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我的技能不正经》 第一章 【大乘极乐天魔体】 草长莺飞二月天,踏青赏花好时节。 一片密林中,穿着牛仔裤和黑色毛衣的年轻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剑眉微皱,眼神迷离,清俊的脸上满是茫然。 唔…… 有点儿咸,还扎嘴。 呸。 楚平生吐出嘴里的泥土和枯叶末子,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一株株大树拔地而起,树皮泛青,枝头挂着鲜绿的骨朵,满是枯枝败叶的地上钻出一些嫩芽,迎着斑驳的阳光全力舒展身躯。 他往后摸了摸,带起一股土腥味儿的同时,终于抓到了上个月才买的珊瑚绒床单,扯到眼前看看里面裹着的东西,眼皮一跳,心头一凉。 “来真的啊!” 楚平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牛仔裤上沾染的灰尘,遥望远方,树影幢幢,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就是《射雕英雄传》的世界? 他原地转了个圈儿,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再回忆一下自己的遭遇,心情有些复杂。 上周看了部美剧《西部世界》,这周一对《推背图》感兴趣,结合《梅花诗》、《马前课》、《黄蘖禅师诗》钻研了两天,再想想以前看过的地球监狱说,太阳系皮壳理论,楚平生思考了很久。 后来他想通了,不管是不是剧本,人生在世,开心最重要啦,干嘛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奋斗致富?奋斗个嘚儿啊,再奋斗也比不过那群开作弊器的高玩。 何如趁着年轻,放飞自我,欢乐加倍。 这周四找老哥问路,做了一晚攻略,花姐的微信也加好了,准备周六睡到自然醒,下午高铁出发,傍晚浅水湾走起,水云涧过夜还能省个宾馆钱,次日红浪漫,蓝色海岸,下周一二中场休息,养精蓄锐再战盘丝仙。 谁曾想,他放是放下了,可还没等起飞,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带到这里。 看来……我这是知道得太多,被灭口了呀。 楚平生翻了翻趁穿越倒计时装到床单里带来这边的东西。 一只玻璃杯。 一个烟灰缸。 一包雀巢咖啡。 半条芙蓉王和打火机。 两盒参加同事婚礼顺的华子。 一盒没开封的感冒灵。 三板消炎药。 一包医用口罩。 一部手机。 一本绝版的《金鳞岂是池中物》。 指甲刀三件套。 …… 既然穿越的是《射雕英雄传》的世界,社会环境自然是宋金对峙,蒙古崛起的时间线,为了让自己过得舒服点,电脑桌上有的,他一股脑全收了。 咦?这是……阿三家的周末幸福丸? 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我需要这个吗?笑话。 主要是因为江湖规矩,找老哥买特产送旅游指南,可以避坑黑出租,少走弯路,所以搞这个真不是他的主意。 他撇撇嘴,把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到包裹最里面。 接下来该怎么办? 现代社会用途广泛的手机来到古代唯一的作用就是看时间和指方向了。 楚平生刚要划开屏幕看看还有多少电量,那个突然出现,提醒他即将穿越《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悬浮视窗重现。 与先前不同,这次界面中间是两个标签,左边【大乘极乐天魔体】,右边【大天圣丹心妙法】。 下面显示技能点1,又有一行小字浮现------请选择修行树。 【大乘极乐天魔体】?【大天圣丹心妙法】?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才在脑海闪过,答案就在眼前浮现。 【大乘极乐天魔体】------获得极乐天魔血脉,修炼到极致可玩转三界,逆乱阴阳。 初始等级凡兵难伤,力大如牛,并可附加反伤效果。 【大天圣丹心妙法】------修炼到极致可化身活死人肉白骨的人形仙丹,咬一口寿长九千九,舔一舔能活三百六。 初始等级免疫毒物,自身体液可解奇毒。 楚平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大乘极乐天魔体】的修行树。 在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世界他都决心放飞自我了,更别说来到这个两眼一抹黑的陌生空间,既然有了做高玩的机会,他可不愿意当人妖觊觎的御弟哥哥,更不愿意给小世界的人当医生做保姆,何况【大乘极乐天魔体】不仅名字带感,在动辄刀枪说话的武侠世界,安全系数也比【大天圣丹心妙法】高多了。 随着技能点归零,【大乘极乐天魔体】的修行树点亮,然后他在下面看到一行小字,注:根据所处世界不同,【大乘极乐天魔体】可提升修行获得的能力。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学会了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会有品质提升的效果?降龙十八掌变降龙十八摸?九阴白骨爪变太阴白骨爪? 除小字外,他还发现一个情况,【大天圣丹心妙法】的修行树没有消失,处于灰色锁定状态。 这是? 能双修? 那么问题来了,技能点到哪儿获取? 就像为了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新的文字浮现。 主要任务:成为魔道大侠(完成奖励------评定技能点、开启新世界)。 魔道大侠? 什么鬼任务? 人人喊打的魔道妖孽怎么能成为大侠呢? 很明显,【大天圣丹心妙法】更易成就大侠之名。 选完修行树才发任务,不带这么坑人的,给个机会重选好不好? 神秘力量无视他的诉求,悬浮在眼前的文字也迅速消失。 唉,没办法,来都来了,干就完了。 楚平生将床单拧成包裹往身后一背,按照手机指南针的提示朝南走,前行不远看到一株足有成人大腿粗的白杨树,不由心中一动,效仿武人扎好马步,凝神提气,猛地一拳挥出。 嘭! 那树剧烈摇晃,树干部位竟被掏出一个深深的拳印,而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就手背沾了点木头渣子。 这岂不是说,自己一入江湖就是金钟罩最高境界,铁布衫顶级水准? 还有这力量也大得惊人,对准心口一拳下去,能否打死一头牛不敢说,普通人的话,完全没有压力。 只可惜他空有一身蛮力和超强防御力,对于武功是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遇到武林人士能否战而胜之。 对了,【大乘极乐天魔体】还有反伤效果。 这个念头才在脑海升起,下一个呼吸,楚平生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 单看凡兵难伤和力大如牛这两个能力,也就是修真小说里常见的锻体之法小成,实在配不上【大乘极乐天魔体】这么骚气冲天的称号,直至了解到附加反伤效果的设定,他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原来这才是【大乘极乐天魔体】的正确打开方式。 好邪恶! 不过为什么觉得很带感呢? 第二章 七绝无影煞 按照脑海多出的那段文字的说法,就算没有武侠世界的内功心法加持,【大乘极乐天魔体】也会自行运转,不断地吸收天地间的极阴之气,形成七绝无影煞。 当七绝无影煞激活时,任何试图伤害他的人,在接触身体的瞬间将沾染毒煞,一开始它们沿着敌人的经络游走,造成麻痹或者失控效果,持续时间因人而异,之后毒煞浸入五脏六腑,乃至骨髓,会变为种子,不断吸收极阴之气。 阴气大盛则阳气难存,短则数月,长则半年,被七绝无影煞侵染之人将……说明文字的原话是,性阴喜柔,难人事。 要说这后遗症,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果然是玩弄人心的魔道路数。 楚平生心想,什么七绝无影煞,干脆改名送人进宫煞得了。不过仔细想想,《倚天屠龙记》里武当派还有虎爪绝户手这样的阴损武学呢。 再跟皇宫里的太监比一比,【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反伤设定不用切,无创伤,无痛苦,行不行只有她知道,体面有尊严,很人道了好么,相信岳不群、林平之,白玉川,东方不败之流一定超喜欢这个。 当然,虽说他选了魔道修行树,口口声声放飞自我,要做乐子人,也觉得技能效果很带感,但是对于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思想品德考试从来都是“优”的人来说,七绝无影煞的设定还是稍微过分了一丢丢。 而且这玩意儿号称七绝,现在还只是一绝,天知道随着【大乘极乐天魔体】升级,还会追加什么变态效果。 唔,张真人说得对,不是生死关头,对手非僧非道非老者,这七绝无影煞还是少用慎用为妙。 他又联想到【大天圣丹心妙法】的解毒效果,是不是意味着只要点亮【大天圣丹心妙法】的修行树,自己的体液就能用来清除毒煞? 果然,这一仙一魔两种修行树是对立统一的。 我是杀人放火专门送人进宫的大魔头,也是以身做药普度雌航的正道仙真? 这真的不会玩脱了,走火入魔吗? 踏踏…… 踏踏…… 便在这时,侧后方传来的微弱声响打断他的沉思。 这是,马蹄声? 能跑马就代表着有道路。 楚平生赶紧收拾思绪,朝着声音前进的方向跑去。 【大乘极乐天魔体】不仅给予他凡兵难伤的效果,体质也有夸张的提升,在一阵沙沙声中,碎叶翻飞,泥土溅射,他以百米赛跑冠军的速度穿过密林,终于追上声音的源头。 官道上播土扬尘,一匹黑马电掣而去。 一人一马错身的瞬间,楚平生看清了骑士的面庞。 郭靖? 17版那个? 要说长相,端的是眉清目秀,一点都不“浓眉大眼”。 他看到郭靖的同时,郭靖也瞟了他一眼,眉宇间闪过一抹惊奇,不过没有停顿,一夹马腹,喊声架,绝尘而去。 楚平生看看身上的牛仔裤黑毛衣,确实,自己这身装扮放在古代就是个大写的显眼包。 他正琢磨去哪儿搞套平民装,刚才消失的文字又一次浮现。 【新手福利任务:比武招亲成功】 这就完了? 比什么武?招什么亲? 楚平生当然看过《射雕英雄传》,如果用比武招亲这个关键词做检索,剧中有两处关联情节,一处是杨铁心为穆念慈设擂台比武招亲,一处是黄药师为女儿婚事考较郭靖和欧阳克。 就树木发芽的情况看,眼下应该是阳历三四月份,换算成农历二月十几吧,这里的比武招亲,大概率是指杨铁心父女设擂的桥段。 郭靖没有和柯镇恶等人在一起,骑的也不是枣红马,说明已经和黄蓉勾搭上了,那么自己所处位置应该是在张家口东南,燕京城西北。 不行,得抓紧时间,如果不能赶在郭靖之前抵达燕京城,必将错过比武招亲的情节,这样一来就拿不到新手福利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一版的穆念慈颜值颇高,那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近一米七的身高,像一团火的红衣,红得热辣,红得娇艳,剧照里把黄蓉压得死死的。 首先得找一匹马。 想到这里,楚平生提了提身后包裹,沿着官道拔足疾奔。 …… 往前跑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先有一条小河映入眼帘,然后是用毛毡结合木屋搭建的野外酒肆。 餐桌周围坐着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不远处的杨树上拴着几匹黄骠马,还有一辆带篷子的马车。 见楚平生快步跑来,所有人怔怔地看着他,毕竟这身打扮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小二,跟你打听个事儿,这是什么地方?” 旁边收拾碗筷的小二放下手里的活儿,满脸堆笑道:“回客官,这里是怀来县郊。” “此地离燕京城有多远?” “有二百余里。” 楚平生把背包往空桌一放:“先沏一壶茶,来几个馒头,切半斤羊肉,再给我打包一些咸菜路上吃。” “好叻。”小二把毛巾往肩头一搭,端起桌子上的碗筷,转身往里走。 虽然那位年轻客官扮相古怪,叫人好奇,但是干这一行的,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楚平生瞧瞧旁边餐桌坐的一家三口,又看看斜对面行商打扮的两个中年男子,心想他们走南闯北,应该识货吧,便把平时喝水的杯子拿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大声说道:“这西域过来的琉璃杯,有想要的没有?只需一匹马,十两纹银。” 酒肆里吃酒喝茶的人全愣住了,谁也没想到着奇装异服的小子会向他们推销商品。 两名行商中生着三角眼的那个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玻璃杯,就这品相,这透明度,简直绝品。 只要一匹马加十两银子?这玩意儿拿去燕京城,价值起码翻两倍。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这扮相奇异的少年真个出手不凡。 就在他站起来,准备说“这东西我要了”的时候,酒肆最里面的餐桌上坐的两名金兵一齐走出,前面的光头抢先一步抓住玻璃杯:“就给你一匹马和十两银子,这个归我们了。” 看到眼前一幕,旁边一家三口和另一张餐桌坐着的白袍书生才反应过来,原来异服年轻人拿出来的真是宝贝,不然行商和两名金兵怎么可能动心。 楚平生看过不少小说,知道明清之前琉璃制品价比黄金,他觉得自己报价不低了,但是现在看来,还是被当成了大冤种。 不过随便了,他现在是魔修,根本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马呢?” 光头金兵带着他走到栓马的地方,指着一头又瘦又矮的黄骠马说道:“就它了。” 酒肆里,三角眼身边那名行商站起来,一脸急色说道。 “官爷,那是……我的马。” 这时落在后面的金兵抽出随身弯刀,凶神恶煞地道:“闭嘴。” 楚平生顿时了然,这金兵还挺聪明,不动自己的好马,拿行商的瘦马换他的琉璃杯,哪怕事后照价赔偿,也能狠捞一笔。 这无本生意做的,啧啧。 眼见行商吓得面无人色,光头金兵转身去解缰绳。 楚平生把手伸进包裹,握住一物,自己不了解市场定价过低,愿赌服输,但是黑心买家占了便宜还玩儿到手刀,那肯定不能忍。 “这马太瘦,我要的是高头大马,番邦货最好了,骑着舒服还扛造。” “少他吗废话……” 光头金兵转身威吓,谁想话音未落,呜地一声,一团光影砸在太阳穴,顿时白眼一翻,倒向一边,仔细打量的话,能看到他脸上残留着一抹惊疑,似乎到死都想不明白,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大金国境内还有敢对他们下手的人? 第三章 你见过魔头讲江湖道义吗? 酒肆里的人惊呆了。 小二左手提着茶壶,右手拿着茶碗,身子一哆嗦,差点把碗打了。 当街杀人?杀得还是官兵? 那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干了啥? 而且他手里的武器是什么? 一个造型更加精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方盘。 哪里来的二愣子? 用这个砸人,磕坏了宝贝怎么办? 楚平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拼夕夕9.9包邮,收货好评还有两块钱红包返现的大路货,宝贝个渣渣。 “良心卖家啊。” 他小声感慨一句,在光头金兵身上抹掉烟灰缸上的血迹,正准备去拿被抢走的玻璃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呼,然后是踏踏的脚步声。 “去死吧!” 随着一声暴喝,后心一凉,二月尚寒的风灌进毛衣,嗖嗖地往腰眼钻。 楚平生愣了一下,方才起身回头,正迎上另一名金兵错愕的目光,脸上的狰狞正被内心的迷茫迅速吞噬。 怎么会呢? 我干了什么? 他为什么那么硬? 明明一刀劈中了年轻人的后背,衣服都划破了,可是一点受伤的迹象都没有。 而且手里的弯刀昨天才磨的,砍个人跟切西瓜一样毫不费力才对,现在刀刃居然被崩出了一个大口子? “啊……”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那金兵很快反应过来,脸上茫然退潮,狰狞再现,大吼一声,双手握住刀柄顺势一扎,刺向楚平生心口窝。 没有鲜血喷射,没有入肉的感觉,刀尖只没入一点就再也进不去了。 我扎。 我再扎。 我还扎。 一连三扎,刀尖都怼弯了,对面的小子就这么看着他,在看他,还在看他。 这还是人吗? 酒肆里的人一脸呆滞地看着像是在唱独角戏的金兵。 “玩够了吗?还扎不?”楚平生问。 “……” “那该我了。” 呜得一声,烟灰缸在两名行商肉疼的目光中砸在金兵头顶,不过他比前面的光头幸运,皮盔飞了出去,但也缓解了力道,没有立即见阎王。 噗通。 金兵把刀丢掉,膝盖一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少侠饶命,爷爷饶命,小的错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认为自己遇到了武林高手。 楚平生摩挲着烟灰缸:“马呢?” “那边……那边的两匹……” 楚平生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左前方不到十米的杨树下拴着两匹肌肉虬结的黑鬃马。 “钱呢?” 金兵赶紧掏出拴在腰上的钱袋,倒出几块碎银子,也就三四两,根本不够数。 楚平生没有说话,只一瞪眼,唬得他跪爬到光头金兵的尸体旁,三掏两掏拿出一个黑色钱袋,倒出里面的碎银子,加在一起勉强凑足十两。 楚平生冷冷一笑,看来光头金兵不只在马匹上动脑筋,银子都没打算给够。 “玻……琉璃杯。” 金兵抠开同伴的手指,把玻璃杯拿出来,高举过头。 楚平生接在手中揣进背包,又摸摸被刀劈坏的毛衣:“这衣服怎么算?” 金兵呆了一下,伸手去解棉衣。 “谁要你的兵服。” 他这才醒悟,打量一眼左右,捡起卷刃的弯刀,走到那名白袍书生面前:“衣服,拿衣服,快点。” 白袍书生脸都吓白了,两手哆哆嗦嗦解开放在长凳上的背包,找出一件干净长袍推过去。 金兵拿在手里,转奉楚平生。 他不是没想过趁机逃命,又不敢这么做,因为异服年轻人是绝世高手,对方想要他的命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其实楚平生就会三板斧,虽说防御无敌,可要说武功绝技,左右不过猴子偷桃,神仙摘葡萄,体术奥义千年库拉西,他要骑马逃命,还真拿他没辙。 “少侠,你看现在马也……” 金兵话说一半,只觉恶风袭面,没等做出反应就被掐住了脖子。 嗬嗬…… 嗬嗬…… 楚平生用力一扭。 咯。 金兵两眼翻白,没气了。 他将尸体甩到一边,拎着钱袋走向酒肆,夺过一脸懵逼的小二手里的水壶和碗,给自己倒了杯茶饮下。 “我要的馒头和牛肉呢?” “来了,来了。” 不等小二有动作,掌柜面带恐惧把他点的东西一股脑端出来。 虽说当下世道不太平,但是像这种杀官兵如割草的家伙,实在是不多见。 楚平生从钱袋的碎银子里拣出最小的一粒丢在桌上,揣好馒头和牛肉,走到栓马的地方解开缰绳翻身上马,薅住颈后长鬃,飞扬长鞭,猛夹双腿。 架! 唏聿聿。 黑马痛叫一声,四蹄攒动飞奔而去。 楚平生挺美,第一次骑马居然有模有样,难不成自己天赋过人? 至于杀金兵的事,早被他抛到脑后了。 武侠小说两大法则,好人亡于圣母,反派死于话多,饶了金兵的命,给他回营摇人追杀自己吗? 酒肆里的人看着迅速消失的一人一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里,扭脸看到两名金兵的尸体,又觉头皮发麻,后脊梁骨冒寒气。 黑吃黑啊。 谁能想到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年轻人杀起金兵来跟砍瓜切菜一样,而且这货一点江湖道义不讲,卸磨杀驴玩儿得贼溜,平日里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事指定没少干。 刚才看到琉璃杯心动的行商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得亏两名金兵做了替死鬼,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 楚平生清楚记得,江南七怪和丘处机的醉仙楼之约在三月二十四,眼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很富裕,想来郭靖不会连夜赶路,加之骑的不是汗血宝马,所以自己只要在太阳落山后多跑一两个时辰,定能提前赶到燕京城。 第三天,当太阳的光芒照进沟渠,春风送来一阵人声,他知道目的地就在前面。 当下的燕京城是金朝中都,说是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并不过分。 卖包子的,演杂耍的,捏糖人的,挑着竹篮叫卖青菜的,摆着胭脂水粉,香包头簪的摊位,还有打着赤膊锻造铁器的匠人…… 楚平生看得眼花缭乱,比过年回老家赶大集都新鲜。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找到一家客栈,把马交给小二牵到后院喂食草料,随后问明方向,朝着甘泉坊的位置走去。 行不多时,就听到前方传来阵阵叫好声,他踮起脚尖抬头一看,只见前方街口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中间擂台上红布黑字,写着“比武招亲”四个大字。 还好没有错过。 楚平生长吁一口气,用蛮力分开人群走进去。 本来现代人伙食好,身高就比古人高,他一米八的个子往那一站,可谓鹤立鸡群,前面两个一脸不爽的男子刚要发火,意识到双方的身高差,顿时偃旗息鼓,乖乖地让到一边。 楚平生平视前方,只见对面掌影翻飞,一身红衣鲜似火的穆念慈让过横扫之拳,飞身一脚踢中男人面门,将人踹下擂台。 哗…… 周围响起一片叫好声,有人鼓掌,有人吹哨。 男人丢了面子,捂着脸仓惶离场。 “好俊的小娘子,好俊的身手。” “这是第几个了?” “从我到这儿算起,第七个了吧。” “这个还算好的,撑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之前那个,一招就被打下来了。” “……” 楚平生不知道杨康几时来,也不知道郭靖现在哪里,他可没兴趣等候他们,想着先把新手福利任务完成,拿到奖励再说。 于是不等杨铁心上场说话,噔噔噔走上阶梯。 其他人登擂台,各种花活,要么瑶子翻身,要么大鹏亮翅,还有个摆童子拜观音造型的花和尚,只有他,是那么得朴实无华。 几名武林人士看得直摇头,因为无论从肢体动作,还是气质打扮,楚平生都不像一个习武之人,更像一个锦衣玉食娇养长大的书生。 红裙女子好看是好看,但是武功颇高,年轻人图啥呢?图美人在茫茫人海中看你一眼,然后一脚踹飞?何苦来哉! 不过读书人普遍矫情,不然怎吟得出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这种歪词。 这样一看,他的行为倒是可以理解了。 第四章 书生略通拳脚 台下人看得出楚平生不曾习武,杨铁心这个老江湖自然也不例外。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楚平生。” 他上前两步,抱拳道:“小女念慈粗通拳脚,此番摆下擂台,是要寻找一位武艺高强的好汉为夫,我观公子气象,应该不是习武之人吧?” 楚平生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不会武功。” 这当然不算说谎,他不会武功,他只会魔功。 杨铁心回望女儿一眼,转头道:“那不如听我一句劝,待会儿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为免受伤,还是下台去吧。” “好意心领,但我还是想要试一试。” “公子何必如此固执?” “难道前辈不知有一些人间事,不问结果,但求耕耘吗?”楚平生瞄了斜对面灯笼高挂,红绸悬垂的醉香楼一眼。 如果换成别人,既然固执己见,那杨铁心能做的就是让女儿给对方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但是前面穿青色长袍的年轻人长得是一表人才,说话也文绉绉的,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当众出丑。 “公子,你是读书人,我们乃江湖儿女,满身草莽气……你与念慈,实在是不合适。” 台下有人附和道:“不会武功你来凑什么热闹?找打吗?” 还有人起哄。 “你该去书里找颜如玉,真讨个会武功的媳妇儿,日后敢吃花酒,小娘子把你头打破。” “那感情好。” “打是亲骂是爱是吧?” “哈哈哈哈。” 楚平生对台下的调戏充耳不闻,假模假样地道:“武功再高,照样逃不开生老病死,一日,三餐,你我皆凡人,生于人世间,何必分个圈层,摆个上下?穆前辈不必再劝,我意已绝。” 杨铁心来到金人的地盘上,自然不敢以真名示人,化名穆易,与义女穆念慈一面闯荡江湖,一面借比武招亲寻访郭靖母子。 见他油盐不进,头铁嘴硬,杨铁心摇摇头,不再多言,转身走到女儿身边,小声嘱咐一句,在旁边的长凳坐下。 穆念慈深吸一口气,走到楚平生身前五尺处站定,抱拳见礼。 “请。” 义父叫她手下留情,点到即止。 其实就算义父不说,她也不会过分为难对面之人,不仅仅因为他不会武功,还因为打了一上午,这是第一个往擂台一站就让她心生好感的男人。 面如冠玉,朗目疏眉,硕长身形搭配一袭青衣,说不出的潇洒俊逸,而且他谈吐不凡,举止大方,实非周围观战的那群人能比。 “请。” 楚平生见穆念慈摆出逍遥游的起手式,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示弱,也装模作样搞了个起手式。 咏春,问路手。 唔……是掌还是拳来着? 他总觉得手上姿势摆错了。 不过随便了,反正没人懂,只要不是咏鹅就成。 穆念慈有点想笑,练武不是过家家,他以为扎个马步,摆个手势就能唬人了?更何况他扎的是马步吗?戏班里的学徒往那儿一站都比他的下盘稳。 “请。” “请。” “……” “……” 一看俩人姿势摆了半天谁也不动,台下的观众不干了:“打不打?再不打回家吃饭了。” 穆念慈的心思很单纯,等他出拳加以反制,点到即止,令其自行认输,没成想这位楚公子敌不动我不动,跟她耗上了。 “你先请。” 楚平生坚持己见:“女士优先。” 不是他绅士,而是绞尽脑汁回想武侠剧里的正经招式,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总会离奇地走错片场,念起韦爵爷的招牌龙抓手。 在一个严肃的武侠世界,这一点都不庄重。 念及穆念慈的武功名叫逍遥游,来自洪七公,黄蓉施展时曾被欧阳克点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根据无数先贤殚精竭虑总结出的经验,面对轻功远在自己之上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穆念慈回望杨铁心,后者叹口气,点点头,她不再犹豫,两眼微眯,足下发力,一掌拍向楚平生右肩。 她用的是左掌,而且只出了三分力道。 如她所料,楚平生闪避不及,这一击实实在在按在肩膀,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既未呼痛,也不见后退,三分掌力犹如石沉大海。 趁她愣神之际,楚平生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穆念慈反应很快,右手一掌切出,击中他的左肩,这一次用了六分力。 她的本意是震开楚平生,挣脱束缚,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放手,借力后退的同时反手一拉,于是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倒。 哼…… 这下她慌了。 不敢再有保留,足尖一点,身体腾空,一记鞭腿甩出。 台下看热闹的大声喝彩。 “好。” 这一招反攻堪称漂亮。 杨铁心却是微微皱眉,顿感不妙。 果然,楚平生不闪不避,任她踢在颈侧,左手圈住她的双腿一箍。 穆念慈左手和双腿同时被拿,情急之下挺腰翻身,想用右掌进攻楚平生面门,未想他一松右手,身体无处支撑,整个人头下脚上被从后面抱住。 “你……你放我下来。” 她长发及地,红衣倒垂,双掌试图攻击楚平生脚面,但是够不到,这种姿势又难发力,只能是不断挣动身体,双脚乱蹬,两手乱拍,像一个被人抱在怀里扭来扭去的大红鲤鱼。 楚平生会武功吗? 确实不会。 他用的那些招数完全没有章法可言,就是普通人街头打架的样子。 可就是连花拳绣腿都算不上的动作,居然把她搞得如此狼狈。 杨铁心已经从长凳上起来,眼望楚平生,表情凝重,目光深沉。 他算是想明白了,那小子看起来文质彬彬,满身书卷气,其实一身横练功夫,用的是以命换命的打法,穆念慈因为轻敌陷入他的节奏,不能发挥逍遥游的特点,贴身搏斗岂有不吃亏的道理? 从朴实无华地踏足擂台,到有些书生意气的对话,再到利用他们父女的轻敌心理和自身优势,不到三个回合就把穆念慈拿下了,这份心思,着实缜密。 之前鄙夷楚平生的几名武林人士一脸尴尬,居然看走眼了,那小子看似温良谦恭,其实揣着八百个心眼子。 更尴尬的是,你说他会武功吧,比庄稼把式强不了多少,你说他不会武功吧,生受小娘子两掌一脚安然无恙。 其他人可没那么多复杂念头,有热闹看就好,眼见楚平生逆风翻盘自然更觉有趣。 “那书生,你打算抱她到什么时候?” 有浪荡子一拍折扇,摇头晃脑道:“莫不是要天为被,地做床,在这擂台之上入洞房?” 嘿,还挺押韵的。 穆念慈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这姿势,羞死个人。 “放开我,快放开我。” 楚平生说道:“认输不认?” “……” 穆念慈犹豫不决,想认输,又怕认输。 便在这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暴喝:“姑娘莫慌。” 话音未落,楚平生感觉一股掌力涌上,不由得往前动了半步,偏头一看,就见一锦衣华服的男子横掌而立。 江湖好汉登台都是先提醒后出手,这人偷袭得手才放马后炮。 杨康,你还真是够卑鄙的。 穆念慈眼瞅要输,偏偏在这时候变生肘腋。 而杨康一定有了准备,不会跟自己近身搏斗,杨铁心面前又不能暴露魔修的身份,他的七绝无影煞还没升级到无影的程度,一旦人前暴露,魔气森森的,有点不好办啊。 第五章 我赌你破不了我的防 楚平生抓住穆念慈背后衣衫,将她平放在地,缓缓转身。 他着青袍,像个书生。 杨康一身锦丝长衫,俨然贵胄子弟。 看客们指指点点,谁也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杀出个程咬金,不过这样更好。 吃瓜群众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 杨铁心将穆念慈扶到一边。 “爹……” “别急,看看再说。” 她扭脸望去,只见前方二人已然交上手。 锦衣男子应是看过她和楚平生的战斗,根本不给他近身的机会,掌走轻盈,快闪快攻,不等招式用老一贴既退。 楚平生显得很笨拙,完全跟不上对手的节奏,不过须臾,已经挨了两掌一拳。 “爹,他……不会有事吧?” “你在担心他?” “没……没有,我只是……”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放心,楚公子拿不住他的对手,他的对手一时片刻也破不了他的防。” “那这两个人,岂不是三五百招也难分胜负?” “……” 杨铁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楚平生踢起长袍下摆,往腰间一别,左脚后错,伸出右手招了招:“我赌你打一天也破不开我的防。” 杨康贵为金国小王爷,从小娇生惯养,为所欲为,就连梅超风都夸他“天资聪颖,一学就会”,长年累月之下难免傲慢自大,心比天高,面对同龄人的挑衅,加之美人在侧,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哼,大言不惭!” 既然对手夸下海口,这次他不游走了,力贯双臂,连出一十二记全真掌法,招招不离人身大穴。 楚平生果真不闪不避,照单全收。 噗噗闷响不绝于耳,可见杨康的全真派内功已然小有成就。 穆念慈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着实替那位只差临门一脚就做成她的夫婿的楚公子捏了一把汗。 再看杨铁心,两眼如炬,精神抖擞。 太强了。 看得出来,楚平生是真的不会武功,空有一身横练功夫,这样的人,如遇名师指导,参悟上乘武学,未来不可限量。 而他摆下擂台,不就是为了给穆念慈找一个武艺高强的好汉吗?而且此子知书达理,有勇擅谋,这一刻,他已然忘记借比武招亲寻访郭靖的初衷,是真的在仔细考虑女儿和那位楚公子的婚事。 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谁传授给楚平生的横练功夫?为什么没有配套的外门武技? 要说江湖上最有名的横练功夫,自然非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可是据他所知,这三门功夫极其难练,投入产出不成正比,实际效果也与世人的认知有出入,而且从身形体格这一点,也跟楚平生的书生气质不匹配。 台下一名双手环抱,手里握着九环刀的汉子同身边老者说道:“我记得少林寺有一门神功,名叫金刚不坏体,年轻人使的,不会就是它吧?” 老者经他提醒,也想起多年前听过的江湖传闻:“应该就是它了,除了它,我实在想不到哪门横练功夫有如此威力。” 一时间“金刚不坏体”的描述在围观人群中不胫而走。 楚平生根本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自己就成了少林高足,待得杨康一口气打完全套掌法,依旧站立如初,穆念慈看得真切,竟是半步未移。 “就这?” 就这? 杨康既震惊,沮丧,愤怒,又妒忌狂躁,他贵为金国的小王爷,府内门客无数,十年前拜玄门正宗全真派丘处机道长为师,还有梅超风传授武林第一奇功九阴真经,自比天之骄子,无双奇才,众目睽睽之下连对手的防御都破不开,如今更糟嘲讽,真可谓奇耻大辱。 “啊!” 他双眼透露杀机,右手一提,突地变掌为爪,挟裹一股阴寒气息抓向楚平生面门。 台下看客面露骇然。 终于,杨康忍受不住,使出了九阴白骨爪。 等得就是这个! 楚平生眼睛一亮,迎着九阴白骨爪拍出一掌。 事到如今,杨康要的就是硬碰硬来找回自信,九阴白骨爪在梅超风手里颅骨都能抓破,就算他功力尚浅,一爪下去,也不是铁布衫、金钟罩这些横练功夫能够抵挡的,再不济也要在对手身上做个记号。 他想得很好,然而掌爪相交,那家伙的掌心突然绽出一道灰气,像有生命一般缠住五根手指,透过穴位往经络里钻,然后是锥心的疼痛,内力不受控制地在手太阳经、手少阴心经等经络乱窜。 “九阴白骨爪?” 随着楚平生一声大喝,杨康被掌力推飞,神情恍惚,脸色苍白坐地喘息。 他不知道指间缭绕的灰气是何来历,为什么连九阴真经上的功夫都无法抵挡。 便在这时,楚平生抽出武器架上的红缨枪,作势欲捅。 杨铁心眼疾手快拉了一把。 “不可。” 楚平生低声道:“你可知道,他是金人的小王爷,擂台上拳脚无眼,杀了吧。” 金人?小王爷? 这两个词宛如平地惊雷,在杨铁心耳畔炸响,当年金贼南侵,逼得他与郭啸天拖家带口迁往牛家村,后面又是金人之故,引得段天德追杀两家,他对金人可以说厌恶至极,而眼前之人又是金人的小王爷…… 杨铁心这一犹豫,楚平生挣脱出来,一抖长枪就要取杨康小命。 正如台下看客的吐槽,他确实当得起有八百个心眼子的美誉。 自己不懂克敌制胜的武功,要胜过杨康只能依靠【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反伤毒煞,但又怕惹得杨铁心不快,以他来路不正为由拒婚,便计划逼杨康使出九阴白骨爪,再一刀杀了。 然后将七绝无影煞涌现一幕推到杨康身上,毕竟铁尸梅超风凶名在外,杨铁心必不会怀疑,接下来只要答应他跟穆念慈的婚事,新手任务便告完成,至于以后……对于一个打定主意放飞自我的人来讲,当然是生米煮成熟饭再说了。 对于擂台上兔起鹘落的杀招,看客们大惊失色。 正当楚平生手中长枪刺出,下方蓦地跳出一道身影,当视线捕捉到来人面庞,他愣了一下。 郭少侠,你可真会凑热闹。 来凑热闹的不只郭靖,与此同时,一把拂尘斜下切入,缠住了枪柄。 “不可伤人。” 说话之人是个身负长剑,头戴莲花冠的道士。 得,全真派的牛鼻子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新手福利任务?新手?福利?不应该是“叮,签到成功,你的大礼包已到账”那种吗? 我信你个鬼,这个系统坏得很。 感受到长枪传来的,试图掰弯的力道,楚平生眼睛一眯,事已至此那就摊牌吧,反正一个牛鼻子,能不能那个意义不大。 第六章 黄蓉也太可怜了叭 哼! 随着楚平生的冷哼。 王处一陡觉吃力,拂尘似乎把握不住那杆长枪。 好大的力气,就说全真七子里内功修为最为精湛的马钰,也不过如此吧。 周围的看客不知道杨康的身份,他心知肚明,哪怕现在是金国小王爷,练有阴毒功夫,那也是师弟徒儿,忠良之后,怎能由人杀了。 危急关头,王处一足下力道一收,借力向前,一招履霜破冰掌拍出。 他刚才在台下看得清楚,知道青袍书生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所以这一掌用上了六成力道,有伤敌意,无杀敌心。 当然,如果青袍书生偏身闪避更好,这样既解了杨康的围,又能中断擂台的紧张气氛,给所有人喘息说话的机会。 想法不错,然而楚平生动也未动,任那股掌力打在肩头。 不要说没有武功基础的他避不过,就算有能力躲,他也没想过要躲。 而王处一只觉手掌接触到一股刚中带柔的力道,以凌厉著称的履霜破冰掌竟然无法破开,心中大骇,正要再加三成力道时,猛然看到一团阴风涌现,宛如活物一般绕指而上,经由穴道钻入经络,将积蓄在掌心的真气冲得七零八落,一时疼痛难当。 好霸道的邪门功法! 适才在台下看到两人交手,他还以为杨康手上缭绕的灰气是九阴白骨爪的剧毒所化,没想到并不是,杨康是着了青袍书生的道。 真真是邪中自有邪中手,没有最邪门,只有更邪门。 他这儿电光火石间脑海闪过许多念头,楚平生可没兴趣等他想通,一抖长枪。 “撒手!” 王处一左掌几乎麻痹,体内真气失控暴走,自然无力维持,拂尘都握之不住,直接被震下擂台。 楚平生正要挺枪再刺,想着自己这个做女婿的也算帮杨家清理门户了。 其实他是不知穆念慈心意,担心姑娘看上杨康,不如一枪戳死,绝了后患,宋人好汉诛杀金贼小王爷,谁也不能说什么,然而视线一横,看到前方场景时,他整个人呆住了。 只见郭靖右手背到身后,一脸痛苦地半跪在地,旁边是杨康好似便秘,又目露阴狠的面庞。 他偏头看到两人纠缠一处的手掌,懂了。 杨康这是把郭靖当成了稀释毒性的宿体,想要用内力把七绝无影煞逼到后者体内。 其实很正常,如同活物一样的毒煞别说杨康没见过,连行走江湖多年,全真七子之一的王处一不也是一脸懵么,就小王爷那自私自利,阴狠恶毒的性格,怎么会把江湖草莽的命当一回事,但凡有一丝解毒可能,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唉,武侠版的农夫与蛇!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你们兄弟阋墙,彼此伤害。 等等…… 楚平生感慨完毕,忽又想到这件事的后果,杨康把郭靖害了,那黄蓉……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也太可怜了叭。 “楚公子,小心。” 突闻身后传来穆念慈的提醒,没等他清醒过来,就觉后腰一寒,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下意识往后一抓,握住一对镔铁判官笔,回头看处,发现偷袭之人身材矮小,眼神犀利,头顶戴一条护额。 这不是完颜洪烈手下五大高手之一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嘛。 锵,锵。 又闻两道钹响,不远处穿大红袈裟,手持双钹的和尚逼退杨铁心,径直往他头顶拍落。 西域大喇嘛灵智上人也来了…… 楚平生并不闪避,稍稍后仰,迎着铜钹一记头槌。 只听咚的一声。 灵智上人愣住了,因为从未想过有人会干这种事情。 这时掌心传来一股反冲之力,直震得手腕发麻,往后退了两步才卸掉力道,偏头看去,见那青袍书生呵呵轻笑。 好厉害的铁头功。 灵智上人在惊讶之余,更是感觉匪夷所思,江湖中何来这么一号人物?强如武林四绝,也不敢拿头往他的钹上撞吧。 俩人一来就看到杨康有危险,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结果就是一脚踢到铁板上,明明是偷袭,愣是搞成硬碰硬。 千手人屠彭连虎本想趁机抽出武器,哪里知道不仅点刺无效,力气也不如敌人,手中一双镔铁判官笔竟被蛮力错开。 眼见书生身后空门再露,他面色一沉,起脚就踹。 这时掉落在台下的王处一震惊于连手持武器的武林名宿也拿青袍书生没辙的同时,猛提心气,开口喊道:“不可,他身上有毒。” 可惜还是晚了。 彭连虎一脚蹬在楚平生后心,本意是借力夺回武器,也没想打伤敌人,毕竟镔铁判官笔都破不开对方的防御,更不要说拳脚功夫了。 没成想一股灰气在脚底爆发,顺着裤腿就往上钻。 伴随一声闷哼。 彭连虎栽了下去,满脸痛苦抱着右腿在地上打滚。 楚平生看都不看身后一眼,镔铁判官笔在手,左右开弓,当成标枪射向灵智上人。 锵,锵。 和尚挥舞铜钹招架,虽然挡下飞来之物,却是震得两手酸疼,虎口渗血。 那小子究竟什么来历?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拳掌难伤,居然还有斗牛之力,这架没法打。 灵智上人思量之际,楚平生猛地拍出一掌。 再这么硬碰硬,铜钹早晚和彭连虎的镔铁判官笔一样被他夺走,灵智上人心一横,就你会用毒吗?本大喇嘛也会,便将钹一丢,运起赖以成名的铁砂掌,食指小指向外,无名指中指向内,狠狠地点上去。 二人掌力相交,陷入僵持。 灵智上人瞠目呲牙,狂催内力。 楚平生偏头瞄了一眼:“你学的够杂呀,这是啥?非常六加七?还是加藤鹰的爱?” 灵智上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去。 非常六加七?加藤鹰的爱? 这是我们密宗的忿怒印! 而且他很懵逼,因为自己连张嘴都办不到,青袍书生居然还有余力开玩笑? 他哪里知道,楚平生压根儿不懂内功,防御力来自【大乘极乐天魔体】,别说对峙之际开玩笑,开法拉利都没问题。 “你也割了吧。” 楚平生察觉身后异样,将体内仅剩的一股毒煞释出,逼退灵智上人,扭头看向杨康。 郭靖卧在擂台角落,面带痛苦大口喘息。 杨康身边多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不断地唤着“康儿”,通晓医术的参仙老怪梁子翁手里捧着一堆玉瓶,满脸纠结,似乎不知道给小王爷吃什么来缓解伤痛。 被灵智上人打伤的杨铁心在穆念慈的搀扶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口中喃喃说道:“惜弱,是你吗?” 楚平生摇摇头,这原剧情……崩了呀。 第七章 别打扰我看乐子好嘛 台下鸦雀无声。 胆小的已经回家找妈妈了,只剩一些不怕死的铁头娃还在看热闹。 金兵入场时喊的是“王妃架到”。 而锦衣男子……居然是小王爷? 再就是青袍书生了,最开始奚落他上台找揍的人脸都被打肿了。 这家伙也太能装了,妥妥的大高手好么,除去红衣小娘子,跟他动过手的人,不管是和尚还是道士,无一例外全趴下了。 擂台上是另一幅场景,灵智上人,彭连虎,乃至不知江湖险恶,遭了无妄之灾的郭靖,都怔怔地看着六王妃。 惜弱。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魔音叩在她的心头。 “铁哥?铁哥,是你吗?” 十八年前,杨铁心和郭啸天结识了一位丘道长,紧接着一队蒙面人赶来追杀,哪里知道丘道长武功高强,给这群蒙面人杀了个七零八落,当晚她去柴房拿东西,看到了身受重伤的完颜洪烈,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施以救治。 之后狗官段天德带兵围住牛家村,诬陷杨铁心和郭啸天勾结金人,一场大战下来,郭啸天战死,杨铁心为救大嫂不知去向,而她在官兵押解途中被蒙面人所救,便是完颜洪烈。 因为对方说要帮她寻找丈夫,当时身怀六甲行动不便,又怕官兵追击,只能辗转来到金国境内,后来完颜洪烈说杨铁心死了,又耗时许久用情意打动,再考虑到抚养孩子的问题,她便做了金人的王妃,只不过多年来一直惦念亡夫,还差人去牛家村,把当初用过的家具、器物带回王府,并建造了一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小屋住在里面,以示忠贞。 十八年了,如今听到那个令她午夜梦回潸然泪下的声音,这一刻,恍如回到过去。 “是我,惜弱,我是铁心,杨铁心。” 杨铁心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婆怎么来到这里,还成了金人的王妃?不过那张脸,那个声音都在告诉他,没错,她就是自己的妻子。 “铁哥,你……你不是已经……” 包惜弱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庞,依稀可以找到当年杨铁心的影子。 “我没有死。”杨铁心说道:“当年我被官兵追杀不幸坠崖,后来一家农户收留了我,待的伤好回到牛家村,你和大嫂,还有段天德那个狗官都不见了,于是我便带着义女行走江湖,寻访你们的踪迹,这一找就是十八年。” “铁哥……” 包惜弱终于确定这不是做梦,情不自禁奔过去,握住了杨铁心的手。 楚平生轻叹一声,中原地区有句俚语,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摔死的都是会上树的,平心而论,当年要不是郭啸天和杨铁心酒喝嗨了,非要去结交丘处机,也不会惹出后面的事,搞到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当然,无矛盾不故事,放在这个世界,没有当年的恩怨,他岂不是会少很多乐子。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听得一头雾水,杨康也是一脸懵,而郭靖两眼圆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叔叔一家三口。 杨铁心,包惜弱,那是他娘时常挂在嘴边的名字,这么说来……刚来恩将仇报的家伙就是杨康了? “叔叔,婶婶,我是郭靖,郭靖。” 他半边身子麻痹,几乎动弹不得,却还是挣扎着坐起来:“我娘叫李萍,我爸叫郭啸天,是赛仁贵郭盛的后代。” 那边二人一起看过来。 “郭靖?” “小时候我娘给过我一把匕首,鞘上有‘杨康’二字,说是郭杨两家互换之信物,只可惜后面因为黑风双煞的缘故丢了。” 叫得出郭啸天和李萍的名号,又有匕首的典故,杨铁心再无怀疑,喜极而泣。 “郭大哥,你的在天之灵看到了吗?” 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今天这场擂台赛,不仅得偿所愿,找到了义兄之子,老天爷还把老婆和儿子给他送到身边。 “铁哥,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包惜弱说完突然想起儿子还在地上躺着:“康儿,我们的康儿……” “不,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杨康体内真气失控,几乎不能行动,但是脑子没瘸,当然听得到杨铁心的话,理得清几人的关系。 “我爹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不是他,我叫完颜康,不是杨康,不是!”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大金贵胄,坐拥繁华,地位显赫,怎么可能认同杨铁心之子的人设:“来人,给我杀了他,杀了这个造谣生事的家伙。” 附近的金兵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听他的,毕竟王妃在场,又涉及到王爷的家事。 “围起来,给我围起来。” 便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暴喝,然后是哒哒哒的马蹄声,一队骑兵由对面街道奔来,领头的手持弯刀,面露狠色。 骑兵后面是数量更多的步兵,手持长枪,杀气腾腾。 这一刻,再大胆的看客也不敢在场上逗留,一窝蜂地往外跑,生怕被围在里面,遭了池鱼之殃。 楚平生微微一笑,看向骑兵队长身后那个戴貂皮帽子,披黑色大氅的男人,心说来得够快啊,完颜洪烈。 堂堂金人王爷,为了个汉人女子,不纳妾不生子,把别人的儿子当成亲骨肉抚养,就这种喜当爹的精神,甘做接盘侠的拳拳痴心,拎出来能拍一部琼瑶剧了。 呃,金,后金? 多尔衮是继承了你的衣钵吗?六王爷。 更有意思的是,剧集后半段,这对父子居然想要做皇帝,一个汉人后代做金人之主?包惜弱殉情杨铁心的事很多人知道好么,真当完颜家的人都是没脑子没尊严的蠢货?会让一个汉人坐江山? 说起来,这对父子跟天龙八部里混进少林寺偷武功谋求复国的慕容家两位爷有异曲同工之妙。 “惜弱,跟我回府。” 看来他已经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一到场就喊话王妃。 包惜弱坚定摇头。 “我与铁哥失散多年,现在天可怜见,让我们在此重逢,你行行好,放我们走吧。” 完颜洪烈眼见妻子拒绝,扬手下令:“你们都听着,王妃遭人劫持,杀了那三个人本王重重有赏。” 楚平生皱了皱眉。 三个人? 杨铁心,穆念慈…… 很明显,完颜洪烈把他也算在里面了。 距离擂台最近的两名金兵一听有赏,举起武器就往上冲。 楚平生看看脚边长枪,拾起来用力一掷。 噗! 噗! 连续两声闷响。 轻动的金兵被捅了个对穿,长枪余势不减,硬是带着两具尸体冲出数米,扎中一匹战马才止。 希聿聿…… 那马吃痛挣扎,四脚乱蹬,上方骑士跟着栽落,倒地不起,周围的步兵陷入一团混乱。 完颜洪烈就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吓得脸都白了。 一枪三命! 谁也没有想到,青袍书生连败杨康、王处一、彭连虎、灵智上人四位高手,居然还有如此武勇。 他是铁打的吗? 仔细想想,呃,好像还真是。 台下金兵畏缩不前,无一人敢动。 擂台距离地面一米多,普通人想上去只能走阶梯,现在那边站着个凛凛杀神,谁敢往前冲? 第八章 最爽不过(感谢嘉俊哥818地打赏) 骑兵队长一看士气受挫,壮着胆子喊道:“弓箭手准备。” 围住擂台的步兵错成两列,弓箭手上前,弯弓搭箭,瞄准台上的人。 楚平生皱了皱眉,当下场面,他自然是不怕的,想走就走,没人能够拦住,但是杨铁心父女不行。 擒贼先擒王是个好法子,可问题是他不会轻功,毒煞又用完了,恢复需要时间,梁子翁只需带着完颜洪烈跳上周围楼房,他在下面只能是干上火,鞭长莫及。 还是得学门外功,尤其是脚上功夫,这样方能攻守兼备,上山潜渊,长河内外横行不羁,为所欲为。 就在这时,包惜弱猛地转身,把杨铁心父女护在身后,又用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脖子,表情决绝:“王爷,你要是敢伤害他们,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娘!” “惜弱!” 杨康和完颜洪烈同时惊呼出声。 “这么多年,我可曾委屈过你?你为什么……” 包惜弱一紧手中物,刀刃划破皮肤,溢出一抹鲜红,这直接打断了完颜洪烈的劝导。 “放他们走,我让你放他们走!” “惜弱。” 杨铁心当然不甘心就此分离。 十八年了,他带着义女走南闯北,四海为家,整整找了一十八年,总算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连话都没好好说过,又要经历一次妻离子散的痛苦? 面对此情此景,楚平生当然不能让剧中情节重演,天知道杨铁心一死,那坑爹的新手任务会不会失败,要一口气把三人带入大宋领地又有难度,何况杨铁心还受了伤,倒不如把包惜弱留在城内稳住完颜洪烈,先把杨铁心父女弄出去,自己再回城救包惜弱。 这样一来,既展示了诚意,又能取悦丈母娘,到时候往杨铁心面前一送,我帮你救回了苦寻十八年的老婆,你是不是也要奖励我一个养了十八年,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礼尚往来,这很公平。 他又看看地上扭曲挣扎的彭连虎等人,心说可惜七绝无影煞用完,只能恢复恢复再给参仙老怪、沙通天等人做内科手术了。 自己一定再接再厉,争取嘎出一片清净天,半年后一群大内管事出宫采办,顺便华山论个剑,争争九阴真经什么的,想想就带劲,满眼都是乐子。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去夺马,你负责说服穆大叔,实在不行就把他打晕。”楚平生在穆念慈耳边说完,用脚挑起彭连虎的两把镔铁判官笔,左右开弓。 嗖。 嗖。 噗! 噗! 擂台右边两名骑士应声落马,趴在地上哀嚎不止。 楚平生又用脚挑起灵智上人的铜钹,挥舞着冲入人群。 金兵的长枪扎在他身上毫发无伤,那铜钹却是锋利的紧,所过之处鲜血横飞,惨叫不绝,一时间无人敢挡,由着他抓住两匹马的缰绳回到擂台边。 “上马!” 穆念慈看了他一眼,咬咬牙,一记掌刀劈在没有防备的杨铁心后颈,把人打晕拖上马背。 楚平生举起手中铜钹往马屁股一拍,那马吃痛,嘶吼狂奔,沿途金兵纷纷躲避。 “架。” 眼见杨铁心父女去远,他才一甩双钹,逼退两翼金兵,青衣飞扬,跨马而去。 骑兵队长气不过,想要招呼弓手放箭,包惜弱又把头一仰,刀锋向内,做威胁状,唬得他把冲到嗓子眼的话生生按了回去。 完颜洪烈默不作声,只是怔怔望着越去越远的背影,心想我大金若是有此猛将,何愁宋廷不灭,天下难定? 包惜弱也缓缓放下匕首,怅然若失地望着长街那侧。 …… 半个时辰后,三人出得城来,拣小路进入林地。 马匹的奔行速度慢了下来。 穆念慈回望一眼身后,没有看到追兵的影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完颜洪烈没有领兵追赶,马也跑累了,休息一下吧。”楚平生骑着马从后面贴过来。 穆念慈看看因为思念妻子怔怔出神的义父,点点头,一拽缰绳,停了下来。 “爹,歇息一下吧。” 楚平生走到最近的大树前把马栓好,从怀里拿出没有吃完的干粮递过去。 父女二人的包裹还放在城中,此时只能将就。 “谢谢。” 穆念慈接过馒头掰成两块,一块自己吃,一块递给杨铁心。 “我不饿。” 他总算是说话了,但是说话的语气令人担心。 “爹,你受了伤,多少吃一点吧。” 杨铁心摇摇头,固执己见。 他不吃,穆念慈也没胃口了,拿着半块馒头,一个劲儿地在旁边长吁短叹。 楚平生走到父女二人对面坐下,没有强要杨铁心吃东西。 苦寻十八年的妻子成了金人的六王妃,自己的亲骨肉也认别人当爹,还要差人杀了自己,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虽然他没结婚,也没有孩子,但是将心比心,楚平生表示理解。 仨人就这么坐了好一阵子,悠悠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毕竟是江湖儿女,精神比一般人强大,杨铁心慢慢地调整好了心态,饱经风霜的脸带着几分惭愧,抱拳道:“实在抱歉,今天的事,是我们父女拖累了公子。” “别客气。”楚平生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杨铁心似有所悟,看了女儿一眼,穆念慈扭过头去,多少有点害羞的意思。 “我本以为楚公子只是一个不懂武艺的读书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他摇着头说道:“恕我冒昧,敢问公子是哪里人士,这一身横练功夫有否师承?” 这话问的,怎么听都带点老丈人考察女婿的意思。 楚平生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将决定杨铁心对自己的态度,毕竟七绝无影煞伤人的一幕十分招摇,论邪性,杨康的九阴白骨爪在它面前就是个弟弟。 一个相貌清俊,彬彬有礼的书生,不仅身负横练绝学,刀枪不入,力大如牛,还会释放黑气伤人,这种强烈的反差,想不让人在意都难。 ps:才发现上本书嘉俊哥818打赏了一个盟主,万分感谢。 第九章 我,故事大王兼假药贩子 楚平生脸不红,心不慌,将想了一路的人设道出。 “晚辈祖籍河北,数十年前金贼南下攻辽,平民死伤无数,为避战祸,先祖带领家小南迁,行经数年,最后在南疆定居。” 杨铁心闻言轻轻点头,当年他跟郭啸天也是为避战祸南迁至临安一带,很清楚辽、宋、金时期,生活在河北、山东、河南这片区域的百姓历经多少战祸,能走的,有条件走的,基本上都走了。 “到我父亲这辈,族人已经适应南疆的生活,并与当地人通婚结亲,我的祖母就是一位苗族女子,二十年前,母亲生我时难产而死,我虽然活了下来,但是打小体弱多病,大夫直言活不过十六,父亲为了救我,把我送到二百里外的苗寨,大巫祝见我可怜,便将我收在门下。” “十几年来,经过各种药浴,我的身体越来越好,十八岁那年,巫祝大人告诉我,他使用的法门是蚩尤后人所传,因为祖宗遗训,苗人不能使用,但我不是苗人,这不算违背祖训。” 杨铁心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穆念慈也张着小嘴,如听神话。 楚平生继续说道:“至于之前在擂台上使用的灰云,其实是苗人的蛊术。” 他这样一说,杨铁心表示懂了。 南疆与中原相去甚远,又有群山阻绝,父女二人行走江湖也听过相关传闻,巫蛊之术确有提及,但都是只言片语,神秘的很。 再联想楚平生与灵智上人对战时宛如活物的黑气,还有异域气息满满的事后烟,哪里还有怀疑的道理。 “那你不远千里来到中原是为什么?” “就是在山里憋得太久,从小听爷爷讲中原人杰地灵,文化深厚,叮嘱我不能忘了自己的根在哪里,现在我长大了,身体也好了,便想来这边游历一下,也算不枉此生了。” 杨铁心又点了点头,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喃喃自语道:“好啊,好……” 楚平生心说,你别光念叨“好”,表个态呀,到底要不要把女儿嫁给我? 他不表态,任务就没法完成,自己这擂台不是白打了?故事不是白编了? “唉。” 杨铁心重重地叹了口气,回望燕京城的方向,满眼落寞,不知道是为夫妻离散难过,还是为儿子不孝伤心。 楚平生理了理人物关系,倒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当年郭杨两家有约定,生儿子的话就结为兄弟,一男一女的话就是夫妻,后来发生变故,两家人散落各地,杨铁心还收养了一个义女,他非常满意穆念慈,那是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呢,还是嫁于郭靖做侄媳妇呢? 剧集里杨铁心临死前的心愿就是看到穆念慈和郭靖成婚。 如今又多了一个自己,打赢擂台战又有恩于父女二人,这事儿怎么搞?很难搞。 看来还是火力不够,得加把劲儿继续刷亲密度,博好感啊。 “休息的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他起身解开缰绳,把两匹马牵到父女二人面前。 杨铁心翻身上马,往前坐了坐。 穆念慈刚要有所行动,楚平生拍拍自己的马匹:“你骑这个。” “那你……” 穆念慈看看另一匹马,以为他要跟义父同乘一骑。 “你们一人一匹刚刚好。” “为什么?” 父女二人被他的回答搞蒙了。 楚平生扯谎道:“我得回城一趟,郭靖和那位道长中了我的蛊毒,如果三个时辰内不能服下解药,将经脉尽毁成为废人,而且王……婶子还在完颜洪烈手中,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 杨铁心一拉缰绳:“那我也跟你回去。” “不行。”楚平生急道:“相信这件事过后,完颜洪烈必然知会城内守军,严防你们父女二人,这时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而我跟你们的关系不深,他不会认为我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王府救人。” 听他这样讲,说不感动是假的,杨铁心喟然长叹:“楚公子,你没必要为我们做到这一步。” “有必要。” 楚平生示意他不必多言:“说句不好听的,我一个人,想走的话没人能够拦住,如果加上你们俩……” 后面的话没说,也不必说。 “而且我有十足把握,就算被完颜洪烈抓住,他也不敢把我怎样。” “……”杨铁心沉默不语。 “六个月,以六个月为期,怎么样?你们先回江南,如果六个月内我没救出婶子,你们再想办法,那时候燕京城的守卫差不多也忘了你们的模样。”楚平生说完,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径直朝树林外面走去。 “你……你等等。” 说话的是穆念慈。 “还有事吗?” 只见她来到身边,从腰带里翻出一个针线包,取出针和线,捏起长袍后襟,帮他把与彭连虎打斗时破裂的口子一针一针缝好。 杨铁心一言不发看着树林边的两个人。 …… 一个时辰后。 燕京城,来福客栈二楼。 王处一盘坐在床头,表情时而痛苦,时而平静。 因为擂台战的时候他是出手帮杨康的一方,所以在杨铁心三人走后,完颜洪烈差士兵将他和郭靖送回了客栈。 眼下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经脉里的真气依旧处于失控状态,如何运功都压制不住。 咚咚咚…… 三声响后门直接被人推开。 王处一睁开眼睛一看,推门而入的人是郭靖,从表情和行动来看,虽然还有几分踉跄,但是比较在台上的情况,已然恢复不少。 郭靖身后还有一人,他定睛一瞧,愣住了。 居然是他。 他还敢回来? “道长,楚公子给我们送解药来了。” 楚平生假模假式地拿出一片消炎药塞到王处一嘴里:“服下解药后卧床静养,快则三个时辰,慢则半日,体内症状自会缓解。” 郭靖是被杨康暗算,沾染了毒煞,不是攻击楚平生被反伤,严重程度当然比不得王处一、彭连虎等人。 王处一喘着气说道:“这是什么毒?如此厉害。” 他知道欧阳锋的毒很厉害,但要说诡异,还差了楚平生的黑气一大截。 楚平生解释道:“那不是毒,是蛊。” “蛊?” “对,南疆特有的七绝无影蛊。” 他只能又把告诉杨铁心的话,拣重点说了一遍。 王处一心下了然,暗呼厉害。 楚平生说道:“上午之事,得罪了,我本以为对方是习练阴毒功夫的金贼,没想到竟是大宋忠良之后。” “不知者无罪。”王处一说道:“虽然我是杨康的师叔,但是……唉!一言难尽。” 楚平生看了一眼天色,抱拳道:“郭兄弟,王道长,你们安心修养,我还得去王府一趟,告辞。” “你要去王府?”二人大惊。 他去王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杨康也中了蛊毒,看在穆……杨大叔的面上,我不得不救。你们放心好了,王府虽大,我若想走,没人能够拦住。” “……” 想想也是,楚平生上台打擂是奔着娶穆念慈去的,这事儿真成了,杨康便是他的大舅哥,那能见死不救吗? “两位好好休息。” 楚平生制止想要送他的郭靖,转身走了。 救包惜弱?帮杨康解毒?只是这样吗? 穿越者当然是哪里好玩儿去哪里了,赵王府可是好处多多,欢乐多多。 第十章 吃了我的药,升仙又得道 与此同时。 赵王府内。 完颜洪烈从包惜弱的房间出来。 俩人也谈了,也吵了,他低声下气,低三下四,卑微恭顺哄了好久,总算是安抚下包惜弱,情绪恢复平静,睡下了。 如果不是担心她,他早就带人去追杀那三个家伙了,现在静下来想一想,又觉不妥,真要把杨铁心杀了,包惜弱搞不好会殉情自杀。 还是得跟以前一样,想个法子嫁祸别人。 不知道段天德现在哪里,如果还能利用的话…… “王爷。” 前面传来的声音打断他的沉思,抬头一看是梁子翁和沙通天走过来。 完颜王府五大高手,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候通海,现在最强的两个卧床不起,剩下三人武功差了一截,那姓楚的书生刀剑难伤,横练功夫惊人,还身负奇毒,这也是他没有带兵去追的一个原因。 “康儿怎么样了?” 梁子翁摇摇头。 “你不是号称长白参仙,精通药理吗?怎么连一个毛头小子的毒也解不了?”完颜洪烈很是急躁。 梁子翁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长白参仙的外号是他自己起的,别人都喊他参仙老怪,现在手里有的解毒药试了个遍,效果全无,看着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呻吟不止的样子,他都在庆幸自己没有出手攻击书生。 “这不是你的错,本王太焦虑了。”完颜洪烈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化,忙出言安抚,在礼贤下士这一点上,他自问还是做的不错的。 梁子翁说道:“王爷,是在下无能。” 这时站在一边的沙通天眨了眨眼:“王爷,白驼山庄的少庄主快到了吧?他是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想必毒功了得,对于小王爷中的毒,或有解决之法。” 完颜洪烈听完微微点头:“只是不知欧阳公子现在哪里……” “报!”便在这时,一名身穿红衣的下人跑进院子,来不及跪拜,火急火燎地道:“王爷,那姓楚的书生来了。” 三人一听全愣住了。 不久前才逃出燕京城的家伙又杀了个回马枪?他想干什么? 沙通天咋咋呼呼道:“好小子,还敢回来,看我不剁了他的狗头去喂猪。” “稍安勿躁。” 完颜洪烈稍作沉吟,问道:“人在哪里?” 他不认为楚姓书生是来王府寻仇的,就算那小子武功再高,又怎敌得过千军万马,杀十个人容易,杀一百个,一千个呢?累也把他累死了。 下人道:“就在前院。” 完颜洪烈话不多说,疾步走向前院。 沙通天和梁子翁对望一眼,带着三分惊惧闪身跟上。 …… 少时,完颜洪烈来到前院。 只见二十几名手持长枪的兵丁将青袍书生围了一圈,地上还有两个被打断腿,满脸痛苦,哀嚎不止的可怜虫。 “退下。” 听得王爷喊话,兵丁们对望一眼,确信没有听错,收了兵器往后退了几步,场间杀机消散不少。 完颜洪烈仔细打量楚平生一阵:“早前看在王妃的面子放你们离开,如今又送上门来,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能与我大金为敌?” “六王爷搞错了,我这次过来,不是要与你为敌,是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 完颜洪烈皱起眉头。 沙通天举起手中铁桨:“小子,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梁子翁头发少,他还要胜过一筹,直接就是个大光头,而且吃得是肥头大耳,肚满肠圆。 楚平生话不多说,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瓶丢过去。 “里面是解药,一人一颗,以水送服,静养半日便可痊愈。” 完颜洪烈接瓶再手,又转交给参仙老怪。 梁子翁倒出一粒解药,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无色无味,又看看扁平片剂上的“otc”字样,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是什么?” 汤剂,药丸,粉末,膏贴……跟他见过的药物完全不同。 楚平生说道:“这叫吃枣药丸。” 别人家的丹药都有一个荡气回肠的好名字,像什么天王保心丹,玉参丸,玉真散,三宝灵丹,六阳正气丹,回春丹,养元丹…… 他呢? 吃枣药丸! 连完颜洪烈听着都皱起眉头,不像好词儿啊。 楚平生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这是音译,辉山苗语的音译,其实就是解毒药的意思。江湖上有名的那些丹药,像九花玉露丸,无常丹,生生造化丹这种,听着唬人,不过虚假宣传的成分很大,不像我这个,名字朴实无华,但是效果不打折。” 他顿了顿又道:“来此之前我去了一趟来福客栈,也给郭靖和王道长解了毒,如若不信,你们大可以派人去看。” 完颜洪烈沉吟片刻:“去给康儿,灵智上人和彭寨主服用。” “王爷。”梁子翁面露犹豫,总感觉手里无色无味的东西是个假货。 完颜洪烈说道:“我相信他不会坑害康儿。” 在这一点上,他跟王处一的想法差不多,虽然楚平生在擂台上险些杀死杨康,那是因为杨康用九阴白骨爪在先,后面包惜弱和杨铁心相认,双方关系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如果楚平生想做杨铁心的女婿,没道理冒着得罪未来丈母娘的风险毒杀大舅哥,如果楚平生不想做杨铁心的女婿,只想杨康死,那更没道理过来王府多此一举。 既然六王爷这样吩咐,梁子翁还能说啥,拿着那瓶吃枣药丸,带着的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走了。 楚平生说道:“我住在澧水坊那边的兴隆客栈,等他们三个好起来,到时候你也知道我的诚意了,届时再请我过来,谈下一步的生意不迟。” 完颜洪烈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沉声道:“如果我不呢?” “我保证你会抱憾终身。” 楚平生丢下这句话扬长而去。 沙通天一摆手中铁桨,要把他拦住,不想完颜洪烈一把将人按住。 “王爷,此子太过张狂!” “无妨。” 抱憾终身? 完颜洪烈很好奇,是谁给他勇气说这样的话。 …… 当日戌时。 楚平生又一次来到完颜洪烈的赵王府,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一路打进来的,而是被完颜洪烈以上宾之礼请进来的。 这次不仅沙通天在,连他的师弟候通海也来了,两位保镖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沙通天是个光头,候通海头发也不多,就顶门有一撮,编了个辫子垂在身后,不过最显眼的还要属脑门上的三颗肉瘤,正应了他三头蛟的外号。 完颜洪烈面带笑容让座:“这么晚了还叫人请楚公子过来,打扰之处,望乞见谅。” 楚平生没有客套:“可是小王爷三人伤势好转?” 完颜洪烈轻轻点头。 “那六王爷叫我过来,是想通了,要跟我谈生意了?” “没错。” 待下人奉上香茗,完颜洪烈问道:“不知楚公子想要跟我谈什么生意?” 第十一章 你确定要算计一个开挂的? “呵呵。” 楚平生微微一笑,并不着急回答,拿眼瞄了沙通天师兄弟一眼,端起茶杯,效仿古装剧里的角色,用碗盖撇去浮沫,送到嘴边啜了一口。 “火前嫩,火后老,唯有骑火品最高。没错,我说的是茶。” 沙通天和候通海听得一脸懵,都是绿林中人,不知道他文绉绉地卖弄个啥。 完颜洪烈却是表情微变。 清明节前是寒食节,寒食节忌火,所以采摘龙井有火前和火后之分,而骑火就是指清明前后采摘的茶叶,也是他拿来待客之物。 楚平生把茶碗放下:“六王爷似乎对龙井情有独钟,不知可曾南下临安?” 完颜洪烈想了想说道:“不错,这十几年来本王多次南下,遍赏沿途风景,吃尽人间美味,临安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富庶之地。” “六王爷南下,怕不只是欣赏风景,寻访美食吧?” “楚公子,有话请直说。” 完颜洪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早前的怡然惬意,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楚平生说道:“江湖传言,当年岳飞在风波亭自缢身亡后曾留下一册遗书,将生平所学排兵使将,布阵用计之法记载其上,六王爷南下,不会是冲它去的吧?” 完颜洪烈瞳孔骤缩,怎么也没想到楚平生居然一口道破他的图谋。 不过他也是胸有城府之人,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恢复平静。 “怎么会!你都说了,那是江湖传言,就算有,怕也早已落入宋庭手中。” “既然六王爷不信,那这买卖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楚某告辞。” 楚平生起身往外走。 “慢。”完颜洪烈赶紧起身,推开保护自己的沙通天,激动地举起右手:“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武穆遗书在哪儿?” 楚平生转头道:“没错,我知道。” “武穆遗书在哪儿?” 完颜洪烈问了个有些愚蠢的问题,楚平生是来跟他做交易的,又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他武穆遗书的下落。 主要是他太在意这样东西了,北边铁木真的势力崛起很快,南边的宋庭虽然软弱,却也不是能够轻易拿下的,大金现在是腹背受敌,假如他能够拿到武穆遗书,便有很大把握改写局面,吞并蒙古,击垮大宋,让女真一族威加海内,六合称王。 楚平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并不回答。 完颜洪烈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 “你想要什么?” “王妃。” 果然! 他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但是亲耳听到,多少还是有一些愤怒。 “据我所知,今日之前你与杨铁心父女毫无瓜葛。” “没错。” “你为什么非要揪住此事不放?如果你的目标是美女,只要能够帮助本王找到武穆遗书,你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楚平生说道:“这句话用在六王爷身上也一样。” 完颜洪烈怔住了。 楚平生笑呵呵地看着他:“江山和美人,你选一样吧。” 候通海像个小丑一样指着他说道:“只要把你拿住严刑拷问,不信你不说。” “灵智上人和彭连虎都栽了,就凭你们两个小趴菜?” 楚平生撇撇嘴,不以为然。 这时完颜洪烈一抬手,阻止想要动武的两个人:“成交,只要带我找到武穆遗书,我就把王妃还给你们。” 楚平生又问:“我已经表示过诚意,那你呢?你该怎么表示诚意?” 诚意? 他还要诚意? 跟大金六王爷谈条件不说,自己这边还得表示诚意?他以为他是谁? 候通海怒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不仅善于得寸进尺,我还会深入浅出呢。” “你……牙尖嘴利的臭小子。” “那你们以为昨天我为什么送来三枚解药,杨康也就罢了,灵智上人和彭连虎算哪根葱?” 这帐算得,明明白白。 沙通天和候通海无言以对。 完颜洪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正平和一些:“你说吧。” “听说六王爷与铁掌帮的人有来往?我在南疆的时候便常听人说,铁掌帮的裘帮主有铁掌水上漂的美誉,想你帮我引荐一下,让他教我几手功夫。” “……” 完颜洪烈沉默不语,但是心中巨浪翻天。 这小子什么来历?怎么连他收买了铁掌帮的事情都知道?还要学裘千仞的功夫。刚才去探视灵智上人时,对方告诉他,这小子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再加上使蛊的手段,王府五大高手齐上怕也拿之不下,好在这小子就三板斧,手脚功夫十分差劲,只要拉开距离,不贴身肉搏,当可立于不败之地。 看来这小子也知道自己的软肋,真给他把铁掌功和轻身御风学了去,这江湖之上怕是要再添一绝。 “不愿意?那算了。”楚平生继续往外走,一边摇头说道:“隗顺啊隗顺,看来你藏的宝贝要继续蒙尘咯。” 隗顺?! 完颜洪烈通过岳飞那几首歪词知道有武穆遗书的存在,也曾派人调查过岳飞死前的情况,而负责看守任务的狱卒就叫隗顺。 话说到这儿,他已不再怀疑,这姓楚的书生确实是找到武穆遗书的关键。 “楚公子,你误会了。我不是不愿意帮忙引荐,而是拜师学艺的事,各家有各家的规矩,这个……本王很难保证裘帮主会不吝传功。” “无妨,你只要负责引荐,我自有办法说服他传我武功。” “好。”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完颜洪烈一口应下。 …… 翌日,午时。 杨康已经恢复如初,在完颜洪烈的劝导下,精神也好了不少,不再纠结杨铁心和包惜弱的关系。 “爹,你真要把娘交出去吗?” “康儿,你还不了解爹吗?我怎么可能会拿你娘做交易,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先把那姓楚的小子稳住,等找到武穆遗书,那时候我若不交,他能耐我何?” 完颜洪烈背着手站在窗边,遥望远方红日,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可是爹你也看到了,他的蛊毒有多厉害,我怕……” “康儿,你怕不是忘了,除了灵智上人和彭连虎他们,爹还请了谁?” “爹,你是说……白驼山庄的少主欧阳克?” “没错,傍晚之前他便会赶到王府。” 杨康大喜,作为与楚平生交过手的人,他很清楚,楚平生的武功其实稀松平常,就靠着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和诡异的毒蛊撑场面,而欧阳克是西毒欧阳锋的侄子,最擅操纵毒物,等欧阳克一到,还愁搞不定楚平生? “爹,你可真是高瞻远瞩,足智多谋。” 完颜洪烈微微颔首,十分享受儿子的吹捧。 第十二章 忽忽悠悠她就瘸了 “参仙老怪,都是你,非去药房看你的宝贝,这下好了,人找不到了。” “候通海,你还有脸怪我,我让你跟着他,你怎么跟的,人呢?” “他现在是六王爷的座上宾,非要参观王府,我总不能拦着吧,院子那么大,我被他绕来绕去,整个人都晕了。” “你说……他会不会去找王妃了?” “有这个可能。” “走,去王妃的住处看看去。” “……” 负责盯梢的候通海和参仙老怪消失在不远处的月洞门里。 楚平生从假山后面走出,瞄了左右一眼,转身钻进一个布满青苔的洞穴,来到一口枯井前面,心说,应该是这里吧。 接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条绳索穿过假山缝隙,打了个活结,把另一头丢进枯井,顺着绳子一下到底。 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路,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底下很宽敞,空气也很新鲜,通风口是有的。 他点着准备好的小火把,沿着脚下的路往前走,行不多时,下到一处空旷区域,看到了丢在一边的骷髅头,额头上面一点的地方赫然是五个窟窿眼。 “九阴白骨爪,是这里没错。” 话音刚落,一团黑影由上方落下,火光映出白惨惨的指甲,洞内阴气大盛,似乎连温度也低了好几度。 楚平生没有躲避,只把手一抬,做出招架的动作。 啪。 下一个呼吸,他的手腕便被一只手握住,火把被风吹灭前,照亮了五片长长的指甲和白皙的手背。 这不是挺嫩的嘛,也就二十八九岁的样子,看来对标的是电视剧发行那年扮演者的年龄。 他还以为梅超风这个“铁尸”的外号人如其名呢。 也对,如果九阴白骨爪真能把人练得人不人鬼不鬼,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怎么可能把周芷若收了呢,也就是在发功的时候阴气重,招式狠毒,练功的方法又挑战普通人的承受力,所以梅超风和陈玄风才会被当成大魔头,冠以“黑风双煞”的称谓。 “你是谁?” 梅超风眼睛瞎了,看不到闯入者的脸,不过从脚步声判断,来人并非她的徒弟杨康。 楚平生刚要说话,她又自顾自地道:“不管你是谁,胆敢闯入我的地盘,那就去死吧。” 说完手上内劲一吐,用了五分爪力。 换成普通人,这一爪下去腕骨就断了,然而让她震惊的是,握着的手腕竟是坚硬如铁。 她冷哼一声,又加了三分爪力。 可是依旧没有效果。 “怎么可能!” 她不信邪,把全身劲力用到右手,手背青筋条条绽起,苍白的皮肤都多了一丝血色,却还是不见效果。 哪怕是石头,她这一爪下去都得抠出五个窟窿,怎么现在捏碎个手腕这么费劲? “有感觉了,你再加把劲儿。” “小子,你说什么?!” 梅超风身子一震,心态不稳,她已经用出十二分力道,居然只是让他有感觉? “别停啊。” 楚平生叹了口气,用相当遗憾的语气说道:“你知道就我现在的体格,要找个捶背松筋骨的人有多难吗?” 梅超风寒声道:“你到底是谁?” 楚平生充耳不闻,抚摸着她长长的指甲言道:“我好怕你给我按摩的时候伤到自己,剪了吧。” 其实真要剪了还蛮可惜的,像这么板正的美甲,朋友圈的小姐姐叫价298。 梅超风快被他整崩溃了,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家伙。 那些武林人士,哪个不是把她当成鬼魅躲得远远的,就连杨康,也只是嘴上喊师父,实际敬而远之,心里想的是怎么才能把她的武功骗到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 “梅超风啊。” “你不怕我吗?” 楚平生说道:“你是不是傻?你又杀不了我,我为什么要怕你?” 梅超风一气之下把手按到他的头上:“我杀了你!” “来嘛。”楚平生不躲不避,笑嘻嘻地道:“找准穴位再按啊,我保证不乱动。” “你!” 想她堂堂铁尸,纵横江湖多年,杀得武林中人闻风丧胆,就从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楚平生又道:“好好按,我可是你的债主。” “债主?” 她被这句话搞懵了:“什么意思?” 楚平生说道:“你是不是有一位叫做曲灵风的师兄?” 梅超风的手明显一颤,脸也激动地正过来,不像刚才一样偏着:“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桃花岛有曲、陈、梅、陆、武、冯六弟子,就她跟陈玄风名头最响,另外四人基本不被江湖所知,眼前这家伙一口叫出曲灵风的名字,她怎么可能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别急,你听给你……说。” 楚平生咳嗽一声说道:“一年前,我在临安近郊救下一个奄奄一息的瘸腿汉子,虽说各方问药,悉心照料,但是他伤得太重,尤其是重了一种慢性毒药,挺了差不多半年吧,最后还是死了。” “期间说起话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到临安皇宫盗取宝物被大内侍卫统领发现并追杀,最后两败俱伤,还好他带有桃花岛的丹药,才吊住了性命。他自知命不久矣,便带我去到他家,让我在库房那些古玩字画里随便挑选,也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他还告诉我,他的师父最是风雅,他去皇宫盗宝,目的就是为了把它们献给师父,以求讨得欢心,能够重返师门,只可惜……” “再后来,有次谈到南疆秘术的话题,他讲我一身横练功服登峰造极,可惜拳脚功夫稀松平常,虽然敌人杀不了我,但是人家要逃,我也没啥对策。我便请他传授武功,可他说自己一身武艺出自桃花岛,没有得到师父同意不能外传。” “我听完很失望,不过他语锋一转,告诉我有两个人可以帮我,我能从他们那里学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无上绝学,于是我问他们是谁,他告诉我‘黑风双煞’,其实那一男一女是他的师弟和师妹,因为触犯门规私定终身,又偷了师父的《九阴真经》跑到中原,最终师父迁怒于另外四名弟子,他、陆乘风、武天风和小师弟冯默风,俱被挑断脚筋逐出桃花岛。” “他还说,若非脚上有伤行动不便,区区大内侍卫,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所以这一切皆因黑风双煞所起,那二人欠他的,如果我以后有机会见到黑风双煞,可以代他索债,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去太湖边的归云庄寻他的陆师弟,虽然对方不会传授我桃花岛武学,不过帮忙介绍一两个靠谱的师父还是可以的。” “再后来,我把他埋了,一路北上游历江湖,问起武林同道,都说黑风双煞销声匿迹十几年,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儿。昨天我来到燕京城,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看到了赵王府的小王爷在与人争斗打斗,我怀疑他所用爪功就是黑风双煞的成名绝技九阴白骨爪,于是便想办法混进赵王府,跟随小王爷的脚步找来这里。” 话说到最后,梅超风的手已然离开楚平生的头顶,整个人瘫坐在地,目光呆滞,面露哀容,嘴里喃喃念叨着“大师兄,大师兄……是我……我跟玄风害了你。” 很明显,梅超风已经被他忽悠瘸了。 第十三章 这个好,这个炒鸡适合我 这其实很正常。 站在梅超风的立场,当年她和陈玄风叛逃的事属于师门秘辛,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更别说他连四位师兄弟的名字都叫得出来,大师兄曲灵风的事也说得有鼻子有眼。 当年在桃花岛的时候,曲灵风年纪最大,对师弟妹很是照顾,同时也是黄药师最器重的弟子,最有希望继承衣钵的一个,就因为她和陈玄风的行为受到牵连,不仅被驱逐出桃花岛,最后还死在了大内侍卫手上,她能不自责,能不内疚吗? “人死不能复生。”楚平生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曲大哥走得很安详。” 梅超风看了一眼放在肩膀上的手,脸色一变:“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 “要不要我带你去江南走一遭,把他的尸首刨出来验一验?又或者去归云庄一趟,见见你的陆师弟?” “……” 梅超风不说话了。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才用稍微温和的声音说道:“小子,你叫什么?” “我叫百晓生。” “说吧,你想学什么?” “你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当然是九阴白骨爪。” “那不学。” 梅超风气得直咬牙:“你是在耍我吗?” 楚平生瞥见她放到一侧的银鞭,来了兴致:“你会使鞭?” 他知道黄裳所著《九阴真经》分上下两册,上册是总纲和内功法门,下册记录了诸般外功,梅超风和陈玄风盗走的就是《九阴真经》下册,但是具体有哪几门外功,电视剧里没说,反正他就记得鼎鼎大名的九阴白骨爪。 “会。” “使的什么鞭法?” “白蟒鞭法。” “没了?再多介绍一下啊,像来历,特点什么的。” 梅超风耐着性子说道:“白蟒鞭法诡谲多变,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练至精深,可如灵蛇出动,伸缩自如,婉转随心。” 一寸长一寸强,灵蛇出动,伸缩自如,婉转随心。 楚平生念着这些好词儿,心说这不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么,哪天魔功大成,貂蝉在腰…… “这个好,这个适合我,就它了。” “既然如此,那你去寻一条趁手长鞭,往后几日,我自会把白蟒鞭的要领传授给你,以报你对大师兄的救命之恩。” 楚平生说道:“这条银鞭不成吗?” 梅超风知他说的是自己惯用的银鞭,耐心解释道:“我这银鞭看似细软,其实份量极重,非……”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洞内呼啸声起。 呜! 啪! 骨碌碌…… 不远处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应声滚落,接着是噼哩啪啦的碎屑雨。 “怎么会!” 刚才她拿住百晓生的脉门时,感觉他的经脉里空空如也,一点内力都没有,正如曲灵风说的,空有一身登峰造极的横练功夫,防守有余,进攻不足。 她本想说如无高深内力催动,一般人拿都拿不稳,更不要说旋转挥舞了。 结果呢?就算只用听的,也知道又看走眼了,那小子不仅皮糙肉厚,愣是靠着一身蛮力舞动她的长鞭。 “你说什么?”楚平生后知后觉地问。 “没……没什么。” “那开始吧。” “开始?” “教我白蟒鞭法啊。” “……” 梅超风有些无奈,只能叹息一声,接过银鞭演示白蟒鞭法。 …… 两个时辰后。 听着前方响起的劈空声和呜咽声,梅超风的表情有些木。 麻木的木。 主要是这一天吃惊的次数比前面十年加起来还多。 虽说白蟒鞭法和九阴白骨爪属于速成武学,但是当年她跟陈玄风练到能够初步拿来对敌的程度,也用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放在这小子身上呢?短短两个时辰就耍得有模有样了。 是,对于初学者来讲,最大的难点是如何把内力和手腕力量相结合,如臂使指地催动长鞭。楚平生不同,只消控制好手上力道就成,大幅降低了学习难度。然而即便如此,这天赋也堪称惊世骇俗了。 “好了,先到这里吧。”梅超风盘坐在石台上,面无表情说道:“再有片刻杨康就要来送饭了,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吗?赶紧走吧。” “你觉得进度咋样?” “尚可。” 楚平生撇撇嘴,不以为然。 即便他对武功心法没有多少概念,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就算是最速成的《辟邪剑法》,也要练个几月才有小成吧,他这儿一会儿功夫就把白蟒鞭的招式和变化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尚可?骗鬼呢。 要说这【大乘极乐天魔体】是真强悍,不只在防御力上对这些武林高手堪称降维打击,就连学习天赋都给他开了无双。 “那我走了,晚些时候再过来。” 他看看通往地上的绳子:“你能不能再教我一门轻功?” “小子,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知道杨康有没有把昨天的事告诉你,他在擂台上使九阴白骨爪时,全真派的王处一就在旁边,并且一眼认出不是丘处机所授,那你觉得,面对全真七子的逼问,杨康会不会说出你的下落?就你现在有腿疾的情况下,面对正道人士的围剿,你觉得胜算有多大?我老家有句俚语,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梅超风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明天我再传你一门轻身功夫,不过我练功时出了岔子,双腿动弹不得,你只能自行领悟。” “没问题。” 楚平生快步走到井口下方,抓着绳子一尺一尺往上爬。 梅超风静静地坐在石台上,睫毛微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楚平生从枯井出来,发现已经是掌灯时分,他赶紧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远远地便看到一名身穿红衣的下人在廊下来回走动,一脸着急的样子。 他在后面轻咳一声,那人不由得松了口气,赶紧说出过来找人的目的,原来是完颜洪烈请他过去福寿厅赴宴,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都到了,就差他这个赵王府新晋第一高手了。 楚平生没有多想,跟着下人前往福寿厅,一进院子就看到完颜洪烈坐在正对房门的主位上,左手边的位子空着,右手边的位子坐着个一袭白衣,手握折扇,儒雅风流的美男子。 这不是白驼山庄的欧阳克么。 哟呵,鸿门宴啊。 第十四章 当真使毒的遇上假使毒的 楚平生大踏步走进福寿厅,靠门坐着的候通海与梁子翁一脸不爽,他们两个围着王府找了这小子一下午,腿快跑断了,连个影儿都没见着,现在该吃晚饭了,他闲庭信步地来了? 完颜洪烈哈哈笑道:“楚公子,你可知梁子翁和候通海足足找了你一下午。” “哦,我下午去街上逛了逛,没在王府。” 楚平生也不客套,径直走到完颜洪烈左手边的空位坐下。 候通海气得脑门上的肉球浮现一抹红晕:“你不是说要参观王府吗?” 楚平生微笑道:“我临时改主意了不行吗?我又不是犯人,难不成去往何处还要找你报备?” 候通海顿时语塞,完颜洪烈让他和梁子翁盯紧这小子,但是楚平生明面上的身份是六王爷的座上宾。 “我说的不对吗?六王爷?” “对,对,对。” 完颜洪烈能怎么着?说实话吗?只能是点头附和。 楚平生看看斜对面正襟危坐的灵智上人:“大和尚,要你说,候通海和梁子翁位找我跑断腿是不是活该?” 这西域来的大喇嘛性子直,不怎么懂人情世故,居然点点头。 “是。” 我恪尽职守。 我忠心不二。 我以王府为家。 我转了一圈又一圈,恨不能钻进王妃的房间到床底下找人,最后居然被说活该? 梁子翁那个气啊,捋着白毛的手一哆嗦,把本就不多的头发又薅下几根,疼得嘴角直抽抽,一脸委屈看着完颜洪烈,希望六王爷能够给他们做主。 “哎,些许小事,大家就别计较了。” 完颜洪烈温言劝慰,赶紧转移话题,冲右手边的风流公子招了招手:“楚公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从西域请来的,白驼山庄少主欧阳公子,在寻找武穆遗书这件事上,还望两位精诚合作,鼎力相助。” 楚平生瞟了瞟灵智上人、彭连虎几人,见他们一脸平静,想必自己到场之前,完颜洪烈已经把与武穆遗书有关的信息告诉厅内几人。 “王爷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帮助王爷拿到武穆遗书。”欧阳克表忠完毕,目光一扫楚平生,抱拳道:“楚公子,久仰。” “欧阳公子。” 楚平生回了一礼。 “听闻楚公子昨日在擂台上大显神威,连败数位高手,本人甚是钦佩。” “哼!” 