “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这些都是帝国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土肥圆对自己这个学生彻底的失望,懒得理会,径直用目光锁定伊藤。 伊藤沉默许久后,涩声道: “阁下,您此次前来是……” 他说了半截便停下了,土肥圆则微微点头后道: “很重要。” 远东最繁华的城市是上海,上海在被他们占领后,大量的中国资本,要么去了重庆,要么进了租界,形成了租界畸形的繁华。 且因为外国人在华的特权,让租界内的外国人也很容易就攫取到巨量的利益——在日本人的眼中,现在的租界就是一块巨大无比的金疙瘩。 所以,很重要! 伊藤闭目,思索了许久后,一个荒诞的想法突然浮现,但随着他对这个想法的不断“探索”,他却觉得这个可能反而是事实。 他终于睁眼,他没有回应土肥圆之前的话,而是轻声道: “阁下,张世豪此人布局,向来是真真假假难以捉摸。” “且他的真实目的,也往往是隐于多重的迷雾之下,此番,他近乎是明牌——您觉得这是的目的吗?” 土肥圆皱眉道: “你是说张世豪还有别的目的?” “他惯于使用阴谋,绝对不会让我们轻而易举的看出他真正的目的!”这话伊藤说的斩钉截铁。 那目的是什么? 土肥圆陷入了思考,没有头绪后,他询问道:“伊藤君,你了解他,你觉得是什么目的?” “或许,这一次他用的是阳谋。” “阳谋?何出此言?” 伊藤一脸的苦涩,轻声道: “他……他可能是为了让我们阻止他的行动。” 一旁自诩为不弱于他人的加藤这时候都懵了,辛辛苦苦的布局,是为了让我们阻止他的行动?! 土肥圆的神色却变了。 阻止他的行动,那就是说要阻止租界内工厂的搬迁、财物的转移。 如果阻止,那就意味着: 我们对租界虎视眈眈,这些都是我盘子里的肉,不准你们转移出去! 这也意味着拿着大喇叭向美国人喊: 我们对你们有恶意,准备要动手啦! 蓄意袭击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这是日本人的最高机密,仅次于日本天皇出傻子的顶级机密,就连土肥圆都是隐晦的明示——这要是让美国人有了准备,那还偷个毛线! 运气要是糟糕一点,被美国人给反伏击了,那日本的国运就彻底没了! 可如果不阻止,那就得眼睁睁的看着搬迁! 刚才土肥圆还特意强调: 很重要。 他来上海,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接收租界,如果只接收一个空壳,那损失的就是惊天的利益。 意识到了这点后,土肥圆的神色便开始不断的阴晴不定起来。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阳谋,一个让他们束手束脚的阳谋。 土肥圆凝声问: “伊藤君,你可有破局之法?” “只能做出取舍。”伊藤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的道: “我们要应对,但不能竭尽全力。” 应对军统跟地下党联手展开的搬迁,是证明自己在意,不竭尽全力,是表现出他们对租界无恶意——但这必然会导致很多的工厂成功搬迁。 但这也是两相权衡取其轻后最无奈的选择。 一旦过于重视,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而这恰巧是他们需要避免的。 土肥圆权衡起来,思来想去,伊藤建议确实是最合理的解决之道,尽管如此一来要损失不少,但总比因此打草惊蛇更划算。 “伊藤君,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伊藤苦笑:“希望到时候阁下不要怪我做事谨慎。” 第81章:伊藤吐血避死劫 回到伊藤机关的伊藤正势便筹画起了接下来的步骤。 要应对,但不能竭尽全力——这是一个指导思想,具体的方式自然需要根据情况来制定。 毫无疑问,他率先祭起的是舆论大旗。 必须通过报纸来反驳【蓝星动物国】,但不能表现出太重视的样子,这里面的度自然得由他来把握。 第二招,便是混淆视听。 张世豪联合地下党要组织租界内工厂、资金等进行迁徙,对工厂主、资本来说,这必然是一个受损的过程,伊藤便通过种种渠道,放出了日本人不敢招惹、也不会招惹西方势力的言论。 人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信息,这般混淆视听的说辞,伊藤自信必然能让不少人留下来。 第三招则是打击。 张世豪联合地下党要组织迁徙,到时候自然是动作频繁,伊藤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打击打击军统和地下党的势力——但动作却不能太大,只需要表现出一定的重视,而不是让人意识到己方非常的重视。 第四招…… 伊藤相继想出了六招,再三考量后,划掉了其中的一招后,遂将这五招一一使出。 可这时候的伊藤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他站在窗边俯视着窗外,心说: 这……真的是张世豪的目的吗? …… 伊藤的五招酝酿之际,地下党跟军统正在联系紧锣密鼓的跟各个资本家、工厂主进行联系。 这些工厂主和资本家没有人是笨蛋,军统跟地下党联合找他们的时间太巧合了,前脚【蓝星动物国】才亮出来,后脚这两家就找上门来,承诺可以帮助迁徙,要说【蓝星动物国】跟他们没有关系,鬼才信。 所以,他们迫切的想知道【蓝星动物国】中对租界沦陷的看法,是真实的预测还是私货。 但对他们的疑惑,不管是军统还是地下党,都选择了沉默以对。 这些精于算计的商人、资本家很快就达成了一致,一起向两方施压——没有切实可靠的回答,他们不会轻易的赌上身家。 …… 军统据点。 钱大姐将地下党方面转来的情况汇报后,略恭敬的询问道: “张区长,你之前一直强调如果对方如此问,我们就拒绝回答,以沉默对待,现在该怎么办?” 张安平摆摆手,随后望向了一旁的徐天,这不加理会的方式让袁农忍不住握拳,钱大姐向袁农摇摇头,示意不要冲动后袁农才收回目光。 徐天道: “咱们这边也是这个情况,应该有日本人推波助澜的缘故,另外我还发现有人已经开始反对搬迁了,强调日本人没有胆子进攻美国人,更不会拿下租界。” “他们大概都是日本人的走狗,要不要做点什么?” 张安平还是摆手。 袁农强忍着不忿,尽量用不带情绪的口吻道: “张区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要是早早的进行第一波转移,这时候范例都有了!结果你一直不慌不忙,错失了良机,现在日本人插手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怕是会越来越难。” 但他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带上了情绪。 其实在【蓝星动物国】刚刚出货后,双方就进行过探讨,当时除了张安平,所有人都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先将一些工厂快速的迁移出去。 这既能起到范例的作用,也能趁着日本人不注意先安安稳稳的迁走他们。 但却被张安平给否了。 张安平坚持要成规模的迁移。 张安平出了决定,军统就没有人反对,当时的袁农就想坚持己见,却被钱大姐悄悄的踢了一下,之后钱大姐表示了支持。 但现在这些人却抱团了,开始了既要、又要的模式——既要知道蓝星动物国的内容到底是不是私货,又要军统保证迁徙的安全。 很明显,这里面日本人的走狗肯定是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这也是袁农有怨言的原因。 张安平瞥了眼袁农,目光中闪过一抹冷冽后收回,随后道: “可以给他们答复了,告诉他们,这个作者就是我,上面的内容也不是私货!另外告诉他们,五天之内让他们给一个确切的回答,否则,过期不候!” “是!”军统这边的成员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钱大姐制止了袁农说话的意图,也应承了下来。 “徐天和钱重文,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其他人见状便只能离开,纵然是袁农,也揣着不满离开。 “下面有一件事需要你们俩保密执行——你们秘密安排人,策动一些可靠的人号召其他人留下。” 左右互搏? 钱大姐明显有些发愣,日本人推波助澜可以理解,怎么你也暗中推波助澜? 徐天微微点头,张安平目光冷冽的望向钱大姐,钱大姐一个激灵:“我随后就把命令传过去。” 张安平直视钱大姐,气场全开,缓缓道出三个字:“要保密。” “明白。” 他这才收回目光:“下一件事——挑一些信得过的工厂主,让他们一边暗中推波助澜,一边秘密组织他们迁徙,一定要用美国人的船运输,实在不行就去找全球贸易,只要钱到位,全球贸易连上帝都敢卖!” 钱大姐眼睛一亮,她看懂了张安平这一手操作的缘由。 这些叫嚣声最大的工厂主一旦表里不一偷偷摸摸的自个先跑了,租界工厂主和资本家达成的统一阵线将不攻自破。 到时候日本人再怎么推波助澜,人们在从众心理下,只怕自己落到最后。 张安平接着说:“最后一件事,接下来我会带人袭击我们自己人——声势我会尽量搞大,你们到时候一定要想方设法的将损失夸大。” 徐天惯例是泰山崩于眼前不改色,钱大姐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 “为什么?一旦走漏消息,一定会引起我们双方的冲突啊!” 张安平盯着钱大姐一语不发,钱大姐在张安平逐渐冷冽的眼神中只好道: “我会交代我们同志的。” …… 军统和地下党随后按照张安平的指示展开了操作。 可这一番操作却把日本人给弄懵逼了。 要知道伊藤所有招式的指导思想是:我会破坏,但不会倾尽全力。 可突然间反对的力量大增,给人一种这是日本人出了全力的错觉,这让伊藤一顿卧槽,赶紧秘密调查起来。 这一查,伊藤惊呆了。 竟然是军统和地下党在秘密鼓动一些工厂主唱反调?! 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是张世豪故意为之,就是想让美国人感受到己方的重视,从而确信张世豪提供的情报。 虽然站在陆军的立场上来说,能让该死的海军马鹿倒血霉是喜闻乐见的事,但这毕竟是帝国的力量,一旦不能解决美国的海军舰队,那南下战略必然受挫。 经过土肥圆隐晦的解释,伊藤也知道了日本现在面对的情况: 不南下就被熬死、南下才有生机。 所以他只能赶紧调整战略,让私通日本的工厂主、资本家,开始改换立场,支持迁徙。 他很清楚这就是张世豪赤果果的阳谋,逼着他要给军统打下手。 可没办法,他明知道这是个坑,也得睁着眼睛往这个坑里面跳。 为此,他甚至将派出去的力量秘密的回收了三分之一——他生怕张世豪接下来派人以日本人的身份闹出大动静。 但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两天之内,公共租界发生了超过十三起“火拼”事件,根据工部局公布的数字,十三起火拼事件累计造成了超过六十多人的死亡,其中还包括四位工厂主。 一时间租界内的报纸纷纷报道起了日本人暗中阻挠之事,或明或暗的都在说日本人即将对租界下手。 舆情哗然,人心惶惶。 工厂主和资本家达成的统一战线,这时候要不是张安平竭力支撑,说不准他们全都得火急火燎的找军统申请协助搬迁。 动静闹得太大了,甚至就连美国驻日本大使馆、在上海的领事馆官员都纷纷出动,用尽办法从日本人口中打探风声。 日本外务省当然不会承认他们蓄谋着什么,尽量赔笑解释,然后调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查才发现,原来是上海啊! 语气严厉的电报一封接一封的发到了上海警备司令部,大本营那边更是直接给土肥圆发报,询问土肥圆到底怎么回事。 这巨大的压力差点把伊藤逼疯了。 他可承担不起泄密的罪名啊! 脏! 太他吗脏了! 饶是伊藤做好了被碾压的准备,但面对这个恶心局面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日本的特务压根就没动手好不好! 气急败坏的发泄过后,他马上命人秘密调查起来,他非得抓住点军统的痛脚不可。 这一查还真让他查到了东西——军统、地下党和巡捕房的一些巡警以及几个“败类”记者联合起来演戏,根本就没有一个伤亡! 查出来以后,伊藤立刻命令手下的特务绑架了参与的记者和巡警,气急败坏的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开始展示种种证据,表明租界的火拼从头到尾就是阴谋。 他没有说这是诬蔑日本人的戏码,而是一个劲的表示: 无耻的军统为了暗中对付地下党,故意假借日本人之名来行事,死亡的人大多都是地下党的成员。 他假惺惺的对火拼中死亡的地下党表示同情,并强烈的谴责了军统这种诬蔑日本人的行为。 这个大新闻让参与招待会的记者差点开心死,没想到竟然逮到了这样的新闻。 发布会结束,记者们正准备狂飙着跑回报社准备新闻的时候,轰隆一声炸响,把他们吓了一个激灵,以为这是军统要发动袭击了。 没想到爆炸过后,满天的纸条飞舞了起来。 一名记者抓住了一块飞到自己眼前的纸条,只见纸条上用中英两种文字书写着一个内容: 军统及地下党就这几日的演戏行为向工部局表示歉意。 另外,感谢伊藤机关长撤回了派入租界的特工,让我们能顺利的安排十七家工厂进行秘密的迁徙。 伊藤在爆炸响起的时候就被警卫团团保护了起来。 此时的伊藤不怒反喜——张世豪要是出昏招炸记者,那就美死了。 他甚至暗暗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到这出苦肉计。 但没想到不到一分钟后,他的笑脸就没了。 看着加藤送来的纸条,伊藤忍了又忍、忍了又忍,但最终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噗的喷了出来。 临昏迷前,伊藤咬牙切齿的道: “张!世!豪!” 声音犹如含冤而死、带着滔天恨意的冤魂。 …… “伊藤吐血住院了?” 军统据点,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安平一脸的错愕。 而其他人则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演技略显浮夸”的张安平——你都跑人家发布会的门口发传单了,你会猜不到气死伊藤? 装什么装! 袁农悄悄的往后退了退,生怕这个时候张安平想起自己之前“找碴”的事,逮着自己一顿喷。 老实说,打加入对接组后,袁农就一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而随着在他看来是步步昏棋的种种布置的进行,袁农甚至直接生出了张世豪名不副实的认知。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不仅错了,而且还错的离谱。 在讨论转移工厂的时候,他们就推演过可能的损失。 最危险的时候是打包装船的过,乐观估计是损失三成——这还得是加大保卫力度的条件下。 因为他们始终认为日本人不可能轻易的让这么多的东西安安稳稳的转移向后方。 但谁能想到,第一波转移竟然在连他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结束了,不仅结束了,还做到了毫发无伤——虽然还没有沿着长江撤入重庆,但日本人现在想动手根本就没机会了。 虽然仅仅是十七家大小不等的工厂,但这十七家工厂的撤离,不就是他一直强调的范例吗?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十七家工厂的厂长,都是最保守的家伙,他们一个个坚持不撤离,甚至还大言不惭的宣布日本人绝对不会进攻租界。 然后,他们第一个跑了! 这么一来,工厂主和资本家的统一战线还能维系?其他人恐怕就得跪着求带走! 意识到这些后,袁农自然得“躲”,免得被张安平揪出来冷嘲热讽。 事实上他多虑了,张安平还真没有这个想法,毕竟是实质上的老丈人嘛。 