彭连虎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虽然他跟灵智上人败给楚平生的事有目共睹,但是二人并不服气,凭着蛊毒这种外物取胜,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平生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服?” “不服。”彭连虎说道:“有种你别放毒,咱们再比过。” 欧阳克一展折扇:“这么说来,楚公子精于用毒?” 楚平生说道:“非也,非也,我是精于用药,擅于用毒。” 这俩词,有什么不一样吗? 在场之人一头雾水,也包括趴在房顶偷听的两个人。 已经不再是小乞丐打扮,恢复女儿身的黄蓉小声问道:“靖哥哥,精于用毒和擅于用毒有什么不同吗?” 郭靖抓了抓头皮:“我读书少,不知道这两个词有什么不同,既然楚公子说它们不一样,那自然有他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堂堂宋人,居然帮助完颜洪烈寻找武穆遗书,我看你跟王道长都给他骗了。”黄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感觉超级无奈,这个在张家口认识的靖哥哥太容易相信人了。 “是么?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你说,他跟那些人有什么不同?” “……” 郭靖答不上来。 昨天他服药不久便能行动了,傍晚看到小红马,就去城外寻找黄兄弟,然后发现那个因为偷包子被老板追着满街跑的小乞丐一身白裙立在船头,竟是个长相俏丽,娇美可人的小姑娘。 一番腻歪后,俩人回到客栈,王处一也在入夜时分恢复正常,能够自由行动。 他们本想着第二天去找楚平生,打听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的下落,然而问过客栈掌柜才知道楚平生昨夜被王府的人带走,至今未归。 郭靖急了,认定楚平生被完颜洪烈抓了起来,便跟王处一商量,谋求救人之法。 三人一番计议,决定夜探王府,见机行事,于是天一黑,黄蓉和郭靖便偷偷潜入,追着沙通天和候通海师兄弟的脚步来到福寿厅,偷听到完颜洪烈图谋武穆遗书的事。 “王道长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消息?” 黄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突然碰碰他的胳膊,小声道:“靖哥哥,有好戏看了。” 郭靖望向福寿厅,只见白驼山庄的少主笑眯眯地看着楚平生。 “还请楚公子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 楚平生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起身往厅外走去。 “蓉儿,他们俩……怎么打起来了?” 黄蓉说道:“那个欧阳克应该是老毒物的侄子,听说楚平生毒功很厉害,那肯定要试试他的深浅了。” “老毒物?” “西毒欧阳锋,你不知道吗?” 郭靖摇头,他初涉江湖,哪里知道这些,印象中最厉害的人,就是跟他的七位师父战成平手的丘处机和黑风双煞了。 黄蓉很想给他科普一下当今武林的硬知识,又怕错过楚平生和欧阳克的战斗,只能强行中断话题,想着日后再说不迟。 此时楚平生和欧阳克已经来到院子里,完颜洪烈和灵智上人也跟了出来。 欧阳克身为西毒欧阳锋的侄子,用毒解毒的功夫自不必说,楚平生仅凭一身横练功夫想要胜过欧阳克,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 彭连虎、灵智上人、梁子翁和候通海四人要么中过楚平生的蛊毒,要么被他搞了一肚子火,现在欧阳克要跟那小子争夺排位,那还不摩拳擦掌,等着看他出丑? “哼,只要欧阳克破了他的毒功,以后就不用怕他了。”沙通天恨声说道。 候通海也在一旁帮腔:“就他那三脚猫的轻身功夫,看我不把他耍得团团转。” “……” 石阶前面,欧阳克已经摆好姿势,手摇折扇,嘴角含笑,做风轻云淡,悠然自得状。 “楚公子,我痴长你几岁,你先。” “少庄主客气了。” 楚平生见他这么能装,脑海闪过一个充满恶趣味的想法。 “慢着。” “怎么了?” “你我就这么比试属实有些无聊,不如搞点彩头,提提兴致,少庄主觉得怎么样?” 欧阳克摇了两下折扇,啪地一合。 “好主意,却不知楚公子想要什么彩头?” 第十五章 好男儿当有魏武风骨 楚平生说道:“我从前院过来时看到厢房里坐着四位白纱遮面的姑娘,可是少庄主的随从?” 欧阳克点头:“正是。” “如果我赢了,请少庄主割爱于我,怎么样?” 这话一出,不仅廊下站立的完颜洪烈等人一脸愕然,栖身屋顶的黄蓉也暗啐一口,道声下流。 虽说白驼山庄西域称雄,蛇奴姬人数目众多,但是能被欧阳克看中带来燕京城的,那自然是武功相貌俱佳之辈,要拿她们做赌注,还真有几分不舍。 转念又一想,按照灵智上人和彭连虎的说法,楚平生拳脚功夫稀松平常,轻身功夫更是差劲,只要拉开距离,不给他贴身肉搏的机会,便已立于不败之地,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不过你要是输了,又当如何?” 楚平生说道:“我要是输了,无条件帮六王爷寻找武穆遗书。” 这话听得完颜洪烈眼睛一亮,脸上多了一抹怎么憋都憋不住的笑容。 这场赌斗,如果楚平生输了,自然少了许多麻烦,但如果楚平生赢了,那他敢夺白驼山庄少主的心头好,肯定会受到欧阳锋的记恨,惹恼了四绝那样的高手,还能有活路? 所以那两个人不论谁输谁赢,自己都是渔翁得利的一个。 “可以。” 欧阳克接受了这个建议,明面上看没有实际利益,但是他知道,完颜洪烈向来豪爽,日后找到武穆遗书,必然不会亏待于他。 “出手吧。”楚平生淡然道。 欧阳克话不多说,一个纵跃跳上侧后方的石浮屠,抖手便是三枚银梭射出。 楚平生没有躲,任由银梭射中胸口,拿手一抹,收在指缝,反手甩向欧阳克,然而力道虽足,手法太差劲,少庄主只是偏了偏身轻松避过。 噗,噗,噗…… 三枚银梭余势不减,两枚嵌进墙体,一枚没入树干。 欧阳克皱了下眉,脚尖一点,飞身至另一石浮屠,又是两枚银梭甩出,随后又是一跃,继续射镖,短短几个呼吸便转过一圈,一口气丢出十几枚银梭。 “这欧阳克还蛮聪明的嘛。”黄蓉的目光随着欧阳克的身形不断游移:“他知道楚平生不会轻功,拳脚功夫也不好,故意用游走加远攻的战术。” 郭靖说道:“那他也奈何不了楚兄弟啊。” “靖哥哥,你以为他们比的是武功吗?他们比的是毒。” “啊?” 郭靖表示不懂。 黄蓉指了指庭院角落的树木:“你看那株槐树。” 郭靖抬头一看,只见靠里面的枝干上的叶子全蔫儿了,要知道现在可是二月底,正是草长莺飞,万物生发的时节。 他想起来了,刚才楚平生用银梭反击的时候,其中一枚银梭射中了大槐树。 “好厉害的毒。” 黄蓉说道:“楚平生的横练功夫再厉害,挨了那么多银梭,皮肤也难免沾染毒液,时间一长必然会对身体造成影响,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对策破局,早晚会被拖死。” 她说得没错,楚平生现在确实有点伤脑筋,不过并非体表沾染的毒液会随毛孔侵入身体,是吸入鼻腔的毒气多少带来一些晕眩感。 看来最低级的【大乘极乐天魔体】还是会受到侵入体内的毒素影响。 想想【大天圣丹心妙法】的设定倒也正常,如果【大乘极乐天魔体】除了刀枪不入还能百毒不侵,那【大天圣丹心妙法】的化毒效果不就瘸腿了嘛。 “白驼山的少庄主就这点水平?” 刷…… 欧阳克一展折扇:“楚公子是在用激将法吗?” “不,你搞错了,有一个问题我纠结很久了,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欧阳克当然不怕他拖延时间。 “早闻少庄主风流潇洒,姬妾成群,不知道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儿不如嫂子。” “……”欧阳克皱了皱眉。 “也是,以少庄主的家世,此等人间乐事怕是无缘享用了,可惜,当真可惜。” 屋顶上。 黄蓉又“啐”了一声,低声道:“什么读书人,就是个泼皮无赖。” 然而让她不解的是,欧阳克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间暴跳如雷。 “王八蛋,你耍我。” 他竟然失去理智一般冲上前,急出一招灵蛇吐信,掐住楚平生的脖子,然而没等发力,下一个瞬间,一束灰气沿虎口上行,顷刻间缠绕住整只右手。 哼! 欧阳克惨哼一声,单膝跪地,全身都在颤抖,拼命压制经脉乱窜的内力,完全没了刚才潇洒俊逸,不尽风流的样子。 怎么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我可是欧阳克,玩毒的行家啊! 要知道他的叔叔欧阳锋取西域异兽的内丹,辅以药材炼出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带在身上百毒不侵,蛇虫辟易,这便是他敢跟楚平生拼毒功的最大依仗,但是现在怎么不灵了? 楚平生举起掌来,作势欲拍。 “楚公子!” 完颜洪烈赶紧走上前,好生相劝:“是少庄主输了,还请看在小王的面上手下留情。” 梁子翁等人面面相觑。 看不懂。 完全看不懂。 欧阳克怎么就突然沉不住气了? 玩儿不到嫂子就这么叫人遗憾吗? 候通海在梁子翁耳边说道:“嫂子,当真好玩儿?” 参仙老怪说道:“没玩儿过,不知道。” “你当年不是练过那什么采阴补阳的功法?” “这跟玩儿嫂子有关系吗?” 候通海想了想,确实没关系,扭头看到师兄沙通天,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楚平生收了掌势:“欧阳克,你可认输?” “我……我要杀了你……” “堂堂白驼山少庄主,打输了不认账,你就不怕丢你‘亲’叔叔的脸?” 这个“亲”字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欧阳克的身体。 “算你狠。” “这就对了,记住哦,以后见了我要像他们一样咬牙切齿,再敢到我面前装逼,我就让你变成逗逼。” 完颜洪烈误以为欧阳克认怂是因为蛊毒带来的痛苦。 “楚公子,既然少庄主已经认输,还请施以救治。” 楚平生说道:“真不凑巧,解药都用完了。” “那少庄主……” “静等散功吧。” 欧阳克疼得一脸狰狞,嗬嗬粗喘道:“姓楚的,你如果不把解药拿来,我叔叔一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楚平生说道:“威胁我?呵,我这人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 完颜洪烈一看二人越说越僵,赶紧把他拽到廊下:“楚公子,这件事……给小王个面子怎么样?” 楚平生两手一摊:“我真没骗人,解药你也见过,只有使用特殊的器材才能制成片剂。”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有是有,就是……” “就是怎样?” “药材齐全的话,制成丸剂也能解毒,但是会有一些副作用。明日吧,如果他能撑到的话,我去药铺一寻。” 事到如今他对毒煞的功效有了更多的了解,这玩意儿功力越深厚,瘫痪效果持续时间越长,有一说一,欧阳克是他遇到过的人里除梅超风外最强的一个了。 不等完颜洪烈说话,梁子翁插嘴道:“不用等明天,我的药房比全燕京城的药铺都齐全,你说吧,需要什么药?” 楚平生嘲讽道:“想套我的秘方?参仙老怪,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 “这……” 梁子翁被他道破心事,一脸讪色:“那你说怎么办?” 楚平生憋着坏说道:“我自己去药房取药,任何人都不准跟着我。” 完颜洪烈看了梁子翁一眼,见他轻轻点头。 “来人,带楚公子去药房拿药。” 一名下人走过来,引着楚平生前往药房。 待二人身影消失,参仙老怪一脸得意地道:“王爷放心,我那药房里的药材皆有记录,到时候只要详加盘查,便知道他用了哪几味药。” 第十六章 职业偷家一百年 “参仙老怪,还是你有办法。”候通海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 沙通天看了一眼痛到五官扭曲的欧阳克,打了个寒战,六王爷麾下高手里,就他、候通海、参仙老怪三人还没有被蛊毒整过。 说实话,内力失控带来的痛苦还在其次,散功的结果是最不能接受的。 好勇斗狠的武林人士,谁没几个仇家啊,一旦失了武功,后果不堪设想。 “只要拿到解毒秘方,那姓楚的就是一只拔掉牙齿的老虎,大家再不用怕他。” 这话说得灵智上人和彭连虎不断点头。 完颜洪烈也是眉目含笑,对参仙老怪的机智赞许有加。 屋顶上的二人也在小声议论此事。 “蓉儿,我们要不要提醒楚兄弟一下?” “靖哥哥,此人心术不正,我们且不管他,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岂不快哉?” “蓉儿,你怎么老是把人往坏处想,你没听他们说吗?楚兄弟帮完颜洪烈找武穆遗书是有条件的,你猜会不会是为了王……杨婶婶?” “靖哥哥!” 黄蓉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瞧他和欧阳克打得什么赌,他能有那好心?” “你不去,我自己去。” 郭靖心意已决,索性不管黄蓉,慢慢地退下房檐,落到后面的胡同里,抬头一看,星月全无,前方门廊众多,屋舍重重,一时不知该往何处。 …… 楚平生不知道郭靖和黄蓉多此一举,来赵王府寻他,更不知道自己跟欧阳克的赌局惹恼了桃花岛的千金。 当然,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在意。 自己本来就是一个魔修,只是为了好处才扮好人来赵王府搞事。 “楚公子,闲杂人等已经全部屏退,你可以抓药了。” 下人的提醒将他惊醒,抬眼一看,发现药房的伙计都被赶了出去。 “知道了。” 下人转身退下,顺手把门带上。 楚平生忍着浓重的药材味,一一打量面前的小格子。 田七,当归,血竭,蛇胆,虎骨,丁香,金铃子…… 他说精于用药,其实只会治一种病,说起来那真是……立竿见影,一日便愈。 大黄?给欧阳克多来点儿。 番泻叶?这个吃多了会不会拉肚子?来点儿。 黄连?也来点。 人参?灵芝?他不配! 肉苁蓉?这个好,这个好,这个对我好。 …… 楚平生在药房里一通折腾,看心情抓药,凭好恶下手,满满地搞了一大包。 在这之后,他才走到房间最里面,看向中间的木罐子,心想王处一没有中毒,郭靖和黄蓉便没理由来王府盗药,那参仙老怪养了二十年的蛇,就由自己笑纳了吧。 啪。 盖子打开,不等里面的蝮蛇爬出来,楚平生直接伸手去抓。 不想那蛇反应极快,身子一荡避到一边,张嘴咬在他的手腕,并顺势扭动身体,缠将上来。 换成普通人,这一口下去就归西了。 楚平生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只要不是下到体内的毒,在外面随便搞。 他拔出胳膊,屏住呼吸,对准蟒蛇七寸的位置一口咬下去。 那蛇吃疼,嘴上加力,越缠越紧,他也跟着发狠,不断地吸食蛇血。 一股子土腥气外加浓浓的中药味儿。 要不是有心理准备,第一口就得恶心吐了,不过,不愧是参仙老怪用大补药喂了二十年的宝贝,蛇血入肚,很快腹部升起一股热流,沿着经脉向身体各处散开。 他虽然没有像郭靖那样喝完蛇血燥热难当,多多少少也有点不适。 热力最盛的地方,脐下三分,应该就是丹田吧。 可惜他不懂内功,吸食蛇血得了相当于普通人勤学苦练十几年的内力,却只能放任它们在体内乱窜,无法调用。 不过没关系,先把好处拿了再说。 实际上早在和杨铁心父女告别时,他就在打蛇血的主意了。 参仙老怪看中了他的“秘方”,他看中了参仙老怪的家底。 当下【大乘极乐天魔体】的等级还低,能够容纳的七绝无影煞有限,就拿昨天的擂台战来说,瘫痪掉杨康、王处一、灵智上人、彭连虎四人就空了,之后休养了一整天也才积累够一次的量,用在了欧阳克身上。 而主线任务完成后评定技能点的因素里有内功一项,换言之,内功对【大乘极乐天魔体】是有强化效果的,如果能够增加七绝无影煞的容量,或是提高吸收极阴之气的速度,岂不快哉? 赵王府内还有梅超风,只要能够利用好她对桃花岛的执念,九阴真经下卷功夫可图。 再就是武穆遗书的事了,完颜洪烈以为他找铁掌帮主是学艺,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他们去临安皇宫折腾,自己抄铁掌帮的后路,武穆遗书在手,笑看这群人为翠寒堂下那个空盒子争个头破血流,那多有趣。 至于包惜弱,等轻功练好了,要救她出去难吗? 以上便是他别过杨铁心父女,杀个回马枪的目的。 …… 一炷香后。 蝮蛇没了动静,软趴趴地掉在地上。 楚平生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咂摸一下舌头,吸到最后土腥气和中药味儿没了,咸味儿起来了。 “楚公子,楚公子,还没好吗?” 这时院子里传来下人的呼唤。 “叫,叫什么叫?再叫唤抓错药毒死欧阳克。” 楚平生骂骂咧咧地把死掉的蟒蛇往罐子一塞,拿起放在一边的药包,刚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一个恶意满满的念头,不由邪邪一笑,找了个装蜂蜜的罐子,往里面加了点料,又倒了一包咖啡半把盐进去,这才打开门走出药房。 “去,把这里面的药磨成粉,配合罐子里的汤剂搓成蜜丸拿去给欧阳克服用。” “是。” 药房的仆役如获至宝,双手接过。 “走吧,回福寿厅。” 楚平生拍拍手,离开药房,往福寿厅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不久,梁子翁便从后门走进院子,刚要吩咐人盘点药品,忽然瞥见仆役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拿的什么?” “楚公子让把药材磨成粉,混合汤剂做成蜜丸,送与欧阳公子解毒。” 梁子翁愣了一下,他还以为楚平生会全程自己动手,禁止下人参与呢。 结果……比他想象的简单多了。 “拿来给我看看。” 仆役赶紧把东西呈过去。 梁子翁拿着药包和罐子走进药房。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解药上,完全没有发现被偷了家。 展开药包,用手拨拉一下里面的药材。 番泻叶,黄连,当归,大黄…… 不对呀,这几味药性寒泻热,加在一起那不是雪上加霜? 看来是要用这汤剂来中和。 梁子翁揭开蜜罐的盖子,探头闻了闻。 什么味儿啊?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温的,又放进嘴里品了品。 有点儿甜,有点儿苦,有点儿咸,还有点儿臊。 味儿挺好。 不过没尝出用了什么。 难不成……这才是楚平生的独门秘方? 第十七章 我会好好疼爱你们的 “这个楚平生,真是讨厌死了,如果不是他,靖哥哥也不会赌气跑掉,王府这么大,绕来绕去的,他到哪儿找药房?” 王府西北角,黄蓉一边找人一边骂。 …… 阿嚏! 阿嚏! 楚平生连打两个喷嚏,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诅咒自己。 “咦。” 还没到福寿厅,他便看到完颜洪烈和灵智上人站在前院一间厢房门口不知在议论什么,走进一瞧,才发现欧阳克已经被安顿到床上,四名带着面纱的姬人正在服侍少庄主喝水。 “楚公子,解药呢?”完颜洪烈见楚平生回来,第一时间迎上去。 也难怪他这么着急,不说欧阳克在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师兄弟几人里是最厉害的一个,单就西毒欧阳锋的名号,就不得不让他区别对待。 “仆役弄好了自然会送来。” 说完话楚平生走进房间。 完颜洪烈没有多想,以为他的意思是药房的仆役在煎药,煎好后会拿过来。 “你干什么?” 随着一声娇嗤,然后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完颜洪烈和灵智上人愣了一下,回身一看,只见欧阳克带来的四位姬人中,有两个已经被扯下面纱,露出后面有别于中原女子的脸,高鼻梁,尖下巴,眼窝稍深,即使放到人杰地灵的燕京,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而另外两人正在同楚平生拔河,而拔河用的东西,是剑! 他两手紧握剑身,两名姬人拔了又拔,竟是纹丝不动。 欧阳克倒卧床头,挣扎着想起身,但是用了半天力只挪动半寸地儿。 “楚公子,你这是……” “王爷来得正好。”楚平生松开握剑的手,看着床上大口大口喘息的欧阳克说道:“适才赌斗时有言在先,我若胜了,四位姬人从今往后奉我为主,是也不是?” 完颜洪烈还指望他找武穆遗书呢,当然不可能睁眼说瞎话。 “是。” 楚平生扭头看着她们:“你们都听到了。” “少庄主?这……是真的吗?”面纱被揭的两名姬人中,眼角有泪痣的那个语带询问看着白驼山的少庄主。 欧阳克默不作声,只是一脸阴沉盯着楚平生。从来只有他白驼山庄少庄主抢别人的女人,现在一入中原,居然给这小子抢走他的女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王爷,王爷,药来了。” 便在这时,一名仆役端着木盒从外面走进来,里面放的是新鲜出炉的解毒丹,旁边还有一个盛温水的碗。 楚平生眼疾手快,一把夺走木盒,忍着嫌弃说道:“欧阳克,回答她的问题。” 虽然生在西域,长在西域,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走遍神州大地也是无可争辩的生存常识。 欧阳克又不是傻子,美女没了可以再找,武功散了,再想修回来就难了,就说欧阳锋,二十年前听闻王重阳死了,跑去终南山抢九阴真经,谁想对方诈死,还用一阳指破了他的叔叔的蛤蟆功,回到白驼山庄一闭关就是近二十年,最近才重新练成蛤蟆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楚平生似乎知道欧阳家的丑闻,真要在这件事上撕破脸,日后往江湖一传,那他叔叔的名声不就臭大街了吗? 杀害兄长强占大嫂这种恶名,哪怕是凶名在外的西毒,也决计不愿背负。 “是……真的。” 听到少庄主亲口承认,四名姬人脸上顿时现出茫然之色。 “算你识相。” 楚平生把手中木盒递出去。 距离欧阳克最近的姬人下意识去接,被他一把拽住:“从现在起,我才是你们的主人,给我把面纱摘了。” 稍作犹豫,两名带着面纱的姬人听话地摘下面纱。 不出意外,也是两个富有西域特色的标致美人,即使完颜洪烈也看得微微一愣,心说难怪欧阳克让她们用白纱遮住面孔。 这样的西域美女,一个走在街上都够引人注目了,何况是四个。 “快,快把解药给我。”欧阳克颤巍巍地伸出手。 完颜洪烈使个眼色,门口站立的下人接过木盒走到床前,服侍欧阳克吃下解药。 少庄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很多。 楚平生强忍着问他好不好吃的冲动,望新收的侍女说道:“你们叫什么?” 四人互望几眼,眼角生有泪痣的姬人说道:“我叫雪。” 说完依次指过去:“她叫香,她叫梅,她叫菊。” “这名字不好,我不喜欢。” 楚平生无视欧阳克愤怒的眼神:“以后你叫珍珍,你叫爱爱,你叫莲莲。” “是。” 被赐名的三位姬人欣然领命。 最后面一个眉眼小有英气的姬人见他久久不语,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楚平生刚要放弃思考,喊她“丫丫”,视线扫过她的眼睛,鼻子,小嘴儿,脖子,然后是超级可爱的熊大与熊二,不由眼睛一亮。 遇到极品了,跟某位女星超像的。 “你叫丫丫。” “丫丫?” 西域来的姑娘有些茫然。 “没错。”楚平生黯然神伤地道:“丫丫是我小时候养的猫,又白又嫩惹人爱,可惜在我七岁那年,山里的豹子夜袭山寨,它为了保护家里的鸡鸭和豹子搏斗死了,后来我把它埋到屋后的榕树下,还立了块碑,我离家的时候,那里山青水暖,开满了鲜花。” 就一个侍女的名字,他还玩起典故来。 完颜洪烈和灵智上人都酸倒牙了。 楚平生旁若无人地用手托起姬人的下巴:“喜欢这个名字吗?” 她轻轻地点了下头,眼波流转:“喜欢。” “那你以后要像丫丫一样乖巧听话,我会好好疼你的。” 半卧在床头的欧阳克肺都快气炸了。 明明只是四个姬人,为什么有种被戴绿帽子的感觉? 他暗暗发誓,以后找到机会一定要杀了这小子。 “楚平生,我要杀了你!” 欧阳克打了个愣,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不是他把心里话喊出来,声音来自外面。 “楚平生!” 伴着尖锐的破音,梁子翁两眼通红,像个疯子一样冲进房间,定睛一看,发现楚平生就在不远处,便张开双臂扑过去。 “我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完颜洪烈和灵智上人一脸懵逼,不知道参仙老怪发什么疯。 这时沙通天和候通海听到前面的声音,也从福寿厅那边跑过来。 “他怎么了?” 除了楚平生,没人知道他怎么了。 “休得放肆。” 不等楚平生做出反应,四名新收的侍女横剑在手,一起攻向参仙老怪。 梁子翁满脑子都是惨遭偷家,爱蛇被吸干的画面,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她们不是欧阳克的侍女吗?怎么会对自己出手? 第十八章 呐,主仆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了 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梁子翁刚才还一张喜笑颜开脸,计划着盘点药房,逆推出解药秘方,以后大家就不用怕楚平生的七绝无影蛊了。 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他咋这样了? 唰。 唰。 长剑在室内飞舞,参仙老怪左躲右闪,气得哇哇大叫。 他最擅长的是腿法和短打擒拿,四名姬人单独拎出来,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如今四对一,用的又是白驼山的剑阵,一时间还真拿她们没有办法。 完颜洪烈生怕几人过招伤到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欧阳克,冲灵智上人使了个眼色,那喇嘛一摆双钹跳入战团,左一挑,右一拍,分开对战双方。 “梁子翁,有话说话,发什么疯?” 梁子翁多少恢复了一点理智,知道自己不是灵智上人的对手,回头看看完颜洪烈,一指楚平生:“他杀了我的蛇,还喝光了蛇血,那可是我用各种补药养了二十年的宝贝啊。” 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参仙老怪被楚平生摘了桃子。 除欧阳克来到王府比较晚,不知道参仙老怪的情况,灵智上人、彭连虎等人都见过他不辞辛苦从长白山扛到燕京城的大药罐,里面是他养了快二十年的大蝮蛇,日常宝贝的很,大家看一眼都不行。 却没想到…… 他图谋楚平生的解毒药,反而搞死了自己的十全大补蛇。 “梁子翁,我去你的药房制作解药,你放毒蛇害我,幸亏我皮糙肉厚毒抗高,最终化险为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先跑这儿闹起来,六王爷,你来评评理,这事儿是谁的责任?”楚平生一本正经地喊冤。 他占了便宜,还倒打一耙? 参仙老怪肺都快气炸了。 “王爷!”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官司怎么断? 完颜洪烈给他们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突然有种把楚平生留在王府监视起来的想法是个天坑的感觉。 只一天时间,这小子就把王府搅得鸡飞狗跳,再呆下去那还得了? “梁兄,事已至此,我看还是算了吧。” 在他心里,武穆遗书可比一条蛇珍贵多了,就算心中不喜,此时此刻也不得不袒护楚平生。 “王爷,那条蛇,我养了二十年呀。” 梁子翁的心在滴血,当年为抓这条红线蝮蛇,他受了很多苦,后面又用各种补药喂食,花掉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和心血,这比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被仇人拿了一血还难受。 “梁兄,你看要不这样,需要什么药材只管跟本王讲,这蛇……再养一条就是了。” “王爷英明。”不等梁子翁说话,楚平生一记马屁拍过去,然后就近揽住珍珍和丫丫的腰:“我早听人讲,西域风物有别中原,作为一个热爱学习,渴望知识的人,如此良夜怎能荒废,你们且随我回房,今晚咱们五个秉烛夜谈,长话细嗦。” 话罢,他无视房内之人,搂着新收的侍女往外走。 话是好话,词也是好词,可这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 沙通天表示自己文化少,不懂读书人之乐。 候通海发现欧阳克的脸绿得惊人。 这时他意识到一个问题,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同楚平生为敌,被蛊毒折磨得死去活来,欧阳克同楚平生为敌,不仅身中蛊毒,坏了西毒的名声,还把西域带来的姬人输了,现在参仙老怪也偷鸡不成蚀把米,整个赵王府内除了他们师兄弟,跟那小子为敌的人没一个好结果。 梁子翁忍了半天,最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大叫一声冲出房间,刚要喊他们不要走,蓦地看见三个蒙面人由廊顶飘落,齐震手中长剑,一起刺向楚平生。 四名姬人反应很快,把她们的新主人护在身后,持剑迎向来犯之敌,只可惜她们武功平平,根本不是三位蒙面人对手,几个回合下去肉眼可见地落在下风。 这是怎么回事? 梁子翁、沙通天等人一脸不解,搞不明白三名刺客是哪里来的,和楚平生有何仇怨,竟不惜夜闯王府寻仇。 “王爷?” 灵智上人看向完颜洪烈。 “先看看情况再说。” 梁子翁和沙通天师兄弟也是这般想法,不管刺客是何来历,给那小子一点教训总是没错。 铮。 只听一声锐响。 一名蒙面人挑飞了莲莲的长剑,罡步前行,刺向楚平生肩头。 他没有闪躲,迎着袭来寒光挺上的同时探手去抓,似要赤手空拳对抗刀剑。 蒙面人突地一抖手腕,剑尖儿向外,双方错身而过。 楚平生打了个愣,不明白对方什么意思,是知道他刀枪不入,不敢给他空手入白刃的机会,还是说……压根儿就没打算取他性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公子小心。” 他这儿心生不解,珍珍急转身,一剑刺向错身而过的蒙面人。 这让她身后空门大开,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另一名和她对剑的蒙面人居然没有追击,反而转步变招,攻向楚平生。 蒙面人放水了。 楚平生已经不是才进入武侠世界的新手,好歹跟着梅超风学了几个时辰的功夫,白蟒鞭法耍得是有模有样,当然能够看出三个蒙面人没尽全力。 “楚公子,是我。” 在他又一次动念去抓长剑的时候,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处一……道长?” “没错,是我,那边二人是我的两位师兄,丘处机和马钰。” 楚平生暗道怪不得,全真七子一口气来了三个,打梅超风都绰绰有余,就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四个小卡拉米,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你们怎么来了?” “我跟郭靖见你迟迟未回客栈,知你被完颜洪烈困在王府,恰巧两位师兄也于今日来到燕京城,我们师兄弟三人计议一番,便想趁着夜色救你出去。” “……” 我了个擦! 楚平生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全真派的老牛鼻子,好好的干嘛给自己加戏?谁稀罕你们救? 他在王府呆得好好的,白嫖了梁子翁的大补蛇,有梅超风这样的高手教武功,刚才还把欧阳克阉了,眼瞅着要给少庄主头顶戴点儿绿,等裘千丈一来,再耍点心思去铁掌帮把武穆遗书取了,这一番操作下来,赚得盆满钵满。 现在可好,仨人这么一搞,一下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十九章 我怎么就成幕后黑手了 楚平生算了笔帐,刚才和欧阳克一战,耗光了体内积蓄的七绝无影煞,刚刚学会的白蟒鞭法还不够纯熟,而且缺少趁手武器,他也不想完颜洪烈等人知道梅超风偷偷教他武功的事,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只能立于不败之地,拿三个自作多情的老牛鼻子一点辙都没有。 “你们快走吧,待会儿完颜洪烈看出情况不对派人阻截,再想走就难了。” 王处一虚晃一剑,趁机说道:“楚公子,你不要怕,不仅我跟两位师兄来了,江南六侠也已来到赵王府,今天大家齐心合力,一定把你救出去。” 我谢谢你们的爱! 楚平生恨不能揪住他的衣领给这老牛鼻子两巴掌,老子修魔的,修魔的!跟你们这群正道人士在一起,处处掣肘,事事要管,还练个屁的魔功。 “王道长,听我一句劝,你们走吧,我是自愿留在赵王府的。” “我知道。” 王处一一句话差点没把他噎死。 你奶奶个腿儿,知道我自愿留在这里,还找一群人来救我?你是不是傻? “你是为了救杨铁心的夫人才虚与委蛇,跟那些恶棍称兄道弟的吧。唉,楚公子年纪虽轻,但是这份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隐忍,着实令人钦佩。” 这脑补能力,也是没谁了。 “楚公子,你放心,江南六侠已经去救杨夫人了,我跟两位师兄来这边,一是找机会救你,二是吸引完颜洪烈和他的下属的注意力,待会儿信号弹一响,你不要抵抗,我运轻功带你离开。” 王德发! 楚平生彻底给他们整歇菜了,这事儿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们不救包惜弱,他还有留在赵王府的说辞,现在几人把包惜弱救走,自己再硬留的话,完颜洪烈会怎么想?那个老狐狸一定对他要见裘千仞的事生疑,搞不好会把武穆遗书和铁掌帮联系起来。 …… 与此同时。 参仙老怪的药房前面。 郭靖看看左右无人,药房里也空空荡荡的,赶紧走进去,也不管外面标签写的什么,拉开一个抽屉就往怀里装药材。 黄蓉十分不解:“靖哥哥,你干什么呢?” “装药啊,这样参仙老怪盘点库房,就不知道楚兄弟拿走什么了。”他说这话时拿腔拿调,十分得意,就差直说“蓉儿,你老说我笨,我什么时候笨了,我很聪明的好吧。” 黄蓉在药房里溜达一阵,瞄见罐子旁边的蝮蛇尸体,忽而转身:“靖哥哥,刚才你是不是碰到了你的六位师父?” “是啊,蓉儿,你怎么知道?” 黄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那他们来赵王府的目的是什么?” “救王……杨婶婶啊。” “那你说救人,是赵王府一片混乱的时候救好呢,还是一片平静的时候救好呢?” 郭靖抓抓头皮,正不知怎么回答,黄蓉突然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油灯,往房间角落里的药材堆一扔,又把面前格子里的松香和火硝一股脑浇在上面,道声走吧,当先一步跑出药房。 “蓉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就几个呼吸,火苗已经窜上横梁,蔓到药柜,引燃碾槽旁边的苫布,黑烟突突地往外冒,直接把郭靖熏出房间。 “知道啊。”黄蓉说道:“这样一来,参仙老怪永远不知道楚平生用了哪几味药,你六位师父救人的事也会更容易些,一举两得,不好吗?” “……” 郭靖无言以对,只是觉得黄蓉乖张得很。 …… 福寿厅前院。 灵智上人越看越觉得情况不对劲。 “王爷,这三个蒙面人有些奇怪,他们明明有好几次机会放倒楚平生的侍女,却只是游走缠斗,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完颜洪烈也看出来了,只是一时片刻想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王爷你看!” 沙通天突然一指西南方向。 门口几人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天空被染成红色,像是什么地方走水了。 参仙老怪耳朵动了动,隐隐听到“药房”二字,顿时表情一变。 “不好,是药房!” 他的脸都青了。 养了二十年的红线蝮蛇被楚平生摘桃子不说,药房一失火,那他在长白山寻找多年,收集的人参、灵芝什么的可怎么办? 楚平生也注意到了西南方的火光,心想事以至此,已是无可挽回的局面,也只能顺应形势,改变计划了。 趁珍珍在身前掠过时,他小声吩咐一句“待会儿跟上蒙面人,城外等我。”随后跳出战团,不断地用手扇脸,拉扯自己的领口。 “好热,好热,参仙老怪,你的蛇血有问题……热死我了。” 忧心药房跑到一半的梁子翁顿住脚步,脸色变了几变,记起楚平生外功虽强,但是一点内功基础都没有,现在一口气喝干蛇血,体内必然热血奔流,真气乱窜。 “楚平生,这就是偷喝蛇血的下场,你就等着爆体而亡吧。” 说完,参仙老怪带着狰狞的笑容跑了。 他前脚奔出院门,后脚一道身影急匆匆地跑进来:“爹,不好了,不好了……” “康儿?” 完颜洪烈原本在倾听王府东北角的动静,似乎马厩那边也出了乱子,忽然听到杨康的急呼,不妙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怎么了?” “娘她……她被人劫走了。” 轰…… 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完颜洪烈愣在原地。 今天他把精力都放在了武穆遗书的下落上,忽略了对包惜弱的关注,没想到楚平生的算计这么深,自己终日打雁,却被一只小家雀啄瞎了眼。 “楚平生,你好阴险,本王实不该信你。” 完颜洪烈恨得后槽牙快咬碎了,认为一切都是楚平生主使,这个杀千刀的幕后黑手,死骗子! 呃! 怎么还是我? 老子又躺枪了? 楚平生超级无语,心说这跟我有毛线关系,你们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脑补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剧本给我加戏? 嗖…… 啪! 这时一道闪光于北方升天,绽成绚烂的光焰。 不用说,这肯定是江南七怪发的信号弹了。 楚平生知道,这赵王府他是无论如何待不得了,便拿手一捂额头,假装晕倒。 全真派的老牛鼻子,如果我不把损失从你们身上找补回来,我就不姓楚。 “楚公子?!” 王处一以为他像参仙老怪说得那样,耐受不住蛇血之力,不敢再有保留,逼退珍珍的进攻,走过去一把搀住他的胳膊,喊声“走”,足尖点地,运起全真派的金雁功,几个起落便逃出王府。 “去追,快去追啊。”完颜洪烈急得哇哇大叫。 灵智上人和沙通天师兄弟顿时犯难。 “王爷,是去追楚平生?还是追王妃?” “都追!” 都追?怎么追? 他们倒也不傻,三个人对望一眼,心照不宣地跳入战团,迎上负责断后的丘处机和马钰。 要说三人的心思,其实简单,反正我们跟蒙面人动手了,怎料二人功力深厚,一直阻拦缠斗,我们很想追,可是没办法呀,王爷你可不能怪罪我们。 四名姬人一时间没了对手,望王处一的身影叫声“放开公子”,毫不犹豫地跟着投入茫茫夜色中。 这一幕看得床头动弹不得的欧阳克咬牙切齿,恨不能把楚平生活撕了。 白驼山养她们那么久,不仅传授剑术,还教会驱蛇之法,结果那小子只是几句花言巧语就连人带心拐走了? 凭什么! 第二十章 缺什么就去敲诈啊 又逢春光灿,千树桃花开。 卯时,天方明,晨光熹微。 燕京城南五十多里的山林中有一间小木屋。 唰,唰。 随着脚踏落叶的轻响,两名蒙面人出现在木屋前方空地。 落在后面的蒙面人打量一眼右手边倒伏的篱笆,扯下遮掩口鼻的青布,露出一张稍带锋芒的脸:“没错,就是这里。” 前面的蒙面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也跟着扯下遮掩口鼻的青布,相比较而言,他的气质就比较温和敦厚。 “不知道江南六侠他们平安否?”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完成断后任务,赶来此地会和的丘处机和马钰。 “师兄放心,江南六侠成名多年,论江湖经验比我们只多不少,金兵的追击难不倒他们的,走吧,先去看看那位楚公子怎么样了。” 马钰点点头,走到木屋门口。 还没等他出言提醒,门呀得一声开了,已经换装道袍的王处一静立相迎。 “两位师兄。” “嗯。” 马钰和丘处机一前一后走入房间,扫视一圈屋内陈设,视线最终定格在盘坐床头,面色潮红的楚平生身上。 只见他紧蹙双眉,嘴角不时抽搐一下,似乎是在强忍痛苦。 之前在赵王府,两人亲眼目睹他晕倒在地,自是并不意外眼前一幕。 马钰说道:“可曾检查他的身体?” 王处一打量一眼楚平生,细加解说:“他的经脉里有一股四处冲撞的真气,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以致出现这种情况。” 马钰皱眉道:“你不是讲他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吗?” “师兄,金钟罩、铁布衫这种属于外门功夫,现在对他造成伤害的是内伤。”王处一继续解释道:“来到这里后我仔细询问过,他说是在参仙老怪的药房里遇到一条大蛇袭击,被缠住身体动弹不得,慌乱之下就咬破蛇皮,吸干了蛇血,谁想这蛇是参仙老怪用各种补药养了二十年,准备拿来练功的,结果就这样了。” 丘处机插言道:“参仙老怪拿来练功的蛇被他捷足先登了,这是好事呀。” 王处一叹了口气道:“换成你我是好事,但是对他来讲就是祸事了。” “怎么讲?” “他根本没有内功基础。” “啊?” 丘处机和马钰大吃一惊,谁能想到,这个在擂台上把王处一、彭连虎、灵智上人等打得爬不来的南疆书生竟然不懂内功。 这时盘坐在床头的楚平生睁开双眼,虚弱地道:“我就说不让你们救我,如果没有昨晚的事,完颜洪烈必定强迫参仙老怪医治,现在好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你们这哪是救我,你们分明是在害我。” 全真三子听他说完,一个个老脸挂不住,浑身不自在。 确实,好心救人,最后反让救助对象落得疼痛难忍,行动不能的境地,这不仅尴尬,而且丢人。 “王处一,你在报复我对不对?报复我对你……咳咳……咳咳……”楚平生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楚公子,这……怎么会呢。”王处一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赶紧过去帮他顺气:“你不要激动,用我刚才教你的方法调息。” “调……息?调息个鬼!一点用都没有。”楚平生嘴上这样说,却还是听劝地闭上眼睛,平心静气,试图缓解痛苦。 “两位师兄。”王处一冲二人使个眼色,带着他们走到外面:“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没办法,丘处机和马钰就有了? 难不成把人送回去? 完颜洪烈昨晚可是把帐都算到了楚平生头上,落到赵王府的人手上还能有好? 马钰低头沉思片刻,正色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二人齐声道:“什么办法?” “你不是说他现在的问题是没有内功基础,只能任由体内真气在经脉里冲撞吗?那不妨将全真心法传授于他,循序渐进,一点一点吸收化解外来真气。” 丘处机说道:“传他全真心法?可他……并不是我派门人……” 马钰说道:“郭靖也不是我派弟子,杨康是拜你为师了,他现在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 丘处机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和江南七怪有约,他怎么会收杨康为徒。 马钰又道:“依照师弟所言,楚平生不仅嫉恶如仇,心系大宋,更兼胆识过人,传功于他,定然不会辱我全真威名。” 王处一这个营救计划发起人当然不可能反对:“师兄说得没错,我赞成。” 二比一,丘处机还能说啥,只好点头答应。 “此事宜早不宜迟,我先去传他口诀。” 王处一说完,转身走入木屋。 “楚公子,我现在把全真派的内功心法传授给你,且好生记下,慢慢领悟。” “道长,你这是……何意?” “你是因为没有内功基础,无法驾驭体内真气才导致身体不适,我跟两位师兄商议过后,他们一致同意传你全真心法,你只要勤耕不辍,好好修炼,假以时日必然能够炼化大蛇精元为己用。” “你刚才传我的不是内功吗?” “那只是静心凝神的调息之术。” “哦。”楚平生忽然面露为难,正色道:“可是我已经拜在大巫祝门下,不能转投全真派,我很专一的。” “无妨,郭靖也有师承,但这并不妨碍师兄传他内功。” “那成,你教吧,我认真学。” 楚平生努力忍住笑意,正襟危坐,收摄心神,摆出一副尊师重道,好好学习不快进的坚毅面孔。 没错,这一切都是假的,从昨晚知道计划被打乱开始,他就在演戏,红线蝮蛇精血所化真气在他体内乱冲不假,但就这点程度,想要瘫痪【大乘极乐天魔体】的行动力,可能么? 他楚平生是谁?堂堂魔修,被三个牛鼻子坏了好事,当然不能这么算了,不趁机敲下竹杠,狠宰全真派一刀,他的良心会痛的。 至于说脸红气喘心跳加速的症状,那倒不是装的……三哥家的周末幸福丸,主打一个谁用谁知道,不重广告重疗效。 第二十一章 千年难见的武学奇才(感谢嘉俊哥818打赏的盟主) “大通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起渐至膝。” “过膝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 王处一面对楚平生,徐徐道出全真派内功心法内容。 差不多一刻钟,重复两遍后,他缓缓收功。 “记下了吗?” 楚平生说道:“记下了。” “真的记下了?” 王处一吃了一惊,要知道全真派的内功心法虽然进境慢,但主打的就是一个安全,不像其他门派的内功心法,有一定的走火入魔风险,这也带来了长篇累牍,内容繁冗的缺点,想当初他耗时大半天才把整篇心法记住,现在自己读了两遍,楚平生就背过了? 楚平生也不解释,直接从头开始背。 “大通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少时,王处一带着一脸活见鬼的表情来到屋外。 “师弟,你为何这副表情?是不是遇到困难了?” 马钰关切道,毕竟当初教郭靖内功时挺伤脑筋的,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有今日小成,楚平生一个南疆来的书生,半点内功基础都没有,比之有江南六怪教导的郭靖,自然多有不如。 王处一伸出两根手指:“我就在他面前读了两遍,就两遍,他居然记住了。” 丘处机和马钰对望一眼,有点难以置信。 丘处机可以说是全真七子里武学天赋最高的一个,当年光是背诵口诀还得几个时辰呢。 马钰说道:“他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是好事。” 王处一微微颔首:“我叫他按照口诀行功,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就问我们。” 这时一只燕子掠过头顶天空。 丘处机瞄了一眼北方:“江南六侠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去接应一下他们。” 王处一说道:“我得回燕京城一趟,楚平生说他的包裹还寄存在兴隆客栈,里面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师兄,你是我们七个人里内功修为最高的,我跟丘师兄离开后,楚平生那边……你多费心。” 马钰捋了捋比丘处机长一截的胡子:“交给我吧。” 两人不再多言,齐奔北方而去。 …… 三个时辰后,日头微微偏西。 耳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马钰沉声道:“谁?” “是我。” “师弟,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马钰赶紧打开房门,让王处一进来。 “昨晚的事情发生后,完颜洪烈加强了燕京城的防守,严密盘查过往人员,所以费去不少时间。” 王处一把珊瑚绒包裹放到木桌上。 马钰多看了好几眼,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面料。 王处一仔细打量床头盘坐的楚平生,感觉跟离开时大有不同。 “他怎么样了?” 马钰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师弟,你从初学内功到第一次完整地运行小周天用了多久?” “差不多有半个月。”这事儿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是修行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 马钰用看妖孽一样的目光瞄过楚平生。 “这小子三个时辰就做到了。” “什么?!” 王处一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三个时辰对比半个月,简单换算一下,是他的六十倍,哪怕考虑到红线蝮蛇精血所化真气有助修行,这速度比起他们的师父重阳真人,也是有过之无不及。 难怪他感觉楚平生比较走前有很大的不同,原来已经过了内功修炼过程中的第一道坎。 “实乃天纵奇才。” 叹息毕,他突然生出一个有些荒唐的心思,如果把师父的先天功传给这家伙,未来会是怎样一幕奇景? 只是可惜练先天功必须要童子身,单瞧楚平生对穆念慈的情意,难了点。 马钰拍拍他的肩膀,指指外面:“出去说吧,不要打扰他行功。” 俩人就这么去了外面。 楚平生从外面看是入定状态,但是他们的对话还是一字不落收入耳中,在心里吐槽一句大惊小怪。 自己可是魔修,单论身体强度,那些修仙的给魔修提鞋都不配,【大乘极乐天魔体】强化的可不只是外面的皮肉,经脉、内脏、骨骼,都已经超越凡人太多,不然在擂台战的时候他就被灵智上人的毒砂掌震伤了。拥有这样的基础,修行速度是两个老牛鼻子的几十倍不是很正常? 原本以为要一个月才能炼化体内真气,现在看来半个月足矣,原先游走在身体各处,不受控的七绝无影煞,也有被气机牵引之兆,等到内功大成的一天,兴许可以变被动为主动。 就在他梳理自身情况的时候,外面传来丘处机的声音。 “师兄,师弟,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江南七侠里的飞天蝙蝠柯镇恶柯大侠,他后面那位拿铁扇的,人称妙手书生朱聪……” 江南七怪来了? 不对,现在是六怪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既然他们平安无事,那包惜弱也该跟来了。 他得接过护送丈母娘回家的任务才行,不然这份恩情必然算到郭靖头上,这也是他知道江南六怪去救包惜弱后,非常光棍地舍了梅超风,跟王处一离开赵王府的原因之一。 九阴真经上的武功再高明,也没有新手福利任务的奖励好不是? 一念及此,他吐出一口浊气,离床推门走到屋外。 此时全真三子背对木屋,篱笆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七个人,瞎眼的老鬼,不修边幅的穷酸秀才,又矮又胖的马夫,高高壮壮的樵夫,腰带吊秤砣的生意人,还有小了前面几位一茬,看面相在二十八九岁的美艳女子,应该是老七韩小莹。 看来和梅超风一样,角色面相设定为剧集发行时扮演者的面相。 包惜弱站在最后面,眉头深锁,脸有倦容。 听到后面门响,众人一起回头,柯镇恶看不见,只是动了动耳朵。 王处一说道:“你怎么出来了?身体能行吗?” 楚平生瞪了他一眼,这话问的,男人永远不能说不行。 “阳光射不进去的地方我能,你说我行不行?” “这么说你还是个射手?”说话的是韩小莹,她压根儿没往黄腔上想,上面的回答让她想起郭靖在漠北射雕的一幕。 “没错,我是一个射手,有空切磋切磋?” 他眼不眨,心不慌地道。 韩小莹摇了摇头:“我不行,不过郭靖箭术不错,有机会你可以跟他交流一下心得。” “跟他?没兴趣。” 楚平生说得她一愣,没兴趣你也客套一下啊,一点江湖规矩不懂? 王处一一看柯镇恶有些不爽,似乎嫌楚平生过于傲慢,赶紧接过话头:“楚平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你面前这六位,正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南六侠。” “久仰,久仰。” 他嘴上说“久仰”,脸色其实不好。 柯镇恶眼睛瞎,但耳朵不聋,听得出他话里话外带着火气,作为一个脾气暴躁的人,这如何能忍:“怎么?大家齐心戮力帮你把人救出来,你就是这么感谢我们的?” ps:元旦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健康快乐,称心如意。 第二十二章 丈母娘,小婿来了 “我谢谢你们啊。” 一如对待全真派三个老牛鼻子,楚平生那是一点谢意都没有,要不是看到韩小莹比电视剧里的形象更好看,就凭柯镇恶的态度,肯定要谢谢他二爷的。 包惜弱用他们救?不说他现在插足射雕英雄传的剧情,只要多练两门功夫,救人的事十拿九稳。 就算他不救,包惜弱老老实实呆在赵王府,完颜洪烈一死,还有谁能阻拦她南下? “你!”柯镇恶往地上一杵伏魔杖,望着王处一的方向言道:“王道长,我看你们是救错人了。” 楚平生小声嘀咕道:“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救了?不是你们,我还在赵王府勤学苦干,天天向上呢。” 全真三子一脸尴尬,要说他们和江南七怪的关系,侠士相惜的感情有,因十八年之约而生的竞争心也有,本来临时遇到,邀他们助力就欠了一个大人情,眼下楚平生一点面子不给,三人夹在中间那能好受? 王处一赶紧上前一步,跟江南六怪小声解释。 他们这才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群人怀着赤诚之心去了,哪里想到差点把人救死,若不是全真三子没有门户之见,把内功心法传给楚平生,搞不好已经静脉寸断,成为废人,那能怪人家没好气?明明是他们考虑不周。 “王道长,你……” 柯镇恶郁闷地摇了摇头,想当年,他们替焦木大师强出头,闹了一出乌龙。这次又自作侠义到赵王府救人,万幸楚平生命不该绝,如果不是体内真气纵横,无法驯服,而是身中奇毒最后一命呜呼,那能心安?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马钰瞄了一眼走过去和包惜弱谈话的楚平生,轻咳一声说道:“虽然眼下暂时安全,但是尚在大兴府内,完颜洪烈失了王妃,必不肯善罢甘休,依贫道之见还是速速南下,尽快赶至宋地。” 江南六怪纷纷点头。 楚平生转头说道:“那我新收的侍女怎么办?” 都这时候了,他还记挂着新收的侍女? “我好不容易把他们从一个淫贼手里救下来,又因为你们走丢了,万一再被欧阳克抓回去……造孽啊!重阳真人泉下有知,月圆之夜会来找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的。” 他这一记道德大棒砸下来,王处一的脸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还有一种掉进连环套,这屁股擦来擦去总是擦不干净的感觉。 “我看这样吧,柯大侠,你带着杨夫人和楚公子先行南下,我跟两位师弟去找那四位姑娘。”马钰能怎么说?他是全真派掌教,弄出一堆烂事,拍拍屁股不管了? “好,既然这样,江南六怪先行别过,等把人送到牛家村,咱们再把酒长叙。”柯镇恶拱手道别。 马钰拱拱手,叮嘱楚平生不要忘记修炼全真内功,说完一甩拂尘,带着两名师弟转身北行。 南希仁看着三人的背影说道:“也不知道靖儿现在何处。” 韩小莹说道:“我已沿途留下记号,靖儿看到会来追我们的。” 柯镇恶晃晃头,说声“走”,杵着伏魔杖向南而行。 …… 数日后。 京东西路袭庆府地界,一户农家小院里。 包惜弱端着一碗鸡蛋羹走进屋里:“楚公子,吃饭吧。” 坐在床头盘膝练功的楚平生睁开眼睛:“杨婶婶,你还是和杨大叔一般,喊我平生吧。楚公子这个称呼……太见外了。” 包惜弱哪里知道,杨铁心一直都是以楚公子相称,平生什么的,完全是这小子在套近乎。 “平生……” 这名字喊得,怎么都有点儿丈母娘叫女婿的意思,说不别扭那是假的。 “哎。” 楚平生答应得很干脆,丝毫不给她改口的机会,端起桌上放的粗瓷碗,三下五除二把里面的鸡蛋羹喝光。 “好吃,好吃,多谢婶婶。” 包惜弱接过空碗:“该说谢谢的是我,前几天在燕京城,如果不是你,铁哥和念慈也没法平安离开。昨天韩妹妹告诉我,你去赵王府的目的也是找机会带我离开,这份恩情,杨家人没齿难忘。” 到底是读书人家出身,说话就是好听。 楚平生忙摆手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包惜弱踌躇片刻:“我看得出来,你对念慈是真心的。” “呃,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楚平生做一脸不好意思状,用手抓了抓头皮,就差在脸上贴个“老实人”标签了。 “虽然只在擂台上见过一面,不过我知道,念慈是个好孩子,以后……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咦?这就搞定丈母娘了? 楚平生直勾勾地看着她。 印象里的丈母娘,要房要车彩礼二十八万八,这里的丈母娘,小伙子,我看你天庭饱满,器宇非凡,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宅心仁厚,有一颗热心肠,善待小女这项任重道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包惜弱说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我全身207块骨头,没有一块不愿意的。”楚平生喜出望外,现在搞定了丈母娘,杨铁心还能拒绝他吗? 这坑爹的新手福利任务终于要完成了,希望给予的奖励品不会让自己失望。 “唉,可惜康儿,如果他能有你三分忠厚,也不至于……” 想起杨康,她可以说失望透顶,杨铁心走后,她苦劝多回,结果呢?杨康不仅不承认那个跑江湖卖艺的是自己的爹,执意认金王做父,甚至把她房间里的铁枪都给扔了。 “婶婶,你别难过,杨康也是受了完颜洪烈蛊惑,再过几年,等他懂事了,相信会变好的。”楚平生昧着良心说道。 “但愿吧。”包惜弱带着一丝哀戚,拿着粗瓷碗走了。 眼见奖励可期,美人在望,楚平生心情大好,索性不再练习全真内功,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啪,啪…… 唰…… 喝! 只听后面传来软鞭与长剑交锋的声响,他走出院子一看,就见北边的空地上,江南六怪里的韩宝驹正在同韩小莹对战,一个使软鞭,一个使长剑,斗得难解难分。 这二人皆知对方路数,想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基本上不可能。 楚平生很清楚,韩宝驹和韩小莹是因为太无聊才会用这种方式解闷。 他的身体素质不消说,江南六怪也是武林名宿,舟车劳顿什么的基本没可能,但是包惜弱不一样,平日里养尊处优,当了十几年王妃,让她马不停蹄昼夜赶路,信不信两天就给你病倒,所以没办法,只能是走走停停一路南下,而且害怕被金兵认出,众人不敢进城歇息,总是在郊外农舍栖身。 他记得江南六怪武功不咋地,偏门技能不少,比如老二的妙手空空和点穴功夫,老三的相马养马术,老六的算数……呃,作为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好青年,这个就算了。 最后是老七,轻熟女韩老师,她的一身本事可得好好学。 但问题是,该怎么做才能薅到江南六怪的羊毛呢? 前面观战的妙手书生朱聪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他,拍了拍手中铁扇:“全真派的内功练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多少人想要拜在全真派门下而不得?要我说,你的遭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楚平生只是笑笑,没有多言,转头看向对战中的两个人,小声嘀咕道:“美人如玉剑如虹,我有长鞭似蛟龙。” 朱聪手快,耳朵也好用:“你说什么?” 楚平生信口胡诌:“突然想起一副对子。” 哪知道朱二侠是个较真儿的人:“不对吧,上联的内容是美人和剑,下联只有长鞭,并不工整。” 第二十三章 进击的黄蓉,刚硬的书生 楚平生瞟了他一眼,说了句让穷酸书生摸不着头脑的话。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没错,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可这跟上面的对联有什么关系? 聪明如妙手书生也被整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同为读书人,难不成自己学的,跟楚平生学的不是一路?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小子是南疆来的。 “不打了。” 韩宝驹一招关山难越逼退韩小莹,往后跳出半丈,挂起罢战牌:“太熟了,太熟了,再过百招也难分胜负。” 朱聪晃了晃折扇:“用不了那么多,只消五六十招,七妹的越女剑法就会被你破得干干净净。” 韩小莹一脸不爽:“二哥,你少说点风凉话不行吗?” 她很清楚自己的斤两,越女剑法锋锐有余,轻灵不足,韩宝驹的鞭法诡异飘忽,刚好克制她,即便一起行走江湖多年,她对金龙鞭法的路数了如指掌,但是只要韩宝驹逼得她硬刚几次,身为女人时间一长必然后力难继,败下阵来。 “不行。”朱聪一点面子不给。 便在这时,楚平生忽然说出一个有些冒昧的请求。 “韩女侠,你可不可以传我剑术,我一定端正态度,用心学,用力学,不让你失望。” 三个人全愣住了,要别人传授武功哪有这么直接的。 “这……” 韩小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倒不是她敝帚自珍,不愿传功,是这总得有个说道吧,想当初他们教郭靖功夫,还有拜师这一关呢。 “不愿意啊?那算了。”楚平生满脸失望地道。 朱聪说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学七妹的越女剑法?” 楚平生说道:“我现在学会了全真派的内功,还少一门拿来对敌的武器技。” “那为什么不是三弟的金龙鞭法?” 楚平生心想自己已经学到了《九阴真经》里的白蟒鞭法,怎么可能看得上韩宝驹的金龙鞭法。 “不够浪漫。” 不够浪漫? 浪漫是个啥? 韩宝驹意识到自己听不懂,只能向七人里最为博学的朱聪请教:“二哥,这浪漫,是个什么意思?” 朱聪心说鬼知道这词什么意思,然而作为江南七怪学问最高的人,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不懂:“这个浪,那个漫,顾名思义,就是漫浪倒过来的意思。” 漫浪? 韩宝驹发现自己还是不懂。 “咳。”楚平生很想给他们科普一下,浪漫的意思就是浪到尽头水漫金山,不过这样一来太直白,缺少朦胧美,读书人的事,太直白就变味儿了。 “话说古时吴越成仇,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相图吴国。可是吴王手下有个大将伍子胥,秉承魏武遗……不是,孙武遗教,训练的士卒精锐异常。勾践眼见兵卒武艺不及敌国,闷闷不乐。有一日越国忽然来了个美貌少女,剑术精妙无比。勾践大喜,请她教导越兵剑法,终于以此灭了吴国。我常思历史,追忆往昔风流人物,不胜唏嘘。” 韩宝驹说道:“所以,这就是你要学越女剑法的初衷?” 楚平生说道:“当然,你的金龙鞭法有这样的典故吗?” “……” 韩宝驹哑口无言。 “这书呆子没救了。”金全发背着一杆称从后面走过来。 朱聪说道:“既然如此,七妹,你不妨传他两手。” 之前马钰对楚平生的武学天赋评价极高,身为江南七怪的智囊型人物,他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投资,何况这南疆书生比他还穷酸,想来是干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不可!” 便在这时,一道娇叱传来。 几人扭头一看,只见东边的密林里闪出两人,走在前面的赫然是他们的徒弟郭靖,却不知后面穿白裙子,长相秀美的姑娘是谁。 “靖儿?” 韩小莹面露惊喜。 “二师父,三师父,六师父,七师父。”随后看到房子里走出的柯镇恶和南希仁,又瓮声大喊:“大师父,四师父。” 这郭靖倒是实在,叫了个遍。 “这位姑娘是?”朱聪看向黄蓉,有些诧异,赵王府一别才几天,宝贝徒弟居然拐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可以的。 “二师父,她叫黄蓉,我的……我的……”郭靖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她的身份。 就他这表情,除了柯镇恶,其他人都能猜到他的心思。 韩小莹比较在意楚平生的事,因为差一点就做了他的师父:“这位姑娘,你刚才说不可是什么意思?” “这位是七师父吧……” “蓉儿!” 黄蓉刚要说话,郭靖拽了她一把,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靖哥哥,你别管。” 黄蓉说道:“那天在赵王府,我跟靖哥哥亲耳听到完颜洪烈说楚平生会帮他找寻武穆遗书。” 咦? 楚平生小吃一惊,他以为就全真三子和江南七怪横插一脚,没想到黄蓉和郭靖也打了一圈酱油,还把完颜洪烈在席间说的话偷听去。 朱聪面露不解:“武穆遗书?” “没错,岳爷爷死前将生平练兵布阵,断事谋胜的心得都写在了一个册子上,所以称之为武穆遗书,金人现在北有强敌,南面宋庭,完颜洪烈一直想要拿到武穆遗书来帮助他的大金国一统天下。” 她这么一说,大家便明白过来,柯镇恶一脸怀疑“看”向楚平生。 “她说的可是真的?” “没错。”楚平生并不否认。 “我打死你这个金人的走狗。”柯镇恶的火爆脾气一上来,面对鼎鼎大名的四绝都敢出手,何况是楚平生。 他啪地一掌拍出。 “大师父,不可。” 郭靖还是提醒晚了,柯镇恶的掌力拍到楚平生肩膀,陡生一股灰气,一下子将他的手掌包裹住。 哼! 老瞎子一声闷哼,向后倒退。 “兀那狗贼!” 韩宝驹也是个急性子,以往江南七怪跟人动手,八成都是因他而起,眼前大哥受伤,他也跟着怒吼一声,一招横扫落叶攻向楚平生下盘。 同刚才一样,楚平生不闪不避。 反倒是攻方惨叫一声被生生震开,眼瞅着一缕灰气由裤腿钻进去。 然后是老四南希仁,赖以成名的南山拳法打在楚平生胸口半点作用没有,还被反伤毒煞侵染,满脸扭曲地强忍疼痛,试图保持站立姿势。 老二妙手书生、老六金全发,老七韩小莹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他们从王处一口中听说楚平生一身横练功夫,且擅于用蛊,但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蛊如此邪门,那小子动都没动,毒蛊居然自行伤人。 锵。 韩小莹拔出长剑,金全发也举起了秤杆,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面对眼前一幕楚平生无语的很,刚才还商量着传功于他,转眼就喊打喊杀,这柯镇恶真称得上射雕第一急脾气,而且还拽。 回想电视剧里的情节,这群人总是被杨康骗得团团转其实一点不冤。 第二十四章 黄蓉,你这是在帮我立人设吗? “好啊,好啊,我们江南六怪跟全真派的道长出了一番力,没想到竟是这种结果。”柯镇恶出手最狠,吃的毒煞也最多,此时已经不能动弹,说句话都气喘吁吁,双唇颤抖:“早知道就该看你被蛇元撑爆。” 楚平生刚才是无语,现在是翻白眼,果然跟网友们说的一样,这货打架没赢过,嘴炮没输过。 “你们……这是……干什么?” 外面的打斗惊动了农舍里的包惜弱,一看双方剑拔弩张,赶紧跑到中间护住楚平生,朝朱聪摆手,又朝韩小莹摆手:“这是?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金全发说道:“我们都被他骗了,他已经投靠了金人,要帮完颜洪烈找武穆遗书,不信你问靖儿。” 包惜弱看向郭靖。 “这个……”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有很多疑虑,但就像黄蓉说的,楚平生在这件事上确实跟金人的六王爷达成了共识,于是抓了抓头皮:“婶婶,我觉得……楚兄弟这么做是为了救你。” 黄蓉说道:“靖哥哥,你把他想的太好了,依我看,他跟欧阳克没什么不同。” 就像印证她的观点一般,只听林子边缘传来一声娇叱。 “放开我家公子!” 四道飘逸的身影跃入场内,个个白衣长剑,眉眼含嗔,正面对上韩小莹、金全发、朱聪三人。 “咦,珍珍爱爱莲莲丫丫,你们来了。” 再见美丽侍女,楚平生忍不住眉开眼笑,喜从心生,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穆念慈漂亮是漂亮,但是人在临安,眼前一下子四位西域美女,有她们陪着自己一路南下还会寂寞吗。 黄蓉注意到他的表情,心中愈肯定这家伙就是一个人棍无赖。 “柯大侠,朱大侠,你们这是……都是自己人,为什么刀剑相向?”马钰纵身入场,一甩拂尘,拦在双方中间。 他还以为是木屋外发生的冲突的延续,江南六怪自觉救人功高,但是楚平生不认可,飞天蝙蝠又生了一张刀子嘴,天知道会不会一个话不投机打起来,这也是他找到四个西域女子后不等两位师弟汇合,快马加鞭南下追人的原因。 “自己人?谁跟他是自己人?马道长,你们都给他骗了,他就是完颜洪烈的泥腿子。”柯镇恶咬牙切齿地道。 朱聪在旁边解释道:“他要帮大金的六王爷寻找武穆遗书,这是靖儿亲耳听到的。” “什么?”马钰心头一沉,想起三人去救楚平生时他起初抗拒的样子,似乎确如妙手书生所言,后面王师弟还传了全真派内功给他,这不是资敌吗?! “楚平生,他说的可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 跟刚才一样,他回答得很干脆,很光棍。 锵! 长剑出鞘。 马钰挽剑转身,面露恨色。 四位姬人表情凝重,如临大敌,其实她们很清楚,就朱聪、金全发、韩小莹三人都打不过,再加上一个全真派道士,凭她们四个想要挡住,无异于天方夜谭。 “平生,你这是……就算为了我,你身为宋人也不能做出背弃大宋的事啊。”包惜弱面有愧色,非常自责。 楚平生叹了口气:“郭靖,我且问你,完颜洪烈有没有说,我帮他找武穆遗书,他助我拜师铁掌帮的事?” 要不是看在包惜弱和韩小莹的份上,他才懒得跟江南六怪解释,尤其是柯镇恶,十八年前要不是这货性子急,假如认真倾听丘处机的话,多思考,能让段天德杀死焦木和尚,掳走李萍吗? 剧情里江南五怪被杨康和欧阳锋暗算,死在桃花岛,后面黄药师有心明言,化解误会,又被柯镇恶一口痰给憋了回去,以致黄蓉险些死在铁枪庙。 这种人,你要说他好,也确实嫉恶如仇,侠义心肠,你要说他取死有道,嘴贱欠抽,也是不错。 郭靖想了想:“有说。” 楚平生望马钰说道:“马道长,我的武学天赋怎样?” “非常好。” 马钰思量片刻,给出了一个自认为中肯的评价。 “我再问你,铁掌帮帮主裘千仞的武功是什么?” “裘千仞有铁掌水上漂的美誉,铁掌功和轻身御风术十分厉害,当年曾以一双铁掌,将衡山派打得死伤惨重,从此一蹶不振。” 说起裘千仞的铁掌功,连他的师父王重阳都赞誉有加,十分可惜第一次华山论剑时没有机会切磋比试,还有一些江湖名宿称其为五绝之下第一人。 楚平生又问:“那你觉得,以我的天赋,练成铁掌功需要多久?” 这个问题把马钰问的一愣,据他所知铁掌功需要将铁砂炒热,然后将双掌没入其中,不断插拔,如此经年累月,熬炼许久才有小成。 楚平生一身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刀剑都能徒手硬接,王处一还说擂台战时,这小子硬扛灵智上人的毒砂掌尚有余力调笑,那么练习铁掌功可以说半点障碍都不会有,只要掌握运劲心法,进境怕是常人的千百倍,如果再把轻身御风融会贯通,假以时日,铁掌水上漂的名号必然易主。 进有铁掌,退则刀枪不入,轻身水上走,更有西毒侄子都解不了的蛊毒,那时候,哪怕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这样的人物出手,鹿死谁手亦为可知。 楚平生没有等他做出回答,淡然说道:“完颜洪烈手下五大高手灵智上人、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候通海,再加一个欧阳克,几人联手都不能胜我,等我铁掌功大成,就算他们把西毒搬来,又能耐我何?再说武穆遗书,我所知道的消息是,岳将军死后,是一个叫隗顺的狱卒予以安葬,那你们知道隗顺在哪里吗?” 没人说话。 茫茫人海,这哪里找去。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求助官府,但是你们可知道,大宋丞相史弥远已经被完颜洪烈收买,此事一旦惊动官府,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那如果我以换取杨婶婶自由的条件和完颜洪烈做交易,把消息透露给他,让他动用安插在宋庭的眼线,明察暗访寻找隗顺呢?要知道在大宋的地盘上,金人行事肯定有所顾及,绝不可能出动大军抢夺,我若在关键时刻反水,谁能拦住?拿到武穆遗书后再去救杨婶婶,谁能拦住?” 楚平生问了两个谁能拦住。 问得马钰满脸尴尬。 “原来你是要利用完颜洪烈帮你获得适合自己的武功,再反戈一击?” “你们在赵王府做的那些事很好,很仁义,以后别做了。” 傻瓜也听得出里面的嘲讽味儿有多冲。 第二十五章 开始怀疑人生了吧,你太嫩了 马钰算是整明白了。 现在看来,之前在木屋里,楚平生埋怨三人多此一举不只是因为蝮蛇精元在体内作乱的问题,还因为他们破坏了他的计划。 人家谋划的好好的,装作爱美人胜过一切的样子,用武穆遗书交换丈母娘自由来稳住完颜洪烈,并利用其学习最适合自己的武功,以及打探隗顺的下落,最后再来个神仙摘桃,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堪称忠肝义胆,智勇双全的武林楷模。 他们可好,自认为行侠仗义,其实挖了个大坑把人家埋了,适合自己的武功学不到了,寻找武穆遗书的难度也陡然增加,如今一群人又因为郭靖的一隅之说跟他为敌,换一个急脾气过来,怕是早就指着鼻子骂他们王八蛋了。 唉,楚公子真是一个相当有涵养的人啊。 江南六怪的脸色比马钰强不了多少,尤其是柯镇恶,半是体内刺痛,半是懊恼自责,五官都扭曲了。 朱聪也终于明白在燕京城南的木屋见面时楚平生为什么一脸不爽,表现得十分无礼。 也怪他,这个叫黄蓉的姑娘说什么信什么,王处一曾和他们讲过,楚平生不知道杨康身世前,曾想一枪取了金人小王爷的命,这才导致了接下来的误会。 一个身处金人主城,都敢对小王爷动杀心的人,怎么可能帮助金人对付大宋? 韩小莹放下手中剑,满脸歉意,觉得实在对不起他,这么好一个年轻人,差点给他们诬陷成金人走狗,不应该,实在不应该,之后一定好好教他剑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 马钰说道:“唉,你说你,离开燕京城那天为什么不说,我们……差点酿成大错。” 楚平生义正言辞地道:“很简单,因为当时我信不过你们?” “此言怎讲?” “你那个叫丘处机的师弟收了杨康为徒,连那种品性的人都收,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向宋,万一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怎么办?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马钰脸上的尴尬更盛,楚平生说错了吗?一点没错,当年丘处机得知王道乾与金人密谋,一气之下把人杀了,进而引出牛家村那摊子烂事,这么一个厌恶金人的人,居然收了金人小王爷为徒,讽刺不讽刺? 怪人家不相信自己三人吗?一点都不怪! 楚平生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还有你们江南六怪,在蒙古呆了一十八年,郭靖也在蒙古长大,一路上说了很多那边的事,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蒙古人一边的,万一告诉你们武穆遗书的事,你们再把它透露给蒙古人,那不是又要节外生枝?” 郭靖急了:“你说得不对,大汗人很好的。” 楚平生撇了撇嘴:“那是对你,自汉至唐,匈奴杀了多少关内百姓?晋时五胡乱我华夏,中原人口十不存三,宋以来,先有契丹族建立的辽国,后有女真族建立的金国,整个华夏历史其实就是一部被北方蛮族征服的历史。如今蒙古族的铁木真南征北战,统一草原诸部,金人疲于应付,等哪天灭了金人,你以为他会放过大宋?” 郭靖想为铁木真辩解,却苦于嘴笨,不知道该怎么驳斥他的观点。 江南六怪一言不发。 “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平生说道:“马道长,就看郭靖对铁木真的态度,你觉得我隐瞒武穆遗书的事做的对还是不对?” 马钰拱了拱手:“楚公子实乃深谋远虑之人,贫道佩服。” 朱聪也跟着拱拱手,一揖到底:“楚公子,适才多有得罪,这件事是我们错了,大哥中毒无法起身,我谨代表江南六怪向你赔罪。” 黄蓉直接傻眼了,怎么说来说去,她成了搬弄是非的恶女子,靖哥哥成了心向蒙古的傻小子,而那个好色善辩的无赖,反倒是成了心系社稷,仁义礼智信样样不缺的江湖奇侠? 不对呀。 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们快快擦亮眼睛,他是个大骗子。 “哼,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黄蓉一指四位姬人,气呼呼地道:“就凭你贪图她们的美色跟欧阳克打赌,就不是什么好人。” 楚平生呵呵一笑:“你觉得从燕京城到袭庆府,这一路走来,是郭靖的六位师父照顾杨婶婶,还是杨婶婶照顾他们?” 这个问题问的韩小莹脸上飞红,江南六怪行走江湖,风餐露宿,随遇而安,包惜弱身娇体弱,可做不到像他们一般,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圈,而且平时借用农户锅灶做些精致饭食还会喊他们一起吃。 “当时在赵王府,我见欧阳克那浪荡公子把她们带在身边,便想照顾人的事一定拿手,以后救出杨婶婶,她做王妃惯了,不一定能适应粗茶淡饭的清苦生活,当晚辈的帮她寻两个侍女照顾起居也是一片孝心,而且她们四人剑术还凑合,万一日后完颜洪烈带人上门找麻烦,也算一个帮手。又能救她们逃离淫贼控制,又能为我所用,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不跟欧阳克打赌?”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你当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学韩女侠的越女剑法?还不是为了提升她们的实力,以发挥这套剑法的特色,专门用来杀伤金人的骑兵战将。” 就算不考虑找乐子的心态,楚平生也觉得自己对得起任何人,根据电视剧的情节,自己不把她们赢过来,后面就被欧阳锋叔侄烧死了。 韩小莹十分震惊。 作为越女剑的传人,她当然知道这套剑法的特点,当年越女传授勾践的剑法旨在上阵决胜,对斩将刺马最为有效,如遇江湖名宿,就嫌不够灵动了,直到唐朝末年,嘉兴出了一位剑术名家,依据古剑法要旨再加创新,使得锋锐之中再添变化,方才在武林中占下一席之地。 没想到楚平生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 包惜弱呆呆地看着他。 这孩子的心太细了,太体贴人了,骁勇善谋还有远见,谁家摊上这样的女婿,简直是十辈子修来的福分。 “平生,你真是个好孩子。” 她现在的状态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黄蓉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事情是这样的吗? 难道本姑娘看错了? 他真是一个世上少有,人间难觅的正人君子? 楚平生斜睨着她,给我玩儿釜底抽薪?你茶艺太浅,还得多多打磨,最好是夜以继日地跟我学两年。 “黄姑娘,你一直在质疑我的人品,却不知你是何来历?” “我……”黄蓉一抬头,一瞪眼,撅着小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想知道,我偏不说。” 第二十六章 谢谢你帮我打通关 楚平生两手环胸:“你不说?那好,我来说。” 众人屏息凝神,等他说话,身中煞毒的韩宝驹和南希仁也像是被好奇抚慰了疼痛,表情好看了许多。 “你姓黄,叫黄蓉,如果我没猜错……”楚平生往一侧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东邪黄药师跟你是什么关系。” 黄蓉的脸一下子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楚平生,但是她很确定,这是楚平生第一次见她,可为什么他能一口道破自己的来历? “看你这表情……被我说中了对吗?” 黄蓉拒不承认:“我不认识什么黄药师。” 柯镇恶眼瞎,耳朵不聋,忍着体内刺痛“看”向郭靖的位置:“靖儿,你说,她跟黄药师什么关系?” “大师父,蓉儿她,蓉儿她……” 郭靖是个老实人,肯定不能撒谎:“黄药师是她爹。” “糊涂啊,糊涂。” 柯镇恶忽然想起当年替焦木大师出头的一幕,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心说我怎么就听信了小妖女的谗言去怀疑楚公子呢? 金全发也在旁边抱怨:“靖儿,我们差点被你害惨了。” 郭靖不明所以:“几位师父,你们为什么这样说?” “为什么?”柯镇恶晃着脑袋,咬牙切齿道:“你还问为什么?她父亲黄老邪,凶残,乖戾,动辄杀人割舌,连自己徒弟的脚筋都能狠心挑断,他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 金全发也摸着秤砣说道:“靖儿,你莫不是忘了,当年你的五师父就是死在黑风双煞手里,她是黄老邪的女儿,那就是黑风双煞的师妹,你怎么能跟仇人搅合在一起呢?她就算长得再好看,这买卖……也不能做啊。” 黄蓉一听不乐意了:“臭卖菜的,怎么说话呢?” 臭卖菜的? 金全发看看自己手里的大杆秤,才意识到她在骂自己。 “你果然是个小妖女。” 柯镇恶在朱聪的帮助下强撑着站起来,恨声道:“靖儿,我不允许你再跟这个小妖女来往。” “大师父……” “靖儿,听你大师父的话。” 就连一向温和的韩小莹这次也坚定地站到了柯镇恶一边,因为她也忍不住迁怒黄蓉,如果不是这小丫头从中挑事,江南六怪也不至于在马钰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 要知道因为杨康和郭靖,一个品行不端,一个宅心仁厚,丘处机已经在六人面前认怂服输,结果才分别不久,郭靖就被黄老邪的女儿把魂儿勾走了,万一深受影响,步上杨康后尘怎么办? 郭靖埋怨地看了黄蓉一眼,似乎在说,让你不要多嘴,你不听,看吧,这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柯镇恶扬了扬手中伏魔杖,色厉内荏地道:“小妖女,还不走?信不信老瞎子打断你的腿给我五弟报仇。” 黄蓉一看情况变成这样,担心郭靖夹在中间不好办,只能咬牙跺脚,选择离开。 “姓楚的,你是怎么看出我爹是黄药师的?”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想知道,我偏不说。”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不是刚才自己挤兑他的话嘛。 “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早晨晚上我都行,你随便啊。” “哼!” 她一甩裙裾,飞身远去。 郭靖看着她的背影,怅然若失。 “咳。” 朱聪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楚公子,既然误会已经解除,能否帮我大哥和两位兄弟解毒?” 轻信妖女之言鲁莽出手,不仅没有打伤人家反而身中蛊毒,眼下又要人家费力解毒,这事儿传到江湖上,还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他们呢。 “没问题。”楚平生痛快应声,从怀里摸出三粒药片递过去。 郭靖一脸不解:“解药……你不是说用完了吗?” 这家伙还真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 楚平生说道:“我给欧阳克吃的是加料版的,这是纯净版的。” 加料? 加什么料? 郭靖搞不懂。 朱聪虽然不知道他往欧阳克的解药里加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肯定不是好货。 他表示楚平生确实是个心胸宽广的英侠,江南六怪都下重手了,误会一解除,还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对待。 此子未来必是中原武林一等一的大侠。 没人知道,解药?不存在的。 除非楚平生完成主线任务解锁【大天圣丹心妙法】的修行树,不然中了七绝无影煞的人,唯一的结果就是进宫当太监。 包惜弱说道:“先扶中毒的人进屋吧。” 楚平生赶紧去扶韩小莹。 “你不用扶我,我没中毒。” 越女剑哭笑不得。 “哦,忘了。”楚平生松开托着她手腕的手。 经过这件事,越女剑法到手是没有问题了,再找朱聪学习点穴和妙手空空的技巧,想来穷酸书生也不好意思拒绝,还有韩宝驹的相马术,虽然都是旁门左道,但是正所谓艺多不压身,姿势学多一点早晚都能用上。 之前还在伤脑筋怎么把江南六怪的偏门技巧学到手,多亏黄蓉,问题解决了。 那边郭靖去扶柯镇恶,却被老瞎子一把推开。 “老二,去,给我把他锁进柴房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 朱聪应声,拽着郭靖走了。 马钰落在最后,看了一眼黄蓉消失的地方,微微皱眉。 …… 第二天,马钰辞别众人去寻丘处机和王处一,朱聪考虑到柯镇恶三人才解了毒,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决定再休息一天,翌日中午出发。 楚平生由派去城里采购干粮的珍珍和爱爱那里得知,黄蓉其实一直没走,就在农舍周围的林地转悠。 这丫头一肚子鬼主意,她一心救她的靖哥哥还好,若是把精力放到自己这边,在他和穆念慈之间或者同韩小莹学剑的事上瞎搅和,那就不好玩儿了。 当夜,他来到包惜弱的房间外面,伸手敲了敲房门。 伴着细碎的脚步声,随着呀的一声轻响,房门打开,身上披了件紫色袍子的包惜弱走出来。 “平生?这么晚了有事吗?” “婶婶,我想求你把郭靖放出来。” “为什么?”包惜弱面有不解。 “这个……我不好意思说。”他微微低头,一脸羞涩。 包惜弱给他逗乐了。 “你这孩子,有什么不能跟婶婶说的。” “那我说了。” “说吧。” “我怕他……跟我抢念慈。” “啊?” “我听丘道长说,当年郭杨两家不是互换信物,约定生的都是儿子就做兄弟,一儿一女就做夫妻嘛,我担心……” 包惜弱懂了,他是怕杨铁心把穆念慈许配给郭靖。 “所以,你是想成全郭靖和那位黄姑娘?” 楚平生心想,我就算给他机会,他被你儿子加害,那个也不顶用啊,不过暗爽归暗爽,表面当然不能真情流露。 “没错,她虽然对我心有偏见,人刁蛮了点,但是也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有句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既然他们两情相悦,我们何必从中阻挠,我相信以郭靖的为人,一定能引导她走正路,做一个好人。” 包惜弱一时没有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如果康儿能有你三分品性,我就算死了,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想起那个不孝子,她悲从心来,扭头拭去眼角的泪水。 两人不知道的是,斜对面的草屋上趴着一个人,正是不肯离去的黄蓉。 “哼,算你识相。” 说完又有些失落。 或许自己真看走眼了,楚平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好吧,本小姐姑且信你一次。 第二十七章 差了一轮,你居然调戏我? “婶婶,别难过了,我相信一定有办法让杨康回心转意的。”楚平生饱含感情说着没影的话。 包惜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看柴房的方向,有些犹豫。 “郭靖是他的大师父下令关的,如果我给放了,他大师父知道一定会生气的。” 楚平生说道:“他们是郭靖的师父,你还是他婶婶呢,今天珍珍回来告诉我,说看到黄姑娘在林子外面逡巡,如今还在金国境内,万一她一气之下把我们的行踪告诉金兵,到时候就麻烦了,无论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郭靖的感情,你都有理由这么做,我相信江南六侠会理解的。” 包惜弱被说动了。 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早点见到杨铁心,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 “好,我现在就把郭靖放出来。” 说完走到柴房门口,把锁打开,招呼郭靖出来。 “趁着你几位师父没有发现,赶紧走。” “杨婶婶,这是……” 郭靖一头雾水。 “靖哥哥,这里。”黄蓉在篱笆外面的草屋拐角小声招呼。 包惜弱说道:“放心去吧,你六位师父那里我去说。” 郭靖思考片刻,点点头,朝黄蓉的方向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前面的林子里。 楚平生放心了。 “婶婶,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你也是。” 说完两人告别,各自回屋歇息。 翌日。 韩小莹起了个大早,到柴房一看,发现郭靖跑了,将此事告知几位兄长后柯镇恶大发雷霆,还说教了个白眼狼出来。 包惜弱听到动静过去一解释,江南六侠不说话了。 一向快人快语的柯镇恶也不得不给她这个杨夫人面子,只能暂时打消寻找郭靖的心思,想着先把重要的事情做完,再行谋划。 …… 与此同时,燕京城赵王府内。 伴着一阵稍显急促的脚步声,杨康走入完颜洪烈的书房。 “爹,还没有我娘的消息吗?” “没有。” “楚平生……”他紧攥双拳,面露凶光,如同一头饿了整冬的灰狼。 早前在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他当着喜欢的姑娘的面败给了那个家伙,紧接着又因为娘亲和杨铁心相认,搞得现在赵王府的下人们议论纷纷,指责他是宋人后代。 因为需要楚平生协助寻找武穆遗书,他一直忍着怒火,尽量不跟仇人见面,却未想到仅过一天,娘亲就被江南六怪劫走了,至今没有消息。 这些账,都被他算到了楚平生头上。 “我要去找我娘。” “慢着。”完颜洪烈把他喊住:“康儿,你是我大金的小王爷,不要意气用事,惜弱要找,楚平生要捉,但是在这之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办。” 杨康皱了皱眉:“什么事?” “我接到北边的线报,宋庭准备和蒙古结盟,铁木真派往临安的使者已经在路上,我想让你去一趟临安,找到史弥远丞相,想办法把铁木真的使者在宋地……” 完颜洪烈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杨康沉吟片刻,点头答应道:“好。” “楚平生一身横练功夫刀枪不入,你不是他的对手,前日传来消息,欧阳公子的叔叔欧阳锋已经顺利出关,整备一番后便会赶来燕京,有他鼎力襄助,还怕杀不了楚平生吗?” 完颜洪烈帮他整理一下长衫,又拍拍肩膀:“此去临安,乘水路快些,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是的,父王。” 念及欧阳锋的赫赫威名,杨康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转身走了。 …… 就这样,楚平生和包惜弱跟随江南六怪一路南下,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途中巡查的金兵都被躲了过去,数日后无惊无险地来到太湖边的宜兴城。 虽然自袭庆府向南,多了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四位侍女同行,但是包惜弱一个一十八年不曾出远门的弱质女流,终日提心吊胆,舟车劳顿,最终还是感染风寒病倒了。 好在此地已是大宋境内,不像在长江以北,只能屈居农舍,几人找了家客栈安顿,包惜弱喝了几包感冒灵冲剂,身子一天一天好起来。 有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宜兴的桃花开得不旺,杜鹃花很给力,把远处的山坡染成一片红。 山脚下,楚平生站在竹林地前,两脚岔开,后背挺直,手里紧握一把长剑,对着两棵紧邻的竹子中间的缝隙连续刺击,边刺他还边喊口号。 “一二三四。” “二二三四。” “三二三四。” “换个姿势,再来一次。” 韩小莹在后面看得俏脸含嗔,心头的火蹭蹭地往肺里灌。 他这态度是在练剑? 练习武功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愣是给这小子搞得一塌糊涂。 她还记得马钰道长的话,楚平生是一个武学天赋非凡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自己这套越女剑法,他练了半个多月了,依旧形神俱无,还没那四位侍女进境快呢。 