而他的错愕也不是装的,他接下来的布局,都是针对伊藤的性子来布局的,而且之所以用这种方式羞辱伊藤,自然也是为了让伊藤愤怒。 他没想着让伊藤住院啊! “这老小子……真他吗走运,这家伙的老祖宗在地下怕是一直在磕头吧?” 张安平忍不住念叨起来。 他此次的布局结束,伊藤的下场只有一个: 切腹谢罪! 慢一点都不成的那种。 可现在,伊藤吐血住院了,这岂不是说接下来的对手必然换人,那黑锅不得接下来的倒霉蛋扛? 自切的人就成这倒霉蛋了! “张区长,你在念叨什么?”钱大姐没听清楚张安平的念叨,奇怪的问。 “没什么——接下来的计划先停一停,先做迁徙准备,看日本人换谁上场再做决定。” 第82章:备胎转正火上烤 张安平这一次召集众人开会,其实是为了第二阶段的计划。 在原先的计划中,他将迁徙分成了数个阶段,每个阶段利用不同的手段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将战场放在工厂迁徙上,借此完成在其他方面的布局。 也就是说,斗的激烈的战场,压根就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还是为起义做掩护。 毕竟,靠搬迁怎么可能在日本鬼子的眼皮子底下将租界的所有繁华迁徙殆尽? 简单粗暴、直接而有效的手段莫过于炸炸炸! 但意外出现了——他低估了伊藤的心理承受能力,一把火烧的太大了,将伊藤烧的吐血住院了。 当然,也不排除伊藤装病的可能,这一招他用过,借此隐匿于幕后,藏身于黑暗算计敌人。 这一点他必须要排除,但目前还是要按照伊藤住院失去对特务机关的掌控而进行。 【要是土肥圆直接接手伊藤机关……那这老小子会不会最后自切?】 张安平很期待土肥圆能直接跟自己对垒。 匆匆结束了会议后,张安平秘密约见了顾慎言,伪装成顾慎言的心腹一名心腹前往了陆军医院“探望”伊藤——伊藤如果是诈病,可能会瞒过其他人,但绝对瞒不过张安平。 “好心”的探视一圈后,张安平确定伊藤是真的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老小子的抗压能力有些差啊!这体质哪有招核男儿的样子,分明是未来的平成废宅嘛!” 探视结束的他在内心诽谤着自己的对手的同时,目光望向了伊藤机关方向,期待土肥圆能亲自下场。 …… 陆军饭店。 格外兴奋的加藤来到了这里后,强行压制了内心的激荡,尽量平静的去见土肥圆。 他是土肥圆的学生,土肥圆支持伊藤二度上台后,他作为援兵,带领着一大票特务来到了上海——原以为自己要在伊藤的手下磨练好久,才能去其他地方做机关长,却不料脆弱的伊藤吐血住院了。 伊藤机关经过几次清洗无人挑大梁,且自己的老师就在上海——还有谁比自己适合执掌伊藤机关?! 压抑着兴奋,他敲响了土肥圆套房的门。 “老师。” 土肥圆瞥了眼自己的这个学生后,目光中闪过了一抹失望,收起失望,他做出了一个随意的手势后,继续研究着眼前的纸片。 纸片就是发布会结束后炸出来、让伊藤吐血的元凶。 加藤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土肥圆看完只有寥寥一段话的纸片,忍不住道: “老师,学生有事向您汇报。” 土肥圆暗暗叹息一声,心说太沉不住气了。 他收起纸片,温和道:“你说吧。” “老师,我觉得伊藤机关长是太过被动才被张世豪牵着鼻子走,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学生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出击,而不是见招拆招。” 加藤说完后就期待的看着土肥圆,等待土肥圆的认可。 土肥圆这一次忍不住叹息出声,将刚刚收起的纸片拿出来交给了加藤,在加藤双手接过后,他便问: “你说说伊藤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被气的吐血?” 加藤早就想过原因了,差点直接脱口说:还不是他中了张世豪的算计心中愤慨所致? 好在他有些城府,没有这般评价,而是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其实上面的内容他早就铭记于心了,装模作样的看了一阵后,他道: “是张世豪的算计环环相扣所致。” 土肥圆摇摇头: “加藤啊,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你知道多少帝国的精锐特工在上海折戟沉沙了吗?你真以为他们一个个都是白痴吗?” “不是!” “他们一个比一个聪明,就连你懒得关注的南田洋子,都不比你差多少。” “但他们全都折戟沉沙了!” 土肥圆起身,轻轻的拍了拍加藤的肩膀: “伊藤不是因为这一张纸,他经得住打击,真正让他吐血的是……” “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他从始至终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这才是最让他绝望的——如果这是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伊藤只是卑微的想在张世豪的连环攻击下做到保存,但他从没有达成目的。” “这张纸,撕碎了伊藤所有的骄傲,甚至连这张纸上都满是张世豪的算计!” “伊藤就是看出了这一张纸上的算计,才怒火攻心吐血啊!” 虽然土肥圆没有直接批评加藤,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让加藤失魂落魄起来。 很明显,他的希翼落空了。 “东野马上就要来了,希望你能在东野跟前学到一些东西,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志得意满!” 加藤愣了愣后问:“东野?老师,您说的是东野毅太阁下吗?” “正是他。” 东野毅太,华中特务机关机关长。 东野毅太履任之前,河南军统嚣张跋扈,接连两任机关长被刺杀,特务机关的士气可谓是低迷至极。 东野毅太上任后和河南军统对峙至今,虽然有胜有败,但稳扎稳打的东野毅太却一直压缩着河南军统的生存空间,军统九大金刚之七的郑耀先,自东野毅太上任后,再无惊人战绩。 此人本就是土肥圆物色的上海特务机关接任者,只不过伊藤因为政斗而活了下来后,土肥圆便决意支持伊藤,毕竟伊藤对上海更熟悉些。 现在伊藤住院了,曾经的“备胎”当即被他急电招来。 没多久,乘飞机急匆匆从河南过来的东野毅太便出现在了土肥圆的套间。 “大将阁下——加藤君。” 出现在套间的东野异常的谦逊,就是加藤这个凭借土肥圆关系快速爬到大佐军衔的后辈,他都主动招呼。 “东野君,请坐——实在抱歉,紧急将你从河南招来了。” “阁下客气了,伊藤君身体情况如何?” “短期内是无法操劳了,东野君,上海就拜托你了。” 东野谦逊道:“阁下客气了,一切都是为了帝国大业——加藤君,您可以跟我说说上海的情……” “我来说吧。”土肥圆打断了东野的话,主动为东野介绍起了上海目前不容乐观的情况。 一番浪费了无数唾液的介绍后,土肥圆又重复道:“东野君,实在是抱歉,让你急匆匆来上海了。” 东野这一次没有客套,反而心事重重道: “阁下,我能去医院请教伊藤君几个问题吗?” “虽然不应该麻烦伊藤君,但我来的匆忙,对上海的了解还是不够。” 东野是真没想到上海的局势居然到这种程度了——明明是皇军占领的地盘,但却被军统从头到尾压到现在。 不可思议! “我想伊藤君应该很愿意跟你交流。” “阁下,恕我无礼,我这就去找伊藤君。” 土肥圆微微点头。 加藤急忙道:“东野前辈,我带您过去。” “麻烦加藤君了。” 加藤带着东野离开后,土肥圆默默叹了口气,将东野紧急招来不是他所愿,毕竟没有长时间熟悉上海的情况,骤然入局怕是会被轻易算计。 可这也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人选——如果不招东野,那就得从上海特务机关内部选人。 自己的学生加藤还算优秀,可他对上张世豪必然是死路一条,其他人更是不堪重用啊! …… 陆军医院。 见到东野毅太后,伊藤便要激动的起身,却被东野一把摁住: “伊藤君,您有伤在身,就不必折腾了。” 伊藤一脸苦涩,叹道:“让东野君看笑话了,实在抱歉。” 一番没营养的话后,东野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伊藤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话了,见东野主动问,便立刻道: “东野君,其他事加藤君应该能给你解惑,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跟你细说。” “请说。” “张世豪……他可能另有谋算。” “嗯?”东野立刻警觉起来。 “我没有证据,但我躺在这里想了很久,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就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古怪。” “当然,也有可能是张世豪故意要让我这般的想。” “非常抱歉,干扰到了东野君您的思路,可是我不得不如此,实在是我难以心安啊!” 满脸死灰的伊藤说到最后又生出了怒气,怒气刚起,他就忍不住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就喷涌而出,随后脑袋一歪就昏了过去。 加藤火急火燎的找来了大夫,东野带着加藤走到了一边,看着大夫忙碌的急救,心里……万马在满是泥水的草地里奔腾。 初上任,一个难题就丢到了眼前,该怎么选? 【土肥圆啊土肥圆,你是真将我架在火上炙烤啊……】 东野终于忍不住在心里诽谤起来。 …… “东野毅太?” 张安平在第一时间收到了上海特务机关权力变动的情报。 “原华中特务机关长?嘿,这不是老郑的老对手吗?” 他二话不说就向河南区发去了电报,大概意思如下: 郑老七,你的对手跑我的地盘送人头了,赶紧把有关他的情报发过来,我要磨刀宰之! 第83章:加藤设计算世豪 日本的特工界现在有一个公认的事实: 上海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 上海这地方,对他们日本特工而言不止是不友好那么简单,而是要命! 这么说吧,华中特务机关短期内在同一人手上连续折戟了两任机关长,但日本特工并不害怕去华中特务机关做机关长。 因为死在刺杀下,很多时候都属于运气不好的原因。 但上海不然,上海的特务机关长,基本没有人死在暗杀下——尽管武田义平是死于刺杀,但他死前却已经将机关长的职务卸下,而让他卸下职务的原因是: 他输的一败涂地。 而其他的上海机关长,也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自切: 输得一塌糊涂。 死于刺杀,虽然会被骂一句愚蠢,但总归是玉碎了。 但邪门的上海,所有的特务机关长都是不得不自切,这种恕罪式的死法,虽然一死万事清,可终究是没有玉碎没拿好听——当然了,活着更他吗好啊! 这种情况下,东野毅太临危受命上任上海机关长职务,用如履薄冰来形容都是美化后的说法。 就如他现在一上任就面临的情况: 从所有的线索判断,军统跟地下党联手,目的就是搬迁租界内的工厂,他们甚至已经暗度陈仓的搬迁了一批; 可前任伊藤却告诉他,他感觉对手张世豪不仅仅是为了工厂的搬迁,甚至搬迁之事可能就是个幌子。 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东野决定群策群力——日本人其实不怎么流行这一种方式,如此一来会显得长官很无能,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东野只能放下心里的自尊,将东野机关高层喊来集合,一起探讨对手的目的。 但探讨之后,东野反而更懵了。 因为除了加藤外,几乎所有的机关元老都一口咬定: 张世豪此獠狡诈无比,他每一步都极具深意,他现在将自己真正的目的展现给我看,那就说明这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只有加藤一口咬定: 张世豪是故意以此来转移我们视线,搬迁是他的核心目的,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像个白痴似的将目的展现在我们面前,这正应了中国人的一句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面对这两种说辞,东野毅太一时间难以抉择——理智告诉他,加藤说的很有道理。 但经验告诉他,这些被张世豪蹂躏了数年的下属,他们更了解张世豪行事的手段跟风格。 如何选择? 思来想去,他选择了相信经验。 “我们不放松对租界工厂迁徙的监控,也要想方设法的阻止他们的目的,但我们更多的精力要投入到对张世豪隐藏目的的探索之中——既然诸君都认为张世豪别有所图,且所图甚大,我们决不能放松警惕。” “诸君,我等共勉之!” 加藤闻言异常的失望,好在众人离开的时候,东野又唤住了他: “加藤君,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的判断对不对,但此时此刻,我们毕竟是束缚着双手双脚跟张世豪对战啊。” 一声幽幽的叹息让加藤的不满和失望尽皆消散,他虽然郁闷于没能顺利接班伊藤,但现在看看东野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倒是好受了,遂忿忿道: “都怪该死的海军马鹿!” 东野继续一声叹息,假如土肥圆不在上海,他根本就无需自缚双手双脚,海军马鹿要做的事跟我陆军有一毛钱关系? 土肥圆就是担心这种情况而破坏了南下大计,所以才坐镇上海,有他这般坐镇,东野必须自缚双手双脚。 他振作精神,道:“加藤君,就理智而言,我信任你的判断——接下来破坏迁徙之事我便交予你。”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能为你提供的力量有限,加藤君,还请见谅。” 加藤大喜过望:“请机关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加藤君既然明白力度,那我也就放心了。” …… 张安平对特务机关的渗透是不遗余力的,虽然没能渗透进入高层,但中层、基层中拿钱办事的人一点都不少——或许他们有的知道是为敌人办事,有的则是不清楚,但情报的泄漏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东野的布置,在一天后就被张安平轻易的给整理出来了。 军统据点。 参会众人神色凝重的看着整合的情报,钱大姐道: “日本人的目光从迁徙之事挪开了,就留下了一个加藤,咱们接下来怕是不好做啊!” 张安平布局的第一阶段无疑是非常成功的。 利用迁徙作为幌子,成功将日本人的目光吸引过来,暗度陈仓将忠救军骨干安排进了租界,又通过虚张声势、浑水摸鱼的方式转移日本人视线,随后更是用“火拼”的方式逼得日本人撤离辟谣,结果反手一波迁徙。 最终气的伊藤吐血,导致日本人临阵换将。 但现在日本人却明明白白的发现了张安平是另有算计,目光从迁徙之事离开,开始调查张安平其他的算计,如此一来,大起义之事极有可能会暴露。 很少发言的姚修文叹息道:“之前我们用力过猛了。” 因为他用到了“我们”这个称呼,军统众人也知道他不是故意找碴,自然不会针锋相对,但意外的是袁农道: “局势变化不可能一直在我们掌控之中,既然敌人有了怀疑并付诸行动了,那我们就做好保密工作并针对性的应对即可。” 这话一出,就连张安平都有些惊讶,便宜“老丈人”竟然没怨报他? 钱大姐则是心中一笑,袁农同志看样子是确定军统暂时没有恶意,也就不故意充当这个恶人了啊! 见军统无人发言,钱大姐认为是在等他们表态,便道:“张区长,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应对?我们这边会无条件的配合您的指挥。” 对于这一幕,军统参会的几人没有丝毫的惊讶,和自家区座只要共过事,经历了一两次的不可思议和震惊之后,最聪明、最自觉的方式就是无条件的信任,如果这时候还有人蹦跶来蹦跶去,那就得怀疑他的用心了。 瞅瞅,就连地下党方面都不能免俗。 一直看着情报的张安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会议室里众人立马连呼吸都放缓了,静待着张安平开口。 张安平平静反问:“我为什么要更换应对措施?” “张区长,您意思是说继续现在的布局?不做调整?!” “日本人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查到我们真正的目的——”张安平露出一抹笑意:“趁着他们查的时候,咱们搞定第二轮迁徙,那等他们回过神后,会有什么反应?” 在众人还在思索的时候,徐天轻声道: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众人顿时恍然。 如果第二轮迁徙趁机解决,回过神的日本人会这么想: 【八嘎,又中计了! 张世豪的目的就是为了迁徙,他故意摆出了迷魂阵,是让我们误以为他另有目的! 而他则利用这个机会完成了第二轮迁徙!太可恨了!】 “日本人现在就放了一个加藤盯着迁徙事宜,而加藤手底下的力量是有限的,只要我们操作得当,第二轮迁徙必然是很容易完成的,等日本人回过神的时候,我们的船队早就出发了!” “最关键的是一旦第二轮迁徙顺利完成,日本人会意识到我们其实没有别的目的,真正的目的只有迁徙,那接下来他们会将所有的注意力聚焦在我们的迁徙之中!到时候在租界的布局会更加容易!” “不止如此,别忘了日本人可是要束手束脚的,他们可不能押上全部,必须要表现出重视、但不非常重视的样子。” 随着讨论,他们的目光更火热起来。 原以为张安平是为了气伊藤出的昏招,原来他从一开始就算到了这个?! 亲身参与了张安平指挥布局的钱大姐心中暗暗咋舌的同时,也生出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安定”。 第一阶段的时候,张安平以碾压的优势将日本人耍的团团转,当时只是感觉安平很厉害,不愧是让日本人谈之色变的张世豪。 但现在才意识到张安平连环布局的恐怖。 只要入了他的局,从头到尾,就在他的算计之中。 从头到尾! 让她觉得“安定”的是这样的“敌人”,是自己的同志! 可以让自己绝对信任的同志。 稳了稳心神,她生怕流露出异样,便故作疑惑道: “张区长,我有一事不明。” “说。” “为什么东野毅太初上任,你却要停止所有行动?” 众人竖起耳朵聆听。 “我算计的是伊藤,可不是后来的东野——所以这两日我格外注意东野的动作。” 张安平解释道:“事实证明东野被特务机关的人影响到了。” 钱大姐若有所思道:“那要是东野做出其他选择呢?” “那不正合我们的意思?” “可这么一来,迁徙之事……” 日本人要是全力在迁徙上做文章、阻拦,那么张安平真正的目的将无比的安全。 张安平冷漠道:“迁不了就炸,总之,不能让其增加日本人的力量。” 袁农和姚修文相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火热在快速的消散。 这个人,终究是国民党特务啊! …… 第二波迁徙正在进行准备工作。 因为有了第一次吃下的血亏,这一次可没有人再想着谈条件或者扯后腿,因为他们只有一个想法: 帮我搬迁了就行! 他们密切的跟军统和地下党的代表进行联系,想尽办法想让自己上名单——他们都是聪明人,从准备的船只上能判断出第二波迁徙的大致规模,顶多能迁走六分之一的船队配置,必然不会让所有工厂都进入这一轮的迁徙名单,这时候必然要想方设法的走后门。 可就在他们躁动的时候,还有不少工厂主却无动于衷,他们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不断散播谣言称: 日本军队是不可能进入租界的,现在搬走就是傻瓜。 还别说,这样的人可不少,但这也只是明面上的情况,那暗地里呢? 暗地里,不少散播谣言的工厂主跟日本人眉来眼去。 就如现在。 “加藤先生,查清楚了,”丁文博兴冲冲的找上加藤,得意的道:“摆在眼前的确实是幌子!军统在暗地里还真的准备了一个船队,正在秘密的搬迁数个工厂!” 加藤闻言激动的站起来:“果真如此?!” “我哪敢骗加藤先生啊!”唤做丁文博的商人赌咒发誓道:“我若骗了加藤先生,五雷轰顶——” “加藤先生,您知道他们在哪装船吗?” 加藤马上道:“还请丁先生赐教。” “金利源码头!” “什么?” 加藤一脸的震惊,心说: 八嘎,灯下黑! 上海的码头多的去了,一个码头名按理说不会引起加藤的震惊。 但是,如果这个码头是在法租界呢? 公共租界在黄浦江拥有极漫长的江岸线,但法租界只有寥寥不到两公里的江岸线,且码头只有不足五指之数。 自从加藤盯起了租界工厂的迁徙后,大多数的人手都安排到了公共租界的各个码头,暗查军统有没有在瞒天过海。 明面上,军统准备的船队就停在招商局中码头,但加藤倾向于这是张世豪瞒天过海的幌子,他真正的船队绝对不是这个。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张世豪竟然利用灯下黑的方式,在法租界的码头装船! 要知道法国跪了德国以后,法租界虽然没有日本兵进入,但公董局却极其识相的让日本特务力量进驻了其中,这其实就等于日本人控制了法租界——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张世豪竟然在法租界秘密的装船! “丁先生,这一次多亏了你,帝国一定不会忘记你的贡献!”加藤向丁文博致谢,正要送客,丁文博却道: “加藤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 加藤心中冷笑,但还是做出了请的手势,表示道:“丁先生请吩咐,我尽量满足丁先生的需求。” 丁文博小心翼翼道:“是这样的,犬子无所事事,不知能否在加藤先生身边跟着学习一二?” 加藤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要交质子啊! “好说,丁先生如此看重我,我自然不会让丁先生失望,回头你就让你犬子来找我。” “在下替犬子多谢加藤先生栽培。” 打发走了丁文博以后,加藤立刻秘密前往法租界金利源码头侦查。 这一侦查还真印证了丁文博的情报——军统秘密筹措的船只挂着法国人的国旗,在金利源码头悄咪咪的装货,一番侦查后,加藤确定这个船队的规模不比招商局中码头的船队规模小。 “送上门来了……” 加藤大喜过望,本能的想通过法国驻军扣押这些船只。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我为什么要着急动手?我不如现在先冷眼旁观,等快装完船的时候,再一举拿下? 如此一来,不仅能浪费张世豪无数的时间,还能让他体会到天堂地狱一念间的痛苦! 这个念头出现后,疯狂的在加藤的脑海中膨胀,转瞬间就充斥了他的大脑。 “老师,我会用事实证明你错了; 东野君,感谢你的信任,很快,我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加藤低喃,目光中满是火热。 …… 公共租界。 丁家。 神秘人诚挚的向丁文博说道:“丁先生,这一次太感谢你了。” 此时的丁文博一改在加藤面前的谄媚,神色庄重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丁某人虽为一商贾,可依然抗战有责,此事,丁某义不容辞!” 神秘人郑重道:“丁先生高义,在下佩服。” 两人又交谈一阵后,神秘人被丁文博亲自从后门送走。 送走了神秘人以后,丁文博警惕的打量四周,确定无人后,脸上的肃然全部消失,只剩下一脸的幽怨,他悄声自语: “臭小子,你害苦你爹不说,还自己深入虎穴,混小子,混小子啊……” 第84章:世豪再论灯下黑 已经正式改名为东野机关的原土肥圆公馆。 东野拎起茶壶,缓慢的为眼前中佐的茶杯中倒茶,眼看着茶满溢出,东野却始终没有停息的意思,中佐见状出声: “机关长,茶满了。” “哦?满了?” 东野哦了一声,但并没有停下倒茶的动作,随着茶水不断的溢出,中佐的额头上开始出现了汗珠,随着一壶茶倒的干干净净,被东野三番五次要求后跪坐的中佐嗖的站了起来: “请机关长示下。” 东野这才慢悠悠的将茶壶放下。 随后,意味深长的幽幽发问: “松田啊,你不应该跟我汇报些什么吗?” 无数的念头在中佐脑海中一闪而过后,他咬牙做出了决定: “嗨——机关长阁下,加藤君发现了张世豪的密计!” “请机关长放心,加藤君一定能破获张世豪的布局,给您一个完美的答复。” 说完后,松田咬紧了嘴唇,再也不敢透漏一丁点信息。 东野悠悠的笑了起来,说出了一句让松田中佐冷汗再冒的话: “预料之中的事——如果加藤不发现些什么,那张世豪就是徒有虚名罢了!” “只是我没想到土肥圆阁下的学生,竟然私欲蒙心,连这个都要隐瞒——若非他是土肥圆阁下的学生,我都要怀疑加藤是敌人的卧底了!” 松田中佐闻言混身一冷,正欲开口,东野却继续道: “上海的水,比我想象中的更深。” “上海特务机关,比我想象中的更……烂!” “伊藤君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松田,你知道吗,按理说伊藤君不应该将支援而来的人手跟上海特务机关的本地人手混编,但他却偏偏混编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松田一愣,随即小心翼翼道: “是伊藤机关长怀疑有内奸?” 东野笑了笑,没有解释。 松田的心防被彻底击碎,只好解释了起来。 随着松田的解释,东野的神色逐渐凝重而阴沉,在松田终于说完以后,东野阴恻恻道: “若非加藤是土肥圆阁下的学生,我真的想看看他是怎么自切以谢罪的!” “松田,你去把加藤喊来。” “嗨伊!” 松田长舒了一口气,赶紧退出去法租界找加藤。 东野独自一人在办公室中呢喃出声: “张世豪,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迁徙对吧?” “倒真的是好算计啊!” “加藤啊加藤,你可真的是蠢到不可救药。” 东野毅太让加藤去盯迁徙之事,是因为加藤的判断更符合自己的理智。 好在他留了一手,否则这一次他必然要被加藤给活活气死。 因为他压根就不相信加藤查出来的就是真相。 更大的可能就是这是张世豪让加藤看到的! 而他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是因为履任之初,不管是伊藤还是特务机关的高层,都一口咬定以张世豪的性子,他真实的目的绝对不会轻易让他们发现—— 这本来没有错,但问题是所有人一口咬定的时候、认为这就是真相的时候,那这……未必就是真相了。 他不像伊藤这么了解张世豪,但他知道上海是个“禁地”,日本特务机关长的禁区,一个让多位高手折戟沉沙的对手,会这么被所有人揣摩? 中国有句古话: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目的,那有没有可能这就是目的? 如此,才符合一个顶级谋略家的布局。 也正是因此,他明面上以加藤来盯梢迁徙之事,实际上则是秘密派出了第二组人马——第二组人马并没有直接的收获,但却发现了加藤诡异的动作。 加藤本应该在公共租界忙碌,但最近几日他却长期呆在法租界,这就太不正常了,所以东野才找了加藤的副手松田。 松田的汇报,让东野震怒,如果没有秘密二组的汇报,这一次军统极有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迁徙。 加藤急匆匆的回到了东野机关。 来的路上松田已经向加藤汇报了情况,加藤虽然是土肥圆的学生,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惹恼东野,所以进来以后就汇报称: “机关长,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瞒您,我是想给您一个惊喜——请您放心,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一旦军统即将完成装船,我必然……” “闭嘴!” 东野愤怒的出声: “加藤君,我虽然不熟悉张世豪,但我熟悉藤田芳政、熟悉木内影佐、熟悉影佐祯昭、熟悉松室良孝,更熟悉武田义平!”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人杰,都是你的前辈!” “他们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但他们的结局呢?”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结局?!” 面对东野愤怒的的咆哮,加藤噤若寒蝉。 东野见状,冷声道: “加藤,你不是很自信吗?那么你现在就去法租界金利源码头,现在就去检查你一直盯梢的船只!你看看上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愚蠢!” 加藤终究是不服,听到这话后立刻应是,他要用事实告诉东野,你错了! 见加藤要走,东野出声:“等等。” “机关长你还有什么交代?” “我跟你一起去。” 加藤心说好啊,到时候让你看看你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过去法国人还是列强的时候,日本人当然不敢在法租界内肆无忌惮,但现在时代变了,没有人能在巴黎沦陷前打赢的法国,现在在轴心国的体系中,根本没法跟日本比。 所以加藤直接从东野机关带了一支行动力量,直扑法租界金利源码头。 法国驻军和法租界巡警,面对气势汹汹的日本人,乖乖的站到了一边,任凭这些日本人横冲直撞、直接进入了码头。 加藤抱着看东野后悔的心态,抡着倭刀亲自下场,劈开了一个又一个即将装船的箱子,将一件件精心打包的机器部件展现给东野看。 哼,我加藤又不是傻子,早就悄默默的侦查过了! 但东野却不为所动,示意加藤继续开箱子。 加藤仗着自己是土肥圆的学生,干脆让手下动手拆箱子。 “是机器部件。” “是机器部件。” “是机器部件。” “是……废铁。” “是石头。” 汇报的答案突然变了画风,本就气定神闲的加藤呆住了,再也顾不得跟东野置气,扑过去亲自撬起了箱子——用刀劈气势是很足,但真的手疼,也伤刀啊! 随着一个个箱子被撬开,展现在眼前的不再是机器的部件,而是各种破烂。 浑身颤栗的加藤发疯一样的冲上了船,开始撬船上的木箱。 破烂、破烂、还是破烂! 接连翻了几条船,全都是这种破烂。 加藤直接瘫倒在地上。 中!计!了! 这时候东野出现在了加藤的面前。 加藤慌忙爬起来:“机关长,我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东野深呼吸一口气: “加藤,我听过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 加藤垂首:“请机关长赐教。” “见好就收。” “我们的对手,善于利用贪婪布局,这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我希望你谨记于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不能让张世豪成功的迁徙,明白吗?” 加藤差点跪下去舔东野的鞋子,他保持着垂首状:“多谢机关长!” “先不要谢我——我会将你的愚蠢散布出去,你能明白我的用意吗?” 加藤不蠢。 要真的是蠢货,他绝对不可能成为土肥圆的学生,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东野的用意。 之前面对张世豪组织的迁徙,特务机构必须自缚双手双脚,否则会引起美国人的警觉。 但如果将他的愚蠢散布出去,那他无论投入多少的人力物力,有土肥圆学生这层身份,只能表明他怒火攻心下不顾两国邦交——甚至有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他来给美国人一个交代。 但加藤还是道: “我明白机关长的用意,加藤感激不尽,只要能赎罪,加藤绝无怨言。” “那就好,稍微审一审这些人就行了,没必要株连,他们不会知道真相,且他们毕竟是法国人,懂吗?” “我懂了,多谢机关长提点。” 