于是一气之下把人带来这里,让他从最基本的马步刺击练起,就这……他都能满嘴顺口溜儿,你说恼人不恼人。 “大力一点,你这软绵绵的,早晨没吃饭吗?” “好!” 楚平生挽个剑花,向前一刺。 “韩姐姐,这次力道怎样?可以吗?” “还行。” 韩小莹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两下。 这小子,不熟的时候喊人家韩女侠,混熟了叫韩姐姐,凭白长了郭靖一辈儿,让他改还不听,说什么在他们苗疆,只要是未出嫁的姑娘,比自己大几岁都要称呼姐姐,这是传统,也是对女性的尊重。 他们能咋办,经过黄蓉那件事本就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他,最后没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楚平生又刺了一剑:“这次呢?” “也行。” “那这样呢?” “你有完没完?你是在练剑,不是在玩儿。” “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说几句话。” 他这一耍嘴皮子,姿势一变,又戳歪了,韩小莹无奈的很,只能走过去帮他扶正。 “膝盖压低一点,肩膀放松,力道集中在小臂,眼睛平时前方……让你平时前方,没让你看我,我脸上有花吗?” 想当年江南七侠北上蒙古,找到郭靖收入门下,即便是那个资质平平的徒儿,练个马步刺击也没像他一样。 得亏是她,如果换成韩宝驹教人,怕是连“笨蛋”这样的话都骂出来了。 “你脸上没花,你就是一枝花。” 他说了什么? 他刚刚说了什么? 难道是我听错了? 他居然在……调戏我? 韩小莹整个人都懵了。 第二十八章 我练的是真·越女剑法 然而下一个呼吸,楚平生把手一翻,掌心赫然躺着半只牛角。 韩小莹瞬间惊醒,摸摸自己的衣裳,又摸摸腰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东西被他偷了,惊讶的同时还松了一口气。 这小子,原来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 “剑术练得不怎么样,二哥的妙手空空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 韩小莹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抓他掌心的东西。 “哎。” 他突然手掌一合,晃去一边。 “你给我。” “不给,这是我的战利品。” “那你信不信我生气,不教你剑术了?” “你赢了。” 楚平生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韩小莹珍重地收入怀中。 “韩姐姐,你怎么带着这个?它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韩小莹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江南七怪,最后变成了江南六怪吗?” “知道,柯大侠说过,当年你们在漠北大战黑风双煞,排行第五的笑弥陀张阿生张五侠与铜尸陈玄风双双战死,对了,听说张五侠的绝技是铁布衫,跟我差不多。”说着他还展示了一下自己并不发达的肱二头肌。 韩小莹很无奈,张阿生身材粗壮,不然怎么会有笑弥陀的外号,他呢?身材硕长,长相清俊,瞎子都不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他跟你……没法比。” 张阿生的铁布衫一刀砍下去还是会受伤,也就是伤势比较轻,相较一般的江湖客耐打,恢复力强一些。 当年他们在醉仙楼和丘处机对战,张阿生就曾被履霜破冰掌的内力震断胳膊,哪像他……硬的跟铜墙铁壁一样,燕京城擂台上的一幕她没有看见,但是在袭庆府郊外农舍,柯镇恶、韩宝驹、南希仁同时出掌,结果他一点儿事没有。 楚平生问道:“那这牛角跟张五侠有关?” “没错。” 韩小莹说道:“二哥除了武功,还有妙手空空的绝技,三哥的马术很厉害,这你应该领教过了。” 楚平生说道:“昨天他还带我去马市逛了一圈呢。” “五哥也会一项有些偏门的技巧,角抵之术。” “什么意思?” “就是摔跤。” “可惜啊,如果他还在的话,就有人教我摔跤了。” 韩小莹很清楚他的想法,本身他就防御力惊人,如果再学会摔跤术,一旦给他贴身,怕是五绝那样的人物都得饮恨当场。 “五哥是我们兄妹七人里力气最大的,去漠北前是个宰牛的屠户,这半只角就是当年他跟一头黑牛角力时掰断的,十年前他死在陈玄风手里,我就把它当成五哥的遗物一直带在身边。” 楚平生定定地看了她一段时间:“韩姐姐,你该不会是对张五侠……” 韩小莹情不自禁地偏了偏头,避开他的目光,轻叹一声道:“那年我十七,哪有那么多想法,直到五哥在和陈玄风的战斗中为了救我身死,弥留之际他说出那番话,我才知道他一直默默地喜欢我。” “所以,你为了他,这十多年都没有嫁人?” “算是吧,而且大漠苦寒,为了应对嘉兴比武之约,我们兄妹六人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教导郭靖武艺上。”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郭靖为了黄蓉不告而别的事,虽然人是包惜弱放走的,但是郭靖的所作所为分明传递出一个意思,黄蓉的吸引力胜过了大师父的训诫。 “可惜靖儿……已经到了翅膀硬了,想自己飞的年纪。” “韩姐姐,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呢。”楚平生抓住她的手,真情流露地道。 韩小莹认为他是指学越女剑法的事,虽然二人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把手挣脱。 “你要有靖儿七分学剑态度,我都要烧高香的。” “我很认真的好不好,奈何在剑术一道资质愚钝,天赋有限,只能烦劳韩姐姐多费点精力和汗水在我身上了。”楚平生一本正经地说着昧心话。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练吧。” 韩小莹这才意识到又给他浪费掉许多时间。 认真?一招剑法四个变化,中间他能打八次岔,这叫认真? “七妹,楚平生。” 这时不远处的小路传来一声呼唤。 她回头一看,见是韩宝驹跨马而来,屁股下面有一匹,手里还牵着一匹。 “三哥,你怎么来了?” 韩宝驹没有回答她的话,冲楚平生说道:“先别练了,我来考考你,这两匹马哪个更好一点?” 楚平生递给韩小莹一个这可不怨我的眼神,收了剑,走到韩宝驹身边,看看左边一匹枣红马,再看看右边一匹黑骝马,用手摸了摸马腹,又仔细观察一番马嘴和蹄子,拍着黑骝马说道:“我选它。” “为什么?” “瞧这大长腿,紧实的肌肉,油亮的马尾,惹眼的黑,太漂亮了。” “错了,枣红马更胜一筹。前天教给你的诀窍背一遍。” 楚平生清清嗓:“远看一张皮,近看四肢蹄。前看胸膛宽,后看屁股齐。当腰掐一把,鼻子捋和挤。眼前晃三晃,开口看仔细。赶起走一走,最好骑一骑。” 韩宝驹说道:“背过了啊,背过了还能看错?罚你今晚抄写一百遍。” 楚平生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韩小莹。 “别看我,当年靖儿可是被三哥罚抄三百遍,你这……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哒哒哒…… 这时又传来马匹接近的声音。 很快,朱聪的身影出现在三人视线中。 “先别练了,杨铁心父女来了。” 杨铁心父女来宜兴了? 看来是知道包惜弱病倒,等不及了,直接跟着过去报信的金全发来到这边。 楚平生和韩小莹走来城外的,没有骑马,现在四个人,三匹马,有点挤。 “你跟二哥先走一步,我跟三哥同乘枣红马。” 韩小莹接过他手里的长剑,拍拍黑骝马的颈。 “那行。” 楚平生没有推辞,翻身上马一抖缰绳,跟着朱聪往宜兴城的方向奔去。 韩小莹回身去取挂在竹林里的剑鞘,经过楚平生刚才练剑的地方时视线扫过那两颗距离很近的竹子。 “咦。” 她走过去用手轻触竹身靠里的部分,无数细碎的粉末剥落,露出参差不齐的缺口。 而另一颗竹子也是一样的情况。 这难道是……剑气? 怎么会?! 第二十九章 从今天开始做你相公 楚平生这几天一直在偷懒,练武的态度极不端正,这一点就连韩宝驹都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罚他抄早已背过的相马诀一百遍。 “七妹,你怎么了?” 韩宝驹看她迟迟不去拿剑鞘,只是站在两颗竹子中间,于是面带困惑走过来。 韩小莹惊醒,指着两颗竹子内侧参差不齐的缺口说道:“三哥你看,适才我让楚平生以竹子缝隙为目标练习刺击。” “马道长还说他天赋惊人,最基本的刺击都能偏到竹子上去。” 韩宝驹误以为上面的缺口是剑击所致。 “他练剑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怎么可能坐视他多次击中竹身,而且刚才我来时好好的,只是用手一碰,缺口部分就碎成粉末了。” “那这能说明什么?” “三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越女剑法的来历吗?” “记得啊,当年越王勾践用于灭吴的剑技,斩将刺马威力十足,但是拿来对付江湖名宿就力有不逮了,后经唐末剑术名家改良,这才在武林里争下一席之地。” “那你知道勾践是如何习得越女剑法的吗?” 韩宝驹摇了摇头。 “师父曾说,吴越争霸时期,越国大夫范蠡被吴国八名剑士羞辱,恰逢一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牧羊女路过,吴国剑士借酒撒泼,无缘无故刺死山羊,女子大怒,以手中竹棍连伤八人。” “范蠡感其剑术精妙,遂请至越国训练剑士,这位名叫阿青的女子三天内连败八十位剑道高手,在第四天飘然而去,杳无踪迹。后越国剑士经过回忆与整理,编排出可用于实战的剑法,就是我所使用的越女剑法的雏形,然而即便经过唐末剑术名家的改良,缺少匹配的运劲心法,也难现当年越女阿青,千军之中剑伤西子的一幕。” 听到这里,韩宝驹明白了。 “你是说……楚平生的剑术已经到了那位越女阿青的水平?” 这怎么可能? 完全无法理解! 韩宝驹敢向天发誓,那个人前文绉绉,人后满嘴方言,还多少有点不着调的家伙根本没有认真练习越女剑,能偷懒就偷懒,不能偷懒也在应付事,被七妹训斥几句就照葫芦画瓢练两招。 就这态度能把越女剑法练到直追古人的程度?茶馆里说书的都不敢编这种情节。 韩小莹摸着竹身缺口,用一种无限伤感的语气说道:“虽不至于,也不远了。” 她练剑二十多年,也只是平平无奇,很可能连完颜洪烈麾下那个最弱的候通海都打不过,江南七侠的名头基本是靠几位兄长挣得,反观楚平生,才接触越女剑法半个多月,就已经到了剑气入微的境界。 她这个师父当的…… 难怪人家不愿意拜师,一直以姐姐相称,江南七侠压根儿没资格做他的师父。 …… 楚平生跟着朱聪返回客栈,才进院子,把马交给小二,身着白裙手持长剑的爱爱便凑过来。 “朱二侠,你先过去,我马上就来。” 朱聪没有多想,由小门进了后院。 爱爱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楚平生轻轻蹙眉。 包惜弱在宜兴病倒,他也没闲着,练越女剑法的同时让爱爱和珍珍在太湖周边打探消息。 据她所说,最近归云庄戒备森严,连码头都不许过往船只借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难不成陆乘风父子把杨康抓了? 这很有可能,因为他根本没动宋蒙结盟这条剧情线,杨康奉完颜洪烈之命南下临安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知道黄蓉和郭靖是不是也到了归云庄。 反正自己是要去的,因为杨康的剧情发生了,在欧阳锋未到的情况下,完颜洪烈必然会请裘千丈过去救人,这是一个混进铁掌帮的好机会。 考虑到杨铁心和穆念慈二人还在楼上等候,楚平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思考归云庄的问题,嘱咐爱爱几句,又在她屁股摸了一把,才经小门进了后面的院子。 因为他们一行十几人,一般的客房住着不舒服,所以直接租了一个院子,有专门的会客厅,还有一间厨房,可以自行烹饪饭菜。 楚平生一进会客厅,看到在场之人后愣了一下,因为除去江南六侠里的柯镇恶等人,丘处机、马钰、王处一三人也来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杨铁心和穆念慈,前者眼睛红红的,包惜弱也像是刚哭过,穆念慈还是一身似火长裙,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会客厅坐的都是长辈,没她说话的份,直到他从外面进来,才神色复杂地瞄了一眼,四目相接又像是怕人的小兔般移开了。 “平生,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夫妻团聚的兴奋劲儿冲淡了包惜弱脸上的病容,见他愣在门口,赶紧招呼他过来,完全就是一副丈母娘待女婿的态度。 “柯大侠他们不用说,马道长三位也是熟人,你平时……” 她想说你平时的机灵劲儿呢,回头看看穆念慈,顿时了然,忆起当年她跟杨铁心成婚前的情况,那时的表现还不如他们呢。 “铁哥。” 她碰碰杨铁心的手以示提醒。 “平生啊。” 第一次这么叫楚平生,他发现多少有点难为情。 “咳,十八年了,我跟惜弱能够重逢,多亏了你的帮助。” 这话一点不假,如果楚平生没有上台打擂,也不会有杨康受伤,没有杨康受伤,包惜弱就不会着急儿子上台救人,俩人也就没有机会相认。 后面又是楚平生独闯赵王府,进而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之前在燕京城说好以半年为期,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他就把包惜弱带出金人领地,这份恩情,可谓是大过天。 楚平生宠辱不惊,一脸平静地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杨叔叔不必客气。” “惜弱刚才把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你是一个好孩子。”杨铁心环顾左右:“马道长,丘道长,王道长,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还有全六侠,今天在这儿,还请大家做个见证,我愿把小女念慈嫁给楚平生为妻,希望他们梁孟相敬,白首不离。” 柯镇恶和马钰等人并不意外有此一幕,尽皆微笑颔首。 赶巧韩小莹和韩宝驹从外面走进来,听完杨铁心的话,看他还在那儿傻站着,便在后面戳了他一下。 “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叫岳父啊。” 楚平生看了穆念慈一眼,见她羞红了脸,两只手没处搁没处放的,赶紧上前一步见礼:“岳父,岳母。” 他当然开心了。 能搂着大美人柔软的身体赖床,一起看花赏鱼打蚊子,更不要说姑娘顶着一张明星脸,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有这等美事还想啥呢 嗯,就差入洞房了。 第三十章 美人在抱不得给大舅哥显摆一下? 刚才楚平生之所以愣神,是在奇怪脑海里为什么静悄悄的?杨铁心都同意把穆念慈嫁给他了,比武招亲的任务理当圆满,可他喵的奖励呢?奖励在哪儿? 会客厅里的人都挺高兴的。 人逢喜事嘛,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只有柯镇恶联想到一心要跟黄蓉在一起的郭靖,轻叹摇头,搞得韩小莹一个劲儿地在旁边提醒他,不要破坏场间氛围。 丘处机两手扶膝,开玩笑道:“杨兄弟,这事儿……你是不是还得问过穆姑娘的意愿?” 要说这些人里和杨铁心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了,对于当年的事,他内疚了整整十八年,现在杨铁心和包惜弱重聚,负罪感可以说缓解不少。 朱聪说道:“丘道长,现在该叫杨姑娘了。” “哦,对,对,该称杨姑娘了。” “无妨,‘穆’是我这义女生父的姓氏。”杨铁心转过头,望角落里低头不语的义女说道:“念慈,丘道长问你话呢?” 穆念慈默不作声。 “你这孩子,你义母没回来的时候,天天长吁短叹,左一句不知道楚公子怎么样了,右一句他会不会遇到危险,怎么今日见了,话也不讲?” 包惜弱轻轻推了他一下:“这种问题,你让她怎么讲?” 丘处机也在马钰的眼神示意下试图化解场间尴尬:“这件事……是我鲁莽了。” “爹,我想抽空去荷塘村祭拜爹娘。” 这时穆念慈忽然说出一句和前面议题不搭调的话来。 当年杨铁心被段天德带人打伤,就是荷塘村的农户将他收留救治,后来发生瘟疫,一家人死得只剩一个出世未久的女婴,杨铁心自然责无旁贷,便做义女收下,带在身边抚养长大。 这便是穆念慈的来历。 不等杨铁心和包惜弱回话,她迈步就往外走。 “我……去市集上买些纸钱和贡品。” 杨铁心一脸懵。 “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宜兴距离荷塘村足有二百多里……” 包惜弱又推了他一下,白眼道:“带了十八年的闺女,还不知道孩子的心思,你这爹怎么当的?什么样的大事要去拜祭生父生母?告诉他们一声。” 杨铁心顿时了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处一在旁边看得牙酸,就觉得这女人心思太难琢磨了,还是当道士的好,心清净,人也清净。 包惜弱走到楚平生身边:“想什么呢?还不去追。” “啊?” 楚平生从迷茫中醒来。 “哦。” 答应一句,他转身出屋,快步追上穆念慈。 “这孩子。”韩小莹无奈摇头:“怎么见到姑娘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练剑时的顽劣劲儿呢。” …… 楚平生从来不缺机灵,由穆念慈并不坚持“穆”姓,朱聪喊她杨姑娘的时候没有反应就可以看出,她对杨康没有想法,那么这里杨康对她就是一厢情愿了。 他之所以沉默寡言,是因为对于新手福利任务的事一头雾水。 脑海里没有出现失败提示,也没有出现完成提示,进度就这么挂着,这是啥意思? 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要不……给点进入下个阶段的线索也成啊。 他一句话不说,俩人出客栈后往前走了差不多半炷香,穆念慈终于忍不住了,没话找话道:“义父和义母的事,谢谢你了。” “哦,应该的。” 楚平生随口回应,说完又把心思转到新手福利任务上, 穆念慈见他说完就恢复刚才的样子,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很难受。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啊?嗯。” 楚平生的注意力根本没在她身上。 穆念慈急了,突然顿住脚步:“我……我不是不愿意嫁给你,但是……会客厅那么多人,你……你让我怎么说?爹常说江湖儿女要能屈能伸,不拘小节,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女孩子。” 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对,是她刚才问了什么? 楚平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握住她的双手,温言抚慰。 “能屈能伸那是我的活儿,你只需要做到能开能合。” 穆念慈一脸疑惑。 楚平生十分认真地科普夫妻小知识:“因为男主外女主内,咱们结婚以后,开门是你的事,关门也是你的事。” 听他说得这般暧昧,穆念慈面生娇羞,赶紧抽出双手,避着行人玩味的目光往前方市集快行。 “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楚平生赶紧追上去。 …… 两人先到纸草店买了点纸钱,又到糕饼店买了些松子饼和桂花糕,回客栈途中她闻着邀月楼的酒香不错,找到掌柜买下两坛,准备晚饭的时候拿来敬谢江南六怪和全真三子。 “就只是为答谢他们帮你找回义母,没有别的意思吗?” 穆念慈柳眉轻挑:“你想说什么?” 楚平生说道:“在我们那边,证婚人可是要做为贵宾礼待的。” “……” “怎么了?” 他见穆念慈沉默不语,还停住脚步,以为又让她难为情了。 “我们……你……要不要回南疆一趟,先见一见你的父母,万一他们……”她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 “没有必要,我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为妻,爹娘决计不会反对。” 楚平生怎么可能让她跟自己回南疆见爹娘,那不就穿帮了嘛。 穆念慈听到他这样说,心下稍安,两人继续前行。 复行片刻,她又顿住脚步:“平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跟我还这么见外?说吧。” “义母没有回来前,爹的情绪很差,有时候一整夜都睡不着,你也看到了,这才一个来月,他头发白了好多。”说起杨铁心,穆念慈一脸神伤:“其实我知道,爹除了思念义母,杨康的事也是一个很大的心病。” 楚平生表示理解。 杨铁心是杨再兴的后代,当年为大宋立下赫赫战功,称得上一门忠良,结果到了他这一代,儿子不仅不认他这个老子,反而认贼作父,甘当金人的小王爷,这对一个男人来讲,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剧情里杨铁心是为救全真三子而自尽,要说其中没有夹杂对儿子的失望,怕是没有几个人会信。 “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穆念慈说道:“我想去一趟燕京,找办法见杨康一面,你能陪我去吗?” “你想说服他做回宋人?” “我想试试,爹养育我一十八年,这……也算是我这个当女儿的在嫁人前帮他做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如果他执迷不悟呢?” “那我也只能相信这是命了。” 父女二人回到宋地后,她见杨铁心终日郁郁寡欢,曾去庙里拜佛求签,解签的和尚说她求的签失半得半,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之象,让她不要思虑太重,一切随缘,可她还是觉得有必要争一争。 楚平生久久不语。 他懂了,原来新手福利任务无法完成的问题出在这里。 包惜弱攻略完毕。 杨铁心也同意了他跟穆念慈的婚事。 现在轮到小娘子本人了? 不过也好,反正自己要去归云庄找裘千丈,顺便帮穆念慈完成心愿,还能郑重地跟一直喜欢她的杨康介绍一下自己的新娘子,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第三十一章 超级不正经的杨家枪法 再回过头来想一想的话,穆念慈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杨铁心养了她十八年,现在要出嫁了,以后便是楚家的人,要帮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那不得想个法子来回报一下义父母? 要说现在困扰杨铁心和包惜弱的难题,除了杨康还有别人吗? 所以这是一个闯关游戏啊。 “好,我答应你。”楚平生一口应下:“不过要见杨康根本用不着北上燕京。” “什么意思?”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杨康已经顺水路南下,不日便会来到宋地。” 穆念慈闻言表情微变:“他是来抢义母的?” “应该不是吧。”楚平生说道:“之前在赵王府,我听说大宋丞相史弥远已经被完颜洪烈收买,过两天不是还要陪你回临安拜祭生身父母吗?荷塘村距离临安不远,夜里我去探一探丞相府,一问便知。” 他当然知道杨康是来干什么的,这么说只是不想穆念慈起疑。 “夜探丞相府?会不会太冒险了?” “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穆念慈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我不希望你冒着生命危险帮我尽孝。” 楚平生心想,不帮你完成心愿,我任务奖励还要不要了?何况史弥远那种狗官,他早就想一刀宰了,反正也是顺路的事,这么做还能加深一下你对我的感激,刷刷亲密度,何乐而不为呢? “走吧,我们出来很长时间了,再磨蹭下去他们会担心的。” “嗯。” 穆念慈点点头,跟着他朝客栈走去。 …… 第二天。 客栈后院。 杨铁心把一杆镔铁枪丢给楚平生。 他瞟了一眼不远处看热闹的邋遢秀才和越女剑韩小莹,接枪在手仔细打量。 铁枪极新,看得出来,锻成时间不长,不过匠人的手艺很好,枪尖亮如寒星,枪缨下方和握把处镶有铜片,上面绘着龟背纹。 更重要的是,以他的力量居然有种称手的感觉,由此可见这应该是杨铁心专门为他打造的。 难不成这老小子嘴上不说,离开燕京时就把他当做女婿了? “既然你与念慈两情相悦,那以后也算是半个杨家人,今日我便把祖传的杨家枪法传授给你,我杨铁心不求你把它发扬光大,匡扶社稷,只希望能够助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杨铁心手里也有一杆枪,看起来有些轻,也有些旧。 “多谢,杨……呃,岳父。” 要说这杨家枪法,在剧中表现平平,但是楚平生能咋办?直说我不需要吗? 反正他学武功快,就当闲来解闷,还是那句话,艺多不压身嘛。 而且在韩小莹手中平平无奇的越女剑法在【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加成下练出了剑芒,杨家枪法呢?是否也会水涨船高,威力倍增?所以学学这战阵枪法,以后碰到骑马厮杀的情况,还是有用处的。 杨铁心听他喊岳父也有点不习惯。 “你还是叫我杨叔叔吧。” 楚平生也不矫情:“好。” “我先把七十二路杨家枪法从头到尾演示一遍,各中细微变化,待你演练纯属后再行讲解。” 说完这句话,杨铁心横枪在手,腰一沉,滑步向后,随即向前平刺三枪。 唰,唰,唰。 枪势又快又急,枪尖绽成三点银光。 “毒龙出洞。” 说完挽起长枪,手腕一抖,枪身左摆右荡,红缨飘飞间,枪身向上猛挑。 “蛟龙出水。” …… 杨铁心每出一招,便道一句招式名,将七十二路杨家枪法拆分开来,由最简单的教起,但即便如此,也是使得大开大合,虎虎生风。 楚平生给出的评价是挺好的,跟韩小莹的越女剑法同为战阵杀敌的好武功,只不过一个流畅沉稳,一个凌厉锋锐。 “记住多少?” 从头到尾使完,杨铁心走到他的面前。 “差不多吧。” “差不多?”杨铁心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里的“差不多”是差不多都记住的意思。 杨家枪法一共七十二路,可不是只有十几二十路。 “我不信你能一口气记住。” 想当年他打小看父亲舞枪,真学的时候也是用了好多天才把招式记全,楚平生只看一遍就记住了? 他不信世上有学武这么快的人,认为这小子在敷衍他,语带不悦说道:“你来一遍,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给了你说大话的勇气。” 金全发不知道竹林外的事,也在旁边摸着小胡子说道:“七妹的越女剑法你练了半个多月了还是一塌糊涂,这杨家枪法有七十二路,看一遍就会了?小子,你糊弄鬼呢?” 楚平生摸摸鼻子,又看看一脸鼓励的韩小莹,提着枪往前方空地走。 “等等。” “?” 他顿足回头,不知道这便宜岳父还有什么指教。 杨铁心说道:“朱二侠等人都在,好好练,别给我丢人。” 看来朱聪有告诉他这几日练越女剑态度极不端正的事。 “……” “还愣着干什么?去练啊。” “哦,知道了。” 楚平生郑重答应一句,拿着镔铁枪走到院子中间,双足立定,一抖枪身。 “白蛇吐信。” “蛟龙出水。” “铁牛耕地。” “金簪拨灯。” 一边练,还一边在心里吐槽便宜岳父好面子,还怕朱聪等人笑话他的女婿资质不佳。 想着想着他也就放下了,当练到第十八招“跨虎开山”的时候,他蓦地表情一变,这都是什么招式名?不对劲,这杨家枪法很不对劲。 港台那些你懂得片里的知识,该不会是借鉴了古代武学吧? 有够秀的! 把这个吃透了,以后是不是能解锁更多知识,填满他相对陈旧和落后的知识库? 好一个专门用于战阵刺马的枪法。 “好枪法,好枪法!” 他很开心,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舍,便把身一转,想要将剩下的几招连贯使出。 然而当他看到后面的场景十分无语,这是教徒弟的样子吗? 杨铁心、朱聪、韩宝驹、金全发等人完全没有注意他,不知道在贼眉鼠眼聊些什么,说得哈哈大笑。 第三十二章 黄老邪,为你女儿的错买单吧 韩小莹站在后面一点的地方,对于三位兄长的表现大摇其头,明明是来看杨铁心传授楚平生杨家枪的,怎么就变成老爷们八卦局了呢? 呜。 呜。 呜! 这时低沉的啸声将她惊醒,抬头一看,就见楚平生将镔铁枪舞成一股烈风,每一刺,每一旋,都带着如雷低吼。 咦,他怎么不偷懒了? 跟学越女剑法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瞧这卖力劲儿,似乎心头憋着一口气。 是了,新女婿在老丈人面前,那肯定是要好好露一手的。 她如是想。 杨铁心等人也意识到了场上的不对劲,楚平生身周缭绕的煞气正与镔铁枪融合,宛如一条银角乌龙,似有风雷之势。 不是吧。 真记住了?而且这枪法使的……跟杨铁心演示的,几乎是两个路子,差距大的叫人咋舌。 韩宝驹面露疑惑,从越女剑法到杨家枪法,都是江湖难排前列的武学,怎么到他手里就像得到质的飞跃一般? 就在几人瞠目无语之际,院内飘落三道身形,正是闻声赶来的全真三子。 丘处机望着雨点般密集的枪影,眼睛骤明。 “杨再兴真不愧是一代名将,这杨家枪法使将出来,真是风雷相博,气象惊人。” 杨铁心老脸一红,十八年前他又不是没跟丘处机打过,当时丘处机只是架招防御他都攻之不进,现在楚平生接触杨家枪还没半个时辰,就被丘处机连用“风雷相搏,气象惊人”这样的形容词,人生啊,真的是……人比人能死,货比货得扔。 韩小莹注意到他的微表情,转望场内,若有所思。 似乎在他们这些人手里不怎么样的武学,放到楚平生身上发生了某些奇妙变化。 王处一掐了掐手指,摇头低语:“不应该啊。” 马钰说道:“什么不应该?” “距离传授他全真心法才过月余,就算他进境超人,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炼化吸收红线蝮蛇精元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楚平生一压镔铁枪杆,停了下来。 杨铁心几人也结束男人间的对话,看向刚刚到场的马钰等人。 “王道长,马道长,丘道长。”楚平生有些意外,抱拳见礼道:“你们几时到的?” 马钰说道:“我三人原在前边商议几时返回终南山,忽然听到后院隐有风雷之声,还以为发生什么变故,没想到是你在练枪。” 杨铁心一听三人要走,赶紧出言挽留:“三位道长不妨在江南多留几日,待小女念慈和平生完婚之后再行返山。” “……” 马钰有些为难,因为从救楚平生离开赵王府,到尾随断后以分散金兵注意力,不仅三人费去许多时间,连其他几位师兄弟也出动了,如今将包惜弱平安送到杨铁心身边,理当功成身退,回山清修。 楚平生的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在琢磨一件事。 他原本想要去归云庄会会裘千丈的,昨天穆念慈又求他一道去寻杨康完成出嫁心愿,考虑到梅超风有腿疾,不见得会到归云庄凑热闹,可万一黄药师去那儿找黄蓉,那小妮子利用她爹来捉弄自己,情况就不妙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把水搅得更浑一些才好玩儿。 “三位道长,前几天我让莲莲和爱爱先往嘉兴打探隗顺的下落,她们告诉我一个消息,江湖上有传言,说黄药师现身嘉兴。” 东邪黄药师来宋地了? 全真三子微微一愣,不过没有在意,因为觉得跟他们没有关系,然而楚平生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令他们脸色大变。 “我对王重阳王真人仰慕已久,当初在袭庆府曾与马道长聊起王真人,问过关于王真人的师弟,也就是你们的师叔周伯通的事,马道长曾言,周前辈为人最是率真洒脱,他也不知道现在何处逍遥,但是据我所知,周前辈的处境应该谈不上逍遥,是被困住了。” “什么?”王处一神色凛然:“师叔被困住了?被困何处?” 楚平生一字一顿地道:“桃,花,岛。” 桃花岛? 全真三子的脸色愈加难看。 楚平生说道:“我以前救过一个叫曲灵风的人,他是桃花岛的大弟子,十八年前被逐出师门后曾偷偷跑回岛上,见到了被困在阵法内的周前辈。” 连一向稳重的马钰也慌了:“此言当真?” 难怪这十几年来周伯通音信全无,如果真像他说得那样,人被黄药师困在桃花岛,那他们这些做师侄的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楚平生点头道:“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撒谎。” 丘处机不解:“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之前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护送岳母南下的事情上,那时候说出来不是徒乱人心吗?” 这话说的,没毛病。 站在楚平生的立场上,当然是把包惜弱送到杨铁心身边更重要一些,而且周伯通已经被困十几年,多几天晚几天问题不大。 而且人家把这个消息说出来,已经是帮了全真派大忙了。 丘处机是个急性子:“走,我们去桃花岛要人。” “且慢。” 马钰说道:“既然黄药师已经来到江南,你去桃花岛找谁要人?你觉得师叔都破不了的阵法,你能破了?”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了丘处机一个透心凉,这才意识到自己和黄药师的差距。 王处一叹道:“唉,如果师父还在,黄老邪怎敢囚困师叔。” 楚平生见火烧得差不多了,才把祸水一引。 “三位道长切莫着慌,曲灵风亡故前告知我,太湖边归云庄的庄主陆乘风是其师弟,叫我如有需要,可去他那寻求帮助。既然这位陆庄主也是桃花岛门人,流言又称黄药师出现在太湖,那是否会去徒弟府上一叙?” 三人对望一眼,马钰拱手道:“多谢楚公子告知此事。” “马道长客气了。”楚平生说道:“我与王处一道长虽无师徒关系,却有传功之实,如今全真派有难,理当不吝相助。” 马钰拱拱手,向两位师弟使个眼色,往前边走去。 这事儿得好好合计一下,归云庄是肯定要去的,如果黄老邪真在那里,以他们三个的实力,恐怕很难讨得便宜。 楚平生目送三个牛鼻子离开,扭脸看见韩小莹非常欣赏地注视自己,似是对他有恩报恩,相助全真派的事很满意,于是一摆手中铁枪:“韩姐姐,要不要切磋一下,试试我新学的阳家枪法?” “……” “我有分寸,咱们点到为止,怎么样?” 她刚要说“好”,这时后院的门被人推开,珍珍急匆匆走到楚平生面前,把人拉到旁边小声说了几句。 丫丫出事了?本该发生在程瑶迦身上的事发生在丫丫身上了? “哼,连我的女人也敢动。” 第三十三章 你这是哄抬姬价,扰乱市场 珍珍听完这句话,焦虑的神色大为缓解,目光也变得柔和不少。 因为“我的人”和“我的女人”的区别她还是知道的。 “怎么了?平生。” 韩小莹担心他的情况,远远地问了一句。 “哦,没事。” 楚平生冲她微微一笑:“丫丫去买东西被人讹了,我得去看看。” “要不要我跟你去?” “没必要,如果解决不了,我再让珍珍回来通知你们。” 韩小莹没有强求,因为黄药师来到江南的消息不仅对全真三子很重要,对江南六怪也是非同小可,毕竟他们的靖儿现在正跟黄蓉四下游历呢,少不得要跟几位兄长计议一番。 杨铁心接过他丢来的镔铁枪,嘱咐道:“快去快回,惜弱的病好了,还想赶在你和念慈去临安前给你们亲手做顿饭吃呢。” “知道了。” 楚平生答应一声,带着珍珍离开。 出了后院,俩人各乘一匹快马出城,朝东北方奔去。 买东西被讹自然是他安慰杨铁心等人的说辞,实情是珍珍和丫丫在太湖边活动时被欧阳克带人袭击,本来以她们的武功连逃跑的可能都没有,不过那些人只把丫丫抓了,将她放了,让她回去告诉楚平生到城北十里外的废庙赴约,还放话说只能他一个人去,如果敢带帮手就把丫丫杀了。 “公子,是我们没用,连累你……” “说这些见外的话干什么,平时我没少差遣你们,现在遇到危险,而且欧阳克本来就是冲我来的,救人自是责无旁贷。” “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这分明是一个诱你上钩的陷阱。” “为了你们,哪怕是雪山冰谷,大壑归墟,我也敢闯它一闯。” 楚平生冲她微微一笑,拍拍马背上的三尺青锋,驾马远去。 铁枪长剑,鲜衣怒马。 “……” 珍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看着那道越去越远的背影,情难自禁地把这话当真了。 …… 与此同时。 宜兴城北十里外的废庙里。 瘦了一圈儿的欧阳克把丫丫塞进一具空棺,恨声说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才一个月你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虽然他的打扮还是一袭白衣,风流倜傥,卓尔不凡,但现在的表情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说楚平生抢了他的女人,就吃了蛊毒的解药后差点没给他拉得不成人样的副作用,都够他记恨一辈子了。 “我传授你们剑术,又教了驱蛇之法,还万里迢迢把你们从西域带来中原,结果说跟人跑了就跟人跑了,一群养不熟的小贱人。” 这话说得,只字不提是他打赌输了,才把四人交予楚平生的事。 “……” 丫丫一句话也不说,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是,上面的话没有说错,但是他没说在白驼山庄,他的女弟子可不只她们四个,是四个的好多倍,而且每隔三四年就要淘汰一批,丢到山下自谋生路。 还有那危险的驱蛇之法,每年都有学这个被蛇咬死的蛇奴,到现在那些人的死相还会将她从梦中惊醒。 “说话,给我说话。”欧阳克从怀里拿出一枚银梭,在她脸颊边比划着:“再给我装哑巴,信不信我在你脸上开道口子。” 丫丫被他的威胁吓得脸色苍白,只能张嘴说道:“公子说了,以后条件成熟了,他会纳我们为妾。” 欧阳克被这句话搞得一脸懵逼。 要知道这些姬人在他看来就是消耗品,以他白驼山庄少庄主的身份,整个西域横行无忌。江山代有美人出,就跟割韭菜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纳她们为妾?这种想法压根儿不曾有过。 难怪这四个姬人那么听楚平生的话,说换主子就换主子,不带一丝留恋的,原来是这个原因。 姓楚的这是在扰乱市场,哄抬姬价! “欧阳公子,欧阳公子。” 就在这时,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大徒弟断魂刀沈青刚由后门跑进来。 “楚平生来了。” 一听楚平生真的应约来救,丫丫表情一喜,脸上飞红。 欧阳克害怕她大喊大叫扰乱自己的布置,屈指点中她的哑穴塞进棺材,然后把盖子盖上。 “快,去通知你师叔和三位师弟做好准备。” 说完他转身去了废庙后面的柴房。 破败的木案旁边放着一堆骷髅,穿着黑纱的梅超风盘坐在地。 “梅超风,王爷的敌人来了,待会儿可别忘了出手助我。” 本来以欧阳克的脾气,是决计不愿组队南下的,这会耽误他欣赏沿途的风景和美人,但问题是楚平生把他的四个侍女拐走了,没人伺候很是不便,再加杨康好言相请,于是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不过他没有和杨康走水路,而是选择了比较慢的陆路,主要是发现马车里坐的人是梅超风,梅超风手里的九阴真经是他叔叔欧阳锋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宝贝。 “知道了。” 梅超风冷哼一声,右掌一按地面,整个人一跃而起,带着一股轻风落在废庙屋顶的窟窿旁,耳朵朝向前门,等待布下埋伏的候通海和黄河四鬼传递动手信号。 欧阳克从柴房走出,看着伏在屋顶的梅超风冷笑连连。 希望这次能够拿下楚平生,如果不能,那就让梅超风和他掰掰手腕,两败俱伤最好,就算不能,只消行动受限的梅超风被打伤,也是极好的,因为那时候九阴真经几乎可以说就摆在他的面前。 …… 希聿聿。 不到盏茶时间,黑骝马在废庙门口停住,楚平生翻身下马,看看远方听他吩咐止步不前的珍珍,拿着长剑往废弃的庙宇走去。 此时日薄西山,微弱的天光照着院子里的杂草,一片荒凉之像。 黄河四鬼和候通海躲在支撑房梁的柱子后面,下意识握紧由天蚕丝编制成的大网,等待楚平生步入陷阱。 他不是刀枪不入吗? 那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不是挨打就放蛊吗? 那就离远一点,不给他放蛊的机会。 他不是力大如牛吗? 看他怎么挣脱这天蚕丝编制,柔韧度极高,连大黑牛都能困住的罗网。 只要用这个将人拿住往水里一丢,除非他可以像鱼那样用鳃呼吸,不然在劫难逃。 就算不用水淹,找个地坑一丢,再弄点土一填,一时三刻也闷死了。 这便是小王爷研究出的,专门用来对付楚平生的办法。 只要他步入废庙,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第三十四章 你禁忌属性够多,别叠BUFF了成么 锵。 长剑出鞘。 踏。 踏。 踏。 楚平生大步流星朝着实在称不上主殿的主殿走去,一面含笑说道:“破庙,酒肆,山崖,武侠世界的三大经典场景。” 这时伏在破庙屋顶的梅超风耳朵动了动,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这个声音…… 很熟悉。 欧阳克根本没有告诉她敌人叫什么,也没说对方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只说解决以后能够为大金入主江南扫平障碍。 然而一切妥帖,正准备痛下杀手时却发现来人是百晓生,那个有实无名,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的便宜徒弟。 “徒儿,怎么是你?” 楚平生前脚踏足破庙,房梁上便传来一道惊呼。 他也是一愣。 梅超风? 原剧情里梅超风是在双腿能够行走后才应杨康之约南下的,这里明明没有郭靖为她解惑,怎么也来到江南了? “动手!” 欧阳克最开始一脸懵逼,不知道梅超风发什么癫,她的徒弟明明是杨康,来的人是楚平生,瞎叫唤个什么劲,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候通海和黄河四鬼动手。 唰! 大殿昏幽,视物不清,随着四角破空声起,楚平生只觉眼前一花,一张大网从天而落,将他罩在其中。 要说这欧阳克还挺聪明的,知道他轻功烂得可以,于是用这种战术对付他,而且这罗网的材料,他挣了两下竟然没有扯断,韧性十足。 以柔克刚嘛…… “哈哈哈哈,小子,这下看你往哪里跑。”候通海自倒塌的佛像后面跳出来,挥舞着手里的钢叉说道:“我叫你狂,你再狂啊,小的们,给我把他捆紧一点。” 黄河四鬼听说,扯着绳子绕了个圈,把楚平生紧紧缠住。 欧阳克也面带笑容摇着折扇由侧方走出,然而就在他打算嘲讽的时候,陡听房梁传来破空声,一道黑影迅速逼近,直接落到候通海面前,一把捏住三头蛟的脖子。 “梅超风,你干什么!” 欧阳克大惊,折扇一收,一掌拍出。 梅超风偏了偏脸,五指微收,一爪逼退欧阳克。 “叫他们放手。” 这话是对候通海说的。 “梅……梅超风……你……你不怕……” 三头蛟全未想到她会突然反水,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拿住要害。 梅超风手底加力:“再啰嗦我立刻扭断你的脖子,杀光你的徒弟。” 候通海很想说黄河四鬼不是他的徒弟,是他的师侄,但是这种时候,啰嗦就等于取死。 “放开他……快……快放了他。” 黄河四鬼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放人。 欧阳克折扇一指:“不许放。” “放人!” “不许放!”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黄河四鬼不知道听谁的话时,只听嗤得一声,困住楚平生的天蚕网突然爆裂,碎片激飞。 看着突然脱困的身影,场上几人皆是一脸难以置信。 天蚕丝做的罗网,别说蛮力挣脱不开,寻常的刀剑都要砍很久才能斩断,这家伙怎么会…… 他不是不会内功,就南疆蛊毒一种杀手锏吗?就这还得在挨打的情况下才能用。 奶个腿儿。 情报过时了呀。 梅超风眼瞎,看不到场内情形,但是耳朵不聋。 “徒儿,你脱困了?” “谁是你徒弟,你就别再叠buff了好吗?” 楚平生很想给她个白眼,不过机灵如他,当然知道梅超风刚才之所以这么称呼自己,一是想提醒他破庙里有埋伏,二是要警告欧阳克等人不要对他下手。 欧阳克一看楚平生脱困,实力比当初在赵王府时明显长进,而且梅超风突然反水,知道事不可为,话也不说,非常光棍地将身一纵,在墙壁连点几下,由后门飞窜而去。 “滚吧。” 考虑到欧阳克等人是给完颜洪烈卖命,杨康的面子总是要给的,梅超风松开手,用力一推,候通海跌跌撞撞往后门跑去。 黄河四鬼一看白驼山庄的少庄主和师叔都溜了,哪里还敢多呆,看看距离最近的前门,撒腿就跑。 “抓了我的人还想一走了之?” 楚平生把剑一摆,一招越女浣纱刺出。 黄河四鬼里的丧门斧钱青健反应最慢,落后三位师兄一大截,眼见长剑来袭,下意识持斧去拦,哪里想到这是虚招,刚刚封住下路,长剑蓦地上挑,他没来得及眨眼,便觉喉咙一凉,浑身的力气瞬间抽空,噗通,倒在满是灰尘与杂草的地板上,圆睁双眼看着鲜血往外飙。 楚平生一招灭了钱青健,目光扫过奔出前门的另外三人,一掷手中剑。 嗖。 三尺青锋化作一束寒芒切开长夜。 落在后面的老三马青雄但觉一股凌厉至极的风掠过,陡感面部一寒,不等有所反应,就听前面“啊”得一声,跑在前边的老大沈青刚登时扑街,后背赫然插着一把长剑。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老四死了。 老大也死了? 是,他们黄河四鬼的武功是不咋地,却也不是师父、师叔这个等级的高手能一招秒掉的吧。 师叔不是说那小子拳脚功夫稀松平常,还没有黄河帮里的骨干精妙吗?怎么这剑术使的,一剑刺死老四,又一剑亡了大哥的命? 马青雄魂儿都快吓飞了,哪里还敢停下来查看兄长死没死绝,半吊子轻功使出,连爬带滚地翻过墙头没了踪影。 连杀两人,楚平生摇摇头,面露遗憾。 轻功一项还是太差,不说金庸小说里有名的梯云纵,轻身御风,凌波微步,哪怕是全真派的金雁功,一旦学成,也不至于让黄河四鬼逃掉。 “小子,你什么时候习得如此高深的剑术?谁教你的?” 梅超风目盲十几年,跟柯镇恶差不多,早已练出过人听力,虽然不知道具体过程,却也知道他就出两招,黄河四鬼去了一半。 楚平生转过头去:“越女剑法,你听过吗?” 越女剑法? “可是江南七怪那个越女剑?” 她当然听说过这套剑法,她不仅听说过,还见识过,但问题是,韩小莹所使的越女剑法,别说一剑斩破天蚕丝做成的罗网,要杀死丧门斧钱青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楚平生十分诚实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她。” 梅超风皱眉道:“你怎么会使她的剑法?” 楚平生说道:“她教我的啊。” “什么?她教你的?” 梅超风听完勃然大怒,直接扑过去,一把捏住楚平生的脑袋:“我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家伙。” 都说不让你叠buff了,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嘛。 楚平生无语极了。 第三十五章 我若拿出这个,你该如何应对 “杀我,你还想杀我?你杀得了我吗?就你那力道,只配给我推拿捶背。” 跟上次一样,又在嘲讽她的九阴白骨爪废柴。 梅超风发现每次遇到他,自己的心态都会炸裂一回,这小子就跟她的克星一样。 “你居然拜她为师?就她的武功,给我梅超风提鞋都不配。”发泄完心里的怨气,她才意识到跑题了:“你知不知道,我跟江南七怪有不共戴天之仇。” 楚平生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你跟江南七怪有仇?有什么仇?” “江南七怪杀了贼汉子。” “贼汉子?” 梅超风切齿道:“陈玄风!” “哦。”楚平生“恍然大悟”:“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梅超风气急败坏地道:“那是你……师伯。” 又来? 楚平生说道:“你教我白蟒鞭法是因为你欠曲灵风的,而曲灵风欠我半条命,这叫还债,哪个是你徒弟。” “那轻功呢?” “你是眼瞎不是脑残,当时没等你教我轻功,我就离开王府了好不好。” 梅超风顺势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可知我一直在等你?” 楚平生有点受不了她的热情。 当时要她传授轻功一脸的不乐意,现在又嫌自己放她鸽子?别来言情小说里女角色那一套好不好,老子是直男,又刚又烈的那种。 “还不是江南六怪等人多事,以为我是被完颜洪烈挟持了,顺手给我救出去,搞得我再想回去都没可能,那你觉得韩小莹为什么教我越女剑法,他们理亏,赔偿我的好不好。” 赵王府那摊子烂事没有波及梅超风,所以并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她不问,杨康和完颜洪烈自然不可能把这么丢脸的事主动告诉她。 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只有百晓生,没有楚平生。 “原来是这样,你没有拜他们为师……那就好,那就好……”梅超风大喜,把手缩回去,抓着他的衣袖说道:“你不是一直想学轻功吗?我这就传你九阴真经里的螺旋九影,一旦功成可横空挪移数丈,配合九阴白骨爪使用,能够威力倍增。” “等等,等等。”她越是主动,楚平生越是心里发毛,摆手道:“当时高冷的像块冰,现在叫人家……咳,热情的能把人捂化。这里面有坑对不对?你在算计我对不对?” 像杨康,像欧阳克,求着她学九阴真经的武功不可得,这小子可好,居然怀疑她使诈,她若是想加害他,刚才黄河四鬼准备发动埋伏的时候就不会好心提醒了。 “我没骗你。” “可是我怕练成你这样。” 梅超风快给他逼疯了:“我的眼睛是柯镇恶的毒镖射瞎的,腿是练内功时出了岔子,跟螺旋九影没有关系。九阴真经里还有一套近身搏斗用的蛇行狸翻,我也一并传授给你。” 楚平生沉默片刻:“你到底怎么了?时日无多?托付后事?” 梅超风忍了又忍,方才压下把他的头拧下来当球踢的冲动。 “你只要拜我为师,九阴真经上有的武功,我尽可以教你。” “……” 楚平生自然不知道,在他造访过枯井以后,接下来的日子,梅超风在教杨康练九阴白骨爪时一边教一边比,以前还觉得赵王府的小王爷天资聪颖,是个可造之材,但是放到楚平生面前,简直没眼看。 谁不想收个好徒弟把衣钵传下去? 哪怕是以邪性著称的黄药师,还收了六个徒弟呢。 今日在破庙里再次遇见,中间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她认为无比废柴的越女剑法,在楚平生手中居然有如此威力,这愈加让她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楚平生是个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如能收下这个徒弟悉心教导,中神通之名未来可期,那时候她也会因为收了一个好徒弟获益。 “这可是九阴真经,整个武林的人都要抢的宝贝。” “不拜。” “你!” 梅超风的声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难道我没资格做你的师父吗?” 楚平生想了想,正要出言调戏,破庙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是珍珍的声音。 想来她是看到黄河四鬼落荒而逃,却不见自家公子出来,等着急了。 梅超风脸色一变:“是谁?” “别紧张,她是我的人。” 回答完这个问题,脸色骤然一变,想起自己来破庙的目的。 “丫丫呢?” “什么丫丫?” “欧阳克绑的我的人。” 梅超风稍作思考:“适才我好像听到他跟一个女人在后面说话。” 楚平生来不及等珍珍,快步走到后殿,将棺盖一个一个推开,终于在角落的棺椁里找到了动弹不得的丫丫。 按照朱聪所教手法,在她阴都穴和哑门穴按揉几下,这娇美可人的西域姑娘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公子,我就知道你不是说着玩,骗我的……” 楚平生开始打了个愣,三个呼吸后反应过来,一边轻轻拍打她的背,一边柔声安慰:“当然了,我怎么会骗你们呢。” 说完还在心里吐槽朱聪那六个电灯泡,从燕京到宜兴,整整跟了一路,害得他和四位西域美人深入了解,坦诚相对的机会都没有。 “公子……” 珍珍由前殿过来,看到眼前一幕识趣地躲到门后。 上下其手摸了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他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吩咐珍珍给她喝点水,缓解一下情绪,转身回到前殿。 “梅超风。” “找到你那小美人了?” 梅超风盘坐在木案上,表情平静,无悲无喜。 “内功修行贵在坚持,当在卯时,辰时,巳时,盘膝而坐,五心向天,五心既为双手掌心,双足掌心,头顶心,是为五心……” 听到楚平生的话,她先是一愣,然后是压抑不住的狂喜,赶紧收摄心神,认真记忆。 “所谓攒簇五行,乃东魂之木,西魄之金,南神之火,北精之水,中意之土。所谓和合四象,藏眼神,凝耳韵,调鼻息,缄舌气……” 一炷香后,楚平生停了下来。 又过去盏茶时间,梅超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的精气神跟刚才比有了明显的不同。 “这玄门内功,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楚平生说道:“全真派的王处一传授给我的。” 梅超风面有恨色,江南六怪里的越女剑传了他剑法,现在全真派的老牛鼻子也横插一脚,这是都要跟她争徒弟啊。 “那你为什么把它告诉我?” “你不是说你的腿是练功时走火入魔废的吗?王处一说全真派的内功心法最是正宗,我想应该能够助你打通闭塞的经脉吧。” 梅超风:“……” 自己千方百计要收他做徒弟,最后的结果却是被他教了,被他救了。 第三十六章 听说你要送我一份大礼? 梅超风说道:“全真派那些道士一向自诩玄门正宗,收徒不仅要看资质,还要考验心性,品德,你现在把它传授给我这样一个女魔头,就不怕他们知道了找你麻烦吗?” 考验心性?还品德? 楚平生一脸古怪。 射雕英雄传里的杨康,神雕侠侣里的甄志丙,哪个是正人君子? “我这人吧,就一个原则,谁对我好,我对谁好。” 楚平生心说,你是女魔头,难道我就是正道侠士了?哪天王处一等人意识到七绝无影煞的解药是假的,一个个给他们阉了的时候,怕是现在有多器重我,以后就多想搞死我。 这一句谁对我好,我对谁好令梅超风愣了好久。 当年她和陈玄风盗取九阴真经离开桃花岛,不久后就遭到江湖人士追杀,目的自然是二人手里的宝贝,要知道他们可是黄老邪的徒弟,被人追杀肯定要杀回去,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因为九阴真经死亡,他们两个也成了残杀弱小,抓活人练功,武林正道欲诛之而后快的魔头。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练九阴白骨爪用的都是死人,后面一看不管是护宝杀人还是自卫杀人,都被当做魔道恶行,那索性就做一对凶邪恶人,管他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只要对自己有利,只要挡自己的道,不问原因,一概杀了。 陈玄风没死时,像杀人这种事,多是他在做,连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也是自己试练后没有问题才教给她------陈玄风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残缺不全的九阴真经强行练习的话很可能出岔子。 陈玄风死后,没人保护她了,眼睛也在漠北一战中被柯镇恶的毒镖刺瞎,面对危机,她只能一路躲躲藏藏,最终流亡到燕京,栖身赵王府并收下杨康为徒,即便如此,她对完颜洪烈父子也是心存怀疑。 而强烈的焦虑和不安,也促成了她强行修炼陈玄风没有教给她的武功,并最终走火入魔,落下腿部残疾的恶果。 正如刚才欧阳克设下埋伏,邀请她帮忙的事。 她不知道这里面有阴谋吗?当然知道,她的想法是趁机显示自己的战力,以警告欧阳克不要轻举妄动。 正道人士要杀她除害,魔道的人要抢她手里的九阴真经,只有面前这小子,明明只要喊她一声师父,就可以得到无数人拼着掉脑袋也要抢的绝顶武学,却一点也不心动,还毫不在意武林正道的目光,传授全真派内功给她医腿。 十几年了,她没有这么信赖过一个人,更不要说感受对方的好。 楚平生见她久久不语,感觉两人间的气氛有点压抑,清了清嗓,开玩笑道:“好吧,我讲实话,你腿好了才能摆出更多姿势,我这人比较懒,不喜欢动。” “姿势?你在说什么鬼话?” “轻功,轻功的姿势啦。” 楚平生偏过头去,想想顶级大宝剑里的那些高难度技巧,天女散花,云游四海,鲤跃龙门,蜜蜂采蜜,海底捞月,说轻功,都没意见吧。 唉,只可惜跟金庸小说里的武功威力一样,麻袋换草袋,一代不如一代了。 梅超风想了想说道:“我相信以你的天赋,就算没有我亲身示范,只要掌握了诀窍,勤加练习,也很快能够用于实战。” 楚平生点点头:“我十分赞同你的观点。” 梅超风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做人要谦虚吗?” 说完这句话她呆了一下,因为突然意识到身为女魔头的自己居然开起他的玩笑来。 楚平生面不改色心不跳:“诚实是一种美德。” 梅超风赶紧拉脸沉声,重塑人设:“开始吧。” “开始什么?” “传你螺旋九影和蛇行狸翻。” “你不逼着我拜师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想学不想?” “想啊,当然想。” 学会了九阴真经上的轻功,便补齐了自身最大的短板,距离虐四绝不远了,楚平生当然想了。 梅超风听说,心里呵呵一笑,想学?待会儿看我怎么送你一份“大礼”。 踏踏踏…… 这时后门传来异响。 楚平生循着脚步声看去,就见丫丫和珍珍由后门走入,他又瞥了一眼庙外夜色。 “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杨叔叔问起的话就说我在太湖边发现了段天德的踪迹,等找到他的落脚点就回客栈,快则半日,慢则一天,让他们不要担心。” 两人从他身边经过时,他顺势搂住她们的腰,头往左一扭,在丫丫的嘴上亲了一下,又往右一扭,珍珍本能地想躲,给咸猪手一捏,身子一僵,被狠狠地吃了一口豆腐。 “记得告诉爱爱和莲莲,这几天别到处跑了,我担心你们遇到危险。” “嗯……” 毕竟有外人在场,她们还是蛮害羞的。 梅超风冷哼一声:“你是欺负我眼瞎吗?我耳朵不聋,听得到。” “怎么?你吃醋了?”楚平生一边说,一边冲她们使个眼色。 两人对望一眼,相携出庙,同乘一匹骏马往宜兴城的方向奔去。 “行了,说正事。” 楚平生刚要示意她传功,梅超风忽然转移话题道:“刚才你与黄河四鬼对打时为什么不用我教你的白蟒鞭法?” “首先我得有一把趁手软鞭,其次,这里要够宽敞。” “……” 这话没错,软鞭属于奇门兵器,不像长剑这种大路货,是个武器店就有卖,而且破庙空间狭窄,使用鞭法会受限制。 “收摄心神,仔细听我说话。”梅超风开始传他螺旋九影的诀窍:“左转一,左转半。右转一,右转半。左右转一为不一,横空旋较为太一。左旋右旋天地旋,左踏右空平地旋。合手阴阳为上旋,右踏左空旋……” …… 楚平生在梅超风的指导下练习轻功时,欧阳克、候通海见到了四去其二的黄河四鬼。 “这该死的疯婆子,她居然跟楚平生是一路的,我们都给她骗了!” 对于钱青健和沈青刚的死,候通海这个当师叔的只是难过了十几二十息,便把矛头对准梅超风,因为刚才被九阴白骨爪掐住脖子的一幕,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欧阳克没有理睬他的抱怨,而是非常专注地研究起黄河四鬼里排行老三的马青雄脸上的伤口。 “你确定那把剑是从身边射过去的?” “欧阳公子,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三遍了,它要是从我身上过去的,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 忆起刺破黑夜的那一抹寒光,马青雄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从而牵动脸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 欧阳克望着那条长约一寸的伤口沉吟不语。 如果马青雄所言不虚,这伤不是剑刃所致,那是什么? 剑芒?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欧阳锋身为四绝之一,对当下武林各门各派的绝学不说了若指掌,也称得上通晓熟识,东邪黄药师的玉箫剑法、落英剑法,王重阳传给全真七子的全真剑法,可以说是独步武林的剑道绝学了。 强如中神通王重阳和东邪黄药师,用他们最熟悉的剑法,也只是仗着内力深厚硬生生逼出些许劲气,能给对手造成影响不假,但要说形成这种锋芒毕露,锐意惊人的伤口基本是不可能的。 再联系楚平生一剑破开天蚕网的一幕,难不成这江湖上又有一门绝顶剑法出世? 不行,这件事得尽快告知他的叔叔欧阳锋。 “欧阳公子,候通海……” 便在这时,一声呼唤打断欧阳克的沉思,抬头一看,只见参仙老怪带着他的徒弟一路急奔而来。 “咦,你们怎么……梅超风呢?” “梅超风……梅超风反水了。” 反水了? 梁子翁不知道候通海所谓的“反水”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不是重点。 “小王爷他……他被太湖的水贼抓了。” 什么?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欧阳克几人走陆路,结果梅超风关键时刻反水楚平生,杨康和梁子翁走水路,又遭水贼打劫。 欧阳克问道:“你可知是谁抓了小王爷?” 梁子翁说道:“我跳河逃走后,躲在暗处观察了一整天,应该是归云庄的人动的手。” 第三十七章 这不是收徒弟,这是收老公 归云庄? 欧阳克皱起眉头,他生在西域,长在西域,平时欧阳锋跟他讲的要么是桃花岛的事,要么是南帝北丐中神通这些绝顶高手的事,对中原的小帮小派实在是缺乏认知,也没有兴趣。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应对之策。 “吴青烈。” 吴青烈是黄河四鬼里的老二,绰号“追命枪”。 “你现在立刻赶去临安,把小王爷失陷在归云庄的事报与大宋宰相史弥远。” 此次杨康南下,正是为了联络史弥远应对蒙宋结盟的事,如今事情出了岔子,归云庄位于宋境,自然是要通知地主的。 吴青烈面带询问看向候通海。 “看我干什么,快去啊。” 得到师叔的肯定,留着飞机头的家伙这才答应一声,揣了两个馒头在怀里,往渡口的方向跑去。 欧阳克又看向捂脸忍痛的老三马青雄。 “你去找梅超风,告诉他小王爷被归云庄的人抓了,我倒要看看这个疯婆子对小王爷是何态度。” 之前梅超风是可以杀掉候通海的,但她没有这么做,由此可见,她不愿意跟完颜洪烈撕破脸,如能继续利用,让她和归云庄的人拼个两败俱伤,九阴真经可图。 那边马青雄一听要回去找梅超风,吓得不轻,赶紧摇头:“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欧阳克微微一笑,轻摆折扇:“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劳烦候兄了。” 候通海打了一个激灵,那疯婆子,打死他都不愿意去见了,便一脚踹到师侄的屁股上。 “笨蛋,你不会骑着马,远远地把事情告诉她吗?她瘸了腿,追不远的。” 马青雄一听是这么个理儿,便不再抗拒。 “那我天亮再去好不好?” 他也不傻,知道夜里视物不清,危险系数较高。 欧阳克手摇折扇说道:“无妨。” 楚平生并不知道因为他的出现让故事线产生了某种变化,电视剧里杨康让穆念慈去找史弥远求助,穆念慈没去,而这里欧阳克把吴青烈派往临安了。 …… 卯时将近,天色微明。 破庙前院墙头一人登高,急升三丈,只见身形连晃,腾挪间留下两道虚影,如一只苍鹰俯冲而下。 便在这时,庙内射出一物。 “气至丹田贯十指,悬九穴,右手中擒,内扣回拉,手丝为一。” 身处半空的楚平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按照梅超风所言,将射来之物一捞,带着微弱的破空声落在破庙前殿。 要说这螺旋九影当真神妙,像之前学的白蟒鞭法,两个时辰就把招式变化学了个七七八八,而到了这门轻身功夫上,四个时辰过去了,也只是在空中挪移两次。 “怎么样?”梅超风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能出声询问进度。 楚平生说道:“这螺旋九影实在难练,费去一晚上时间,堪堪能在空中挪移两次。” “……” 梅超风记着要维持女魔头的人设,生生地把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压下去。 “你知道我跟贼汉子练这门身法时,从腾空到第一次横移用了多久吗?” “多久?” “三个月。”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练到能够两次横移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一晚上的进境抵得上我们两年之功,你还嫌进度缓慢?” “可是练习白蟒鞭法的时候,只是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你要知道,白蟒鞭法是可以速成的外门功夫,你的力量又大得惊人,不用依赖内功便可如臂使指。螺旋九影不同,要有对应的心法,还要有内功基础,难度自然水涨船高,而且每多一次横移,对内功水平的要求也会提高,我在没瘸之前也才练到三影之境,就算是王重阳复生,怕也最多练到七影之境,也只有九阴真经的作者黄裳,兴许能将螺旋九影练至大成。” 听她这么一讲,楚平生不再气馁,把手里的骷髅头丢到梅超风跟前:“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破庙里飞出的东西就是这个,此时骷髅头的脑门上赫然多了五个凹陷,虽不如梅超风所用九阴白骨爪造成的伤害深,却也是清晰可见,非杨康那两下子能比。 “哈哈哈哈,果然如我所料,你一身横练功夫得天独厚,是修炼九阴白骨爪的不二人选。”梅超风开心得仰天大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螺旋九影配合九阴白骨爪才是这下册里最具威力的绝学。” 想当年她和陈玄风为了强化身体,修炼这九阴白骨爪,没少服食砒霜等毒物,而楚平生一出现就是横练巅峰境,而且力能搏牛,如果给他练九阴白骨爪,可以说是水到渠成的事。 “梅超风,你果然没安好心。”楚平生无语的很。 蛇形狸翻里是有指功的,按照梅超风的说法,练成了可用透过十指力道攀岩而上,别说城墙,哪怕是万丈悬崖,只要内力充足,都能轻松翻越,他就没有多想,一边练习螺旋九影,一边抵御梅超风丢出来的各种物品,锻炼指力,直到刚刚她丢出一个骷髅头,又指点他用劲窍门,看到上面的五个凹陷,方才意识到自己被她忽悠了。 老顽童逼郭靖背九阴真经一多半因素是因为好奇,因为好玩,可她是咋回事? “你为什么非逼着我学这个?” 梅超风说道:“因为只要你一用它,全武林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徒儿了,到时候全真派和江南六怪一定会跟你划清界限,哈哈哈哈。” 她得意的很。 得意的很。 就为这个? 果然是个疯婆子。 “你的轻功是我教的,拳脚功夫是我教的,鞭法也是我教的,江南六怪,全真七子,他们拿什么跟我比。” 梅超风似乎突然找到了人生目标,原本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酡红。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你这是收徒弟,不是谈恋爱,学的这么绿茶,这玩意儿也流行修罗场了吗? 他捡起丢在一边的长剑:“天亮了,我要回去了,你呢?”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行吗?疯婆子。你若死了,我的心力不是白费了?” 疯婆子…… 梅超风呆了呆,因为这个称呼让她想起陈玄风叫她“贼婆娘”的一幕,片刻后又摇摇头:“你走吧,这里足够偏僻,正适合我修练刚刚得到的全真派内功,而且你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好来这里找我。” “行吧,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叫百晓生,我叫楚平生。” 楚平生没有矫情,拿着长剑离开破庙,跨上黑骝马,向南而行。 梅超风“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有在他面前,她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心存警惕,时刻防备。 半个时辰后,楚平生回到宜兴城,才进客栈爱爱迎上来,告诉他在嘉兴散播黄蓉现身归云庄的消息办妥了,于是叮嘱一番把黑骝马给她,转身进了后院,抬头看见杨铁心在廊下来回走动,胡子拉碴的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愁。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昨晚他让珍珍和丫丫带回来的消息对杨铁心和包惜弱来讲太有冲击力了。 当年若不是段天德,郭啸天也不会死,包惜弱和杨铁心也不会离散十八年,现在连亲生儿子都认贼作父。 “段天德呢?” 杨铁心见他回来,上前抓住他的手,满脸激动地问。 “他到太湖边换乘小船走水路,我缺少交通工具,跟丢了。” “这该死的狗官……”杨铁心咬牙切齿地道。 踏踏踏。 伴着细碎的脚步声,包惜弱从院子出来,两眼通红,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熬夜熬的。 “铁哥,你别这样,平生已经尽力了。” 杨铁心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颓然道:“我知道。” “杨叔叔,你且稍安勿躁,既然知道段天德在太湖周围活动,只要详加盘查,一定能够确定他的老巢的,到时候我会把他带到你们面前,以报十八年前之仇。” 这当然不是敷衍,既然打定主意去归云庄,要抓获段天德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而且现在绝顶轻功学到手,也该会会东邪黄药师这样的人物了。 “对啊,铁哥。”包惜弱注意到身后站立的穆念慈,以孩子在外面奔波一夜,现在需要休息为由,拉着人走了。 “你……没受伤吧?” 杨铁心见他回来,第一句话是问段天德,而穆念慈是关心他。 楚平生走过去,拉着她的手道:“怎么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段天德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平生,行走江湖切记不可大意。”说话的是韩小莹,她从客房二楼走来,瞧着也是一脸倦容,昨晚睡没睡着不知道,但是没有休息好是一定的:“饶是你横练功夫登峰造极,可是一旦在太湖湖心遭遇袭击落水,不说你的轻功稀松平常,就算是有铁掌水上漂美誉的裘帮主,也难逃葬身鱼腹的下场,你没有贸然下水去追段天德是对的。” 其实不止杨铁心和包惜弱对段天德恨之入骨,江南六怪也是一样,当年如果不是他蒙蔽焦木大师,几人又怎么会和丘处机动手,一去大漠十八年,还因此死了一位结义兄弟。 “多谢韩姐姐关心。” 楚平生向来嘴甜,看到他,失眠带来的焦虑也跟着一扫而空,韩小莹指指早市的方向:“我正要去给五位兄长买早食,你们想吃什么?” “念慈喜欢吃油条,喝豆浆。” 穆念慈一脸愕然:“我不喜欢。” “不,你喜欢。” 在这一点上,楚平生傲慢且固执。 穆念慈幽怨地看了他两眼,认为没有必要在吃饭的问题上闹矛盾。 “好吧,我喜欢吃油条,喝豆浆。” 韩小莹带着一丝羡慕点点头,转身往早市的方向去了。 “油条太腻了,我吃不习惯。” 两人一边往院子里走,她一边发声抗议。 “跟着我你会习惯的,而且我保证,你还会爱上他。” “……” 穆念慈轻叹一声,想起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俚语,既然他坚持,那就尝试接受吧。 第三十八章 杀的就是你这大宋宰相 翌日。 天蒙蒙亮,楚平生就和穆念慈别过杨铁心夫妇,朝临安而去。 江南六怪有给他们送行,但是全真三子那边十分安静,不见一人出面。 这很正常,那三个老牛鼻子正在研究怎么对付黄老邪,搭救他们的师叔,当然不值得在他跟穆念慈回老家拜祭生身父母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他们骑的是韩宝驹前两天在马市上淘到的黑骝马和枣红马,脚力比普通的战马强不少,即便走走停停,边玩边行,来回三天也够了。 “休息一下吧,也让马儿吃点草。” 楚平生看到河边绿草繁盛,便一紧缰绳,把马拽停。 “嗯。” 穆念慈看看天色,翻身下马。 楚平生不去拴缰绳,任由黑骝马小步跑到河边,吭哧吭哧地啃食地上的青草。 “明天拜祭完毕我得去临安一趟,你就在牛家村等我。”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听话。” “你真要去夜探丞相府?” “嗯。” 穆念慈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猛烈摇头:“别去,太危险了。” “王道长都敢潜入王府救我,区区大宋丞相府,我也能来去自如。” “王道长他们功力多么深厚,而且全真派的轻功天下闻名,你的轻功……大家都知道。” 她就差直说太差劲了。 “是么?” 楚平生冲她微微一笑,突然抽出双手,纵身提气,扶摇而起,一脚点在前方大柳树最高点,接着又跃起一丈有余,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凌空转折,横移数米,留下两抹残影,翩然落下。 起时迅猛,转时丝滑,落时飘逸。 这一幕给她看呆了。 “这么精妙的轻功,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穆念慈跟着杨铁心闯荡江湖十几年,还得到过洪七公的指点,眼界自然是有的。 就她知道的人里面,能做到楚平生这般的,只有全真三子了。 这岂不是说,即便不考虑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和使毒手段,他在轻功这一项,已然追上全真三子的水平。 可是别人练了二十多年的玄门功法,他才接触中原武学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月,这进步速度,是不是后无来者不知道,但前无古人是一定的。 能嫁给这样的夫君,她当然很开心,看人的目光都带着一股化不开的甜意。 “前天晚上啊。” 楚平生的回答令人难以接受。 穆念慈面露不解:“前天……晚上?” “我在追查段天德行迹时看到夜鹰翱于天际,心有感应,便悟出了这套轻身功夫。” 穆念慈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你在骗我是不是?” 楚平生坏坏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渴了吧,我去拿水。” 说完径直走到黑骝马旁,解下挂在马腹的水袋,转身朝她走没几步,只听希聿聿一声长嘶,那马四蹄攒动,跑了。 “……” 穆念慈看看手里的缰绳,再看看拐了个弯就没影的黑骝马。 “让你牵马你不牵,这下好了,回去后看你怎么面对韩三侠。” 楚平生把水袋递过去,摊摊手:“这马一向温顺,谁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经过这件事,她也没兴趣继续追问轻功的来历了。 等她喝完水,楚平生接过水袋放好,话不多讲翻身上马,对她伸出手。 穆念慈俏脸一红,不过还是探出手,任他握住,一拉一跃间跨上马背。 她在前,他在后。 起初穆念慈害羞前倾,可是越这样,楚平生越得寸进尺,最后索性不躲,任他紧紧贴着,几乎是把她抱在怀里。 本来是要尽快赶去湖州城的,但不知为什么,枣红马越跑越慢,几乎就是在走。 便在这时,旁边的密林里传来一声马嘶,早前跑没的黑骝马摇头晃脑,四蹄踏踏靠过来,非常懂事地落在枣红马后缓慢随行。 “它……它不是走丢了吗?” 好一会儿她才恢复几分体力,虽然脸依旧红,心依旧跳,不过清楚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是没问题的。 “对啊,它怎么突然回来了呢?被韩三侠训练过的马果然有灵性。” “那你还不过去。” 楚平生说道:“不行,我得保护你,这荒郊野外的,万一跳出个劫匪什么的,把你伤了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穆念慈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我不理你了。” 她嘴上这样说,不过身体很诚实,没有闹别扭,还跟刚才一样任他搂着,两人一骑,沐浴在和煦的春风中踏踏而行。 良久,夕阳西下。 “平生。” “嗯?” “你说这条路,永远走不完该多好。” “傻瓜,我们觉得好,可马不行啊。” …… 第二天,掌灯时分。 到底是大宋的都城,长街上一片喧嚣,酒楼门口进进出出,包子铺前围满了买包子的人,还有梳着小辫,穿着虎头鞋的小孩子拿着糖人,拨浪鼓或者纸鸢互相追逐。 太庙往南的查院前巷灯火通明,不时有佩刀的兵丁走过,因为这片区域住的人非富即贵,大宋丞相府便位于这条街巷的核心位置。 此时此刻,史弥远宅邸。 黄河四鬼里的追命枪吴青烈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大宋右丞相史弥远。 “吴壮士,你说的事我已经派人前往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你且回去通知欧阳公子等人一声,叫他们稍安勿躁,切莫轻动。” 会客厅主座上,换下官服,一袭常衣的史弥远抖了抖袖子,伸出手来喝了口茶。 “那救助小王爷的事,就仰仗史大人了。”吴青烈拱手道。 其实他两天前就抵达临安了,不过史府的人告诉他史弥远外出公干了,没有第一时间与他会面,也不知道是真有事,还是故意避而不见,跟完颜洪烈耍心机。 史弥远点点头,嗯了一声,把茶杯放回原位。 吴青烈不是不懂事的人,起身抱拳告辞。 “既如此,在下告辞。” 史弥远拱拱手:“不送。” 吴青烈转身往外走,然而还没走出大厅,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闷哼,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带了个……说面巾不是面巾,外形有点像斗笠的白色口罩。 除了装扮奇特,手里还提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兵丁。 噗~ 兵丁被丢进客厅,紧攥的长枪也当啷一声滚到旁边。 史弥远吓得一哆嗦,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 临安是大宋都城,这里是丞相府,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有些过,但是一般的江湖高手想要硬闯,基本上没有可能。 这个带着奇怪面巾的家伙是怎么回事?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来到身前? “来……” 他刚要张嘴说话,就见眼前一花,蒙面人像一条蜿蜒游动的蛇,绕过吴青烈,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提将起来,于是那个“人”字给生生憋了回去。 嗬…… 嗬…… 堂堂大宋丞相,人在半空,脚在乱蹬。 在江湖人眼中,蛇的行进速度实在不敢恭维,然而蒙面人蛇行之快,完全超出了想象,吴青烈回过神时,史弥远已被擒住。 他来不及多想,捡起地上的长枪,转身就往蒙面人背后刺去,稳准狠,出招又急又快,从这点来看,倒也配得上追魂枪的外号。 蒙面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变故,注意力都放在史弥远身上。 此时枪尖距离目标后心已不足半尺,吴青烈大喜,前面就是茶桌,手里还提着个肥头大耳的人,就算是绝顶高手也躲不开这一击吧。 如他所料,蒙面人被捅了个实在,然而让他骇然欲绝的是,长枪就像是戳中铜墙铁壁一般,竟不能进分毫。 人家不是不能躲,是根本没有把他的攻击放在眼里。 “你是谁?” 随着他的问话,蒙面人,不,应该说带着n95口罩的楚平生转过头,看他的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嘲弄。 楚平生本意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搞个大新闻玩玩儿,比如顺手宰了史弥远,没成想到了丞相府才发现追魂枪吴青烈也来了,自然是要一并杀掉的。 “你是楚……” 一句话没说完,他便感觉眼前一花,蒙面人已经欺近身前三尺,更加恐怖的是左手五指按在了他的头顶。 这个招式? 九阴白骨爪! “你是梅……” 跟刚才一样,话音未落,便感觉一股刚猛至极的力量钻破颅骨,侵入脑核,表情开始扭曲,眼白向上翻,四条血线缓行而下。 噗通。 吴青烈仰倒在地,死了。 拜他所赐,史弥远缓过一丝气力,在求生欲驱使下不断央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只要饶我不……不死,我……什么都可以给……给你……钱,女人……高官厚禄……” 吴青烈的死法已经把丞相大人吓得语无伦次。 便在这时,楚平生嗅到一股怪味儿,不由皱起眉头向下一看,发现史弥远的长衫湿哒哒的。 开什么玩笑。 这大宋的右丞相如此不济,竟然吓尿了。 为免沾染污秽,他把人往地上一丢,用脚挑起旁边的长枪递到史弥远心口。 “好汉……有话好商量……好商量,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史弥远翻身爬起,两腿一弯,顺势跪倒,不断地给他叩首,这时的麻利劲儿,堪比二十岁的小伙子。 第三十九章 得到了另一件岳飞遗物? 看到堂堂大宋丞相怕死到这般,楚平生反而不急着杀他了,语带戏谑地道: “对外,你勾结金人权贵,奴颜婢膝,对内,你排除异己,豢养四木三凶坑害忠良,同时贪污中饱,加重税金,滥发会子盘剥百姓,使大宋国力日益衰微,像你这种人,不一刀杀了,留着过年吗?” “好汉,好汉。”史弥远又往前爬了半尺:“你是武林中人,可曾听过一句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北宋以来,朝内便有主和主战两党,非我要勾结金人,卖国求荣,实是……” 他指指头顶,面露厉色:“是圣上需要我这样的人在。” “哦?” “试想对北用兵,胜了如何?败又如何?岳鹏举下场世人所知,这在朝为官者皆是凡人,不是英雄,哪个不想多活几年?外族犯疆,万民请战,即便是圣上,也要顺势而为,重用主战官员。” “可要是最终战败,谁的责任?百姓的责任吗?还是圣上的责任?做臣下的,哪怕昧着良心也要把过错推到主战派头上,这样做才能挽回圣上颜面,维系朝廷威仪,同时对敌人放出信号,宋庭并非铁板一块,为接下来的议和铺平道路。于是无数骂名和百姓的怒火便落到我等头顶。” “百年前,大宋军力弱于契丹,百年后,大宋军力不敌女真,若有朝一日大宋军力强于北方之敌,我们这些主和的,必然变作圣上的祭旗对象,亦或新主笼络军心民意的立威之鬼,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我等在内结党营私,只是不想落得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在外与金人权贵来往,也只是担心哪天大宋败亡,能保妻小平安,无忧到老。” 史弥远说完又是一拜:“很多百姓怒骂之事,非我等所愿,实势所逼,圣上所喜,望好汉明察。” “……”楚平生沉吟不语。 史弥远以为上面的辩解说动了他,趁热打铁道:“好汉,你就算把我杀了,换一个人做丞相还是一样,人是拗不过天地五行,兴衰大势的。” 前半句也就算了,后面的拗不过兴衰大势,楚平生倒是深有体会,毕竟是研究过七大预言诗的人,还因为参透了一点点玄机,被未知力量给放逐到更低等级的世界当高玩。 “史弥远,这就是你心安理得知恶为恶的逻辑咯?你这样的人也配评论岳飞?” 楚平生又把长枪往前送了送,矛尖已经紧贴他的皮肤。 史弥远吓得额头狂冒汗,本来就吓尿了,上年纪的人又不怎么洗澡,往外散发的味儿,那叫一个酸爽。 “慢,慢,好汉且慢。” 生死关头,大宋丞相脑子转得飞快:“我有宝贝,好宝贝,岳鹏……将军留下的,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它献给你,怎么样?” 岳飞留下的? 武穆遗书?那玩意儿不是在铁掌帮的禁地吗? 楚平生给他搞懵了,眼神有点飘。 史弥远一看有门儿,赶紧往上添柴:“好汉,我向你保证,绝对是好宝贝,放到江湖里打破头都要争的好宝贝。” 难道剧情变了? 楚平生试探着道:“你说得是武穆遗书?” 史弥远一脸茫然:“武穆遗书是什么东西?” 这货居然不知道。 看来完颜洪烈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啊。 这也正常,武穆遗书对金朝六王爷而言,可是抵御蒙古人,灭亡大宋的希望,怎么可能把寻找武穆遗书的计划轻易地透露给史弥远。 而且按照当年的形势,那些当官的有几个愿意花费精力研究岳飞留下的歪词?要知道就连岳飞的遗骨,还是隗顺冒着生命危险背出城外,偷埋到九曲丛祠旁边。 “那你所谓的宝贝是个什么东西?” 史弥远推了推长枪,意思是把这吓人的东西拿开说话。 “你先答应饶我性命。” 眼见楚平生依言撤手,老家伙松了一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些。 “我劝你不要蹬鼻子上脸。” “好汉,你想啊,岳将军的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巴不得用它换命,这怎么能叫蹬鼻子上脸呢。” “好,我答应你。” 楚平生稍作考虑,假意应下。 史弥远咽了口唾沫,又用袍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是岳将军的武器。” 岳飞的武器? 记得《说岳全传》上有提,应该是叫沥泉枪。 这感情好,自己刚学会了杨家枪,史弥远就送上岳将军的武器,这趟丞相府没白来。 至于便宜丈人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镔铁枪嘛,只能说句抱歉了,毕竟两相比较,哪个更有逼格,懂点历史知识的都知道。 “起来,带我去取。” “好,好。” 史弥远从地上爬起来,稍微整理一下袍子,带他往屏风后面走。 楚平生把枪一丢,快步跟上。 他相信史丞相见识过吴青烈的死状,定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会客厅后面是一个非常狭小的院子,东西有很短的廊道,连着更北边的书房。 跟前面的区域相比,小院静悄悄的,没有看到一个兵丁。 史弥远带着他来到书房,径直走到左手边放置工艺品和古玩的红木柜子前面,伸手抱住珊瑚摆件的底座顺时针一转。 伴着嘎嘎轻响,对面的书架向内旋动,露出一个容人通行的密道。 现代社会,大厂办公室有承载董事长和秘书欢乐时光的休息间,古代社会,大官巨富家里也有密室。 “好汉,这边请。” 史弥远朝密道招招手,当先进入。 书架后面是向下的阶梯,走没两步,前边豁然开朗,房间四角各安置一颗夜明珠,蒙蒙的光照亮周围的木架。 各种名贵瓷器放置在大大小小的柜子里,架子上是排列整齐的字画与书贴,角落里还有玉雕和精美的金器。 毫无疑问,这里是史弥远的藏宝室,平时贪污的好东西都放于此地。 楚平生对这些东西兴趣不大。 “岳将军的武器在哪儿?” 史弥远走到北墙前面的一个木案前,一脸讨好地道:“好汉请看。” 楚平生近前打量,看到架子上的东西愣住了,神特么沥泉枪,那分明是一把剑。 “你确定这是岳将军的武器?” “确定。” 楚平生上前一步,将托架的长剑取下。 外面的剑鞘平平无奇,就木制的鞘身搭配保护剑口和鞘尖的金属护套,上端还有个小环,可以系在腰带上。 唰。 当他抽出剑身,一抹乌光映入眼帘。 只见剑脊到剑刃的部分漆黑透亮,仔细观察下竟然看不到一丝锻造纹理。 楚平生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初入江湖的菜鸟,对于长剑这种武器,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常识,他见过的好剑都有锻打所生的花纹,像雪花纹和松木纹,而眼前这把剑,不仅没有锻打纹,找遍剑身更无介绍剑名或者出身的铭文,就黑沉沉的,毫无杀意。 他伸出左手拇指,在剑刃上刮了刮,又加了几分力道,强悍如他,竟然感觉到一丝寒气,指肚生出一道极淡的白痕。 这说明什么? 如果用足力气斩下去,哪怕是他也会受伤。 【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基础效果是凡兵难伤,很明显,这把剑超出了凡兵的范畴,在这个武侠世界达到了神兵级。 或许史弥远是故意借用岳飞遗物的噱头来和他做交易,但是不可否认,这把剑确是一件宝物。 “我问你,这把剑有什么名堂?” 楚平生问完脸色一变,因为察觉到史弥远趁他观察长剑的时候悄默声地退到东墙处。 就在他转头之际,老东西不知道按了什么,咯的一声,墙体旋转,露出后面的甬道。 呵,西墙通往书房,东墙居然还有一条密道,狡兔三窟啊。 “想跑?” 楚平生没有追赶,一抖手,呜…… 噗! 跑进甬道的史弥远应声而倒,后背赫然插着一个枪尖------这是楚平生离开会客厅时顺手从枪柄上掰下来的,为的就是应对史弥远搞小动作。 堂堂大宋宰相,一代权臣,就这么死了。 “丞……” “丞相。” “丞相!” “丞相失踪了。” 便在这时,密室入口隐隐约约传来一阵人声,想来是巡逻的兵丁发现异常到会客厅查看,见到了追命枪吴青烈的尸体。 楚平生知道是时候离开了,拿着手里疑似岳飞遗物的宝剑,视线扫过密室里名人字画,稀世奇珍,摇摇头,进了东边的甬道,快步向前。 杨铁心是杨再兴的后代,杨再兴是岳飞的部将,或许自己的便宜岳父知道这把剑的来历。 第四十章 绝世的仁德之剑 第二天天还没亮,楚平生和穆念慈便草草地吃了点东西,把门锁好后快马加鞭赶往宜兴。 跟上次不同,黑骝马和枣红马全力奔行,仅用半日便回到杨铁心和包惜弱等人居住的客栈。 两人牵着马一进后院,便看到韩小莹、朱聪还有韩宝驹站在门口说话。 “怎么用了这么久?” 以枣红马和黑骝马的脚力,如果赶一点,快一点的话,昨天就应该回来了,现在俩人耗到下午才归,难免惹人担心。 朱聪看看穆念慈,又看看楚平生,笑吟吟说道:“人家郎情妾意一起外出,那自然是要慢一点的,七妹,你的心操多了。” “二哥。” 韩小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头望楚平生说道:“马道长和王道长他们等你半天了,说有要事相商,赶紧去吧。” “行了,马交给我吧。” 韩宝驹走上前,拍拍黑骝马的脖子,仔细检查他的小可爱。 楚平生示意穆念慈把从临安带回来的小吃分给大家,转身上了客栈二楼,往马钰的房间走去。 …… 咚咚咚。 “进。” 听到马钰的应答,楚平生推开房门,看到里面的人后愣了一下,因为不只丘处机、马钰、王处一在,还有一个清瘦的女道士和一个厚嘴唇,胖乎乎的男道士。 咦,全真派的动作好快,全真七子一下子到了五个。 “平生,你回来了?”王处一见他来了,起身相迎。 楚平生有些牙酸。 大前天还是楚公子,怎么自己去了趟临安,回来就被这样称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里面肯定有坑,待会儿说话做事得三思。 “见过几位道长。”楚平生很有礼貌地道:“适才在楼下听韩七侠讲你们找我有事相商,不知何事?” “议事不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王处一走到女道士身边:“这位是我们全真派的清净散人,孙不二。” “孙道长好。” 楚平生眼睛一亮,这女道士肤白貌美,风韵犹存,马钰那老小子看起来憨厚沉稳,没想到也是个闷骚男。 孙不二冷冷地看了他几眼,傲然说道:“你就是王师兄收的徒弟?也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娘们儿,果然跟电视剧里的形象一样,脸臭话硬,仗着自己是王重阳最喜欢的弟子,以及六位师兄的包容,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楚平生当然不会惯着她,直接顶回去:“首先,我不是你王师兄的徒弟,其次,我也没兴趣让你看到我的过人之处,我是学了全真派的内功,但我不欠全真派什么,你没必要摆出一张臭脸。” “小辈无礼。”