东野这才结束了这场对话,转身离开了船只,带着警卫离开了码头。 …… 距离金利源码头不远的一处法国饭店内,张安平跟钱大姐两人站在窗户前,用望远镜看着发生在金利源码头的一幕。 “加藤,就是一朵温室里的小花朵,没经过风吹雨打的他,要不是他有个有名的老师,在上海的情报战场上,他连名字都留不下。” 难得的独处机会,张安平一改张世豪的冷冽,笑吟吟的向钱大姐说道: “所以,他从来都不是我谋算的目标。” 已经习惯了面对张世豪的钱大姐,现在以同志的身份跟张安平相处,竟然异常的不习惯,她本能的落后张安平一步,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说: “你确定这不是你的计划被看破后的狡辩?” 张安平笑了笑:“就这么一朵小花蕾,可不配我给他布局。” 钱大姐疑惑,既然这么看不起加藤,为什么要布下这般复杂的局,甚至还将我党的同志送到加藤身边做质子? “钱大姐,老郑传过来的资料你看了吧?” “看了。” “那你对东野怎么看?” 钱大姐想了想道:“心细如发、惯于谋定而后动、善于捕捉战机。” 东野接手华中特务机关后,面对接连死了两任机关长的局面,却依然大胆出击,甚至多次为郑耀先布下了致命的杀局。 虽然最终没能坑到郑耀先,但一招又一招的攻势下,军统在河南沦陷区的大好局面再次易位。 也就是老郑能力超强,最终才勉强撑住了局面。 换个人,说不得河南区沦陷区域的力量得损失惨重了。 听完了钱大姐的评价后,张安平笑着说: “你给他的评价还真不低啊,您对他都这么高的评价,我难道能不小心吗?” 确定张安平不是“狡辩”后,钱大姐疑惑道:“那你为什么还偏偏要在这里关注?” “因为我真的打算用他们运东西啊!” “啊?”钱大姐错愕的看着张安平,反应过来的她一脸震惊道:“也就是说,现在你才要往船上装?” “对啊,因为……这才叫真正的灯下黑!” 第85章:东野大义送武装 东野一人独坐在办公室中,思索着局势。 临危受命来到上海的他,仿佛是要趟一个雷区,他的第一步就有两个选择:一个真雷一个假雷。 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这一边是真雷,要走另一边。 然后,他选择了跟所有人看法截然不同的一边。 他踩上去了,然后,没爆,一颗假雷排除了。 【张世豪,当真是名不虚传啊,若不是我感受到了异样,这一次怕也是要被他耍的团团转了!】 感慨之后,东野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个盲点: 为什么张世豪会如此笃定? 他为什么笃定皇军会对美国人动手? 【这是帝国的机密,若不是我接手了上海的特务机关,肯定不会知道消息,连我都在封锁之列,他张世豪凭什么笃定?】 “凭直觉么?” 东野否定了这个猜想。 “可能问题出在海军马鹿那边……” 东野做出了猜想后将目光又重新凝聚在了租界。 【现在有加藤这个一心一雪前耻的手下冲在前面,大多数激烈的反应都可以扣在加藤的身上,如此一来,张世豪目前的算盘必然要落空。】 【以张世豪的性子,接下来必然是要重新闹出其他花招来吸引我的目光,继而掩护迁徙之事……】 【所以,不管张世豪耍出什么花样来,我只要盯着租界的工厂即可。】 确定了接下来的战略目标以后,东野又审视起特务机关的内部。 他履任之初,让加藤负责盯梢搬迁,不仅是因为加藤是惟一一个和他所想一样的特工,更重要的是他在利用加藤。 结局也如他所料那样,加藤轻而易举的就被张世豪给蒙骗了,而自己也顺水推舟,以“羞辱”加藤为幌子,让加藤可以暂时的脱离“束缚”。 但他之前的算计也不仅仅是借加藤反应看军统的应对,更重要的是他要看看特务机关内部的保密能力。 而从军统轻而易举就针对加藤做出布局来看,上海特务机关内部的保密能力差到离谱。 “攘外必先安内!拖延军统迁徙之事,暂时可以交予加藤,我该借新官上任之理由,动特务机关内部进行大清洗了。” 东野做出了一个让他追悔不已的决定。 …… 张安平这边的布局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金利源码头,是他第二阶段的一个重点。 但仅仅是重点而已。 毕竟,他真正的目的是将忠救军中调集的骨干渗透进入租界——他们是起义的最核心力量,让他们顺顺利利的进入租界且融入工厂,这是所有的幌子都为之掩护的核心。 目前,一切进行的异常的顺利。 一百多名骨干,成功的融入了租界的工厂体系。 “安平,你到底怎么做的?”又一次摸到上海的徐百川非常的疑惑:“根据我的了解,日本人在租界的工厂中,可是安顿了无数的眼线,现在的东野机关,起码有一半的人手在租界的工厂里吧?他们由此策动的眼线至少是这个数量的三到四倍。” “这种情况下,你怎么把一百五十多号人轻而易举且保密的安插进去的?” 徐百川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假设:“该不会是日本人已经察觉到了你的目的后在顺势挖坑吧?” 张安平微微一笑:“假如有一百家工厂,里面有二十多家是极不稳定的因素、五十多家是左右摇摆的因素,还有二十多家是铁杆的亲日派,你是日本人的话,你会怎么撒钉子?” “重点布控不稳定份子,敲打监控摇摆份子……”徐百川说到这后恍然,一脸愕然道:“你把人都安排在亲日份子的工厂中了?” “不对!” 徐百川骤然反应过来:“所谓的亲日份子,怕是假的吧?” 张安平呵呵一笑没有回答,但徐百川已经了然。 这些工厂主,过去肯定是有亲日的,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他们能从华界迁徙到租界,可见对日本人也是极警觉的,而且日本人在占领了上海后,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对华资从最开始的巧取豪夺到后来毫无理由的野蛮抢夺,已经让这些人认识到了投降的下场。 这种情况下,张安平给出了迁徙的保证后,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选。 但偏偏日本人习惯了中国人争先恐后的投降,对这些“亲日派”的投诚并未有太多的疑惑,这也就造成了日本人的盲点。 他们在租界的工厂内大肆安插眼线的时候,这些“亲日派”的工厂很自然的被排除在外了。 徐百川感慨道:“论算计人心,你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张安平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我本来就在夸你——”徐百川翻白眼,给了张安平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 然后他又问出了另一个困扰他的疑问: “我看你制定了训练计划,可在上海你怎么搞训练?像那边一样搞工人纠察队?但你要是这么做的话,那等于明牌了!” 在张安平的谋划中,忠救军骨干带起来的武装力量将是这一次起义的锋矢,既然要将他们当做锋矢,一定程度的军事训练是必须要有的。 可一旦展开军事训练,那也就等于向日本鬼子宣布: 我要在上海搞事情啦! 起义的关键在于机密,若是泄漏消息,起义只能是飞蛾扑火。 这在徐百川看来是一个根本无法解决的问题,哪怕张安平将忠救军骨干都藏在“亲日派”工厂主的工厂中,这个问题也没法解决。 张安平卖了一个天大的关子:“这事,会有日本人帮我解决。” 徐百川:??? 张安平,我给你一个机会,你重新说一下? 见张安平闭口不谈,徐百川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 加藤这几日基本没有休息过,一心想洗刷耻辱的他,发誓一定要将军统的迁徙船队揪出来。 他加藤,绝对不会让张世豪如愿以偿! 近乎不眠的坐镇了足足五天,没有发现军统迁徙船队迹象后,加藤终于扛不住了,打算休息一晚上,可就在他准备休息的时候,给他充当翻译官的丁易安为他送来了一个消息: “加藤大佐,这是家父刚刚送来的密信,十万火急。” 加藤强撑着睡意,接过了信封看到完好无损后又交给丁易安: “你帮我看看。” 丁易安接过信后拆开,念了起来,但仅仅念了两句就一脸震惊的停下了,加藤怒道: “丁桑,要我自己读吗?” 丁易安吞咽着口水,一脸惶恐道:“大佐,出事了。” “家父在密信上说他傍晚发现卢定安一家失踪了,不安的他赶紧找跟卢定安交好的几家人,发现他们也全都失踪了。” “他立刻去了卢定安的工厂,这才发现工厂虽然在运行,但核心的设备早已被拆走了。” 加藤大惊,睡意全无的他立刻蹦了起来,喝骂了一句八嘎后立刻电联租界内的手下,让他们利用租界内的巡捕进行突击探查。 这一查查出的结果让加藤差点晕倒。 整整二十四家中小工厂,核心机器和核心人员全都人去楼空,而这二十四家工厂主也是全家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虽然这些工厂还都在运行,但运行的都是外围不重要的部分,核心设备跟人员,全都凭空消失了。 急的满嘴长泡的加藤开始满世界调查,当东野风风火火的赶来的时候,他手下的调查结果也正好送来了。 这份调查结果让东野终于明白为什么伊藤会吐血了——此时此刻的他,也有吐血的冲动。 这些工厂的核心设备跟人员,全都是从金利源码头撤离的,没错,就是之前加藤盯梢的金利源码头。 运送的船队不是别人,就是加藤翻出了无数破烂的船队。 “好!好!好!” 东野连说三个好字后转身上了自己的轿车,还没有启动的轿车开始了左右的晃动,就仿佛里面有人在激战似的。 加藤无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茫然的看着手上的调查报告,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他能接受军统在他眼皮子底下组织迁徙,真的,他能接受。 可是,他无法接受是从金利源码头进行迁徙的。 在宕机了许久后,加藤嘶嚎出了一句话: “张世豪,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土肥圆的学生、日军大佐加藤斋鹰,这朵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的花骨朵,在这一刻心态彻底的崩了。 …… 第二次成功迁徙的事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散播了出去。 但东野机关的大多数特务都异常的平静: 哦?又被张世豪耍了?淡定,很正常,这很正常。 可租界这边就没法平静了。 工部局董事会这边因为接连两轮的搬迁,不得不进入了激烈的商讨。 董事会的十几名董事中,一直是英国人占据大多数席位,一战后德国人的席位被日本人代替,上海沦陷后,日本人的董事又增加了两位。 此次激烈的商讨,就是因日本董事发起的。 在这第一次军统组织了迁徙后,日本董事就建议巡捕房和驻军加强管理,禁止工厂迁出,但彼时他们的态度并不坚决,其他董事也选择了沉默,加上华人董事的反对,便无疾而终了。 可第二轮迁徙后,日本董事的态度就坚决了起来,声称一定要制止这种现象,一口咬定这是损害租界的利益。 华人董事则以这是商人的自由为名反对,在日本董事不断的坚持下,一名华董终于揭开了遮羞布,反问: “你们日本人阻止搬迁,是不是就等着占领租界后将这些工厂全部征收?!” “放屁!我们这是为了租界的利益!”日本董事愤怒的道:“租界不是日本的租界,是各国的租界,我们也是为了各国的利益而考虑——如果没有了这些工厂,租界的繁华就不复存在!” “你们就是想窃取华人的果实!” 双方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了起来,在争吵中一名日本董事怒道: “我早就跟外务省官员沟通过了,帝国根本就没有染指租界的意思,各位董事,如果你们不信,可以跟外务省的官员联系,他们会给你们承诺和保证!” “租界和城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建议阻止军统组织的搬迁,纯粹就是因为公心的缘故!” 华人董事冷笑:“你们日本人还有诚信吗?淞沪会战之前,你们屡次三番的边打边谈、边谈边打,胃口一次比一次大,你们要是有诚信,会出现这种情况吗?” 尽管华人董事说破了日本人不讲诚信的本质,可英国的董事们却不这么看,他们在跟美国董事沟通以后,决意跟日本外务省的官员进行沟通。 英美董事其实知道日本人一定会南下的,一旦南下,租界必然不保。 但他们想的却是: 如果租界不保,本国商人利益一定要保住——要想保住本国商人的利益,自然需要一头肥羊来喂饱日本人。 而租界现在恰恰就有这么一头肥羊。 当然,跟日本外务省官员沟通的时候自然不是这么说的,可不管如何美化,以出卖中国人利益而保全自身的核心思想却不会变。 外务省官员很诚恳的向美英董事表达了不会谋算租界的态度后,暗中跟美英董事达成了没有文字的协议。 当他们快速的达成了协议以后,租界工部局董事会立刻做出了决意: 为保证租界之秩序、商人之利益,租界内工厂的迁徙必须向工务处进行报备,得到工务处批准后,由工部局协助搬迁。 无论这个决议说的多好听,但本质上就是为了阻止搬迁。 …… “这些英国人脑子进水了吗?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为虎作伥!” 徐百川对工部局董事会的决议感到震惊。 其实不止是徐百川,包括钱大姐在内的其他人也同样理解不了英国人的脑回路。 张安平耸耸肩:“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听过吧!英国佬以为一旦日本人对租界亮出屠刀,有咱们喂饱日本人,他们就能安然离开了呗。” 一句话说的参会众人无言以对。 张安平接下来却冷笑道:“可惜英国人没看到的是日本人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全要!” “把我们当做肥羊,却忘了他们这帮英国人,可是油水比肥羊还足的肥牛肥猪,真正的油水,可都在他们身上呢!” 这句话让众人对未来有点小期待了。 “先不说这个了,现在工部局董事会这边明令禁止搬迁了,我们想要进行第三波迁徙的话,怕是没这么顺利了。” 钱大姐询问道:“张区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之前只需要瞒过日本人即可,公共租界毕竟不是日本人的地盘,亮一个靶子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然后暗中转移,难度不是特别大。 但工部局董事会的决议却代表了整个租界的意志,现在要搬迁,不禁要面对日本特务的监控,还需要面对整个租界的监控,难度是几何倍数的增加,想要不惊动租界达到迁徙的目的,一家两家还好说,可规模一大,根本就做不到保密。 “时间不多了……” 张安平轻声呢喃了一句,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没有解释,只是道: “那就暂时不搬,只做好搬迁的准备即可。” “接下来,咱们换一个目标。” 众人期待的看着张安平,等待新的部属。 “各位,你们知道24家工厂遗留了多少工人吗?” 袁农下意识的回答: “为了保密,第二轮参与了迁徙的这二十四家工厂,只有核心的九百四十八人进行了转移,剩下一共有三千五百七十八人。” “你们共产党倒是有心了。”张安平一语双关的说完后,慢吞吞道:“如果这些人被组织起来呢?” 姚修文疑惑道:“组织起来?这岂不是要暴露我们的目的?” “租界内,有27家工厂是铁杆的亲日派,他们跟日本人暗通款曲、眉来眼去,第一次迁徙时候,他们四处串联反对迁徙,是名副其实的汉奸。” “既然做了汉奸,我们是不是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做汉奸的代价?!” 张安平还没有说完,众人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又变。 这是上海军统跟地下党的指挥会议,参会的七人中即便是才加入进来的徐百川,也是知道所谓的铁杆亲日派里全是海水。 这里面确实有铁杆的亲日派,但数量少的可怜! 而之前渗透进来忠救军骨干,可全都隐藏在这27家工厂的工人之中。 徐百川直接道出了张安平的谋划:“这些失业工人一旦被我们组织起来对这些亲日派的工厂进行破坏,那这些亲日派就能合情合理的将工人组织起来,并顺势成立护厂队对不对?” “既然成立了护厂队,一些必要的军事训练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展开对不对?” 张安平却没有回答这个明摆着的问题,而是又悠悠的道: “我要是日本人,看他们既然组织了护厂队,那我再帮他们配点武器也是应该的对不对?” 三个对不对让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发光。 尤其是最后一个“对不对”——这可真的是绝了,汉奸组织护厂队,日本人出武器实在是太应该了,太合情合理了! 至于日本人会不会这么做? 不用考虑,绝对会! …… 陆军饭店,见到土肥圆的东野由衷的说道: “阁下,您对英国人心理的把控实在是太准确了!” 没错,日本董事跟外务省官员的表演,就是在土肥圆的指导下展开的。 这一个盘外招让东野极其佩服,这从根子上掐断了军统组织迁徙的可能。 土肥圆摇摇头:“不过是打了张世豪一个措不及防而已。” 淡然的说完后,他凝望着东野: “东野君,这一次交手,你感触如何?” 东野唯有垂首:“抱歉,让您失望了。” “预料之中的事,东野君的表现也超出我的预料——这一次的失败,未必是坏事,我想接下来东野君一定会格外重视你的对手对不对?” “请阁下放心,同样的错误,东野绝对不会犯第二次。” 做出了这个保证的东野,在回到了东野机关后,就收到了一个让他错愕的情报。 【军统和地下党的人正在秘密的组织工人,疑似举事(应该用x动)。】 “举事?” 看着这两个字,东野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又来这一招吗?】 他可不信军统敢在租界组织举事——国民政府没这个胆子! 所以,他认为这又是幌子,为第三次迁徙而准备的幌子。 但让东野意外的是两天后他就收到了“回答”。 还真的是“举事”! 军统跟地下党将这些工人组织了起来,以闹事的方式冲击了一名汉奸的工厂,在吸引了大量巡警和工厂工人的注意后,军统的武装力量乘机摸进了工厂之中实施了爆破和破坏,令这名汉奸的工厂直接瘫痪。 但这下东野更确定这是张世豪的幌子了,可纵然是幌子,这却也让他陷入了纠结,如果不管不顾,那些投靠日本人的工厂主肯定一个个被军统报复。 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事,必然会打击人心,到时候可就不能分化华资工厂了。 但如果掺和进去,在租界限制特务机关的情况下掺和进去,必然会将绝大多数的精力牵制其中,到时候张世豪反而能借机达成真正的目的。 怎么处理? 东野思索了许久后,突然从侨民护卫队中想到了法子。 他派人联系租界内亲日的工厂主,建议他们组织护厂队,由东野机关秘密为他们提供武器。 只要组织了护厂队并武装起来,军统组织起来的失业工人,可就没法形成威胁了! 说干就干,东野立刻将心态崩掉的加藤派去了租界,由加藤牵头为各个“亲日派”工厂主组织护厂队。 随着护厂队的组建和武装,军统组织的失业工人果然不能对这些工厂形成威胁,再加上租界巡警的配合,在抓捕了几百名工人后,张世豪打出的这张牌,不出意外的成为了“废牌”。 面对重新陷入了平静的租界,东野幽幽的道: “张世豪,这一次,我暂时领先一手。” 第86章:仗义讲究张世豪 护厂队组建以后,军统就偃旗息鼓了。 自觉领先一手的东野,却一直紧紧的盯着军统——按照张世豪的行事作风,他习惯于一石多鸟、擅长于暗度陈仓,利用失业的工人冲击汉奸的产业,绝对不是高招,所以,这必定只是一个烟幕弹。 用来掩护其真实目的的烟幕弹。 但令东野不安的是接连五六天,军统那边平静的可怕,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原本认为领先一手的东野这下坐不住了,他不怕军统有动静,就怕军统没动静。 没动静,就意味着自己的监控不到位,就意味着军统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秘密布局,一旦布局完成杀招发动,必然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医院请教病情好转的伊藤。 “事情就是这样——”将情况告知了伊藤后,东野叹息道:“伊藤君,军统诡异的平静让我越来越难以心安了,你认为军统有没有悄然的布局?” 伊藤正欲回答,却忍不住先咳嗽起来,咳嗽了一阵后他才道: “东野君,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你觉得将工厂迁徙,到底是不是张世豪真正的目的?” 伊藤之所以有这个疑问,是因为他总结了跟张世豪对垒的经验,发现没有到图穷匕见的时候,张世豪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会显现出来。 就如上次大谷背锅不得不剖腹的对垒,假设帝国军队一直没有向第三战区发动攻击,他伊藤一定不会想到和张世豪对垒了这么久,对方真实的目的,竟然是密电本! 他甚至一直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但战事一起,帝国军队的失败才让知道了真相——那这一次呢? 几次三番,张世豪都在展示一件事: 他的目的就是组织迁徙。 在这场迁徙中,他用惊人的手腕将欺骗发挥的淋漓尽致,金利源码头船队的二番使用,足以称得上是神之一手。 可是,以上这些真的是他的目的吗? 东野陷入了沉思,他不是没想过张世豪可能还有别的目的,但他想不出会是什么目的。 就事论事,站在军统的立场上,在怀疑租界要沦陷的前提下,组织这么一次迁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沉默一阵后东野反问:“如果这不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不知道。”伊藤苦笑着摇头:“但我总觉得张世豪这一次的目的,过于明显了。” 这是伊藤第二次用这种方式回答东野的问题——第一次回答的时候,是东野履任之初向他请教之际。 彼时得到了这个回答的东野,最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理智,然后成功在金利源码头揭露了军统的幌子。 当时的东野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对伊藤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鄙夷和轻视。 直到军统利用金利源码头二次完成迁徙后,东野生出的膨胀这才飞速消融。 所以这一次面对伊藤和上次近乎相同的回答,他没有一抹的轻视,反倒是生出了无尽的沉重。 尽管未能从伊藤身上找到灵感,但伊藤这一次的提醒东野却非常重视,在跟土肥圆沟通以后,东野决意换个方式来重视对手。 通过租界内由他帮忙组建的护厂队来协助监控,探查军统可能存在的目的。 随着东野下定决心,一道道的命令发到了租界“汉奸们”的手上。 …… “东野对护厂队,倒是……依仗啊!” 面对传来的情报,徐百川神色莫名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安平点评: “能不依仗吗?毕竟是日本人帮忙组建的武装力量,连枪支弹药都是他们提供的。” 众人古怪的看了眼张安平,尽管早就叹服过了,但听了这句话,一个相同的念头统一浮现: 借腹生子、借鸡下蛋、借牛生犊……这种能气死人的操作,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张区长,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钱大姐疑惑外加好奇的问道: “按照你之前的布局习惯,每一次有目的的行动背后都会潜藏‘真正的’目的,但这一次已经一周了,你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这样下去,日本人怕是会将怀疑的目光望向护厂队。” 张安平以前的布局就不提了,单从这一次前期的两次迁徙来说,每一次都是以一个虚假的目标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然后暗度陈仓达成“真正的”目的。 可这第三次却没有“真正的”目的,这么做,别说日本人不习惯,就是他们都不习惯。 钱大姐的话问完以后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张安平,等待张安坡的回答——他们非常好奇这一次张安平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达成“真正的”目的。 老实说,张安平之前接连两次的操作,给他们的感觉是非常的丝滑、舒爽,尤其是第二次利用金利源码头二番迁徙的操作,简直堪称经典。 这第三次,应该比前两次更丝滑、更舒爽吧? 哪怕这一次整个租界都是阻力。 张安平手指轻敲桌面的同时自语: “是该有动作了,要不然日本人会说我不礼貌的。” 众人:??? “钱重文,”张世豪大特务望向钱大姐:“你们的人发动一下,秘密帮第三批工厂进行机器迁徙,没问题吧?” 钱大姐略思考后皱眉道:“现在的情况下,想保密很不容易。” “问题不大,秘密去执行吧——如果遭遇租界巡捕的逮捕,不要反抗,任凭他们抓捕即可。” 袁农张嘴就道:“张区长,这不是送人头吗?为什么?” 尽管这几次的行动中张安平表现了足够的诚意,没有出现过坑队友的情况,但他对张安平的警觉是从未放下过的,此时听到张安平的安排,立刻意识到这是要拿地下党的同志当饵,他岂能乐意? 也就是张安平用神乎其技的谋算征服了他,否则就不是“为什么”,而是拍案而起。 张安平平静的瞥了眼袁农,没有任何的解释。 姚修文悄悄的踢了踢袁农后道:“张区长,袁农同志不是质疑你,能否让我们商量一下?” 张安平冷漠的扫了眼对方,目光落在了钱大姐身上。 钱大姐稍做犹豫后道:“张区长,我们这边没有问题。” 说罢她向两人使了使眼色,姚修文配合的拉了拉袁农,袁农这才没有出声。 张安平收回冷漠的目光,再次说道: “另外再组织一波人手,秘密将第二批迁徙名单上的工厂剩余机器进行秘密转移——没问题吧?” “没有。” 钱大姐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回答,她大概明白了张安平的布局——但马上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只是皮毛。 “徐天。” 徐天做出聆听状。 “组织咱们的人手,对第三批迁徙工厂的核心机器进行秘密转移,这一次转移不会顺利,会出现最坏的情况,不要抵抗,全员接受巡捕房的安排即可。” 面对这个和地下党一致的待遇,徐天没有任何的迟疑就答应下来。 袁农和姚修文两人尴尬的默默对视,有些后悔刚才出声了。 张安平不理会尴尬的两人,继续下令: “老徐,你的任务是负责护厂队那边——日本人既然现在看重护厂队,那就让护厂队给他们建立些功劳,第三次迁徙工厂分两路秘密转移,这个情报就由护厂队的探子报告给日本人,日本人不好在租界内行动,同时也会担心巡捕房透漏机密,一定会通过护厂队来拦截。” “租界方面虽然对日本人妥协了,但必要的底线他们肯定得有,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日本人将这些机器带走,且我们的工厂主也可以借故向工部局疏通,到时候我们可以顺理成章的将第三次迁徙的工厂机器聚集起来。” 众人无不愕然。 迁徙工厂犹如蚂蚁多线的搬家,最大的难题是如何保密——前两次张安平通过种种操作达成了这一目的,但第三次迁徙的工厂可不是小数目,根本难以复制前两次的手段。 再加上工部局董事会下达了决议,以保护为名宣布无许可的迁徙违法,可以说第三次迁徙怎么看都没法达成。 虽然他们相信张安平能创造奇迹,神乎其技、玄之又玄的完成第三次迁徙,但怎么才能做到,他们根本没谱。 但张安平的这番安排结束后,他们毫不犹豫的相信: 第三次迁徙一定会成! 第三次迁徙工厂数量更多,这意味着物资也更多,蚂蚁搬家基本行不通——可张安平的这番操作,却明目张胆的将所有的机器聚集到了一起! 相比蚂蚁搬家的运输,当这些机器被聚集到一起后,搬迁的难度那是直线下降啊。 至于能不能搬走这还需要考虑吗?日本的武装进不来,能依仗的只有护厂队。 而护厂队的成立,可是经过工部局董事会许可的合法武装——日本人在这其中可是下了很大的气力呢。 听完了张安平的安排,徐百川忍不住弱弱道: “听说上次之后土肥圆的学生加藤斋鹰的心态崩了,好像哭着说‘你不能这么欺负人’,这一次……东野怕是得哭着说这话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可不是嘛,费尽心思弄起来的护厂队,到头来是起义的核心武装,搁谁都得哭吧? …… 一份情报传到了东野的案前。 情报上的内容很简单: 军统和地下党重新组织起了迁徙事宜,目前已经探明有三十一家工厂展开了搬迁工作。 甚至还附带了多张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是工人热火朝天的进行打包工作的瞬间定格。 情报是很简单没错,东野对这份情报也没有质疑,可他却对对手的目的产生了质疑。 第一是时间不对,第二次迁徙至今已经十三天了,十三天时间里军统干什么了?十三天过后的现在,这时候才“火急火燎”的展开了迁徙,这说不通! 第二是保密性不够——以上海军统的能力,能不知道东野机关密切的注视着租界的工厂吗?这时候组织规模化的迁徙,明摆着是送人头的蠢事! “所以,这是急眼了?” 东野生出一个猜测: 可能是某个调查接近了真相,张世豪这时候不得已才火急火燎的点了这把火,意欲将自己的目光吸引过去! “凡是敌人想要达成的目的,都是己方所需要破坏的!” 轻轻的念道了这句话以后,东野做出决定: 从监控工厂的力量中抽出大半的人手来加大调查力度,由护厂队顶上去——军统要是想迁徙,武装起来的护厂队足以将他们拦下,没必要将大量的人手牵制在其中。 很明显,这时候的东野不再坚持自己的看法,转而开始相信了伊藤的判断。 而接下来护厂队的表现也没有让他失望。 三天后军统和地下党在租界组织了一场大范围的罢工,用以抗议工部局董事会做出了搬迁报备决议,而就在罢工抗议行为吸引了租界注意力之际,军统和地下党调集了大量的人手,试图将各工厂打包的机器运走。 但这一手瞒天过海并未得逞,甚至都不需要上报东野,在租界负责监控事宜的日本特务只动用了护厂队,便轻而易举的将这一次军统的迁徙计划阻止。 尽管军统“狡猾”的采取了明暗两路的转运,但这依然没有作用,全都被日本特务指挥护厂队截下。 收到反馈的东野有点懵,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胜利,他不仅没有感觉到激动,反而更加警觉起来。 军统跟地下党在干什么? 轻而易举的将这些东西送到自己手上,意欲何为? 他可不相信这完全就是东野机关凭借能力取得的胜利,他有十二成的把握确信这是敌人给出的饵。 “想将我的注意力牵制在这上面吗?” 东野对自己的推测没什么把握,因此又一次请教了伊藤。 这一次伊藤和他的看法一致,军统故意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一定是有更大的企图。 东野灵机一动,用商量的口吻问伊藤:“要不我们上一当?” “东野君,我不建议你如此——和张世豪博弈,永远不要进入他的节奏,否则一丁点的赢面都没有。” 东野闻言打消了这个念头,但两人始终get不到重点,思来想去决意继续采用广撒网的方式。 还是那句话,东野坚信军统用这么着急的方式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定是某个调查接近了真相所致。 下定决心后的东野,便继续督促手下继续调查,同时又通过外务省试图将护厂队截下的物资讨要过来。 