孙不二给他气得杏眼圆睁。 作为全真七子之一,她走到哪里别人不是恭恭敬敬,礼待有加,这小子倒好,明明是江湖后辈,武学末进,却要当前辈的围着转,对她而言,这当然十分不爽。 “师妹,你少说两句行不行。”看来马钰也知道她的脾气,赶紧示意王处一介绍谭处端。 “平生,来,这位是我的三师兄,长真子谭处端。” 楚平生又一抱拳:“谭道长。” 谭处端不像孙不二那么高冷,捋着胡子说道:“我观楚公子温文尔雅又不失英武,果真一表人才。” 楚平生呵呵轻笑:“道长谬赞了。” 谭处端对他的夸奖令孙不二的表情愈加难看。 丘处机是一个性格干脆的人,最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摆手道:“师弟,赶紧让他坐下,谈正事要紧。” 马钰在一边附和道:“师弟所言甚是。” 王处一点点头:“平生,坐吧。” “哦。” 楚平生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坐下,抬眼见全真五子都在看他,多少有点紧张。 “咳。” 丘处机一看没人说话,咳嗽一声道:“情况是这样的……” 咚咚咚…… 话到一半,就听门外走廊传来又沉又急的脚步声。 “马道长。” 是江南六怪里老三韩宝驹的声音。 马钰看看三位师弟,不知道对方这时候过来所为何事,不过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蛮急的。 “是韩三侠吧,请进。” 声音一落,门呀得一声开了,韩宝驹大步进屋,左右打量一眼,目光定格在楚平生身上。 “剑是哪儿来的?” “剑?” 韩宝驹一指身后,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后面还有一个人。 江南七怪排行老七的韩小莹。 她的手里拿着一把剑。 从剑鞘看平平无奇,实在一般。 锵。 随着长剑出鞘,一抹乌光入眼,虽然不似一些名剑锋利慑人,但是自有一股势如云峰的澄净与沉稳。 “好剑!” 丘处机情不自禁赞了一句。 马钰等人也是面有惊容,他们都是使剑的行家,自然能够分辨一把剑的好坏。 “快说啊,这剑哪儿来的。” 韩宝驹没有理睬全真五子,他是个急性子,之前从楚平生手里接过黑骝马去喂,卸马鞍的时候发现马腹别着一把剑,当时没有多想,丢给老幺叫她帮好弟弟保管,谁知道韩小莹接剑在手连说不对,把剑往外一拔,顿时为之惊艳不已。 楚平生没有隐瞒,直言道:“大宋丞相府。” 大宋……丞相府? 几人面面相觑,又一起看向他。 楚平生说道:“在完颜洪烈府上那几日,我偷听到他和杨康的对话,知道大宋丞相史弥远已经被金人收买,最近又闻杨康南下,我怀疑他是来找史弥远商量寻找武穆遗书的事的,考虑到牛家村距离临安不远,便决定夜入丞相府一探,你手里拿的这把剑,便是昨晚从史弥远的房间里顺的。” “……” “……” 夜探丞相府什么的,这家伙真是敢想敢干。 韩小莹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剑?” 楚平生摇摇头:“既然是史弥远的藏品,应该不是等闲之物吧。” 韩小莹深吸一口气:“此乃古代十大名剑之一,春秋时期铸剑名匠欧冶子所铸湛卢。” 湛卢剑? 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湛卢剑! 全真五子心说难怪,此剑一出大家便知不凡,原来是欧冶子大师所铸神兵。 韩小莹继续说道:“剧说此剑出炉后为越王所得,后传至勾践,因与吴国相争落败,此剑便被勾践进贡给了吴王夫差,然而吴王无道,湛卢剑竟自行离开,飞至当世明君楚昭王身边,故此剑一直以来被奉为仁德之剑。至我南宋建炎二年,岳将军崭露头角,后在多地击溃金人,我听师父说,他的佩剑便是眼前这把湛卢剑。” 怪不得韩宝驹和韩小莹两人大惊小怪,跟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原来……史弥远并没有骗他,还真是岳飞的遗物。 全真五子面露骇然,刚才长剑出鞘那一刻,他们便知此剑不凡,却没有想到它是如此不凡。 “哼!” 清净散人冷哼一声。 作为全真七子的老幺,倍受王重阳疼爱,临死前将所配宝剑赠予她,这使得她在用剑之人,也包括六位师兄面前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然而此时此刻,面对韩小莹手里的湛卢剑,无论是脸色,还是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这小子居然敢夜探丞相府,还顺了把绝世名剑回来。 刚才她还讽刺楚平生没有过人之处,转眼韩小莹就来这一套,那俩人是故意来给她难堪的吧。 王处一不同,看楚平生的表情就跟亲儿子一般,毕竟嘛,是他传授给楚平生的全真心法,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当年神剑择主仁王,又几经辗转,为岳将军所得,今日落到平生手中,好道是天下之事,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他就差没直说此子乃天道眷顾之少年英豪。 唰。 韩小莹将长剑归鞘,郑重递上。 “这把剑你需好生保管。” 她生在越地,学的是越女剑,师父是爱剑之人,未出师前经常听师父讲古人铸剑的故事,什么公子光将鱼肠剑藏于鱼腹中刺杀吴王僚了,什么汉高祖刘邦手持赤霄剑,斩白蛇起义了,什么干将莫邪夫妻以身铸剑了,关于名剑的知识几乎印入脑海,所以才能一眼认出这死活不改口,天天喊她姐姐的小子十分随意地插在马腹扣带上的剑是象征仁德与正义的湛卢剑。 “好,我知道了。” 楚平生接剑在手,目光一扫,对上那一道道满意与欣赏的眼神,嘴角轻轻地抽了抽。 老子是魔修,魔修,魔修,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我阉了王处一,阉了柯镇恶,阉了韩宝驹,阉了南希仁,阉了郭靖------不对,这个不该算到自己头上,只不过毒性没有发作罢了,怎么看都是魔道妖人一个,为什么给我安排一把伟光正之剑? 关键是还被这群人搞出一股子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乃天选之子,大宋的希望,以后庇佑苍生,匡扶正义的重任就交给你的使命感。 任务是做魔道大侠,不是真的大侠,你们这么搞,我压力很大的。 王处一一脸得意看着谭处端和孙不二:“师兄,师妹,这下你们还反对我的提议吗?” 谭处端摇摇头:“师弟果然独具慧眼。” 孙不二撇嘴不屑,转过头去。 “等等。”楚平生忽然有种被算计的感觉,想当初在赵王府,要不是这个老牛鼻子多事,自己的计划也不会被打乱。 “王道长,你莫不是……又要安排我?” “安排谈不上。”王处一说道:“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楚平生瞄了孙不二一眼:“不帮。” 王处一赶紧道:“别急着拒绝,有好处的。” “有好处?那说来听听。” 第四十一章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 马钰接话道:“是这样的,你不是猜测黄老邪要去归云庄找他的徒弟吗?我们合计了一下,准备前往归云庄找他要人,考虑到他把师叔困在桃花岛十几年,此事想来难以善了,最后八成要用剑说话,以我们全真七子的武功,一打一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师父当年传下一套极厉害的剑阵,叫做天罡北斗阵,能将我们七人的力量汇而为一,原本是防备西毒欧阳锋到终南山抢夺九阴真经的,现在正好拿来对付黄老邪。”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孙师妹在宝应,接到飞鸽传讯后立即快马加鞭赶来宜兴同我们会和,恰好谭师弟也在江南,今天一早来到客栈。之前你们护送包惜弱南下,我跟两位师弟曾给在东京附近的六师弟郝大通传讯,着他从旁策应,吸引金兵的注意力,到达宜兴后,师弟的飞鸽传讯显示他正在钟离郡境内,知道师叔的事后,已经在来的路上,相信明后两日便可抵达,只有四师弟刘处玄现在陇西,就算能够得到消息日夜兼程赶来,怕也难以帮到我们,所以……” 楚平生又不是傻子,听到这里哪儿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所以你想让我填这个缺?” 谭处端说道:“楚公子当真冰雪聪明。” 楚平生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不该怼他,冰雪聪明,这是夸人呢,还是嘲讽呢? 韩小莹面露忧色:“马道长,这是不是太难为他了。” 楚平生是很强,身强力壮极其抗打,有毒蛊傍身,还把越女剑法练到她望尘不及的程度,如今又得神兵助力,但问题是全真七子要对付的人是东邪黄药师。 马钰理解错了,微笑说道:“楚公子修炼我派内功已有小成,只要我们将天罡北斗阵和全真剑法传授于他,这两天勤加练习,有我们五人从旁督促,应该足够支撑阵法了。” “马道长,我想说的是……” 韩小莹话没说完,楚平生忽然抬手制止:“好,我帮。” “平生。” 她有点生气:“你知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楚平生说道:“得罪黄老邪嘛。” 听到这里,全真五子才明白过来,韩小莹是担心宝贝弟弟的人身安全,根本不是他能不能学会天罡北斗阵的问题。 “知道后果你还这么草率,此事要不要跟你杨叔叔一家商量一下?”韩小莹这么说,其实是在点他,让他拿杨铁心和包惜弱做挡箭牌,拒绝马钰的求助。 楚平生说道:“我相信他们会理解的,在燕京城时,如果不是王道长传我全真派内功,怕不是已经被大蛇精元震裂经脉成为废人,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得人点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 这话讲得大义凛然,王处一、丘处机、马钰三人却是一脸愧色,他们传楚平生全真派内功不过是给自己的行为擦屁股,免得酿成大错,哪有他说得那么高尚。 楚平生当然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首先,是他想要利用全真七子去恶心黄药师,万一这六个家伙太水,给黄药师轻松搞定,那就不好玩了,自己去填刘处玄的窟窿正好。 其次,丫丫被欧阳克劫走后他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才能防止类似的情况重演,四侍女武功平平,杨铁心和穆念慈同样是他的软肋,如今全真派的牛鼻子要传他天罡北斗阵,那正好拿来武装自己人,四侍女加杨铁心父女,这就六个人了,再找一个人凑够数,打四绝没可能,搞定欧阳克这个级别的人物问题不大。 最后,他也想趁机会会黄老邪,试下自己的水平。 “楚公子,贫道在这里代表全真派,谢过你的帮助。”马钰走到他的面前,一揖及地。 “马道长言重了。”楚平生赶紧把人扶起。 清净散人十分不爽道侣的低姿态,全真派的天罡北斗阵和全真剑法,这可是连四绝都想要的好东西,结果到他这儿,好像全真教的人求着他学一样。 “到时候可不要拖我们的后腿。” 楚平生瞟了她一眼:“拖后腿的是你。” 孙不二面有不屑:“哼,大言不惭,你不就仗着有一身旁门左道的横练功夫和南疆蛊毒吗?” 除了四绝传人都不入法眼,这就是玄门正宗的傲慢,或者说底气了。 这时楚平生心中一动,想起孙不二的徒弟可是程瑶迦,人漂亮,身材好,还是大家闺秀,又有剑法基础,正好拿来填天罡北斗阵的坑。 有美女师父,怎么能没美女徒弟呢。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那好,如果在接下来与黄药师的阵战中我比你表现好,便说明你武功练得不到家,乖乖回山修炼,你的徒弟由我来教导,怎么样?” “好。”孙不二想也没想一口应下。 这小子居然挤兑她,她可是听马钰说,从袭庆府到宜兴,楚平生用了半个多月都没学会越女剑,在剑道这一项资质奇差,他有什么脸挤兑自己? “师妹!”马钰面露不悦,虽然他不认为楚平生能在很短时间内把天罡北斗阵和全真剑法吃透,胜过浸淫此道十几年的师妹,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她不应该这么任性。 孙不二别过头去,不看他的脸。 王处一等人对此一筹莫展,她就这副脾气,一来是全真七子里唯一的女性,又因为年龄小,大家一向惯着她,一来二去搞成这样。 实在尴尬…… 韩小莹想替好弟弟说话,被韩宝驹按住了,冲马钰抱拳告辞:“马道长,你们聊啊,你们聊,我忽然想起还有件要事没做,先走一步了。” 说完拉着七妹离开房间,快步下楼。 “七妹,你怎么回事?平生所言所行乃侠义本色,若大哥在此一定赞许有加,你怎么老想扯他后腿?” 听他说完,韩小莹才意识到确实如此。 倘若马钰等人找他们寻求帮助,江南六怪必定欣然允诺,就像当初去赵王府救包惜弱的事,可是到了楚平生这儿,她第一时间想的是劝他拒绝。 这……是关心则乱吗? 韩宝驹又道:“我发现你最近很怪,对楚平生的关心都超过了靖儿,他跟你才学了几天剑法?靖儿可是跟着我们学了十几年。” “……” …… 楚平生从客栈二楼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韩小莹站在马槽前面,手里拿着一把草料站在那儿怔怔出神。 “韩姐姐,你想什么呢?” 他带着好奇走过去。 听到他的声音,韩小莹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看手里的草料,故作镇定道:“喂马呀,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马道长要带我去城外僻静处练习天罡北斗阵,我去告诉杨叔叔和念慈,让他们吃晚饭不要等我。” “唉。”她长叹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黄药师为什么被冠以东邪之名?还不是他杀人全凭喜好,为了一部九阴真经,连没有犯错的徒弟的脚筋都能挑断,惹上他,我真担心你……” “放心吧,郭靖和黄蓉也在归云庄,就算全真派的人和我不敌黄老邪,郭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动手杀人的,一定会逼黄蓉求情。” “什么?郭靖和黄蓉在归云庄?” 楚平生点点头:“这次我跟念慈去临安,路上听到有人说黄老邪的女儿现身归云庄,既然黄蓉在那儿,郭靖应该也在。” “我得把这消息告诉大哥他们。” 韩小莹快步离开。 楚平生转身抓了一把干草放进马槽,拍拍黑骝马的颈。 黄蓉在袭庆府找麻烦的仇他可是一直记着呢,此次和穆念慈前往归云庄完成新手福利任务的行程,考虑到梅超风和欧阳克翻脸,应该不会去救人了,穿越者不搞事情怎么行,既如此,那就把江南六怪捎带上。 第四十二章 齐聚归云庄,少侠人设要崩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流。” 太湖上,烟波浩荡,细雨如纱,一艘小船劈波而行,船夫在船尾摇橹,楚平生在船头,负手而立,遥望前方苍茫。 穆念慈一身红衣,撑着一把油伞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身边,帮他遮住潇潇雨线。 “怪不得朱二侠说你比他还穷酸,雨天立船头,也不怕一个浪头过来把你卷下去,就算淹不死,湿寒入体,也得在床上躺两天。” 楚平生说道:“那是我说的一些话他听不懂,才往自己脸上贴金,说我比他穷酸。” “那你刚才说的什么?” “南唐后主李煜的婉约词。” “李煜?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穆念慈面露茫然,对比普通人,她有杨铁心教导,识字算数不是问题,可是比较朱聪、楚平生这样的人,自然是差了一大截。 楚平生说道:“从说书的嘴里听到的吧?” “好像是。”穆念慈稍作沉吟,面有激动说道:“我想起来了,说书先生说他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当皇帝是副业,写诗画画才是主业。” 楚平生望向归云庄的方向,轻轻摇头:“郭靖,杨康,靖康之耻,呵……” 穆念慈似有所感:“怎么了?” “宋人皆知靖康耻,岂知李煜恨?当年赵匡胤灭掉南唐,李煜和小周后被俘虏至京师,后赵匡胤猝死,其弟赵光义继位,这赵光义垂涎小周后美貌许久,不仅将人强掠宫中淫乱,还差画师画下幸行小周后的一幕,后世称《熙陵幸小周后图》。” “这……这是真的吗?” 楚平生的话带给她极大的震动,他直呼宋太祖和宋太宗的名讳也就算了,就后面的内容,简直恶毒到令人发指。 乡绅富户这么干也就算了,别人最多骂几句王八蛋,赵光义可是大宋皇帝。 “我也不知道真假,总之传得有鼻子有眼。如若为真,靖康之耻,徽、钦二宗被擒,后宫妃嫔与贵卿被金人掠走糟蹋,倒也有一种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意味。” “……” 穆念慈不知道说什么好,楚平生的话对她的世界观造成了非常强烈的冲击。 至此,船头的人还未停止。 “当年刘邦斩白蛇起义,后被名字通‘蟒’的王莽篡权,将他的汉家江山拦腰斩断。再后来,司马懿指洛水盟誓,结果背信弃义,然而身在阴曹地府的他可知道,东晋被灭时,刘裕将他的后人屠了个干干净净。” 楚平生摇摇头:“因果一说,轮回之事,唉……” “不要想这些事情了好不好,开心一点。”穆念慈看着他的背影,又往前靠了靠,伞交右手,左手揽住他的腰。 杨铁心从小教导她的,不过是仁慈忠厚,无愧侠义,如楚平生这般思考,从不曾有。 朱聪总去杨铁心那儿讨事后烟吸,聊起楚平生时就爱说“我可比不上你那女婿”,杨铁心夫妇以为这是奉承话,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好啊。” 楚平生探出手掌,好久才接到一滴雨水,江南的天气就是这么多变,刚才还是幽幽凄凄的烟雨天,一转眼雨停了,雾散了,隐身云后的太阳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他把穆念慈的伞拿走,丢到一边。 “雨还没停会打湿的。” “湿了么。” “湿了。” 她语带娇嗔。 …… 两个时辰后。 归云庄外。 哗,哗。 木桨拨开湖水,船舷缓缓靠近码头。 穆念慈把湛卢剑递给楚平生,跟着他一跃而上。 不远处三名身着青衣的庄丁看见,持剑迎上。 “敢问两位来我归云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楚平生抱拳道:“久闻太湖之上有个归云庄,陆庄主为人慷慨,热心侠义,今日途径太湖,特来府上拜会。” “两位。”为首之人拱拱手:“近来庄上有些不太平,我家庄主事务繁忙,无心待客,还请就此返回。” 楚平生微笑道:“昨天庄上是否来了六位客人?我跟他们是朋友。” 前天柯镇恶得知郭靖和黄蓉在归云庄,第二天就带着弟妹五人来这儿寻人了,他一直在跟全真五子学习天罡北斗阵,昨天半夜终于掌握诀窍,一大早就跟穆念慈乘船来此。 至于马钰几人,因为要等老六郝大通,得晚一会儿到。 为首的青衣人一听他跟昨天来的六个人是朋友,与两名同伴对望一眼。 “两位稍候。” 说完转过身去,快步奔向庄子。 约摸过去半盏茶的功夫,一身白衣,长相俊朗的陆冠英和韩小莹一起走来。 “平生?念慈?果然是你们。” 韩小莹远远地跟几人打招呼。 陆冠英一看双方果然认识,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容,抱拳道:“在下陆冠英,见过二位,归云庄主陆乘风乃是家父。” “陆公子好,在下楚平生,她姓穆,名念慈。” “楚公子好,穆姑娘好。”陆冠英为人谦和有礼,一点看不出太湖水贼老大的样子:“既然都是熟人,那就进庄一叙吧,请。” 楚平生和穆念慈一起颔首,跟上头前领路的陆冠英。 “陆兄,刚才听守门的兄弟说最近庄上不太平?陆庄主疲于应对?不知能否告知一二?” 陆冠英听到这个问题,面有忧色。 “实不相瞒,今早家父收到黑风双煞送来的示威信物,想必不久便会登门寻仇。”说完看了韩小莹一眼:“江南六侠急公好义,知道此事后坚持留在庄里,要助我们父子一臂之力。” “黑风双煞?” 楚平生愣住了。 梅超风不是因为死活要收自己为徒跟欧阳克那群人闹掰了吗?她是怎么知道杨康陷落在这里的?为什么要来归云庄凑热闹? 难不成冥冥中的修正之力如此强大? 他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抽不出身去破庙见梅超风,自然不知道欧阳克所图为何。 伤脑筋,她这儿多管闲事,待会儿跟江南六怪一照面,仇人相见还有不动手的道理? 那他夹在中间怎么办? 更不要说全真七子也要来,自己和梅超风的关系一露馅,问题大条了呀。 各种阴差阳错,被动地叠了那么久的少侠buff要塌的。 “无耻老贼,你武功高又怎样?难道你觉得我们江南六怪会怕你不成?”几人进得前院,没等走到会客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金全发怒不可遏的叫骂声。 韩小莹微微一愣,想不明白这是咋了,自己出去接个人的空,六哥怎么就把桌子掀了? “就让我代六位师父向你讨教几招。” 这个是……郭靖? 她愣神的功夫,一道黑影踢倒屏风,由餐厅冲进前堂。 楚平生眼睛一亮,这不是假铁掌帮帮主裘千丈嘛。 嘿,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要说这冒牌货的命也是真硬,在江湖上骗吃骗喝那么久,居然没被人揭穿,给他打死。 第四十三章 除了师徒情,还有男女爱 裘千丈来到大堂,郭靖也紧随而至,两人摆开架势正要出招,陡听门口传来一声:“且慢。” 两人双双转头,就见陆冠英带着韩小莹和一男一女走来。 裘千丈不认识楚平生和穆念慈,郭靖认识。 “楚兄弟,穆姑娘。” 餐厅吃酒的江南五怪也跟着走到大堂同二人相见。 柯镇恶说道:“就你们俩?丘道长他们呢?” 楚平生说道:“丘道长他们在等郝道长,让我俩先行一步。” 柯镇恶等人点点头,以示知晓。 陆乘风在下人的推送下来到几人身边:“这两位是?” 陆冠英赶紧做介绍:“爹,这位是楚平生楚公子,那边的是穆姑娘,他们和江南六侠相熟。” 陆乘风很高兴,拱手道:“楚公子,穆姑娘,在下归云庄庄主陆乘风,因腿有残疾不能远迎,失礼之处多多海涵。” 楚平生还礼道:“哪里,哪里,陆庄主客气了。” “不知刚才柯大侠说的丘道长是何人?” “哦,丘处机。” “可是全真派的长春真人?” “正是。” 陆乘风大喜:“有长春真人,加上在座几位相助,何惧黑风双煞。” 他以为丘处机是来帮他抵御魔道妖人的。 楚平生说道:“不止丘道长,丹阳子马钰,长真子谭处端,玉阳子王处一,太古子郝大通,清净散人孙不二,这几位道长会一起过来。” 陆冠英面露喜色,全真七子来了六个,不要说黑风双煞现在成了黑风单煞,就算两个都在,也难在自己等人手上讨到好去。 陆乘风却是情不自禁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也没听说黑风双煞和全真派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值得全真七子出动六人施以援手? 楚平生看了一眼柯镇恶,没想到老家伙这次挺沉得住气,没有揭穿陆乘风是黄药师徒弟的真相。 这也难怪,毕竟陆乘风已经被挑断脚筋逐出师门,名义上不算是黄老邪的弟子,把话说透了反而不美。 “楚兄弟,你为什么制止我跟他动手?”郭靖为人做事向来一根筋,眼见客套话说完,立马将话题往刚才的事情上引。 楚平生顺势转移目光:“这位是……” 裘千丈刚才在酒席上不停地帮杨康和完颜洪烈说好话,还怂恿他们为金人卖命,惹得陆家父子和江南六怪超级不爽,现在听到全真七子要来庄上凑热闹,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不过表面上还在维持前辈高手的人设。 “铁掌帮,裘千仞。” “可是那个有铁掌水上漂美誉的裘千仞?” 裘千丈拍打一下袍袖,傲然道:“正是。” 楚平生眉毛轻挑:“裘帮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柯镇恶的耳朵动了动,不过什么话也没有说。 郭靖不干了:“楚兄弟,他刚才替金人……” “靖儿。”韩小莹冲他使个眼色,意思是别多嘴。 裘千丈瞄了楚平生一眼,撇嘴道:“裘某不屑与无名之辈相交。” 他明知道自己不是裘千仞,既不会铁掌功,也不能水上漂,为什么敢跟郭靖动手?因为之前江南六怪上岸时与陆冠英打了一架,他自认为这几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而郭靖是他们的弟子,当师父的武功平平,徒弟又能强到哪里去? 这个刚到庄上的楚平生跟郭靖一般大,想来也是个泛泛之辈,那肯定是要装一装的。 楚平生说道:“我是无名之辈,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大惊,这可比刚才江南六怪骂裘千仞的还要难听。 眼见裘千丈一脸怒色,楚平生走近几分,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裘千仞有一个孪生哥哥,名叫裘千丈,不知道这个当哥哥的,是不是也有兄长的实力,还是说……就一在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泼皮。” “你怎么……” 裘千丈顿时心虚,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裘千仞有孪生哥哥这件事江湖上少有人知,平日里他没少打着弟弟的旗号骗吃骗喝,眼下这小子在他面前说出“裘千丈”这个名字,要说没有深意,傻子都不会信。 楚平生走向人少的地方,淡淡说道:“过来说话。” 这回裘千丈不装了,低眉顺眼,乖乖跟上。 他不是不跟泛泛之辈相交吗? 这一幕看得江南六怪等人好生不解,那可是裘千仞,铁掌功能跟降龙十八掌掰手腕,轻身御风独步武林的大高手,怎么就被楚平生的几句悄悄话搞得自打耳光,听话得跟个小鸡子似得。 “裘千仞!” 就在楚平生准备跟裘千丈耳语时,门口传来一道女声。 几人抬头一看,发现是女扮男装的黄蓉从外面走进来。 “楚平生可不是泛泛之辈,月前他在大金赵王府劫走王妃,毒伤欧阳克,被六王爷恨到咬牙切齿,预订了欧阳锋的打击报复,你说……这样的人,可交不可交?” 黄蓉背着手走到大堂中间,眉宇间满是狡黠。 咚! 老瞎子一撴伏魔杖:“小妖女,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郭靖苦着脸,不知道帮谁。 黄蓉没有理柯镇恶,望裘千丈道:“你如果收他做徒弟,可是要被完颜洪烈和欧阳锋记恨的哟。” 昨天江南六怪来到归云庄,对着郭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对她更是左一个小妖女,右一个小妖女,后面韩宝驹说漏嘴,她才知道是楚平生把俩人在归云庄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今天这小子尾随而来,又对裘千仞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这不禁让她想起在袭庆府地界斗嘴时说的话。 楚平生八成是在图谋超适合他的体质的铁掌功。 他害得她不好过,现在抓到机会自然要报复回来。 果然,裘千丈听完这话一脸为难,既担心楚平生拆穿他这个冒牌货,又怕受到牵连,上六王爷和欧阳锋的黑名单。 “黄蓉!” 不等柯镇恶开口,韩小莹怒目而视:“怎么哪儿都有你?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哟,怎么?韩女侠心疼他了?” 黄蓉背着手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跟前,谑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关心他要胜过靖哥哥呢,韩女侠,他们俩到底谁才是你的徒弟?还是说……你对他除了师徒情还有……” “混账!” 柯镇恶闻言大怒,扬起手中铁杖就要打人,吓得黄蓉疾步跳开,一脸挑衅看着对面几人。 “靖儿,看到没有,这就是黄老邪教出来的女儿,没大没小,无理取闹。” 第四十四章 这精神NTR该死的满足感 郭靖面有难色。 为什么陆乘风请吃饭席间没有黄蓉,不就是因为她和他的六位师父不对付嘛,现在楚平生跟裘千丈谈事,她跳出来捣乱,还挤兑韩小莹,确实就像柯镇恶说的一般,无理取闹,没大没小。 “蓉儿,这里没你的事,你跑过来干什么。” “靖哥哥!”黄蓉嗔怪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楚平生多嘴,告诉你的六位师父我们在这里的消息,你怎么会挨打被骂。” 穆念慈走到楚平生身边,小声道:“这就是柯大侠他们说的那个小妖女?” “对啊。” “太讨厌了。” “没必要为这个生气,被宠坏的小丫头罢了。” “可是她……” 穆念慈瞟了裘千丈一眼,要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担心黄蓉打乱楚平生的计划。 “无妨,我们只要静静看她奏乐,看她舞,把我惹急了,等黄老邪来到,我会让他们父女知道什么叫做‘毕生难忘’,什么叫做‘贻笑大方’。” 这倒不是他故作轻松,如果是正牌的铁掌帮主,或许真的会让他的计划横生枝节,可惜身边这位是裘千丈,这光脚老家伙对六王爷和欧阳锋可没那么多顾虑。 郭靖和黄蓉的对话也在继续。 “蓉儿,我不听话,大师父打我是应该的,而且这事不能怪楚兄弟,他也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靖哥哥,你怎么还向着那个讨厌鬼说话。” 黄蓉瞪了楚平生一眼,撅嘴生气。 南希仁怒道:“靖儿,今天你必须当着我们的面跟她划清界限。” 楚平生什么人? 那是他们江南六怪从燕京城看了一路来到宜兴的后起之秀,不仅朱聪、韩宝驹和韩小莹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绝学传授给他,连全真七子提起他也得赞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而且冥冥之中得岳将军佩剑认主,妥妥的有为少侠。 黄蓉挤兑楚平生,那就是在挤兑他们。 “四师父……” 郭靖快哭了。 “蓉儿,你说你好好的,来掺和什么啊。” 柯镇恶又一撴伏魔杖:“靖儿,跪下。” 郭靖无奈,只得当着众人面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低眉顺眼,静等大师父训话。 “靖哥哥,靖哥哥,你起来啊……” 黄蓉心疼极了,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跪,搞不好还要挨棍子,多丢人呀。 楚平生碰碰穆念慈的胳膊,小声说道:“你看,这不遭报应了,棍子打在郭靖身上,疼在她的心里。” 本来江南六怪迫不及待早来归云庄,他以为没有棒打鸳鸯的好戏看了,结果黄蓉自己往枪口上撞,那能怪谁。 “你!楚平生!” 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黄蓉不知道他跟穆念慈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我什么都没做啊。”楚平生摊摊手,一脸无辜。 他确实什么都没做,可正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才更剧烈。 “柯大侠,南四侠,看在陆某的面子上,且饶过郭少侠这次如何?”陆乘风身为地主,当然不能任由局势再恶化下去。 韩小莹也走过去,在柯镇恶耳边说了几句话,压下伏魔杖,又把郭靖从地上拉起来。 眼见江南六怪卖了一个面子给陆乘风,楚平生趁热打铁道:“陆庄主,在下此来归云庄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楚公子请说。” “我跟念慈想要见一见杨康,哦,就是那个金人小王爷。” 此言一出,陆家父子的表情变了。 刚才江南六怪跟裘千丈翻脸正是因为后者替金人小王爷求情,现在楚平生又要见那个人,他想干什么?难不成也是来当说客,要归云庄放人的? “看来郭靖和珂大侠没有告诉你们杨康的情况。” “什么情况?” 楚平生便将杨铁心、包惜弱和完颜洪烈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述,陆乘风轻轻颔首。 “原来是这么回事,既然是忠良之后,那我赞成楚公子的看法,应该给他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这样,冠英,你带楚公子和穆姑娘走一趟吧。” “是,爹,楚兄,请跟我来。”陆冠英引着楚平生往外面走。 黄蓉的眼珠子转了转,想要跟上他们,不想柯镇恶一举伏魔杖,将她拦住。 “你不许去。” “你管我,老瞎子。” 她撅着嘴,满脸不乐意。 “蓉儿。”郭靖在后面使劲扯了她一把,这才打消黄小姐跟去捣乱的心思。 …… “楚兄,杨康就关在里面,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谈吧。” 将二人带至牢房外,陆冠英很识趣地拱手告辞。 “多谢陆兄。” 楚平生道谢毕,和穆念慈走进牢房。 随着一股潮气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轻掩口鼻。 在来归云庄的路上,楚平生跟她讲过,陆家父子在江湖上名声可以,但实际上统领着太湖各寨,最爱打劫官府和巨贪的财物,像劫持人质勒索赎金这种事同样干了不少,庄里设有监牢实属正常。 “谁?”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右手边的牢房里传来质问,楚平生扭头一看,正是金人的小王爷杨康,襟袍玉佩,白袜长靴,还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不过脸颊清瘦了些,许是在这牢内吃了点苦。 “是你?楚平生!” 看清来人后,杨康眼神一变,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个名字。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生平最恨之人。 就是这小子,让他在擂台上出丑,又掳走他的娘亲。 “杨康。” 穆念慈的声音打乱了他的心思,扭头一看,表情一滞:“穆念慈?” 照这样看来,楚平生已然把他娘送到杨铁心身边。 “没错,是穆念慈,我的未婚妻。” 楚平生一面说,一面拉过她的手,亲昵地凑到一块儿。 杨康的脸色十分难看,手指甲几乎把掌心皮肤抠破,一个多月没见,他看上的女人居然要成为仇人的新娘了。 玩阴的掳走他的娘亲不说,现在连本该属于他的女人也给霸占了,更可气的是,还把人带到他面前来秀恩爱。 他好恨啊!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楚平生刚要接话,穆念慈冲他摇摇头。 他无所谓地怂了怂肩,往里面走去,准备好好参观一下古代牢房。 反正自己就是个陪客,此间事了,任务奖励也会到账。 穆念慈说道:“我们是来救你出去的。” “你们?救我出去?” “没错,你只要在江南六侠和全真派几位道长面前对天起誓,以后不再做金人的小王爷,同完颜洪烈断绝关系,认祖归宗,当一个堂堂正正的宋人,陆庄主同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杨康听说表情再变,他当然想从这该死的地方出去,但是要他放弃金人小王爷的身份,抛开荣华富贵去做一个清苦宋人,又很不甘心。 “你们别做梦了,我才不是什么宋人,我是大金的小王爷,完颜康,跟杨铁心没有任何关系。” 就在刚才,那个独眼龙狱卒还告诉他,归云庄收到了黑风双煞送来的信物,要求陆乘风放了他呢,梅超风一来,到时候陆乘风还不乖乖放人?哪里需要他们两个搭救自己? “小王爷,好消息,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毫不掩饰谄媚的声音。 杨康闻言大喜,梅超风来救他了! 穆念慈循声看去,就见一个戴着眼罩,穿粗布衣服的男子从外面冲进来,见她站在关押杨康的牢房前面一下子愣住了。 “你是谁?” “你又是谁?”穆念慈反问。 “呵,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声音来自里面,穆念慈只觉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楚平生已经拿住了眼罩男的缺盆穴。 第四十五章 我把她弄哭了,怎么办,在线等 “嗬,嗬……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小的就是归云庄里……的……的家丁。” 段天德原以为监牢里就一个女人,哪里想到还藏着一个高手,一晃眼,他连象征性的反击都没做出就被制住了。 楚平生冷眼看着他:“归云庄里的小家丁?为大金小王爷通风报信的小家丁吗?” “你……你……怎么知道?” “我盯你很久了,段天德。” 段天德? 他是段天德? 这个名字一出,不仅是穆念慈,连牢房里的杨康都惊呆了。 对于穆念慈来讲,这是义父杨铁心念叨了十几年,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的大仇人。 杨康知道这个名字的时间很晚,就一个月前,包惜弱向他说出当年牛家村惨案时点过“段天德”仨字。 之前这家伙只说自己姓段,他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个知道他的身份,想要巴结他,捞点好处的小家丁,连名字都不屑问,没想到……对面的独眼龙竟是牛家村故事的一个关键人物。 锵! 穆念慈利剑出鞘,架在段天德的脖子上。 “狗贼,你的死期到了。” “姑娘……小人根本……根本不认识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取小人……性命?” 段天德哀求道:“是,小人……小人有帮小王爷报信……可……可小人只是……只是想得些钱财,为家中……家中老母养老,给妻小添点儿柴米,罪……罪不致死啊。” 穆念慈想起他对郭杨两家做的事情,恨声道:“你也有妻儿老小?你这种人也配?” “念慈。”楚平生示意她先不要激动,望段天德说道:“我问你,十八年前临安城外牛家村的事你还记得吗?” 十八年前?牛家村? 听到这一组关键词,段天德表情一变,看看穆念慈,再看看楚平生,后脊梁生出一股寒气,他们该不会是当年…… 楚平生松开了手,为的是让段天德说话利索点,反正这货武功低下,连穆念慈都打不过。 “说话。” “记……记得。”段天德独眼滴溜溜一转,赶紧作揖磕头:“当年的事,小的……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没办法的啊。” “奉命?”穆念慈说道:“奉谁的命?” 段天德瞄了牢房里的杨康一眼,在要命和要钱间选择了前者:“奉大金六王爷,完颜……完颜洪烈之命。” “你放屁!” 不等穆念慈说话,牢房里面的杨康怒不可遏,一脸狰狞地指着他大声吼叫。 按照包惜弱的说法,当年段天德带人到牛家村抓人,郭啸天为救他们战死,杨铁心看到李萍落入官兵手中毅然去救,结果两人就这么跑散了,她肚子里怀着孩子,很快就被官兵找到,可就在押送她回临安的途中,完颜洪烈把她救了。 所以她一直把完颜洪烈当做恩人。 这同样也是他不愿意放弃金人小王爷身份的原因,而且平日里还总是安慰自己,所谓生父不如养父恩,完颜洪烈把他养大,就算杨铁心是他的亲爹,但那又怎样,没有教导过他一天,没有喂过他一口饭,怎么和他的养父比? 现在段天德说是受完颜洪烈指使去牛家村抓人,这一下子摧毁了他的认知观。 如果这是实情,那他算什么? 不是被好心的金人六王爷养大,而是被害得郭杨两家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养大,他还能心安理得的做小王爷吗? 段天德现在可没心情照顾杨康的感受,不断作揖,拼了老命要也证明自己不是主谋,而是遭人胁迫。 “少侠,姑娘,你们相信小人,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当年的事不只小人知道,韩丞相也知道,如果没有他的首肯,小人怎敢私自调动兵卒去牛家村拿人。” 楚平生偏头看向牢房内面色苍白,目光呆滞,一副怀疑人生样子的大舅哥:“所以你都听到了?完颜洪烈把郭杨两家害成这样,你还要认贼作父,当金人的小王爷吗?” “杨康。”穆念慈也压了压心头火,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你可知义父这十几年来走南闯北,一直在寻访你与义母,多少次我劝他放弃,但他总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寻不到你们,便会一直找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很明显,杨康的心态崩了。 “楚平生!” 便在这时,牢房外面冲入一道人影,当火把的光芒照亮一张带着薄怒的面孔,楚平生心里咯噔一下。 穆念慈也跟着一呆,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南六怪里对她的未婚夫最好的韩女侠。 一直以来韩小莹都是喊楚平生“平生”的,怎么突然改叫全名,而且看这表情,似乎是带着愤怒而来。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楚平生预感到事情要糟,赶紧说好听的。 “韩姐姐。” “我没你这样的弟弟。”韩小莹怒不可遏,伸出因为过于激动微微颤抖的手,拉住他的袖子就往外拽:“跟我走。” “可是……我这还没完事呢,你再忍耐一下,我可以很快的。” “那我不管,今天你如果不给我们一个说法,看我怎么收拾你……” 后面的话她没说,只情往外拖人。 穆念慈看看神情呆滞的杨康,看看一脸媚像的段天德,再看看那边越去越远的两个人,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事到如今,她应该顾哪一边? 穆念慈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楚平生知道,或者说猜到了。 段天德来监牢九成九是给杨康送信,告诉他梅超风来了。 而韩小莹怒冲冲地过来抓人,八成是自己跟梅超风的关系炸了。 他和穆念慈前往监牢探视杨康,一方面有陪未婚妻处理问题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想借此机会远离是非之地,免得呆会儿梅超风赶至,听到他的声音节外生枝。 唉,哪里知道躲得远远的也能中枪。 “韩姐姐,瞧你一脸生气的样子,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 “你!” 韩小莹确实很生气,但是看到他安慰自己的样子,心里的怒火居然消了不少。 “我?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生气呢。”楚平生继续好言哄她。 韩小莹恨声道:“亏了来抓你的人是我,如果换成大哥,又要喂你几掌。” 楚平生偏了偏头,小声嘟哝道:“他打不过我。” 风把他的话吹进韩小莹的耳朵里,气得她顿住脚步,红唇紧抿,柳眉倒竖,几次扬手想要扇他,却都没下去手,又急又恼之下,眼圈儿居然红了。 “靖儿被黄蓉那个小妖女迷惑,大哥气得三天没吃饭,可是我没想到你……你还不如靖儿,是我们传授给你的功夫不好吗?居然去拜梅超风为师,学她的九阴白骨爪,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江南六怪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吗?” 楚平生很头疼:“……” 她快哭了。 她居然被自己气得快哭了。 郭靖喜欢上黄蓉那个小妖女,她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第四十六章 师父们的修罗场 楚平生很慌,心里多少有点惭愧,看着对面饱含失望的脸:“这个……韩姐姐,你先别急,别急好嘛,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是吧?那一个下午,够吗?” 她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攥住他的手腕,继续把人拉着往前走。 楚平生的脑筋转得飞快,努力翻找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名场面,想要找到解决修罗场的办法。 人家那都是爱的死去活来,手撕情敌争男人,她们这是争徒弟。 想想自己,学武功学出谈恋爱的剧本,也是没谁了,谁叫这两个师父都是一张明星脸,好身材,对标的还是剧集发行时的年龄的样子呢,而且对他都不错,将心比心,换成他也会难过失望。 “全真派的老牛鼻子,晚一点来,晚一点来。” “全真派的老牛鼻子,晚一点来,晚一点来。” “……” 楚平生念咒一样唠叨了一路。 …… 没过多久,韩小莹将他拖到前院。 靠近会客堂的位置,陆乘风、陆冠英、江南五怪一字排开,廊下裘千丈两手环胸,做一副镇定自若的高手状。 更前面一点的地方是郭靖和黄蓉,两人对面是一身黑纱的梅超风,跟前几天见时不同,她的腿好了,看来全真派内功起效了。 不过此时此刻嘴角带着一丝血迹,不时蹙眉,一脸痛苦表情,应该是受了内伤。 跟电视剧里不同的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三丈处站着白衣折扇,一等风流的欧阳克,再后面是梁子翁师徒、候通海和黄河四鬼里仅存的夺魄鞭马青雄。 从站位来看,梅超风明显没有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也不过是为了同样的目的才聚拢一处杀至归云庄。 “来了,那臭小子来了。” 脑门顶着三个肉瘤的候通海晃了晃三股叉,指着月洞门走出的两个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本以为就是来归云庄施压,逼陆乘风父子放人的,没想到还能看楚平生出糗,那自然是很开心了。 问题角色进场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江南五怪怒目而视,柯镇恶捂着胸口连连叹息,好像也受了点伤,知道韩小莹把他带了过来,把个伏魔杖撴得咚咚响。 朱聪眉头紧锁,韩宝驹咬牙切齿,南希仁也是一脸愤恨,只有金全发在那摇头,似乎纠结这笔买卖做的又赔了。 楚平生倒是觉得经历过袭庆府地界发生的事情后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他们成熟不少,没有立即化愤怒为行动。 当然,也可能跟他们自认为不配当他的师父有一定关系。 毕竟他没有像郭靖一样正经地下跪拜师。 “楚平生?你来了?真的是你吗?” 梅超风显得很热情,偏偏头,耳朵对准他和韩小莹走来的方向。 他这刚要说话,站在郭靖身边的黄蓉呵呵笑起来,相当清脆,银铃一般。 “楚平生,原来你拜了梅师姐为师,那这么说来,我还是你的师叔了?乖师侄,叫声师叔听听。” 楚平生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那你说我要是有一天把你收了做小,这算不算乱伦?” 黄蓉杏眼含怒,冲他啐了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是谁?东邪黄药师的千金,这王八蛋居然说收她做小?而且她喜欢的是郭靖,跟他?这辈子不要想,下辈子也没可能。 楚平生说道:“你能?那你吐一个我看看。” “你!” 伶牙俐齿如黄蓉,也被他气到说不出话来。 陆乘风须发皆张,要不是当前情况很复杂,已经要对楚平生出手了,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过分,收他的小师妹做小?这就是在侮辱桃花岛。 梁子翁、候通海等人也被他惊呆了,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万一传到东邪黄药师的耳朵里,以这老家伙的脾气,把他割舌挖眼,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就连欧阳克都被他的口不择言搞得目瞪口呆,哪怕他叔叔是与黄药师齐名的西毒欧阳锋,都不敢说收黄蓉做小的。 梅超风同样难以接受他的说辞。 “楚平生,你胡说些什么?!” “梅超风,我还想问你跟他们都说了什么呢,我几时成你的徒弟了?” “你既然学了我的九阴白骨爪,那就是我的徒弟。” 黄蓉笑嘻嘻地道:“恭喜梅师姐收到一个好徒弟。” 说完还挑衅地看了江南六怪一眼,惹得韩宝驹冷哼一声,把手里的软鞭攥了又攥。 梁子翁的徒弟是个关外大汉,头发相当茂盛,而且乌黑锃亮,一看就没少吃补药。 “师父,这些人的关系……好乱啊,那个楚平生究竟是谁的徒弟?他如果是梅超风的徒弟,那郭靖身边的小丫头就是他的师叔,郭靖又是江南六怪的徒弟,可刚才那个韩小莹又说楚平生是她的徒弟,那他到底是谁的徒弟?” 梁子翁超想打断他的腿:“你不说我还不晕,你一说,我都给你弄晕了。” “师父,既然楚平生这么多师父,那蛇血的仇怎么办?还报不报了?” “报,怎么不报,他喝了我的蛇血,等我抓到他,我就喝了他的血,再把肉晒干了做成药引子来补偿药房的损失。” 梁子翁的徒弟打个寒战,这老家伙心疼蝮蛇到魔怔了。 “归云庄陆乘风陆庄主可在?贫道全真派马钰,携师弟师妹特来造访。” 这时庄子前面的码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楚平生一拍脑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全真派马钰?还有他的师弟师妹? 欧阳克和梁子翁等人心里一沉,他们没有想到楚平生会来归云庄,自觉有梅超风这层关系牵制那小子,己方五人加上一个大高手裘千仞,要摆平江南六怪、郭靖、黄蓉和陆家父子救出小王爷是轻松加愉快。 现在全真派的人横插一脚,而且来的不是一个两个,师弟加师妹还有马钰,最少也是三个人,那一会儿真要打起来,他们这边肯定是弱势的一方。 江南六怪自然知道全真六子会来,韩宝驹指着楚平生说道:“我倒要看看,马道长和王道长他们知道你干的好事后会怎么教训你。” 陆乘风想到梅超风等人来到后,庄丁们都把注意力放到院里,没人在码头值守,于是赶紧叫儿子陆冠英去外面接人。 “全真派的道士也来了?好,真是好极了。”梅超风笑的有点癫狂:“今天就把你们一起解决了。” 韩小莹等人听得直皱眉,她都被郭靖打伤了还敢说这样的话?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又给几人闪了腰,无奈的很。 “跟我梅超风抢徒弟?就凭你们的三脚猫功夫,有我的九阴真经厉害吗?” 原来她的意思不是一并杀了,她是把全真七子也当成抢宝贝徒弟的人了。 第四十七章 我楚平生,永不为徒 “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楚平生走上前,搀住她的身子,从兜里掏出丈母娘亲手缝的手帕,递给梅超风擦拭嘴角的血迹。 他就是来见杨康和裘千丈的,结果一不小心又把剧情崩了,电视剧里梅超风来归云庄是为救杨康,现在改成对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宣誓主权了------对他这个好徒儿的主权。 “欧阳克巴不得你跟陆乘风和江南六怪斗个两败俱伤,好趁机抢夺你手里的九阴真经,还一头钻进套里,你是不是傻?” 梅超风被他的动作搞懵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毫不避讳和自己的关系?内心情绪复杂的同时还有一丝得意,这徒弟没白教,没白疼。 “十年前漠北一战,贼汉子死在江南六怪手里,我的眼睛也瞎了,后来为躲避江湖人士的追杀藏进赵王府,是完颜洪烈收留了我,现在杨康失陷归云庄,我有义务把人救出来,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 楚平生心想怪不得那么多人同情她的遭遇,这梅超风倒也算得上恩怨分明。 他背对江南六怪,没有看到韩小莹脸上的黯然,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身上,也没有看到韩女侠的神伤。 就刚才的一幕,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自己,如果自己是梅超风,楚平生会不会也这样做? “郭靖?柯大侠?梅超风?欧阳克?” 马钰、丘处机等人在陆冠英的带领下走进院子,一看场间气氛凝重,表情齐变:“这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克等人一瞧全真派的阵势,脸苦得跟生吃了一把黄连似得。 三个道士?一口气来了六个,差一个全真七子就齐了。 柯镇恶在韩小莹的搀扶下拄着伏魔杖走到马钰身边:“难怪老天爷要让我瞎眼呢,老瞎子我,识人不明呐。” 韩小莹看看一头雾水的全真六子,只能把刚才郭靖用无声掌击伤梅超风后发生的事情讲述一遍。 说起来还是黄蓉多嘴,讽刺梅超风练成九阴真经上的功夫,结果连江南六怪的徒弟,她的靖哥哥都打不过。 梅超风自然很不甘心,叫嚣郭靖欺负她是一个瞎子,如果她的徒弟在这里,别说郭靖,就算这里的人一起上,也是一群白给的货。 黄蓉不服,问她是谁,梅超风就报出了楚平生的名字。 楚平生是梅超风的徒弟? 知道这个消息,一直和那小子呆在一起,还视其为希望之星的江南六怪能忍?赶巧楚平生就在归云庄,那没说的,把人找来三方对质吧。 听罢韩小莹的讲述,全真六子脸都青了。 那可是楚平生,被他们寄予厚望的人物,怎么就跟黑风双煞这种声名狼藉的魔道妖人混在一起? 这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孙不二的气场本就高冷,现如今就像一块冻了千年的冰块,眉眼间杀气腾腾。 “我就说这小子来路古怪,怎么样?你们都被他骗了吧。” 王处一苦着脸,默不作声。 全真七子里丘处机脾气最暴躁,直接冷哼一声道:“楚平生,我问你,你跟梅超风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平生一看局势变成这样,干脆不装了:“我已经重复过一遍,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我楚平生做事但求无愧本心,何须在意他人看法。” 说完转身注视梅超风:“所以,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他?” “他”指的是郭靖。 梅超风还未说话,黄蓉一脸傲然说道:“没错,就是靖哥哥,怎么?你这个做徒弟的要帮师父找回场子?” “没错,我要帮她找回场子,郭靖如何对她,我就如何对郭靖,但这不是为师报仇,而是恩怨分明。” 话罢,他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突然一爪探出。 一点没错,正是黑风双煞的成名绝学,九阴白骨爪。 郭靖没想到楚平生说动手就动手,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选择,只能运足内力,身体暴起,左掌横在心口,右掌向前推,打出一招降龙十八掌里威力极大的飞龙在天。 他虽然在北丐洪七公的指导下功力突飞猛进,但是考虑到楚平生在燕京城打擂时的表现,一出手便是全力以赴。 爪掌还未交,劲气先至,即便郭靖没有吸食蝮蛇精血,使用至威至猛的降龙十八掌也自有一股强势。 全真六子看得心下一凛,知道这小子又有奇遇,武功水平已然超过江南六怪。 但就是他们也要打起精神应对的降龙十八掌,被楚平生的五根手指轻轻一划,那团含在掌心的劲气顿时被割裂。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叫人面露惊容,因为明明是爪掌相接的局面,爪势急收,向右一错,紧贴郭靖手掌边缘而过,本来楚平生的爪心是向外的,手腕突然一转,爪心变为向内,嗤的一声将郭靖的衣袖划出五道长长的口子。 噔噔噔。 郭靖连退数步,低头看看褴褛的衣衫,知道自己输了,就算学会了降龙十八掌依然不是楚平生的对手,而且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不然废的就不是衣袖,而是胳膊了。 在场眼力好的,如陆乘风和全真六子,之所以感到震惊,是因为刚才楚平生改变爪向时肘部关节一动未动,仅凭手腕关节就做到了。 这种超越常识,无视人体结构的事,他是如何做到的? 而且楚平生的九阴白骨爪只是招式诡异,远不像黑风双煞使来那般阴森可怖。 “靖哥哥,你没事吧?” 黄蓉赶紧走到郭靖身边检查他的身体,见只是衣袖破了,手臂皮肤添了几道爪痕,没有破皮,表情这才好了一些。 “哼,你搞偷袭,算什么本事。” 楚平生瞟了她一眼:“不服再来过,你们俩一起上都行。” “你以为我会怕你?”这倒也不是黄蓉嘴硬,洪七公传授给郭靖的是降龙十八掌,传授给她的是逍遥游,而且她本就身负桃花岛绝学,楚平生呢?轻功极差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倘若只是游斗,不给他硬碰硬的机会,九阴白骨爪再厉害,抓不到人也是白给。 “来吧。”楚平生说道:“对你,我也会手下留情的,就像对待郭靖一般。” 这话说得不错,他一没用可以瘫痪人行动能力的蛊毒,二没有伤人性命,只是抓破衣衫,然而这种做法放到女人身上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你下流!” “蓉儿。” 郭靖握住她的胳膊:“楚兄弟确实手下留情了。” “靖哥哥,你!” 黄蓉对这榆木脑袋很无语,气得直跺脚。 第四十八章 举目皆敌又何妨 “小师妹,是郭靖输了对不对?”梅超风喜形于色,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得出来,楚平生刚才用的正是她教的九阴白骨爪。 “哼,梅师姐,我劝你不要高兴太早,他的九阴白骨爪跟你用的完全不一样。” 楚平生没再搭理这个嘴硬的丫头片子,手伸到怀里摸了摸,丢出两样东西。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八卦,一把造型精美的匕首。 这是他跟穆念慈去临安时在曲三酒馆顺手拿的。 “陆庄主,你可认识这两样东西?” 看到铁八卦的第一眼,陆乘风瞳孔一缩,黄蓉也是一愣。 这是只有桃花岛的人才有的物件。 “冠英,快把那两样东西拿过来。” 陆冠英依言而为。 陆乘风仔细检查一下铁八卦,又看看匕首把手上的“曲”字,表情一变。 “曲师兄的东西为什么在你手上?” “当年他被大内侍卫打伤,我把他救了,但也只是救了一时,最后他还是因为慢行中毒亡故,这两样是他留给我的遗物,他知我缺少攻敌手段,便要我带着它们去寻梅超风讨债,学一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如果我找不到梅超风,那就到归云庄寻你帮忙。” 楚平生顿了顿,看看不远处的江南六怪,又看看面沉如水的全真六子。 “月前我在燕京城打擂时,发现金人的小王爷会使九阴白骨爪,便怀疑他是否黑风双煞的徒弟,后面为救杨婶婶混入赵王府,便跟踪杨康找到了梅超风,她知道了曲灵风身故的消息,感念大师兄当年在桃花岛对她的照顾,便答应传授我九阴真经上的武功,之后半哄半骗让我学会了九阴白骨爪,这有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 楚平生学九阴白骨爪还在认识他们之前? 江南六怪面面相觑。 “梅超风,你说我讲的对是不对?” 梅超风:“……” 她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楚平生继续说道:“王道长,我再问你,当初你教我全真内功是不是迫不得已,包括这次的天罡北斗阵,是不是为了我帮你们对付黄老邪?” 陆乘风和黄蓉一听全真六子来此是要对付黄药师,无不一脸恨色。 王处一:“……” 马钰:“……” 丘处机:“……” 他们能说啥?人家讲的都是事实。 楚平生又往江南六怪的方向走了两步:“在袭庆府农舍外,柯镇恶,南希仁、韩宝驹,你们听信黄蓉的话,三个人一人打了我一掌,如果我没有一身横练筋骨,是不是大半条命没有了?之后我不仅没有报仇雪恨,还帮你们解毒,你们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欠我的?如果没有这件事,我要你们教我擅长的技艺,你们能答应得那么干脆吗?” 韩宝驹和南希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的怒气消了大半。 楚平生继续说道:“你们是比我年长,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何况我并没有拜你们任何人为师,我想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摆出长辈的样子在一边指指点点。” 他又走到全真六子跟前:“同样的道理,我学了全真派的武功,许诺帮你们对付黄老邪,那我学了梅超风的武功,也有理由帮她击败郭靖。” 这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江南六怪和全真五子面露尴尬,只有孙不二还是那副高冷范儿,不愿意接受他的说辞。 理就是这么个理,楚平生早先对他们和颜悦色,那是他的自由,现在帮梅超风,也是他的自由。 他既不是他们的子侄,也不是他们的徒弟,他们凭什么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评判和束缚他? 柯镇恶一下一下撴着伏魔杖:“善恶不分,善恶不分呐。” “善恶?” 楚平生冷冷一笑:“你要说欧阳克恶贯满盈,我不反对,因为他没少强掳良家妇女,你要说梁子翁该死,我也不反对,因为他当年用采阴补阳术祸害了很多黄花姑娘,你要说候通海和沙通天死有余辜,也没问题,因为黄河帮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强梁,但是梅超风……他变成一个女魔头,难道没有怀璧其罪和正道人士苦苦相逼的成分吗?” 放在平时欧阳克、梁子翁、候通海听他这样讲,早就暴起骂人了,不过眼下并没有,只是皱了皱眉,一脸不爽,并没有打断他说话,因为就连他们也想听听他为什么这样说。 要知道黑风双煞在江湖上比他们更加声名狼藉,是一等一的大恶人。 “你说什么?梅超风是我们逼的?”柯镇恶气急反笑:“好好好,你今天是一定要为了她跟我们为敌是吧?” “大哥……” 韩小莹想劝他少说两句,但又知道没用,柯镇恶就是这个臭脾气。 “七妹,你别管,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替一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翻案。”韩宝驹直接将她拉到身后。 朱聪看了她一眼,面露疑惑,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去听楚平生讲话。 “翻案倒不至于,我只想说出自己的看法。” 楚平生说道:“当年梅超风和陈玄风离开桃花岛进入中原,最大的污点就是所谓的拿活人练功了吧?我想问问你们,他们抓去练功的第一个活人是谁?是不是金兵?是不是大宋的贪官?没调查过对吗?没调查过就人云亦云,呵呵。” “有没有可能是一群觊觎九阴真经的所谓正道人士斗他们不过,给他们一通乱杀,用俘虏的人来实验九阴白骨抓的威力,后面的人跑到江湖上添油加醋这么一讲,再加上九阴白骨爪杀人确实会在脑壳留下五个窟窿,剩下的人便不问青红皂白,也用这个罪名来讨伐他们?” “黄老邪是什么性格,很多人知道,到了他收的徒弟这里,我想应该差不多吧。既然你们对二人喊打喊杀,以魔头相称,非要置他们于死地而后快,那你能指望这两个人跟你们好言解释,证明自己的清白?倒不如来个利索的,谁的拳头硬谁活,谁的武功高谁保管九阴真经,你们愿意给他们送人头练功,也省得去挖坟找死人了不是?” 江南六怪还未说话,郭靖先不干了:“你说的不对,我亲眼看到她在漠北用活人练功的。” “你没出世前,黑风双煞便离开桃花岛,过了好几年被正道追杀,被定义为魔头的日子,两人一路逃到漠北,你能指望他们改邪归正?” 楚平生稍作停顿,看向沉默不语的陆乘风。 “陆庄主,如果我的情报没错,当年你因陈梅二人盗走九阴真经被黄老邪逐出师门,由此怀恨在心,没少组织武林人士讨伐,来说说,你是怎么添油加醋,鼓动大家追杀他们两个的。” 陆乘风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确如楚平生所言,他在组织武林同道,尤其是功力深厚的人去追杀黑风双煞时会煽风点火,夸大事实。 这种事情,不挑起公愤,把黑风双煞变成江湖公敌,以他一个瘸腿之人怎么可能报仇雪恨。 第四十九章 我一念为魔,一念成佛 “无话可说?还是被我说中了?”楚平生寒声道:“所以一边愈喊打喊杀,一边愈走极端,想要把九阴白骨爪练得更厉害来自保,挖坟地的死人哪有抓江湖人士和边塞牧民来得快,于是黑风双煞变成两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仔细想一想,他说的话确实有那么一些道理。 韩小莹想起一个词,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柯镇恶再次撴响伏魔杖。 哒,哒,哒。 “一派胡言!” 楚平生说道:“你一个自诩侠义的人,却变成了一个瞎子,好巧不巧的是梅超风也瞎了,要我说,你们是罪有应得,理该如此。” “当年在嘉兴醉仙楼,丘处机说段天德掳走了李萍,你们不做调查,坚持相信焦木大师,结果怎样?大家都知道了。前些天你们在袭庆府,轻信黄蓉这刁蛮丫头的话认为我是金人走狗,是不是又一次险些铸成大错?如果不能明辨社会行为逻辑,理性对待江湖事,急公好义有什么用?最后难免成为恶人手中的刀,你瞎眼,可以说是老天爷对你的嘲讽。” “梅超风眼瞎是因为看上了陈玄风,他要叛逃便叛逃,他要盗书便盗书,他要练上面的武功便练上面的武功,他要她杀人,她便杀人,生生地跟着陈玄风走上一条女魔头之路,后来被你的毒镖射瞎双眼,某种程度上讲,也可以看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以当下的环境,神鬼之说还是很有市场的,连候通海这样的浑人,都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眼睛才占身体多大一块地儿啊,怎么柯镇恶不是瞎一只眼,而是瞎了双眼,梅超风也是如此,搞不好就像楚平生说得那般,冥冥中自有天意。 一直没有开口的南希仁说道:“好,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那她也是死有余辜。” “但是她跟你们江南七怪的恩怨,呵呵,该怎么说呢……”楚平生重新看向柯镇恶:“当年你与兄长不顾实力差距追杀黑风双煞,柯辟邪最后被陈玄风杀死,你被梅超风抓瞎双眼,对不对。” “没错。” “十二年前你们为寻李萍到了漠北,发现黑风双煞的痕迹后,你又因为兄长之仇,拉韩姐姐他们下水,间接害死了张五侠,动手的还是陈玄风,好在郭靖机灵,用匕首刺死了他,而你用毒镖射瞎了梅超风的双眼,对不对?” “对。” “杀你两位兄弟的人是陈玄风,他死了,弄瞎你眼睛的是梅超风,但你也把她弄瞎了。那我问你,单纯站在你跟梅超风的立场,不考虑什么正邪不两立,这仇,是不是两清了?” “……” “所以你们嫌我和仇家学武对不起你们的想法根本立不住脚。” 嘿,绕老绕去,他居然给自己学九阴白骨爪找了一个正当理由。 楚平生又道:“而且我刚才使用的,严格意义上讲并不是九阴白骨爪,名唤摧坚神爪。梅超风是因为被陈玄风教错了,使出来才阴森可怖,令人生畏。” 韩宝驹和全金发面面相觑,仔细一琢磨,楚平生还真没做错什么,是他们几个玻璃心,受不了当徒弟看的人跟梅超风走得近,但问题是,梅超风也把他当成了徒弟。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七妹。”全金发摸着下巴说道:“如果我们真的生了这小子的气,那不是把他推到梅超风一边?这要给她带坏了,江湖危矣。” 南希仁和朱聪轻轻点头,觉得老六这帐算得很精明。 柯镇恶虽然没有说话,不过脸色缓和了不少,不仅如此,还在心里问自己,难道真是老天爷怪罪,让自己眼瞎的? 韩小莹很奇怪,楚平生怎么对当年那些事了解得这么清楚? 归云庄的陆冠英陆少主一开始如听天书,后面才慢慢理顺了其中的逻辑,知道他爹是被梅超风和陈玄风连累,才成了瘸子。 “哼,你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她杀人如麻的事实。” 楚平生望陆冠英笑了笑:“人生在世,当恩怨分明,无论如何,我也算受过梅超风的恩惠,今天哪怕与你们为敌,也会带她离开这里。” 梅超风的身子晃了晃,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初对楚平生的一念之好会换来今天他不惜与正道开战也要救自己的一幕。 “哼,我归云庄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陆冠英有说这话的资格,因为这是陆家的地盘,玩水战,太湖水寨就没怕过谁。 “哦?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把你的太湖水寨杀到一人不剩。” 对于江南六怪和全真三子而言,楚平生是第一次说这么杀气腾腾的话。 “姓楚的……” “冠英!”陆乘风寒声训斥:“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爹!”陆冠英十分不服,却还是乖乖地闭上嘴巴。 “其实跟着你们一路南下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化解这场恩怨。不如这样,既然一切从九阴白骨爪开始,只消梅超风自废邪功,从此世间再无铁尸,马道长,你作为玄门正宗全真派的掌教,由你昭告江湖铜尸陈玄风已死,铁尸梅超风自废邪功痛改前非,往日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马钰听说,看向几位师弟。 丘处机皱眉道:“这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王处一说道:“师兄,你觉得今天能留下她吗?如果不能,是不是会有更多的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她杀害练功?” 想想楚平生的厉害,丘处机无话可说。 王重阳一死,全真派最厉害的就是天罡北斗阵了,全真七子结阵,欧阳锋来了都能一战,但问题是刘处玄不在,楚平生又把天罡北斗阵的全部变化学了去,这架怎么打?更何况欧阳克与梁子翁那几个人也不是吃素的。 “好,我答应你。” 马钰一甩拂尘,对着江南六怪的方向道:“柯大侠,陆庄主,冤家宜解不宜结。” 柯镇恶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陆乘风稍作思忖,微微颔首。 既然盗取九阴真经的罪魁祸首陈玄风已经死了,当初他也追杀黑风双煞许多年,给他们罗织了不少恶名,事到如今又何必赶尽杀绝。 楚平生一看他们同意,走回梅超风身边。 “为恶名所累,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听我一句劝,放手吧。” 迷茫,痛苦,委屈,不甘心,颓然,愤怒…… 这些表情在她脸上一一闪现,最后喃喃说道:“我不相信他们,没有了武功,我就是砧板上的肉,这群沽名钓誉的家伙为了九阴真经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你不相信他们还不相信我吗?有我在,四绝齐至也得掂量掂量招惹我的后果。” 楚平生凑近一些小声说道:“等我拿到上卷九阴真经,会把配套的内功心法传给你,只消三五年,你的功力便可恢复如初。看看你现在,练来练去练的什么鬼。” “你能拿到上卷九阴真经?” “当然。” 梅超风心动了。 他不认为楚平生会骗她,在破庙的时候,全真派的内功心法都传给她了,现在又为了她不惜与武林正道翻脸。 如果说这都是他的伪装,那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大费周章?九阴真经?他要贪图这个,在破庙的时候又何须耍手段骗他学九阴白骨爪。 “梅师姐,你别听他的,这小子最会花言巧语了。” 说话的是黄蓉。 第五十章 让你臭名远扬,成为笑话 梅超风面露疑惑“看”过去。 “小师妹,我想不到他骗我的理由。” 黄蓉一听这话愣住了,梅超风是谁,那可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现在这个女魔头不仅被楚平生说动了,想要自废武功来改变命运,摆脱正道人士对她的追杀,似乎对那小子的信任还要大过自己这个小师妹? “梅师姐,你可要想清楚,自废武功不仅这么多年的九阴白骨爪白练了,我爹教你的桃花岛武学也一并废除,这辈子都别想回桃花岛了。” “蓉儿。”郭靖一脸急色,不断地在后面拽她的裙子。 他觉得这是好事。 按照楚平生说的,黑风双煞作恶多端的是陈玄风,既然人已经死了,梅超风愿意自废武功,以后不再练九阴白骨爪为祸世间,这不挺好的嘛。 毕竟佛家还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呢。 黄蓉气鼓鼓地看着他,一脸的不高兴。 在这一点上,她完美地继承了黄药师的性子,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惹得我不痛快,便一并整了。 谁知道梅超风还真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没错,要是废了武功,这辈子都不能回桃花岛了,我不能……不能这么做。” 跟电视剧里一样,她到死都想重回黄药师门下。 楚平生面带阴沉看向对面志得意满的小丫头,新手福利任务完成在即,他最近在思考如何完成主线任务,不知道用魔道手段成为正道大侠算不算完成任务? 反正无论如何,先稳一稳少侠的人设总没错吧。 如今事儿赶事儿把他推到当下处境,尝试化解梅超风和江南六怪、陆乘风等人的恩怨,可能对完成主线任务有帮助,又能帮到她,岂不两全其美。 谁知道这个黄蓉,小嘴儿叭叭叭,火力比机关枪还猛。 多嘴是吧,嘴功厉害是吧,早晚有一天让你嘴都张不开。 “黄蓉,我已经给你留脸了,不要逼我出王炸。” “哈哈,本姑娘怕你不成。” 事到如今,不知怎么的,她发现最快乐的事情就是跟楚平生作对,看他出糗了。 楚平生冷冷一笑,看向坐在轮椅上的陆乘风,一副怜悯像。 “陆庄主,你知道把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其实不是陈玄风么?” “此话怎讲?” 陆乘风眉头一皱,中间的川字纹愈加明显。 “不知道你们这些被黄老邪挑断脚筋赶出桃花岛的徒弟们想没想过一个问题,明明是一个视封建礼教为狗屁的人物,为什么禁止徒弟相恋?” 这个问题一出,梅超风和陆乘风同时一愣,其他人也是面露思索。 好问题。 黄药师号东邪,脾气有多古怪可想而知,当年那可是敢诽圣毁祖,谤骂朝廷,视礼教如无物的人。 这样的人,怎么就在男欢女爱的问题上变得顽固不化呢? 黄蓉说道:“我爹那是为他们好,想让他们把精力都用在练功上。” “笑话,如果他的出发点是为了督促徒弟练功,那陈玄风何至于叛逃,还一不做二不休把九阴真经偷了。” 对于这第二个问题,黄蓉也没话说了。 桃花岛又不是那种戒律森严的名门大派,弟子间谈情说爱的事可大可小,好好认错的话最多面壁一段时间,日后改正就好,何至于叛出师门。 楚平生冷笑道:“不知道了吧,我来告诉你,因为你爹黄老邪对梅超风动机不纯,自己想娶她,却又碍于封建礼教的束缚,不敢逾越师徒这条红线,又舍不得把她让给男徒弟。陈玄风察觉到了他的暧昧心思,自知留在桃花岛难逃一死,才使花言巧语拐走了梅超风。” 黄蓉大怒:“你放屁,姓楚的,你……一派胡言!” 梅超风整个人都傻了,木得好似一块凄风冷夜里的石头。 不止他们俩,其他人呆了片刻,随即一片哗然。 江南六怪在议论,全真六子在议论,欧阳克等人同样在议论。 楚平生有没有说谎? 谁敢撒这种谎? 如果传到东邪的耳朵里,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是要把他杀了的。 楚平生是很硬,可他再硬,硬得过四绝? “楚平生,我要杀了你。”得亏郭靖用力拉着,不然聪明如黄蓉,也很难保持理智,冲过去跟楚平生拼命了。 “我爹喜欢的是我娘……我娘!” “是么?那你为什么总跟郭靖唠叨,说你爹不要你了?这十几年来,想必你也察觉到一些异常了吧。” 楚平生全没点到即止,怜香惜玉的意思:“梅超风和陈玄风盗走九阴真经,为什么你爹没有去追这两个恶徒,而是让身怀六甲的你娘强迫自己二次默写经文?你娘因为默写九阴真经心神损耗过度而死,他为什么没有奔赴中原寻那两个逆徒算账?而是将曲、陆、冯等一干徒弟作为迁怒对象,打折了他们的腿赶出桃花岛?” “据我所知,梅超风期间还回过一次桃花岛,你爹知道后有杀她清理门户吗?不仅没有,还在她面前炫耀自己不用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就能打败周伯通。说到底,他对你娘的情愫是感激她的付出大于喜欢,而对梅超风,三分师徒情,七分男女爱。” 电视剧里有一段情节没有体现出来。黄蓉离开桃花岛后,黄药师也跟着来到中原,可他并没有一心寻找女儿,而是屁颠屁颠跟了梅超风一路,来到归云庄,要说他对这个女徒弟没点意思,鬼都不会信。 “不……不是的……假的……都是假的……你在撒谎……” 黄蓉的精神几近崩溃,如果不是郭靖抱着她,早已委顿在地。 站不住脚的还有一个人------梅超风。 黄药师喜欢她? 怎么可能? 那可是她的师父,对于两个人的关系,她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我……我不相信。” 她脚下不稳,身子晃了好几晃,楚平生赶忙去扶。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接触梅超风的身体时,一道乌芒电射而至,啪地一声打在他的手上。 居然有点刺痛。 能让他感觉到刺痛,可见刚才这一击蕴含了多么恐怖的力道,放到一般的武林高手身上,就算不死,手也必然废了。 找遍整个江湖,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呵…… “弹指神通?黄老邪,你果然还是忍耐不住了。” 楚平生看向石子飞来的地方,大声喊道:“现身吧黄老邪,话说到这般程度,再藏头露尾只会贻笑大方。” 第五十一章 老登的金币不如卵 唰…… 伴着破空声,一个穿灰色长衫,戴天鬼面具,鬓间垂着一缕个性长发的中年男子飘落场间。 随着他摘下面具,黄蓉怔怔地看着那张脸。 “爹……” 居然真是他爹。 梅超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师父”。 陆乘风也是一脸激动,手按轮椅扶手,唤了声师父。 全真六子则是义愤填膺,心想果真如楚平生所料,黄老邪来到了归云庄。 “嗯。” 即使被迫现身,黄药师依然一副出尘像:“小儿无礼,信口雌黄。” “不承认是吗?” 楚平生伸手入怀,摸出一粒胶囊。 “我这里有一颗药,吃了它会永远不能人事,如果你对冯蘅情深义重,此生不渝,那就用它来向你女儿证明,你对梅超风一点想法都没有。” 倚天屠龙记里有一个细节挺有意思,本来九阴真经下册的外门功夫要么配合上册心法循序渐进地修炼,如无上册心法配合,便需要另辟蹊径,比如陈玄风就想到利用服食砒霜然后把毒逼出的方式来增加内外功,但是到了周芷若那儿,在没有数年如一日地练习九阴真经上册心法,也未服食砒霜,拿活人练爪功的情况下,愣是速成了白蟒鞭和九阴白骨爪。 要问为什么,其实很简单,黄药师这个武学天才对这两项功法做了改进,哪怕没有高深内力,不用旁门左道的路数也能速成。 而这两门武功都是梅超风的看家本领,还都因为强练出了岔子,由此可见,黄药师对女徒弟的执念有多深。 “……” 楚平生见他沉默不语,往前走了半步,背负单手道:“江南柳,叶小未成荫。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阶上簸钱阶下走,恁时乡间早留心,何况到如今。” 这是欧阳修的词,也是当年黄药师写了一遍又一遍的词,曲灵风就以此暗示过梅超风。 “你该死!” 黄药师被他连揭老底,再也无法忍受,双脚未动,身体暴起向前,一掌推向楚平生胸口,一股沛然劲气喷薄而出。 “爹,不可。” 黄蓉想要警告他楚平生身怀奇蛊,能够感应掌力自行索敌,但是说话的速度显然没有武学大家的身法快。 啪! 两掌相交,发出说清脆不清脆,说沉闷也不沉闷的撞击声。 噔噔。 楚平生连退两步多一些,右脚尖一错,顿住身形,左手揉着微微发木的右肩说道:“还是差了不少啊。” 七绝无影蛊没有起效不是因为消耗光了,是因为他没开,想着眼下碰到四绝级别的人物,正好拿来试试手,衡量下自己的水准,顺便麻痹一下欧阳克等人。 黄药师也退了一步,脸上少了些淡然,多了几分凝重。 他不知道这小子哪里冒出来的,不仅对桃花岛的情况如数家珍,还一口道破他内心的隐秘,刚才对掌还将他逼退一步。 江湖上几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站在不远处的韩小莹等人无语的很。 差了不少? 看那小子一脸不爽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内功吗?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就算喝了红线蝮蛇的精血,赋予他超人的底子,那这进境也实当得起“匪夷所思”的形容词了。 黄蓉则是一脸惊疑,心想难不成楚平生的毒蛊用尽了?不然为何不使? “黄老邪,我且问你,我师叔周伯通是不是被你困在桃花岛?” 眼见楚平生吃亏,马钰几人对望一眼跃入场内。 “没错。”黄药师自视甚高,当然不会在这种问题上撒谎。 孙不二寒声说道:“把我师叔放了。” “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们就打到你放人为止。” 孙不二说完,马钰道声“布阵”,全真六子脚下一错,按天枢、天璇、天玑,玉衡、开阳,摇光六个位置站好,而天权位则让给了楚平生。 “平生,接着。” 韩小莹丢出佩剑。 楚平生接在手中。 锵。 长剑出鞘。 视线触及那一抹沉稳厚重又透着逼人气息的寒光,哪怕是黄药师这种见多识广的人物,也不由得一惊。 “看剑。” 丘处机性急,当先刺出一剑,却是全真剑法的起手式张帆举棹,后面天璇位的王处一跟上,配合使出一招杏花疏影。 黄药师收束心神,手中玉箫横摆,以玉箫剑法应敌。 丘处机的剑送至半程遇阻,玉箫一沉,黄药师出震字决,玉箫向下一磕,压住王处一的剑,又运灵鳌步,避过马钰剑势,疏忽间跃上王处一所用长剑的剑身向前疾走,哪里想到处于摇光位的清净散人一招月满西楼,于两把长剑缝隙刺入,逼得黄药师退回圈内。 此时楚平生的剑也落了下来,他便运劲一甩,变招凤曲长鸣,试图卸去对手的蓄力一击,然而玉箫触及长剑,铮的一声各自荡开。 黄药师眼力极好,注意到玉箫表面多了一道淡淡的白痕。 这把玉箫强度很高,比丐帮帮主老叫花手里的翠竹杖不遑多让,但是同楚平生的长剑一碰,居然出现了损伤,即便看起来不严重,也足够让他心疼了。 另外,刚才剑萧将碰未碰之际,他还感觉到数道细密的劲气,几乎要把玉箫带偏,也是这股劲气破了他的卸字诀。 以拳脚功夫调动强横内力,形成劲气很正常,像剑类武器,要形成近乎实质的劲气可就难了,更别说能够对他造成影响的劲气。 这一幕说来复杂,其实很快。 黄药师被逼回阵中,马钰等人穿插游走,随机应变,黄药师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将他牢牢地困在阵中。 而他对楚平生手中宝剑的忌惮,进一步加剧了自身颓势。 梅超风先伤身,后伤神,脸微微一偏,“看看”楚平生,再“看看”黄药师,一时不知如何取舍。 陆乘风没有那么多顾虑,催促陆冠英推他过去帮忙。 “上。” 欧阳克冲前边观战的裘千丈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招呼梁子翁和候通海及其后辈攻击江南六怪和陆家父子。 全真六子和楚平生是阻止他们救杨康的一方,黄蓉郭靖江南六怪亦然,现在全真六子加楚平生和黄老邪打了起来,对欧阳克来讲,自然是天大的好事。 “小娘子,看得出,你跟楚平生关系不错是不是?” 柯镇恶和南希仁在跟梅超风的战斗中受了伤,战力锐减,江南六怪就朱聪、韩宝驹、全金发、韩小莹还有战斗力,对上欧阳克和候通海二人明显落在下风。 “二师父、三师父……” 郭靖有心相助,但是看看失魂落魄的黄蓉,又害怕自己离开她会出意外。 便在这时,欧阳克折扇一拨,挑开韩小莹的剑,趁势欺近,使出神驼雪山掌里最为诡异的一招,飘若蛇进,一掌拍在她的肩膀。 “哼。” 韩小莹闷哼一声,长剑落地。 欧阳克得势不饶人,变掌为拳,非常不要脸地捶向韩小莹胸腹大穴,距离最近的朱聪想救,却被候通海觅得空隙,钢叉一点一撩,铁扇险些脱手。 韩宝驹顿时急眼,逼退梁子翁的徒弟去救,又被夺魄鞭马青雄看准时机一甩长鞭缠住脚踝,扳倒在地,疼得连抽冷气。 ps:看到大家争论是哪一版的设定,首先,对同人作者来说肯定是情感纠葛和人性越复杂的版本可发挥空间越大。 其次,黄药师碍于人伦没有娶梅超风,引为人生憾事,对于射雕里极力支持杨过娶小龙女,不愿意自己的悲剧在杨过和小龙女身上重演的剧情才更有说服力。 所以我会尽量选有戏剧冲突的故事线,大家没必要为了这个争个是非对错,看老版的书友就当了解下新版的改动好了。 第五十二章 我要阉十个 千钧一发之际,眼瞅着韩小莹就要伤在欧阳克的灵蛇拳下,朱聪只觉眼前一黑,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太阳遮住了,余光一瞥,但见一道残影抹过,带着衣袂破空声,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欺近欧阳克,一把按向额头。 九阴白骨爪! “梅超……” 最后一个风字尚未出口,朱聪猛地惊醒。 不对,是楚平生。 也是,梅超风怎么可能会救七妹,巴不得她死在欧阳克手下,才好独享楚平生这个绝世佳徒呢。 但问题是,楚平生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高明的轻功,全真六子和黄老邪的战场距离他们可是有好几丈远。 另一边,五爪临头,欧阳克吓的魂都快飞了,灵蛇拳使老变招不及,眼瞅着就要被摁碎头骨,便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啸声入耳,啪,不知哪里来的石子命中正在发力的手,裂成无数碎片。 由此可见力道之急,力道之劲。 爪势为之一滞,欧阳克趁机缩头闪避。 楚平生顺势一挥,嗤得一声响,五指沿着胸口划下,将那套尽展风流的白色长衫抓得破烂不堪。 欧阳克几乎使出吃奶的劲,身形暴退三丈,看看随风飘荡的锦丝布条,惊出一身冷汗,后背都塌了。 只差一点,他就被楚平生开膛破肚了。 那家伙明明没有梅超风如尖刺般锋利的指甲,为什么能够造成锐器伤害? 他这儿后怕不已,楚平生一击未中没有再追,而是回头看向脱离全真六子包围圈的黄药师,刚才那枚石子就是弹指神通的杰作。 看来不快点解决这老家伙,干什么都会碍手碍脚,这一个多月学到手的武功效果也检验一遍了,也是时候启用七绝无影煞把黄老邪阉了。 还想跟梅超风重续前缘?做梦去吧。 一股风飘过。 被灵蛇拳惊到脸色苍白的韩小莹只觉眼前一花,反应过来时楚平生已经没了踪影,只在空中留下两道残影,连使两招九阴白骨爪,又用越女剑法中最精妙的追光逐影将黄药师逼回战团。 原来他一直在关注自己。 韩小莹呆呆地看着前方战团,一时间心绪万千。 “变阵。” 眼见楚平生重回战场,马钰大喊一声:“丘师弟,你去天权位。” 丘处机等五人顿时了然,这是让楚平生去天枢位,主导对黄药师的围攻。 这一变阵,黄药师压力陡增。 刚才丘处机主攻,用的是全真派的功夫,他对王重阳的武功路数不说了若指掌,那也是轻车熟路,如今换成楚平生,左一招他不熟悉的越女剑法,右一招防不胜防的九阴白骨爪,有时候还仗着一身横练功夫,像街头无赖一样跟玉箫硬碰硬,搞得他狼狈不堪。 想他一个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人物,绝顶高手之一,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搞成这样,那真是越打越憋屈,越打越心急。 当清净散人一招孤光自照被他封住,处于阵法首位的楚平生出掌拍向玉箫,黄药师心一横,使出落英神剑掌里的江城飞花印了上去。 马钰心中一惊,黄药师这是刚才对掌占了上风,现在要跟楚平生拼内力啊。 真不要脸,堂堂东邪居然也开始占后辈便宜了。 “师弟,七星归一!” 考虑到和黄老邪第一次对掌,楚平生特有的反伤毒蛊没有起效,想来是用光了,毕竟属于南疆珍奇,放在江南就是难以补充的消耗品,用一次少一次。 马钰当然不会坐视不理,招呼丘处机等人一声,收剑出手,按住楚平生左肩,孙不二趁势收招,步罡踏斗迅速归位,将手搭在楚平生右肩,两人的后面是郝大通和丘处机,再往后是王处一和谭处端。 天罡北斗阵不仅能够困住目标,更具特点的是,极端情况下能将七人内功叠加,形成多对一的局面,根本不怕比拼内力这种无巧可取的战斗场面。 要么说这是王重阳专为徒弟准备,用来抗衡四绝的杀手锏呢,欧阳锋、洪七公这些人,不就是强在基础扎实,内功深厚么。 啪。 双掌相交,黄药师就察觉出不对来了,顿时面露惊容。 刚才和楚平生对了一掌,知道这小子内功修为不如他,如今再来,却发现一股浩瀚内力汹涌而至,全身真气运转不休,几近使出全力才堪堪顶住。 现在他明白了,这天罡北斗阵还有堆叠内力的功效,王重阳果然无愧中神通之名。 深陷比拼内力的池沼,黄药师叫苦不迭,楚平生也不好受。 倒不是因为这种程度的对抗很难点到为止,大概率以一方重伤或者死亡结束,是因为他好不容易骗得黄蓉以为自己的毒蛊用尽,没有提醒黄药师切莫对掌,谁想马钰马道长也变聪明了,问题是他们变聪明的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来了一招叠罗汉,那自己这大开还是不开? 就在局势陷入焦灼之际,因为精于腿法,和陆乘风父子斗得旗鼓相当的参仙老怪突然使出关外大擒拿手逼退陆冠英,又朝陆乘风射出一枚子午透骨钉,觅得间隙抽身暴退,平移三丈有余,顺势躺倒,脚尖和手臂在地面一拨,人蹭地一下横飞出去。 “楚平生,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咦。 楚平生微微蹙眉。 梁子翁跟影视剧里的人设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郭靖喝了他的蛇血,几乎从燕京追到江南,这里自己比郭靖强横百倍,这老家伙还是贼心不死。 问题是就算自己在跟黄药师比拼内力,动弹不得,但那又怎样,他能破开自己的防御吗? 直到梁子翁欺近他身前三尺,依旧是躺地姿势,还摆出关外大擒拿手的起手式,楚平生脑海灵光一闪,身下一寒。 不是吧? 梁子翁要当鬣老二? 自己可没有鳌少保缩阳入腹的绝学。 且不提他能不能得偿所愿偷到果子,就说接下来的一幕,参仙老怪不嫌丢脸,自己还嫌丢脸呢。 楚平生不敢再犹豫,【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反伤效果激活,七绝无影煞化作一团灰雾喷薄而出,不只沿着粘连的手掌侵入黄药师的手部经络,还将按住他的肩膀的马钰和孙不二卷入,而且余势不减,又波及后面的丘处机和郝大通。 第五十三章 全庄最靓的仔 大伙儿见他第一次对上黄老邪没用毒蛊,以为这南疆特产数量有限都用光了,不曾想居然还有,而且丝毫不受比拼内力影响,想用就用,想收就收。 梁子翁怪叫一声,不敢继续向前,手往地面一拍,借力侧移,骨碌碌滚出很远方才停下,心有余悸地看向身后。 哼! 哼! 哼! 在连续的闷哼声中,黄药师暴退一丈,又噔噔噔连退三步才停下,随后身子晃了晃,喷出一大口鲜血,明显受了内伤,而且不轻。 马钰等人好一点,未被内力所伤,只是中了七绝无影煞,手脚酥麻瘫软在地。只有王处一和谭处端位于最后,及时收功未被波及。 “师兄,师妹,你们怎么样?” 马钰摆摆手:“无……无妨。” 说完指指前面。 两人顿时醒悟,看向楚平生,就见他神色如常,提起手中湛卢剑,刺向黄药师心口。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冲出,张开双臂将他拦住。 王处一和谭处端打了个愣。 应该说在场之人全部一呆。 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不是黄蓉,是梅超风。 “求求你放过他,只要你放过他,要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 “如果你执意杀他,那就把我一起杀了吧。” “你确定?” “他毕竟是我师父,如果当年他没把我带去桃花岛,我早就死了。”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一点女魔头的样子。 “好,看在你的面上,我就饶他一回。” 楚平生收剑转身,朝马钰等人走去。 江南六怪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幕,脸色怎么说呢,很复杂。 一个闯荡江湖才一个多月的年轻人对四绝之一的黄老邪讲“饶你一回”,这要传到江湖上,有几个人会信? 然而这就是事实,虽然楚平生这次打赢黄药师有对手轻视毒蛊的成分在里面,但赢了就是赢了,欧阳锋能获得西毒的名号,不也是依靠毒功发力吗? “你……” 黄药师手捂胸口,强忍痛苦,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体内乱窜的真气让他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哪怕是动动手指都要气血翻涌,浑身难受。 