但很明显,租界工部局拒绝了日本人的要求,但也做出了妥协,这些物资集中存放后交由护厂队来看守。 而因为护厂队分出了大量的人手来看押这个,东野又支持护厂队扩充了规模。 三天后,一个情报传来: 在拦截这一批物资的时候,军统秘密的转移了一大批普通机器,现已确认,这是第二次转移期间遗留的机器。 军统二用金利源码头转移机器,此次转移工厂数量偏大,所以分到每家工厂能转移的机器数量自然不多,因此只转移了核心机器。 但这些工厂因此人去楼空,也就不在日本人的监控范围内,没想到这一次军统又用灯下黑的方式,将剩余的机器转移了。 东野感觉自己被耍了,差点气炸。 但紧接着却反应过来,立刻安排人探查这条情报的来源——情报自然是手下人送来的,但手下又是怎么发现的? 经过调查后确认: 发现这条情报的特工,是无意中听到有人说漏嘴后实地考察才发现的。 特工不相信巧合,这么巧合的发现让东野立刻意识到这分明就是军统想让自己知道的。 如此一来,东野更加笃定了这是张世豪急于转移自己视线的杰作。 这下东野不仅不生气了,反而摩拳擦掌起来。 对手越着急,越说明自己这边已经即将捏住他们的七寸。 …… 面对被护厂队看守起来的物资,不管是地下党这边也好还是军统这边也好,他们认为张安平会利用一次混乱的机会,将这一大批物资大规模的转移至码头然后送出去。 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张安平的操作竟然是……借日本之手将其正大光明的送出去! 没错,就是借日本人的手。 军统在这几年中,在上海的特务机构中腐蚀了不少日本特务,就连中层特务都有好几个——在此之前,他们有的清楚自己是给军统干活,有的则是完全不清楚。 或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总之,这样的合作进行了好几年,他们也利用这几年的功夫,从军统身上攫取了大量的财物。 双方合作的很愉快,一方掏钱一方卖点情报,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随着伊藤和东野的先后上台,随着大量的特务从各地调来上海充实,随着东野之前雷霆般展开了一次对内的调查,这些和军统合作的特务开始慌了,最终意欲掐断和军统的联系,做一个帝国的忠贞之士。 但跟他们合作非常愉快的军统,却在这时候露出了獠牙。 吃干抹净然后想当忠臣? 一堆情报交易的纪录掏出来,这忠臣,你当的下去吗? 这些日本特工之所以跟军统合作,最大的原因就是张安平将一名叫栗山英树的特务打造成了合作的模板——虽然栗山英树最终身死、攫取的财物悉数落进了特高课之手,可军统讲规矩的名头却打出去了。 他们也信任军统的口碑,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候,军统竟然反手威胁起来了。 威胁? 好吧,威胁很成功,日本特务只能屈服。 正是这些特务的屈服,才让接下来的工作变得无比的顺畅。 在张安平的安排下,数名特务机关的特务秘密成立了一个“转移小组”,由他们带领护厂队“秘密”转移起了屯放的物资。 这个转移小组甚至正大光明的要求同僚来协助转移。 东野机关的特务参与、护厂队负责转移,这种情况下,面对对方称这是秘密任务请求的协助,东野机关的特务帮不帮忙? 答案是……帮! 帮的特务越多,参与的日本特务越多,越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有问题,甚至他们还都默契的守口如瓶——因为这本来就符合日本人的做派嘛。 然后……然后堆放的物资就在这明目张胆的转移中消失了。 没有人敢相信,无数东野机关特务参与的转移,从头到尾,竟然是军统策划的。 12月3日。 “日本人到底在干什么?东西没了,他们到现在竟然还不知道?!” 日本人还没着急呢,始作俑者急了。 距离最后一个箱子被送走已经过去了三天了,有无数特务活动的东野机关,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 日本人不知道,这戏就没法唱啊! “得,看样子得通知日本人一下了。” 张安平无奈的叹息:“我可真的是一个仗义的讲究人啊!” 第87章:帛图半展玉龙亮 张安平在布局的时候,做好了半途被日本人发现的准备。 为此,他都准备了好几个预案,如弃车保帅、壁虎断尾等。 但离谱的是这些物资不仅全须全尾的转走,且都过了三天了,日本人竟然没有发现! 这让等着唱下一场戏的张安平哭笑不得。 虽然这跟东野机关未曾将目光聚焦有关,也跟护厂队被日本人当做自己人有关,但毫无疑问,这也证明了东野机关内部因为权力更替,导致在内部行政上出现了致命的纰漏。 东野机关都这样了,作为讲究的对手,张安平不得好好教育教育? 只是他“教育”对手的方式却首次遭到了全票反对。 会议上,当张安平提出以传单的方式通知日本人后,所有人都懵了。 袁农率先提出了反对,他站起来毫不退让的盯着张安平: “张区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之前再三强调过,护厂队将是此次起义的锋矢——你现在就将他们暴露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不等于告诉日本人我们要起义吗?” 袁农虽然站的突然、说的冒昧,但他说的内容的确是众人都关心的。 之前张安平要以日本人的名义将护厂队看守的物资转移走,就遭到了质疑,就连他的挂件徐百川都觉得不妥。但张安平借口会用隐藏在东野机关的【叛徒】来确保此事的无恙,这才推行了他的意志。 没想到现在竟然要用这种方式来暴露护厂队真正的属性,众人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护厂队现在隐匿的非常妥善,根本就没必要暴露。 况且这也是经过了复杂的操作后才以护厂队的名义明目张胆的成军,看似丝滑无比,但其中的艰辛大家都是看到的。 这时候突然的暴露,岂不是功亏一篑? 面对袁农的质疑,张安平神色不变,反而冷漠的望向了钱大姐,他声音低沉道: “钱重文,你怎么看?” 钱大姐边思索边说:“张区长,袁农的担心不无道理,我知道你肯定有具体的谋画,我们现在是联合的关系,我希望张区长坦诚相待。” 张安平轻飘飘的从嘴里挤出来三个字: “不能说。” 钱大姐闻言立刻皱眉,而一旁的徐百川这时候出声帮腔道: “钱女士,我们双方此次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期间也经历过考验,张区座做事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我承认护厂队中是你们的人手占优,但别忘了里面还有我的兵!” “张区座是不会坑自己人的!” 钱大姐解释道:“徐总指挥,我方未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从公心出发。” 徐百川立刻道:“既然是从公心出发,那就应该更信任张区长,你说呢?” 钱大姐心说我当然更信任安平同志。 她犹豫了下后表态:“徐总指挥说的对。” 一直不解释的张安平这时候敲了敲桌面,道:“接下来我们双方的印刷厂立刻开工,紧急制造宣传单,明天凌晨三点前,我需要足够多的宣传单。” 张安平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他没法解释。 日军偷袭珍珠港的时间是当地时间12月7日,第一波飞机从航母上起飞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七点五十分开启了第一波的袭击。 上海跟当地时间有18个小时的时差,换算成这边的时间,那就是12月8日凌晨1点50分左右——所以张安平预定的举事时间是12月8日凌晨一点。 可到现在为止,他并没有收到确切的情报。 这是上海军统和地下党之间的联合行动,且还是要在租界掀起波浪,不可能说他编造一份情报就能轻易获得双方的认可,必须要有确切的情报来源才成。 所以张安平才用不可说来“忽悠”。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时间不多了。 此时已经是12月3日了,距离举事虽然还有五天不到的时间,但时间越临近,己方的动作就越频繁,而更频繁的动作就意味着保密性的急速下降。 可是,如果这时候以近乎自曝的方式暴露出一张牌: 我手里有一千来号武装力量,我有能力在租界起义。 这种情况下,敌人会怎么想? 张世豪要举事? 不!这时候他们反而会排除这个可能! 一则是因为租界的特殊性,日本人笃定国民政府的军官是不会在租界搞举事之类的事——闹点动静有可能,但举事就意味着要跟英美刀兵相向,国民政府的军官,绝对不敢这么做。 二则是被张安平坑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多到张安平明牌后,日本人反而压根就不信。 这个时候,即便日本人轻而易举的收到有关军统和地下党联手要举事的各种情报,日本人更多的考量是: 张世豪一定是在放烟幕弹,他真实的目的绝对不是这个! 而且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 日本人极有可能会因此换将。 毕竟,自己要爆出来的这颗雷,实在是太奇葩了,简直是闻所未闻的那种,以日本人的性子,很有可能因为羞刀难入鞘的缘故而出现喜闻乐见的自剖。 要是在这关键时刻换了将,那自己就得给日本人颁发一枚【特别配合奖】的奖杯。 …… 12月4日。 伴随着白昼对黑暗的驱除,新的一天又降临了,当上海的人们推开大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生活之际,一张轻飘飘的传单飘落了过来。 经验丰富的上海人立刻意识到这是军统或者地下党的宣传单,他们毫不犹豫的便重新将门关上,顶着大门快速的阅读起了宣传单上的信息。 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后,就开始了对上海的信息封锁,除了少部分人能自由往来租界和日占区外,大部分人都被限制在自己生活、工作区域中。 在日本人信息的封锁下,宣传单是大部分普通人了解外部信息的唯一渠道。 和之前军统散发的传单一样,这次的传单上依然是零散十几条讯息。 其中有一条信息被加粗了字体: 租界华资工厂于1号撤离结束。 “租界的华资厂都撤了?看样子……日本人真的要进攻租界了。” “租界一失,上海……怕是不能再呆了。” 多数人并未意识到这句话背后的意味,只是纠结于要不要离开上海。 很明显张安平暗戳戳的摆出的“字越少事越重”的姿势,并未get到这个时代的人们的g点。 只有极少数能往来于租界跟沦陷区的人面对这条信息陷入了沉思。 【那帮狗汉奸不是扣下了军统要转移的工厂物资吗?难不成军统那边放弃了?】 不了解内情或者只了解个皮毛的人们大致就以上两种看法。 但当这张传单摆在知情人面前呢? 此时的东野,就在面对这张宣传单思索着加粗的这寥寥十三个字。 “军统……放弃了第三波的转移?” “不!” “这是烟幕弹!” 东野更坚定了自己的看法——军统急眼了,一定是急眼了,他们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他们的色厉内荏。 “可是,到底是查到哪里才让张世豪如此急眼?在宣传单上这般宣称,难不成以为我会觉得他们想偷袭护厂队看守下的物资?” “呵,这种小伎俩,骗骗小孩子还行,想骗我……” 东野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了? 带着这份不屑,东野坐车来到了东野机关。 他抵达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人前往租界加强对扣押物资的看守。 在东野看来,张世豪现在宣布物资转移结束,更大的可能是为了让己方放松警惕,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盯着扣下的那批物资。 面对东野突然的点将,被安排要前往租界的特务一脸懵的道: “机关长阁下,租界的那批物资咱们不是转移回来了吗?怎么还要去看守?” 东野也懵逼了:“你说什么?” “前几日,河村君带人奉您的命令秘密转移物资,您忘了?” 东野彻底的呆住了,一个让他窒息的怀疑涌上心头。 强忍着恐惧,他涩声道:“去、去把河村喊来。” “河村君不是奉命公干去了吗?” 东野在这一瞬间有种一昏解千愁的冲动,但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他艰难的开口:“查,给我查!” 这一查,一个触目惊心的事实出现了: 包括河村大井在内的五名东野机关中层特务,以秘密公务为名消失了四天之久了。 而再查下去,一个让东野机关自闭的事实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在东野机关的帮助下,军统完成了第三批工厂物资的迁徙。 而因为这件事的缘故,也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日本人竭力扶持的租界护厂队,是彻头彻尾的军统武装。 整个东野机关被这“一键三连”给干懵逼了。 他们在军统身上吃的亏多的去了,再吃点亏,习以为常起不了什么波澜。 可是,五名特务机关中层军官的叛逃,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五名啊! 至于帮军统进行迁移……这更没脸说了,不少日本人特务这时候就一个念头: 人,岂能无耻到这一步?! 咱们是对手啊,咱们是敌人啊,怎么能无耻的利用我们给你们干活? 怎么能这样无耻啊! …… 东野突然理解了伊藤为什么会吐血。 此时此刻的他,无比希望自己能狠狠的吐一口血,然后跟伊藤为伴,住在医院里远离这骇人的棋局。 可是这对他来说是奢望了。 他的任务彻底的失败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他的“帮助”下,土肥圆想要留下的租界的华资工厂,撤离了八成之多。 且他还借助日本人的力量,帮军统在租界内拉起了一支一千多人的武装力量。 这不仅是特工界的笑话,更是他以自剖的方式都无法洗去的耻辱。 为了荣誉也好,为了挽救也罢,他必须坚挺着战斗下去。 而这,就需要土肥圆的点头,否则,他只有自剖这一条路了。 而此时的东野十分的确定,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张世豪,一定在等着自己切腹——绝对不能让他如愿。 陆军饭店。 心事重重的东野毅太走进了土肥圆的套间。 一进去,东野就将脑袋垂下,近乎一百八十度的鞠躬: “大将阁下,非常的……抱歉,让您失望了。” 此时的土肥圆已经获得了汇报,知道东野机关到底出了多大的乌龙之事。 面对着东野进门后的歉意,土肥圆控制着暴躁的情绪,平静道:“东野君,虽然我很想愤怒的指责你,但我知道指责是没有用的。” “就像你知道道歉也是没有用的一样。” 东野黯然,采取了“土下座”(跪坐挺胸,手指平放大腿上,双手顺着大腿往前滑到地面,直到手肘贴地为止,尽量低头贴近地面)的道歉方式: “这是我的失职,我愿意接受任何的惩罚,恳请大将阁下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我愿意赌上我所有的一切而赎罪。” 土肥圆凝声询问:“你想做什么?” “大将阁下,我认为张世豪另有阴谋,尽管我暂时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我相信接连出招的他一定别有所图。” “请阁下给我一个恕罪的机会!” 张世豪别有所图吗? 这是肯定的! 原因很简单,他明明可以闷声发大财的,但他却在这个时候主动曝出了转移了物资之事,如果仅仅是为了嘲弄对手,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做。 这一点东野看出来了,土肥圆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还读懂了张世豪的另一重意思: 来呀,切腹呀,切腹呀呀…… 此时的土肥圆其实也没得选择,东野是他特意从华中特务机关调过来的,才履任了没多久要是自剖,谁接任是个难题,且最关键的还是这时候张世豪明显酝酿着大的阴谋,再度换将,四舍五入就等于又帮了张世豪一轮。 “东野君,我可以给你恕罪的机会。” 土肥圆淡淡的说道: “但我需要一个保证——赢的保证。” “请机关长放心,这是东野最后的机会,我一定、一定以血洗刷所有的耻辱!” 东野强忍着滔天的恨意,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句话。 “去吧。” 土肥圆平静的示意东野可以离开了。 待东野离开后,土肥圆的目光彻底的阴沉了下来。 东野会赢吗? 很难。 他不确定张世豪到底酝酿着什么样的阴谋,但凭感觉他可以肯定,这个阴谋一定不会小。 东野尽管仇恨加身,但屡次三番的失败已经让张世豪成为了他的心魔,且根据过往的经验判断,只要入了张世豪的局,基本就没有跳出来的可能,所以,他认为东野即便心怀决死之志,也依旧会是溃不成军的结局。 “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土肥圆闭目,思索着张安平的目的。 【张世豪笃定了帝国会占领租界……他所有的行为都是在围绕这个结局而布置,那他……难道是想阻止帝国进入租界?】 【他现在手上有兵……】 【不对!不对!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很可能是他想让我看见的。】 【区区一千乌合之众,称不上兵,他将这支人马摆在明面上,更大的可能是为了吸引目光。】 【那么,他究竟想……】 土肥圆的眼睛突然间睁大。 如果这一切都是幌子,那么在上海而言,有一个人是值得他因此大动干戈的。 土肥圆! “冲着我来的?!” 处心积虑的做了这么多,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土肥圆笑了,他现在要确定一件事,接下来军统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如果是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租界内继续“囤兵”,那就证明自己的推测至少有七成的可能。 …… 东野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一直待到了傍晚时分。 他和土肥圆思考的是同一个问题——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头脑风暴以后,东野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后,也给出了一个和土肥圆一样的答案。 冲着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大将来的! 战争爆发至今,倒在战场上的将军也不少了,但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名大将倒在战场上,以张世豪的胆子、以张世豪的野心,他绝对会想着做出惊天之举。 那……还有什么比刺杀一名陆军大将更有效?! 意识到这点后,东野不由笑了。 “阴谋之所以是阴谋,是因为一旦败露,就只有死路一条,堂堂正正才是王道。” “张世豪,你惯用阴谋,必将折戟于阴谋!” “这一次,我东野毅太赌上我所有的一切,将跟你……一决雌雄!” …… 12月4日。 还是那间会议室,军统和地下党两边的人各居左右,张安平则跟徐百川相对而坐。 “这是局本部发来的绝密电报,”张安平将一份电报推出,示意钱大姐拿起来观看,同时说道: “局本部破解了多份日本外务省的电报,有要求转移在美存款的,还有要求销毁各种机密文件的。” “军技室池先生和局本部姜副处长都有类似的破译结果,基本可以确认日军近期就会对美国人采取偷袭——池先生更是将时间确定在星期天跟珍珠港。” “而我手里也有一份不能让诸位看到的情报,根据这份情报推测,日本海军可能就在这几日间展开偷袭行动,目标正是珍珠港——综上,我有六成的把握可以确定,12月8日、周末,就是日本人对美展开偷袭的时间。” 说罢,张安平的目光环视左右后,一字一顿道: “所以,我们举事的时间,也就定在12月8日。” 第88章:东野堪破局中局 12月8日! 听到张安平确定好时间以后,众人同一时间松了口气。 这一次的举事,最难的事是如何做到跟日本人偷袭美军同步——他们是在租界搞事情,如果不能做到跟日本人同步,那从法理上来说,就是招惹列强了。 只有在日本人对美军动手以后,他们在租界的行动才能获得认可。 而要掌握好这个时 墨殇大吃一惊,就连白漓也暗自竖起了耳朵,她娘亲便是仙界的巨无霸之一,或许也派遣了手下降临圣灵大陆。 周然淡淡扫了眼关仁,拍了拍凌云鹤,让这头丹顶白鹤向燕山反向飞去。 在这里,他能感受到周围这几人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善意,他们的情感真切得无法掩饰,没有丝毫的做作虚假。尘封的记忆开始觉醒,他慢慢记起与他们一起成长的点滴。 四人一兽进入了密室后,本来还比较昏暗的密室一下子亮了起来。 还有军区大比武蝉联第一的名头,那不也是满身的伤和高强度的训练换来的吗? 叶枫终究还是没有将凌元死亡的消息告诉江雪,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不一定全是坏处,就如同李月莲一样,给她们一个希望,一个活着的希望。 孟老闻言,气一滞,要说孟年曦最怕的人,除了孟沛远外,就数他了,当了几十年上位者形成的威压,足以把成年人吓哭,更别提一个孩童了,对此孟老也很无奈。 “还有,姥姥拿来的布和棉花,奶奶都给姑姑家孩子做成衣服了,我从来也没穿过,别人家的孩子,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吃到爷爷奶奶给买的爆米花和糖块,我和二子也从来没见过。 当初她不过是为了方便早点了解这个大陆,才建立了这样一个组织。 其他几个宗门弟子也是一惊,没想到林云飞竟然会如此大胆,完全无视宗门戒律。 尚嘉谦见状,顿时感觉自己真是要气炸不可,冷酷的俊脸不带丝毫的表情,抬头目光冷冷的盯着江晨皓。 尚嘉谦听到他的话,顿时感觉自己的嘴角忍不住的狠狠抽搐下,冷酷的俊脸依旧不带丝毫的表情,随后长长的无奈叹口气。 “你会下棋?”他坐到江领成的位子,看着面前的棋盘,“黑子是你的?”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又过了一天,马车眼看着要到眉江了。过了眉江,便可经由西乾回到屹罗。 “切,实力已经不允许我谦虚了!哈哈哈!”凉冰醉眼朦胧的说道。 帝蕾娜嘴角划过一抹狠断的笑容,在其中一个分身鹤熙攻击过来的时候,直接放弃了闪躲,用以伤换伤的姿态,给了分身鹤熙一个友情破颜拳,下手非常狠,直接锤飞。 要是没有这层结界保护,白若雪以及弑神应该直接就歇菜了。而且就刚刚那种威力,估计就算是人也无法承受的吧。 方圆百万里内的海水霎时间仿佛沸腾了一般,全都朝着这片区域狂涌而来。 “没有。”叶凡说道,这是他生死之间领域的拳势,自己创的神通,完全凭借自己的信念一鼓作气打出。 不过这分身镜像也不是太给力,所说战斗实力是有所提升,也比林浩本人的战斗力强上了非常多,但是唯独能量就只有那么多,而且还不抗霍霍,属于那种攻高血低的主。 也因此。对江杰云的安置抚养等等相关问題的处置权从他母亲那方转到了他父亲那方的手上。 第89章:我非要凑够七字 距离举事倒计时31小时。 钱大姐找上了地下党这边的总负责人上级同志——她是负责跟军统对接的,而地下党这边负责人则是从总部过来的上级厉同志。 “首长,安平同志让我给你带个话。” 上级听后不由笑道: “我猜安平同志是想让我给他施压,对不对?” 钱大姐不由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叶惟笑了,笑得那么开心。问题的确出在叶母身上,本来她是不知道的,可是当她说给她洗三次脚她毅然拒绝之后她就猜到了。 “洛清寒,没事。”苏清歌抽出手,朝他摇头,只是摸一下手相,又不是吃她豆腐,这有什么? 莫喧一把抓起晴末初的衣领,看着她未浓妆艳抹的素颜,那苍白的脸色就跟一个玩碎了的破布娃娃。 三人计议已定,迅速集结兵马,整点三军,以牵召带来的五千军队打头阵,剩下的一万兵马左右相随,在三人的指挥下,向关羽大营逼近。 在贝尼特斯看来,大卫-摩尔斯是再好不过的主席了,对方根本不插手球队的事务,对自己一直非常支持,他在利物浦工作根本没有压力。 这句话,像是路凌还给陈涵的一样,是看着她说的。但是在安若听来,却是让她的心头微微一颤,视线根本就无法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六月,盛夏,骄阳似火。青春散场,一切落幕,原来成长的代价是年华的逝去。 可是当李云牧来到石板面前定睛一看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因为这石板之上居然连一件神器都不剩下了? 对于云凤的要求,李云牧自然是要答应。之前在修臣的嘴里得知吉祥古神的一魂,他便开始盘算着找到吉祥古神。只有找到了吉祥古神,两者合作才能够对付阿修罗甚至是其他五个古神。 钦白痛心疾首的看着冷风中傲然而立的合欢,她的身上散发着的都是魔的气息,没有半点温热,那双曾经如泉水一般灵动清澈的眼眸,已经变得狠戾。 经过内门弟子清理场地,第一轮第二场阵营战开始,这次是一支满编队对付一只真元境四重的队伍,真元境四重的队伍直接还没上场就认输,保存了下来,这支满编队兵不血刃积下四分。 白起从来没有怀疑过那个银发男子的话,甚至能够隐约猜想到如果真有谁这么做了,说不好就能让这千八百人在这里葬身。不过显然没有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尝试。 “不是还要由我出题比试吗?现在就认输了!不自信,必输!”洁儿抗议道。 晋升真元境只不过是使身体内外有足够的韧性和承受能力转化真元储存真元从而使用真元,不然要炼体何用? “这个秋玄的实力很强,估计在九重天的境界之上,不要让他各个击破了。”站在葛奇身边的那个年老的先天高手,暗中传音给葛奇,也是场上唯一一个听到秋玄的话,脸色很是平静的人。 标叔虽然和蒋志超、龙叔是一辈人,并称为江城三巨头,但他年纪最轻。 “算了···我现在就要进宫,你等我一下!”紫涵回了屋子,叫昕儿跟着,拿上了医药箱和手机进了宫。 也许是航天飞船的人也看到这么庞大的飞船了吧,对方正在缓慢的更改航向,不过这样的速度哪里可以和在太空中自由飞行的护卫战航相比?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护卫战航上露出来的飞行器弹射口吞了进去。 第90章:珍珠港前号角响 12月7日,上午九点,淞沪指挥部。 淞沪指挥部理论上是忠救军六大指挥部之一,但在很多时候却经常跟总指挥部“勾搭”在一起,充当着忠救军总指挥部的兼职。 这一次亦然。 “鸠占鹊巢”的徐百川站在指挥部中,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沙盘,他的目光仿佛穿过了空间、透过了沙盘,直接落到了真实的地域。 “我会找个时间,跟她说的。”听完何静的话,看来,自己确实需要,跟她好好的聊一下了。 李牧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了冬木市,由于学校被毁,他们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的。李牧还好,他的大部分东西都存放在异世界,楚云和陈静就必须要先买些换洗的衣服了,他们现在浑身都是脏兮兮的。 “这下面有着大量的混沌能量,如果全部收集了,修复五大碧落黄泉估计都绰绰有余。”陈天说道。 “他们正在抽取九龙的怨气,龙体根本无法凝聚,无须担心!”老道士平淡的说了一句。 天空传来一声贯彻天地的巨响,陈天循着声音望去,五头铜甲尸在空中翻腾,掉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浑身破裂,不停的抽搐着,几个鬼家弟子施法操控,也无济于事。 只是看着眼前的陈世子,明明刚才看自己的目光还似是刀锋一般锋利那么邪魅,转眼被吓的脸都煞白了,就有些可笑,而且自己一直盯着他看,他的耳朵都有些红了。 只不过对于裴家,他始终没有一点愧疚,他当年就是妒恨裴老将军,所以他不会有愧疚,悔恨。 坐在房间里面没事做,陈天索性把通幽扳指贴在额头上面,手里还握着那块石头,将视野给拉伸出来。 冷所长接过那枚玉环带上老花镜,又用手电照了照,手指所抚之处无不传来一阵温润的舒服感,他自是识货之人,干的就是这一行,一眼就看出这块玉不是凡品,而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 天琴冷眼看着海一族的族地里的大量族人飞进漩涡里消失不见,圣王之上的人顶着可怕的吸扯之力迅速瞬移离开才得幸免,而反应不及时的神之主一样被扯尽漩涡里。 端木一脉在学宫里面可以说实力不俗,这句话一出现,仅仅是四个字加上这个端木清风的皮相俊雅,一时间台下也是一片赞赏。 “楚瑜……楚瑜……”梅静白将这个名字在口中轻轻念叨着,似是魔怔了一般,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玉玲珑一直注意着苏雨桐房间的情况,听到里面没有动静了,立马打开门进去看。 茂野信踏立在最中央的位置处,看着内野方向,双眼也是微微一眯,瞳孔里在这一刻绽放出一缕极其凌厉的寒芒。 等纪星澜和秦轶相互携手走进去的时候,这里已经是金碧辉煌,琉璃盏全部点亮照明。 还会被守护者暗中进行嘉奖,毕竟进入水先生这些人的圈子以后,对于守护者来说都是有着一些好处。 嫣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她则是自动的走到了他的身前,举手捧着他的脸,秦轶没有反抗,只是目光直直的逼视着她。 连他义父,堂堂丹王都不可能做到秦朗这种的程度,秦朗怎么可能是真的对丹道一窍不通? 火光和爆炸声不断在这两辆赛车上传出,两支队伍的队员皆是下了车,怒视着对方,用着极为撇脚的宇宙通用语相互指责,最后竟在赛道之中大打出手,双方皆是头破血流。 第91章:风萧水寒翻手云 12月7日,晚上11:47分。 东野毅太急匆匆的冲进了为土肥圆准备的办公室。 土肥圆未睡,正在里面练习着书法,见到东野如此仓惶的冲来,土肥圆不悦道: “东野君,每逢大事要静心!” 东野却急匆匆道:“阁下,出事了!我刚收到消息,军统忠救军在昆山县以西阳澄湖和娄江并行区内设下了阻 然后实在心虚的不得了了,都不敢抬头了,直接趴在他肩上,死死的搂着他的勃颈。 “有火吗?我没感觉出来。清怡,你还是关心下你们家的李睿同志吧!”夏言冰即便是说笑话,也没让感觉出有丝毫的温暖来。 顾阑珊其实这两年以来一直都没有再见过韩城池,今日这般突兀的再见,有了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告诉我,我自己吃饭。”玮柔荑端着饭碗,拿过他手中的筷子。 冷暮寒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虽然御医再三声明,说云朵朵就算拖个三年五载也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一想到云朵朵会因为忘情茶的毒性而寿命受损,他就庆幸自己没有那么多疑,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间。 如果只是这样的血怪,并不可怕。但是若对方拥有自我进化能力,那么就非常可怕了。这意味着如果不能一次将其完全消灭,那么对方会越来越强,而且这种进化能力会让所有本来有效的武器使用作用。 “城主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犯了错,就得罚跪,若是不想跪,那就不要犯错。”