他和欧阳锋交过手,知道白驼山蛇毒的厉害,不过以他的内力和医术,要说运功逼出体外其实不难,然而楚平生身上释放的灰气不知是何来历,别说逼出体外了,压制都做不到,那种痛苦就像有无数把小刀在经脉里来回切割。 “爹,爹,你别乱动,这是南疆的毒蛊,越动越痛苦。” 黄蓉和郭靖快步走到黄药师身边,跟他解释蛊毒的来历。 “王道长,这是解药。” 楚平生从怀里摸出四粒消炎药放到王处一手里,让他分发给受到七绝无影煞波及的马钰、孙不二、丘处机、刘处玄四个人。 嗯,都怪梁子翁。 推卸完责任,他瞥见清净散人孙不二紧蹙双眉,高冷中带着一丝痛苦的脸,心中一动。 七绝无影煞除了能够瘫痪中招者的行动力,对男人有去势,变阴柔的效果,那对女人呢?为什么技能说明里没写? 这是性别歧视,这不公平。 “平生?韩七侠?柯大侠?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王处一手里的“解药”才分到一半,院子角落里的月洞门里走出三个人来,穆念慈将长剑横在一个独眼龙的脖子边,押着人往前走,后面跟着脸色苍白,眼含忧愁的杨康。 “穆姑娘?” 朱聪一脸诧异,刚要问她押着的人是谁,就听前方怪叫一声,欧阳克已经顾不上形象,敞着怀,披散着胸口的锦丝布条,全力施展白驼山的瞬息千里逃往前方码头。 他又不是傻瓜,当然看得出杨康的状态很不对劲,而且楚平生收拾完了黄药师接下来就是他们了,再不走小命难保。 之前一心复仇,那是因为楚平生空有一身登峰造极的横练功夫,轻功稀松平常,只要机灵点,躲得远远的就不会有危险。 结果这才一个多月,情况就变了,那小子在破庙时会使一套锋芒毕露的剑法,几天后来到归云庄,又用出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而且轻功也大有长进,不逊色他这样的人。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话放在楚平生身上,得把眼珠子挖下来待。 欧阳克已经打定主意,在他叔叔欧阳锋抵达中原前绝对不能再招惹这小子。 他一跑,梁子翁也反应过来,眼见楚平生看向自己,突然制住黄河四鬼里的夺魄鞭马青雄向前一推,转身就跑。 唰。 楚平生的剑很快,从出招到收手,马青雄的表情没有明显变化,到死他都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至此,黄河四鬼被楚平生杀了个干净。 候通海也在逃命,往后看时注意到参仙老怪的小动作,大叫道:“梁子翁,你这个卑鄙小人。” 他不回头还好,这一回头,脚力下降,楚平生长剑快收,身形暴起,连使两次螺旋九影,带着风啸声自上而下一剑斩出。 噗通。 候通海扑倒在地,死了。 楚平生还想去追梁子翁,没成想这老家伙直接跳进太湖,一个猛子扎下去没影了。 混长白山的居然水性这么好,也是没谁了。 梁子翁的徒弟也想逃,韩宝驹反应神速,一招金龙缠玉柱使出,直接裹住汉子的脚踝,用力一拉,魁梧的身躯顿时翻倒。 朱聪快步上前,铁扇连点,封住梁子翁徒弟的穴道。 “六弟,先把人押下去吧。” 全金发走过去,把比他高了一头的汉子从地上拎起来,正准备押去监牢,忽然听到穆念慈对韩小莹说的三个字,顿时脸色一变。 “他是段天德?你说他是段天德?” 这一生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穆念慈和独眼龙身上。 郭靖身子一震,眼一下子红了。 是段天德,他的杀父仇人。 他离开漠北南下中原,一个原因是和六位师父赴嘉兴醉仙楼之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寻找杀父仇人,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段天德。 “我杀了你这个狗东西。” “靖儿,杀他不急于一时,穆姑娘刚才告诉我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最好将他带去你杨叔叔和杨婶婶身边把话说清楚,然后由你处置。” 郭靖在她的劝说下恢复平静,看了后方站立的杨康一眼,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全真七子和黄药师的恩怨还没了,王处一把解药分发完毕,同谭处端持剑向前。 “黄药师,立即放了我师叔。” “……” 黄药师缄口不言。 王处一和谭处端长剑一横,便要递招。 黄蓉一脸愤恨看着他们:“要放,也要我爹回到桃花岛才能放,难不成他在这里说句话,桃花岛的阵法就能自行解开?” 二人被他一番抢白,登时哑口无言。 第五十四章 黄药师不舍得,那就我来调教 一个时辰后。 王处一和谭处端听完穆念慈的讲述,打量一眼角落里面若死灰的段天德,冲杨康说道:“既然你已知道事情原委,愿意认祖归宗,我问过丘师兄的意思,他愿意给你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不过有一点,梅超风教你的九阴白骨爪不可再用。” 杨康瞟了拉着穆念慈的手摸来摸去的楚平生一眼,气得肝疼,他从刚才几人的谈话里得知,楚平生也学会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那为什么楚平生能用,他不能用? 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想要获得自由只能认怂:“是,师叔。” 柯镇恶一撴伏魔杖,晃了晃那张老脸。 “算你还有点良心。” 王处一记起谭处端也在场,想问问他有什么想对杨康说的,这时珠帘轻响,陆冠英推着陆乘风走进房间。 “陆庄主。”王处一拱手道,虽然他们和黄药师打了一架,但是还没到和陆乘风撕破脸的程度,所以礼节什么的,还是要讲的。 “王道长,谭道长,不知道马道长和丘道长几位身体可曾好些?” “师兄们服过解药,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跟下人们讲。”陆乘风客套完毕,才看向旁若无人和穆念慈腻歪的楚平生。 “楚公子,我师父也中了蛊毒,可否帮忙解毒?” “凭什么?”楚平生冷冷一笑:“如果不是他多事,欧阳克就死在我的手上了,我为什么要救他?” “这……”陆乘风无言以对。 陆冠英很不服气:“师祖那是为你好,杀了欧阳克,你觉得欧阳锋会饶过你吗?” 楚平生把穆念慈抽走的手拉回怀里,神色淡然地道:“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陆冠英微微一愣,仔细想想,就算没有毒蛊相助,楚平生都能跟黄药师掰一掰手腕,换成水平相当的欧阳锋,还真不见得能把他怎样。 “你不就是依仗南疆的毒蛊吗?欧阳锋可是使毒大家,他会怕这个?” “黄药师还是医道高手呢,炼的什么九花玉露丸,号称冠绝武林,那为什么中了我的毒却束手无策?还要你们来这里求解药?” “你!” 陆冠英被他搞得快自闭了。 “冠英。”陆乘风狠狠地瞪了这个没有分寸的儿子一眼:“楚公子,你让我放杨康,我放了,你要段天德,我也给你了,这解药……望乞相赠。” 楚平生说道:“想要解药?可以,让黄药师自己来求。” “这……” 陆乘风面露难色,黄药师是个什么人?自视甚高,心高气傲,自诩人间一等风流,让他拉下脸来求一个后辈赐药,这怎么可能。 “楚公子,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楚平生稍作沉吟:“好吧,那我退一步,你让黄蓉来求我。” 陆乘风见他态度坚决,只能点点头,示意陆冠英带自己离开。 “七妹,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啊?” 韩小莹收回望向楚平生和穆念慈的目光,面带询问看着南希仁。 “解药的事。” “什么解药?” “刚才陆庄主过来说的那些话你没听到?” “……” 南希仁正要问她是怎么回事,注意力都放哪里了,这时珠帘轻响,郭靖陪着黄蓉从外面走进来,要知道陆乘风才离开一会儿,说明什么?搞不好这两个人就在门外偷听。 “楚平生,解药拿来。” 黄蓉气鼓鼓地走到楚平生面前,把手一伸。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吗?” “你……我告诉你不要太过分了。” 她的态度连郭靖都看不下去:“蓉儿,你爹正在忍受煎熬,你怎么还在赌气,楚兄弟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你求他,就把解药给你。” 黄蓉把头一偏:“我才不要求他。” 楚平生斜眼睨她:“这态度是吧,现在你就算是跪下求我,我也不会帮你父亲解毒。” 黄蓉威胁道:“我去叫梅师姐来,让她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徒弟。” “你是聋子还是瞎子?她能管得了我?我不杀你爹已经给足她面子了。” “……” “现在黄药师是不是很痛苦?痛苦就对了,武功越强,中了我的毒蛊,散功前所受折磨就越强烈,而且毒素沉积在体内,这辈子都不可能重新修回功力。试想过了今天,江湖上再也没有东邪这号人物,那时上你桃花岛寻仇的江湖人士,怕是能绕岛三圈吧。” 这话一点没错,黄药师之所以被称为东邪,就有年轻时动辄杀人这个因素,在江湖中的仇家不比西毒少,也不过是慑于他的绝顶武功,没人敢寻仇罢了,一旦因为蛊毒散功,消息传到江湖上,后果可想而知。 “楚平生,我杀了你!” 黄蓉大怒,一掌拍向他的胸口。 “蓉儿!” 郭靖反应很快,左手一圈一带,这一掌才没拍到楚平生身上,只将旁边的茶几劈倒。 不过这一下把楚平生惹恼了,九阴白骨爪使出,穿过郭靖的手臂,变爪为掌,一巴掌扇在黄蓉脸上。 啪…… 掌声响亮。 所有人都蒙了。 这家伙,他把黄老邪的女儿给扇了?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不死不休吗? 黄蓉自己也蒙了,怔怔地看着他,她长这么大,连黄药师都没对她下过这样的狠手,楚平生……居然当众羞辱她? “楚平生!” 这时珠帘剧烈晃动,陆冠英带着一群手下从外面冲进来,个个一脸凶相,手持武器,做出要拼命的架势。 “今天你如果不交出解药,休想离开归云庄。” 陆冠英用剑指着他说道:“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王处一一看情况急剧恶化,担心黄药师散功后解不开桃花岛上的阵法,也在旁边劝道:“平生啊,你不看黄蓉的面子,就当帮我跟几位师兄一个忙,把解药给他们吧。” 楚平生并没有给他面子,弹了弹陆冠英的剑:“你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灭了你的太湖水寨。” “好,那我……” 话说到一半,就听外面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下襟湿了的壮实男子闯进会客厅:“少庄主不好了,朝廷的水军杀过来了。” 这时候朝廷的水军杀了过来? 陆冠英表情一变。 “来了多少人?” 壮实男子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很多。” “是不是来救杨康的?”陆冠英说完瞄了表情微变的杨康一眼。 “不……不是。” 壮实男子说道:“为首的官员要我们交出梅超风。” 梅超风? “官兵怎么知道梅师姐在这里?他们要梅师姐干什么?” 陆乘风被下人推出来。 壮实男子说道:“那人说……说梅超风杀了当朝宰相。” 梅超风杀了史弥远? 这……这完全不合逻辑。 梅超风又不是武林正道,跟史弥远无仇无怨的,她杀大宋宰相的意义何在? 陆乘风皱眉道:“你是不是听错了?” “小的没有听错,官船上的武将说了,史弥远死于九阴白骨爪之手,他还说官府已经掌握了准确情报,梅超风此时就在庄里。” 陆乘风和陆冠英想不明白,官府想剿灭太湖水寨很久了,根本不需要拿宰相遇刺的事情做文章,也不过是觉得强攻的话损失大于收获,便一直没有动手。 看今天的架势,归云庄如果不把梅超风交出去,事情必然无法善了。 王处一、谭处端,还有江南六怪都在谈论这件事,不知道梅超风发什么疯,居然去行刺大宋丞相,只有穆念慈眨着大大的眼睛,狐疑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好吧,我说……” 楚平生打断众人的议论:“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着话,他还做出九阴白骨爪的姿势挥了挥。 第五十五章 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江南六怪沉默片刻后齐声惊道:“你把史弥远杀了?” 楚平生点点头:“对啊,就拿湛卢剑的时候。” “……” “……” “……” 原来这小子不只顺手拿了湛卢剑,更顺手把大宋丞相史弥远宰了。 韩宝驹说道:“在宜兴城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当时你们也没问呀。” 他们确实没问,可这话说的,韩宝驹很想骂人。 楚平生说道:“史弥远勾结金人,难道不该杀吗?” “该杀。” 谁敢说不该杀,但问题是,杀了以后怎么办? 韩小莹不断地按揉太阳穴,心说这小子简直就是个问题儿童,跟梅超风学九阴真经,还敢与虎谋皮,利用完颜洪烈找武穆遗书,现在又跑去临安杀宰相,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陆冠英说道:“拿解药来,不然就把你交出去。” 楚平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先不提你们陆家有没有动我的本事,我只问一句,你敢吗?” “冠英!”陆乘风狠狠地瞪了这爱冲动的儿子一眼。 归云庄为什么能统领太湖各水寨?答案很简单,就是靠着劫富济贫,诛杀贪官的口号,若是今天把刺死史弥远的少年侠客交出去,那陆家在这太湖水域的名声也就完了。 “所以你看,都不用我亲自动手,你的归云庄就要完了。” “……” “……” 陆家父子面色铁青,怒火中烧,他们发现桃花岛一脉,上到黄药师,下到陆冠英,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楚平生望捂着右脸的黄蓉说道:“大宋宰相我说宰就宰,你觉得我对你爹,会心慈手软吗?” 一句话击溃了她所有的倔强。 是啊。 她怎么忘了,这小子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在燕京城敢当街杀小王爷的主儿,会把他爹当一回事吗?搞不好刚才说一人一剑屠光归云庄都不是假意虚言。 穆念慈就在这里,韩小莹也在,不可能用她们的命威胁楚平生。 哪怕她再精灵古怪,脑子转成陀螺,也想不出能在几个时辰里逼他就范的办法。 “好……我求你,求你给我解药。”黄蓉含恨说道。 “这就对了嘛。”楚平生像拍宠物一样拍拍她的头,话锋一转:“但还不够。” “你!楚平生,你不守信用。” “我不守信用?”楚平生冲倒在地上的茶几努努嘴:“你刚才那一掌险些打在我的身上,现在觉得恐吓无望,这才放低身段求人,黄蓉,我什么时候给了你好欺负的印象?” 黄蓉:“……” 楚平生说道:“要我原谅你也行,不过从今往后你见了我要叫好哥哥。” 众人:“……” 黄蓉喊郭靖“靖哥哥”,喊他“好哥哥”? 这个称呼,怎么听都有点不正经。 “怎么?觉得难为情,喊不出口?看来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好……好哥哥。” 想想黄药师一脸痛苦的样子,黄蓉妥协了。 “乖,好哥哥给你解药。” 楚平生从怀里摸出一粒消炎药丢给她。 韩宝驹等人相当无语。 当众打了黄蓉一耳光,还要她叫好哥哥…… 现在看来,要说谁能治服这小妖女,也就楚平生了。 陆乘风眼见黄蓉拿到解药,松了一口气,转而纠结起官兵围剿的问题。 “柯大侠,王道长,你们觉得……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陆冠英对楚平生的态度也好了不少:“此次官兵来势汹汹,要不我们先暂避锋芒,乘快船撤离?” “不用。”楚平生呵呵一笑:“念在你们平时打劫的目标都是贪官恶霸的份上,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明路?” 他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康:“大舅哥,你手里应该有史弥远勾结完颜洪烈的证据吧?” “没错。”杨康没有否认。 听到这里,陆家父子顿时了然,只要杨康出面作证,官兵还会拼着死伤惨重的代价和太湖各水寨血战到底吗? “冠英,你马上带着杨兄弟去见官兵头领。” “是,爹。” 继黄蓉和郭靖走后,陆冠英和杨康也离开了。 柯镇恶偏头“看看”楚平生,轻轻地撴了两下伏魔杖,以前觉得这小子不着调,需要他们几个好好调教,然而事到如今,连他都不得不佩服楚平生翻手云覆手雨的本事。 穆念慈目送二人背影消失,长出一口气,小声说道:“看来杨康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楚平生对此表示怀疑,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朱二侠。” 他没有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起身走到朱聪面前,伸出手去。 “什么意思?” “拿来。” “拿什么?” “当然是你在梅超风那里偷来的东西。” 其他人一脸懵逼。 朱聪也很懵逼,不过他懵逼的是自己偷梅超风东西的事楚平生是怎么知道的,那时候他还在监牢那边呢。 “那是郭靖的东西。” “匕首是郭靖的,但外面那张皮不是。” 朱聪听说拿出来一看,确实,匕首外面裹着一张黄橙橙的皮。 楚平生不说,他还以为是梅超风配的皮套呢。 “给你。” 韩小莹发现皮上有字,好奇地道:“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楚平生说道:“九阴真经。” “什么?九阴真经?” 客厅里的人都愣住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楚平生把东西揣进怀里:“我找个机会还给她。” “念慈,平生,你们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吧。”韩小莹说完这句话,扶着柯镇恶往外面走去。 楚平生并没有依言前往客房,跟着两人走到外面,突然从后面叫住韩小莹:“韩姐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确定柯镇恶自己能行,她走到他的身边。 楚平生压低声音说了几句。 韩小莹蹙起双眉,思考片刻说道:“好,我答应你。” 楚平生拉着她的手说道:“谢谢韩姐姐。” 她看看左右,赶紧挣脱,紧追柯镇恶离开。 …… 当晚。 夜幕低垂,群星闪烁。 归云庄西北侧一个小院里,全真六子齐聚一堂。 “居然把我们安排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孙不二把佩剑拍到花梨木桌上,白净而清冷的脸上挂着怒容,丹凤眼是好看,却也透着浅浅的刻薄。 马钰说道:“师妹,有的住就好,修道之人讲究清净,我觉得这里很不错。” 王处一也在旁边劝道:“是啊,我们是来这里对付黄老邪的,陆乘风没有当场赶人,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哼。” 孙不二轻哼一声,抹掉椅子上的灰尘坐下,手按住王重阳留给她的那把归真宝剑,依然是一副愤懑不平像。 “王道长可在?” 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一声轻唤,几人转头看去,就见楚平生身着青衫,踩着一地月光走来。 今天他可是归云庄的大明星。 搞得无论是自诩正派的江南六怪、全真六子,还是自认邪道的欧阳克、梁子翁,又或是有亦正亦邪之称的黄药师及其女儿,全都灰头土脸,不怎么好看。 最后的最后,他还捅了大宋朝廷一刀,可想而知杨康把堂堂宰相勾结金人的证据交上去,百姓会怎么骂,朝廷会多丢脸。 “是平生啊。” 王处一笑呵呵地迎上去:“快进来,进来坐。” 虽然人家不承认是他们的徒弟,但是任谁看了楚平生白日所为,也不会把他当做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多少带点侠气和傲气的年轻人。 马钰也捋着胡子,双眼射出一道慈祥的光芒,温声道:“柯大侠的伤没事了吧?” “没事了。” 楚平生压根儿没去探望柯镇恶,不过想来无碍。 孙不二见几位师兄把他当成宝,干脆偏过头去一言不发以示抗议。 “坐就不必了,这次来找几位道长,是想让大家做个见证。” 王处一面露不解:“见证,什么见证?” “之前在宜兴,我跟孙道长打赌,说如果在对战黄药师的时候,我的表现比她好,她就把徒弟让给我来教,这事儿大家应该没忘吧。” 第五十六章 拿下穆念慈 听他提起这件事,王处一脸上的笑容有点干。 马钰用眼角余光斜了一下他的道侣,孙不二正在气头上,楚平生又来上眼药,这件事整不好要炸锅,他虽然仁厚,却也有几分小心思,悄咪咪地往后面退了退,把最不怕事的丘处机让到前面。 “怎么?没人说话?”楚平生得理不饶人,朗声道:“堂堂玄门大派,正道翘楚,连梅超风那样的女魔头都不如吗?” 丘处机一听他提起梅超风,顿时剑眉横飞,锐眼射电,嘴角两撇小胡子都打了一架:“你居然拿我们跟她比较?” “剑阵我帮你们组了,黄药师帮你们斗了,他已经答应放了老顽童,我做的还不够吗?现在轮到孙不二履行诺言了,你们这四个证人就哑巴了?” 郝大通当时不在场,马钰、王处一、丘处机、谭处端是没跑的,四个人面面相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满脸尴尬。 “逼急了,我可是会把韩女侠和韩三侠请来评理的,到时候传到江湖上,全真派的名声……反正你们看着办。” 丘处机走到孙不二面前:“师妹,你就……从了他吧。” 这话,马钰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却又不好说什么,有丘处机帮忙出头,总好过自己去劝。 “师兄!”孙不二柳眉深锁,道袍紧裹的身体轻轻摇晃,看得出来很生气:“我那徒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一个男人……这么做不合适。” 她的徒弟是宝应程家的大小姐,学识、性格、家教、资质皆是一流,说实话,舍不得让给楚平生。 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懂,这小子的剑法怎么就在两天内精深至此?靠着湛卢剑能跟黄药师掰手腕,这种事她做不到,两个她也不行。 楚平生说道:“洪七公传了黄蓉逍遥游,韩小莹传了郭靖越女剑,王重阳不仅把你收到门下,还赠佩剑于你,到我这里,怎么就不能收一个女弟子?孙不二,你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吗?” 王处一听他说完,神情恍惚了好一阵子。 “师妹,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要说来事儿,全真七子还要属谭处端,托着拂尘走到孙不二身边,低声细语道:“师妹,我见过瑶迦,对她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在对待楚平生的事上,既然他不承认我们是他的师父,却对收徒无比热衷,那咱们就用徒弟把他绑死。” 王处一听说,眼放光彩,整个人都变精神了:“还是谭师弟聪明,收了徒弟,他得言传身教,以身作则吧。正所谓责任叫人稳重,使命带来成长,这样一来,还怕他受梅超风的影响走歪路吗?” 门派名声,个人信用、正道大义。 这一连串大棒下来,孙不二被打晕了:“好吧,我这就修书一封告诉瑶迦以后由你教她武功。” 半炷香后,楚平生如愿以偿,拿着孙不二写给程瑶迦的信离开小院。 怎么总有种黄世仁逼着杨白劳卖女儿的感觉? 呸!什么黄世仁! 我这一身武艺,枪剑双绝,不得找个好徒儿把它传承下去? …… 少顷,楚平生来到归云庄东边一个有假山装饰,有凉亭乘风的院子。 他可是把黄老邪搞定,还一爪宰了大宋丞相的少年英雄,陆乘风父子即使不喜,也不敢怠慢,居住配置明显比全真六子高得多。 江南六怪的住所也在附近,只有两墙之隔,中间是一个可供女眷散心的小花园。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 “就是啊……” “七妹,你快劝劝大哥。” “大哥,平生早前所言是有点过激,可是也不无道理呀,而且你看他做的事,要救梅超风是恩怨分明,他要化解我们跟梅超风的仇恨是宅心仁厚,他帮全真六子对付黄老邪是信守承诺,他杀史弥远是忧国为民,这些都是可圈可点的侠义行为。” “我气的不是他,是黄老邪,还有他那个女儿。” “嘘,大哥,你可吓死我了,对对对,黄蓉那个小丫头片子最可恨了,如果不是她,梅超风这桩公案已经了了。” “就算没有她,黄老邪也不会坐视梅超风自废武功吧。” “老四,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 楚平生听着北风送来的江南六怪的谈话,不由莞尔。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六个家伙放到一起也是一台戏,一个爱指点江山,怀揣大侠梦,一个好插科打诨好做贼,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一个惜话如金,一个小算盘叮当响,还有一个居中调停的小妹妹,就这六个人,屁大点儿事都能整到江湖兴衰,天下安危的角度。 便在这时,一颗流星刺破夜幕,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咦。 借着灯笼光往前走了两步,他看到穆念慈的房间还亮着灯,不由心中一动,变更轨迹,走到她的房间前面,轻轻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念慈。” “来了。” 伴着轻而碎的脚步声,她打开房门,将他让进屋里。 “这么晚了还没睡?” 她挨着床前的圆桌坐下,面有忧愁:“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杨康?” 杨康随官府的人走了,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她要说担心,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已经改邪归正了嘛,从杨铁心那里算,两人是义兄妹的关系。 穆念慈玉手托腮,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略恍惚,目光有些呆滞:“有他,也有你。” 楚平生心中一动,顿时明白过来。 她应该是担心自己与黄药师结仇一事,毒这种东西总有破解之道的,他的蛊毒之所以厉害,主要是因为来自南疆,中原罕见,以黄药师的聪明才智,如果沉下心来寻求破解之道,一旦功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放心吧,我没事的,倒是你……” 楚平生拉住她的手轻轻一拽,穆念慈完全没有防备,给他一把揽进怀里。 她本能地挣扎两下就不动了,因为又不是第一次被他轻薄。 “担心我?你担心我什么?黄药师身为四绝之一,一代宗师,总不会因为你的事迁怒与我吧。” 这话倒是不错,射雕里的绝顶高手多高傲自负,很少做这么没品的事,欧阳锋杀江南五怪也是因为杨康煽风点火,误以为杀了欧阳克的人是郭靖,方才痛下杀手。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楚平生心里憋着坏道:“杨康。” “杨康?”穆念慈想不明白,他担心杨康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杨康喜欢你。” “……” 穆念慈猛然回头,目光里满满当当全是惊讶,还有一些慌张,小手抬了又抬,红唇张了又张,急于向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 楚平生假意气馁:“我很担心……” “你别胡思乱想好不好?我跟你已有婚约在身,义父和义母都当着丘道长和柯大侠的面决定的事情,我又怎么可能跟他……” “你看吧,到头来还是靠着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才答应嫁给我。” “不是的……你……你要我怎么解释才明白。” “喜欢这种事,不但要多说,还得多做。” “做?怎么做?” “想学吗?我教你啊。” 楚平话不多讲,左手托住她的肩膀,右手托住她的腿弯,猛地把人抱起,朝对面铺着全新被褥的木床走去。 当她感受到身下传来的柔软,对上前面炙热的眼神,哪里还有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的道理。 “不要。” “你要。” “不,我们还没拜堂……” “你自己说的,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 第五十七章 我在吃肉,你连汤都喝不上? 半个时辰后。 床下白袜斜放,青衫压红裙,小蛮靴飞到了茶桌上。 穆念慈往上拽了拽绣着孔雀的薄被,遮住欺霜胜雪的双肩,娇美的脸蛋儿余红未消,两鬓贴着些许汗水,一呼一吸间频频皱眉,似在强忍痛苦。 楚平生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颈椎,满足地长出一口气。 终于喝上心心念念,想了一个多月的热粥了。 只可惜今儿是她的第一次,要不然一定多喝几碗。 “平生,你听到没有?” 他看看面朝房梁的小娘子,心里一惊,赶忙抬头寻找,暗忖难不成有哪个不开眼的在听墙根儿?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有吗?” 楚平生侧耳倾听,发现除了偶尔的犬吠和湖风,就只剩穆念慈刻意压制,不敢用力的呼吸了。 “好像……又没了。” “好了,别疑神疑鬼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楚平生低下头,用手理了理她粘在脸颊的发丝,贴过去亲了一口,挥手打出一道劲气吹灭茶桌上的烛火,美滋滋地搂着美人儿会周公去了。 …… 其实穆念慈没有听错,确实有人在哭,就在庄子外面的竹林边,不过声音收敛了很多。 “楚平生,我跟你没完。” 黄蓉将一把竹叶丢进前方开满荷花的池塘,兀自不解气,穿着小绿靴的脚猛地往前一拖,岸边的土块与瓦砾落入池塘,噗通,噗通,捡起一片水花,吓得两尾金鱼打个转,钻到荷叶底下不出来了。 长这么大,她就没像今天一样委屈过。 现在整个归云庄都在议论黄药师喜欢女徒弟的事,她恨不能把那些人的舌头割了,再想想下午求药时楚平生打她的那记耳光,到现在还觉得耳根子火辣辣的。 “呜呜呜……” “靖哥哥,你要帮我报仇。” “呜呜呜……” 郭靖就在她身后不到两尺处,听到这个要求满脸为难。 “蓉儿,你也知道我打不过他,而且……而且这件事确实是你有错在先,如果你不破坏他的计划,阻止梅超风自废武功,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你爹的短。” “哼。”黄蓉撅着嘴道:“我那是为梅师姐好。” “可是我觉得楚兄弟的做法才是真的为她好。” “郭靖,我不理你了。”黄蓉想要的是他的哄,没想到自己都委屈的哭了,到头来还被埋怨做错事,气得狠狠地推了他一把,迅速转身,小脚踢踏着跑向远方,晃动的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越拉越长。 郭靖险些被她推进池塘,好不容易借助侧前方的垂柳树稳住身形,回头看时,发现黄蓉已经没影了。 他摸摸后脑勺,一脸苦恼像,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 第二天,天光微明,鸡鸣报晓。 楚平生从睡梦中醒来,揉揉眼,看看身边的美娇娘,那小而精致的鼻子,樱桃红的嘴唇,翠羽般的眉毛微微弓起,残留着一抹痛楚。 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灼痛了睡梦中的姑娘,放在他胸口的小手动了动,穆念慈幽幽地出了口气,睁开好看的双眼。 随着瞳孔聚焦,眼睛里的恍惚被惊慌取代,她把头转到一边,声音闷闷哑哑地道:“你怎么醒得那么早?” “早起练功啊,没听过一句话吗,一日之计在于晨。” 穆念慈惊讶于他的勤奋,忍不住转头问:“练什么功?” “你爹传授给我的杨家枪法。” “你不是没把镔铁枪带来吗?” “那个太碍事,日常练习还有场地要求,我有一把小的。”楚平生十指交叉,举臂向上,长长地伸个懒腰,掀开薄被起身。 “对了,你还没看我使过杨家枪法吧?杨叔叔不在身边,练习枪法的事,以后只能由你监督指教了。” 穆念慈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来到床下,取出短枪,收拾场地摆开架势,开始练习岳丈老泰山传授给他的两军阵前斩将刺马的一等枪术。 “杨家枪法第一式,毒龙出洞。” “好。” “再看这第二式,跨虎开山,怎么样?” “也好。” “第三式,金簪拨灯。” “相公,嗯……都好。” “……” 七十二路杨家枪法使完,楚平生出了一身薄汗,一边扯下搭在面盆架上的手巾擦了擦脸,一边说道:“我得到北边一趟,就不带你去了,等柯大侠伤势好一些,你就带着段天德和他们回宜兴吧。” “你去北边?为什么?”穆念慈从床上下来,许是身子虚弱,险些跌倒。 楚平生赶紧走过去把她扶住,小声解释几句。 “好吧,那你当心一点。” 她没有任性,点头应下,知道以自己的武功去了也帮不上多少忙。 楚平生转身把昨晚乱丢到茶桌上的小红靴拿在手里,又捉住她的小脚丫,尽量轻柔地一只一只穿上。 “我走之前去找陆庄主,让他安排两个丫鬟过来照顾你。” 穆念慈并拢两脚,紧捏粉拳,羞红了脸道:“我哪有那么娇贵,缓一缓也就好了,这种事……让人看出来多难为情。” 楚平生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瞪了她一眼。 “好好好,听你的。” 他刚要夸她两句,就在这时,脑海突然传来“叮”的提示音。 新手福利任务终于完成了吗? 可太不容易了。 …… 与此同时。 太湖畔。 天空白云卷舒,太湖碧波荡漾。 黄药师一袭灰色长衫负手而立,玉箫横于掌间。 “师父,你的伤……好些了吗?” 黄药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过去良久才冷冷说道:“你知错吗?” “徒儿知错。” 一身黑纱的梅超风拜伏在地。 黄药师冷哼一声:“九阴真经呢?” 她挺起上身,手在怀里摸了摸,又在腰上拍了拍,随即脸色大变:“没……没了。” “没了?” “一定是在昨天的战斗中……” “不要给我找借口。” 黄药师转过身去:“楚平生的九阴白骨爪和螺旋九影是你教的?” “是?” “好,你现在就去给我把他杀了。” “师父?!” 梅超风表情大变,别说她舍不得杀楚平生,就算恨得下心,也得能杀了才行。 “用这个。” 黄药师丢出一个小黑瓶。 “这是?” “逍遥散,一种无色无味无解的奇毒,服后一个时辰便会毙命。你不是他师父吗?他应该不会防备你吧。” 看来黄药师把怎么对付楚平生都为她想好了。 “师父……我不……不……不要……” 她不断地摇头,一脸痛苦。 黄药师大怒,两眼一瞪:“你说什么?” 梅超风打了个寒战,伏下身子,不说话了。 “等你把他杀了,我就准你回归桃花岛门下。”黄药师转过身去,恢复刚才风轻云淡,人世洒脱的样子。 梅超风猛然抬头。 “师父,你……非杀楚平生不可吗?” “不错,他欺负蓉儿,还羞辱你我,这样的徒弟留着做什么?等着他欺师灭祖吗?” 第五十八章 魅魔养成大法 踏,踏,踏。 马蹄攒动,杨柳依依。 四月天暖了又寒,一些行人重新裹上过秋的厚袍子,龟缩身体,夹紧胳膊才觉好受一些。 江湖人士比较抗冻,更不要说韩小莹在漠北生活了十多年,这个程度的冷空气对她来讲实在算不得什么。 “平生,想什么呢?来,喝口水吧。” 她把水袋抛给黑鬃马上的好弟弟。 在归云庄的时候楚平生告诉她,那夜在大宋丞相府看到了一张蒙古使者来宋地谈结盟的路线图。 他不知道史弥远是不是已经把消息送到完颜洪烈手上,虽然他不喜欢铁木真,但是毫无疑问,蒙宋结盟从目前来看对大宋是有好处的,所以决不能让金人破坏这次的谈判,便邀请她一道北上接应蒙古使者,以免发生意外情况。 考虑到这种事不宜人多,动静太大容易走漏风声,被金人察觉,她便撒了个慌,说楚平生手里的解药不多了,她对周边地形比较熟悉,可以做向导,于是两人一同离开归云庄,北上宝应。 “哦,我在想……我们走后归云庄里的情况。” “你是在担心念慈吗?放心吧,就算大哥和二哥他们执意在归云庄等我,丘道长他们也会护送她回去的,段天德的事关乎丘道长和我们江南六怪的赌约,江湖上很多人知道,已经算是一桩公案,他们一定会把人带到你岳父岳母面前受审的。” “倒也是。” 韩小莹接过楚平生丢回的水袋,放到马鞍旁边系好,穿着长筒靴的小脚轻夹马腹,追上窜出半丈的黑鬃马:“我倒是挺担心杨康的。” “杨康?” “相处了一十八年的养父转眼成了迫害父母的仇人,这样的打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楚平生就呵呵一笑。 韩小莹还真是心善呢,电视剧里如果不是杨康栽赃陷害,她和南希仁、韩宝驹等人怎么可能死在桃花岛。 其实从剧本的角度来说,杨康应该是塑造的很成功的一个人物,各种思想转变,各种情绪拉扯,网上也有一些人为他辩护,说杨康变成坏坯最大的原因在完颜洪烈,但是平心而论,郭靖在漠北生活,天天接触托雷、铁木真那群人,却也没有变成心向蒙人的野心家。 即便郭靖有江南六怪这种嫉恶如仇的人物教导,那杨康呢?包惜弱,人如其名,这么仁慈的一个女人,每天耳提面命,要他善待宋人,体恤平民,结果呢?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赶路吧。” 韩小莹回了一句“好。” 楚平生不再说话,任由黑鬃马自由向前,又去琢磨关于新手福利任务奖励的事情。 完成穆念慈的愿望后,奖励很快到账,是【大乘极乐天魔体】的新应用,叫做魅魔养成大法。 之前在归云庄,看到清净散人孙不二被七绝无影煞感染,他就吐槽这个只能嘎男人,对女人没有附加效果。 结果穆念慈看到杨康“变好”,完成比武招亲最后一个环节的考验,那股冥冥之力便给他补上了短板。 而且不是填平的那种补,是超出对男人影响一大截的那种补,简直可以说七绝无影煞就是为魔道量身定做的能力,嘎男人只是最次的效果。 按照技能介绍里的说法,魅魔养成大法配合七绝无影煞,应用可分三级。 第一级是正道用法,类似于仙侠小说里的双修之法,中了七绝无影煞的女子和他双修,根据体质不同,能够获得二到三倍的修行增速。 第二级是邪道用法,基本上就是极恶毒的采阴补阳之术,以射雕英雄传的世界来讲,梁子翁也号称会用,但采的都是黄花闺女,而魅魔养成大法的对象是会武功的女子,如梅超风、韩小莹这种,只要一次,就可以给她们采得干干净净,变为废人。 第三级是魔道用法,只要他想,中了七绝无影煞的女子会一天天地变得妩媚妖娆,有女人味儿,散发出男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同时她们会获得采阳补阴的体质,但凡修行者跟她们有染,便会被吸走功力,而楚平生作为七绝无影煞的主人,可以靠着她们的传功不断强大自身。 这个设定有点像《倩女幽魂》里树妖姥姥和聂小倩的关系。 除此之外,中了七绝无影煞的女人,尤其是失去元阴的,还会因为体内极阴之气的增长与【大乘极乐天魔体】拥有者出现冥冥感应,也可以说吸引,对后者的印象会一天比一天好。 曹贼专属技能? 岂不是说时间一长,孙不二那个恶婆娘会喜欢上自己? 我可没想过要抢马钰的老婆呀。 要说日后全真七子知道被他阉了,寻思反正也用不着,干脆原谅他算了也不是没可能,但若是加上掌教道侣也喜欢上他呢?那不是追到天涯海角,也得干掉这个为祸武林的大魔头吗? 不过话说回来,到底是任务奖励,果然丰厚的很。 从丈母娘到老丈人,再到小娘子,自己浪费那么多精力打通关,一切都值了。 接下来就是主线任务做魔道大侠了,魔道要坏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大侠嘛,他大概知道怎么做。 还有九阴真经上卷,一定得拿到手。 因为这些天修炼全真派的内功心法,每次试图和体内七绝无影煞形成气机牵引,却总被一道无法逾越的关隘挡住。 无法形成气机牵引,就无法用来杀伤敌人,只能被动激活。 他认为这是全真心法不够好的缘故,而射雕世界最强内功,非九阴真经总纲的内功心法莫属。 “平生,你看。”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韩小莹的话将他惊醒,抬头一瞧,就见前面林地边缘站着一个人。 “那不是铁掌帮的裘千仞吗?” 韩小莹不知道他在这里干什么,自黄药师败北,欧阳克和梁子翁逃走后,裘千仞也跟着没了踪影。 “是我约的他。” 楚平生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她,朝着两手环抱,一脸不耐的裘千丈走去。 韩小莹皱皱眉,不知道他约这老小子干什么,九阴真经都到手了,铁砂掌对他还有吸引力吗? 另一边,裘千丈见楚平生来到,兀自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 “小子,你约我来这见面所为何事?” “明人不说暗话,我是冲着铁掌功和轻身御风来的。” 楚平生拿到了九阴真经下卷,上面有九阴白骨爪,有摧心掌,还有螺旋九影和蛇形狸翻,不过螺旋九影属于那种爆发型轻功,翻越建筑,高空腾挪,突袭敌人什么的是一绝,蛇形狸翻可以在近战时精巧闪避,灵活转移,偏步法属性,而轻身御风是可以做到水上飘行的,内力充足的情况下能够用来赶路,起到类似神行太保奔行如飞的效果。 一旦这三门轻功全部掌握,便可完美覆盖远程中程近程三种距离的行动。 原来是有求于我!裘千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神色倨傲,语含轻蔑:“你想得挺美,我为什么要把铁掌功和轻身御风传授给你?” 他当然知道楚平生功夫很高,但那又怎样,九阴白骨爪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不适合少侠的身份,而铁掌功可是在武林里响当当,媲美降龙十八掌的存在。 既然摸清楚平生约他见面的路数,不摆足派头,把这小子玩儿的团团转,骗成一头蠢驴,他就不叫裘千丈。 第五十九章 这个世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楚平生眉梢轻扬:“你传授给我?别开玩笑了,裘千丈,现在的你配吗?” 裘千丈脸色一变,果然,这小子知道他是冒牌裘千仞。 “怎么?很意外吗?”楚平生继续说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裘千丈,不是裘千仞,我还知道你根本不会铁掌功和轻身御风,你只会一门大路货通臂六合掌。” 裘千丈惊呆了。 虽然日常打着兄长名号在江湖上骗吃骗喝,但他确信去归云庄之前从未见过楚平生,为什么这小子对他的情况了若指掌。 “不仅如此。” 楚平生突然出手,抓向他的左臂。 裘千丈只觉眼前一花,像样的闪避都没做出便被捏住手腕。 楚平生指着他左手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说道:“说吧,你这金刚石戒指切酒杯的把戏骗过多少人?” 说完又把手在裘千丈面前一晃,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把匕首,在他胸口插了两刀,却并没有血花四溅,也不见受伤倒地。 “这是……” 老家伙眼睛都瞪直了,这不是他的伸缩剑吗?赶紧摸摸腰带,摸摸前襟,发现真的不见了。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偷走的? “裘千丈,你应该看到了我跟黄药师的战斗,以后再敢在我面前装前辈,扮武林高手,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拧下来当夜壶用?” “楚……少侠,言重了。” 刚才还是臭小子,现在成了楚少侠。 “既然你知道我是冒牌的,不会什么铁掌功,轻身御风,干嘛还要找我索要这两门武功?” “你不会,你的双胞胎弟弟裘千仞会,他既然能把这两门功法传给裘千尺,自然也能传给你。” 他还知道裘千尺? 裘千丈现在是彻底没脾气了:“我们兄弟关系不好,他不会把那两门功夫传给我的。” 其实还有一点他没说,是从他打着弟弟的名义招摇撞骗开始,裘千仞才对他不满的,最开始是他这个当哥哥的拉不下脸来找弟弟传授武艺。 “没事,我有办法逼他就范。” “什么办法?” 楚平生玩味一笑,卖了个关子:“身为哥哥,这么多年生活在弟弟的阴影下很难受对不对?” “……” 裘千丈默不作声,要是在铁掌帮的日子好,他用得着下山骗吃骗喝吗? 一样的出身,他还是哥哥,就因为习武资质差一些,便沦为弟弟的影子,连帮里那些头目都看不起他,要说心里不难受,鬼都不相信。 “裘千丈,我问你,这个铁掌帮的帮主之位,你想不想要?” “帮主之位?” 裘千丈眼睛一亮,随即又归于黯淡。 这个他能不想吗?他做梦都想,但问题是,以他的三脚猫功夫,别说打不过裘千仞了,就算裘千仞愿意让给他,帮里的人也不会服的。 楚平生知道他在想什么,缓声道:“你是不如裘千仞,但假如你的徒弟把他和他的铁杆打败了,而且你还是站在大义这一边,那你觉得,铁掌帮以后谁说了算?” “我的……徒弟?”裘千丈刚想说自己没徒弟,一扭头,看到楚平生嘴边的笑容,顿时醒悟。 “你?你要拜我为师?” “等你拿到铁掌功和轻身御风,把他传授给我,当然算是我的师父了。” “可你不是梅超风的半个……徒弟吗?” “要这么算的话,江南七怪里的韩七侠,全真派的王道长,都算是我的师父。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咯。” 裘千丈很心动,不过多少还有一点顾虑。 “你是不是在诈我?” “不至于。”楚平生说道:“我要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人,你觉得江南七怪,全真七子这样的正道人士会把绝学传授给我吗?” 说得也是。 裘千丈心下稍安:“那行,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楚平生凑近一些,附耳说了几句。 “这……怎么可能?!” …… 两天后。 宝应县。 韩小莹看着前面佩剑行走的楚平生,面有忧色。 她是撒谎离开的,现在两日未归,柯镇恶、韩宝驹等人会不会担心着急,以为他们遭遇险情什么的。 “平生,还没找到吗?” “按照刚才那位老农说的,应该是这里没错。” 楚平生冲她笑笑:“韩姐姐,你累了吧,先坐下吃点东西,歇息一下,我去上面看看。” 说完纵身一跃,直上柳树梢。 韩小莹定定看着他在林木间腾挪,压得树冠不断摆动的一幕,忽然不那么急了。 离开赵王府时,这小子还是只有横练功夫和毒蛊叫人称奇,这才一个多月,越女剑会了,全真剑法会了,九阴白骨爪会了,连轻功都超过了全真七子,现在她知道梅超风为什么死活要收他做徒弟了。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看好他,不要像郭靖一样爱上黄蓉那样的小妖女。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楚平生已经和穆念慈有了婚约,又怎么可能喜欢上邪魔外道的女人。 唉! 韩小莹拿出之前在宝应县城买的包子啃了一口。 她自己都没发现,想起穆念慈的时候满脸惆怅。 “韩姐姐,别吃了,快走。” 随着楚平生的呼唤,天空倏然落下一道黑影,抓住她的手便往东北方跑。 “找到了?” “嗯,找到了,铁木真派来的使者正被金兵追杀。” 韩小莹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紧咽下嘴里的食物,把半个包子往包袱一揣,快步急行。 少时,当二人绕过一个小土堆,就见左侧小路尽头露出两道身影。 “哲别?托雷?还有华筝?” 她很惊讶,没想到蒙古派来的使者居然都是老熟人,连华筝公主也来了。 哲别本来在瞄后面追杀他们的大和尚,听到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手一哆嗦,箭射偏了,咻地一声钻进密林。 灵智上人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拿命来吧”,两脚一蹬战马,飞身向前,双钹朝哲别的头削去。 哲别的箭术十分高明,武功就不行了,眼瞅着要被铜钹所伤,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残影在旁边的柳树抹过,然后是让人心寒的乌光。 锵得一声,灵智上人在反冲力下暴退丈余,落地后又噔噔蹬蹬连退四个大步,方才借助身后小树稳住身形,不等打量敌人,先看自己的铜钹。 本来浑圆的武器竟然被削掉一块,切口光滑平整,不见一丝毛刺。 唰。 这时没有骑马,运轻功追人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在他身边刹住,阴着脸说出一个名字。 “楚平生!” 楚平生? 灵智上人这才压下心头情绪,看向刚才把自己逼退的不速之客。 青衫白面,颀长身材,果然是一个多月没见的楚平生。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黑漆漆的,泛着一股让人心惊肉跳的寒芒。 不用想,刚才削掉铜钹一角的就是这把剑。 这……怎么可能?! 彭连虎手持镔铁判官笔,一脸阴沉看着对面的楚平生。 原本完颜洪烈的计划是让杨康南下,在史弥远的配合下于宋地击杀蒙古使者,这样便可一劳永逸,断绝宋蒙结盟的意图,后来得知杨康被太湖水贼劫持,计划生变,便决定在宋金交界地带动手。 欧阳克、梁子翁、候通海随杨康去了江南,赵王府五大高手只剩他、灵智上人、沙通天三人,本来行动很顺利,在金地干掉了蒙古使者的随从,再把人赶到宋人地盘,眼瞅着就要得手,怎料突然杀出一个老熟人来。 但问题是,楚平生不是不会轻功,就靠着一身横练功夫和毒蛊吓唬人吗?刚才兔起鹘落的一幕是怎么一回事? 这才一个多月时间,轻功和剑术,他怎么都会了? 不过没关系,因为欧阳锋马上就到,楚平生学会了剑术和轻功又怎样,难不成还能强过四绝之一的西毒? 他来也好,今日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吧。 第六十章 欧阳锋,你也要跟我比毒? “这不是灵智上人和彭连虎吗?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楚平生瞥了一眼身后,见韩小莹已经把受伤的华筝接到自己马上,转过头含笑问道。 “小子,这事儿与你无关,赶紧滚开。” 彭连虎一边说,一边冲灵智上人使个眼色,准备拉开距离一起突破。 楚平生就一个人,总不能把他们都拦住,他们俩甭管是谁,只要能贴近蒙古使者,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不得不说,对比灵智上人、沙通天等人,彭寨主的脑子确实转得快一点。 “刚才不过瘾,大和尚,咱们再来过两招。” 楚平生一摆宝剑,脚底发力,整个人射向正对面的大和尚。 灵智上人手提双钹,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彭连虎则做好准备,一旦两人交手,便向前突进,先取蒙古使者性命再说。 然而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向前挺进状态的楚平生非常生硬地一个转折,竟然放过灵智上人,长剑刺向彭连虎所在位置。 噼啪…… 那是落叶在他脚底爆裂的响声。 彭连虎本已做好施展轻功的打算,眼见长剑来袭,顾不得多想,急忙举起镔铁判官笔格挡,顺势朝左一压。 灵智上人的铜钹和楚平生手中长剑硬碰硬的结果他看到了,所以不敢硬来,使得是化解力道的招式。 他知道楚平生力能搏牛,所以臂力加满,准备锁住宝剑,为灵智上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么想要,那就拿去吧。” 楚平生说完话把手一松,突地向前一步,在彭连虎骇然的目光中五指内扣,划出一抹残影按在他的头顶,内力一吐。 彭连虎大惊失色:“九阴白骨……” 最后一个爪字没有说出口便两眼上翻,面露痛苦,一双镔铁判官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五道血线自头顶缓缓淌下。 楚平生的收轻轻一挥。 噗通! 彭连虎仰面倒地,没了气息。 灵智上人没有挪地,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完全没有想到就两个回合,这比他弱不了多少的彭寨主就两眼一翻,咽气了。 九阴白骨爪? 楚平生还学会了九阴白骨爪?那不是梅超风的功夫吗?这小子是怎么学到的? 距离上回见面才过了一个多月啊。 这一个多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轻功会了,剑术会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也会了。 沙沙…… 沙沙……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回头一看是沙通天来到,后面随行五骑,中间骑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金六王爷完颜洪烈。 “是你?” 沙通天一眼便看到了楚平生。 他又打量一眼前边越走越远的蒙古使者,望灵智上人问道:“彭连虎呢?” 大和尚没有说话,视线瞟向左侧。 沙通天和完颜洪烈一起看去,目光触及枯叶堆里倒伏的尸体,顿时大吃一惊。 千手人屠彭连虎居然死了。 “他……是你杀的?” 沙通天怒目圆睁,光头都因为仇恨泛起一片红。 完颜洪烈坐下五大高手,除了师弟候通海,他和彭连虎关系最好,以前经常在一起做没本钱的生意,现在彭连虎死了,他没情绪才怪。 “没错。” 楚平生一摆湛卢,剑尖斜指,笑眯眯说道:“沙帮主,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四名弟子,叫什么追魂枪钱青健,夺魄鞭沈青刚什么的,也都是我杀的,哦,还有你师弟,就是头顶三颗肉瘤的家伙。” 说起射雕的剧情,有一个让人无语的地方,江南七怪是侠士吧,死了六个,灵智上人、沙通天这所谓的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最后一个没死,只是被押到终南山囚禁,后面还给他们跑了。 还有坏事做尽,连襁褓中的小孩子都杀的裘千仞活了,只是小打小闹,骗吃骗喝的裘千丈死了。 好人盒饭说发就发,坏坯总有一线生机。 “我宰了你!” 钱青健是丧门斧,不是追魂枪,沈青刚也不是夺魄鞭。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黄河帮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 沙通天双目通红,眼珠突出,举起铁桨就要上前和楚平生拼命。 “别去!” “沙帮主,不可!” 灵智上人和完颜洪烈同时出声喝止。 他们一个是见识过楚平生的厉害,一个是意识到对面的小子在使激将法。 “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走!” 大和尚很果断,过去抓住沙通天的胳膊往后拽。 完颜洪烈也知道今天是杀不成蒙古使者了,一拉缰绳调转马头。 “想走?没那么容易。” 楚平生脚尖一点,蹭地拔高丈余,人在旁边的树枝借力,足尖力道一吐,宛如一道离弦之箭,直扑马背上的完颜洪烈。 宰了大宋丞相,又抓了大金的六王爷,这样的功绩,应该算得上为国为民的大侠了吧。 “王爷小心。” 灵智上人来不及多想,大红袈裟一扬,暴起阻拦。 哪里知道楚平生竟然凭空挪移数尺,在他眼前留下一道淡淡虚影,似一只搏兔苍鹰,继续抓向大金六王爷。 完颜洪烈每日政务缠身,哪有时间练习武功,面对今非昔比的楚平生,脸上满是惊恐,拼命地夹打马腹,想要逃离此地。 千钧一发之际,后方蓦地响起一道雄浑的声音。 “王爷莫慌。” 猎猎作响的衣袂声中,一人由侧方冲出,先于楚平生一步欺近完颜洪烈,将人抓住往后一抛,道声“克儿接住”,转身挥动手中蛇杖,“当”地一声和湛卢剑碰在一起。 “欧阳锋?” 楚平生一击不中,没有继续追杀完颜洪烈,借力一个翻身,落在马前一丈处,手持长剑看着马背上长发披肩,眉眼阴鸷的西毒欧阳锋。 “你就是楚平生?” “没错,我就是楚平生。” “欺我侄儿的楚平生?” 楚平生看了后面接住完颜洪烈的欧阳克一眼,早先衣衫褴褛,满身狼狈的白驼山庄少庄主,现在又恢复了丰神俊逸,翩翩才子的样子,就是……瘦了点。 “废话!” “我宰了你这小子。” 欧阳锋凶名在外,哪怕是武林名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叫声欧阳先生,有几个人敢当面硬怼他。 他一脚蹬在马腹,飞身向前。 希聿聿。 那马发出一声悲鸣,竟噗通倒地,可见这一脚的力量有多大。 欧阳锋飞身而出,几乎贴地平移,蛇杖带着呜呜的破空声,刺向楚平生胸口大穴。 “叔叔,切记不要跟他比拼拳脚。” 不用欧阳克提醒,有黄药师的前车之鉴,他也不会跟楚平生拼内功。 蛇杖来势很猛,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其实蕴含多重变化,似乎无论怎么躲闪,都逃不开灵蛇杖法的追击。 楚平生没有闪避,手腕一沉,喊声来得好,一招全真剑法里的霜涛卷雪迎向蛇杖。 一个杖行诡异,一个剑走轻柔,两样武器在半空相交。 叮地一声脆响,湛卢剑嵌入蛇杖半指。 欧阳锋眼睛一眯,脸上横肉一抖。 “小子,你中计了,给我死吧。” 话罢按下机扩,蛇杖顶端的骷髅头眼窝一亮,突地张开嘴巴,一团毒雾滚滚而出,将楚平生淹没。 第六十一章 我没有侮辱一代宗师的意思 “平生!” 韩小莹在远处看到这一幕,拼了命地往战场跑。 “韩女侠,别去,你斗不过他的。” 托雷武功不高,但是眼界不差,看得出欧阳锋很厉害。 她好像没有听到蒙古王子的话,足下发力,速度暴增。 西毒又算什么? 哪怕王重阳再世,四绝齐至,要对楚平生下杀手,她也会毫不犹豫迎上去。 欧阳锋自然不会在意一个武功平平的女子,一脸得意看着被毒雾笼罩的年轻人。 “楚平生,你没想到吧,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毒烟,哪怕吸入一丝,也会全身瘫软,失去行动能力,能让我欧阳锋做到这般程度,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 早在楚平生摆了完颜洪烈一道,逃出燕京城,欧阳克便把相关消息以飞鸽传书的形式报告给了远在西域的欧阳锋。 为此,他特意改进了蛇杖的功能,令其具有喷射毒烟的效果。 欧阳克在后面看得摇头晃脑,一脸自得。 “礼貌起见,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很荣幸?” 便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 欧阳锋打了个愣,因为声音是从毒烟里传出的。 楚平生不是应该连话都说不了吗? 咻。 伴随一道锐器破空的声音,毒烟向外激荡,一只势如疾电的爪带着丝丝缕缕的毒烟抓向他的胸口。 怎么可能? 楚平生怎么可能还有余力使用九阴白骨爪? 欧阳锋脸色大变,情急之下伸出手去,要以神驼雪山掌应对,然而关键时刻猛然想起欧阳克的话,已经吐到掌心的内力拼命往回收,同时运起白驼山的绝学瞬息千里向后暴退。 但还是稍慢一步,锐意逼人的九阴白骨爪虽然没有抓到他的头,却将身上穿的墨绿色长袍刺啦一声抓破,一股凉气灌入胸膛,直入下身。 欧阳锋低头一看,脑子嗡的一下,赶紧脚尖点地,腾空而起,顺时针转了个圈,将飘散的布条聚拢起来,遮住自己的身体,可即便如此,胸口部位依然露出一大块白花花的肉,还有一团隐约可见的胸毛调皮地钻出来。 他是谁?当下绝无仅有的四大高手,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险些被楚平生扒光衣服,坦蛋见人。 “小儿该死……” 欧阳锋气得须发皆张,怒火在皮下游走,烧得一张脸红如烙铁。 这时楚平生走出毒烟范围,甩了甩衣袖,抖了抖长衫,冲对面招招手。 “再来。” 他说这话时一脸遗憾,如果像梅超风那样把指甲留长,这一爪下去,就算不能给欧阳锋开膛破肚,让那只老鸟晒晒太阳什么的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再来? 欧阳锋可不敢再来了。 眼见精心准备的杀招对楚平生一点用处没有,他的战意和怒意一点一点消退,渐渐地恢复冷静。 “小子,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怕我的毒?” 欧阳克和灵智上人等人也有相同的问题,欧阳锋可是号称西毒,几乎是整个江湖最厉害的用毒能手了,楚平生居然连他的毒都不怕? 一身登峰造极的横练功夫,自带反伤毒蛊,现在又学会了全套武功,再加上毒免疫,也就是因为内力不够深厚,轻功没法和四绝这种人物相提并论……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武林低手,以前还能依靠两条腿逃命,现在遇到扭头就跑都不见得能活。 “很简单,因为我有它。” 一粒黄橙橙的圆珠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通犀地龙丸?” 欧阳锋怪叫一声,搞不懂这小子是怎么拿到白驼山的避毒圣物的? 他带着疑问看向欧阳克。 假侄子亲儿子也是一脸茫然,过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指着楚平生说道:“原来你……是你把它偷去了。” 楚平生没有理睬欧阳克,用相当失望的语气说道:“都说鼻子大的人有狮象之姿,欧阳锋,你这个拿去钓鱼,鱼都看不清吧。” 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不明白,别人打天下,拿到权力以后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子女以班计,可这武林世界的绝顶高手,一个个都是计划生育标兵。 黄药师,一个女儿,欧阳锋,一个儿子,还是当侄子养,王重阳童子鸡,洪七公绝户,段智兴去当和尚了。 “哈哈哈哈,老毒物,我也看到了,你这条蛇……怎么跟死的一样?难怪这么多年都没生个一儿半女,原来是寡人有疾啊。” 便在这时,右侧密林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乞丐服,手里拿着一根翠竹杖的老头儿走出来。 “老叫花子?” 欧阳锋脸色再变,赶紧把胸前的破布条塞了塞,遮住春光。 他是西毒,来的是北丐洪七公,给对方看到他的狼狈相,以后还不被笑话死? “我道是谁呢,能把老毒物逼到这份上,原来是你,叫什么来着,楚……楚平生对吧?” “洪帮主,你认得我?” “没错,郭靖对我讲过你的事,不过你刚才用来攻击老毒物的……是,九阴白骨爪?” “嗯,梅超风教我的。” 楚平生没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平心而论,他觉得洪七公这个人……怎么说呢,有点妇人之仁,梁子翁年轻的时候祸害了许多黄花大闺女,他抓到后居然没有杀,只是拔光了梁子翁的头发。 剧情里在船上那一段,又心慈手软救下欧阳锋,结果好心没好报,反而被毒到功力尽失,堂堂丐帮帮主,连除恶务尽的道理都不明白? 就这种心智,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当上一帮之主的。 洪七公瞟了那边一眼,杵着翠竹杖说道:“要不要学我的降龙十八掌?” “啊?你要教我降龙十八掌?” 楚平生一脸懵逼,第一次见面就要他学降龙十八掌?要知道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还是黄蓉一通彩虹屁和好饭好菜才换来的。 洪七公说道:“就像刚才的战斗,你如果用的是降龙十八掌,不是九阴白骨爪,老毒物搞不好已经伤在你的掌下。” 这话倒是不假。 九阴白骨爪胜在诡异莫测,锋锐难挡,而降龙十八掌最是刚猛霸道,只要功力深厚,内劲外发可伤人于数尺。 “多谢前辈厚爱,恭敬不如从命。”楚平生欣然应下。 降龙十八掌,好多人中二病开始的地方。 哦不,情怀,这叫情怀。 洪七公满意地点点头:“好,好。” 欧阳锋恨得牙痒痒,回头冲欧阳克喊声“走”,带着完颜洪烈等人一路往北逃去。 “平生,洪前辈。” 韩小莹松了一口气,带着哲别、托雷和受伤的华筝公主走过来。 “刚才吓死我了。” 楚平生在毒雾里看到了她的反应,明知道和欧阳锋差得很远,却还是不顾一切地往战场奔,说实话很感动。 “呵,欧阳锋叔侄能算计我,我就不能算计他们吗?” 韩小莹看着躺在他掌心的通犀地龙丸:“这个是哪儿来的?” 第六十二章 野生的女徒弟捕获完毕 “在归云庄的时候我不是用九阴白骨爪抓伤了欧阳克吗?这就是从他身上顺来的。” 想起他一边和黄药师对打,还不忘分心照顾自己的一幕,韩小莹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暗暗地叹了口气。 如果换成别人学了梅超风的功夫,她早就划清界限,横眉冷对了,然而到了楚平生这里,却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时不时生出一些酸涩的滋味。 是因为被梅超风抢了好徒弟吃醋吗? “你在使用九阴白骨爪的时候还能接上二哥的妙手空空?” “对呀,我也没想到它们两个能连起来用。” 这倒是真的。 九阴白骨爪是杀人技,妙手空空是用来偷东西的,正常来讲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存在让这一切成为了可能。 “……” 韩小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古怪,或者说神奇,反正不管什么武功到他手里都能玩儿出花来。 洪七公拄着翠竹杖说道:“嗯,老毒物的得意之作,通犀地龙丸,带在身边可以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那欧阳锋的毒不是废了?” “没错。” 韩小莹开心地笑了。 在归云庄时,陆冠英说黄药师用弹指神通攻击楚平生是在救他,她就担心有朝一日楚平生会对上欧阳锋,那可是个用毒行家,万一毒蛊不起作用就麻烦了。 现在他从欧阳克身上偷到了通犀地龙丸,便相当于把欧阳锋这头猛虎的爪子废掉一只。 “多谢楚公子仗义相救。”这时托雷挤进三人的对话序列,抱拳言谢。 楚平生说道:“应该的,就算不考虑大宋的利益,凭我和韩姐姐、郭靖的关系,也会出手相助的。” 托雷看看哲别,又看看怀里的华筝。 “韩女侠,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托雷王子请说。” “连日来为了躲避金兵,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和谈日期将至,华筝又受了伤……” “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帮忙照顾华筝吧,没问题,你们只管先行。” “那多谢韩女侠了。” 托雷和哲别松了一口气。 楚平生也跟洪七公约定好学习降龙十八掌的时间和地点,走到几人身边,看着一脸苍白急促喘息的华筝,冲韩小莹说道:“宝应我有熟人。” “你有熟人?” “嗯,有个还没见过面的女徒弟。” “没见过面的徒弟?还是个女的?” 问完话她才想起楚平生和孙不二的赌局。 这小子动作可真快,不声不响的就把事情办了。 …… 一个时辰后。 宝应程家。 作为整个宝应数一数二的富户,程家的宅子自然小不了,前后五进的院落,从会客厅到厢房、餐厅,建造的极富江南特色,不过要说装饰最华丽的部分,当属程瑶迦的绣楼了。 “不会的,不可能。” 身穿粉色百褶裙,对襟有着精致彩绘,身材诱人,面容姣好的程家小姐看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家丁,再看看信纸的内容,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的师父,清净散人孙不二居然把她让渡给了对面的年轻人,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男子。 这怎么可能! 然而从信上的字迹看,确实是她师父所写,不似伪造。 在她对面,韩小莹抱着满脸苍白的华筝,语带责备:“平生,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把人打成这样?” 她指的是地上躺着的家丁,虽然这几人刚才出言不逊,但是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 “我不这么做,他们怎么会请懂武功的小姐出面?华筝伤势不轻,在这里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医治,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楚平生心说,这几人刚才让他们滚,也就挨了一顿拳脚,换成黄蓉,搞不好就割耳朵,剜舌头了。 就那丫头吧,一口一个岳爷爷,一口一个武穆遗书,整天民族大义放嘴边,却连最基本的,对待龙套的宽厚仁义都没有,洪七公把丐帮交到她这个恋爱脑手上,呵,也不知道哈喇子摸一役死了多少丐帮弟子。 闭着眼睛的蒙古公主似乎听到了他的话,眼睫毛动了动。 韩小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楚平生转头看向前方眉目清秀,有一种我见犹怜的小女生气质的程家大小姐:“还不信?” 程瑶迦缓缓抬头,表情很是复杂。 “不……我不信。” 哪怕是心里情绪万千,话到嘴边,就变成腼腆的一句“我不信”。 楚平生话不多说,用脚挑起一名家丁的长剑甩给她。 “动手吧。” “动……手?” “你不是不信我能打败你的师父吗?来,用你最拿手的全真剑法攻击我。” “……” “连跟为师动手的胆子都没有吗?” 这一句“为师”激怒了程瑶迦,想她一个大家闺秀,花一样的姑娘,却要给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当徒弟,这说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里,脸上已经带了薄怒。 长剑一横,一招全真剑法里的关河梦断递出。 这一招看起来平平无奇,其实极为精妙,是全真剑法第七剑里的最后一式,变化无穷,而且后手可连全真七剑里的任意一式,端得精妙非凡。 楚平生微微一笑,也使出全真剑法,罡步轻展,一招柔橹不施迎上。 这是全真第一剑里的第二式,动作不温不火,不见丝毫杀气,然而剑影相交,便听铮得一声,程瑶迦全力施展的一招被破了个干净,长剑扬起,险些脱手而出,人更是连退三步,心惊神摇,快而重地喘息,一脸震惊看着对面的男子。 好歹她也是学了好几年的全真剑法,就算是孙不二,也没可能只出一招便将她击败,而且还是全真七剑里最不温不火的第一剑。 楚平生收剑撤步:“还要再来吗?” 程瑶迦说道:“你……你也是全真派的?师从何人?” 既然楚平生对全真剑法这么熟悉,她想当然地认为楚平生是全真派的人了。 “如果非要从全真派里挑一个,王重阳吧,勉勉强强可以。”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她的师祖都死了好些年了,江湖上谁不知道王重阳就收了七个弟子。 而且他还用上了勉勉强强这四个字? “小姐,小姐……丐帮的兄弟来帮忙了。”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家丁打扮的男子带着五个穿着乞丐服的人跑进来。 很明显,他们是去找帮手的。 当先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打量楚平生一眼,带着敌意说道:“这些人都是你打伤的?” “没错。” “既然这样,那也让你尝尝我们丐帮的打狗棒法。” 话音刚落,没等他举棍,旁边身形瘦长的乞丐上前一步,抱拳道:“敢问可是楚平生,楚少侠?” “是我。” “在下姓黎名生,人称江东蛇王。” “黎前辈。”楚平生拱手。 “前辈不敢当,我长你几岁,托大叫你一声楚兄弟吧。”说完对旁边的师侄和程瑶迦说道:“误会,都是误会,楚少侠仁义无双,怎么可能行非礼之事,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楚平生一看对方这么抬举自己,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黎生也是个会来事的人,望程瑶迦说道:“程姑娘,祝贺你得遇名师,楚少侠武功之高,早些时候可是连四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都吃了不少苦头的。” 话罢又对楚平生说道:“洪帮主今晚酉时在城郊五里坡的祠堂等你。” “好,我知道了。” 想到降龙十八掌,楚平生已经开始期待【大乘极乐天魔体】对这门武功的增幅效果了。 黎生拱拱手,冲几人笑笑,带着丐帮弟子走了。 楚平生收起湛卢剑。 “现在你对这封信还有怀疑吗?” 程瑶迦:“……” 连丐帮的八袋弟子都对楚平生推崇备至,能跟四绝匹敌的年轻大高手收她做徒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师……师父。” 她低着头,声音很小,比蚊子飞行大不了多少。 “虽然我很喜欢女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不过现在给我大点声。” “师父。”她吞了口口水,偷偷打量他一眼,加大音量道:“师父!” “嗯。” 野生的女徒弟捕获完毕! 楚平生内心深处满足感爆棚,强压得意吩咐道:“先找个舒适的地方把华筝安顿好。” “是。” 她答应一声,冲不再装死,从地上爬起来的下人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去打扫客房。 “韩姐姐,华筝中的是箭伤,一会儿你喂她吃点东西,然后把这个给她服下,一天三粒就行。” 楚平生递出去一个白瓷小药瓶。 韩小莹打开一看,愣住了:“这不是蛊毒的解药吗?” “哦,它有多重功效,对外伤亦有帮助。” “……” 韩小莹无言以对。 …… 当晚。 万籁俱寂,不见星火。 城外五里坡一座废弃祠堂外,楚平生负剑前行。 放在未穿越前,他可不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现在不一样,起码在这个世界,他认为自己当得起艺高人胆大这样的形容词。 “胡氏祠堂,应该是这里没错。” 他记得程瑶迦说过,宜兴城东五里坡就这一座废弃祠堂。 洪七公跟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教他降龙十八掌?就因为自己让欧阳锋丢了面子,而西毒和北丐嫌隙颇深? 不对,这里面有坑,待会儿得小心点。 可是以洪七公的为人,应该不会设下圈套算计我吧? 第六十三章 我的降龙十八掌比你的高级百倍 呀。 半掩的房门开启,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子陈腐味儿。 楚平生轻轻地皱了下眉,在心里吐槽一句老叫花子故弄玄虚,迈过门槛,走进前方大堂。 就在他准备拿出火折子,点燃带过来的火把时,侧前方恶风袭面,一道极其刚猛的劲气直逼胸口大穴。 “来得好。” 夹着火折子的手指一扬,楚平生脚走禹部,五指向内收拢,两爪一错,于黑暗中挥出两道尖锐至极的爪力。 刚猛的劲气与锐利的爪力相撞,噗得一声,地面的灰尘被震至半空,又被掌风挟裹远去,吹得青衫猎猎作响。 “降龙十八掌!” “没错,降龙十八掌。” 哒,一根翠竹杖点在祠堂的青石地板上,然后是突然亮起的火光。 祠堂角落油灯的灯芯点燃,蒙蒙光华如潮水漫过,照亮一张苍老且油腻的脸,下面是挂满补丁的乞丐装。 这老头儿个儿不高,身材偏瘦,手按翠竹杖,下巴垫在手背,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形象有点喜感。 “你这九阴白骨爪练得不错呀,老叫花子刚才那一掌的劲气被你破了个七七八八,靖儿败在你的手上,确实没话说,搞不好再过一两年,我、老毒物、黄老邪、还有段皇爷都不是你的对手,下一次的华山论剑,有意思咯。” “洪前辈谬赞了。” 楚平生才不稀罕什么华山论剑,就剧情里最后的论剑情节,感觉跟过家家没两样,除去欧阳锋,剩下的四个,要么是郭靖的师父,要么是岳父,要么是兄弟,还有一个老婆的救命恩人,有毛意思。 “哎,我就不喜欢跟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叫人牙酸。”老乞丐摆摆手:“还是蓉儿那小丫头对老叫花子的胃口。” 他说这话时眼里带光,嘴角含笑,也不知道是想起黄蓉古灵精怪的性格,还是又馋她做的那些好吃的了。 “行了,不说废话了,听说你学武功很快,今天我就教你降龙十八掌里的前十二掌,我只教一遍啊,你可看好了。” 话罢,老叫花子抬起翠竹杖,拔开系在一侧的酒葫芦的盖子喝了口酒,将翠竹杖往左手边的柴草堆一丢,走到大堂中间站定,两手缓缓上扬。 “降龙十八掌的精妙所在,讲究的是手掌变幻,收尾贯通……” 他一面讲解要领,一面单掌缓摆,画出半个圆,另一只手紧紧相随,画出一个更小的轨迹,最终双掌归一,往前一推。 呼…… 劲气如潮,风声大作,地上的枯枝败叶,乃至碎砖块都被卷起,飞向祠堂之外。 如果侧耳倾听,更有龙吟传出。 “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 打出这一掌,洪七公收掌回头:“这一掌的要领不在‘亢’字,而在‘悔’字,不能只求刚猛狠辣,亢奋凌厉,讲究一个‘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有发必有收,打出去的力道有十分,留在自身的力道有二十分,记住了吗?” 楚平生看看手掌,稍微比划两下:“差不多吧。” 其实他很想吐槽老乞丐,教武功不能白天教?非要挑半夜,这不是增加自己的学习难度吗? 而且教给郭靖十五掌,教自己十二掌,什么意思?郭靖才是亲儿子,自己是野孩子?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差不多?那你来一遍,我看看。”洪七公闪到一边,示意他上前打一遍。 楚平生也不谦虚,走到堂前站定,依葫芦画瓢,左臂内屈,右手向外画圆,最后双掌归一,朝前一推。 昂…… 低沉的龙吟声响起,一股沛然劲气狂暴而出,席卷沿途一切,小石子碎石块打得门槛、墙壁,顶梁柱噼啪作响。 哒哒哒。 翠竹杖猛敲地板。 “都说了重在‘悔’字,不在‘亢’字,你这一掌把力道都打出去了,敌人这时来攻怎么办?变招无力怎么做到收尾贯通?” 洪七公嘴上呵斥,内心其实相当震惊。 就算楚平生没有领会亢龙有悔的精髓,那这一掌之威,已经有他全力出手的一半实力,要知道他可是年近六旬,楚平生才多大?二十出头,还是第一次使出降龙十八掌。 而且刚才形同龙吟的气爆声是怎么一回事?这玩意儿是一个初学降龙十八掌的人能搞出来的吗? “哦,呵呵。”楚平生收势站定,面有赧色:“见猎心喜,忘了。” “忘了?” 洪七公用翠竹杖点点地面:“给我重来,这一招什么时候不用过脑子,形成肌肉记忆,我什么时候教你下一招。” 这老乞丐教郭靖的时候要求有这么高吗? 楚平生在心里腹诽一句,收心练习降龙十八掌第一式亢龙有悔。 …… 还好祠堂位于城外五里,如若就在城边,散居的农户听到偶尔响起的龙吟,指不定又会编出怎样的神鬼故事。 五个时辰后,东方露出鱼肚白,晨起的老农开始做饭,犬吠鸡鸣,炊烟袅袅。 “啊……” 洪七公长长地打了个呵欠,看看破烂透风的窗棂,又看看祠堂里的一片狼藉,摇摇头,眼神里透出疲惫的同时,还有一丝茫然。 当初教郭靖降龙十八掌,这第一招亢龙有悔足足用了三天,虽说入门以后速度快了不少,教完十五掌,那也快一个月了,可这楚平生,鬼一样的家伙,用了一晚上就把十二掌搞定了。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时刚刚打完第十二掌时乘六龙的楚平生收势吐息,看了一眼外面。 “天亮了呀。” 洪七公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拍打几下满是补丁和口袋的乞丐服,又喝了一口酒润润喉咙,才拄着翠竹杖说道:“老叫花子本以为这一十二掌少说也得教你个三五天,我都做好了饿肚子的准备,没想到只一晚你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楚平生活动一下有些酸疼的手臂,打了一晚上的降龙十八掌,比成年人都懂的快乐还要费手。 “洪帮主,这降龙十八掌有没有蓄力一说?” “你说什么?” “蓄力,就是把两到三掌的劲气凝聚成一掌打出去?” 洪七公往左走了两步,瞅瞅他,又往右走了两步,瞅瞅他,直至看得楚平生心里发毛才道:“你以为这是欧阳锋的蛤蟆功啊,还蓄力。” “哦。” 楚平生暗暗吐槽,你的降龙十八掌不能蓄力,我的能,还自带天龙乔帮主版低音炮,蛤蟆功算个毛,哪天练熟了,先拿欧阳锋祭旗。 “行了,老叫花子困了,找个地方睡觉去,你也该干嘛干嘛去吧。”说完这句话,洪七公拎着翠竹杖往外面走。 “等等。”楚平生叫住他。 “又怎么了?”老叫花子有些不耐烦,还装模做样打了个呵欠。 “今日之前我们素昧平生,就因为我让欧阳锋当众出了个大丑,你便传我降龙十八掌?” 洪七公伸出小指掏掏耳洞,大咧咧地道:“不行吗?老叫花子做事,全凭喜好,想传你功夫就传咯,哪儿那么多为什么。” “不对吧。”楚平生说道:“你以为我是郭靖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吗?” 话说到这里,洪七公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与轻松:“你想说什么?” 楚平生走到阳光与阴影的分界线站定。 “你应该是知道了我在归云庄的所作所为,又见我用九阴白骨爪对付欧阳锋,担心我被那些觊觎九阴真经或者与梅超风有仇的武林人士排挤讨伐阴谋算计,从而黑化成超强版黑风双煞,所以就想用这至威至猛的降龙十八掌来替换掉江湖上声名狼藉的九阴白骨爪,一来可以用这个恩惠来道德绑架我走正路,二来也给那些有坏心思的人一个警告,提醒他们我是你北丐看中的人,不要在暗地里搞小动作,我说的对吗?洪帮主。” 洪七公脸颊的肉抖了几抖,又用手抓了抓发干发痒的咯吱窝:“要我说,凭你这聪明劲儿,你跟黄蓉那小丫头才是一对。” “别打岔。” “好好好,你说对了。” 楚平生说道:“你这么算计我,现在被我拆穿,那是不是得补偿我点什么?” 第六十四章 名满江湖 “老叫花子穷的叮当响,可没东西赔给你。” 洪七公拍拍身上的乞丐服,抖落一圈灰尘。 楚平生向前一指:“我要它。” 洪七公眨了眨眼,看看他,顺着他的视线往回收,目光最后定格在手里的翠竹杖上。 “这个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洪七公把头摇成拨浪鼓,披头散发的像个疯子。 “那你就别怪我继续用九阴白骨爪了。” “这样,我再教你三掌,怎么样?” 楚平生含笑不语。 洪七公握着翠竹杖杵了两下地面,一咬牙一拍手:“我把剩下的六掌都传你。” “成交。” 楚平生一口应下。 老叫花子愣了一下,看看翠竹杖,再看看对面笑眯眯的年轻人,知道自己被他算计了。 黄蓉为了让他教郭靖武功,天天拿美食诱惑他,就这才学去十五掌,如今换成楚平生,基本上就是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这小子的花花肠子太多,这么一看,黄蓉给他提鞋都不配。 咕咕咕…… 五脏庙的抗议声救了洪七公一命。 “老叫花子顶不住了,得去吃点东西,下次,下次见面教你剩下的六掌。”说完不待楚平生反应,纵身一跃,眨眼间就没了踪影,瞧那利索劲儿,跟逃难似得。 这是在抗议我算计你吗? 想躲我?你躲得掉吗? 楚平生呵呵一笑,拿起放在烛台旁边的湛卢剑前往宝应县城。 他为什么想要学全降龙十八掌?倒不是有强迫症,也不是看天龙八部电视剧看得对这套至威至猛的掌法有情怀,原因只有一个,威力大。 主要他的降龙十八掌可以蓄力。 有部老片叫《武状元苏乞儿》,主角苏灿打反派赵无极时只练成了一十七式降龙十八掌,而秘籍里记录最后一式的页面是空白的,到了关键时刻,苏灿才悟出这第十八掌是通过蓄力,将前面十七掌的掌力一起打出。 漫天都是的赵无极,酷毙了。 …… 七日后。 湘中,沅江。 一艘乌篷船顺水漂流,身着蓑笠的船家将竹竿往水里一插,稍稍用力,船头贴近渡口,缓缓靠岸。 “谢了。”楚平生抱拳道谢。 “小兄弟不必客气。” 船家说完这句话,正了正被雨打湿的斗笠,插竿入水,将乌篷船推往河道中心,唱着湘川特有的渔歌走了。 楚平生转过身,看看距离渡口不远的野外酒肆,又看看天空落下的雨线,快马加鞭赶了五天路的他多少感到一些疲惫,便想过去吃两碗酒,解解乏。 “听说没有?黄老邪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徒弟。” “怎么可能,他再怎么邪气,也是一代宗师,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我不信。” “这话可是那位楚少侠说的。” “可是小道消息流传的,那位一刀宰了大宋丞相史弥远的楚少侠?” 楚平生还没走进酒肆,就看到靠木棚边缘的餐桌上坐着三位江湖客,一人携带九齿连环刀,一人身后揣着双少见的峨眉刺,还有一个空着手,拳头攥起来异常粗大,想来手上功夫不错。 这三人正热火朝天的聊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不是一刀宰了,是一爪捏死。” 说着,拳头粗大的男子还做了一个抓人的动作:“如果我能学到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就好了。” “你的铁拳功也不错的。” “别奉承我了,人家那是顶级武学,咱这个,三流都称不上。” 此时楚平生已经走入酒肆,坐到了角落里,小二依照他的吩咐沽了两碗酒,又搞了一大块羊肉放到他面前的木桌上。 “听说归云庄一战,如果不是黄老邪阻拦,梅超风已经答应自废武功赎罪了。” “唉,可见她是多么喜欢这个徒弟,敢把一条命交给他,如果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子。”携带峨眉刺的男子摇摇头,意思很明显,可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徒弟手里,也不知道是不信任,还是嫌他的徒弟武功低微。 便在这时,中间木桌一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加入了前边三人的讨论。 “你们还不知道吧,早在一个多月前,那位楚少侠便已经是燕京城的名人了。听说让大金的六王爷吃了个闷亏,还把王妃给掳走了。” “此言当真?” “这还能有假不成。” “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江山代有高手出,年纪轻轻便已闯下这样的名头,唉,如果是我就好了。” “……” 楚平生听着这些人的议论,心想江湖上的人怎么都那么想出名呢,哪里像他,平生最好低调。 可惜实力不允许呀。 不,应该说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不允许。 归云庄的事情结束这才几天?也就十一二天,自己的事迹都传到湘中来了,要说这事儿背后没有人为操作,傻瓜都不信。 这些人的心思也够有意思的,为了让他为“少侠”的名声所累,走正道,不跟梅超风走邪路,不惜做到这般程度。 在这一点上,洪七公也一样。 他就一个邪道师父,正道的师父一群,又跟欧阳锋叔侄结仇,那他还能轻易变坏? 这就是正道联盟的小算盘。 不得不说,这一个个都是人精。 但问题是,他这【大乘极乐天魔体】,妥妥的邪道体质啊。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人越卖力,做魔道大侠的主线任务就越能尽快完成。 “小二,结账。” 酒喝完了,羊肉也啃得差不多了,楚平生将一粒碎银子丢在桌上,走到刚才谈话的三个人的木桌边,轻轻地敲了两下。 “三位,敢问猴爪山怎么走?” 背负峨眉刺的男子瞟了他一眼:“知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楚平生话不多说,右手五指往木桌一按,再抬起来时,下面是五个清晰的窟窿眼。 这一爪下去居然……扎穿了。 “九阴白骨……” 桌边三人顿时头皮发麻,噌地一下站起来。 旁边饭桌上的人齐转头打量。 “你是……楚……楚少侠。”使九齿连环刀的男子结结巴巴说道,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湘中遇到当下武林的风云人物。 他不是混江南的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另外两人赶紧抱拳:“楚少侠好。” 穿黑色劲装的汉子也起身想见:“楚少侠。” “楚少侠。” “楚少侠。” 酒肆内的江湖人士皆起身寒暄,看得小二和掌柜的眼珠子都瞪直了。 现在楚平生总算知道黑风双煞为什么想出名了,这种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的感觉确实不赖。 “猴爪山怎么走?”他又问了一遍。 擅长铁拳功的男子指指酒肆外面往北的小路:“沿这条路一直前行,过了前面那座山有一片竹林,再翻过一座山,往东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猴爪山了,不过那是铁掌帮的领地,楚少侠请多加小心。” “多谢告知。”楚平生抱拳道谢,又给小二丢了粒碎银子,手握长剑离开酒肆。 酒肆里的人愣有片刻才缓缓坐下,继续吃肉喝酒,但话是不敢高声说了,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惊的。 …… 半日后。 山雾浓稠。 距离猴爪山不到五里的一座茶园边的农舍里,楚平生见到了应约而至的裘千丈。 “怎么样?” “幸不辱命。” 裘千丈从怀里摸出一个册子递给他:“这就是铁掌功的秘籍,不过里面只记载了前十式。” “足够了。” 楚平生接过来,借着不甚明亮的天光一页一页翻阅。 降龙十八掌能蓄力,这号称和降龙十八掌齐名的铁掌功在【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加持下又会获得什么效果呢? 虽然这就是他用来入主铁掌帮的一件工具。 第六十五章 瑛姑,魅魔第一人 裘千丈在一边默不作声看着。 其实他都没用楚平生教给他的方法,便拿到了这本少了三式的秘籍,这玩意,像铁掌帮的头目都能获得前几式的学习机会。 他回到帮里找弟弟一讲,裘千仞很痛快地给了他这本秘籍,一来这么多年,当哥哥的从来没有低头求教武功,二来也不觉得以他的天赋和年纪还能练出什么名堂,而且他是出了名的懒,搞不好就是新鲜几天。 “去帮我做饭。” “你让我帮你做饭?” 楚平生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说道:“东西我都打包好了,添把柴禾,在锅里热热就行。” 裘千丈挺了好一阵子,最终妥协了,骂骂咧咧地去给他热饭。 就这样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见热气拱得盖子嘚嘚作响,裘千丈知道火候到了,不再添柴,推开房门走出去。 此时山岚已散,晚霞满天,楚平生站在池塘边,青衫鼓动,气势如龙,左手左划,右手右划,蓦地聚拢双掌往前一推。 昂…… 一道龙吟般的啸声冲天而起,肉眼不可见的波动一路向前,劈水而行,激浪翻涌,白波不断,掌力冲出近两丈才消。 裘千丈是有眼力的,不敢高声喊,只敢在心底叫。 降龙十八掌? 这时楚平生突然变招,切掌为爪,向着右侧一株衫树连出数招,动作快到只有残影。 擦,擦,擦。 只是几下,杉树便被抓得碎屑乱飞,足有成人身体粗细的树干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至此还未停止,就见他收招立定,气沉丹田,双拳由腹部上提,腰部发力,伴着一声大喝,一掌拍在刚才的杉树上。 咔咔咔。 但听几声脆响,杉树往旁边一歪,轰然倒下,树冠落进池塘里溅起数米高的水浪。 没错,最后一招是铁掌功的太极无量。 成……成了? 这就成了? 半个时辰不到,他就把铁掌功练成了? 这还是人吗? 楚平生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裘千丈。 挥去袖口附着的木屑,看看掌心快速消退的火红色,表情十分古怪。 这【大乘极乐天魔体】确实强大。 江湖上风评一般的越女剑法给他练出了剑芒,日后练好内功,凝结剑气不成问题。 同样风评一般的杨家枪法,由他使来雷鸣风吼,先声夺人。 而九阴白骨爪赋予了他双手关节自由转动的能力,怕是黄裳重生,高低都得给他磕一个。 降龙十八掌能够蓄力,刚才形似龙首的掌力就是他把第二掌和第三掌的气劲压缩在一起打出,主要是他学武时间太短,内力不够深厚,如果有四绝的水平,应该可以做到三掌合一。 到了铁掌功这里,刚才一掌打出,居然在树干上留下一些烧灼痕迹,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确确实实有热力传出。 附加效果植入火毒? 现在自己也会用毒了,那以后内功大成,会不会直接喷火? 再来个玄冥神掌的话,左掌寒气,右掌火毒,冰火两重天? 过有片刻,他似有所觉,回头瞥了一眼,看见裘千丈目瞪口呆地站在农舍门口。 “咦,你站这多久了?” “你……练成铁掌功了?” “也就前边五式吧,还有五式明天练。”楚平生随口答道。 “你以前练过?” 楚平生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以刚猛著称的降龙十八掌他会了,可抓破头骨的九阴白骨爪他会了,有这样的基础,再加上他根本不需要经年累月手插热砂的环节,要掌握铁掌功,那还不是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是不是饭热好了?” “对。” “好,去吃饭吧,明天你带我去黑龙潭。” “啊?” 听到黑龙潭三个字,裘千丈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进不去的。” 说完又补充一句:“那是一片沼泽,只要一脚踏错,人沉下去必死无疑。” “你只要带我过去,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我自有办法摆平瑛姑。”楚平生不再理他,闪身进屋。 第二天清晨。 黑龙潭周围的迷雾缓缓消散。 裘千丈搓搓老树皮般的脸,一脸谄媚看着楚平生。 “你先走吧。” “哎。” 他答应一声撒腿就跑。 这黑龙潭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误入此间的铁掌帮弟子没一个能活着回去,他弟弟平时也严令手下不得过来这边。 楚平生踩着一地枯枝与污泥来到谭边发白的石碑前,看着上面写的一行字“一至九排成三列,不论纵横斜角,每三字相加都是十五”笑了笑,他才没有心情跟瑛姑玩解谜游戏。 “瑛姑,如果你想让老顽童离开桃花岛,自行过来找我。” 他没用内力,声音谈不上多洪亮,然而没过多久,一道白影由沼泽对面木屋窜出,脚尖依照某种规律在污泥中连续踩踏,不断转折,最后轻飘飘落到楚平生面前。 女人白发及腰,白色麻衣,还有几无血色的脸,就连本该红润的嘴唇也泛着一丝苍白,不过眼神还算明亮,应该是听到他能把周伯通从桃花岛救出来,心有期待。 想想这货的事迹,那真叫一个挑战人情和逻辑底线。 身为大理国的皇妃偷情一个全真派道士,被发现后不仅没受实质惩罚,还能好吃好喝地为周伯通生下一个孩子,后面孩子被裘千仞打伤,她居然有脸去求段皇爷帮忙医治,人家不愿意耗费一身功力救人,便怀恨在心,蓄意报复。 一般来讲,后宫出了这种事,要么把妃子赐死,最差也要打入冷宫吧,这里可好,段皇爷最后内疚出家,她来黑龙潭做了隐士,天天琢磨着怎么救周伯通出来,怎么找段皇爷复仇。 大理段氏的脸面是真不值钱啊,这女人的道德观也是奇葩。 “你是谁?” 瑛姑一遍又一遍地打量他,白发轻轻晃动,眼里的希冀淡去,怀疑渐生。 这其实正常。 满怀希望而至,结果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她很沮丧,说话的语气也非常不好。 “楚平生。” “没听说过。” 瑛姑平时极少出黑龙潭,整日都在研究那些算筹,以求破开桃花岛的阵法,当然不可能知道楚平生这颗然然崛起的武林新秀:“你刚才说什么?你能破开桃花岛的阵法?” “不能……” “那你就是在消遣我。”瑛姑带着病态白的脸上怒色涌现,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长袖一扬,露出雪白的手掌,一弯一折间带着阴柔之力,以非常刁钻的轨迹拍向楚平生的胸口。 这是连话都不让人说完啊! 眼前这个女人不仅固执,对周伯通更是魔怔,像这种性格,放到现代社会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普通男人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楚平生没有反击,只是站着。 噗! 当瑛姑的手掌接触青衫,疾吐掌心内劲,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灰气好似无数快行的蚂蚁漫过她的手掌,顺着少冲穴、神门穴等穴位疯狂地往身体里钻。 “哼!” 瑛姑闷哼一声,踉跄而退,也就几个呼吸功夫,半边身子已经麻痹失控,原本如臂使指的内力如脱缰野马分裂成无数股,不断地在经脉里冲撞。 她慢慢软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带骇然看着楚平生。 “这是什么毒?” “南疆蛊毒。” 楚平生给了她一个十分模糊的答案。 “解药拿来。”瑛姑的手按在胸口,用一种怨恨里带点惧意的眼神看着他。 “自取其辱。”楚平生没有依言行事,冷笑道:“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我来黑龙潭是跟你谈生意的。” “谈生意?” 瑛姑虚弱的脸爬上一丝迷茫,随着急促的喘息,一缕白发滑进嘴角,被她的牙齿咬住,不知道的人来了,搞不好还以为楚平生把她怎么样了。 “我帮你救出周伯通,你陪我去见段皇爷,往日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 “你真能救出周伯通?” 她还是不信。 楚平生连她在石碑上出的题都破不了,能搞定黄药师的奇门阵法?不过这小子似乎对她、周伯通、段皇爷三人间的恩怨有所了解,可能另有破阵手段。 “我就问你这个交易做还是不做?” 瑛姑沉默不语,低着头想了很久,一咬牙,一狠心:“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能救出周伯通,我就原谅段皇爷。” “还真是贱不自知,偷情的是你,执意生野孩子的也是你,你还有脸委屈?” 楚平生很无语,偷人的是你好不好,孩子又不是段家的,怎么到了你这儿,错都是段皇爷的?你要恨不应该恨没有担当,说抛弃你就抛弃你的老顽童周伯通吗? 他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瑛姑的手,在沾了些污泥的袖子里翻来翻去。 “你!你在找什么?” 她又气又急又惊又惧,想把手往回缩,然而越挣扎体内传来的疼痛就越剧烈,身体越无力,喘息也变成了低吟。 “闭嘴!” 楚平生看到她腰间的一抹白,眼睛一亮,探出手去一抽,别在玉片和棉绳制成的腰带上的白色丝帕就到了他的手里,展开一看,上面绣着一对五颜六色的鸳鸯。 有了这个就可以轻松拿捏周伯通了。 “你还给我。” “贱人!” 瑛姑试图抢回丝帕,被楚平生反手一巴掌扇在脸上,她想还手,又因为剧烈的疼痛瘫回去,按着泥泞的地面大口大口喘息。 “不给周伯通看这个,他怎么知道我是去帮他的,这里面是解药,服后三个时辰症状自解。”楚平生丢下一个拇指粗细的白瓷瓶,拿着丝帕走了。 瑛姑一把抓住白瓷瓶,两只手颤巍巍地打开瓶塞,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嘴里使劲咽下,这才感觉好了一点,捂着脸目光阴沉看着楚平生离开的背影。 交易? 哼! 等他把周伯通救出来,她不原谅段皇爷又能怎样? 瑛姑自然是不知道的,就楚平生现在的七绝无影煞,女人中了,假以时日,他想玩儿的话,那花活儿,神仙见了都得嫉妒。 第六十六章 拿下四美 一周后。 傍晚时分,宝应县城。 哒哒哒…… 楚平生牵着马来到同仁当铺门口,无精打采地坐在凳子上打瞌睡的伙计一个激灵,赶紧跑出来,把马匹从他手里接过去。 “楚公子,你回来了。” “你们小姐呢?” “小姐和夫人去城外的青山寺进香去了。”伙计把马腹的行李解下,递给楚平生:“哦,对了,楚公子,三日前有四个高鼻深目,不像是中原人的漂亮姑娘来这儿找你,被小姐安排在西边厢房。” 不像中原人的漂亮姑娘,还一下子来了四个? 是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原咪咪)么。 “好,我知道了。” 楚平生嘱咐伙计好好照料眼前瘦了一圈儿的黑鬃马,往程府侧门走去。 他想不明白,这四個丫头不在杨铁心夫妇身边呆着,来宝应干吗? 进院走了一程,经过美女徒弟的绣楼前,忽然听到人声,转出月洞门一看,只见手握长剑的程瑶迦正在和一个戴软幞头,穿着面料极好的灰色长衫的中年男子小声说话。 “师……父,你回来了。” 看到楚平生回来,她愣了一下才想到要打招呼,但是喊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子师父,还是有些不习惯,外加一点点害羞。 “嗯,回来了。” “哦,这是我爹,程江。”她赶紧为旁边的中年男子做介绍。 之前拜师的时候程江不在家,而楚平生安顿好韩小莹和华筝就离开了,所以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见过楚少侠。” 程江表现得很恭敬,看来已经从女儿那里得知他力挫欧阳锋,除恶史弥远的事迹。 “程老先生。” 论年纪,楚平生差了程江两轮多,可论辈分,俩人属同辈,那能怎么称呼,只能这么叫了。 “楚少侠刚回来,饿了吧?我去嘱咐下人备菜,你们先聊。” 到底是做生意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有劳程老先生。” 程江拱拱手,走了。 楚平生转身看向娇滴滴,羞答答的女徒弟:“听说我那四个侍女来了?” 她微垂瑧首,有点不敢看他,上次见面,她从丐帮八袋弟子黎生那里知道楚平生惊走了西毒欧阳锋,这半个月来又有江湖人士带来消息,详细讲述了她那个便宜师父在归云庄做的事情。 单挑黄药师,剑斩三头蛟和马青雄,试图化解黑风双煞残害武林的公案,去丞相府打探消息还顺手把史弥远宰了。 至于黄药师喜欢徒弟的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人不多,毕竟那可是四绝里的黄老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这些事不仅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对她的冲击同样很大,这个便宜师父完美契合了思春少女脑海里风流倜傥,快意恩仇的少年侠客形象。 “嗯,来到这里有三四天了。” “她们有没有说为什么而来?” “韩女侠跟她们说话的时候我离得远,没听清。” 程瑶迦的声音又柔又糯的,左手拇指指甲和右手拇指指甲躲在白裙的袖子里打架。 “行,我知道了。” 楚平生点点头,转身朝前院走去,没两步又突然站住,回头看着她,带着一丝迟疑说道:“你可以试着吃多一点,脸颊丰满点会更好看一些。” 程瑶迦身子一颤,往旁边偏了偏脸,哪怕便宜师父把谈话内容引到她的身上,还是不敢抬头直面。 “谨遵……师父教诲。” 楚平生没有多想,转身走了。 …… 当夜,程江让下人做了满满一桌子菜,又备好酒招待楚平生。 珍珍爱爱莲莲丫丫也在其中。 本来作为侍女,她们是没资格接受宴请的,但是对于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楚公子而言,内心没有那么多顾虑,将四人拉到身边,左边两个,右边两个,喝酒吃菜不亦乐乎,吃到最后有种让程江怀疑自己办的不是晚宴,是在陪楚少侠喝花酒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月明星疏,银河斜挂。 楚平生在珍珍和爱爱的搀扶下,朝着程瑶迦差人重新打扫整理过的房间走去。 “不用扶着我……公子我……没喝醉,哎,哎……” “公子,伱小心,爱爱,你怎么扶的?扶正点,公子的脚……滑……歪了,你倒是看着路点儿啊。” “知道了。”爱爱撅起小嘴,一脸委屈,是她扶的不够正吗?是公子在后面捏了她一把,下意识松了点劲儿,这才把路走歪了。 “你们四个……我跟你们说,今天必须要给我好好展现一下这个……西域的风土人情,公子我呀……南边长大的,嗝……北边也去了,就是西边,尤其是这个……西北,有太多没吃过的,没见过的……好东西。” 珍珍说道:“公子有命,珍珍怎敢不从。” “好,好,还是珍珍听话。” 他喝了不少酒,但要说醉意,两分真,八分假。 不这么做,怎么能若无其事,轻松自然地抓乐子呢。 从燕京到宜兴,又从宜兴到宝应,历时近两月,他终于找到和四个西域美娇娘“独”处的机会了,那不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至于韩小莹,在四侍女来到后已经快马加鞭赶去牛家村见她的五位兄长和杨铁心夫妇。 两人来到宝应,救下华筝、托雷、哲别三人安顿到程家后,程瑶迦就通过飞鸽传书,将这边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全真派的人,柯镇恶等人知道韩小莹陪他北上了,便没有等她,养好伤后带着穆念慈和段天德返回宜兴。 杨铁心要把仇人杀了祭奠大哥郭啸天,江南五侠和丘处机也为了却当年恩怨一起前往牛家村。 珍珍爱爱莲莲丫丫是包惜弱遣来宝应送消息的,顺带替换韩小莹和楚平生照顾卧病在床的华筝公主。 但是四人来到后才知道男主人出远门去了湘中,考虑到杨铁心那边的事比较重要,韩小莹就把照顾华筝的事托付给她们,先行一步赶赴临安。 以上便是楚平生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公子小心。” “丫丫,你别在后面跟着,前边开门去,把灯点了,帮公子泡壶茶,醒醒酒。” “莲莲,你也去。” “哦。” 这一男四女,踉踉跄跄进了东边的小院。 珍珍爱爱等人没有注意到,小院北边廊下站着一个人,往前走两步,又往后退两步,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华筝公主?” 一道声音由后方传来。 廊下之人迅速转身,望灯笼下的身影说道:“是程姑娘呀。” “华筝公主,这么晚了来这边做什么?” “哦,我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之前听莲莲说楚公子回来了,想要当面谢谢他,不过看刚才的样子应该是喝醉了。算了,我等他酒醒以后再来吧。” 说完快步跑掉了。 程瑶迦目送华筝消失才继续往前走,到小院门口站住,看看手里捧着的,让厨房里的人熬制的醒酒汤,再听听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四人摆弄师父的声音,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直至后院传来“小姐,小姐”的叫声,方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端着没有送出去的醒酒汤走了。 过有片刻,小院的房间里响起一个声音。 “我教你们一首童谣好不好?” “来,跟我一起念。”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儿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儿竖小辫儿,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儿吃笋干,你拍四,我拍四,四个小孩儿写大字……” “记住了吗?” “……” 第六十七章 梅超风,你也要加入她们? 翌日。 鸡鸣报晓。 下人们相继起床,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帮厨的帮厨,服侍主子洗漱的服侍主子洗漱。 小半个时辰后。 吱呀。 小院的门打开。 楚平生按着后腰从里面走出来,迎上前方一袭百褶裙,乌云高挽,头戴兰花钿,脚踩芙蓉靴,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程家大小姐。 “出什么事了?这么早过来。” “师父,该吃早饭了。” 楚平生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昨夜发生了什么…… 唔,我不知道。 他一副酒劲儿未消,宿醉才醒的样子,揉着鬓角说道:“哦对,是为师昨晚喝多了,睡过头了。” 吱。 便在这时,正房的门开了,珍珍一面打着呵欠从里面出来,头发散着,身上的白裙也起了不少皱。 楚平生刚要说话,房间里又出来一个,爱爱小手压脖,黛眉轻蹙,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姿势摆太久,伤了筋骨。 程瑶迦面带不解,看看楚平生,再看看两個一看就没休息好的侍女。 “师父,她们……” 后面的话还没说,门里面又出来两个,前面的是莲莲,两手轻拍秀发,眼神迷离,表情微苦,多少有点起床气。 丫丫在最后面,双手按着后腰,微挺胸膛,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迈门槛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幸亏反应快,两手扒住门框才没有摔倒,就这一吓,两条小腿都在打哆嗦,前方莲莲听到惊叫,赶紧过去搀扶。 怎么这几个人……好像打了一场仗一样? 程瑶迦眨着大而有神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她们,心里的念头转了一个又一个。 “咳。”楚平生轻咳一声。 “为师昨晚醉倒前,好像说了几句重话,斥责她们一套阵法都练不好,没想到她们当真了,瞧这疲惫的样子,我还打算今天动身前往临安呢,看来是不行了,唉,又得耽误一天。” 是么? 程瑶迦表示怀疑,不过想想昨晚他醉醺醺的样子,怕是有心,也什么都干不吧,要不然她也不会让下人去熬醒酒汤了。 师父的话,应该是真的吧。 “师父,是什么样的阵法?” 楚平生沉吟片刻:“四灵献宝阵。” 程瑶迦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能学吗?” 说起来,这师父认了半个多月,楚平生还没指点过她呢。 “能学,能学,对你,师父我一定倾囊相授。” “多谢师父。” “行了,你先去饭堂等候,我马上过去。” “是。” 程瑶迦冲他投去一道微笑,转过身去,裙裾飞扬,小碎步快行,转眼便消失在院墙拐角。 楚平生松了口气,赶紧把院门栓了,挺着后脊梁,手揉后腰,去寻那四个险些让他少侠人设崩塌的罪魁祸首。 “四个小浪蹄子,不是让你们在屋里呆着别出来吗?说,是谁的主意?公子我昨晚对你们太好了是吧?” “……” “不招是吧?今晚加班。” “公子,求放过,我们招,我们招。” …… 三日后,傍晚时分,宜兴城。 楚平生骑着一匹雄姿飒飒,长鬃狂放的白马,带着六个长相可人的美人招摇过市。 黑鬃马跑了一趟湘中,回来瘦了一圈,这匹白马是离开宝应前程江送给他的。 至于后面六个女人,爱爱珍珍莲莲丫丫,外加大家闺秀程瑶迦和蒙古公主华筝。 因为托雷和哲别已经先行一步赶往临安,牛家村就在临安郊外,华筝要去寻找兄长,刚好跟他同路,那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 当初他和江南六怪南下,包惜弱在此地病倒,住有一段时间,街边菜摊和肉铺老板跟他混了个脸熟,如今见他身骑白马,带着一群莺莺燕燕风光走来,无不一脸不爽,讲他嘚瑟。 楚平生可不管那些人怎么想,自己爽就行了,就现在这生活,给个韦爵爷也不换的。 行不多时,他在同兴客栈门口下马。 小二一看是他,赶紧满脸堆笑凑上来:“楚公子,您这是打哪儿来啊?” “北边。”楚平生笼统地回了一句,把缰绳递过去:“今晚在宜兴歇息一夜,明早启程,我们上次住的院子还空着吗?” “空着,空着。” 小二一边招呼人搭手,一边说道:“我跟掌柜的说一声,您先跟他们过去。” “好。” 楚平生招呼六女一声,往后面的院子走去。 少时,一切安排妥帖,他正要去程瑶迦和华筝的房间问问她们还有什么需要,小二从外面走进来。 “楚公子,掌柜的说五六天前有个人来到客栈,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把这封信交到你本人手上。” “信?给我吧。” 楚平生接过那封信,瞄了小二一眼,那小子呵呵一笑,识趣地转身离开。 信封用火漆封住,正反两面什么都没有写,他稍作沉吟,揭开封口的火漆,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 除了一张小纸条,还有一小块指甲。 这是……梅超风的? 他把纸条展开,上面是一行字,“我在宜兴城外六里,老牛坡下的农舍等你。” 归云庄战斗结束后,碍于和黄药师、黄蓉关系不好,他没有去看梅超风,第二天那两个人就不见了,然后便是他和韩小莹北上,半个多月都没她的消息,原来她一直在宜兴等自己。 “老牛坡。” 看看天色,他转身进了珍珍和爱爱的房间,告诉她们自行安排晚饭,不用等自己,他有点事儿,得出城一趟,之后便牵着程瑶迦骑的枣红马走了。 …… 也就一顿饭的光景,楚平生来到信里所说的老牛坡,远远地便看到一座农舍矗立坡顶,烟筒还在冒烟,看起来刚刚做过饭菜。 他把马栓好走过去,轻咳一声:“有人吗?” “徒儿,是伱吗?” 屋里传来梅超风的声音,调子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 “快进来。” 楚平生依言推开房门,最先入眼的是一个农妇,冲他投来一道惊惧的眼神后,点头哈腰躬身而出。 梅超风坐在木桌那边的凳子上,整个人没什么变化。 木桌上放着四个碗,三小一大,小碗里分别是辣萝卜,炒茄子,蒸火腿,大碗里有一只炖到稀烂,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鸡。 “愣着干什么?坐呀。” 楚平生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看看桌上的饭食,又看看掉在碗边的几块肉,摇了摇头。 柯镇恶是个瞎子,但他还有义弟义妹照顾起居,相比较而言,梅超风是真的惨。 “想吃什么?” 她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没有出声。 楚平生端起灶台上的小碗,夹起一块鸡腿两片火腿放进去,递到她的面前。 梅超风接过去,没有吃,就在手里捧了好一阵子,慢慢地放到桌子上,眉眼间满是凄凉。 “我想好了。” “想好什么?” “你带我去找全真派的马钰和江南六怪吧,这身武功,我不要了。” 楚平生眉头微皱,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你确定这么做?不想着回桃花岛了?” 梅超风当然不可能告诉他黄药师要她利用两个人的关系下毒杀他以换取回归桃花岛资格的事,稍显激动地道:“师娘是因为默写九阴真经而死,师父在她墓前发誓,要把九阴真经在她墓前烧掉,现在我把九阴真经弄丢了,师父不可能重新收我为徒的。” 楚平生从怀里拿出记载九阴真经内容的皮子推过去。 “你说的是这个吗?” 第六十八章 你就是这么追杀我的吗 梅超风的手在桌面摸了摸,最终按住那张人皮,身子一哆嗦,没错,这正是她不知何时弄丢的九阴真经。 “这个……为什么在你手上?” 楚平生盯着她弄断一截的小指指甲说道:“你在归云庄和江南六怪动手的时候,朱聪施展妙手空空把它偷了去,之后把匕首还给了郭靖,把这个给了我。” “那……你……”她没有把皮子揣回怀里,手慢慢移开:“你真的要把它还给我吗?” 楚平生撇撇嘴:“我不是说了吗?等我得到载有内功心法的上册,一并拿给你,何况是本就属于你的下册。” 多少武林高手为了得到它大打出手,家破人亡,她跟陈玄风,一个埋尸漠北,一個瞎了双眼,半生漂泊无依。 可是现在…… “我梅超风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收了伱这个徒弟。” 楚平生欺负她看不见,狂翻白眼。 “都说了……” 他刚要强调自己不是她徒弟,没成想她的手猛地一拍桌面,将皮子震到空中,运爪如飞,指影交错。 嗤嗤嗤…… 转眼间皮子化作无数碎片,像雪片一样落下。 不说这皮子上面记载的是九阴真经,单说来历就不简单。 陈玄风将九阴真经的内容刻在胸口,当年漠北一战,他被郭靖用匕首刺死,临死前让梅超风把胸口皮肤切下好好保管,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贴身携带,珍若性命。 时至今日,居然把这具有双重意义的皮子亲手毁了。 “你这又何必呢。” 她面目呆滞坐在那里,任由皮屑洒落,掉在她的身上和地下,过去许久才用嘶哑的嗓音缓声说道:“我……不回桃花岛了。” “……” 梅超风的状态不太对劲啊,楚平生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身后有一坛酒,你把它拿过来,陪我喝几杯吧。” 楚平生偏了偏身,看到柴禾堆旁边放着一坛酒,上面盖着用红布包裹的塞子。 他走过去抱起酒坛子,又拿了两个粗瓷碗,哗,把酒倒满,一个推给梅超风,一个给自己。 “干。” 梅超风抓住碗沿,端到唇边,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个干净。 楚平生也平举粗瓷碗,一口饮下。 米酒读数不高,喝着还有一股清淡的甜味和酒曲香,想想水浒传里的“三碗不过岗”多少有点好笑,放到现代社会,是个人都能整几碗吧。 “再来。” 嘭,梅超风把碗放下。 楚平生又给她倒了一碗。 “干了。” 她又一口气喝个底朝天。 楚平生没有应付事,也跟着她一口干了。 “再来。” “……” 以前她是女魔头,现在两碗酒下肚居然转了性子,变成女中豪杰,要了一碗又一碗。 随着酒坛见底。 楚平生摆摆手,噗通,往桌面一趴,含混不清地道:“不能喝了,我不行了。” 说完便一扭头,闭上眼睛小声哼哼,鼻孔喷出的气也变得粗重不均匀。 当然,这一切都是装的,以他的体格,别说一坛米酒,就算一口气连饮三坛、五坛,都不会有任何不适。 他倒要看看,梅超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徒儿,徒儿。” 梅超风轻唤两声,见他不应,抱起旁边的酒坛,咕咚咕咚,把剩下的酒水全部倒进嘴里,喝完将坛子往地上一丢。 啪! 酒坛摔得粉碎。 楚平生依旧未动,只是动了动嘴唇,发出梦呓般的声音。 梅超风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去,带着些许紧张,小心翼翼地把手掌贴在他的脸上,上下摸了摸,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记住他的样子。 “你不要怪我,是我对不起你。” 楚平生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我在酒里下了药,是师父给我的逍遥散,他说吃了这个,可以不受痛苦地死去,还许诺我只要杀了你,就让我回桃花岛。师恩如父,如山,我不能不报,但是你……我同样下不去手,现在好了,你喝了这毒酒,我也喝了这毒酒,从今以后,我梅若华跟桃花岛再无瓜葛,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是韩小莹,还是全真派的老道士,再也别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 梅若华伏下身子,趴在他的身边,几乎就是脸贴脸。 “当年贼汉子被江南六怪杀死,我也瞎了,那时本该随他去的,但是我不甘心,想要帮他报仇。这十几年来,我躲躲藏藏,强练武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累,谁敢招惹我,我就杀光他们,谁算计我,我就先下手为强,直到遇见你……” “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有时候我会想你是不是贼汉子轮回转世来帮我了,但是时间对不上……可笑我一个为正道不齿的女魔头,居然也会动这种心思。” 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好,是酒后吐真言也罢,总之楚平生听得心情颇为复杂。 梅若华又摸摸他的眼,鼻子,然后是嘴,直起身子“看”向门外,大声说道:“张长发,殷氏。” 很快,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农舍的主人在门外站定。 “女侠请吩咐。” 梅若华没有在意这个带点讽刺意义的称呼:“我让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男人说道:“坑……坑挖好了。” 梅若华说道:“等我死了,你们就把我跟他葬在一起,不用立碑,也不必起坟,做完这些,包裹里的金子就是你们的了。” “知……知道了。” “下去吧。” 张长发夫妇依言退下。 楚平生总算是理解她那句“韩小莹和全真派的老道士再也别想把你从我手里抢走”是什么意思了。 怪不得黄老邪对你念念不忘呢,你这邪性,真是一点儿不比他差啊。 “徒儿……” 梅若华带着七分酒力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捧起他的脸,好好感受一下五官轮廓和线条。 谁想才伸到一半就被楚平生一把握住。 她大吃一惊,酒醒了不少:“你怎么会?你不是……” 楚平生说道:“怎么会?答案很简单,我偷了欧阳克的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刚才拿酒坛子的时候,顺手把它放了进去。” 第六十九章 逆徒!你这个逆徒! 梅若华呆若木鸡,计划破产还在其次,关键是刚才说得那些心里话,岂不是都被他听了去? “你……居然骗我?!” “梅若华,你不是也骗了我吗?在这件事上,我们谁也不欠谁。” 楚平生说完这句话,握着她的手往怀里一拽,顺势搂住双腿把人抱起来。 “你想干什么?” 她很慌,说话的声音都有了颤音,黑风双煞又怎样,碰到楚平生这样的横练功夫强者,一旦贴身跟个普通女人没有什么不同。 楚平生戏谑道:“我可不想啥也没做就跟你葬在一起。” “我是你师父!” “那可真是太顶了,师父在上,受徒儿一……算了,还是师父在下吧,改日在上。”楚平生也不挑地儿,径直往里面的柴禾堆走去。 “你这脸蛋儿和身材已经很赞了好么,还天天玩火叠buff勾引我。” “伱这个……逆徒!” ……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起身走到桌边,往刚才喝酒的碗里倒满水,端起来喝了一口,眉头微颤,转身看向悉悉索索拉扯衣服遮掩身体的梅若华。 她的皮肤很红,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缕被汗水打湿的发丝粘在脸颊,眉毛舒展,嘴唇微开一线,上面还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整個人显得很迷茫。 楚平生很无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占便宜的是你好吧,就算按照剧情上映年份的形象计算,你二十七八,我才二十出头,怎么反而跟我罪大恶极一样。 “喝点水吧。” 他把碗递过去,谁知道梅若华猛一甩手,把碗打翻,水洒了一地。 “你这个逆徒!逆徒!” “……” “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你这是大逆不道。”她情急之下就要运功,没想到这一提气,从气海穴到膻中穴刺痛难当,赫然发现内力十不存一。 “我的功力呢?我的武功呢?”她哆哆嗦嗦抬起双手,“看”着根部出现裂痕的十片指甲,一脸凄怆。 吃了那么多年苦,遭了那么多年罪,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谁教你的,谁教你的这邪功?” 刚才她有多满足,现在就有多痛苦。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搞不明白,自己的一身功力是被那该死的逆徒给吸走了。 楚平生很无奈,用头骨练九阴白骨爪的骂采阴补阳的是邪功。 “早在归云庄的时候,你就答应了我废掉练岔的内功,与其凭白浪费,给我用不是更好?而且我这也不是邪功,等我去桃花岛拿到九阴真经上册,到时候与你双修,可以帮你提高内功的修练速度。” “你在骗我,说!你一直在骗我是不是?” “如果我是为了吸你的功力才接近你,那你现在对我而言应该没用了才对,再加上你刚才想毒死我,正常情况下,我是不是要杀你泄愤?可我并没有,为什么,你有想过吗?” “双修……这种事不行……绝对不行。” 楚平生握住她的双手:“你都要跟我死同穴了,还抱着师徒关系不放?死了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活着不行?要么说你跟黄老邪一个德行呢。” “我跟你……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 “只有绑定了师徒关系,你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我对你的好,维持你女魔头的人设是吧?自欺欺人有意思吗?”楚平生捡起地上的空碗,又把酒坛子破碎后的破片踢到角落,免得扎伤她。 “南宋的理学教条,在我看来狗屁不是。黄药师,黄老邪?他邪个屁!” 按照黄药师自己的说法:“我黄老邪之邪,是非圣非贤,叛君背祖,是不遵圣贤之教,不奉君父之尊,于“礼义廉耻”这四字上,没半分亏了。” 他所谓的邪,最多是叛逆,反抗朝廷,不服祖辈教诲,在礼义廉耻这方面跟正常人没多少区别。 师父娶女徒弟这种事,真干了,那就是不修礼义,寡廉鲜耻,所以才会畏惧流言,用和冯蘅结婚来平息舆论。 现在到了他的女徒弟这里,没想到表现如出一辙,如果死了,可以不顾一切,冲破一切,可要是活着,就得讲个礼法,设条不能逾越的红线,用师徒关系来约束自己的想法和行为。 “……” 梅若华偏过头去,一声不发。 楚平生摸了摸她长长的指甲,从腰带里拿出指甲钳,一下一下地帮她剪掉变脆开裂的指甲。 咔嚓。 咔嚓。 咔嚓。 “你在干什么?” “帮你剪指甲,以后你也用不到它们了,留着碍事。” “唉,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楚平生说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 说完又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黄老邪那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在归云庄,是你帮忙求情我才饶他性命,现在你武功没了,救命之恩,授业之恩都还给了黄老邪,你已经不欠他什么。” “……” 他举了好一阵子,最后梅若华妥协了,慢慢地伸出手去,接过粗瓷碗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这才对嘛,我的好师父。” 听到后面的称呼,她猛一哆嗦,面带不解“看”过来。 以前叫他喊师父,死活不肯,现在变成这样的关系,他不仅喊了,还在前面加上个“好”字,这什么意思? 楚平生正准备告诉她这叫情趣,未亡人,素人,夫目前犯,义理,芸能人什么的,好顶的,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女侠?女侠?你们……还活着吗?” 这话问的! 楚平生起身走过去,把门一拉,光着膀子瞪眼道:“我们不死了。” “啊?” “啊什么啊,赶紧走开,再废话一剑宰了你。” 那农夫身子一颤,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跑了。 楚平生看了一眼天色,夜未深,远方还有进出城的马车声。 “走吧,跟我回城。” 梅若华没有说话,默默穿衣。 楚平生又贪婪地看了她几眼,才压下心里的想法。 哼,黄老邪,敢利用她下毒害我,我如果不玩得你到死都是个糊涂鬼,我就不叫楚平生。 当然,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桃花岛收点利息。 第七十章 你们不知道我吸干了她吗 两天后。 哒哒哒…… 马蹄声声,香风袭人。 迎面而来的路人没有不侧目的,因为楚平生的娘子军又多一人,他骑白马在前,七女在后,关键是一个赛一个漂亮。 要说歪心思,不少人动过,但是看看他们手里的长剑,又一个個变老实了。 眼瞅着前边就是牛家村,程瑶迦情又一次回头打量落在队伍最后面的梅若华。 这就是那个正道人士喊打喊杀的女魔头吗? 也看不出多吓人嘛,脸红扑扑的,手白白的,指甲也不长,而且从刚才上马的动作看似乎比自己还弱。 师父到底怎么她了? “哼!看什么看?如果你不是我的徒孙,我早就一爪杀了你了,楚平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收了你这么一个资质差到家的徒弟。” 程瑶迦赶紧回过头去,小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 她不是瞎了吗?怎么知道自己在看她? 还有,自己的资质真有那么差劲吗? “梅若华,你少凶我徒弟,她脸皮薄,禁不住你吓唬。”楚平生没有回头,但是声音清晰无误地传进她们的耳朵里。 “你在心疼她?” “伱疼爱我,我疼爱她,这不是很正常吗?” 咯咯咯咯…… 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四人掩嘴轻笑,心想公子的“疼爱”,它正经吗? “笑,再笑,再笑把你们也吸干了。” 楚平生一瞪眼,吓得四美吐吐舌头,丫丫冲他扮个鬼脸。 她们才不信楚平生舍得伤害她们呢。 华筝攥了攥手上的缰绳,看看前方领路的男人,又看看后面几个女子,感觉跟她们格格不入。 楚平生没有继续跟她们调笑,他在思考一件事,前两天利用魅魔养成大法吸收了梅超风的功力,那么现在的自己,面对四绝会怎样? 感受一下经脉里游走的真气,他有些得意。 笑傲江湖里的吸星大法和天龙八部里的北冥神功都是吸收别人功力为己用的武功,不过缺点也明显,就是跟自己修出的功力不兼容,需要慢慢化解,【大乘极乐天魔体】可没那么多顾虑,采阴补阳过来的功力,管它是冰火不容,还是极阴与极阳难以相济,一概镇压了。 仔细想想的话,梅若华的强悍更多地是依靠外功,内功水平其实一般,不然剧情里也不会因为练功走火入魔废掉双腿,找郭靖询问全真派内功精义了。 比起四绝应该还有一些差距吧,不过算上降龙十八掌的蓄力攻击的话…… 问题是降龙十八掌出掌速度慢,不及九阴白骨爪迅捷诡异与狠辣,更不要说蓄力是要时间的。 如果加上左右互搏呢?能不能加速蓄力过程? 想到这里,楚平生眼睛一亮。 要说爆装备,还得去刷老顽童这个boss呀。 “平生?!” 一行人才到村口,远远地便听到一声惊喜交加的呼唤。 楚平生转头一看,只见穆念慈穿着一件淡蓝色有花边的褙子站在小河畔,脚下放着木盆和搓衣板,应该是在洗衣服。 他笑着挥了挥手以示回应。 …… 半个时辰后。 杨铁心的小院里。 马钰、王处一、丘处机、郝大通、谭处端五人站东边,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韩小莹六人站西边。清净散人孙不二双手环抱在胸前,手里拿着王重阳的剑立于西边的茅草亭,她旁边的桌子后面坐着一身黑纱的梅若华,手里捏着一杯茶,旁若无人地小口喝着。 杨铁心位于最中间,后面站着恢复宋人身份的杨康。 华筝在房间里和卧病在床的包惜弱说话,程瑶迦呆坐在靠门的地方,不时瞄一眼外面。 楚平生听完韩宝驹的讲述,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因为全真六子急着去桃花岛找黄药师要人,他这儿赶去湘中不知什么时候回江南,杨铁心等人就没等他,把段天德带到郭啸天坟前,让郭靖操刀,砍了仇人的脑袋,也算是报了一半杀父之仇。 至于为什么说是一半杀父之仇,答案很简单,完颜洪烈这个幕后主谋还活着。 而包惜弱之所以病倒,正是因为惊闻真相,承受不住这份打击。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跟了十八年,一直视为恩人的大金六王爷竟然是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这边杨铁心安顿好包惜弱,找大夫开了药,回头再寻郭靖,想要商量一下报仇的事,结果人就找不到了,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平生带着一众莺莺燕燕回到牛家村。 “唉,你说这个郭靖,他到底去那儿了呢?”全金发一边摇头一边叹气:“自从遇见黄蓉,他就越来越不把我们几个老骨头放在心上了。” 韩小莹收回打量梅若华的目光,一脸担心地道:“你们说,他该不会一个人北上去找完颜洪烈报仇了吧?” 楚平生说道:“郭靖应该是去桃花岛了。” 桃花岛? 江南六怪面面相觑。 朱聪皱眉道:“何出此言?” “黄蓉是不是和黄药师一起不见了?” “没错。” “那韩姐姐带过来的白雕呢?” “随他一起消失了。” “郭靖跟你们来到牛家村,是不是一路上精神恍惚,沉默寡言?” “没错。” “这是病,相思病。” 听到这里,江南六怪才醒悟过来,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郭靖是因为看着段天德想起枉死的父亲才会那个样子,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像他们想的这般简单。 “唉!”韩宝驹重重地踏了一脚地面,直接蹲下去,低着头一语不发。 “三哥,你别这样。”韩小莹怕他气坏身子,在旁边小声安慰。 韩宝驹说道:“七妹,我们在漠北呆了十三年,教出来一个郭靖,被黄药师的女儿勾得魂不守舍,现在我们的话都不听,一言不发跑去桃花岛,这跟私奔有区别吗?还有眼前这臭小子,虽然一直不承认我们是他师父,可是一路过来学了我们不少本事,还认你做姐姐,现在好嘛,跟黄药师的女徒弟不清不楚的,你说我们江南六怪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三哥,你说话太难听了,平生跟她的关系和我们一样,而且你没听他说吗,现在她不叫梅超风,叫梅若华,也就是说,她已经打定主意和黄老邪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怎样,不划清又怎样,反正我们江南六怪不可能跟她成为朋友。” 这话倒是不假,哪怕梅若华不再想着为陈玄风报仇,并自废武功以谢天下,江南六怪跟她的关系也不会好。 “马道长,王道长……”在道出针对郭靖不告而别的看法后楚平生冲马钰几人拱拱手:“接下来去桃花岛接周伯通的事就由我代劳吧。” “为什么?” 全真五子面面相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 “首先,我有自信对付得了黄药师,其次,如果全真七子都去了,一来容易让黄药师误会你们要跟他再战一场,二来你们如果和周伯通一样,被困死在桃花岛的大阵中,那全真派可就完了,最后,梅若华当年离开桃花岛时盗走了九阴真经,我这次去会把九阴真经还给黄老邪,完成他在冯蘅墓前焚毁的誓言,自此以后他们之间将再无瓜葛。” 确实,他说的不无道理。 马钰瞟了一眼茅草亭里的梅若华:“你要带她一起去?” “不,我自己去。” 楚平生心想,我都把她吸干了,带她去干什么?拖后腿吗? 丘处机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在开玩笑吗?桃花岛的阵法天下一绝,师叔被困其中十几年,你能破解掉?” 王处一也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平生,难不成……你还懂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之术?” “不,我不懂。” 韩小莹没好气地看着他:“胡闹!” 第七十一章 魅魔养成大法首位受害者 穆念慈和杨铁心同样一脸忧色,要知道桃花岛在江湖上风评十分恶劣,沿海渔民都不敢靠近,楚平生在归云庄搞得黄药师父女灰头土脸,这要去了桃花岛,到了自家地头,就算他是去还九阴真经的,难保黄药师不会见机起意,依靠桃花岛大阵痛下杀手。 “我说有办法就有办法,而且我不是自己去,有一个人会陪我去。” 丘处机扫视一圈在场之人,捏着小胡子问道:“谁?” “洪七公洪帮主。” 这自然不是真话,他去桃花岛的目的除了搞周伯通手里的九阴真经上卷,也有抓洪七公现行的意思,老叫花子不是说下回见面教他降龙十八掌剩下的六掌吗?前几天借饭遁跑了,他倒要看看,这次到了桃花岛,老叫花子被他堵到会是什么表情。 “洪帮主?” 面对全真六子的疑惑,楚平生没有说话,迅速转身,右手一圈,左臂内屈,气行如龙,双掌聚拢猛地一推。 昂。 龙吟若现,一股风潮荡起全真五子的长衫,离他最近的王处一更是往后退了半步。 轰。 位于院子东南角的柴草垛被他打出的掌力推平,一地狼藉。 “呃,内力用过头了,我呆会儿收拾一下。” “降龙十八掌?” 全真五子没有在意他的解释,脸色大变,没想到几日不见楚平生又有奇遇,北丐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都学会了。 王处一很郁闷。 开始是江南六怪,后面是梅超风,现在连四绝之一的北丐洪七公也下场抢徒弟了吗? 韩宝驹等人倒是没那么惊讶,因为韩小莹回来后提过一嘴,知道楚平生跟着洪七公学了一夜功夫,算是郭靖的半个师弟,只不过都没想到他打出的降龙十八掌有如此威力,两相比较,郭靖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马钰、丘处机、郝大通等人对望一眼,相继点头。 “既然有洪老帮主出面,想来黄药师不会出尔反尔,那我们几人就在此等候你与师叔归来。” 眼见韩小莹和穆念慈的情绪有所好转,不那么担心他了,楚平生微不可查地瞄了名义上的大舅哥杨康一眼,这家伙一开始表情冷淡,直到自己打出降龙十八掌,看他的目光就添了一丝嫉妒,不过掩饰得很好,杨铁心等人毫无所觉。 “对了,我去见洪老帮主的时候,在丐帮八袋弟子黎老哥那儿打听到了隗顺的下落。” 听到这个名字,全真六子和江南六怪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作为和楚平生一路南下的人,他们当然知道隗顺的下落意味着什么。 楚平生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道:“隗顺在岳将军死后,把他的随身物品都放到了临安皇宫翠寒堂东十五步的水帘石洞内。”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楚平生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们,毫无疑问代表着绝对的信任。 “我这次和洪帮主去桃花岛,就是希望救出老顽童后,说服他跟我们跑一趟皇宫,声东击西,以做掩护,才好把岳将军的遗物取出来。” 马钰捋着那撮在全真六子里最为浓密的胡须,看他的目光满是欣赏。 史弥远在府邸被杀后,朝廷加强了临安的城防,皇宫大内的安全更被当做重中之重来抓,像他们这個等级的高手,已经很难悄无声息地潜入,也只有四绝和周伯通这一级的大高手,方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武穆遗书。 从这一系列规划来看,楚平生确实当得起“有勇有谋”这四个字。 “好,接师叔回来这件事就有劳你了。” 楚平生刚要说话,就见西边茅草亭下的孙不二走出,将那把珍若性命的宝剑递到他面前。 “拿着。” “啊?”楚平生指指挂在北屋墙上的湛卢剑:“我已经有湛卢剑了。” 孙不二和颜悦色说道:“这是师父的佩剑,你把它拿给师叔,他自然知道你是代表我们去的。” 楚平生:“……” 以前她可是横竖看自己不顺眼的,就算自己去桃花岛是为救老顽童脱困,只要展示一下全真剑法,或者背一背天罡北斗阵的要诀就行,没必要动用归真剑吧。 该不会…… 七绝无影煞起效了?这女道士对自己图谋不轨? “平生,拿着吧,师叔那个人很古怪,有些时候道理是说不通的,伱拿着归真剑去,情况会好一些。”见他呆立不动,王处一从旁劝道。 “哦,好。” 想想剧集里老顽童的人设,上面的话确实没错,于是接过归真剑握在手里。 孙不二说道:“好好待它,如有磨损,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 这说话的语气,绝对是七绝无影煞起效了! 距离北上宝应解锁魅魔养成大法,才过去半个多月吧。 就在他有点不适应孙不二的态度转变时,韩小莹走过来,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给,拿着这个。” “什么东西?” “这是三哥专门为你打造的软鞭。” “软鞭?这是骨鞭吧?” 楚平生接过来仔细打量,就见一节一节灰色骨块被质地柔软的筋条和铁片串联起来,有些骨块两侧分布着凸起的骨刺,而且末端骨节向中间收缩,如同一把锋利的骨刀,叫人望之生畏。 他伸出右手,运起内力弹了弹组成鞭身的骨块,发现质地非常坚硬,跟锻炼许久的钢铁一般,重量方面,对普通人来讲很重,对他来讲刚刚好。 他又拉开架势用力一甩,呜,低沉的啸声中,鞭影化作一条灵动的灰色蛟龙,蜿蜒飞腾,气势十足。 “好鞭,哪儿来的?” 朱聪一展铁扇,油腻的脸上飞起一抹得意的笑:“前些天在归云庄,参仙老怪梁子翁跳水跑了,但是他的徒弟被我们拿了,这些骨块就是从他的行李中找到的,看起来应该是蛇骨。七妹知道你除了九阴白骨爪还学会了白蟒鞭,就突发奇想,让三弟去找我们在嘉兴时认识的铁匠,将它们组合串联,打造了这么一条蛇骨软鞭,看着有点瘆人,但是威力很强。” 梁子翁的徒弟?蛇骨? 楚平生双眼一亮,这该不会是自己吸干的红线蝮蛇的骨头吧。 没想到参仙老怪除了精华蛇血,还为自己贡献了一把趁手的奇门兵刃。 “谢谢韩姐姐,韩三侠,朱二侠。”他拱手道谢。 “不用客气。” 韩小莹美目含笑,冲他微微颔首。 楚平生又对全真六子说道:“梅若华现在功力全失,眼睛又看不见……我不在时,还请马道长代为照顾。” “放心吧,我们会保护好她的。” 马钰没有犹豫,一口应下。 第七十二章 老顽童,你有九阴真经,我也有 四日后。 一艘渔船在海面缓行。 楚平生一袭青衫,背负双剑立在船头,一把是他的湛卢剑,另一把是孙不二给他的归真剑。 回头看看身后的万顷碧波,再看看前方那座开满桃花的岛屿,他知道,目的地到了。 “公子,前面就是桃花岛了,你……就在这里下船吧。” 船夫不敢将船划向码头,随便找了个滩涂催促他赶紧上岸。 楚平生解下钱袋丢给他,纵身一跃,于空中横掠数丈,非常潇洒地落在沙滩上,朝着前方桃林走去。 “好俊的功夫。” 船夫称赞完毕,念起黄药师的恐怖,赶紧把钱袋往怀里一揣,摇着渔船原路返还。 风过桃花香,层林深似海。 楚平生没走多远就发现自己迷路了,往前看不到头,往后不见来路,左右都是桃树,一株又一株。 这就是奇门遁甲的威力么…… 他没有慌,微微一笑,抬起头,仰天长啸。 “老顽童,我来找你玩了,你在哪儿?” 声音化作一道波动,漫向四周。 差不多有十几息,左方传来一个十分不着调的声音。 “哈哈哈,是谁?是谁来找我老顽童玩了?” “哈哈哈,又有人来找我老顽童玩了。” “黄老邪,你听见没有?我就算出不去,以后也不会闷了。” “……” 楚平生循声前行,也就过去盏茶时间,前方人影闪过,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粗麻衣,身上全是线头和补丁,比野人强不了太多的糟老头子正躲在一株桃树后面鬼鬼祟祟地打量他。 “新来的小子,你叫什么?为什么来桃花岛?” 楚平生并不意外周伯通能找到自己,桃花岛的大阵主要功能是困人,对本就陷在里面十几年的周伯通来讲,转悠得多了,总是能记住一些位置变化的。 “我姓楚,叫楚平生,是来桃花岛找你玩的。” 一听这個,周伯通嘻嘻哈哈地跑过来:“这十几年来,被黄老邪丢进桃花阵当肥料的死人我见过不少,主动送上门来的,伱还是第一……不对,第二个。” “第一个是不是郭靖?” “郭靖?你认识郭靖?” “我不仅认识郭靖,还认识桃花岛的小公主黄蓉,哦,我跟她爹还打了一架。” “你?跟黄老邪打了一架?” 老顽童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不信。” 说完绕着楚平生转了一圈,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恨不能一寸一寸地打量他的身体,想知道这二十出头的小子是怎么从黄老邪手上活下来的。 “咦,这把剑……” 就在这时,他发现楚平生背在右边的长剑很眼熟,话不多讲伸手就抓。 楚平生哪能让他得逞,脚一错,腰一拧,使出九阴真经里的蛇行狸翻,以极其诡异的方式避过。 “你别跑,给我看看那把剑。小子,你怎么会有我师兄的剑?” 周伯通一击未中,心有不甘,足下发力往前一扑,这次不是夺剑了,是要拿住楚平生这个人。 “别跑?为什么不跑?老顽童,你来追我呀。” 楚平生一边说,一边左右腾挪,时而用一下蛇形狸翻里的动作躲避他的扑击,时而用一下螺旋九影拉开距离。 周伯通仗着内力深厚在后面疾赶猛追,楚平生甩不掉他,可他扑腾来扑腾去,最后都是抓了个寂寞。 “你是要跟我玩捉迷藏吗?好玩儿,太好玩儿了。” 这货也不气馁,竟是手舞足蹈,乐开了花,几乎连抢剑的事都忘了。 没错,他住的山洞里还有个郭靖,可郭靖那小子闷得像块石头,哪有眼前这个年轻人有趣。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在桃花林里转悠了大半天,最后周伯通累了,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楚平生额头也有了流汗的痕迹,俩人都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周伯通突然伸出双手,做恶虎扑羊状:“嗷呜。” 楚平生动都没动,就笑嘻嘻地看着他。 周伯通一看拿他没辙,摆摆手:“先不玩儿了,累死我了,我得回去吃点东西,等有劲儿了咱们再来。” 说完转身往回走。 楚平生面带笑容跟在后面,可是没等走出五步,周伯通突然转身,一招擒拿手抓向他的左袖,势头又狠又快,甚至带着嗤嗤的破空声。 楚平生哈哈一笑,跃上旁边桃树,手抓枝杈,长衫轻掩桃花,一脸从容。 “不玩了。” 周伯通摆手道:“一点都不好玩,你这小子跟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老顽童,你想知道我用的是什么轻功吗?” “什么轻功?” 聊起武功,周伯通被勾起好奇心,站在树下仰头看他,急得抓耳挠腮,浑身刺挠:“快说,快说。” “九阴真经。” “什么?你说九阴真经?” 听到这四个字,周伯通的脸色变了,再不是刚才嘻嘻哈哈的样子。 …… 与此同时,桃花岛中心。 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流水蜿蜒,曲桥通幽。 在这片园林景致后方,有一幢飞檐翘角,美轮美奂的绣楼,背靠小山,前有平湖,水面上飘着一朵朵鲜嫩的荷花,周围蜻蜓环飞,蝴蝶乱舞。 楚平生在桃林里的一嗓子把手托香腮,面窗小憩的黄蓉惊得一哆嗦,顿时睡意全无,眼睛睁大,檀口微张。 刚才是……楚平生的声音? 她偏了偏头,侧耳倾听桃林里的动静。 没错,是楚平生,这个王八蛋在归云庄搞得她跟她爹颜面尽失,居然还敢跑到桃花岛撒野? 这简直是自投罗网。 就桃花岛的大阵,别说一般武林人士,四绝来了也走不出去。 他以为他是谁?在奇门遁甲,五行术数上的水平比她爹还要高吗? 话说回来,某种程度上,她还挺佩服楚平生的胆大妄为的。 “靖哥哥……” 想起先一步来到这里的郭靖,她又变得一脸惆怅,走过去晃了晃从外面锁死的房门,腮帮子鼓得老高,跺跺浅绿色的小蛮靴,一脚踹在门上。 咚! 她不嫌疼,把外面负责伺候她的哑仆惊动了,来到门前阿巴阿巴哼哼了半天。 “没叫你。” 黄蓉赌气地哼了一声,走到后面的圆桌坐下,片刻后心念一动,看看面湖一侧的窗子,可爱的嘴角往上挑了挑。 …… 黄蓉听到了楚平生的声音,坐在积翠亭看书的黄药师自然更无理由错过。 不怒自威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怀疑和愤怒。 惊讶不必解释,怀疑和愤怒是因为梅超风,他明明安排她去毒杀楚平生,现在都过去二十多天了,怎么楚平生不仅没死,而且主动来到桃花岛,还跟老顽童混一块儿去了。 毫无疑问,这是对他的蔑视。 “楚平生……” 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个名字,垂在鬓间的一缕长发无风自动,好似挥舞的爪牙。 第七十三章 你们都想要我手里的九阴真经啊 阿巴…… 阿巴阿巴。 这时一名哑仆面带急色跑过来。 “慌什么慌?” 黄药师把气撒到哑仆头上,冷然道:“不就是有人擅闯桃花阵嘛,我知道了。” 哑仆用力摇头,走近一些,指指码头,双手不断地变幻手势,嘴里还哼哼唧唧发出听不懂的声音。 黄药师皱了皱眉,起身往码头方向走去。 少时。 他在哑仆的带领下见到了一袭绿色长袍,手持蛇杖的欧阳锋,旁边是白衫覆体,玉带缠腰,面含微笑的欧阳克,再往后是一艘十几米长的宝船,甲板上站着两名白纱蒙面的姬人,还有两个胡人打扮的蛇奴。 黄药师与西毒叔侄客套两句,引着他们往里面走。 “锋兄,你不在西域修行,大驾光临我这桃花岛不知所为何事?” “药兄,我这次来……”欧阳锋回头看了名义上的侄子一眼:“是来为克儿提亲的。” “提亲?” “没错,提亲。” 欧阳锋一脸认真地道:“日前小侄自燕京南下,曾在路上遇到药兄的女儿,黄蓉黄姑娘,那日一见惊为天人,之后是朝思暮想,日渐消沉,人都瘦了一圈,见得侄儿如此难受,我这当叔叔的也只能拉下一张老脸,来桃花岛向药兄求亲了。” 黄药师回头看了欧阳克一眼,没有说话。 “哦,对了。”欧阳锋一边拄着蛇杖前行,一边说道:“归云庄的事我听说了,还要谢过药兄援手,救下克儿性命。” 黄药师听他提起归云庄的事,脸色有点不好看,现在差不多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对女徒弟有想法了,虽然在人前一副我黄老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的。 “举手之劳。” 就这四个字,表情不好看,语气也相当冷淡。 欧阳锋偏偏头,看了他一眼,阴鸷的目光里多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喜色。 “不瞒药兄,我也与那楚平生交过手,这小子的蛊毒……实在厉害。” 黄药师闻言皱眉:“难道锋兄也拿他的毒没有办法?” “说来惭愧,是我欧阳锋学艺不精啊。” “锋兄谦虚了,那小子的蛊毒确实邪门的很。” 欧阳锋停住脚步,哈哈一笑,洪亮的声音惊起数只海鸟,扑棱着翅膀飞向大海。 “药兄,等我们结为亲家,有你的聪明才智,加上我对毒物的研究,还怕破不了那小子的蛊毒?” 黄药师跟着停下,眉头皱了又皱,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应该不用那么麻烦,楚平生来了桃花岛。” “他在桃花岛上?” 欧阳锋叔侄听到这個消息全懵了。 楚平生在归云庄给了黄药师那么大一个难堪,还敢来桃花岛?这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黄药师指了指前方桃林,背负双手,神色傲然中带着一丝得意说道:“他已经被我困在桃花阵里。” “哈哈哈哈,药兄,这可真是太好了。”欧阳锋笑得更加狂妄,如钟似吕的音波穿过桃林,刺破云霄,乘着海波远去。 黄药师的桃花阵可是连他都破不了的,楚平生横练功夫再强,难道不用吃饭喝水吗?只消用桃花阵困他十天半个月,到时候进去收尸就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欧阳克也一脸悠然地在后面摇着折扇,经过一株出格桃树时,还伸手掐下一段开满桃花的桃枝,想着待会儿见面送给他的蓉妹妹。 …… 桃林深处靠山的洞穴外面,周伯通的头往左偏偏,又往右偏偏,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洞,挤眉弄眼一阵后,抠出一团豆粒大小的耳屎,朝楚平生用力一弹。 淦! 好强大的精神攻击。 楚平生赶紧撤剑回避。 “老顽童,你还打不打?” “不打了,不打了。” 周伯通指指码头的方向:“我好像听到老熟人的声音了。” 锵! 长剑归鞘,楚平生用手背拂掉粘在衣袖上的花粉,漫不经心地道:“是欧阳锋来了。” 周伯通眨眨眼,两手一拍:“对对对,这个声音是老毒物的,他怎么也来桃花岛了?” 问完这个问题,顿时又神经病似地手舞足蹈起来。 “哈哈,好玩儿,好玩儿,桃花岛人越来越多,十几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当然了。”楚平生说道:“欧阳克是来给他侄子提亲的,过几天黄蓉出嫁,这岛上会更热闹。” 黄蓉? 出嫁? 周伯通还没反应过来,后方洞穴猛地冲出一道身影,从后面抓住楚平生的肩膀把人一掰,神色激动地大声问道:“楚兄弟,你说什么?蓉儿出嫁?蓉儿要嫁给谁了?” 楚平生看着急到五官扭曲,期待他回复的郭靖,算算时间,现在距离燕京城比武招亲不到两个月。 嗯,七绝无影煞的附加效果还没到发作时间。 “之前我不是跟伱七师父北上宝应,救了华筝他们嘛,当时遭遇欧阳克叔侄,我从他们谈话中得知,欧阳锋过来中原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带他的侄子上桃花岛提亲,第二件事才是帮大金六王爷寻找武穆遗书。” “郭靖,对,抓住这小子,别动啊。” 周伯通知道黄蓉是谁,但他并不关心黄药师要将她许配给谁,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把九阴真经下卷从楚平生手里抢过来。 他这儿往前一扑,怎料楚平生拽住郭靖的衣服往后一转,周伯通没有抓住楚平生,把惊闻噩耗呆住的郭靖抱在怀里。 “哎呀,你凑什么热闹。” 周伯通将人推开,一看楚平生进了山洞,也蹦蹦跶跶地跟了上去。 “楚平生,你别跑,给我站住。” “老顽童,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你的兄弟?” 他进来时,楚平生正端着一个粗瓷碗,坐在石台旁边的石凳上喝水,还往嘴里塞了半块馒头,一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兄弟?” “郭靖啊。” “他什么时候成我的兄弟了?” “……” 楚平生稍一琢磨,顿时了然,如果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欧阳锋叔侄登岛后,老顽童才会被蕴含西域奇毒的青蛇咬伤。 “随他去,随他去。”周伯通连连摆手,一脸不屑地道:“终有一天他会知道,女人只会害了他。” 楚平生看着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特立独行的老家伙,努力压下呛他的念头。 这货把别人的皇妃给睡了,留下一屁股感情债,结果拍拍屁股跑了,到头来把全部责任推到女方身上,还给郭靖灌输女人只会害男人的观念。 tnnd,这老顽童和瑛姑还真是一双奇葩,简直绝配。 “喝了我的水,吃了我的馒头,现在该告诉我,你身后背的那把剑是哪儿来的了吧?” 楚平生冲他一乐,锵地一声将归真剑抽出,迎着烛光展示给老顽童,还用手弹了弹,发出一阵嗡嗡轻响。 “认识它?” “废话,师兄的剑我会不认得?” “孙不二给我的。” “什么?”周伯通小眼一瞪,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不信:“不可能,不可能,这可是师兄留给她的剑,怎么可能给你,说……你是不是在她那儿偷的?” 偷的? 楚平生一脸古怪,剑肯定不是偷的,心嘛,就说不好了。 他其实没想过跟她那个好么,脸蛋是挺好看,气质也很御姐,可她是个道士! “老顽童,你看好。” 楚平生执剑在手,禹步向前,猛地递出一剑,转身一挽,变做斜刺,足下禹步转罡步,倒踩摇光位,又递出一剑,却是一招能看出二十四般变化的柔性横斩。 周伯通拍着手道:“我知道了,你是我那师侄孙不二的徒弟。” 楚平生这一番动作,包含了全真剑法第五剑的吹梅笛怨,还夹带着天罡北斗阵里的身法变化。 “我不是。” “别骗我了,骗人不好玩的。你如果不是她的宝贝徒弟,为什么又给佩剑又传剑法,连我师兄压箱底儿的天罡北斗阵也教给你了。” 楚平生相当无语,这武侠世界里的人怎么老是乱点师徒谱。 “说了不是就不是,她给我佩剑是为了向你证明全真七子对我的信任,好乖乖地跟着我回中原。” “回中原?出不去的,这桃花阵古怪的很,没有黄老邪点头,谁都出不去。” “首先,他在归云庄败给了我跟全真六子,答应放你出去,其次,就算他食言,我也能把你带出去。” 黄老邪败给他? 周伯通歪了歪脖子,弯下腰,几乎把脑袋怼到他的胸口,眼睛越睁越大:“哦……我知道了,你们是用我师兄留下的天罡北斗阵打败他的吧,一定是这样了。哎,对了,刚才你说什么?你说黄老邪食言也能把我带出去?你能破这桃花阵?” “对。” 楚平生点头毕,往后挪了挪,离这大半年没洗澡的家伙远一点,那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实在讨人嫌。 “那可真是太好了。”周伯通高兴得坐不住,手撑石凳往后一跃,乐得手舞足蹈,不过美了不到十息,又想起了九阴真经的事。 “你刚才说你会九阴真经上的功夫?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楚平生没有隐瞒:“梅超风教我的,而且把经书也给了我。” “梅超风?”周伯通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跳将起来:“可是梅超风从黄老邪那里偷走的九阴真经下卷?” “正是。” “我跟你说,这个其实是黄老邪从我手里骗走的,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说完大咧咧地伸出又粗又糙,指甲缝塞满老泥的手。 “我为什么要给你?” 这个问题给周伯通问住了,他本是个武痴,又想到楚平生学了全真派的功夫,突然哈哈一笑:“你把它给我,我教你一套很厉害的功夫怎么样?” “什么功夫?” 很明显,眼见全真六子如此信任他,周伯通也放下了警惕。 “左右互搏。” 为了显摆这套功夫的厉害,周伯通还在旁边的空地上比划了两招,左手空明拳,右手履霜破冰掌,看得人眼花缭乱,极有威力。 楚平生忽然想起一款叫做金庸群侠传的老游戏,里面的左右互搏堪称神技,不过只有资质垫底的角色才能学习。 “好。” “平哥哥,你可不能听他的,那九阴真经,是梅师姐从我爹那偷走的,要物归原主,也得先给我爹。”这时黄蓉轻摇双肩,蹦蹦跶跶地从外面走进来,似乎已经在外面偷听好一阵子了。 楚平生一听这称呼,再看看黄蓉脸上的乖巧像,乐了。 这小丫头片子学聪明了,居然不和他硬碰硬,拿出电视剧里对欧阳锋那一套温言软语来对付自己。 第七十四章 我是来收你做小的 “小丫头,你知道什么,九阴真经是你爹从我这里骗走的,给我才叫物归原主。”周伯通当然不能坐视她用美人计,他来桃花岛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索要九阴真经下卷吗?眼见任务目标近在咫尺,可不想功败垂成。 楚平生看看周伯通,又看看黄蓉,微微一笑:“这样吧,你们谁出价高,这九阴真经下卷我就给谁好不好?” 黄蓉左手横在胸前,右臂屈起,手托香腮思考一阵,朗声道:“我这桃花岛上,字画古玩,稀世奇珍,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平哥哥,说吧,你想要什么?” “身外之物我不稀罕,我想要的是……” “是什么?” 聪明如黄蓉,也一时半会儿搞不清楚他在动什么歪脑筋。 楚平生站起身,绕着她走了一圈,两眼盯得她有些发毛,多少生出一丝惧意:“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我很有兴趣,想要九阴真经,可以拿它来换。” 这个回答令黄蓉想起归云庄一战,她爹就是靠着弹指神通牵制他,考虑到蛊毒的特性,弹指神通这类可远程攻击的武功确实是对付楚平生好手段。 周伯通急了,几乎是用跳的插到两人中间:“弹指神通不行,我的左右互搏更厉害,一个人使用两门武功,战斗力直接翻倍,你说强不强?” 楚平生没有理他,偏头看向一脸纠结的黄蓉。 “怎么样?” “恐怕不行,不如,我传你落英神剑掌吧,玉箫剑法也行。” 弹指神通是黄药师的独门绝技,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发挥不出威力,她自然是学不成的,而让黄药师亲自传授仇人武功,基本没可能。 “没兴趣。”楚平生说完话音一转:“如果是吹箫剑法,还是可以商量的。” 吹箫剑法?她哪会什么吹箫剑法,吹箫都没门,她爹教了她很久也没学会,更不要说吹箫加剑法了。 黄蓉跺跺脚,轻细的眉拧在一起,撅起小嘴儿,珍珠一样的鼻子也紧皱着,满脸不乐意,不过很快又换了一副嘴脸,继续甜蜜攻势。 “平哥哥,伱换一个,换一個要求好不好?蓉儿一定满足你。” “换一个?” “换一个!” “那就你咯。” 黄蓉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再难伪装情绪,指着他怒道:“楚平生,你无耻!” 她也不用甜到发腻的声音喊他平哥哥了,还扭过头去讽刺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是么?那就走着瞧了。”楚平生没有生气,笑呵呵地道:“嫁给我做小总比嫁给欧阳克那个淫贼好吧。” 说起这事儿,他是真佩服黄药师和黄蓉这对塑料父女,任何一个爱女儿的父母,给女儿找婆家前都要考教一下准女婿的人品吧,可黄药师就不,哪怕洪七公说了欧阳克掳掠民女的事,都一脸满不在乎。 这女儿是亲生的吗? 黄蓉又是一愣,不明白他被困在桃花阵里,是怎么知道欧阳锋来到岛上,还要为欧阳克提亲的事。 嫁给他做小这么侮辱人的事,归云庄一战时就提过,如今居然还拿来做文章。 “哼,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穆姑娘?” “请便。”楚平生毫不在意她的威胁,食指轻点太阳穴:“让我来猜猜看,你要这九阴真经,不会是想让郭靖那小子拿着去你爹那儿求亲,来把欧阳克比下去吧?” 黄蓉的眼皮挑了挑,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抽动两下,心想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他? 周伯通一看黄蓉吃瘪,登时欢天喜地拉住楚平生的手:“来来来,跟我学左右互搏,你拿好这个……” 他把两截桃枝塞到楚平生手里:“左手画圈,右手画……” 说话间注意到黄蓉还杵在那儿,一吹胡子一瞪眼:“没看到我在传他武功吗?出去,出去。” “哼!老顽童,你拿到了九阴真经又怎样,还不是照样离不开桃花岛。” 黄蓉小蛮腰一拧,气哼哼地走了。 “女人真是麻烦,别理她,咱们继续。”被黄蓉这一掺和,周伯通教的更起劲了。 “好。” 楚平生瞥了一眼洞口,离不开桃花岛? 大戏马上就来,为什么要离岛?我不得给你们父女安排一份厚礼? 当然,就黄蓉这性格,就算做小,也肯定是要调教一番的,不如就从吹箫剑法开始? 话说回来,不知道这左右互搏自己能不能学会。 另一边。 积翠亭清香馥郁,杯中茶水热气袅袅。 黄药师神情恬淡,语速轻缓,已经就归云庄发生的事和欧阳锋谈了一段时间,欧阳克则在不远处看花看水,欣赏碑文和字画,不时发出一两声赞叹,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相。 这时一名哑仆走近,朝黄药师一番比划。 “这次送饭,加一壶酒,往里面倒点我前两天特制的蒙汗药,他乐意送上门给我杀,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欧阳锋听说,心中一动。 “特制蒙汗药?药兄,你莫非想迷晕楚平生?” “怎么,不行吗?” “……” 黄药师以为他是在耻笑自己用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表情不改,拇指和食指捏起紫砂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锋兄,天下五绝,中神通王重阳已死,现在剩下四绝,你是西毒,我是东邪,你能用毒,我不能吗?我黄药师一生行事全凭喜好,何须在意他人看法。” “呵,药兄说的是。”欧阳锋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与周围一圈黑黑的胡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过我想说的是,下毒的法子伤不了楚平生。” “为什么?”黄药师面露不解。 众所周知,横练功夫强的是外在,服下剧毒照样会死,会破功,楚平生的内力水平他很清楚,还到不了能把他配制的毒药逼出体外的程度。 “不瞒药兄,当年我在天山绝地捕获异兽一只,后取其内丹炼成通犀地龙丸,有避毒驱虫之神效,这次克儿下山,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我命他带在身上,可是谁想归云庄一战竟被楚平生盗走,若非如此,他早就死在我的蛇毒之下。” 欧阳锋回答了上面的问题,也解开了黄药师对梅超风没有干掉楚平生的疑惑。 原来那小子身上带着避毒圣物,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在归云庄一战中由欧阳克身上盗走。 “哼,那就先饿他三天。” 黄药师多少有了一些火气,扬起纤细修长,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往后拨了拨。 哑仆点头哈腰地走了。 “药兄,那黄蓉和克儿的婚事……” “欧阳兄,这事儿我总得跟小女商量一下,探探她的口风吧。” “对,对,对,兹事体大,不宜操之过急。” 第七十五章 实力大增 黄蓉当然不可能同意嫁给欧阳克,为这事儿闹别扭不理黄药师,局势就这么陷入了僵持。 欧阳锋也不着急,就跟这儿耗,一边让欧阳克向黄药师请教五行八卦方面的知识。 另一边,楚平生在周伯通的指点下,对于左右互搏这项强力技能的进境很快。 “小子,你居然会铁掌功?” 周伯通非常狼狈地往后一滚,避过楚平生的攻击,没成想才站起来,就感觉到一股无形气劲在前方汇聚。 “不是吧,降龙十八掌?” 他怪叫一声,足尖铲进地面用力一蹬,泥土四播,整个人平移而出,险之又险地脱离掌力范围。 昂…… 伴着低沉的啸声,老顽童扬起的泥土瞬间吹飞,前方一株儿臂粗细的桃树一晃,然后是咔咔脆响,桃花变成无数碎屑飞上了天,树冠崩坏,枝杈断裂,整株桃树几乎被腰斩。 “小子,你是想杀了我吗?” 周伯通吓得不敢冒头,藏在桃树后面冲他挤眉弄眼,乱糟糟的胡子和头发上沾着很多泥土。 “抱歉,太激动了,一时没有收住手。” 楚平生收势立定,看看前方杰作,再瞧瞧双手,顿时喜不自胜,这双手互搏果然不同凡响,就自己现在的水平,在不动用七绝无影煞的情况下,单论外功,应该已经能够媲美黄药师和欧阳锋这样的绝顶高手。 “哎,我说你小子,这身体是铁打的吗?”周伯通跑到他身边,屈起手指敲敲他的胸口,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呐,我这左右互搏,越机灵的越难学,你明明比黄蓉那小丫头还滑头,怎么一学就会,一练就灵?” 楚平生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存在,对以前学的越女剑、杨家枪法、降龙十八掌,铁掌功,会产生增幅效果,但是左右互搏没有,他猜想【大乘极乐天魔体】应该是把增幅效果换成了心思不单纯的家伙也能学这样的设定。 有了双手互搏,他就能展示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果,以及……嗯,自创的武功绝学了。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对周伯通说的。 “可能是我……比较特别吧。” 周伯通也没多想,嘿嘿笑着,凑到距离他的脸不到一尺的地方:“既然你没有师父,那给我做徒弟好不好?你要做我徒弟,我把这套七十二路空明拳也传给伱。” 这一个个的,怎么都想当他师父?这是病,得治! 楚平生一口回绝:“想都甭想。” 周伯通急得不断挠头。 “黄老邪,你就是这么迎接老叫花子的?我是来保媒的,不是漂洋过海来吃桃子的。”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飘过,周伯通顿时忘了收徒的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咦,又来一個?怎么听着也有些耳熟?” “当然耳熟了,北丐洪七公嘛。” “对,是他,他怎么也来了?” “你没听他说吗,来为郭靖保媒。” “欧阳锋来给欧阳克提亲,他来给郭靖保媒,有意思,有意思。” 周伯通拍掉刚才在地上翻滚粘附的泥土,蹦蹦跳跳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老顽童,你等等我。” 楚平生纵身追上。 俩人脚程不慢,桃花阵想出去难,里面倒也没有多少危险,周伯通被困其中十几年,多少也摸出一点门道,然而当他们兜兜转转来到声源的位置时,却只看到一团杂乱的脚印,人不见了。 “哎,我认得黄老邪的脚印,咱们来晚了,他把人接走了。这个脚印是郭靖的,黄蓉的,还有一个,不认识。” 周伯通一脸懊恼像,冲着桃林深处大声喊道:“黄老邪,你个王八蛋,都两天没送饭了,你想饿死我吗?饿死我你可就再也拿不到九阴真经了。” 远方静悄悄的,没人理他。 楚平生微微一笑,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道:“老顽童,想不想玩个游戏?” “想啊,什么游戏,你说。” 楚平生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周伯通大喜:“好玩,好玩。”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了:“游戏再好玩,出不了这桃花阵可怎么办?” “这个难不倒我。” 楚平生背过身,把来到这个世界后长久关机的手机拿了出来,按住电源键片刻,随着屏幕点亮,log闪现,熟悉的界面出现在眼前。 智能机充满电后就关机,放三四个月是没问题的,现在距离穿越不到两月,电量居然还有50%。 他先切换系统到省电模式,然后熟练地点开指南针的功能,找准方向,朝前步行。 “不要管眼前景物如何变化,你只需跟紧我。” 江南五怪遇害后,柯镇恶居然能够一个人走出桃花阵,返回中原,要问为什么,答案很简单,瞎子不会被变化的景物迷晕。 同样的道理,桃花阵可以骗过人的眼睛,骗不过手机里的电子罗盘。 科技改变人生,这就是他根本不把桃花阵放在眼里的底气。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能不能给我看看。”周伯通见他聚精会神地摆弄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自然十分好奇。 “你还想不想出去玩了?想出去玩就别说话。” “哦。” …… 另一边,桃花岛正中,湖心的积翠亭旁。 黄药师、洪七公、欧阳锋三人相对,后面是郭靖、黄蓉和欧阳克。 “兄弟想了一个办法,二位看是否可行,待会儿我出三道题目,考较考较两位贤侄,哪位才华绝艳,我就把小女许配给他。” 洪七公和欧阳锋对望一眼,没有说话。 黄药师一看两人没有反对,瞄了一眼前方桃树:“这第一题,比试武艺,看到对面两株桃树了吗?待会儿七兄考较欧阳克,锋兄考较郭靖,谁先落水,谁就输了,怎么样?当然,考虑到功力差距的问题,你们不能用内力,只比外功。” 洪七公看看欧阳克:“哦,我打他,欧阳锋打郭靖,好,没问题。” 黄药师面带微笑看向欧阳锋。 欧阳锋看看侄子,刚要表示赞同,没成想不远处传来一道激动中带着戏谑的声音:“有问题,我有问题。” 第七十六章 我也是来保媒的 几人闻言看去,俱是表情一变,只见一身破烂装,比洪七公还要邋遢的老顽童周伯通纵身跃上栈道,朝着积翠亭走来,而他后面是一身青衫,背负双剑的楚平生。 黄蓉小嘴微张,一脸错愕:“老顽童,他……他怎么出来了?” 黄药师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不明白周伯通是怎么通过自己的得意阵法的。 “哈哈哈哈,黄老邪,很意外是吗?我老顽童把你的桃花阵破了。” 周伯通得意极了,走起路来不仅虎虎生风,而且臀波乱飞,就差对着亭子里的人拍屁股挑衅了。 刚才和欧阳锋、洪七公两人说话,黄药师还笑呵呵的,现在他笑不出来了,迅速起身,做出动手的姿态。 “药兄,老顽童跟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故交,你把他困在这桃花岛上十几年,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吧。”洪七公劝道。 楚平生不紧不慢地绕过栈道拐角,在积翠亭下站定。 “洪帮主,他怨恨的不是老顽童,他怨恨的是我。” 黄药师:“哼!” 这话一点没错。 周伯通被困桃花阵十几年,怎么楚平生一来就找到了破阵之道?聪明如黄药师,当然知道谁才是破阵者。 本来是要依靠阵法困死楚平生,结果不仅没有如愿,反而连生平得意之作都被对方踩在脚下。 外功,内功,毒,阵法,这些手段都试过了,全无用处。 如果说他是一只老虎,那小子就是只乌龟,咬一口对方没事儿,自己崩坏三颗牙。 自负如黄药师,能不气吗?能不恨吗? “所谓远来是客,黄老邪,你就是这么待客的?”楚平生语出不逊,又望欧阳锋叔侄挥挥手:“欧阳先生叔侄的袍子做工真好。” 这张嘴,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归云庄一战,他抓坏了欧阳克的长衫,宝应县一战,他又抓破了欧阳锋的袍子。 叔侄俩人的待遇几乎一模一样。 他一脸自来熟,前方三人皆是苦相,对于吃瘪这件事,东邪西毒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哼!” 黄药师拂袖转身,不去看他。 楚平生说道:“黄老邪,之前在归云庄,是你亲口答应释放老顽童,我代表全真七子来岛上接他师叔,是否合情?” 啪。 他把代表王重阳的归真剑拿在手里,向几人展示:“是否合理?” 周伯通也在旁边一叉老腰,一扬脖子:“黄老邪,你都答应放我了,回岛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原来你是个卑鄙小人。” “伱!” 黄药师老脸一红,兀自嘴硬:“我什么时候答应放你了,都是蓉儿擅作主张。” 黄蓉:?????? 楚平生:wtf?! 黄老邪,你好歹是一代宗师,不能这么卖女儿吧。 “行了,行了。”洪七公在旁边打圆场道:“药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得往前看,路还长着呢。” 欧阳锋也在旁边打哈哈:“是啊,药兄,咱们还是谈克儿和黄蓉的婚事吧。” “我反对。”周伯通又跳了出来。 黄药师一瞪眼:“你反对什么?我的女儿,我愿意嫁谁就嫁谁。” 周伯通嘻嘻哈哈地走到欧阳锋面前:“你是来提亲的。” 他又走到洪七公面前:“你是来保媒的。” 说完两手一扬,兴奋大叫:“我老顽童周伯通跟你们一样。” 在场之人除了楚平生,全懵了。 周伯通也是来保媒的?他给谁保媒? 黄蓉最是伶俐,很快反应过来,怒目而视楚平生。 他不会是因为自己叫了他两声“平哥哥”,就真认为配得上她吧?想什么呢! 黄药师阴着脸道:“你要给谁保媒?” 周伯通按住楚平生的肩膀往几人面前一推:“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他。” 虽说在座之人早有心理准备,听他说完还是一阵无语。 洪七公瞪了周伯通一眼:“老顽童,你又胡闹。” “没有胡闹,怎么会胡闹呢,我是认真的,老叫花子,他跟郭靖都是你的徒弟,你偏袒一方,还不许我站出来评理吗?” 黄药师和欧阳锋听说,一起看过去。 洪七公嘬了嘬牙花子,解释道:“我是传了楚平生几手功夫,但是没说收他为徒啊,我的徒弟只有两个,那就是郭靖和蓉儿。” 黄蓉用挑衅的目光看着楚平生,因为洪七公上面的发言充分阐述了自己的立场。 郭靖和自己才是他的“亲儿子”,这个媒保的是他们,不看好,也不支持楚平生横插一脚。 黄药师也乐得看楚平生套近乎贴冷脸,唇边有了笑意。 本来四绝水平相当,谁都不服谁,现在洪七公收黄蓉做徒弟,一是对她的认可,二嘛,女儿继承东邪和北丐的武学,未来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这当爹的,自然脸上有光。 “洪帮主。”楚平生呵呵一笑:“还记得咱们在胡氏祠堂的约定吗?你说下次见面传我降龙十八掌剩下的六掌,相请不如偶遇,现在桃花岛碰到就是缘分,还请兑现诺言。” 此言一出黄蓉呆住了。 洪七公就教了郭靖十五式降龙十八掌,可他居然承诺传给楚平生全套降龙十八掌,这……“亲儿子”还不如“野孩子”? “七公,你……你偏心!” 这里黄蓉和郭靖没有北上宝应,欧阳克劫掠程瑶迦的剧情也没发生,郭靖自然没有机会学降龙十八掌剩下的三掌。 洪七公头都大了,当时急着打发掉楚平生,就这么随口一说,以他行踪缥缈的特点,丐帮弟子想要联系他都很费劲,要躲楚平生有什么难。 现在好巧不巧在桃花岛撞见,这小子不仅嘴功了得,面子也不给他留,这下夹在中间难受了。 “呃,这個……蓉儿,你听我解释。” “哼!” “洪帮主,你不会也学黄老邪说话不算话吧?难道这就是堂堂四绝的气量?我还以为一代宗师,总得有那么几分豪气呢,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楚平生不吝严词,落井下石道:“怪不得你治下的丐帮污衣派与净衣派长期龃龉不和,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话也不全是为了出气,从天龙八部到射雕英雄传,再到倚天屠龙记,丐帮要是不整点烂事出来,就对不起他们的身份。 有时候他不无恶意地想,这该不会是作者的暗示吧,暗示丐帮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就不用浪费心思,那群人三搞两搞,自己就把自己玩儿垮了。 “……” 洪七公面有讪色,被他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楚平生说错了吗?没有,平时他根本不管帮里的事,就挂个名字,到处闲云野鹤,游山玩水,帮务是鲁有脚那些人在搞。 第七十七章 黄老邪,是你高攀我 欧阳锋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热闹。 上次在宝应,洪七公看了他的笑话,这次也轮到他前排小马扎,吃瓜看戏了。 “哈哈哈,哈哈哈。”周伯通欢天喜地扭动身体:“老叫花子,说不出话来了吧?好玩儿,好玩儿,太好玩儿了,当年在师兄面前,你们也没这么憋屈过吧?” 他被黄药师困在桃花阵十几年,就没一天玩儿得这么开心过。 “哼,牙尖嘴利。” 黄药师看不下去了:“我不管七兄偏袒谁,但我黄药师绝对不会接受楚平生这个女婿。周伯通,你如果继续胡闹,信不信我再打断你的腿一次。” “黄老邪,我好怕啊。”周伯通拍打着小心脏说道。 就那一双绿豆眼,挑来挑去的眉头和不着调的语气,挑衅的意思多,害怕是一点没有。 楚平生呵呵一笑,走到周伯通身前,隔开他们两个。 “黄老邪,来,说说伱不接受我做你女婿的理由。” 黄药师神态倨傲,冷然不语。 楚平生说道:“论出身,我在南疆也是大巫祝的关门弟子,不比欧阳克这个白驼山少主差,也不过是大巫祝一脉受族规约束,不能出山入世,所以声名不显。” 这话说的欧阳锋深信不疑,面对楚平生的毒蛊,他这个等级的人物都慌得很,如今不过是仗着内力深厚,楚平生的轻功不如自己,方才得保宗师尊严。 如此天骄,拥有强大的背景方才符合逻辑。 楚平生继续说道:“论武功,试问四绝之下谁能与我一战?” 归云庄一役,郭靖败在九阴白骨爪下,欧阳克更是险些被他开膛破肚,他一旦祭出毒蛊,四绝都得绕行,所以这话听来刺耳,实际并不嚣张。 楚平生又道:“论人品,你们觉得我比欧阳克如何?” 这是一个问题,也是一个答案。 当事人的脸色超级难看,总感觉楚平生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经验怪,还是会爆神兵利器的那种。 这又勾起他的伤心事,白驼山庄的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 黄老邪背过身去,眼望青山,不置可否。 “既然问题不在出身、武功、人品这三点上,那就是记恨我在归云庄的所作所为了。”楚平生微笑说道:“如果我娶了黄蓉,身为女婿,不正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自古英雄出少年的武林佳话了吗?” “……” “……” “……” 在场之人全懵了。 这个逻辑,太秀了,秀到大家无话可说。 他可真能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这份急智和不要脸,连黄蓉都表示佩服,甘拜下风。 郭靖居然微微点头,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哼!” 黄老邪难以保持冷静,哼了一声。 “还不够?”楚平生不急不躁走了两步:“那就是记恨我说你喜欢女徒弟的事了?这个同样简单,我再把梅若华娶了,江湖上的人一看,你把女儿和徒弟都许配给了我,那你喜欢女徒弟的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就连周伯通都睁大双眼,两颗眼珠子往外凸。 他向三清道祖发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虽然,这逻辑也没问题。 黄蓉小嘴撅的快能挂香油瓶了。 “爹,你听听,听听他都说了什么。” 黄老邪的手几乎要把玉箫掰断,噌地转身:“楚平生,你欺人太甚。” “我欺你大爷。”楚平生恨不能喷这虚伪又装逼的老东西一脸口水。 自己都来到以武为尊的古代世界了,难不成还要一心一意,一辈子只爱一个人?虚伪不虚伪呀。 “欧阳克收了多少女弟子?你不会以为他是惜才爱才,诚心实意传授武功吧?怎么到了我这儿就要求那么多?还不是你对梅超风旧情未了。” 锵! 说到这里,楚平生剑指黄药师。 “黄老邪,我既然敢来你这桃花岛,那便有与你为敌的底气。” “哎呀,别动剑嘛,动剑还怎么玩比武招亲的游戏呢?对不对?对不对?”周伯通赶紧走过去,帮楚平生把剑收起来。 说完转过头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黄老邪,你看这是什么。” 众人一齐望去,刚才还一副吃瓜看戏样的欧阳锋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两眼放光地注视着周伯通手里的册子。 “九阴真经!” “没错,九阴真经。”周伯通看看欧阳锋,又看看洪七公,挑眉说道:“你们来提亲都带了什么?” “……”洪七公睨了他一眼,偏头不语。 欧阳锋想说自己的船上有金银珠宝数箱,不过看看周伯通手里的九阴真经,非常明智地闭起嘴巴。 “黄老邪,如果楚平生娶到黄蓉,这就是聘礼,你说,我们的诚意够不够?” 黄药师看看周伯通手里的九阴真经,又看看楚平生:“好,如果你能明媒正娶蓉儿过门,并发誓这一生只对她好,我就给你一个和欧阳克、郭靖公平竞争的机会。” “爹!”黄蓉气得直跺脚,恨恨地看着那个讨厌鬼。 郭靖这时走到楚平生身边,小声说道:“楚兄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娶蓉儿,那穆姑娘和杨叔叔怎么办?” “这事你莫管,现在咱们两个是竞争对手了。”楚平生拉开一点距离,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周伯通催促黄药师道:“黄老邪,你快说,这武怎么比,我老顽童打哪个?” “现在添了一个楚平生,我看不如这样分,锋兄对战楚平生,老顽童对战郭靖,七兄对战欧阳克,怎么样?” “跟郭靖打?”周伯通有点不情愿:“我能不能打他。” “他”指的是欧阳克。 “老顽童,你跟欧阳克打,那谁跟郭靖打?七兄吗?他可是郭靖的师父。” “也对。” 周伯通一想是这么个理:“行吧,我跟郭靖打,嘿嘿,我保证不放水。” 这时欧阳克不干了。 “黄岛主,楚平生武功高我跟郭靖太多,如果按照刚才的条件比试,那我们岂不是吃亏了。” 这话确实很有道理,楚平生学的很杂,又一身横练功夫刀枪难伤,归云庄一战不用毒蛊就能把欧阳克打得抱头鼠窜,而郭靖的实力还要更弱,三者差距确实太大。 黄药师说道:“这样吧,峰兄和楚平生可以用内力,不过锋兄不准用蛤蟆功,楚平生不可以用毒蛊,怎么样?” 欧阳锋点点头:“我没意见,小子,你呢?” 楚平生也点点头:“我也没意见。” 洪七公晃了晃翠竹杖,提醒道:“楚平生,你可想好了,这单纯比外功,最多皮肉伤,如果加上内力,情况就不一样了。” 周伯通也在一边不断地问他你行不行啊,不行别逞能。 “我会小心一点的。” 话罢纵身一跃,到了积翠亭对面的桃树上。 “好魄力。”欧阳锋眯着眼睛赞了一句,跟着跳上另一株桃树。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 蛤蟆功?就这? “老顽童,我们也上去吧。” 洪七公冲周伯通使个眼色,俩人跳上栈道另一边的桃树,尽量离欧阳锋和楚平生的战团远一些,毕竟那二人要用内力,若是受到波及就不好玩了。 “靖哥哥,你一定行的。”黄蓉在旁边给郭靖打气。 “放心吧,蓉儿。” 郭靖说完,紧随欧阳克跳上桃树。 “啊哈哈哈,郭靖,我可不会放水哦。”周伯通挤眉弄眼一番,抢先出手,运起空明拳急攻对手面门。 郭靖本想客套两句,被生生地逼了回去,只能打起精神应付。 另一边,楚平生和欧阳锋的战斗也已经展开,桃树的树冠不断震动,枝叶哗哗做声,鲜艳的花瓣飘飘洒洒,在湖面上震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欧阳锋的绿色长袍随风鼓荡,披散的发辫向后飞扬,一双苍老的手掌连续拍击,神驼雪山掌一掌快过一掌,瞬息千里的轻功几乎被他施展到极致,攻势凌厉,叫人应接不暇。 楚平生稳稳地站在树冠上,九阴白骨爪连使,嗤嗤的破空声不绝于耳,左手逼退欧阳锋一招雪山望月,右手向内一拨,架住趁机突进的灵蛇拳,并顺势转动腕部骨节,向外一划。 欧阳锋反应稍慢,袖口被划了一道口子,分叉的线头迎风而起。 这是什么情况? 缩骨功他见识过,逆转关节还是头一次见。 “你再试试我这一招。” 话罢脚尖一点树梢,速度比刚才暴增一倍,以肉眼极难捕捉的速度欺近楚平生,左手捏拳,一招灵蛇吐珠势如破竹直贯对手胸腹。 如他所料,楚平生使九阴白骨爪捉他手腕。 “哼!” 伴着一声冷哼,灵蛇拳非常丝滑地变更为神驼雪山掌,绕过九阴白骨爪继续向前。 就跟刚才一样,咯,楚平生的手腕又是一转,一把握住他的手臂。 本来向前挺进的神驼雪山掌猛烈震荡,欧阳锋狂催内力迟缓九阴白骨爪的攻击,而早已准备多时的左手杀招趁势而发。 “下去!” 倾注内力的透骨打穴指点往楚平生的章门穴。 在他看来,楚平生横练功夫再强,也不可能抗衡自己的透骨打穴指,欧阳克可是跟他讲过,在归云庄的时候,黄药师就曾以弹指神通迟滞过九阴白骨爪,远程攻击尚且如此,那他这针对人身穴位且倾注内力的攻击,就算杀不了楚平生,总能瘫痪掉行动力吧。 