孟昶沉声说道,眉间透着几分郑重其事。 所以,他就巴巴的从热腾腾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跑了大半个北京城,只是为了给她买了一份她爱喝的粥回来。 他突然起来的索要,让她身子颤栗不止,大手褪下她的衣物,吻逐渐下落。 苏天宇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紧盯着前面的李天,那架势恨不得冲上前帮李天收拾东西。 “放心,有我,你今晚一定能睡得着。”叶清兰说理所当然,语气里满是自信。 顾熙年不动声色将心里那丝骚动按捺了下去。情场如战场,就算他有了这个心思,也绝不能让她察觉。 不少男人穿梭其中,有的毫不遮掩的品头论足,吹口哨,还自我感觉良好。却不知道,他们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差的远了。 “黄老大,请喝茶!”宋子阳摆出了主人的架势,举起茶杯发出邀请道。 李明回过头说道:“你还是不了解我。”拿着东西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旭的印象中,如果是地球上的南极,那必定就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和玉蟒冰原差不多才对。但是这里都是草原,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叶魅和无常的关系。。但是在这些势力眼中。问題可沒有这么简单。 不过周天龙也知道,绝对的公平是不可能存在的。而且对于一名武者来说,运气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因素,任凭你实力再强,天赋再高,但运气却一直很背,终究也成不了大气候的。 王天欲将视线转开,其心口处却是传来一股剧痛,让王天冷汗涔涔。 陈圭跟刘备都不想去,章羽吃人不吐骨头,到时候回来以为占了便宜,结果又被章羽给坑了。 王天河身体又是一颤,一双清澈犀利的眸子收缩成孔,直直的看着李林,内心如惊涛拍岸,震撼不已,因为,李林说的每一样都十分准确,这让他难以置信。 第92章:铁马金戈覆手雨 纵然是在从南京调来的三个大队被阻击的情况下,土肥圆其实仍然没有猜到张安平要干什么。 不是土肥圆蠢到猜不到,而是从目前的所有迹象来看,张世豪明显酝酿着一次大规模的行动。 甚至让土肥圆生出一种张世豪有心要占领上海的看法。 这样的事,有前科吗? 有! 不仅有,而且不少! 萧飞口中念出几句佛咒。然后猛的一掌,拍打在身下的虚空之中。顿时,几亿颗的净土微粒,形成一团金色的沙尘暴,在他的四周爆发而出。 “林医生,这边请。”张英做了一请的手势,领着林飞往走廊里面走。 “你们就放心吧。他,绝对不会败!”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只不过他们是机场的保安,职责和权限所在,要不然的话,他们早就不鸟这个谢振的了。 飞鹰岭这里的战斗还在胶着,肖伯钧心急如焚,对手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马上就稳住了阵脚,他们躲在掩体后面,不断的朝阵地发起一次次冲锋。 早上来逗鱼的人还比较少,在看见陈伟的这个直播间后,只有寥寥几人点进来看。 “轰隆隆”一连串爆炸声响起,一排排炮弹砸在敌军坦克附近,当时就有几辆美制坦克的旅大被炸断,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她点点头,指指榻里面的大皮包。她拿过打开一瞧,婴儿的裹包和一包羔羊毛,几只干净的干草袋。梅尕明白了这是她为娃娃和自己生娃准备的东西。她抓了个草袋垫在她下身下面。 “叶公子,这就是外面的人类世界吗?”月华依依不舍的从手机的屏幕上移开对叶无道说道。 而此时带队过来的周师长摆出来了一副要跟许天决战的势头,上次被许天打得差点要躺在病床上的他,这次发现对面的对手竟然又是许天,而且许天带着的部队并不是很多,于是他决心要在这里跟许天决一死战了。 商盘君的话,透露出这样的一个事实:这一批聚星石,是这个神秘人所要的东西。 听到段寒欣的话之后,那个从汪强身后走过来的这个男人就手翘着兰花指指着段寒欣说道。 年轻人的思绪有些飘散,他略微闭了会眼睛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决斗模式启动——普通单局模式!”伴随着两个平板连接后所产生的电脑语音,现在决斗程序已经开始了,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柔雪身上开始了异样的变化。 “爸,我错了”,魏贤赶紧认错,他知道钱如今对他而言是不难赚的,也因此难免有些膨胀,但他老爸这声吼,让魏贤意识自己心态不对了。 用微型机进行航白后,整个山体就直观的多,与效果图是一模一样的,残魂们不懂变通就意味着“呆板”,办事自然一丝不苟,效果图上的石头该放在哪个位置,必然是不偏不倚的,呆板在某些时候也算是优点了。 扁鹊门,偷天弄鬼,一饮一啄皆有轮回这话绝对不是虚言。能够做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扁鹊门门人从一开始就有了死期。 作为出家人,赵苇青说出这些话像是极不合适。但他还保留着自己的俗家姓名,似乎也是在说明他并非纯粹的道士。 星原大陆上,可以分辨白天与黑夜,但却很难辨别出深夜、傍晚、凌晨等,无处不在的浮动星光始终将四周渲染得光雾朦胧,此时熹微的光洒在敖兴初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惶急,并不似作伪。 第93章:霜重鼓寒声能起 12月8日,上午8点。 土肥圆收到了来自大本营的电报——电报早就来了,但第一次的回电并未告诉土肥圆具体的时间,拉扯了两次以后,大本营方面才确认称: 海军已成功对珍珠港发动了袭击,美国太平洋舰队覆没,亚洲,已成为帝国之亚洲。 可惜这份带着炫耀的电报对土肥圆来说,一丁点屁用都没有。 谷蕊的表哥和她约定好了,但是谷蕊今天一大早过去找她表哥,表哥却不在屋里,师/兄弟也都不知道谷蕊的表哥去了哪里。 顾轻狂没有脱下外套,却下意识将陶修紧紧抱着,不让他被冷风吹袭。 这一筐子菜,自己吃不了还能卖些,放不久也不怕,过一阵儿,他还能送新鲜的过去。 皇甫若那叫一个气,当即三步并做两步冲到浴室边,随手抓过墙上挂着的一个木制装饰,一把推到浴室的门。 “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坐在副局长办公室的叶晨鸣一脸严肃地翻看着监控录像。 “算了,我不去换衣服了,脏点就脏点!等会我,巧娘!我也一起去!”丁君墨也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一个神皇而已,没什么好怕的。”这些谷的人身体强横不说,恢复能力很惊人,一抹嘴角血迹又重新杀了回来,数十人一起发力,猛攻猛打,以人海战术硬生生打飞了神皇。 灵羽高兴地轻呼了这一声之后就没再说什么,脚下的浮冰又再次恢复了厚实之感,不见冰下景色。 因为温洋是背对着休息间的门,所以站在床边的殷锒戈并不能看到温洋的表情。 叶窈窕的眼前再次出现早上被记者围堵的画面,脸上瞬间失去了颜色。 瘫痪八年的卧床训练让张若风的球感极其出色,可以说超越了百分之九十的职业球员。 几人都好像感觉到了战争前的压抑,没有接话茬,都在那里使劲的挖壕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仅仅只是一道眼神就如此的恐怖如斯,对方生前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让的王杰几人满心的骇然。 既然他们不说,闻人雅和沈枭也不会主动说什么,不动声色的保持着自己的速度收好了所有东西,懒洋洋的趴在嘟嘟背上,被驮着向前走去。 在建立网上付费体系之前,这是…最直接的方法,虽然要被中间商扣去利润。 第二天,林木起床了之后,查看了一下房间里的情况,确认自己并没有少带东西,然后打算下去吃个早饭,然后就出发。 雷子皓那冷冽的声音使得议论纷纷的人们心中一寒,不在说话,静静的听着雷子皓的讲述。 “跟上!”随着蓝麟风的招呼,众人片刻不敢停留的跟上了‘杨光’的步伐。 随后,左丘尘接连施展多种攻击法术,却都如同景星金光一样,根本没有对虚影造成任何伤害。见到此景左丘尘,左丘尘不再尝试,直接将所有法术打向洛辉。 “额……是这样,只是外貌上的不同吗?有没有什么其他蹊跷的地方?”银狐团长皱眉问道。 “菁儿姐,那你为什么喜欢王勃那个家伙?”陈梅梅又对华菁儿问道。 他轻喝一声:“疾!”漂浮空中的两把飞剑,破开修炼室中的灵气之雾,瞬间连续刺中那个标靶。“砰砰!”发出两声巨大的轰鸣。发出强大的气浪,震荡得整个修炼室的雾气向四周退散。 第94章:大炮一响金万两 土肥原尽管没有参与指挥,但目光却未从战场上挪开。 然后,然后他的心情就开始坐过山车了。 攻入租界的时候,土肥圆长呼了一口气,心说帝国军队还是那支战无不胜的帝国军队,哪怕张世豪绞尽脑汁,在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再多的阴谋诡计,终究是要靠绝对的实力来决定胜负! 一个帝国的步兵大队,外加狂热 苏青芷是窘了一脸,想着要避开去,由着这对嫡亲姐妹好好的谈心。 陆清河一听才想起来这回事,先给秦欢欢发了个短信说他到基地了,然后他就坐下拿出手机开始做起训练来。 韩诺耸耸肩,吃什么都无所谓。就她现在的身体,吃一惊断肠草都不会有问题,更不会连累到肚子里面的孩子。 “愿闻其详!”老君眉头一挑,这一点天庭很多大能包括圣人都在思考,难道玉帝已经有了想法。 汤双双的下一世很幸福,有因有果,她的所有因,都将会结成下一世的果。 夏铮陪着唐棠一整天,她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不管她怎么甩脸子,他都乐呵呵的接着。 可是,她曾经身为两朝皇后,早就厌烦了那高高在上的孤独之感,荣华富贵,坐拥权势,她早就尝过了,哪里还稀罕? 两人相携出现在大街上,半个月没出来的寻觅,突然觉得好像有哪不一样了。 可献蓉对他,到底是留了几分情了,否则,他有上百种毒,能让他悄无声息的死去。 这只魔兽浑身长着漆黑的短毛,肌肉非常结实匀称,四肢更是异常粗壮,有力的尾巴微微甩动着,它一步跃到安德莱斯跟前亲密的蹭着他的大腿。 “现在你敢承认了吧?承认自己不如我,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洛娇知道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容易让人觉得她在落井下石,但没办法,她可没忘记之前董伊伊都在背后做了什么。 卡洛斯一边退一边躲避九阶土系夔兽的攻击,还要跟袖手旁观的几个队友斗嘴,一个不慎差点被魔兽击中。 最后竟然无法移动,面前是一个透明的墙壁,阻挡住了叶枫的去路。 苏蓝跪在自己爸妈身边,伤心的痛哭着。与此同时,外面的动静,也惊扰了周围的邻居。大家都纷纷出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盼被霍景萧看得心虚,下意识的挺直背脊,抓住水杯的手用力收紧,指关节疼得厉害。 金色鳞片带着青色躯体,流转鸿蒙之气,携着万物母气,带动起大道神力。 前段时间进行了一场严打,王强买药的上家被抓了,如今他靠的也是毒友的接济,从其他毒友手里买药。 王升目光扫过,十人尽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些;而后王升道了句得罪,一旁霖渊长老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引这十位真仙先去一旁等候。 于是,他又一次长出新的参天巨花,花瓣如同飞刀一般攻击钻石蛇,蟒臣水形态的蛇继续啃食巨花。 也因此,在医协和农协的施压下,夏王下令申饬了许家,恢复了柳老爷子的名誉,柳家的医馆也可在夏国境内重新开张。 我可是知道,这圣殿的召唤术最起码也要达到大魔法师级别才能使用的。 唐天听到这个传闻后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唐心抱的更紧了。 渐渐的班介儒的能量场稍逊一筹,最后将曼业呼打成重伤落荒而逃。 第95章:关门打狗张世豪 对羸弱的中国来说,任何一个人才都是宝贵的。 战事一起,租界畸形的繁华,让很多中坚级的人才进入了其中。 而一旦租界的沦陷,这些人必然是日寇重点管控乃至奴役的对象,到那个时候,想要让他们撤离,难上加难! 张安平不是没想过在战前想办法请他们离开,但他们这个群体的数量偏大。 中坚,说 古达的亲卫们正想要呵斥这些同族,却被古达给阻止了,若是魏军真的打算放过这些族人,他并不反对大家去求得生机。 一架无人攻击机的载弹量有限,通常只能挂一枚导弹,所以张一鸣躲开了一枚导弹的攻击之后,就只需要注意其他的攻击机就可以了。 此时的他强忍心中的惊恐,老老实实的躲在墙角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似乎担心万一弄出点声响,自己也会变成这个下场一般。 他刚走几步,就听杨钊喊道:“请留步。”叶随云浑身一紧,暗叫糟了,只得停下脚步。 叶随云听得身后风响,以为是柳公子偷袭,他知此人不简单,真气运转于掌,身子一转避开刀势,一招龙盘四野结结实实打在尹放胸口之上,只听啪一声,尹放犹如断线风筝一样飞撞在身后的石碑上,脏腑破裂,气绝而亡。 苏平冷眼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也丝毫没有激起他哪怕是一点点的同情心。 经过五天的闭关疗伤,童言的伤势并没有如同期盼的那样彻底痊愈。不过至少行动无碍,也能勉强调动一些真气,用来对敌。 有了陈泰迪,张一鸣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这样一来金允儿的下落就不是很难打探到了。 “劳烦诸位老大久等了,三爷不幸身亡,帮里还有许多事情等我处理,刚才多有怠慢,请勿见怪!”何虎微微抱拳回了一礼,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略显歉意的开口道。 之前因为空间震动,导致那条空间裂缝表面的一层厚只有一拳的岩石松动、碎裂,然后就出现了那条长四五米的裂缝。 虽然没有明确证据,但祁云隐隐觉得,似乎就是一直有所耳闻的“人魔之战”。这是这一方世界,最关键的时间节点。 当船舱里开始充满空气时,sos的信号中止了,冷冻盒里的男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他打开冷冻盒就跳了出来,并一脸警惕的看着周围。 知道自己再无漏‘洞’可钻,北方军在最后完成了两次试探‘性’的连级规模进行攻后,终于偃旗息鼓不再发动进攻了。而此时,只不过是下午四点多钟,天上的太阳依然耀眼。 “这里的经费很充足呢,要知道这些机器人套装是非常昂贵的……好了,已经完成了。”虽然工作完成,雷莎却不怎么高兴。 为了庆祝盘古电脑第九代的诞生,全球发布会选择香港、北京、东京、首尔、纽约、伦敦、巴黎、新德里、开普敦九个城市同步进行。 “不敢,不敢。”费烈阳讪笑两声,这才一仰脖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毕竟,他只是名义上的君主,苏格兰的行政权和司法权,以及军事权,还有一半的立法权,这些都不在他的手里。 “呵呵,我是说,我们可不可以达成一个协议?”马苏阿里继续厚着脸皮说道,话语中的谄媚味道让人身上没来由的发冷。看来为了达到政治上的目的,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出‘色’的演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