只要能把人逼下桃树,这场比试他就赢了。 分析的不差,逻辑也在线,但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楚平生刚刚跟老顽童学会了左右互搏,能够一心二用。 欧阳锋只觉眼底红光一闪,楚平生垂在左边的手臂带着一股沉稳与杀伐并存的气势,与透骨打穴指相交。 热力扑面而来,指力竟然刺之不进。 在掌指相交的同时,九阴白骨爪不再与神驼雪山掌纠缠,抓向欧阳锋左腋。 “喝。” 欧阳锋大喝一声,踩断脚底桃枝,爆发内力抽身而退。 刺啦…… 人是没事儿,绿袍子的下摆被掏了个窟窿,碎片掉进湖里,点缀在一片桃花中。 平心而论,他躲的有些狼狈。 “这是什么武功?” 欧阳锋是个武痴,能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的武功自然要问个明白。 楚平生攥了攥微红的手掌:“小学了几手铁掌功。” 语气听起来有点遗憾,似乎是怪自己没有好好练。 黄药师父女一脸不爽,归云庄一战时他还没这么多道道,就会个九阴白骨爪和几路剑法好不好,结果前后也就半个多月,四绝之下第一人的裘千仞的铁掌功都学会了?关键是他还拿来显摆,嘲讽欧阳锋,这家伙的嘴实在是太欠了。 他们哪里知道,楚平生确实没有好好练习铁掌功,从黑龙潭回到宝应,先跟四美狠狠操练一番,又扮演了一次冲师逆徒,到牛家村没吃几口热饭便马不停蹄来到桃花岛,然后就是忽悠老顽童的左右互搏。 降龙十八掌都没练几下,更不要说这不如前者威猛的铁掌功了。 欧阳锋阴着脸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是你两手同时使用不同武功的法门。” 楚平生还没回答,栈桥对面桃树上的周伯通擒拿手一转,变抓为掌逼退郭靖,转身望向欧阳锋,哆嗦着一身破布,美滋滋地道:“这是我老顽童自创的左右互搏,怎么样?老毒物,怕了吧。” 说完又一指湖面散落的绿绸子:“哟,袍子破了,老毒物,要不要我分一套衣服给伱呀。” 他伸出穿着草鞋的臭脚丫子,晃了晃比女装流苏还要碎的裤边。 “老顽童,出了桃花岛我再跟你算账。” 欧阳锋很愤怒,但是愤怒的同时又想到一个问题,老顽童手里可是有九阴真经的,就这傻兮兮的家伙能创出什么武功,所谓的左右互搏,十有八九是九阴真经上的高深武学。 九阴白骨爪是九阴真经上的,左右互搏也是九阴真经上的,刚才楚平生打出的铁掌居然蕴含火毒,如果不是他内力深厚,搞不好已经受伤了,正经的铁掌功他见识过,根本没有这样的效果,不用说,这肯定也是修习九阴真经带来的好处,就像楚平生在归云庄说的话,梅超风把这套绝世武功练岔了。 如今的楚平生,才是九阴真经正确的打开方式。 不能留手了。 哪怕是被黄药师判负,他也要探探楚平生的虚实,看看这九阴真经到底能强到什么程度。 呜……咕……哇…… 欧阳锋一个倒转,身子往树冠一趴,喉咙里发出蛙鸣般的叫声,下颌到脖子处的部分肉眼可辨的往外鼓,鼻孔喷出的气流一卷,竟把周围的花瓣震碎。 “蛤蟆功?” 黄蓉脸色一变,刚要说他违规了,不过想起楚平生让她吃了那么多瘪,给老毒物教训一下也好。 黄药师也没有说话,只是眯眼看着前方。 他的弹指神通可以远攻,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也可以打出气劲,蛤蟆功同样如此,很明显,欧阳锋是想在不接触的情况下,利用蓄力而成的气劲给楚平生一点颜色瞧瞧。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 大威天龙伏魔掌(第三更) “老毒物,你不守规矩。”周伯通怪叫一声,想要跳到楚平生所在的桃树帮他抵挡这一击,但是想想比赛规则,一旦离开桃树就算输,又犹豫了。 就在这时,欧阳锋带着一股蛙鸣,嗖地飞出,人在半空,手掌向前一拍,嘴里打了个嗝,一股无形气劲喷射而出。 栈桥那边的四个人也不打了,都看向另一边。 “咦,这是?” 洪七公凝重的表情一滞,眼神透出一丝迷茫,因为视线尽头,楚平生左手划出半个亢龙有悔的手势,右手划出时乘六龙的手势,两掌聚拢,又以见龙在田的轨迹一掌劈出。 昂…… 有龙吟声冲天而起。 两股无形气劲在半空相撞,造成一团乱流,似乎光线都被扭曲,隐隐约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气团在膨胀。 黄药师冷着脸往右靠了靠,把黄蓉挡在身后。 两息后。 呼…… 风啸声起。 一道恐怖的风潮向着四周扩散开,两侧桃树上的花瓣被一扫而空,湖面上波涛远去,水体躁动不止。 欧阳锋倒飞出去,翻了个跟头卸去几分力道,想要站到桃树树冠,没成想脚下咔得一声,桃树主干应声而断,他只好足下发力,二次纵身,落在积翠厅房檐的翘角处。 咔。 楚平生站立的桃树同样断裂,树冠缓缓倒下,他随之向后一跃,稳稳地落在栈桥横栏的扶手上,瞥了一眼附在左边衣袖的桃花瓣,伸出手背掸了掸。 全场鸦雀无声。 都静静地看着他。 之前在归云庄和黄药师比拼内力,还需要全真六子使用七星归一这种大招,最后仍是借助毒蛊战胜对手,眼下才过去半个多月时间,他居然在不借助毒蛊和横练功夫的情况下,凭借一己之力和欧阳锋的蛤蟆功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真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跟这小子的进境一比,他们这些老家伙简直无地自容。 洪七公直接不搭理欧阳克了,从桃树跳上栈桥,仰头看着楚平生:“刚才你这招叫什么?” 说着还用手比划了几下。 楚平生说道:“这是我自创的武功,大威天龙伏魔掌。” 自创武功? 大威天龙伏魔掌? 他也玩自创? 他才多大,居然就会自创武功了? 周伯通也舍下郭靖跳过去。 “哈哈哈,楚平生,你告诉我,这大威天龙伏魔掌是不是用上了我的左右互搏?” 楚平生没有否认:“不错。” 洪七公跟着问道:“还有我传伱的降龙十八掌?” “对。” 之前在猴爪山下,他堪堪能蓄两掌之力,后来利用魅魔养成大法吸收了梅若华的内力,外加学会周伯通的左右互搏,方才达成三掌合一,有了不靠横练功夫和七绝无影煞便可以和四绝叫板的实力。 洪七公和周伯通互望一眼,读懂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小子就是个怪物! 黄药师也是不胜唏嘘,归云庄一战,他输得很狼狈,也很不服,此时看到欧阳锋连蛤蟆功都使出来了,却只和楚平生斗了个旗鼓相当,心里的怨恨居然消了不少。 黄蓉看楚平生的目光同样多少有点变化,她是真没想到,两个月前在赵王府,面对欧阳克还只能被动挨打的楚平生,两个月后就能跟西毒欧阳锋掰手腕了,这进境……简直前无古人。 “老毒物,你还在那儿杵着干什么,下来吧你。”周伯通拉着黄药师的衣袖说道:“黄老邪,大家可都看到了,是他先用的蛤蟆功,你不许偏袒他。” “松手。” 黄药师满脸嫌弃地把衣袖撤走:“锋兄,你犯规了。” 欧阳锋纵身跃下,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紧眯双眼,用洪亮且兴奋的声音说道:“好功夫!” 在他看来,楚平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创造出能和他的蛤蟆功相提并论的绝学,一定是参考了九阴真经上的内容。 这九阴真经果然当得起武学瑰宝的称呼。 周伯通长了一颗顽皮心,其他人还在震惊楚平生的强大,他已经把心思转回比赛这件事上:“那这一局谁赢了,谁赢了啊?” 郭靖倒是实在:“我比不上楚兄弟。” 黄蓉气得一边磨牙,一边在后面掐他。 欧阳克转过脸去,没好意思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毕竟欧阳锋都称赞楚平生的功夫好了。 “这第一局比试,楚平生获胜。”黄药师面无表情说完,走进积翠厅,将手里的玉箫转了半圈:“第二局比音律。” 黄蓉一听急了,跺着两只小脚说道:“爹爹,你这不是为难靖哥哥吗?他从小在大漠长大,哪里懂什么音律。” 黄药师根本没有理她,继续讲解比赛细则:“接下来我会吹奏一首曲子,三位可手持竹枝,随着我的箫声敲打拍子,谁敲得最好,谁就赢得第二局。” 欧阳克一脸得意,身为白驼山少主,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称得上多有涉猎,楚平生一个南疆书生,郭靖一个漠北牧民,拿什么跟他比? “喂,楚平生,音律你懂不懂?”周伯通走到楚平生身边:“这我可帮不上你。” “音律嘛……” 唱歌他还可以,起码ktv里的热歌都能嚎两嗓子,问题是这古代箫啊、琴啊、古筝什么的就一窍不通了。 “不懂。” “那怎么办?” “凉拌。” 说话间,哑仆已经把竹枝和竹板端到三人面前,黄药师也将萧放于唇边,两手轻按,开始吹奏他的另一项得意之作《碧海潮生曲》。 黄药师生平三大得意之作,桃花阵,四绝困在阵中也会迷路;弹指神通,可媲美蛤蟆功、一阳指、降龙十八掌;然后就是这《碧海潮生曲》了,内力不够深厚的人听了,会春心荡漾,燥热难当,跟着手舞足蹈,搔抓乱动,听得时间长了甚至能致人死亡。 呜…… 低沉的箫声响起。 一开始节奏还算舒缓,然而随着时间推移,旋律越来越古怪,调子也越来越高,在冲击人的耳膜和大脑的同时,还对体内真气的运行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本章完) 第八十章 你侄子是个太监(第四更) 即使是楚平生也面带苦色,不断皱眉,毕竟才同欧阳锋战过一场,消耗了不少内力,而黄药师又把曲子的主攻目标设定为他,这就有点难受了。 他还发现一个有趣的变化,剧情里面对黄药师的箫声,郭靖依靠过人定力和扎实的内功挺住了,这里因为他抢了蝮蛇宝血的缘故,郭靖跪伏在地,双手捂耳不断低吼,而另一边的欧阳克居然一点事没有,面带笑容看着黄药师,手里的竹枝合着节拍轻轻敲打竹板。 搞什么飞机?这次情节没崩,可是反过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 郭靖扛不住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欧阳克这个闲着没事儿就要抢个美女找乐子的淫贼…… 想到这里,他两眼一睁。 卧槽! 原来是这样。 明白了。 “有趣,有趣。” 他将手里的竹枝一抛,纵身一跃,跳到积翠亭后面的演武场,抽出一杆有着枣红把柄和深深血槽的蛇矛迅速返场,大喝一声,刺出七十二路杨家枪法里一式火焰穿云。 龙蛇起陆,风雷相交。 刺啦。 枪出如龙,似雷鸣电闪,又像布帛崩碎,其势之疾,其音之强,震得郭靖大叫一声,捂着耳朵倒地,脸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 欧阳克也一下子瘫软在地,夹在箫声与雷鸣间痛苦喘息。 “克儿,还能坚持吗?”欧阳锋想叫停,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如果这一局楚平生再赢了,那就胜了两次了,依照约定,黄药师须得将女儿许配给他。 “爹爹,你快停下,靖哥哥要受伤了。” 黄蓉在一边急得拉扯黄药师的衣袖,还恶狠狠地瞪了楚平生一眼。 哪里知道对面的男人看都没有看她,完全沉浸在枪势之中。 他原以为【大乘极乐天魔体】对杨家枪法的加成效果,能够在战场惊吓敌军马匹,提升己方士气,没想到还能用来破武林高手的音波功。 我枪出如龙,乾坤撼动? 刺一枪,打一个雷,相当于老天爷叫一声。 这可真是太艹了。 【大乘极乐天魔体】对杨家枪法的增幅设定,满满的恶意啊。 很快地,箫声停了。 黄药师不再吹奏碧海潮生曲,而楚平生也迅速收枪,静立原地。 红缨摇曳,青衫飘扬,余音远去,雷声渐消。 周伯通跳将出来:“你不是说不懂音律吗?怎么这黄老邪的碧海潮生曲完全被你压制住了,刚才伱这耍的……叫什么?能不能也教我两手,以后黄老邪再吹箫,我就嗯……给他一枪。” 也不知老顽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捂着后腰往前一挺。 黄药师没有理他,把手和玉箫往身后一背,看看楚平生,又看看气喘吁吁的郭靖,再看看欧阳克,宣布道:“这一局欧阳克胜。” 欧阳锋面露微笑,轻轻颔首。 周伯通打了个激灵,上前一步说道:“凭什么?黄老邪,这局明明是楚平生赢了。” 洪七公也是一脸不解看着黄药师。 “比赛开始前我怎么说的?我让他们合着节拍,以用竹枝敲打竹板,考的是音律,楚平生是怎么做的?以枪声打乱我的吹奏,所以这一局,他犯规了。” 洪七公了然,黄药师作为裁判,确实可以这么判。 “黄老邪,你这是嫉妒,你最得意的几样本领被楚平生破了个干净。” 只有周伯通兀自不服,喋喋不休地出言讽刺。 “老顽童,我看你是又皮痒了。” 黄药师眼中厉色一闪,身周杀意骤起。 周伯通没有说错,他对楚平生确实心存嫉妒。 他念念不忘的女人,跟这小子说师徒不是师徒,关系暧昧,不清不楚。 他引以为傲的弹指神通,破不开这小子的横练功夫,他的得意之作桃花阵也不困不住楚平生,现在轮到碧海潮生曲了,吹箫的功夫又被一杆枪给搞定了。 毫不客气地讲,楚平生从各个角度把他虐了一遍。 “你来啊,来啊。” 周伯通挑衅地拍拍屁股,走到楚平生身边:“你连我徒弟都打不过,还想跟我打?” 楚平生很想骂人,这群不要脸的正道人士,天天跟他套近乎,认徒弟。 “老顽童,我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给个面子好不好?你看黄药师气的,鼻子都歪了。”周伯通冲他挤眉弄眼,想让他配合一下子自己的演出。 “呵,这一局,他说了不算。”楚平生将蛇矛一丢。 嗖,哆! 蛇矛插进演武场中间练习掌法的圆木,枪柄嗡嗡地颤个不停。 “我说了不算?”黄药师冷眼相待。 其他人也是一脸不解,不知他何出此言。 楚平生转过头去:“欧阳克我问你,你已经多少天没近女色了?” 啐! 黄蓉啐完转身,不去看他。 欧阳克打了个愣,这才意识到自从归云庄一战结束,已经二十多天没有碰女人了,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楚平生走到黄药师父女面前:“碧海潮生曲是一首催情的曲子,欧阳克能无视旋律,跟上节奏,既不是定力超人,也非内力雄厚,而是……性无能!黄老邪,你干脆连第三局都判他胜出,只要你愿意把女儿嫁过去守活寡。你愿意吗?应该不愿意吧,所以这第二局,就是个乌龙局。” 按照七绝无影煞的介绍,男人一旦中招,三到六个月内将不能人事,之后性阴喜柔,像个公公。 这是一般情况,似欧阳克这种收了一堆女徒弟,终日沉溺酒色的淫贼,难免纵欲过度以致元阳外泄,精力不足,如今再受极阴之气影响,那变太监的速度肯定要比正常人快,打个比方,郭靖这种要六个月才能转化完毕的话,他两个月就可以了。 “楚平生,你胡说什么!”欧阳锋大怒。 欧阳克也尖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离开西域前他还好好的啊。 但是离开归云庄后,看到欧阳锋从白驼山带来的侍女,确实没了动手动脚的念头,欧阳锋也夸他转性了,终于遇到喜欢的姑娘了,还说这次桃花岛之行,黄蓉这个侄媳妇志在必得。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 原来郭巨侠是个渣男(五更) 话说到这里,黄药师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确实,楚平生没使杨家枪时都在极力忍耐诱惑,以欧阳克的人设,怎么可能不受箫声影响?那么只有一个答案能解释方才一幕,那就是欧阳克的硬件出问题了。 “哈哈哈哈。”周伯通乐得手舞足蹈:“小毒物变太监咯,小毒物变太监咯。” 洪七公一脸慈祥,微笑不语。 黄蓉虽然偏脸害羞,不过嘴角的笑意出卖了她的心情,欧阳克不能人事,那靖哥哥的胜算不就增加了吗。 “是你,一定是你对我做了什么。”欧阳克指定楚平生,大声吼叫。 女人可是他的最爱,如果以后连那种事都做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既然是楚平生叫破他的异常,想当然地认为是这小子下的手。 “说,你对克儿做了什么?” 欧阳锋也急了,一横蛇杖,直接刺向楚平生的胸口,哪里知道洪七公扬起翠竹杖,接住了欧阳锋的攻击。 “老毒物,伱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你活了这么多年,留下过一儿半女吗?没有吧,要我说,欧阳克那方面不行是随你。” 楚平生微微一笑:“洪帮主,你说欧阳克随欧阳锋,我没意见,可你要说他没留下一儿半女,这话可错了。” 洪七公闻言一愣:“怎么讲?” “很简单,因为欧阳克就是他的儿子。”楚平生瞥了一眼黄药师:“要不然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侄子的婚事这样上心。” 一句话把在场之人全搞懵了。 郭靖和周伯通如听天书。 黄药师和洪七公面面相觑。 黄蓉脑子转得快,想起当初在赵王府,楚平生一句“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彻底激怒欧阳克的一幕。 “老毒物,欧阳克……是你儿子?” 其实不用问,洪七公也知道楚平生说对了,因为欧阳锋那张脸拉的快够到脚尖了。 这件事,叔侄二人心知肚明,但是话题很尴尬,不好深入交流,来桃花岛前,欧阳克没想到楚平生被困桃花阵,更没想到关键时刻老顽童也来提亲凑热闹,所以楚平生道出二人真实关系的举动打了欧阳锋一个措手不及。 “杀兄霸嫂的狗东西生下一个到处沾花惹草,强抢民女的淫虫,在我看来,欧阳克不能人事,这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是老天开眼。”楚平生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欧阳锋留。 “小子,你放屁!” “谁放屁谁知道。” 欧阳锋几次加力,蛇杖都被翠竹杖按住:“老叫花子,你放手,我今天非打死这个造谣生事的小子不可。” 楚平生扯出背后双剑,左手全真剑法起手式,右手越女剑法起手式。 “欧阳锋,你可以试试,看今天咱们俩谁打死谁。” “也对。” 洪七公点了点头,果然收起翠竹杖。 “我倒是忘了,你就算不用毒蛊和横练功夫,也已经有了跟我们几个老骨头叫板的实力。” 欧阳锋一听这话也冷静下来,蛤蟆功和毒都拿楚平生没辙,他还有什么能拿出手的?何况对面还有一个周伯通。 黄药师一看事情变成这样,轻咳一声说道:“锋兄,既然贤侄身体不适,那提亲的事,不如等身体好些再说,你觉得怎么样?” 话说的委婉,意思大家都懂。 欧阳锋阴着脸不说话,只偶尔皱下鼻子咬咬牙。 欧阳克失魂落魄地看着远方,嘴唇蠕动,不知在念叨什么。 黄药师瞥了一眼楚平生:“那这第二局,算郭靖赢。” 谁都看得出来,他在为难楚平生。 黄蓉高兴得险些跳起来,抓着郭靖的衣袖说道:“靖哥哥,听到没有,这局你赢了。” “嗯。” 郭靖憨憨一笑,有种天上掉馅饼砸自己头上的感觉。 洪七公是偏心两个徒弟,可这不代表他心瞎。 “黄老邪,你是既瞧不上楚平生,又舍不得九阴真经……这样说也不对,应该是嫉妒他。” “第三局。” 黄药师没有理睬他,从怀里取出一本空白封面的线装书放到积翠亭中间的石台上:“现在就剩你们两个了……” 话没说完,就听远方飘来一道声音,距离有点远,听着不太真切,只隐隐约约辨出“黄岛主,江南七怪,韩小莹什么的。” 很快,一位哑仆跑过来,阿巴巴地比划几下。 “七师父?” 郭靖十分费解,韩小莹为什么过来桃花岛,是找他,还是找楚平生? 黄药师吩咐哑仆几句,后者快步退下,往码头的方向走去。 周伯通笑逐颜开地搁那儿蹦跶,大脚丫子一晃,味儿能把人熏晕。 “又有人来了?今天好热闹啊,楚平生,你知道这个韩小莹是谁吗?她不会……也是来保媒的吧?” 楚平生呵呵一笑:“来了你就知道了。” 少时,当哑仆再次走出桃林,他的身后多了两个女人,走在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身劲衣,手持长剑,颇具英姿的韩小莹韩女侠,而她后面那位姑娘,佩戴珊瑚珠头围带,身上穿的是漠北草原特有的袍子,不说光彩照人,却也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华……华筝?” 郭靖直接懵掉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华筝会来桃花岛。 黄蓉看到他的样子,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眼睛眨啊眨:“靖哥哥,华筝是谁?” “华筝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回答他的是楚平生:“华筝是铁木真的女儿,蒙古公主,也是郭靖未过门的妻子。” “什么?!” 黄蓉如遭雷亟,怔怔地看着郭靖,好久才喃喃说道:“靖哥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 “靖哥哥,你倒是说话啊。” 郭靖很想说话,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支支吾吾来,支支吾吾去,他把矛头对准了楚平生:“是你让七师父带华筝来的?” “没错,是我让她带华筝来的。” “郭靖!” 这时华筝远远地唤了他一声。 “……” 黄药师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一切。 洪七公则是一脸无奈,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平生,心说这小子太鬼了,太能搞事情了,瞧他把黄老邪的台拆成什么样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 调教,从羞辱你们父女开始 韩小莹自从来到后,目光就一直放在楚平生身上,直到华筝跟郭靖打招呼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望向不听话的徒弟。 “郭靖,原来你真的来桃花岛了,大哥和四哥他们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往心里去啊。” 楚平生说服全真六子和柯镇恶等人同意他来桃花岛后,第二天找到她,告诉她洪七公收到了郭靖的消息,想要他这个当师父的保媒,一旦保媒成功,黄蓉和郭靖订下婚约,华筝这边该怎么办? 剧情里韩小莹是最先认可黄蓉的,但是这里黄蓉一直跟她的好弟弟作对,自然是打心底不爽那个超能作的小妖女,就算不考虑华筝和郭靖的婚约,她都有责任阻止这门亲事。 但是又害怕把柯镇恶等人卷进来,以黄药师的邪性,谈崩了打起来,柯镇恶、朱聪等人可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只有她跟华筝这两个女流之辈,黄药师身为四绝之一,应该不会为难她们,于是她便带着华筝,拖后两天乘船出海,来到这桃花岛。 “七师父……” 郭靖嚅嚅喏喏,不敢说话。 “我问你,伱来桃花岛做什么?” “找……找蓉儿。” “然后呢?” 郭靖看看一脸心伤的华筝,后面的话不敢讲了。 “找黄岛主提亲是不是?” “……” 郭靖没敢说是,也没敢说不是。 “郭靖!” 韩小莹也不叫他靖儿了,声色俱厉地道:“当时大汗封你为金刀驸马,我们跟你娘可都是知道的,现在你又叫洪帮主过来帮你保媒,这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做的事情吗?” 郭靖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洪七公对上黄药师责问的目光,再看看韩小莹和郭靖,老脸冒红,尴尬极了。 想他北丐洪七公,不说一声英明神武,在江湖上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结果没搞清状况就来给弟子保媒,这脸丢的,可不是一般大。 “靖哥哥,你……你跟她有婚约,为什么不告诉我?”黄蓉又气又急,眼睛里含着泪花。 自张家口认识,到南下江南,这一路走来,郭靖总说对她一个人好,喜欢她什么的,从未说过他在漠北有一个未婚妻,还是位公主,出身一点不比她差。 “我……蓉儿,我对你……是真心的。” “郭靖,你对她是真心的,那我算什么?”华筝含怒质问,眼睛里也蒙着一层水雾。 她原以为有韩小莹做主,郭靖这个最听师父话的人会立刻回到她的身边,哪里知道事情并没有按照预期发展。 “修罗场吃瓜名场面啊。”楚平生在一边小声嘟哝。 要说郭巨侠最大的污点,就是一边顶着金刀驸马的头衔,一边没和黄蓉讲清楚就谈情说爱了吧。 周伯通把乱糟糟的头擓了又擓:“我就说吧,女人最麻烦了。” 这个最爱玩,最喜欢搞事的家伙居然没有兴奋欢呼,叫人多少有点不适应。 黄药师的脸阴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楚平生有婚约在身,还要掺合一脚也就罢了,毕竟这小子现在只凭功力就能和欧阳锋五五开,老顽童甚至愿意拿出九阴真经上卷作为聘礼,条件在三个人里排第一。 结果他最看不上的郭靖,居然也一肚子花花肠子,这能忍吗? “郭靖,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这位姑娘有婚约在先?” “是,可是……” “没有可是,敢欺我女儿,我杀了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东西。” 黄药师举手要打,老乞丐赶紧举杖架住:“药兄,过了,过了。” “哼,七兄,这件事,你这保媒的也脱不开干系。” 洪七公被怼的一句话不敢说。 对面欧阳锋和欧阳克都看呆了,这怎么说的?刚才是洪七公等人吃他们假叔侄,真父子的瓜,现在情况一变,他们两个成看客了,这瓜又吃到洪七公、郭靖、黄蓉三个人头上? “哈哈哈。”周伯通对女人的感慨来得快,去得也快,悠然自得地迈开围着流苏款乞丐裙的腿,走到欧阳克身边,头往前探了探:“你……那个不行,阉了。” “你!” 欧阳克气得浑身颤抖,双目通红。 “老顽童……你说什么?”欧阳锋扬起蛇杖。 “我最怕你的毒了,怕你的毒……”周伯通赶紧跳开,扭捏着来到洪七公身边,碰碰他的胳膊,指指郭靖:“这小子是蒙古人的金刀驸马。” 说完一转身,望黄药师说道:“我说黄老邪,现在欧阳克和郭靖都不能做你女婿了,那你说……这招亲局,还用继续比下去吗?” 黄药师转过身去,阴着脸不说话,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玉箫,看起来是在思考周伯通提出的问题。 数息后。 黄药师突然转身:“楚平生,这场比试是你赢了,你只要推掉婚约,发誓一生一世只对蓉儿一个人好,我就把女儿许配给你。” “爹!” 黄蓉还没有从郭靖隐瞒婚约的噩耗中恢复过来,乍闻此言又受重创。 爹居然把她许配给楚平生了? 她要做楚平生的妻子了? 今日之前,她爹提起那个家伙还恨得咬牙切齿呢,如今却要收他做女婿? 她准备宁死不从,楚平生敢碰她,她就敢自杀。 郭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洪七公在旁边连连摇头,这媒他不是没尽力,奈何郭靖不争气呀。 韩小莹不再逼郭靖,表情复杂地看着楚平生,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周伯通开心得像个小孩儿:“赢了,赢了。” 第一个“赢了”是嘲讽欧阳锋父子的,第二个“赢了”是笑话洪七公和他的徒弟的。 然后,他就在众人或愤恨,或无奈,或平静的目光中笑容骤敛:“黄老邪,骗你玩儿的啦,哪个要娶你女儿哦,你留着那小丫头片子给你养老去吧。” 众人愕然,一脸懵逼。 黄药师寒声说道:“老顽童,你说什么?” “说什么?什么就是我们是来捣乱的,是来玩儿的,你答应嫁女儿,楚平生就敢当场休了她。”他说这话时,一秒钟换了三副面孔——严肃,嫌弃,戏谑。 ps:说好的,六更完成。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 得,大家都被他玩儿了 “楚平生?!”黄药师视线一横,刺向刚刚被他定为女婿的人。 “老顽童说得对。” “……” 一句“老顽童说得对”就完了? 洪七公、郭靖、黄蓉、欧阳锋等人是懵上加懵,完全搞不明白他跟老顽童在搞什么。 “不懂啊?”楚平生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副嫌弃他们不够机灵的样子:“拆台喽。” 听到“拆台”二字,黄药师明白了。 “你们耍我?” “没错,耍的就是你。”楚平生无视他激愤的脸,神色淡然说道:“当初说好的,每二十五年一次华山论剑,胜者保管九阴真经,待到下次再比,重新决定归属,欧阳锋不守信用,得知王重阳身死夜袭重阳宫,结果被一阳指破掉蛤蟆功,这没错吧?” 欧阳锋眼角肌肉向后轻扯,王重阳临死前还一指破掉他的蛤蟆功,回去闭关十多年才重修成功,作为一个武痴,这是他一生的痛。 “而你,黄老邪,利用自己的新婚妻子从周伯通手里骗走九阴真经下卷,非但不觉得做这种事有损一代宗师的身份,还在徒弟们面前洋洋得意,结果呢?乐极生悲,冯蘅最后因九阴真经而死,这就叫报应。” “之后周伯通来到岛上找伱讨要九阴真经,说了一句‘死得好,恭喜你’,难道他不该说吗?冯蘅是你的帮凶,骗他经书的人,他恨冯蘅天经地义,可你却打断他的腿,囚禁在桃花阵十几年,此等仇恨,他不该报吗?耍你父女怎么了?如果我是他,早就打断你的狗腿丢进海里喂鱼了。” “其实你打断他的腿囚禁在山洞里,最大的原因并不是为亡妻出气,是因为老顽童的话戳到了你的痛点,让你意识到是自己逼死了冯蘅,我说的对吗?” 楚平生没有细说,欧阳锋和周伯通听不明白,不过他们看得出这句话对黄药师的触动有多大。 黄药师是什么人,四绝之一,星象占卜,琴棋书画,医理数算,奇门遁甲无一不会,他要娶妻,那自然是要一等一的才女。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也想斩断那份恋徒心思,他只身前往江南,寻觅许久,终于找到了不错的对象,就是冯蘅。 冯蘅是江南人,出生于名门世家,从小饱读诗书,妥妥的大家闺秀。 然而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岁数还大冯蘅许多,冯家人当然不会同意女儿嫁给他,可他是谁,毁圣谤君,逆祖背贤的东邪,直接带着冯蘅私奔,来桃花岛成了亲。 本来岛上的人就不多,时间一长,冯蘅应该是察觉到他对梅超风态度的异样,后来陈梅二人偷了九阴真经离岛,冯蘅不让他去中原寻人,选择重新默写经文,以致心力衰竭,香消命殒。 如果他不是想找女徒弟的替代品,冯蘅的命运也不会这么悲惨,如果他没有觊觎九阴真经,冯蘅就不会死。 周伯通那句“死得好,恭喜你”,在他听来,就像是在说“现在冯蘅死了,你可以去找始终放不下的女徒弟了”,对冯蘅的内疚和羞愧瞬间爆发,于是便打断了周的双腿,将人囚禁起来。 楚平生没有给黄药师回忆更多的机会,继续说道:“再说咱们两个的恩怨,黄老邪,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对徒弟动了心思,还写出那种诗,就该想到被人发现后会有怎样的后果,归云庄一战,本来黑风双煞的公案即将化解,黄蓉这丫头片子却自作聪明与我为敌,那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父女留面子了,说到底是你女儿逼我在先。” “事后梅超风以命相求,我饶你不死,结果呢,你反过头来以师父的身份压她,让她投毒害我,黄老邪,你都这么干了,难不成指望我以后做事照顾你的面子?只是羞辱你,已经很便宜你了。” 楚平生的话好比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巨石。 “下毒?” 洪七公愣住了,看黄药师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黄老邪,你真这么做了?” “……” 黄药师不说话。 别看他在欧阳锋面前可以毫不在意地聊用毒的事,在洪七公这里还是很要面子的,欧阳锋是坏,是狠毒,却也没有像他一样利用徒弟和楚平生的感情来杀人,武林宵小这么干被人知道了最多骂一句卑鄙,可他是谁?冠绝武林的大宗师,这种行为实在叫人不齿。 “黄老邪,你这……” 洪七公摇了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周伯通哈哈笑道:“黄老邪,听见没有,我们拆你的台,是天经地义,应该的。” 现在他看楚平生的目光跟看大宝贝一样。 这十几年来,不,他长这么大,就没有一次像今天玩儿的这么痛快过。 黄药师面沉如水,眼睛眯了又眯,杀意盛了又衰,衰了又盛,事到如今,他也体会到了欧阳锋的心情,想杀楚平生泄愤又不敢动手,不动手就只能生闷气。 至此,后知后觉的郭巨侠终于反应过来,明白楚平生为什么对他态度那么差了,这是知道了华筝和他的关系,在为华筝鸣不平。 便在这时,楚平生又有惊人动作。 他把手往怀里一伸,再拿出来时,掌心多了一本青色封面的册子。 “我这人素来恩怨分明,这本九阴真经是梅若华要我拿来还给你的。你救过她的命,她在归云庄救了你的命,你教她的武功,她还给你了,再加上陈玄风偷走的这一卷九阴真经,从此以后,你与梅若华互不相欠。” 啪。 他把手里的册子扔到积翠亭中间的石台上。 “你可以对照冯蘅默写的残本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错漏,我想以你的见识,应该能分辨出秘籍的真假。” 楚平生说完,眼角余光扫过欧阳锋,只见那西域来的壮汉两眼放光地盯着石台上的册子。 他的嘴角微微上挑,眼睛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要把黄蓉调教成小,自己杀黄药师不合适,但要说放过这老家伙,又心有不甘。还好,中文里有一个词叫驱虎吞狼。 剧情里欧阳锋为什么要欧阳克索要桃花阵总图?后面知道全真七子要来桃花岛救周伯通,很可能与黄药师火并,便提前上岛埋伏起来? 答案很简单——图谋黄药师手里的九阴真经下卷残篇。 对待残篇尚且如此,这完整的九阴真经下卷,他不信欧阳锋没有想法。 洪七公、黄蓉等人给他的举动搞蒙了,这家伙怎么……一会儿一个幺蛾子?搞得大家无所适从。 一开始要提亲,拳打欧阳克,脚踢郭靖,终于拔得头筹,要当女婿了,又把黄老邪父女的台拆了,如今在近乎撕破脸的情况下,这能提升四绝实力的九阴真经说给就给? “哎,楚平生,这不对呀。” 周伯通一边说,一边去抢石台上的书册,怎料黄药师反应很快,灵鳌步切入,一招劈空掌拍出,阻得周伯通一阻,顺手抄起九阴真经,转身打出落英神剑掌中的彩云追月,与后方袭来的空明拳相碰。 啵。 一股肉眼看不到的气劲波动散开。 黄药师退了半步多,周伯通退了一步,由此可见,后者功力还是稍逊一筹。 眼见抢不到秘籍,周伯通急了,走到楚平生跟前扯住他的袖子说道:“咱们说好的,我教你左右互搏,你给我九阴真经下卷,现在你把它给了黄老邪,那我怎么办?” …… …… …… 这小子又把周伯通卖了? 学了人家的左右互搏,用来交易的九阴真经下卷给了黄药师?这什么鬼?他们不是一起的吗? 洪七公越看越搞不懂,越想脑子越乱,他活了几十年,都没见过像楚平生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家伙。 黄蓉觉得自己心思够活络了,却也有些跟不上楚平生的风骚节奏。 “你怎么办?” 楚平生呵呵一笑,手往怀里一伸,抽出一条白色丝帕,中间绣着两只戏水鸳鸯,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九阴真经下卷可没这个珍贵,老顽童,你还认得它不?” 这玩意儿能跟九阴真经下卷比? 周伯通面露茫然。 “想不起来?那我提醒你一下。” 楚平生双臂环抱,出口成章:“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听着听着,周伯通只觉头皮发麻,浑身恶寒,看楚平生的样子就像看一头以玩弄人心为乐的魔鬼。 “你……你是……瑛……瑛姑……” 楚平生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没错,我不仅是全真七子的代言人,更是瑛姑的代言人,老顽童,你在桃花岛上躲了十几年的清闲,也是时候还一下感情债了。” “啊,放手,放手。” 周伯通用力抖动胳膊,甩开楚平生的手,如同躲避债主一般撒腿就跑:“九阴真经下卷我不要了,不要了。” 只是一转眼,老顽童就扎进桃花阵不见了。 “……” 黄蓉等人表示不理解。 瑛姑是谁? 楚平生一提她的名字,老顽童怎么跟见了鬼似得? 洪七公不断摇头,黄老邪这亲招的,快成吃瓜大会了,吃完欧阳锋欧阳克这对假叔侄,真父子的瓜,吃郭靖的瓜,吃完郭靖的瓜,吃黄老邪和女徒弟的瓜,最后这瓜又吃到老顽童头上。 得亏自己就是懒散了点,嘴馋了点,平生没亏人感情,只被楚平生损了几句,不然今天就不只是尴尬了,怕是一世英名都要毁于此地。 这小子,拆了一圈儿台,是一个人都没放过啊。 也不知道武林里多了这号人物究竟是福呢,还是祸呢。 ps:以后更新的章节就连发了啊。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 黄蓉,你确定要送货上门? “哼!算你跑得快。” 黄药师瞥了桃花阵一眼,拿着九阴真经飞身而去:“楚平生,如果这经是假的,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起来他是去对照冯蘅死前默写的残本辨真假了,可韩小莹总有一种黄药师是色厉内荏,在说场面话的感觉。 很快,一名哑仆走到黄蓉面前,冲她比划一番。 “欧阳伯伯,七公,爹爹的意思是天色不早了,不如先行用餐住宿,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议。”黄蓉强压失落说道。 虽然她很高兴没有嫁给欧阳克,也不用依父命屈从楚平生,但问题是,郭靖和华筝的婚约令她黯然神伤。 “哼。”欧阳锋没有说什么,吩咐哑仆头前领路,带着精神恍惚的欧阳克走了,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说,“放心吧克儿,叔叔一定会治好伱的病。” 洪七公看了郭靖一眼,摇摇头:“走吧蓉儿,带七公去住的地方看看,第一次来桃花岛,这小桥流水,园林精致太绕了,老叫花子我还真不习惯。” “洪帮主,别忘了,你还欠我降龙十八掌最后六掌呢。”楚平生在后面喊了一句。 洪七公的腿一哆嗦,机械地转过头,干笑两声道:“明日清早你来找我,传你最后六掌,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得,做人要守信用。” “我北丐洪七公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说明早教你就明早教你。” 洪七公心想我敢不守信用吗,瞧你把黄药师、欧阳锋、周伯通折腾成什么样了,老叫花子为了剩下的六掌得罪你,不值当。 “好。” 楚平生面带微笑目送两人消失。 韩小莹则是看了一眼桃林,小声问道:“你不是来找老顽童要九阴真经上卷的吗?现在他见了你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这九阴真经上卷还怎么拿?” 楚平生一脸愕然,自己没跟她说来桃花岛的最终目标是找周伯通拿九阴真经上卷啊,这事儿……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刚要出声追问,北边的山上传来一阵箫声,听得出是黄药师在吹箫,调子有些哀婉,可能是想起了冯蘅,也可能是为从今没有梅超风,只有梅若华而惆怅。 …… 当夜。 夜色如水月如钩,桃花香透听雨楼。 “楚公子。” 楚平生收回远望的目光,回头看向积翠亭外栈道上的女孩儿。 “华筝公主?” “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可以。” 楚平生看了斜对面绣楼上的人影一眼,指指通往后面客房的路:“边走边说吧。” “好。” 她低着头,小步跟随,海风吹来,拂动头围巾下的珠链,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宝应的事,还有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楚平生感觉有些好笑,这华筝是一点漠北牧民的豪爽劲儿都没有,整个一江南水乡小家碧玉:“宝应的事你不是谢过了吗?” “嗯……哦。”她支支吾吾应了一句,看起来有点不善交流的样子,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下午我们走后,你和郭靖谈了吗?” 华筝点点头,几个呼吸后意识到楚平生在前,她在后,只点头人家跟本看不到,又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紧张的两只小手攥在一处。 “他怎么说?” “他说他也不知道,让我给他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楚平生说道:“那你怪他吗?” 这话问的华筝一愣,停了半步又快速跟上。 “好像……不怪吧。” “好像?”楚平生给她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足下一顿。华筝没有防备,又在想郭靖的事,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我……我没注意。” 她往后急撤,因为青石路有点滑,心里又慌,立足不稳,啊得一声往旁边倾倒。 楚平生快步上前将她揽住。 “没事吧。” “没事,我没事的。”感受到后腰传来的力量和热度,她带点婴儿肥的脸红了,赶紧小步跑开,弯腰鞠躬:“不管郭靖最后选择谁,总之……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 说完这句话,她一溜小跑向前。 华筝有这样的表现并不奇怪,南下路上遭遇金兵截杀,眼瞅着就要被追上杀死,是楚平生把他们救了,还安排到程府养伤,说是救命恩人并不为过,珍珍爱爱莲莲丫丫照顾她时又说了楚平生许多好话,如今又让韩小莹带她来桃花岛,还帮她拆了黄老邪的台,阻止郭靖迎娶黄蓉,这份恩情不可谓不大。 “你跑慢点,看着脚下些,别摔了。” 这蒙古公主身上还挺香的。 想想她在剧中的结局,因为连累了李萍心怀内疚,于是远赴西域,终生不再踏足蒙古故土,其实蛮悲哀的。 “哦,知道了……谢谢。” 她跑出老远才想起来应该给句回应,想走回他身边道谢,又觉得不合适,犹豫好一阵子才压低声音说句谢谢,扭头扎进旁边的小院。 楚平生笑笑,正准备继续前行,忽然耳朵动了动,一个纵身跃出围墙,朝着西北方向急掠而去。 刚才的哭声,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吧? 看看两侧桃树,复行数丈,前方豁然开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供桌,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点心,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线香,再往那边是汉白玉的墓碑。 “冯蘅之墓?” 这不是黄药师埋葬老婆的地方吗? “无聊。” 他可没兴趣来这儿祭奠冯蘅,转身就要离开。 谁知道通往墓室的门突然打开,一道绿影袭来,掌势迅疾,直取面门。 “去死吧。” 这声音,黄蓉? 楚平生倒踩天罡,就轻轻转身,蛇形狸翻都没用便避过了落英神剑掌中威力最大的白虹惊天。 不过他并没有还手,因为如果猜的没错,刚才在冯蘅墓前哭泣的正是这丫头。 虽然她很刁蛮,很顽劣,但是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能多担待还是多担待一些比较好。 他手下留情,奈何黄蓉并不领情,一击不中,使出洪七公传她的逍遥游,莲足轻旋,蛮腰一拧,身体腾空而起的同时,使出落英神剑掌里的雨急风狂,双掌连拍。 楚平生皱了皱眉,脚下疾动,身如蛇形,穿行与掌影空隙,九阴白骨爪探出,直接锁住黄蓉右臂,往下一按。 哼! 她闷哼一声,被生生扯到地面。 “楚平生,我恨你!” 声音带着哭腔,仔细看才发现两只眼睛通红通红的,肿得很高。 就是这一恍惚,黄蓉突然变掌为指,使出黄药师的点穴功夫兰花拂穴手,不过目标并非楚平生身周穴位,直插他的双眼。 咦,被九阴白骨爪捏住居然还能动? ps:相亲被骗15万什么的是看到大家在玩我上本书的梗,拿来娱乐一下,莫当真哈。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 魅魔第二人 楚平生脑筋一转,顿时明白过来,黄蓉身上穿着一件软猬甲,换成别人一爪下去早就被刺伤了,他有【大乘极乐天魔体】保护,当然没事,不过因为九阴白骨爪的力道只用了三分,黄蓉也没有被限制住行动。 插眼攻击? 这是认为眼睛是自己的罩门啊。 金钟罩铁布衫这类横练功夫或许怕,但是【大乘极乐天魔体】嘛……只能说她想多了。 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给你死去的母亲面子了。 楚平生不闪不避,只是眼皮一合。 黄蓉右手两指狠狠地点在他的眼窝,可让她惊恐的是,别说插瞎那讨厌鬼的眼睛了,指力都穿不透薄薄的眼皮,随之而来的灰色气流却像是活物一般沿着两根手指钻进穴道,流入经脉,将体内本就不多的真气冲了七零八落。 哼! 她痛苦地叫了一声,浑身瘫软,跌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大口大口喘息着。 “自取其辱。” 楚平生走过去,一指点中她的穴道,手抓住绿裙的衣襟用力一扯。 嘶…… 好看的裙子被扯破,露出下面的软猬甲还有一截胸衣。 黄蓉直接吓傻了,余光撇撇娘亲的墓碑,脑子里一片空白。 难不成……这个畜生要在她妈墓前强暴她? “你……伱做干什么?楚平生,你这个畜生,你要做什么!” 她想大声叫骂,想喊人,然而被点中哑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咔,咔,咔…… 楚平生握住软猬甲的铁扣,爪力连吐,直接将锁链崩断,从她身上脱下来。 “这是你偷袭我的代价。” 他晃晃手里的战利品,寻思给谁穿好呢,穆念慈?还是失去武功的梅超风? 黄蓉感受着灌进胸膛,在敏感部位肆虐的海风,整个人快炸了。 这个王八蛋把她的裙子撕烂,只剩一件勉强遮羞的亵衣,居然只是为了自己身上这件软猬甲? 借着月光,楚平生瞟了她一眼,当真是肩若刀削,腰如约素,皮肤白腻如脂,犹胜冬雪三分,清风过处,亵衣微动,犹如一朵百合在黑夜里绽放,随风而至的还有一缕让人心怡的清香。 不愧是女主角,基础条件不差的。 他当然注意到了黄蓉的表情,呵呵一笑,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几眼,顶着那道充满愤恨与恐惧的目光一扯裙摆,帮她穿好衣服,紧了紧腰带,又在哑门穴和大椎穴一点,解了她的穴道。 黄蓉的目光里多了一丝不解。 “很奇怪我不动你是么?”楚平生说道:“我这人不喜欢用强,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跟我的。” “你做梦!”黄蓉咬牙切齿说道,可能是情绪太激动,加重了七绝无影煞的伤害,不由又是一阵急喘和颦眉。 “那就走着瞧咯。” 过些日子七绝无影煞发作,再用魅魔养成大法施加影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呵呵…… 到时候要不要让黄药师看看女儿媚眼如丝搂着他的胳膊蹭来蹭去地喊“平哥哥我好喜欢你,收了我吧”的样子呢? 楚平生拿出一个白瓷瓶丢过去:“里面是蛊毒的解药。” 出乎意料的是,黄蓉只是瞥了一眼面前的小瓶子,并没有去拿。 “怎么不吃?放心,没毒,我可舍不得杀你。” 魅魔第二人。 这个可是要培养成自己的专用魅魔的,瑛姑比她可差远了。 “吃了它靖哥哥就能娶我吗?” 她抹了一把眼泪,月色下衣衫不整,梨花带雨的样子透着几分可怜。 “娘,你当初为什么把蓉儿生下来,蓉儿真的好想那时候随你去了,就不用过得这么痛苦,这么伤心了。” 楚平生终于知道黄蓉这个伶俐鬼为什么明知道打不过自己,还要找他拼命的原因了。 首先,她意识到冯蘅是黄药师拿来转移感情的女人,那么她的降生便不是爱的结晶,而黄药师日常怀念冯蘅的行为也变得虚伪起来。 其次,郭靖明明有婚约在身却隐瞒不报,还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现在被华筝找来桃花岛兴师问罪,这种行为实在过份,她对郭靖很失望,也知道以她爹的性格,断然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骗婚的宵小。 最后,她爹选定了楚平生这个女婿,甭管是为了九阴真经,还是看到楚平生有了媲美四绝的绝对实力,改变了对他的看法,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打击。 她再机灵古怪也是一个心智处于叛逆期的十六岁小丫头,连番打击之下,做出自暴自弃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楚平生想安慰她两句,但是就双方现在的关系,说了也没什么用。 “你好自为之吧。” 他没有理她,踩着一地月光往回走,只是几个呼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蓉看看面前的白瓷瓶,又看看刻着“冯蘅”二字的墓碑,心里越发难受,又呜呜地哭起来。 …… 翌日。 辰时末。 浪花叠叠近,海燕声声远。 黄药师手拿玉箫,腰悬玉佩,踩着丈量过一般的均匀步伐,将欧阳锋父子送到码头,拱手道:“锋兄,昨天的事……望乞海涵。” “哪里,哪里。”欧阳锋说道:“药兄的顾虑我能理解,等克儿身体康复,我再带他来岛上提亲。” “好,希望欧阳贤侄早日康复。” 黄药师客套一句,冲一旁侍立的哑仆摆摆手,后者将一个造型精美的木盒送到欧阳克面前。 “既然欧阳贤侄对奇门遁甲之术感兴趣,这里面是桃花阵的总图,且拿去好好研习。” 欧阳克双手接过:“多谢黄岛主。” 黄药师轻轻地点了下头。 欧阳锋抱拳道:“药兄,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带着欧阳克和几名蛇奴上了他的大船。 黄药师目送欧阳锋父子消失在海平线,正要回去研究昨天才到手的《九阴真经》下卷,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是洪七公、楚平生、韩小莹、郭靖、华筝五人在哑仆的带领下走来。 几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看穿搭应该是老顽童周伯通。 “药兄,老毒物和小毒物走了?” 洪七公远远地挥手打招呼。 黄药师一脸淡然:“走了。” “那我们也不打扰了。” “你不是要传楚平生降龙十八掌剩下的六掌吗?” “他学完了。” “什么?学完了?”黄药师再难维持淡淡的宗师范,满脸不解看着楚平生。 降龙十八掌可是和欧阳锋的蛤蟆功,段智兴的一阳指,以及他的弹指神通齐名的顶尖绝学。 洪七公带人去桃林时天还未亮,大概寅时末吧,现在辰时末,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时辰,楚平生就学会了降龙十八掌的最后六掌? 洪七公说道:“我这降龙十八掌是入门难,进阶快。” 黄药师:“……” 再快也不能两个时辰就把三分之一的掌法学会吧,不说运劲之道的变化与细化,单单把发招和收招的动作练习纯熟,最少也得半天。 洪七公说道:“行了,黄老邪,别说那么多没用的了,快安排船只带我们离开吧。” 黄药师斜了一眼躲在桃树后面观望的周伯通。 “老顽童,既然我当初答应了放你离开,就不会食言,你也跟着滚吧。” “嘿嘿,黄老邪,算你还有点肚量。” 周伯通往前走了两步,眼见楚平生回头看他,吓得又缩回桃树后面。 “老顽童,我且不跟你算瑛姑的帐,待完成马道长等人托付之事,再找你了结和她,以及段皇爷的恩怨。” 周伯通一听“段皇爷”三个字,头都大了,不过想着马上就能离岛,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过去。 至于九阴真经下卷……楚平生肯定能背出来,既然孙不二敢把师兄的佩剑给他,便说明两人关系不错,到时候让那七位师侄伤脑筋去好了。 黄药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两个。 昨天拿到九阴真经下卷后他去找过周伯通,想要逼其交出上卷,可没有想到的是,周伯通居然当着他的面把九阴真经上卷用内力震得粉碎。 想到楚平生一定背过了九阴真经下卷的内容,因为手里的九阴真经下卷不是冯蘅的字迹,而周伯通是活的九阴真经上卷。 天人交战一番后,他指指前方海面造型精美,足有十几米长的花船。 “你们一行人多,乘小船太拥挤,念在楚平生送回九阴真经下卷的份上,我就用这艘花船送你们回江南吧。”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 冲师的事东窗事发了 周伯通看看码头边停着的白篷船,又看看前面的大花船,喜笑颜开地道:“大船好大船好,大船坐着舒服。” “是么?” 楚平生面带不屑。 剧情里的黄药师非常自负,人是邪了点,一代宗师的气度,或者说偶像包袱还是很重的,不过自己的出现让这老家伙的心态出现了一些扭曲。 剧情里是周伯通坚持要坐有问题的花船,黄药师还解释了一下,说花船坏了,现在轮到自己要坐船,他直接给推荐了这艘所谓的拿来为冯蘅殉情的花船。 这人心变得可真快呢。 “黄老邪,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是你用来和冯蘅殉情的破船,说得好听,给我们安排大船,实际上是想让我们葬身鱼腹吧?” 洪七公听说表情一变:“黄老邪,楚平生说的可是真话?” “……” 黄药师的表情十分难看,没想到这种事他都知道。 从欧阳修的《望江南-江南柳》,到周伯通被他囚禁在桃花岛,还有眼下花船的来历……再联系欧阳锋和欧阳克假叔侄真父子的秘密,这家伙竟似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花船的事,谁告诉你的?” 楚平生提了提包裹,里面装的是他从黄蓉身上“拆”下来的软猬甲。 “黄蓉啊。” 提起这个名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是黄老邪城府极深,能够压住情绪,谋划用坏掉的花船杀他?还是说黄蓉没有把昨晚冯蘅墓前发生的事情告诉这个爹?不然自己那么欺负她,黄老邪理当暴怒才对。 黄药师的目光古井无波,转过身去,看着花船说道:“我已叫人修好,应该没事的。” “没事的也不坐,我老顽童可不想葬身鱼腹。” 周伯通跟剧中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甩着破破烂烂的衣袖跳上白蓬小船。 “哼。”黄药师冷哼一声:“随便你们。” 洪七公失望地摇摇头,招呼郭靖上了另一艘船,华筝偷偷打量楚平生一眼,跟随郭靖而去。 白篷船不大,上六个人太挤了,每艘三人正好。 然而当楚平生和韩小莹跳上第一艘白篷船,周伯通怪叫一声,大脚丫子一蹬船舷,嗖地一下窜上另一艘白篷船,和洪七公、郭靖、华筝三人作伴去了。 “我才不要和他乘同一艘船。” 洪七公摇了摇头:“老顽童,伱怎么那么多事。” 周伯通说道:“要你管?看不顺眼你过去啊。” 老叫花子想想楚平生的所作所为,打个寒噤,赶紧招呼哑仆划船快走。 刚才教完降龙十八掌的后六掌,那小子将话题一转,说自己的未婚妻叫穆念慈,以前跟他学过三天功夫,可惜没有学全。 什么意思?很明显,那小子又在打逍遥游的主意。 他可不敢去另一艘船,这无异于羊入虎口。 哗,哗…… 船桨分开海水,荡起一团浪花。 两艘白篷船一前一后分波而行,驶向远方。 黄药师原地站立片刻,一甩衣袖,背负双手往回走。 黄蓉告诉楚平生花船会沉? 可问题是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跟女儿说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身为东邪,他向来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可是碰到楚平生那个毛头小子,怎么就屡屡吃瘪呢? “爹,爹……” 随着一声急促的呼唤,一道浅绿色身影闯入视线。 “蓉儿,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黄药师挥去脑海乱糟糟的想法,沉声问道。 他并没有禁止黄蓉去送行,但是从欧阳锋叔侄离开,到郭靖与华筝登船,一直没有见她的出来,还以为躲在房间里哭呢。 “爹,楚……楚平生……走了吗?”黄蓉气喘吁吁地道。 “你问他?哼,走了。” 黄药师很奇怪,她不关心郭靖,居然关心起那个让他们父女吃了不少苦头的小子来。 “爹,我发现……发现他的秘密了。” “秘密?什么秘密?” 黄蓉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打开盖子倒出一粒黄橙橙的药片,正面还有看不懂的符文。 黄药师当然认得这个,当初在归云庄,为求解药,陆乘风和黄蓉没少受那小子的气。 “你怎么有这个?” “爹,他这药……这药没用!” 黄药师愕然:“什么意思?” 黄蓉气呼呼地道:“昨晚我气不过他在白天的所作所为,找他打了一架,结果中了他的蛊毒,当时我哭了,也不知道他是心软还是怎么的,主动给了我解药,不过我……我没有吃,在房间里难受了一晚,天蒙蒙亮的时候睡着了,直到刚才,哑仆在楼下搬东西把我吵醒,这时我才发现功力还在,全身上下一点事情都没有。” “此言当真?!” 黄药师没有追问她为什么不服解药,过去拉住她白嫩的小手,食指放到脉门处把了把,确实如她所言,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确定自己中了蛊毒?” 黄蓉用力地点点头:“爹,这事儿蓉儿怎么可能骗你嘛,我可是难受了整整三个时辰。” 在这件事上,她还真撒谎了,因为不是在自己房间呆了一夜,是在冯蘅的墓室里呆了一夜,但这不是重点。 “楚平生,你这个王八蛋!”黄药师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高傲自负如他,知道这件事后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想父女二人在归云庄的遭遇,想想中毒后对散功的恐惧,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地往天灵盖窜。 楚平生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实话,包括全真六子,欧阳锋叔侄在内,这么多武林名宿,都被这小子骗得团团转。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黄药师恨得咬牙切齿,眼睛眯了又眯。 过去好一阵子情绪才平复一些,眼底的凶光和身周的杀意缓缓收敛。 “我问你,当时你为什么不吃解药?” “这……” 黄蓉言辞闪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 三个时辰后。 一望无尽的大海上,白篷船不紧不慢地前行。 “阿嚏,阿嚏。” 楚平生以手掩口,连打两个喷嚏,一边猜测是哪个混蛋在背后骂自己,一边瞄了眼自从离开桃花岛后就一言不发的韩小莹。 自己昨天说错话了吗?她怎么一副杏眼含嗔,表情冷淡的样子? “韩姐姐,你饿了没有?我在黄老邪的厨房找到一些糕点,有酥饼,蜂糖糕,还有北方特产小麻花,你要不要吃一点?” 韩小莹理都不理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海面发呆。 楚平生抬头打量,发现洪七公和郭靖等人乘坐的白篷船不见了踪影,想来是周伯通一直催促的缘故。 “放心吧,郭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他走到韩小莹身边坐下,将酥脆的麻花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嘴里,一半递给她。 “……” “韩姐姐,我没惹你吧,怎么又生闷气了?” 听到他的抱怨,韩小莹偏过头来,冷冷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楚平生心里咯噔一下,脑筋转得飞快。 难不成自己又被她抓到把柄了,但问题是,自己可以被抓把柄的事情不少,她指的是哪一件? “我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惹你不开心,韩姐姐,你别让我猜谜成么。” 韩小莹发现他一说软话,自己也跟着心软起来。 “那我问你,你在哪里遇到梅若华的?” 楚平生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跳,这个问题吧,敏感的很。 “宜兴啊。” “那她一身功力怎么没的?” “归云庄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她愿意废去一身功力来跟武林正道和解,以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黑风双煞’,只有梅若华。” “那是谁帮她废掉的武功?她自己吗?” 韩小莹说到这里,脸上冷意渐消,怒意大盛,不过仔细观察眼睛,会发现还有几分伤心失落。 “我……我啊。” 楚平生的心脏跳得更快了,暗忖她不会是知道自己和梅若华的关系了吧? “那你是怎么帮她废的武功?” “……”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 吞天蛤蟆功 楚平生的回答差点没把老叫花子呛死,他这儿刚刚教完逍遥游就被黄蓉喊去吃果子,吃完回来看看他练得怎么样了,结果他说练的不是逍遥游,有这么不着调的人吗? “那你练的是什么?” 楚平生说道:“蛤蟆功。” “老毒物的蛤蟆功?”洪七公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刚才在练蛤蟆功?” 这怎么可能。 他跟老毒物可是夙敌,降龙十八掌同蛤蟆功对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对于蛤蟆功的了解,老毒物是第一,他绝对称得上第二。 “他的蛤蟆功不是要趴在地上,像这样……” 他用手捋了捋腮帮子,还发出一种蛙鸣般的拟声。 楚平生一脸奇怪:“我练的蛤蟆功跟他的蛤蟆功有点不一样。” 洪七公想起桃花岛时他用过的大威天龙伏魔掌,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怎么个不一样法?” 楚平生说道:“你刚才不是领教过了吗?” 洪七公一头黑线:“我说的是蛤蟆功,伱刚才打得是降龙十八掌第十五式龙战于野。” 讲完还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教你的武功我会不知道?” “对啊,我打的是降龙十八掌,但用的内力有一半是你贡献的。” “!!!” 洪七公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用自己的内力打出的龙战于野? 这是什么神仙蛤蟆功? 楚平生解释道:“你难道没有听过蟾蜍吞月的故事吗?我只是让这蛤蟆功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欧阳锋那是练错了。” “???” 刚才洪七公脑海里是三个感叹号,现在变成了三个问号。 蛤蟆功可不像他的降龙十八掌,乃是欧阳锋自创绝技,本人创造的绝技本人练错了?这是什么鬼设定? “哎,老叫花子,你能不能快一点,就你这么个教法,教到天黑我们也走不了。”林子里飘来周伯通的声音。 洪七公知道周伯通顽童心性,这岛上就一片林子两个小山头,至多有些野鸡、鼯鼠、海鸥什么的,逛个一时三刻也就腻了。 “老顽童,你催什么催,再催我就在岛上住下,不走了。” 周伯通只敢躲在林子里喊,根本不敢到楚平生面前晃悠。 “哎呀,你不是讲楚平生学武功快吗?太慢了,太慢了,这海外的破岛,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楚平生没有理睬周伯通:“对了,洪帮主,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想请你去临安皇宫走一遭。” “去临安皇宫?” 楚平生点点头,小声说了几句话。 “这件事你自己去就行了,干嘛非要拉上我,老叫花子野惯了,在一个地方待不住,而且万一你那大舅哥真的改邪归正了呢,老叫花子不是白跑一趟?”洪七公苦口婆心地道:“楚平生,你得学会相信别人,不要整天疑神疑鬼的,知道吗?这样活得太累。” 相信别人,跟你一样吗?要不是我借你通犀地龙丸,现在搞不好已经躺在石洞里交代后事呢。 楚平生在心里吐槽一句,微笑道:“敢不敢打个赌?” “不赌,不赌。” 洪七公把头晃成陀螺,拒绝得相当干脆。 第一次见面,本打算只教他一十二式降龙十八掌,结果被算计得教了全部。 第二次见面,逍遥游正在教。 再打赌,赢了还则罢了,一旦输掉,自己还有什么好教的?想想也就打狗棒法了吧,这可是只传丐帮帮主的武功,真传给他,岂不意味着要把丐帮交给他? 看来这老头儿是被自己算计怕了,楚平生说道:“洪帮主,你还别委屈,据我所知,现在蒙古使者正在临安皇宫商谈宋蒙结盟一事,伙食方面一定会拿出最高规格的待遇,搞不好会有鸳鸯五珍脍呢。” “鸳鸯五珍脍?” 洪七公一听这个菜名,那眼光,就像chinajoy上的宅男看到大长腿细高跟儿露着一双半球的清凉姑娘。 “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老叫花子心心念念要吃鸳鸯五珍脍?” “因为啊……我不告诉你。” 楚平生说完纵身一跃,几个闪身便落到下面的沙滩上,他在石壁之间腾跃的路子,赫然是逍遥游里的忘忧步。 他不说,洪七公也不愿意费脑筋,往林子里探头探脑的周伯通说道:“老顽童,等到了江南,我带你去个好玩儿的地方,怎么样?” “好啊,好啊。” 这话楚平生说,老顽童铁定把脑袋晃成拨浪鼓,换成洪七公就不一样了,老叫花子在他这里还是有几分信誉的。 …… 吱…… 吱…… 阳光热辣的江南,人在百无聊赖,蝉在叫。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下雨,这让临安城周边的宋人多少有点不适应。 杨铁心在牛家村就三间土坯房,即便加上郭家的老房子,也不可能住下全真六子和江南五怪,更别说还有一个梅若华。 于是废弃的曲三酒馆在经过一通打扫和修补后,成了全真六子、西域四美和梅若华的安身之所。 咚咚咚…… 穆念慈端着一盒色泽淡红,点缀着大枣和豆沙的定胜糕推开了梅若华房间的门。 “梅前辈,这是我昨天去临安买来的定胜糕,特地端过来给你尝尝。” “好,你有心了。” 五心向天,盘膝坐在床上的梅若华点点头。 虽然一身功力没了九成,但是对于楚平生传给她的全真心法却不曾懈怠。 作为一个过了十几年被武林正道喊打喊杀的日子的女魔头,没有武功就没有安全感,而且她也不想成为楚平生的累赘,在他没有拿到九阴真经上卷前,多练一点全真派的心法肯定没有坏处。 穆念慈把装定胜糕的盒子放在茶几上,顺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梅若华偏了偏脸:“你还有事吗?” “嗯。”穆念慈说道:“是这样的,义母昨天跟我商量了一下,想等平生从桃花岛回来就给我们操办婚事,他的父母远在南疆,不可能舟车劳顿赶来江南,义母的意思是,梅前辈怎么说也算是他半个师父,不如……到时候请你以男方长辈的身份出席婚礼,你看怎么样?” 梅若华说道:“我是个瞎子,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好,这么做,你就不怕惹来武林人士的耻笑?” “不会的。”穆念慈说道:“我了解平生,他不是一个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而且……在归云庄时,你不是一直想让天下人知道你收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徒弟吗?” “没错。” 梅若华点头应是:“我是没有意见,问题是全真七子和江南六怪会不会同意。” “梅前辈请放心,他们的工作我来做。” 穆念慈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就不打扰前辈休息了。” “嗯。” 梅若华淡淡地应了一句。 “等等。” 穆念慈往前走了没两步,又突然被她叫住。 “前辈,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叫前辈多见外,算起来我也就大你十来岁,都把人叫老了,不如以后你喊我姐姐。” “这怎么行,您是平生的师父,我是他的妻子,喊姐姐不合适。” 嘭! 梅若华一拍床板:“穆念慈,平生一直在我面前夸你,讲你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好姑娘,没想到也学会用这种伎俩试探我了。” “前辈,你何出此言?”穆念慈强装镇定说道,其实心里很慌,两只手没处落没处放的。 她纠结了一夜才想出这么一个自认为非常完美的说辞来把梅若华架到长辈立场。 没想到居然被识破了。 “你以为我梅若华是谁?如果我不够谨慎,早就被那些觊觎九阴真经的武林人士害死了,你的心思能够瞒过别人,瞒不过我。” “……” 眼见穆念慈沉默不语,梅若华从床上下来,摸了摸方几上的糕点盒,稍稍收敛怒意。 “说吧,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事已至此,自然再没有隐瞒的必要。 穆念慈咬了咬下唇:“那我问你,你跟平生……究竟是什么关系?” 梅若华表情不改,神色淡然:“就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见她没有否认,穆念慈一脸哀伤,足下无力,往后倒退半步。 “怎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梅若华寒声道:“哼,如果放在以前,谁敢跟我抢男人,早就一掌要了她的命,只要把你们都杀了,从今往后,他便只属于我。你应该庆幸我不是原来那个人了。经年服食砒霜,我对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想为他留下一儿半女是不行的,所以对你,我已经很有耐心了。” 穆念慈知道她说的是真话,但心里还是很难接受这种事。 “你走吧,回去好好想想。”梅若华背过身去:“哼,以平生的为人,还愁找不到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又重复一遍内心的不甘,穆念慈呀地推开房门,踉踉跄跄走出去,赶巧王处一带着疯疯癫癫的傻姑进来。 “咦,这不是穆姐姐吗?你吃西瓜吗?” 当年杨铁心和郭啸天同曲三小有交情,现在夫妻二人搬回牛家村居住,自然少不了关照这个疯疯癫癫的丫头,穆念慈就曾帮她洗衣服,送零食,所以两人关系不错。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 “很甜的,穆姐姐,你尝尝。”傻姑自然是不懂察言观色的。 “都说了我不吃。” 穆念慈推开她的手,转身跑掉了。 傻姑嘿嘿一笑,抓抓乱糟糟地头发:“穆姐姐今天跟平时不一样。” 王处一瞥了一眼梅若华的房间,心里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穆念慈说话哽咽,眼里噙着泪花,难不成跟梅若华起了冲突?可是她们两个能有什么过节? 他想不通。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 超进化的九阴真经疗伤篇 七日后。 临安城郊,牛家村外。 楚平生一边骑马前行,一边思考自己这吞天蛤蟆功的用法。 吞天蛤蟆功,这是他给获得【大乘极乐天魔体】加成的蛤蟆功取的名字,至于它的效果嘛,有点类似于慕容复的斗转星移,效果发动时,可以吸收敌人的内力来增幅下一次攻击的威力。 当然,吸收内力的量是有限的,最多达到自身内力水平的六七成,再多就无法利用了。 以他现在的功力,降龙十八掌最多可以蓄三次力,效果足以媲美四绝的看家本领,那如果用吞天蛤蟆功配合大威天龙伏魔掌,能不能做到四次蓄力呢? 得找个机会试试才行。 “楚平生,你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抬头一看,见已经到了曲三酒馆门前,手持拂尘的郝大通正从里面走出来。 “是啊,郝道长,我回来了。” “师妹,你说你,留下书信就走,知不知道师兄们有多担心伱?”郝大通瞥见落后一些的孙不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能有什么事。”孙不二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 郝大通被她呛得满脸通红。 如果是别的地方,以孙不二的修为确实无需操心,可桃花岛是黄药师的老巢,师叔被困岛上十几年,何况是她。 念起周伯通,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什么是正事。 “师叔呢?师叔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孙不二翻身下马,解释道:“放心吧,洪帮主有点事要师叔帮忙,带着他走了。” 确认周伯通已经安全离岛,来至江南,郝大通长舒一口气,胖乎乎的脸笑得像个弥陀佛。 “我这就把消息告诉师兄去。” 他转身往酒馆跑,楚平生偏头对韩小莹说道:“你先带郭靖去见柯大侠,我待会儿再过去。” 韩小莹瞟了酒馆二楼一眼,道声“好”,招呼郭靖前往郭家老宅。 楚平生翻身下马,径直走进酒馆。 傻姑拿着几枚石子在擦拭干净的木桌上写写画画,见他进来,顶着脏得跟小花猫一样的脸嘿嘿笑道:“平哥哥,你来陪我下棋吧。” “我现在没空,等有时间了好不好?” “好。” 在这一点上她倒很懂事,转过身去继续摆弄那堆光滑的鹅卵石。 楚平生经楼梯来到二楼,没有敲门,推开梅若华的房间。 “平生,是你吗?” 她还是一身黑纱,盘膝坐于床头,不过头歪向一边,耳朵对着门口,应该是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我回来了。” “来,过来。” 梅若华神情激动地伸出没了长指甲的手。 楚平生走过去,由着她拉住自己的手带到床头坐下。 “没有受伤,没有受伤,那就好,那就好……” 她一边说,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抚摸他的脸庞,眼睛,鼻子,耳朵,嘴巴…… 就眼前这一幕,要说床上坐的女人是那个杀人如麻的女魔头梅超风,怕是没几个人会相信。 “师……黄老邪没有为难你吧?” 楚平生说道:“他想为难我,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梅若华抚摸着他的脸,整个身子几乎偎到他的怀里:“知道么,你走后我一直在后悔。” “后悔什么?” “如果你因为取九阴真经被困在桃花岛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楚平生拉着她的手说道:“我不仅没有被桃花阵困住,还把他和黄蓉羞辱了一番,至于九阴真经上卷,也已经拿到了。” “拿到了?在哪里?”梅若华有些激动,比起楚平生的安全,她可以不要这东西,可若是已然拿到,自是好极,因为武功低微靠别人保护的日子很没有安全感,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成为楚平生的累赘,万一那些正道人士不接受他们俩,在背后嚼舌根,指指点点,那就把他们全杀了,杀到没人敢反对为止。 楚平生握着她失去功力后愈加柔软的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 “这里?” 梅若华面露不解:“我记得十几年前返回桃花岛时,周伯通即使被黄老邪打断双腿,也不肯透露九阴真经上卷一个字,你是怎么让他开口的?” “我不需要让他开口,我只需要知道他把九阴真经上卷藏在哪里就行。” 梅若华脸上的不解更浓了:“你偷了周伯通的九阴真经?” 楚平生摸摸怀里的手机,心想冯蘅的快速记忆算什么,再快能快过手机拍照?周伯通到外面出个恭,他这边就搞定了任务目标。 “严格意义上讲,应该叫复制吧。” “复制?” 梅若华更迷糊了,因为长久不见光带着一丝病态白的脸像是被冻住一样。 “这个你不要管。”楚平生说道:“上卷里面有两篇心法,一篇叫做易筋锻骨章,可以加快内功修炼速度,还有一篇疗伤篇,对于你的情况应该也有帮助,我现在把她传给你,好好记忆。” 梅若华听说,赶紧收摄心神,听他传功。 “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一炷香后。 “怎么样?记住了吗?” “记住了。” “这易筋锻骨章虽然字数不多,但是对比全真心法,进境可以用神速来形容,不过在一些难关,比如炼精化气、气行小周天、打通任督二脉、气行大周天时会有不小的阻力,需要搭配九阴真经总纲的破幻之道方能化崎路为坦途,而总纲篇是用梵文书写,得先找个精通梵文的人破译才行。” 楚平生顿了顿又道:“考虑到你之前已经过了气行小周天的门槛,再练这易筋锻骨篇,要恢复到原来的水平应该只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真的吗?” 梅若华开心的笑了。 楚平生心头一荡,她笑起来还挺妩媚的。 “先别急着兴奋,还有更开心的。” “还有什么好消息?你说,你快说。” 梅若华急不可耐地追问。 楚平生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这疗伤篇里有双人运气疗伤的法门,我把它改了改,应该可以把你恢复功力的进程提高十倍以上。” “那你快教我。” 梅若华喜不自胜,单靠易筋锻骨章要一两年就可以恢复原有功力已经很快了,如能提速十倍,岂不是说两三个月就能重回巅峰? 她可过够了被全真六子和江南六怪当成小绵羊看顾的日子。 楚平生坏笑道:“现在?” “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的好师父。” 一听这句带劲的“我的好师父”,梅若华打了个哆嗦,一下子明白过来:“这大白天的……全真六子就在楼下,你该不会是……” “他们在楼下才刺激。” “……” 梅若华的脑子一片空白,别人喊她女魔头,这小子才是魔头吧?色中魔头,回来后想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要跟自己亲热。 楚平生继续耳语:“今天师父在上。” “你这是在为我疗伤?” “没错,是疗伤。” 他一本正经地回道。 因为这本来就是实话,剧情里就有郭靖和黄蓉双人疗伤的情节,他不过是把内容改了改,搭配魅魔养成大法提供的双修用法,效果有爆炸式增强很正常。 ……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拉开床帏,心满意足地从里面出来,端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凉掉的茶水,润了润出汗过多有些干燥的喉咙。 九阴真经上卷多是心法一类内容,从全真派内功的修练过程来看,【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加成只表现在进度快这一点,到了易筋锻骨章,他在回牛家村途中练了一下,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然而换成这改动过后和魅魔养成大法相结合的疗伤篇,居然带来了意外的效果。 剧情里,郭靖和黄蓉是双掌相交来疗伤的,这里当然是……都懂得那种,可不知道是魅魔养成大法影响了疗伤篇,还是疗伤篇加成了魅魔养成大法,他居然可以在循环过程中将两个人的功力压缩到一个人体内。 虽然梅若华体内真气十不存一,但是刚才在实验过程中,他还是感受到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在丹田如太极般运转不休。 换句话说,碰到强力对手,可以靠这种方法加强一个人的实力,结束战斗后再行双修,把内功还给对方就好。 还能这么搞? 如果自己有一大票武功高强的老婆,那岂不是…… 当然,也可以利用瑛姑的魅魔体质去江湖上采补一番,然后用传功之术接受她的功力,自己再用疗伤篇的妙用渡给梅若华,别说恢复功力了,把她培养成四绝这样的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起来这【大乘极乐天魔体】是真强啊! 楚平生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激动,扭头看见旁边放着一盒定胜糕,于是捏了半块放进嘴里。 “唔,这定胜糕哪儿买的?味道不错。” 梅若华轻吐一口气,缓缓收功,顺势披上黑纱,带着一丝醋味说道:“你的未婚妻送来的。” “念慈送来的?她还挺有心的。”说完又补充一句:“毕竟在外人看来,你可是我的师父,虽然我一直不承认就是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从谁那里听到了我跟你的事,送定胜糕是借口,拿你们的婚事试探我才是目的。” 咳…… 咳咳咳…… 楚平生差点被糕点末子呛死,赶紧端起茶杯猛喝一口水顺了顺喉咙。 “真的假的?” “这我有必要骗你吗?” 梅若华说这话时一脸平静,就像之前对穆念慈所言,要不是她没了武功,要不是想着要给楚平生留下一儿半女,身为一个女魔头,给她惹烦了,一爪下去问题自然解决。 楚平生的脸有点苦。 这可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韩小莹那边的问题刚解决完,穆念慈又跟梅若华起了冲突。 话说韦爵爷是怎么摆平七个老婆的? “你好好练习易筋锻骨章,我晚点再来看你。”他一边说,一边抓紧时间穿衣服。 “是去哄你的未婚妻吗?” “你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不得去把话说清楚?” 梅若华听他说得如此轻巧,有些费解:“你……不生我的气吗?” 楚平生说道:“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的行为不过是敏感、自卑、缺少安全感的表现。一个女魔头能说出那样的话,这叫什么?叫反差,很萌的好不好?” 她不懂“反差”、“很萌”是什么意思。 但是楚平生的态度让她有一种做过头了的感觉。 “对不起……怪我没忍住。” 楚平生走过捏捏她的脸蛋,在红润的唇上小亲一口:“晚上等我。” 梅若华一脸错愕。 “我这可是为了你能早日恢复功力,才这么日夜操劳的。” 他还有脸说这个? 噔噔噔…… 梅若华回过神来的时候,楚平生的脚步声越去越远。 ……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欠钱的我是你大爷 楚平生阴着脸道:“我再说一遍,丢在地上的烟头给我一个一个捡起来。” 刘兆年撇撇嘴,不以为然:“我要是不捡呢?” 催债这种活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村里人为什么推举他做代表?答案很简单,因为他是川沙镇有名的小霸王,区区一个曹阿四,想吓唬住他?那是白日做梦。 哼。 楚平生二话不说,箭步欺上,一把攥住刘兆年外套的衣领,将身高一米七八,体重足有一百七十多斤的人生生拎起。 冯丽珠三人愣住了,一脸惊恐看着他。 张金环急了,从后面抱住楚平生:“阿四,你放开他,快放开他。” 别人是来催债的,如果欠债的把债主给打了,这事儿放哪儿都说不过去。 “操!” 刘兆年也是个狠人,明知道力气不如楚平生,手往身下一摸,抽出踹在兜里的美工刀,一推卡扣,伴着咔咔轻响,寒光闪闪的刀刃弹出。 楚平生两眼一眯,揪着刘兆年的衣领往后墙一按,咚地一声闷响,给这地痞磕得头晕眼花,又攥住他拿刀的手往另一只肩膀狠狠一扎。 只听“啊”得一声惨叫,顿时血流如注。 噗通…… 楚平生松开手,刘兆年摔在地上,疼得不断叫唤,手上刀上都是血。 大凡地痞无赖,靠得就是“凶横”二字,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楚平生做得更狠,吓唬这一步都省了,直接就是一刀下去给刘兆年放血。 张金环吓懵了。 冯丽珠面如白纸,黄楼的王明刚和天乐的孙波几乎瘫在联邦椅上,后者喘息半天,从兜里掏出一个褐色小瓶,哆哆嗦嗦倒出几粒速效救心丸拍进嘴里,脸色这才好看一点。 楚平生冷冷地看着疼到表情扭曲的刘兆年,眼睛里没有丝毫怜悯,嘭地一脚踹出去把人踢出去两米,重重地撞在墙根,疼得泪飙,气都喘不匀了。 “宋阿宝我都敢杀,何况是你这种小瘪三,哼,如果不是放心不下我妈,我会承他的情吗?再让我看到你来骚扰我妈,就杀伱全家,我阿四说到做到。” 他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可是杀了不少人的,说这话时的杀气那是一点不含糊。 王明刚身上的汗毛几乎立了起来,两只手拼命地摇晃着。 “不……不敢……不敢……” “三百万是吗?一年,一年时间,我爸欠下的债我会分文不差地还给你们,在此期间,谁敢上门打扰我妈的生活,这就是下场。” 张金环被他的话惊醒,一脸激动地抓着他的手道:“阿四,你疯了?一年时间你去哪里弄这三百万?” 楚平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见王明刚等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由茶几的抽屉里拿出纸笔,写了一份承诺书推过去。 “所谓人死债消,这件事你们就算告到法院,也跟我没有多少关系。现在我答应为父还债,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好,好。” 冯丽珠咽了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茶几上的承诺书拿起来攥在手里。 这时刘兆年缓过一口气,用沾血的手指着他继续发狠:“报警,我要让你去坐牢。” 楚平生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脸颊。 噗。 鲜血混着两颗牙齿飞出去,刘兆年喷了一大口的血沫,看得人心惊肉跳。 “好啊,送我进去免费食宿,但我爸欠你们的三百万……一分钱都别想要回去。”楚平生冷笑道:“时代不同了,欠钱的才是大爷。” 刘兆年在地上滚了两下就不动了,倒不是死了,而是发现对方说得很有道理,真要报警,不说警察会不会追究他携带刀具的责任,曹阿四一旦进去,谁来还发根欠的债? 如果不报警,那身上的伤,这顿暴打不是白挨了? 肩头的刀伤出现在曹阿四承诺为父还债前,还罢了,刚才这狠到踢碎他后槽牙的一脚,确实是他咎由自取。 “滚吧。” 楚平生走过去把门打开。 冯丽珠将承诺书塞进包包,话也不说,起身就往外走,王明刚也搀起吓得几近虚脱的孙波踉踉跄跄离开客厅。 刘兆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动身,楚平生指指茶几上的烟灰缸。 “给我把地上的烟头一个一个舔起来。” “阿四。”张金环想要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 岂知楚平生一脚过去把门关了。 “如果舔不干净,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常言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刘兆年跟他对视几秒,确定站在对面的是个不要命的家伙,只能屈辱地低下头,伸出沾着血水的舌头,把丢在地上的烟头一个一个舔到茶几的烟灰缸里。 十五分钟后,刘兆年捂着还在溢血的伤口跌跌撞撞下楼了。 张金环这才放松下来,看着去拿拖把,准备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的楚平生,冲上去将人按住。 “阿四啊,你怎么这么傻?那可是三百万,你爸在的时候咱家也没那么多钱,你就会开个车,一年……一年时间你去哪里弄这三百万?” 她一边说一边抹泪。 老公死了,儿子差点去蹲大狱,好不容易出来了,残疾也鬼使神差的好了,本来想着搬回乡下,那些人要一阵子钱,见她实在拿不出来,应该不会过于为难她,挺个两三年,让儿子学门手艺,再娶个实在媳妇儿,日子会一天一天好起来,谁知道他居然把发根的债揽到自己头上。 现代社会哪还有什么父债子偿,这不是做傻事,白白葬送自己的人生嘛。 “我知道你跟你爸感情好,可是再好,现在人没了,你也要为自己以后的路想一想啊。” 楚平生看着眼前的农村妇女,去年见别人都烫头,她也去烫了个小卷,夏天的时候还费心思打理,睡觉都小心翼翼的,如今几乎成了柴草垛,还有这张脸,消瘦了一圈,得亏体质好,换个身子弱一点的女人,只怕早就病倒了。 “妈,放心吧,这件事我有分寸。” 说完,他过去把窗户打开换气,然后开始拖地。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我来了,还有宝总什么事 “阿四……” 张金环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发根倔,儿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当初他要是听劝,也不会开车去撞宝总了。 三百万啊…… 纠结了差不多十分钟,她走到联邦椅坐下,把电话拉到跟前,伸出粗糙的手指按下一串数字,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琳琳啊,是我,金环。” “……” “啊,我挺好的,不用担心。” “……” “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你们饭店还缺不缺人,缺的话你看能不能跟老板说一声,让我去上班,洗盘子,拉菜,搬搬抬抬什么的我都行。” “……” “只招年轻的?哦,好,我知道了,谢谢伱。” 啪。 电话挂了。 张金环又拨了几个电话,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楚平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她是想找个工作,尽可能地分担一下自己的压力。 虽然这是一个高速发展的时代,但是像上海、深圳、广州这些大城市,多的是进城务工的外地年轻人,听话能干,肯吃苦,事儿还少,本地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怎么可能竞争过他们。 “妈,你相信我,我真有挣钱的路子。” 楚平生能说什么?告诉她自己不是原来的曹阿四,是穿越者曹阿四?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超前的眼光和个人能力吗? 张金环仿佛没有听见,兀自翻着封皮花掉的电话簿和发根收集的名片,想要找到一个有能力拉曹家一把的人。 …… 第二天傍晚,楚平生穿着一件灰色呢子大衣,又换上过年才穿的黑皮鞋,步行来到黄河路。 霓虹闪烁,招幌林立,车辆按喇叭的声音此起彼伏,道路两侧是穿着皮草和各种高档大衣的行人,珠光宝气的女人们恨不能把这条马路当成t台走,饭店的服务员身着各色工装,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上街拉客,多少有点古代青楼“大爷来啊”的意思。 楚平生走到摆满可口可乐的景秀烟纸店橱窗前,把二十块钱丢到窗口那边脏兮兮的秤盘上。 “来包软中华。” 戴灰色棉帽,穿着深棕色高领毛衣的男子往外探了探头,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将秤盘里的钱丢进收银箱,又从下面拿出一包软中华递过去。 楚平生接烟在手,撕开上面的塑料封膜,拿出一支含在嘴里,微微偏头,啪地一声打着火机,半倚着窗口吸了一口,在烟气迷蒙中斜视对面的至真园。 超级大的招牌,红的,黄的,绿的,蓝的,霓虹灯亮到把旁边的金美林,红鹭,悦来香,金八仙等饭店全压了下去。 今天是2月11号,距离情人节还有3天,不仅阿宝跟他谈话的地点从小乐惠变更为夜东京,就连谈话时间也早了一两天。 “嘿,哥们儿,看你有点眼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这黄河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铁打的美食街流水的老板娘,一切都在变,唯独他景秀,在这个烟纸店一呆就是十年,人见多了,事经多了,这眼力也水涨船高。 他总觉得前方吸烟的年轻人身上笼罩着一股神秘感。 “见过,也没见过。” 楚平生的答案搞得他很郁闷,什么叫见过也没见过? “很多人好奇是谁撞了宝总,你觉得那人是谁?” “……” 看着窗口对面似笑非笑的面庞,景秀身子一震,指着他说道:“那人是……是你?” “是,也不是。” 楚平生缓吐青烟,把掐灭的烟蒂一弹,打着转落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他紧了紧外套的衣领,朝至真园走去。 景秀推开窗子,迎着各色霓虹光,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要牢牢记住那道背影。 撞了宝总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黄河路,确实很难不让人多想。 “欢迎光临。” 楚平生才踏上阶梯,至真园门口一身红的迎宾小姐便鞠躬问候,他点点头,径直走进大厅,抬头瞄了一眼前厅巨大的水晶吊灯,微微皱眉。 “先生您好,请问可以有什么帮您的吗?” 一个身材微胖,穿白色衬衣,外面是黄夹克的女服务员满脸堆笑问道。 楚平生仔细一瞧,这不是剧情里那个领班敏敏吗? “魏总来了吗?” “哪个魏总?” “就是海宁来的魏宏庆魏总。” 敏敏如实答道:“魏总来了,在二楼的月如钩。” “带我去。” “您请这边。” 楚平生瞄了左右一眼,没有发现至真园老板娘李李的影子,随即收摄心神,跟在她的身后往二楼走。 “听说今天宝总要来至真园?” “没错。” 敏敏在月如钩包房门口站定,略带好奇看了他一眼,不懂他为什么找魏总,却把话题扯到宝总身上。 “告诉厨房给魏总的包间上一份干炒牛河。” “好的。” 楚平生笑笑,推开包厢门走进“月如钩”。 …… 魏总很不开心,以前坐的是大包厢,相见欢,满庭芳,沁园春一类套间,里面是吃饭的餐厅,外面是会客室,有沙发、茶几、各种茶具一应俱全,结果跟范总的生意一崩,再问大包厢直接没有了,等半天也只轮到小包厢。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变做推磨鬼。 魏总不开心,围坐的捧哏小弟自然也不开心,看到一个陌生人闯入包厢,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楚平生进门后没有立即说话,视线由近及远,最终定格在魏宏庆脸上,这一头黑毛狮王的发型搭配浅绿色夹克,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逗笑的丑角,没有半点企业继承人的稳重。 靠门坐的穿花衬衣,脖子拴着金链子,无名指还有一颗十克以上金戒指的男人回头问道:“你找谁?” 语气带着一丝不悦,脸也蛮凶的,一双大眼珠子外加额头悬针破印,看起来有点唬人。 这不是剧情里替魏宏庆出头,拉着宝总的好兄弟陶陶到至真园对面的红鹭餐厅“请”宝总过来吃老酒的那个杨浦的地痞小六子么。 楚平生没有理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走到铺着镶金丝的蓝色桌布的餐桌旁,端起面前的人头马xo,又将高脚杯里的清水泼掉,倒入三分之一的琥珀色酒水,端在手里小喝一口。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姓曹,曹操的曹 这不请自来的家伙是真狠啊,月如钩包厢里敢跟他动手的,要么头破血流,要么断手断脚,而且凶到谁都不放在眼里,谁的面子也不给。 魏宏庆是真被吓住了,剩下的小弟看看受伤哀嚎的三个人,一个个低头耷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吃呀。”楚平生偏坐在椅子上,点点热气腾腾的干炒牛河:“宝总为了吃一口新鲜的干炒牛河能在厨房等候,你不是一直想要压他一头么,眼下这么好的一个耻笑他吃你剩饭的机会,你不把握住,多浪费啊。” 魏宏庆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潘洁听得懂,因为她刚从厨房过来,而宝总来至真园试的第一道菜正是干炒牛河。 “我让伱滚出去把陈珍叫来没听到吗?” 楚平生见潘洁不走,把手伸到魏宏庆面前:“拿来。” “什么?” “大哥大。” 魏宏庆是个公子哥儿,哪里见过楚平生这样的狠角色,一听这话赶紧把大哥大塞到他的手里。 楚平生说道:“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内陈小姐没有出现在月如钩,咱们派出所见。” 明明是他打了人,居然拿报警相威胁。 包厢里的所有人都搞不清这件事的逻辑。 金凤凰没有倒时,潘洁就是饭店经理,见的人多,见的事也多,今天月如钩发生的事情明显已经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为了避免事态继续恶化,只能咬咬牙,带着惊疑与气愤离开包厢。 “呵呵……” 魏宏庆挤出一个很干的笑容:“大哥,真报警的话,你不怕警察抓你吗?” “你是指他会告我?”楚平生指指门口死狗哼哼的小六子:“你觉得我敢开车撞宝总,我会在乎自己的命吗?他们告我又怎样,最多蹲个一年半载,信不信等我出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告我的人全家,上到八十老母,下到三岁孩童,连他们家养的猫狗都不会放过。” 他呵呵一笑,目光扫过在场之人:“要不要赌一下?” 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不后脊梁骨冒寒气。 谁敢赌?赌赢了也就出口恶气,赌输了呢?代价是灭门惨案。 是啊,他既然敢撞宝总,那肯定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妥妥的亡命之徒,敢招惹这种人,小六子被打成那逼样也是活该。 “咳,呵呵……呵呵。”魏宏庆往前凑了凑,一脸谄媚说道:“还未请教?” “曹阿四。” 魏宏庆给他满了一杯酒递过去,套近乎道:“曹兄弟请我吃干炒牛河,这份心意魏某人感激不尽,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楚平生笑了笑:“不用以后,现在就有。” “现在?” 魏宏庆一脸错愕,自己就是客套一句好不好,先把今天的事情应付过去,小六子的事之后再说。身为富二代,没必要得罪一个倾家荡产没有未来的拼命三郎,谁知道这家伙打蛇随棍上,不讲规矩,不吃套路。 “对,就是现在。”楚平生说道:“魏总在和范总合作的事情上闹了一个大乌龙,整条黄河路都在笑话你,连至真园老板娘对你的态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难道魏总不想摆宝总一道,挽回几分面子吗?” 这话说得没错,魏宏庆今天来至真园吃酒就有几分让小弟们开导自己的心思。 “你的意思是能帮我……” “没错。” 楚平生端起面前的杯子,在魏宏庆不理解的目光中和他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 叮。 “魏总,合作愉快。” 合作?还愉快? 这家伙话都没有说全,满打满算也就三分,怎么就成自己的合作伙伴了? 他刚要请曹兄弟把话讲清楚,包厢门开了,至真园的老板娘带着魅惑的笑容由外面走进来,后面还跟着表情不太自然的潘经理。 勾人摄魄的眼睛下面是一双妖艳红唇,蓬松的波浪卷发衬得她的五官更具立体感,苹果肌红润饱满,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 下面是一件胸口缀满水晶,低胸露背的黑色晚礼服,搭配白得透光的皮肤,足下的细高跟,冷艳逼人。 连一直缩在角落哼哼的小六子看到她由外面进来,声音也低了不少。 “老板娘。” 魏宏庆热情地打招呼,洋溢着笑容的脸上还有几分惊讶,惊讶于李李真的来了,而不是叫潘经理请保安把这个到至真园闹事的家伙叉出去。 “魏总。” 李李笑着应了一声,步态妖娆地走到楚平生身边。 “听潘经理说月如钩出了点小状况,这位先生,至真园如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楚平生无悲无喜,安坐如山:“我姓曹,曹操的曹。” “曹先生,你好。” 至真园开业有一段时间了,李李见过很多达官显贵,但是像他一样的男人,今天还是头一次见,本以为是个光脚亡命徒,但是见到真人后才发现这个形容词大错特错。 男人身上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而不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鲁莽。 “陈小姐,你好。” 楚平生举杯示意,把刚刚碰过杯,不曾饮下的酒水滑进嘴里。 魏宏庆有点尴尬,不知道陪他同饮,还是把自己择出来,不在这么微妙的时刻展示自己的存在感。 李李故作镇定地道:“曹先生,你搞错了,我不姓陈,我姓李,单名也是一个李字,李李。” 楚平生定定地看了她一阵,哈哈一笑:“是吗?那就是我记错了,把你认成深圳的那个人了。” 李李眼皮一跳,微笑着端起桌子上的空杯,给他倒了一些,又给自己倒了一些:“为了我跟曹先生心中那位陈小姐有几分相似干杯。” “干杯。” 楚平生嘴角含着一缕会心的微笑,仰头喝掉杯子里的酒水。 潘洁紧皱眉头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总觉得两个人对话好像两个老和尚在打机锋。 楚平生注意到她脸上的不解,讥笑道:“我记得潘经理出去前说要报警的,敢问警察几时来到?” 潘洁的嘴角抽了抽,面有讪色。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卷末-搞定李李 几位老板娘坐在一起一合计,知道这是来自至真园的报复,她们安排小江西剪至真园的电线,别人就用更加恶毒的招数来对付她们,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对谁都没好处,要改变现状只能找李李谈判。 卢美琳蔫得像一只斗败的母鸡,因为不只自己被那个癫痫症折腾的够呛,就连他的前夫也被人揍得断了一只胳膊,关键是还不知道是被谁打的。 最后的谈判结果是,以后大家正常经营,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哪家违背,其他饭店群起而攻,这其中也包括了红鹭,算是黄河路饭店间的君子协定。 而且按照李李的建议,以后每隔三个月,几家饭店的老板娘就要聚在一起开一次会,来解决经营过程中出现的小摩擦,以免事态升级到不可控的程度。 …… 两天后。 至真园顶层最大的包厢。 楚平生在潘洁的引领下推开了包厢门。 穿着黑色晚礼服和水貂披肩的老板娘正坐在大红沙发上等他,手里端着一个高脚杯,见他走来起身相迎,裙摆滑下,遮住那双白嫩细长的美腿。 潘洁冲老板娘点点头,徐步退出,顺手把房门带上。 “曹先生,谢谢你为至真园做的事情。” 李李粉面含笑,端起餐桌上的高脚杯递过去。 楚平生接过高脚杯,跟她的杯子碰了一下,小抿一口红酒:“不,我没有为至真园做什么,我做那些事是为了你。” “唔,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李李的回答有些似是而非。 “言归正传。”楚平生放下高脚杯,盯着她的眼睛说道:“老板娘,如今你觉得是宝总的法子管用,还是我的法子管用?” 说起阿宝解决至真园的问题,他只想说电视剧才会这么拍,现实是要么伱请出够分量的后台来撑腰,吓得对手不敢轻举妄动,要么就拿出对等的报复手段,一直处于守势,见招拆招,永远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正所谓最好的防守是进攻,这个道理放到任何朝代都不过时。 “都管用。” “都管用?” 楚平生眯了眯眼,面露不悦。 李李尴尬一笑,通过这次事件,她清楚了曹阿四的手段,就给卢美琳、黄阿姐等人上的阴招,放在至真园这里,两个宝总给她护驾都没辙。 “你……你的管用。” “既然我的管用,那咱们之前说好的事情……”楚平生走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 李李偏头要躲,可他的手劲儿很大,连挪一点都做不到。 “你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楚平生呵呵一笑:“陈珍,欲擒故纵在我这里是没有用的。” 陈珍这个名字入耳,李李表情大变,跟她想的一样,曹阿四果然知道她的本名,既知道她的本名,那她在深圳做过什么,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楚平生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帮了你解决了经营难题,还愿意助你保守秘密,你就一句‘考虑’把我打发了?真以为我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吗?” “那……那你想我怎么做?” “你!” 楚平生把她往怀里一拉,左手环住她的腰,令一只手顺势按住她光滑的后背。 “唔……” 李李闷哼一声,稍作挣扎就不反抗了。 她一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二不是没有社会阅历的寻常女子,知道被他这样的人盯上,如果不从,代价会有多大。 至真园的生意受影响还在其次,就怕曹阿四拿“陈珍”这个名字做文章,得寸进尺要挟她,倒不如先从了他一会儿再喊强j,逼他写下保证书,这样一来,双方就互有把柄,谁也不怕谁了。 计划是好计划,想法也是好想法,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所想。 …… 半个小时后。 楚平生满意起身,双臂一震,下滑的衬衣重新上身。 他走到餐桌旁,端起高脚杯,看着沙发上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至真园老板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物件。 李李是想叫的,因为潘洁正在等待她的信号,准备冲进来演一出双簧。 毕竟她的罪名是经济犯罪,至多进去蹲一两年就出来了,强j可是重罪,五年起步的,以前的曹阿四或许不怕,现在嘛……谁不知道他是魏总的军师,连宝总都被他搞得焦头烂额。 她不相信如今的曹阿四还能把坐牢的惩罚置之度外。 沙,沙,沙……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帮了你这么大忙,还愿意助你保守秘密,你就一句‘考虑’把我打发了?真以为我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吗?” “那……那你想我怎么做?” “你!” “……” 巴掌大小的东西赫然是一部微型录音机,扬声器里传出的是两人刚才的对话。 李李不是法盲,看到这一切只觉头皮发麻,裸露在外的皮肤寒毛倒立。 楚平生说道:“只要把这个拿给警察听,我这连pc都算不上,就是你情我愿的一场交易。” 他走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人呢,总得学会保护自己,在这一点上,我一向小心,亲爱的,晚安,谢谢你的请客,今天的鱼……很可口,我很满意。” 说完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推开包厢的门走出去,还不忘跟斜对面等候的潘洁打招呼,说晚安。 李李:“……” 这家伙的防备心到底有多重啊。 …… 不只美林酒楼,七星饭店,悦来香,黄腾酒家的老板娘们被上了一课,两天后,范新华以湖西针织厂厂长的身份宣布中止和宝总的合作,理由是经营理念方面产生了重大分歧。 黄河路上议论纷纷,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三羊牌t恤衫卖的最好的时候两人中止合作,对谁都不是一个好结果。 不过很快地,大家明白了,范总和宝总分手后扭头选择了魏宏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魏宏庆获得了大资金的扶持,据说是海宁皮革大王魏松,也是老魏在背后推了儿子一把。 从至真园举办生日宴,让宝总为女人所累,声望受损,到反戈一击拆散宝总和范总的联盟,魏宏庆向老魏和海宁那帮企业家证明了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实力。 毫不客气地讲,单从魏宏庆的成绩单来看,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不过黄河路的消息灵通人士,比如景秀烟纸店的老板景秀,他很清楚,魏宏庆之所以能够打下今日局面,靠的是曹阿四的聪明才智,若是他自己,别说宝总,黄河路上那群老板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如果说宝总背后是爷叔,那么魏总背后就是曹阿四。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任务完成 一个月后,按照之前的约定,楚平生带汪明珠去了一趟hk,起初这外滩27号的汪小姐还以为他对自己图谋不轨,直到在半岛酒店见到了一位名叫雪芝的女服务员。 雪芝对二人讲述了八九十年代和阿宝的故事-——当年她是公交车售票员,阿宝为了追她总会想方设法坐她所在的公交车,两人一起看书,一起围着大大的炉灶吃火锅,只可惜她最后还是选择前往hk,抛弃了阿宝。 汪明珠这才知道,宝总心心念念想着这个女人,两个人还订下了十年之约,这份在阿宝心底深藏十几年的感情,无论是她,还是玲子,都不可能超越。 之后,楚平生带她返回上海。 又过去几天,眼看金花就要退休,而她也即将接替金花的职位,成为外滩27号的汪科长,然而同事梅萍因为嫉妒打小报告,检举她收受宝总价值2万多的耳环的事。 金花是什么人,亲姑父犯错都要大义灭亲,何况是汪明珠这个徒弟。 于是上面开始针对这件事展开调查,科长的职位黄了。 阿宝很着急,想要证明那只耳环不值2万6,因此还跟玲子吵了一架。 又过去一段时间。 针对汪明珠的处理结果下来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被发配到外滩27号下辖的工厂做普通工人,用官方的话讲这叫留用察看,如果一直老老实实,勤勤恳恳,还是能调回原单位的,不过科长的位子嘛,彻底没戏了。 与此同时,范新华和魏宏庆合作后,楚平生对梅萍接替汪明珠对接三羊牌t恤衫的事自然是没有成见的,所以出口指标方面的流程办理的非常顺利,三羊牌t恤衫国内大卖的同时,对外贸易量也是蒸蒸日上。 很快地,总销售额就突破了一千万大关。 范新华高兴极了,魏宏庆也正式成为黄河路最靓的仔,各路媒体记者蜂拥而至,采访他的生意经。 他能有什么生意经,没有楚平生的操作,他就是个屁,不过场面话讲得还是不错。 当然,很多人奇怪宝总和爷叔在干什么,怎么在被魏宏庆撬了墙角后闷声不响,要知道三羊牌t恤衫可是他们一手捧出来的上海名牌,又是和沪联商厦合作,又是请费翔到场现唱,魏宏庆这种做法相当于摘桃子,背后的故事有多曲折,黄河路的人不知道,但是从结果看,就是精明的宝总被摆了一道,给魏宏庆做了嫁衣。 楚平生很清楚,阿宝最近忙得焦头烂额,首先是后院起火,玲子、菱红等人在闹矛盾,连他也一并烧了,为了跟他赌气,玲子甚至把夜东京都关了,整个人不知所踪。 汪明珠被下放工厂的事也让他很内疚,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她,爷叔呢,精力一直放在注册商标的事情上,麻友升是进去了,诸暨那群人做火烧丝光棉的技术还在,俩人的想法是正好可以把那盘散沙聚集起来,搞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丝光棉t恤衫生产线,然后再复制三羊牌上市的经验,开辟新的市场。 …… 数日后。 至真园二楼“春满园”包厢内,香烟缭绕,灯光如昼。 红光满面的魏宏庆将一张支票推到楚平生面前:“曹兄弟,这是你那份。” 楚平生瞄了一眼上面的数额,眉头一跳。 “300万?” “没错,300万。”魏宏庆倚着沙发靠背,一脸得意。 “你把利润都给我,你怎么办?” 他算过了,这一段时间魏宏庆和范新华合作,去掉营销费用,公关费用,杂费,税费等,利润也就三百万出头,现在魏宏庆的做法约等于把全部盈利给了他。 “我爸说做生意嘛,诚信为本,能和范总达成合作,能得到我爸的认可,这都是曹兄弟的功劳,伱理应拿大头,我魏宏庆别得不行,这点魄力还是有的,而且我相信,往后的路会越走越宽,越走越好,别推辞,这些钱你收着。” 魏宏庆翘着二郎腿,双臂张开,放到沙发靠背上,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今天他没有穿貂,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转暖,还是已经用不到那玩意儿来显示身份,现在至真园……不,应该说黄河路,谁不认识他魏宏庆啊。 如今他也享受到了“人的名树的影”的待遇。 “既如此,那我就收着了。” 楚平生拿起300万的支票揣进怀里。 这时包厢门打开,穿着豹纹长裙的老板娘从外面走进来,将一瓶麦卡伦威士忌放到餐桌上。 魏宏庆说道:“老板娘亲自送酒,还是曹兄弟的面子大。” 李李瞟了他一眼,甩甩蓬松的卷发,转身往外走。 魏宏庆正要调笑几句,就见他的曹兄弟伸出手去,在李李性感的臀上捏了一把,惹得女人一哆嗦,人设崩塌,落荒而逃。 “卧槽!” …… 翌日夜。 哒啦啦,哒啦啦。 齿轮摩擦地板的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咔的一声脆响。 门锁打开。 坐在沙发上提心吊胆的张金环急忙抬头,见是儿子拉着一个行李箱回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阿四啊,我听说你在跟和阿宝作对的那个魏总混,是不是真的?” 没有多余的对话,问他穿这么少冷不冷,累不累,这个点儿有没有吃晚饭,张金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楚平生心想你的消息还真滞后。 “没错。” “你怎么……你不是说不恨他了吗?” 张金环一直觉得自己欠阿宝的。 “我不恨他啊。”楚平生把箱子往不碍事的地方一推:“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罢了。” 电视剧里阿宝最后可以说是轻装离场,既然这些钱早晚折在股市里,倒不如自己搞过来,在这一点上,楚平生没有任何良心不安。 “阿四……” 张金环正要劝他好好找个工作,别跟阿宝作对,楚平生直接将她打断:“妈,明天你去镇上,把借给我爸钱的那些人找来。” “找他们来做什么?” 他指着行李箱说道:“还钱啊。” “还钱?” 张金环看看黑色的行李箱,走过去拉开拉链,哗,成沓的钞票滑出,把她的脚埋了起来。 “这……这……这……” 看着这么多钱,她人都傻掉了。 “阿四……你……你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钱的?” 楚平生说道:“你不是知道我跟魏总干吗?这些钱是他分给我的佣金。” 她知道儿子在跟魏宏庆混,但是卖t恤衫再怎么暴利,也不至于给他这么多钱呀。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干什么犯法的勾当了?” “什么犯法的勾当能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抢银行吗?” “阿四,你……你可别吓唬妈。” 嘿,她还当真了。 别说,曹阿四敢开车撞宝总,要说铤而走险去抢银行,亲戚朋友知道了应该不会意外。 “这真是魏总分给我的佣金,不信你打电话自己问他。”楚平生把手里的大哥大递过去。 张金环看了又看,确认他没有撒谎,慢慢地放下心来,又看看地上堆着的百元大钞,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喃喃自语道:“发根儿,看到没有,阿四能赚钱了,做生意赚的钱,好几百万……” 便在这时,楚平生皱皱眉,“嗯”了一声,因为就在刚刚,脑海里响起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主要任务不是改变曹阿四的人生吗?这就行了? 他走到阳台前面,装作欣赏窗外灯火的样子细细思考,就这段时间,他帮助魏宏庆成为黄河路新贵,自己还赚到了三百万,足以填上发根欠的外债,名也有了,利也有了,女人方面也上了全剧最有范儿的至真园老板娘,这种人生成就对于原来的曹阿四而言是跳脚都够不到的。 所以对于代入阿四,活出不一样的人生这项任务,确实达到了完成的标准。 紧接着,神秘力量又给了他一个选择,是选择回归射雕英雄传的世界,还是在当前世界继续停留,亦或是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接受新的任务。 既然主要任务都完成了,繁花的世界吸引他的元素也只剩下一个汪明珠了,不过平心而论,他对她没有多少感情,想起汪明珠一天天地宝总宝总叫的样子就跟玲子联系起来,属实有些烦躁,还不如回射雕世界左搂右抱呢。 至于麒麟会那群人,在任务完成的情况下再去对付他们,投入产出比不高,而且真的按照计划做了,在股市里搅风搅雨,怕是又会逼死几个“发根”,倒不如放他们一马,反正再有一年就是大熊市,那几个老家伙难逃死局。 “妈,我下去买包烟。” 楚平生摩挲几下李李给他的银灰色打火机,寻了个借口下楼。 张金环低声“嗯”了一句回去继续研究那些钱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倚天屠龙记 楚平生没有去买烟。 他去了至真园。 11点的黄河路还是人来人往,车流不断,偶尔能听到拉防盗门的声音,店员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出租车司机打着盹想换班的事,景秀也呵欠连连地数着钞票,计算今天赚了多少钱。 “月如钩”包厢里,楚平生如愿起身,穿好衣服后拿起一支烟含在嘴里点着,看着满头大汗,被他折腾得够呛的老板娘。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李觉得他的目光有些怪,刚才差点没把她x死。 “告别p嘛,当然要尽兴一点了。” 楚平生说完也不解释,转身朝外面走去,虽然离开后世界进程会挂起,但是天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繁花的世界,说告别p并不过分。 咔。 包厢门关上。 李李往上扯了扯皱巴巴的内衣,遮住外泄的春光,对于他的话一头雾水。 告别p? 什么意思? 曹阿四要去哪儿? …… 楚平生要去哪儿?这是一个好问题。 他站在至真园的天台吸完烟,看看北方的夜空,在心里默念,我选择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 没错,他没有回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去左搂右抱,即便点出了【大天圣丹心妙法】的技能树,已经可以帮柯镇恶、丘处机那群被阉的家伙恢复男人身了。 因为在升级完【大天圣丹心妙法】的解毒能力后,技能栏给出了下一级的效果介绍——自身获得超强外伤愈合能力的同时,他的体液能够修复身体器官少量的受损组织,当然,像令断肢重生这种事暂时还做不到。 也就是说,只要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用完成繁花世界任务奖励的技能点把【大天圣丹心妙法】提升到2级,他便能够治好梅若华和柯镇恶的眼睛。 既然如此,索性完成倚天屠龙记世界的任务后再回去,把太监病和瞎病一起治了,省得麻烦。 这便是他推迟返回射雕英雄传的世界的原因。 嚓…… 熄灭的烟卷打着转飞出去。 一道不起眼的白光闪过,楚平生的身体消失不见,夜风吹起地上的灰,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 最开始,楚平生感觉身体很轻,鸿毛一般,然后是剧烈的晕眩感,便在这时,整个人突然获得重量,又像是被某种不可见的力量往下按了一把,极速坠落。 呼……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眼睛根本睁不开。 不知道过去多久,失重的感觉消失,整个人一沉,耳畔风声敛没,然后是闷闷的耳鸣。 他刚要睁开眼睛,这时脑海闪过一段文字。 中级任务设定激活:是否封印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并开启武道藏经阁,如选择封印(当前世界拿到同名秘籍可解锁封印),倚天屠龙记世界主要任务完成后会获得额外奖励,如选择继承,主要任务奖励正常。 咦? 这……什么情况? 楚平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要继承呢?还是不继承呢? 简单来讲,继承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便等于降低了任务难度,正常情况下奖励1技能点。 如果封印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奖励会相应地增加。 当然,像【大乘极乐天魔体】和【大天圣丹心妙法】的效果是不受影响的。 金庸的武侠有个特点,朝代越往后,江湖上的武功威力也相应减弱,越女剑时期,一个少女阿青力破千军,到了天龙八部,六脉神剑可挥出剑气伤人,然后是射雕英雄传,六脉神剑不见了,一阳指成了扛鼎绝学,再到倚天屠龙记,降龙十八掌都不全了,周芷若学会速成版的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居然能和张无忌掰手腕,尽管后者有放水的嫌疑,却也足以说明问题了。 “我选择封印。” 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只凭最基础的【大乘极乐天魔体】他就能横着走,到了倚天屠龙记的世界又多了一个【大天圣丹心妙法】,刀枪不入加百毒不侵,还有什么好怕的,至于武功……再学就是了,反正他练这个快。 何况拿到同名秘籍后可破除封印,比如倚天剑内藏的九阴真经,只要拿到手,便可破除封印,恢复到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水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也是一样。 对了,这武道藏经阁又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一般,脑海轰地一声,一道刺眼白光席卷身周一切,当强光退却,色彩回归,他发现自己置身一处玄之又玄的秘境。 脚下是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阴阳鱼缓慢转动,穹顶是周天星图,一颗颗星辰散发着亮度不一的辉光,往周遭看是呈八角分布的书架,高及数丈,材质非金非石,色黑透亮,左前方书架顶端是两个金色流光大字-——拳法。 下面的长条格子放置书册,书脊写有武学名。 学自洪七公的逍遥游,学自南希仁的南山拳法赫然在列。 右前方书架顶部标题为——掌法。 下面的格子里有铁掌功,降龙十八掌。 再往右是剑法。 全真剑法、越女剑法。 然后是爪法。 九阴白骨爪。 鞭法。 白蟒鞭法。 轻功。 螺旋九影、蛇形狸翻。 …… 楚平生围绕书架走了一圈,发现乾位有一道盘龙大门,忽明忽暗的紫色光芒顺着游龙浮雕的线条流转。 他尝试着推了推,发现纹丝不动,大门被一股力量封印。 里面有什么? 难不成跟藏经阁一样,需要继续做任务才能解开? 回望身后书架,楚平生一脸无奈,这是要我重新打造一个琅嬛福地吗?想想天龙八部的情节,王夫人搬空了里面的秘籍又怎样,王语嫣还不是成了慕容复的舔狗。 当然,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神秘力量赋予他的东西,一定是【大乘极乐天魔体】和【大天圣丹心妙法】这个级别的宝贝,眼下他的修为还低,不足以发掘这处秘境的妙用。 行了,参观完毕,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随着想法浮现,刺眼白光又起,一阵眩晕后,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耳鸣声止,眼前景物也如镜头对焦,由模糊走形的斑块慢慢清晰。 首先入眼的是距离他不到一米的木墩子,旁边散落着长条状的木材,碎木渣子在青石铺就的地面盖了薄薄一层。 再往前是一间土坯房,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木材,檐下挂着一盏灯笼,靠下的部位写着“峨眉”二字。 土坯房过去一点是用篱笆围起来的菜园,里面满植蔬菜,有攀着竹架生长的黄瓜,有鲜绿的芥菜,有露出微微发白的茎的莴苣,还有一簇可食用也可入药的马兰。 菜园边立着三口瓮,满注清水,年久发灰的瓢就丢在里面,微风拂过,吹得晃晃悠悠,起起伏伏。 楚平生看看右手握的斧子,又看看身后碗口粗细的圆木,顿时了然。 地上的木材应该是自己劈的。 便在这时,一道信息流入脑海,内容是他在倚天屠龙记世界的人设。 名字没变,还是叫楚平生,今年十六岁,身份是峨眉派男弟子。 峨眉派有男弟子?电视剧里出场的不都是女弟子吗?周芷若、静玄、丁敏君、纪晓芙什么的。 对于这个设定,楚平生还是挺意外的,不过翻翻脑海里的记忆,又觉得这很正常。 是,峨眉派的主流是女人,还分为俗家弟子和出家弟子,个个身负武功,但那又怎样,难不成让娇贵的女弟子们把练功打坐的时间拿来烧火、劈柴、种菜、做饭、修山路、砌房子吗? 所以即便再男女有别,也得收一些男弟子,平日里为门派做些杂务,遇到危险还能冲在前面,给灭绝老尼和她的女徒弟们当炮灰。 在这方世界,楚平生的父亲七岁那年上山采药不慎坠崖,母亲一年后改嫁,祖父母上了岁数,怕养不活他,就在他十一岁那年托人送上峨眉山,而就在前年,老两口先后离世。 也就是说,不算那个音信全无改嫁他人的娘亲,他现在是举目无亲的状态。 当然,在武侠世界的环境里,除去父母祖父母外,师父也可以算作亲人,然而峨眉山第五代男弟子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师父,虽然静字辈的师太们会轮流到男院授课,却都是一些打基础的外门功夫,强身健体挺好,对付强盗马帮也还可以,但要说行侠仗义,快意恩仇,门儿都没有。 简而言之,像他这种身份,说得好听一点叫峨眉派五代男弟子,实际上就是服侍那些女弟子的杂役、奴仆。 淦,居然穿越到重女轻男的峨眉派来了? 楚平生有点儿郁闷,毕竟他的人生信条是穿越者永不为奴。 不过换个角度想一想,身为一个立志放飞自我的lsp,峨眉派可是一个福地,除了绝情绝性的灭绝老尼,哪怕是反派丁敏君,姿色也是不差的。 “楚平生,把这些衣服洗了。” 就在他摸着下巴打峨眉派女弟子主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捅了怨妇的窝 楚平生扭头一瞧,只见一个看年龄跟他相差无几的峨眉派女弟子走过来,上身穿一件有紫色花边的白裙,足蹬绣花鞋,左手握着一把制式长剑,右手提个灰色包袱,至于长相嘛……只能说五官周正,颜值一般。 胡凤英。 脑海浮现来人姓名的同时,一道道过往画面也在眼前闪过。 这个叫胡凤英的丫头也是峨眉派第五代弟子,她经丁敏君介绍,拜在峨眉山十二女尼之一的静照师太门下。 “接着。” 说话间,她把包袱丢向楚平生。 他下意识接在手中,低头打量,就见里面团着两三件俗家女弟子穿的长裙,还有几双女靴,说脏吧,也看不出多脏,女人嘛,爱干净,男人一套长衫在意着点能穿四五天,她们一两天就换,能脏到哪里去? “你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楚平生寒声说完,把装脏衣服的包袱原封不动丢回去。 砍树劈柴,烧火做饭、修房铺路此类杂务交给男弟子做很正常,但是像洗衣服、洗澡这种很私人,很敏感的活儿,就算男弟子愿意帮忙,恐怕也没有哪个女弟子同意。 不过他跟胡凤英的情况不同。 俩人年龄相差无几,他的身高长相在峨眉派第五代男弟子中堪称拔尖,胡凤英很喜欢他,且表现得相当露骨。 因为父亲死得早,母亲改嫁他人,成长环境不好,以前的楚平生是个唯唯诺诺,性格软弱的小白脸,而胡凤英明里暗里数次暗示对他有好感,都没有得到正面回应,于是一气之下开始刁难他。 让自己洗她穿过的脏衣服还是好的,平时有事没事就要自己陪她练武,给她喂招,以峨眉派重女轻男的风气,可想而知他的处境有多糟糕,经常被揍得鼻青脸肿。 当然,那都是以前的他,现在不一样了。 胡凤英根本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反应过来时,包袱已经掉在地上,震起的灰尘和碎木末子附着在素雅的长裙上,有点脏。 “楚平生,你找死!” 不说一向懦弱的楚平生,就算是比他早入门几年的男弟子,见到她都要礼让三分,区区一个五代男弟子,仆役般的角儿,竟然敢把女主人的衣服丢到地上? 胡凤英怒不可遏,微微挑起的眼角几乎飞上天,话不多讲,娇叱一声,使出飘雪穿云掌里的寒梅傲立,拍向楚平生的肩膀。 他记得两天前陪她练功,就是被这一招击败的,今天劈柴时高举斧头,肩井穴还隐隐作痛呢。 还是那句话,现在的楚平生已经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楚平生,不仅性格大变,眼界和经验都不是胡凤英这种雏儿能比的,即便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被封印了,这里只会一套峨眉派入门武功峨眉拳,要破掉胡凤英的寒梅傲立也足够了。 楚平生虚步侧移,拧腰屈膝,偏头避过推来掌力,欺入胡凤英空门,左肘向上一磕,噗,打断寒梅傲立的后续变化。 在胡凤英的闷哼声中,一股微弱的反震之力传到楚平生的手臂,他脚尖内旋,换并步蛇形再进,借力打力,一记普普通通的探花拳击中对手左肩。 噔噔噔。 胡凤英连退三步,右肘下方与左肩先后中招,疼得呲牙咧嘴,目露骇然。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如果不是手臂和肩膀传来的阵痛提醒她这不是做梦,搞不好已经开始拧大腿了。 以往见了她跟耗子见了猫一样的家伙,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厉害了? 她的师父说过,飘雪穿云掌是名满天下的绝学,掌力含而不露,忽吐忽吞,出招最是诡异难防,五代男弟子别说学得一招半式,就算能看个几招都能兴奋三日,结果楚平生只用稀松平常的峨眉拳就破掉了她的飘雪穿云掌? 眼前一幕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她哪里知道,楚平生出峨眉拳教训她,不过是想活动活动筋骨,把穿越时空带来的晕眩感散掉,若非如此,他都不屑出招,只消激活【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凡兵难伤效果,什么飘雪穿云掌,给她拍一天都破不开他的防。 “楚平生。” 胡凤英本就因为多番暗示得不到回应由爱生恨,如今竟被往日随意欺负的家伙一招击败,自尊心受挫,忍无可忍,锵地一声拔出长剑,指定他的胸口。 “我杀了你!” 楚平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峨眉派一个个都是怨妇怎地? 那开山祖师郭襄,到处找她的大哥哥无果,最后带着爱而不得的心思遁入空门。灭绝老尼又因为孤鸿子的事绝情绝性,心态扭曲,周芷若在拜入她的门下,尤其是看到张无忌和赵敏越走越近后,同样渐入魔境。到了自己这儿,才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便遇到一个小小年纪就心理变态的女人。 “住手!” 楚平生本意是站着不动让她捅两下,再趁她吃惊的时候夺剑反制,哪里知道庭院门口传来的声音喝阻了胡凤英的出招。 她回头看去,神情大变,赶紧落下手臂,将剑收到身后。 “纪……纪师叔。” 楚平生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灭绝老尼最器重的女弟子纪晓芙,二十三四岁年纪,长相柔美,目光温和,气质如玉,头顶随云髻,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长裙。 “怎么回事?” 纪晓芙看看楚平生,又看看眉宇间噙着一抹痛楚的胡凤英,面有不解。 “师叔,他把我的衣服丢了一地。” 胡凤英恶人先告状。 纪晓芙瞄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包袱,心下了然,知道她又来男院这边欺负楚平生,进而发生冲突。 但问题是,一直以来楚平生都是挨欺负的那一个,怎么这次吃亏的好像是胡凤英? “楚平生,这是伱丢的?” 楚平生如实说道:“她拿来让我帮她洗,我不答应,便把东西丢回去,我已经提醒过了,她自己没有接住,这也怨我?” “你凭什么不给我洗?”胡凤英怒道:“记住你的身份,说到底就是个杂役,如果不依靠峨眉派,像你这样的人早就饿死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奇葩的任务要求 “胡凤英!”纪晓芙一指院门:“拿着你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别怪我去找你的师父。” “师叔,你……伱就护着他吧,哼……” 胡凤英提起掉在地上的包袱,负气而去。 她是静照师太的弟子,还是丁敏君的表侄女,如果面对的是苏梦清、贝锦仪、静空、静真那些人,她肯定是要争一争的,但现在为楚平生出头的是纪晓芙,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听话走人。 因为纪晓芙不是第一次帮楚平生说话,还因为她是灭绝师太最喜欢的俗家弟子,连一向强势的丁敏君也得让她三分。 “多谢师叔。”楚平生想了想,本着礼多人不怪的念头向纪晓芙道谢。 虽然如今的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回护,但是来峨眉派这几年没少受她的恩惠——不只胡凤英欺负他时纪晓芙会予以呵斥,时常会到男院指点男弟子的修行,还曾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双羊皮短靴。 纪晓芙点点头,关切道:“她没伤到你吧?” “没有,多亏师叔及时赶到。” “那就好。” 纪晓芙见他无碍,心下稍安:“回去后我一定让静照师姐好好管教她,同门之间拔剑相对,成何体统。” “有劳师叔。” 楚平生继续客套。 同门? 也就是她和静慧师太俩人真心对待男院弟子,其他的女弟子,也包括灭绝师太在内,何曾考虑过他们的感受。 所谓上行下效,这也是为什么胡凤英一次又一次欺负他的主要原因。 谁叫男弟子武功都很差劲呢,武林之中,拳头硬才是王道,拳头不硬,连话语权都没有。 “对了。”纪晓芙从身后取出一个包袱递给他:“里面是你让我从山下捎带的牛筋和生牛皮。” 楚平生双手接过:“多谢师叔。” 看来纪晓芙是下山归来,想着把东西拿来男院给自己,正好撞见胡凤英拔剑相向的一幕。 “上次走得急,没有时间多问,你要这个做什么?” “哦,是这样,前几次和刘师兄去山里砍树,发现最近多了不少山鸡,就想着用牛筋和生牛皮做两把弓带在身上,再遇到山鸡、野兔什么的,也能做回猎户,打个一两只做顿肉食解馋。” 纪晓芙微微一笑,没有就这件事发表看法。 以她的武功水平,要抓只野鸡、野兔什么的,自然不需要弓弩这种远程武器,男院的五代弟子不一样,轻功差,内功差,暗器功夫也不行,要抓野味只能靠陷阱和弓弩。 “好,我走了,有什么需要就去天香阁寻我。” “好的。” 楚平生目送纪晓芙离开,将装牛筋和生牛皮的包袱挂到柴房前面的晾衣绳上,回头继续劈柴,一面将注意力投入脑海,确认倚天屠龙记世界的任务内容。 与此同时。 峨眉金顶下面的演武场上,胡凤英正在跟她的表姑丁敏君说话。 作为峨眉派俗家弟子里的大师姐,丁敏君只就比纪晓芙大一年半载,虽然不是沉鱼落雁的大美女,却也颇有姿容,面目俏丽,有楚楚之致,上身穿一件红裙,外罩纱衣,腰间一条云纹盘丝衿,目光如电,顾盼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 “表姑,楚平生非礼我,这事儿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楚平生?就是半年前在静楼台挨了你一巴掌也不敢说话的家伙?” “没错,就是他。” “他敢非礼你?” 丁敏君表示怀疑,当时她可是眼睁睁看着胡凤英因为不满楚平生的拖延,当着许多女弟子的面扇对方耳光的。 那个山下没有亲人,武功稀松平常的懦弱小子会非礼在峨眉派五代弟子中以泼辣闻名的胡凤英? “表姑,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胡凤英说完把长裙左襟往下一扯,露出红肿的肩部皮肤。 “这就是我不从他的结果。” 丁敏君仔细一瞧,顿时勃然大怒:“这是他打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说完,她还呜呜地哭起来:“他就是仗着纪师叔为他撑腰,才不把你放在眼里的。” 丁敏君知道纪晓芙平时很照顾那个举目无亲的小子,这两年来没少跟她讲,让她找胡凤英谈一谈,不要总是为难楚平生。 “纪晓芙?她不就是仗着师父的宠爱,处处与我这个师姐作对嘛。”丁敏君说话时目露寒光,贝齿紧咬。 峨眉派里的女弟子谁不知道她跟纪晓芙是掌门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胡凤英在旁边一激,她想当然地把纪晓芙不止一次为了一个地位低下的男弟子挑她表侄女的毛病,要她好好管教的事当成了示威之举。 “纪晓芙,哼,凭你也想当掌门?别以为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胡凤英没有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难不成……表姑抓到了纪师叔的把柄? 丁敏君没有解释,面色一沉:“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先回去休息,我自会帮你讨还公道。” “哦。”胡凤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丁敏君转望男院所在,视线阴寒,表情狰狞。 此时此刻在她的心目中,胡凤英和楚平生的矛盾已经上升为她和纪晓芙的地位之争。 …… 另一边,楚平生把劈好的木材拢在一起,抱到对面的柴房码放整齐,做完这些抬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倚天屠龙记世界的主要任务比射雕英雄传世界的主要任务还奇葩,居然要求他把峨眉派发扬光大。 说实话,就峨眉派的武功,什么飘雪穿云掌,金顶绵掌,截手九式,灭剑与绝剑,他一个都看不上,原本打算找个机会下山,甭管是进武当,还是进少林,就算是丐帮,想办法拿到残缺的降龙十八掌秘籍也能激活被封印的全套降龙十八掌,都要比在峨眉派学女性向的武功要好,可现在的问题的是,想完成主要任务,他不仅要留在峨眉派,还得带着一群莺莺燕燕把它发扬光大。 除了主要任务,还有一项次要任务-——改变剧中的意难平。 意难平这东西,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对他而言,纪晓芙之死算一个,张翠山的死算一个,小昭离开中土远赴波斯算一个…… 他不知道次要任务的评定标准是什么,总之先把自己认为的意难平改变再说。 因为主要任务操作起来比较复杂,一时片刻搞不定,次要任务是一个个小目标,比较容易达成,所以最具性价比的考量是先把次要任务完成,拿到奖励。 而最近的意难平…… 捋一捋时间线,张翠山和殷素素流落冰火岛是二十岁,那时武当七侠的老六殷梨亭是十八岁,比纪晓芙大三四岁,那么纪晓芙的年龄是十五岁左右。 如今的她看面相在二十四五岁,也就是说距离张翠山和殷素素流落冰火岛过去九年了,张三丰百岁大寿已然不远。 得想办法混上去武当山祝寿这班车啊。 剧情里静玄师太、纪晓芙等人被灭绝老尼派去祝寿,以他和纪晓芙的关系,请她带上自己的话……不是没可能。 刀枪不入加七绝无影煞,再加峨眉拳和峨眉剑法金顶九式里的前两式,应该可以搞定少林寺那帮和尚了吧。 说起来少林寺主持空闻这老秃驴是真不当人子,张三丰怎么说也是出身少林寺,而在江湖大事上,武当派一向唯少林寺马首是瞻,双方这种关系,却在张三丰百岁寿宴率众闹事,逼张翠山交代谢逊的下落,晚一天能死吗? 所谓的武林泰斗,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对了,险些忘记。 他忽然想起还没有分配完成繁花世界的任务奖励的技能点,于是唤醒修行树,在【大天圣丹心妙法】技能栏一点,解锁体液修复少量受损组织的能力。 随着界面刷新,一个虚影浮现在眼前,最下端是一株郁郁葱葱的神木,枝条虬结,根须发达,树冠部分隐隐约约可见一个手掐法诀的人像,再往上则是五个光轮,以极缓慢的速度顺时针旋转。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开局冲了师叔 楚平生打了个愣,这是啥? 【大乘极乐天魔体】就没有子页面。 难不成是因为【大天圣丹心妙法】等级比【大乘极乐天魔体】高的缘故?后续技能点分配给【大乘极乐天魔体】的修行树也能解锁类似的子页面? 应该是这样吧,不能厚此薄彼啊。 他又细看了两眼,发现神木虚影根部有两个非常明显的亮斑,连带着附近区域的纹理都变得清晰不少。 这样一看,两个亮斑对应着分配过来的两个技能点。 问题来了,如果以后穿越的世界变多,获得的技能点也水涨船高,把整株神木点亮,它会不会结出果子?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想那么多干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楚平生多少有点强迫症,但是不严重,他认为在修行树这件事上,强求结果反而不美,便关闭修行树,将注意力转回现实。 这时一阵乏力感袭来,也不知道是劈柴劈多了累的,还是穿越来此后想太多,过量耗费心力的后遗症,总之他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睡觉,便把挂在麻绳上的包袱解下来,进了北边的三间正屋。 峨眉派也算是武林里的名门大派,山上屋舍不少,住宿条件不错,劈柴小院的北屋并不是男弟子的寝舍,主要用于放置种菜、收成的各种农具,收获季还当临时仓库使用。 不知道是哪一代的男弟子在东屋置了一张竹床,过来劈柴、耕种的男弟子困了累了,可以就近休息。 楚平生进屋后把包袱往堂屋木案一放,躺到竹床上和衣而睡,一时三刻便与周公相会,发出轻微的鼾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轻响,还有一个带点阴狠的声音。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五代男弟子,做出如此勾当居然还能睡着?今天我就替天行道,阉了你这个非礼凤英的好色之徒,也给纪晓芙一点颜色看看,让她知道谁才是师姐。” 这个声音…… 是峨眉派第四代俗家弟子里的大师姐丁敏君? 再想到那个“阉”字,楚平生打了个寒战,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锵…… 随着长剑出鞘的声音,迷蒙中就见一个红衣女子持剑急刺大宝贝。 他想也没想,腰部用力,上身一挺,探出手去,一把握住剑刃。 丁敏君惊呆了,没有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更叫她无法理解的是,楚平生以手抓剑居然毫发无伤。 这怎么可能? 她不信邪,手上加力。 然而长剑如同顶到坚石,不能寸进。 这不可能! 要知道她可是峨眉派第四代弟子里的佼佼者,以当下所用力道,就算刺击对象是块石头,也足以戳个小窟窿了,而对面仓促醒来的家伙只是一个矮了她一辈的第五代男弟子。 “淫贼受死。” 眼见长剑受制,丁敏君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运起峨眉九阳功,内力含于掌心,使出金顶绵掌里威力最大的一招三阳开泰,急拍楚平生脑门。 刚才出剑是为阉人,如今出掌是为杀人。 她是四代弟子里的佼佼者,楚平生是五代弟子里的边缘人,又做出非礼女弟子的无耻勾当,还怀有不属于峨眉派的邪门硬功,就算闹到她的师父灭绝师太那里她也不怕,至于纪晓芙……呵呵,她手里可是捏着纪女侠的小辫子的。 本身楚平生就累,还没休息好便被扰了清梦,起床气大得很,丁敏君又一口一个“好色之徒”、“淫贼”的叫他,更是存心先阉后杀,那心里的火能不旺? 他当然知道肯定是胡凤英在自己这儿吃了亏,又碍于纪晓芙在场发作不得,于是找到她的表姑恶人先告状,说自己非礼她。 普通人被诬陷,首选做法肯定是解释,可他不是普通人,手握七绝无影煞和魅魔养成大法这样的大杀器,还需要忍辱负重? 眼见掌影袭来,劲风扑面,楚平生不闪不避,反而把头往前一顶,撞在丁敏君掌心。 “找死!” 丁敏君眼中杀意暴起,掌力急吐。 紧接着,令她骇然欲绝的一幕出现了,三阳开泰并没有拍碎楚平生的头盖骨,反而被一股突然迸发的灰气缠住,沿劳宫穴和少府穴往体内钻,将经脉中本就稀薄的真气冲得七零八落,强烈的痛楚和无力感向全身蔓延。 当啷。 长剑坠落。 丁敏君闷哼一声,委顿倒地,面色惨白,满脸痛楚看着他。 “淫贼,你……你这使得什么魔功?” 楚平生紧皱眉头,当初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明明可以在冯蘅墓前非礼黄蓉他都没有放飞自我,追求刺激,这丁敏君左一嘴淫贼,右一句好色徒,骂得他超级不爽。 既然她和胡凤英冤枉他,还不由分说举剑阉人,又不给说话机会就要一掌拍死他,根本不拿第五代男弟子的命当一回事,那没说的,他也不会拿她当一回事。 她敢阉他,他就敢睡她。 “淫贼嘛,当然使得是魔功,做的是艳事。” 楚平生握住她的手腕提到床上。 丁敏君这下慌了,色厉内荏地道:“伱……你想干什么?我是……是你师叔。” “师叔?师叔算个屁,师父我都冲过,何况是师叔。” “来……来人。” 体内真气紊乱,稍微动动手指就刺痛难当,丁敏君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求救,想着这里是峨眉山,会有师姐妹听到她的呼喊,谁想那不明来历的灰气实在霸道,聚起全身力量,声音也如同卡在喉咙里。 正应了那句“就算叫破喉咙也无济于事”。 魔功,妥妥的魔功。 “别……不要……求求你……不要……饶了我……” “晚了。” 楚平生说道:“要怪就怪你那最好搬弄是非的表侄女吧。” ……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走出正屋,拿起水瓮里的瓢舀了一些清水,咕咚咕咚灌下肚。 这时一名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走进小院。 “楚师弟,木材劈完了?” “劈完了。” 来人看看柴房里码放整齐的木料,满意地点点头:“待会儿晚课静恩师太会来男院指点剑术,别忘了参加。” “我知道了,多谢樊师兄提醒。” “嗯。” 樊冲没有多说什么,不紧不慢地离开小院。 楚平生诧异地看了东屋一眼,把水瓢丢进水瓮,快步入屋。 他还以为丁敏君横剑自刎了呢,然而并没有,只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呆坐在竹床上,见他从外面进来,方才露出又恨又怕的表情。 楚平生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刚才樊冲过来,你为什么不叫?” “我……我……要杀……杀了你。” 七绝无影煞的效果还没有消,丁敏君强打精神,顶着一头虚汗咬牙切齿。 “凭你?”楚平生笑了:“别说你,灭绝来了我也不怕。” 其实……面对灭绝,他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倒不是怕她的人,是怕那把倚天剑,在封印了射雕英雄传武功的情况下,灭绝和倚天剑的组合是可以伤到他的。 “魔头,你……藏身峨眉派……究竟有什么目的?” 丁敏君大口大口喘息着,这几句话似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在哆嗦,而且因为他的蹂躏,成双的珍珠耳坠没了一只,眼下就剩左耳一粒随着身体轻轻摇晃。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要做掌门 楚平生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往右一掰,看着左侧脸颊余红未消的掌印啧啧调笑。 “为了做峨眉派掌门啊。” 他……要做峨眉派掌门? 丁敏君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整个武林谁不知道峨眉派掌门需由未出阁的女子接任,男儿无份的惯例,他想当峨眉派掌门?简直痴心妄想。 “魔头,你……你这是白日做梦!” 楚平生感觉十分可笑,这丁敏君的脑回路多少有点问题,刚才喊他淫贼,现在又叫他魔头,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喊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魔头,不觉得很别扭吗? “是么?我能不能坐上峨眉派掌门的位子且不说,反正你是不能了。” 他一面说,一面拉住丁敏君的手腕,将衣袖往上一撸,露出汗津津的小臂,手腕上方三寸处原本鲜红的守宫砂已经变成淡红色。 丁敏君定定地看着颜色越来越浅的红点,嘴角含恨,表情凄惨,眼眶中泪珠莹然。 她做梦都想继承灭绝师太的衣钵,当上峨眉派掌门,为了这个理想,平日里刻苦练功,各种算计,如今眼看拿到纪晓芙的把柄,只等时机成熟给予致命一击,没想到……她居然被一个无足轻重的五代男弟子给睡了。 希望就此破灭,丁敏君越想越崩溃,越想越抓狂。 “魔头,伱……杀了我吧……杀了我……你若不杀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楚平生当然不会在意她的威胁,丁敏君中了七绝无影煞,只要祭出魅魔养成大法,假以时日,她便会成为黄蓉、瑛姑那样的魅魔。 也就是他暂时不想这么做罢了,丁敏君上面说的话看似刚烈,其实都是气话,就看樊冲来时她没有呼救,可见不想丑事外泄。 身为四代俗家弟子里的大师姐,被一个小她十岁的五代男弟子给睡了,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别说峨眉派,整个江湖都没她的容身之处。 除非她有求死之心,又或者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以她的性格会甘心吗?当然没可能。 “对于一心杀我的女人,我做人有一个原则,要么反手一剑杀了,但如果把人睡了,便不会再取性命,嗯,就叫它……美色抵命吧。” 这话自然是逗丁敏君玩的,身为一个魔修,他睡过的女人还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魔头……你休想……再侮辱我。”丁敏君弓着身子,怒目圆睁继续叫骂。 楚平生摇摇头,用脚挑起落在地上的长剑丢到她的身边。 “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你若真想死,便自己抹脖子吧。”丢下这句话,他很干脆地转身离去。 踏,踏,踏…… 听着越去越远的脚步声。 丁敏君盯着眼前寒光闪烁的长剑,慢慢地伸出手,握住剑柄。 轻细的眉拧了又拧,鼻子皱了又皱,眼睛眯了又眯,表情时而阴沉,时而狠厉,时而茫然,时而悲伤。 最终,她的手轻颤几下,放开了长剑。 “不,我不能死,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小子……我要活着……活着看到他死的那一天。” 她猛烈摇头,目光逐渐凝重,似是痛下决心,又像是给自己苟活于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两个时辰后,楚平生到演武场听完静真师太的讲解返回劈柴小院,走进正房东屋一看,丁敏君已然不知所踪。 如他所料,这个女人并非那种一言不合就拉绳上吊的贞洁烈女,贪生怕死,自私自利,嫉贤妒能才是她该有的人设。 对此,他只是呻然一笑便不再多想,拎着长剑去院子里练习静真师太传授的金顶九式里的第三式金顶佛光。 收腰,转手,旋身,虚步蛇形,挺剑急点,撩剑横扫,再接绞削抹。 一剑。 两剑。 三剑。 从金顶一式佛子拜山,到金顶二式十方甘露,再到金顶三式金顶佛光,楚平生立于风中,摆手划脚,月色之下剑影交错,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狂似一剑。 练着练着,他猛然跃起,对准搭在晾衣绳上用来悬挂腊肉的大铁钩一点。 叮…… 清脆悠扬的声音如同石块落入水面溅起的涟漪般向四周散开。 唰。 楚平生撤招回步,倒握长剑竖于身后。 “可惜……” 他可惜的是体内真气不多,不足射雕英雄传世界巅峰时五十分之一,如果功力足够,整个峨眉山都能听到刚才如钟磬一般的声音……或者说禅音。 九阳神功与九阴真经齐名,但是侧重点不同,后者涉猎比较广,除了黄裳本人的修炼心得,还记载有敌人的武功,如九阴白骨爪、白蟒鞭、摧心掌之流。 九阳神功偏重内功,也就是说,在内功修行这一点上,九阳神功要比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章更强。 内功品质可是关系到七绝无影煞的调用,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他练了易筋锻骨章,全力出手也只能打出一次蕴含七绝无影煞的降龙十八掌。 这说明什么?比全真心法更强的易筋锻骨章还不够高级,所以这次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九阳神功他是志在必得。 而峨眉九阳功对于五代弟子而言,只有核心女弟子才可修习,入门时间少于十年的男弟子不能修习。 当然,以他的眼界是看不上峨眉九阳功的,张无忌幼时练过武当九阳功,后来学会了完整版的九阳神功,给了个武当九阳功经文不到原版十分之一的评价,郭襄就算记忆力比年少时的张君宝强,峨眉九阳功的经文占原版十分之二到顶了。 武当九阳功,峨眉九阳功,少林九阳功三者加起来能有原版的一半吗?他对此表示怀疑。 现在的问题是,九阳神功在白猿腹部,而白猿栖息在昆仑山,昆仑山那么大,到哪儿去找白猿? 就算要找,把轻功练好才能探飞檐走壁如履平地,高明的轻功又必须配合高深的内力使用,所以事情画了个圈儿又回到原点,即便看不上峨眉九阳功,也得想办法搞到手才行。 另一个选择是前往终南山,进活死人墓,找黄衫女子解禁九阴真经。 至于全真教,此时应该投元了吧。 王重阳和全真七子泉下有知,怕是要被这群不肖子孙气死。 当然,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楚师弟,楚师弟。” 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樊冲带着两名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弟子走过来。 “怎么了?樊师兄。” 楚平生赶紧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打起精神应付来人。 “刚才在无忧楼听到奇怪的钟磬声,似能扰人心智,感觉是从这边发出的,我有点担心,便叫了董师弟和王师弟过来探查,你怎么样,没事吧?” 楚平生对樊冲的印象不错,虽然这位师兄不敢像纪晓芙一样呵斥胡凤英,但是在日常生活方面对他多有照拂,还会跟入门不久的师弟讲解峨眉拳和峨眉剑法精义。 “我没事。” 樊冲见他说得轻巧,微微皱眉:“那刚才的钟磬声,你知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楚平生心中一动。 “师兄,你说的是这个吗?” 话罢,他轻挽长剑,脚走巽位,手腕连颤,急刺三剑,正是金顶九式里的第二式十方甘露。 叮。 叮。 叮…… 每一次攻击,剑尖都准确命中晾衣绳下的精铁挂钩,发出如磬似钟的禅音。 楚平生演示完毕,收招回身,就见樊冲和董、王两位师兄呆立原地,表情很僵,眼神呆滞。 “咳,三位师兄?” 经他提醒,樊冲三人方才惊醒,面露骇然。 “刚才的钟磬声……原来是师弟练剑所致……” 樊冲自作聪明地走到麻绳下,将那枚铁钩取下,翻来覆去地看,可是除了几道被长剑刺中留下的刮痕,再无其他异常。 “师弟,你们看,这铁钩也不知是何材质做出,居然能发出钟磬声。”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不世出的剑道奇才 董、王二人走到他的身边,啧啧称奇道:“是啊,声音入耳,似有天外禅音指引,入空灵之境,神游物外,远离凡尘。” 樊冲掂了掂比他手掌小不了多少的钩子:“如今天色已晚,明天吧,明天给孙师叔一观,他有打铁的手艺,应该能够看出铁钩的名堂。” 樊冲说的孙师叔名叫孙大才,是第四代男弟子,也是山上的铁匠,派中人用的武器、农具什么的,大部分出自孙大才之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纪晓芙,丁敏君、静玄师太这种第四代女弟子心目中,孙大才也是有些份量的。 “楚师弟,如今天色已黑,不要练太晚,早些回房休息。”樊冲关切一句,郑重地收好铁钩,带着董、王二人走了。 楚平生看着三人去远的背影,满脸古怪。 真是三个大聪明。 眼拙不识真仙,错把铁钩当成宝贝。 不过这也正常,以前的自己什么水平,樊冲三人心知肚明,怎么可能将惑人心神的禅音和他联系起来。 他提起手中长剑,刮了刮闪亮的剑刃,拿起放在柴房墙角的剑鞘,两手一合,唰,长剑归鞘。 空灵禅音,看来这就是【大乘极乐天魔体】对峨眉剑法的效果加成了。 七十二路杨家枪法也能触发音波攻击,但表现形式为风吼雷鸣,主打一个气象万千,以惊吓对手。 相比之下峨眉剑法要高明不少,以禅音影响目标神智,有点魔音攻击的意思了。 是禅音,也是魔音? 又来佛魔两面这一套? 这【大乘极乐天魔体】的设定恶趣味满满呢。 楚平生摇摇头,背负双手,望着满天星辰叹了口气,朝北边正房走去。 男院弟子日常起居的地方叫做离垢别院,分前后两进,前边住的是第五代男弟子,后进住的是第四代男弟子。 如果是以前,过三人一室的生活没什么,现在不一样……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再跟樊冲等人同住离垢别院会不方便,虽然劈柴小院的起居条件不如前者,但是胜在清净,非常适合现在的他。 …… 翌日清晨。 楚平生起了个大早,先去离垢别院转了转,把个人起居用品拿到劈柴小院,又沿山路上至峨眉金顶看了回儿日出,之后到无忧楼领取今日份的杂务。 搬搬抬抬、播种收获,除草捉虫,修桥补路,打铁劈柴,扫地做饭…… 峨眉派怎么说也是一个一二百人规模的门派,女弟子无需在生活杂务这方面分散精力,自然而然地,分摊到男弟子身上的份额比之少林、武当等门派的男弟子要多不少。 “楚师弟,昨晚你怎么没有回房休息?” 刚到无忧楼下,便遇到同室的杜宏询问昨夜未归之事。 楚平生说道:“昨日练剑练得太晚了,我怕惊扰两位师兄,就在劈柴小院睡了。” “哦,是这样。”杜宏了然,拍拍他的肩膀:“师弟……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有点怪。 放到二十一世纪,老铁们听了还以为他找快乐呢。 这里楚平生很清楚,杜宏没有别的意思,是在可怜他遇到胡凤英这种女人,三天两头被拉去喂招,每次都吃亏,好的时候蓬头垢面满身灰尘,不好的时候鼻青脸肿,甚至有一次在床上趴了大半天。 要改变这种局面,身为没有地位的五代男弟子能怎么做?只有勤学苦练,提高功力这一个办法,不然就只能下山了。 作为一名十六岁,举目无亲的半大小子,下山后能养活自己吗?这是一个好问题。 楚平生抱拳道:“多谢师兄关心。”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女弟子中,丁敏君一直将纪晓芙视为肉中刺眼中钉,男弟子间自然也有龃龉。 但是因为胡凤英的刁难,同辈的师兄弟,甚至包括四代男弟子,多数对他怀有一份同情心,日常相处自然是能关照就关照,耐心方面也比对其他男弟子高出不少。 在这一点上,也算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了。 “楚师弟,楚师弟。” 便在这时,前方阶梯传来噔噔噔的下楼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昨日与樊冲一起去往劈柴小院探查的董昭提着青衫下摆快步走来。 “董师兄?” “静照……静照师太喊……喊你去清音阁。”董昭气喘吁吁地道。 一听这话,杜宏摇摇头:“唉!” 长叹毕,他拍拍楚平生的肩膀,转身走了。 静照师太是胡凤英的师父,平日里与丁敏君走得很近,她喊楚平生去清音阁,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种事上,他们帮不上忙,也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好,我知道了。” 出乎董昭意料的是,楚平生离开无忧楼,一脸平静地往女院方向走去。 “他怎么……跟以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以往楚平生想到要见胡凤英,咧嘴呲牙,走路腿软是常态,今天完全不一样,不仅毫无惧色,目光湛然,而且步伐沉稳有力,从后面看,背影如同一柄锋芒内敛却别有气场的重剑。 “是我……看错了吗?” 董昭揉了揉眼,再抬头看时,楚平生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长廊拐角。 “唔,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樊师兄?” 董昭犹豫片刻,往铸剑炉的方向走去——昨晚樊冲跟他们说好的,今天找孙师伯请教能够发出钟磬声的铁钩的问题。 …… 峨眉派女弟子居住的清净别院距离男弟子居住的无垢别院不是很远,盏茶时间便至。 清音阁是四代师太们打坐参禅的地方,他刻意放缓脚步,与门口女尼叙说来意后,对方引着他来到后院偏殿。 还未进门就看到一身绿裙的纪晓芙站在偏殿中央,不远处是穿着灰色僧衣的静照师太,素面含嗔,颦眉蹙頞,一副不悦之像。 静照师太左手边站着胡凤英,看纪晓芙的表情是一个大写的“不忿”。 三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转头一看,见是他跨过门槛走进偏殿,胡凤英怒哼一声,撇过头去。 “来,平生,你当着静照师姐的面,把昨天胡凤英做的事情说一遍。”纪晓芙朝他招招手,一脸鼓励表情。 咦? 楚平生还以为静照师太喊他过来是胡凤英在背后煽风点火所致,现在看来自己想岔了,似乎是纪晓芙为他昨天的遭遇来找静照师太要说法。 静照师太盯着他说道:“楚平生,我且问伱,凤英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静照师叔。”楚平生抱拳行礼:“没错,昨日我在男院劈柴,胡凤英将她穿过的脏衣服拿去让我洗,在我明确表示拒绝后,她以飘雪穿云掌第五式寒梅傲立击我胸口,当时我以峨眉拳里的虚步转并步,配合探花拳破了她的飘雪穿云掌,随后她恼羞成怒,拔剑相向,这时纪师叔赶到,及时制止了她的行为。” “你用峨眉拳破了她的飘雪穿云掌?” 静照师太惊讶地看着他。 纪晓芙也是一呆,她到清音阁见静照,目的是为楚平生打抱不平,想让师姐好好管教一下顽徒,结果却被告知胡凤英受了伤。 这话她当然不信,就昨日之事,胡凤英吃点小亏或许有,受伤不可能。如果楚平生能伤到胡凤英,这么多年来何至于被她欺负至此,于是便通知门口女尼,着人去唤楚平生到清音阁对峙。 没成想这家伙来到后说的第一句话就颠覆了她的认知。 峨眉拳同武当长拳,少林罗汉拳齐名,属于入门不久的弟子用来打基础的拳法,易练难精。 要说峨眉派四代弟子以峨眉拳打伤胡凤英很正常,毕竟浸淫此道多年,功力深厚,经验丰富,但是放在楚平生这个五代弟子身上,就太不可思议了。 胡凤英听到这里,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 在她看来,身为第五代女弟子中的佼佼者,被一个仆役般的男弟子击败,可谓是奇耻大辱。 不过想想即将过来为她撑腰的丁敏君,稍作忍耐便是。 等表姑来了,有他“好果子”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表姑吃了我的馃子 静照师太到底是出家人,先纪晓芙一步反应过来:“凤英说你是偷了她的衣服,想要剪碎销毁来宣泄愤怒,结果被她发现追到劈柴小院,你见事情败露,便设下陷阱把人打伤,还想一不做二不休将她强暴以报往日之恨,她迫不得已亮剑自卫,这时纪师妹出现,你一看来了靠山,便恶人先告状,讲她欺你在先。” 卧槽! 这女人搬弄起是非,还真是信手拈来,尽其所长呢,难怪二十一世界那么多小仙女有事没事就发作文,原来放到古代女子身上也是一般无二。 “呵呵……”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笑。 纪晓芙皱了皱眉:“平生,别耍性子,好好说话。你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人冤枉你。” “谢过纪师叔仗义执言。” 楚平生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只见门槛那边的阳光里站着一个人,面相清冷,一袭红裙,外罩对襟纱衣,手里提着一把剑,正是胡凤英的表姑丁敏君,看样子已经站在那里有一会儿了。 “静照师太,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胡凤英总是刁难我的事,以前你的弟子占尽便宜,伱装聋作哑,视而不见,如今她吃了一点亏,你就坐不住了,要为徒弟讨公道?我且问你,清净别院有四代女弟子看守,天香阁更是严禁男弟子出入,我是怎么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把她的衣服偷出来的?” “……” 这话问得静照师太哑口无言。 是啊,胡凤英住在清净别院,楚平生住在无垢别院,一个五代男弟子是怎么在一群四代女弟子的看护下盗走胡凤英的衣物的? 楚平生讽刺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徒弟都管不好,就你这品性还讲什么四大皆空,出家人慈悲为怀,简直可笑。” “你……你……牙尖嘴利。” 静照师太怒目而视,僧帽被上扬的眉骨抬高半寸,几乎要从头顶滑落。 纪晓芙没有料到楚平生会正面顶撞长辈,赶紧上前隔开二人:“平生,别说了。” 话罢望胡凤英说道:“仰仗师父疼爱欺辱同门且谎话连篇,胡凤英,关于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胡凤英看到丁敏君走进来,心中一喜:“我是拿着衣服到清红湖洗濯,恰巧遇到丁师叔差我去飘然楼拿东西,便舍了脏衣服去取,他就是趁这个时间段偷走我的衣服的。” 得知纪晓芙因为昨天的事登门问罪,她气愤不已,想不明白一个深受掌门器重的四代女弟子为什么要帮一個五代男弟子到如此程度。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考虑到她的师父静照师太性格软弱,便第一时间叫人去请表姑丁敏君为自己站台,这样一来就不用怕纪晓芙了。 她的小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好,逻辑也对,遗憾的是她算漏了一件事——丁敏君已经失身于那个和她一般大,平日里随便欺负的半大小子,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十分微妙。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偏殿回荡。 纪晓芙愕然,静照师太也是一脸不解看着丁敏君。 这怎么回事? 她不是十分疼爱胡凤英吗,私底下甚至有过约定,一个立志做峨眉派第四代掌门,一个立志做第五代掌门,而且丁敏君和纪晓芙关系不睦,喜欢对着干,这是人尽皆知的事。 怎么这一次丁敏君当着死对头的面给了表侄女一巴掌? 胡凤英捂着通红的左脸,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她。 静照师太和纪晓芙不理解,她更加懵逼。 昨天把事情说了,丁敏君还一副要借题发挥,利用楚平生向纪晓芙示威的样子,为什么才过去半日,一切都反了过来? 偏殿里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叫你撒谎!” 啪。 丁敏君又给了胡凤英右脸一巴掌,力度相差无几,一对掌印清晰可见。 她是因为胡凤英撒谎才加以惩罚的吗? 不是。 她是想到自己的遭遇,知道被表侄女骗了,怒从心头起。 放在以前,明知胡凤英说谎,她也是要维护到底的,现在不一样,在她看来,如果胡凤英没有骗她,她不会想到去阉楚平生,也就不会被他反搞,失了贞洁,无缘第四代掌门之位。 在这件事上,楚平生有责任,胡凤英也有责任,而她又不敢去找楚平生的麻烦,只能在心里埋怨给她挖坑的表侄女。 这边火气未消,那边纪晓芙找静照师太说理,胡凤英又把她当成救兵来搬,到了清音阁一瞧,那对师徒一心要将楚平生定性为非礼同门师姐的无耻淫贼,这事儿真要给她们做成了,惊动静玄师姐等人,就楚平生昨日的表现来看,八成会豁出去,把睡了她的事情公诸于众。 到那时,她还有什么脸再在峨眉派呆下去?就算杀了楚平生,对她而言也难逃身败名裂的下场。 所以只能牺牲胡凤英保全自己。 楚平生嘴角含笑,看着眼前一幕,他并不意外胡凤英盼来的救兵会往她心口窝扎一刀,在这件事上,只能说她聪明反被聪明误,罪有应得。 “表……姑?” 胡凤英眼眶含泪,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丁敏君恨声道:“谁是你表姑,我是你师叔。” “你……你……呜呜呜……” 胡凤英看看一脸冷笑的楚平生,又看看爱莫能助的师父,抽了抽鼻子,抹着眼泪奔出门去。 纪晓芙不想和静照师太闹得太僵,轻咳一声说道:“既然丁师姐已经惩罚过她,经此教训,想来胡凤英往后会有改正,这件事就……”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脚步声起,一个年龄在四十岁上下,头戴僧帽,身穿僧衣的师太走进来。 她虽是女性,却身材高大,神态威猛,比寻常男子还高半头。 纪晓芙、丁敏君、静照师太三人齐唤“大师姐”。 楚平生当然识得她,灭绝老尼坐下大弟子,峨眉山静字辈十二女尼之首的静玄师太。 “我见胡凤英哭着跑出去,发生什么事了?” 丁敏君说道:“凤英性格乖张,刚才我斥责了她几句,一时难以承受,便哭着跑掉了。” 静玄师太点点头,没有就这件事发表看法,又瞄了三人身后站着的楚平生一眼,冲纪晓芙说道:“师父此次闭关修炼佛光普照正值紧要关头,恰逢武当张真人百年寿辰,便传讯于我,要我前往武当山祝寿,晓芙,之前着你绣的锦缎道袍可曾完工?” “禀大师姐,已经完工。” “好。”静玄师太满意一笑:“你与殷六侠有婚约在身,师父嘱咐我带你同去,三日后启程,你看可否?” “听凭大师姐安排。”纪晓芙说完,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静玄师太又道:“之前静虚师妹返山,告诉师父一个消息,张翠山带着殷素素回了武当派,师父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在张真人寿辰之后趁机打探一下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晓芙,你与殷六侠早有婚约,我觉得这件事由你来做最合适。” “这……大师姐……”纪晓芙面露为难,不过想到这是师父的意思,只能面带黯然点了点头:“我尽力。” 楚平生并不意外静玄师太没有回避他,怎么说他也是峨眉山第五代弟子,而且张三丰寿辰和张翠山夫妇回武当的消息已经传遍江湖,有心人稍作打听便可知晓。 他算到了张三丰寿辰将近,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静虚等人三日之后就要启程赶赴武当山。 “静照师妹,楚平生可在?”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只见一个面赤如火的虬髯大汉在樊冲和董昭的陪同下走进偏殿。 “孙师弟,你怎么来了?”静玄师太以问话代替打招呼。 主要是因为孙大才平时很少来清净别院,就爱呆在剑炉旁边的山洞里,以锻造出能与倚天剑争锋的神兵利器为毕生所求。 “静玄师姐,你也在?”孙大才愣了一下,随即视线平移,指着纪晓芙身后的楚平生说道:“我来找他。” 找他? 三个女人愣住了,很好奇,孙大才为什么专程来清净别院寻人,等楚平生回无垢别院再差人去唤不行吗? 楚平生不奇怪,尤其是在看到挤眉弄眼的董昭后,知道孙大才是二人搬来的救兵,为的是把自己从静照师太手里弄走。 要知道孙大才是孤鸿子的徒弟,比静玄师太小不了几岁,灭绝老尼见了都要容忍三分,何况是峨眉山十二女尼里排名靠后的静照师太。 只可惜樊冲和董昭的行为有些多余,胡凤英已然自取其辱,被最亲近的表姑狠狠地扇了两巴掌,不过有一说一,对于他们的做法,楚平生还是很感激的。 静玄师太原本没有把楚平生当一回事,她是峨眉四代弟子里的大师姐,楚平生是五代弟子里的边缘角色,双方身份差距太大,如今先见纪晓芙回护,又见孙大才来找,心里自然而然多了几分重视:“找他做什么?” 孙大才走到楚平生面前,取出樊冲由劈柴小院拿走的铁钩:“你确定昨日傍晚发出古怪的钟磬声的东西是它?”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么说,我确实是大魔头 “没错,樊师兄和董、王两位师兄都在场,不信你可以问他们。” “不对啊……” 孙大才一脸茫然:“这明明是一个普通的铁钩,怎么可能发出惑人心神的禅音?” 他的剑炉就在无垢别院与青红湖之间,当时清晰无误地听到了钟磬声,还受了不小的影响,短暂失神,险些搞砸了正在淬火的铁具。 这也是为什么樊冲拿着铁钩找到他,一番实验后发现铁钩不仅普普通通,还是出自他手,随后董昭赶来,告诉二人楚平生被静照师太叫走,可能会被刁难后,孙大才不惜亲自下场过来捞人的原因。 他必须搞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然的话,中午这餐饭是无论如何吃不下的。 三个女人听得一头雾水。 静玄师太问道:“孙师弟,究竟出了何事,你为什么如此激动?” 孙大才因为常年炙烤粗糙如树皮的脸扯动几下,将昨日发生的怪事叙述一遍。 清净别院距离无垢别院有些距离,钟磬声传到这边已经很弱,又恰逢出家弟子晚课诵经,所以很难引起注意,就算有人听到,也不会当一回事。 “有这等事?” 静玄师太伸出手,孙大才将那枚铁钩放到她的掌心。 她的身材魁梧,手掌也比一般女性大,基本就是一只汉子手……壮如牛的汉子手。 下一个呼吸,伴着一道黑影升空。 锵。 静玄师太背后长剑出鞘,右手一挥,剑光纵横,随着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巴掌大小的铁钩断为数截掉落在地。 果然如孙大才所言,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钩。 樊冲和董昭对望一眼。 “不对啊,昨日傍晚我们明明看到楚师弟剑击此钩激生禅音,怎么一夜功夫就变成寻常铁具了?难道有鬼不成?” 静玄师太盯着孙大才三人看了一回,认为他们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那么问题大概率出在楚平生那边。 “楚平生,你可有话说?” 楚平生正在感叹静玄师太这个峨眉派大弟子确有几分本事,剑法凌厉,锐意逼人,得了灭绝老尼的真传,听到她的质询,对上那道逼人的视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一句,剑术得了真传,性格也差不多,这峨眉派果然怨妇当道。 “静照师叔,借剑一用。” 不等静照师太回答,他走到木案旁,拿起放在上面的长剑,来到断为三截的铁钩前方,脚尖一压,又往上一挑,最大的那截铁钩腾空而起。 楚平生两手一抹,剑鞘向左飞出,剑体向右,寒芒乍现,峨眉剑法第三式金顶佛光挟势而起,直射半空中的半截铁钩。 樊冲和董昭面色不改,孙大才、纪晓芙、丁敏君等四代弟子俱是一惊,因为楚平生的金顶佛光从起手到步法,再到出招的力道控制、动作的连贯性,以及蕴含的后续变化都可圈可点,即便他们使来,如果不考虑功力差距,只说对于招式的理解,说实话,比他强不了多少。 纪晓芙算是比较关心他的一个,记得峨眉剑法金顶九式他只学会前两式,昨日在回清净别院的路上遇到静真师姐,打招呼的时候听说对方是去无垢别院向五代男弟子讲解金顶九式里第三式金顶佛光精要的。 也就是说,按照正常逻辑,楚平生是昨日才学会的金顶佛光,那么问题来了,前后不到一天,他是怎么把这招练成这样的?哪怕是五代男弟子里入门最早的曹青,也做不到像他一样得心应手,直追四代弟子吧。 叮…… 空灵悠长的钟磬声打断她的思考,内心的疑问顿时消散,连带着对即将前往武当山不知如何面对殷梨亭的焦虑情绪也被治愈,仿佛进入了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意境。 丁敏君、孙大才等人情况差不多,表情呆滞,呼吸清长,脑子里一片空白,全无半点争强好斗之心。 锵! 随着一道金铁交鸣,纪晓芙几人打了个寒战,由失神中醒来,看看表情阴沉,执剑在手的静玄师太,面有赧色,暗忖幸亏大师姐及时提醒,不然天知道过去多久才能醒来。 想到这里,几人转望楚平生,相比他使出金顶佛光这招时,目光变得极为复杂,有凝重,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不解。 虽然他们是因为没有防备才着了楚平生的道,但也足以说明这招金顶佛光的霸道了。 结合孙大才刚才所言,很明显,铁钩就是一般的铁钩,而长剑是静照师太的长剑,跟大家的佩剑没有不同,那么问题只能出在楚平生身上,他的金顶佛光跟大家的金顶佛光不一样。 楚平生迎着众人的目光长剑归鞘,还把武器放回木案,转身直面静玄师太。 “这不是禅音,这是魔音,说,这剑法伱是从哪里学来的?” 魔音? 听她给出这样的描述。 孙大才、静照师太、纪晓芙三人一脸错愕,丁敏君想起昨日掌击楚平生时激发的护体灰雾,对于“魔音”这个形容词深以为是。 但她什么都不敢说,只是在心里盼着静玄师太识破他的身份一剑杀了,以报破瓜之恨。 楚平生说道:“静真师太教我的。” “静真师妹?” “对啊,就在昨日,这件事无垢别院五代男弟子人尽皆知。” “你耍我?” 静玄师太上前一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压住命门,刺入一道内力。 纪晓芙下意识阻拦,不过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楚平生并未反抗,任她检查体内情况,还抽空对面有忧色,懊悔带孙大才来此救人,却反令事态升级的樊冲眨眨眼,露齿一笑。 很快地,静玄师太放开手,脸上满是不解,连称“奇怪”。 纪晓芙试探道:“师姐?” “他的内功水平十分粗浅,确属峨眉一脉,可是刚才的魔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要说音波功,自古有之,不说峨眉派郭襄祖师外公黄药师的碧海潮生曲,往近了说,金毛狮王谢逊就曾在王盘山上以狮吼功将许多武林人士震成白痴。 刚才楚平生使得是峨眉剑法,但是剑击效果却与音波功有异曲同工之妙,而要练成音波功,深厚内力必不可少,这便是她第一时间拿住楚平生脉门,探他内功虚实的原因。 可是结果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楚平生的内功水平相当粗浅,别说催发音波功,用来加持轻功也就翻个墙,跳个坑什么的。 “魔音?”楚平生并没有将她和静照师太区别对待,出言讽刺说道:“静玄师太,如果这叫魔音,那你们每日坐禅诵经,修的是什么?魔吗?” 静玄师太闻之皱眉。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掐指一算,九阳与我有缘 “平生!” 纪晓芙瞪了他一眼,碰碰手背,提醒他少说两句。 灭绝师太闭关修炼佛光普照,现在静玄师太暂行掌门之职,他顶撞静玄师太就是顶撞掌门,往重了说是要逐出师门的。 楚平生对她的眼色视若无睹。 “你们每日敲打木鱼,引磬撞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放空思想,净化心灵,化解戾气,正心正念吗?那么我的剑击声能够制造同样的效果,怎么就成魔音了?此乃对佛不敬的恶口妄语。” “这……” 静玄师太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你能说他错了吗? 放在决斗场上,双方摆开架势你来我往,刀剑相向,一方能在出剑的同时制造干扰音波,还是让人失去争胜之心的音波,属实有些卑鄙,算是下流手段,说魔音并不离谱。 但问题是,这音波走的是正宗佛器的路子,能抚慰人心,净化戾气,如果把它定义成魔音,那这天下间的寺庙、道观,岂不都是魔道场所? 楚平生咄咄逼人道:“静玄师太,伱是峨眉派四代弟子里的大师姐,如今师祖闭关,你就是代掌门,身为掌门人必须做到金口玉音,言出法随,我再问你一遍,刚才大家听到的是魔音还是禅音?” “这……” 静玄师太很郁闷,先是对佛祖不敬的大棒,然后是掌门人职责的大棒,这两根大棒砸下来,那真是压力山大。 “是禅音。” 事已至此,她当然不能说是魔音,因为事情一旦传出去,搞不好会招来非议,远的不说,少林派那些整天撞钟打磬的老和尚就得上门找事。 纪晓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脸古怪地看着他,这孩子以前相当懦弱,属于三脚踹不出一个屁的性格,要不然胡凤英也不会一直欺负他,然而从昨日开始,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先不说武功方面的古怪,只顶撞静玄师太,还驳得她低头认怂这一点,任何一个五代男弟子都没有如此胆量。 “既是禅音,那么我得天眷顾,练就音功,你身为长辈与代掌门是不是该有所嘉奖?” 楚平生一面说,一面在心里吐槽,这【大乘极乐天魔体】真是太损了,明明是魔道法门,偏偏给峨眉剑法披上一层“佛光”,把个静玄师太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嘿,说他胖还喘上了。 刚刚震惊于他居然能扭转乾坤,化不利为有利的樊冲都觉得这话说得有些不要脸。 静玄师太:“……” 楚平生说道:“赏罚分明与因材施用同样是一个掌门人必须具备的基本素养。” 静玄师太被他架在半空,难受得很。 面对师妹师弟,代掌门的身份代表着师父对她的信任,有一种淡淡的优越感,可是碰到楚平生,反而有一种代掌门的身份是个坑的错觉。 “你想要什么?” 楚平生说道:“我想学峨眉九阳功。” “什么,九阳功?” 在场之人齐声说道。 樊冲和董昭震惊于他的大胆,峨眉九阳功跟倚天剑差不多,算得上峨眉派镇派之宝,别说入门未久的五代男弟子没资格学,就算是入门五年以上的女弟子,也要资质品性俱佳之辈才能得授经文。 纪晓芙已经开始后悔帮他出头来找静照师太理论了,孙大才觉得自己年轻二十岁搞不好会翻白眼,他今年都三十九了,属于四代男弟子里的大龄角色,却才学到经文的两三成,这小子今年最多十七岁,就在打九阳功的主意? 楚平生继续说道:“我只学了些粗浅的打坐练气法门,便可击发禅音,如果学会九阳功,他日功力大增,对本门也是一大臂助,试想有朝一日魔教高手攻上山来,我的伏魔禅音乃群攻之术,正好可以拿来对付魔教的一般教徒,减轻众位师叔伯的压力。”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静玄师太知道师父的心病是什么,因为大师伯孤鸿子的事,灭绝师太视明教为死敌,时常教育她们这些做徒弟的,要把心思都用在修炼上,为铲除魔教,还武林太平做好准备。 不过她总觉得这小子有古怪,心存顾虑,实在不想传他九阳功。 现在的问题是,理智告诉她,楚平生说得对,感情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该怎么做? 这个代掌门当的,难受极了。 “大师姐三思。”这时丁敏君走出来:“九阳功乃是镇派之宝,不可轻传,按照惯例,除非对本门做出重大贡献的男弟子,否则不予传授。” 要说偏殿里的人谁最恨楚平生,她是毫无疑问的no.1,这淫贼没学会九阳功就能制服她,学会九阳功呢?怕是连她的师父……都要画个问号吧。 所以决计不能让他得逞。 在这件事上,丁敏君有自己的考量,胡凤英诬陷楚平生耍流氓,一旦坐实罪名,轻则废掉武功逐出师门,重则一掌下去毙了,真把他逼急了,肯定会拉她做垫背的。 这件事不同,能不能得到九阳功都没有性命之忧,他肯定不会傻到跟她同归于尽。 “师妹所言甚是。”静玄师太说道:“你入门时间尚浅,且对本派没有多少贡献,传你九阳功于情不通,于理不合,这件事日后再议。” 丁敏君嘴角含笑,眼里有光,难掩报仇的舒心快意。 而且她觉得自己这份急智可圈可点,其实刚才的话不仅成功断了楚平生谋求九阳功的心思,还给他挖了一个大坑。 想学到九阳功,那就给峨眉派做贡献吧,不过洗衣做饭、烧水劈柴这种事可称不上贡献,如他所言,铲除魔教高手才能得到灭绝师太青睐。 没错,她玩儿的是借刀杀人,挑唆楚平生去对付魔教、天鹰教的人。 呵……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怎知江湖险恶。 伏魔禅音?别人会给你用这个的机会吗?一枚毒镖,一股毒烟就把事情解决了。 这样一来,无需她动手,楚平生便会自己把自己玩死。 “没有贡献就学不到九阳功吗?看来宗门贡献度无比重要啊。”楚平生一脸惋惜地道。 他当然猜得到丁敏君的想法,借刀杀人?借一把钝刀有什么用? 至于说不能学九阳功的事,他反而要感谢丁敏君,因为就算静玄师太同意传他峨眉九阳功,这事儿还得过灭绝老尼那一关,最终能不能到手还两说。 现在把事情说开了,以对门派的贡献来换取功法,相当于划定了标准,正如无数人诟病的寻衅滋事罪,什么情况都能往里面装,法规条例最让人担忧的就是模棱两可。 所以只要他对门派的贡献大,即便灭绝老尼不愿意传功,也得掂量掂量影响,被迫低头,甚至于……为了完成主要任务,他可以借题发挥,用这个规定来逼灭绝退位。 “咳。” 静玄师太轻咳一声,表情有点不自然,哪里像丁敏君说得一般,传功全看贡献,实际情况是灭绝师太想传谁九阳功就传谁九阳功,就说她自己,只要认为时机成熟,跟师父请示一下便可以传徒弟九阳功了。 “虽然不能传你九阳功,不过考虑到你有特别的剑术天赋,这样吧,敏君,你把师父所授灭、绝二剑中灭剑前三式传授给他。” “师姐,为什么是我?”丁敏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看楚平生,又看看静玄师太,脸上满是气愤与屈辱。 “我跟晓芙要准备武当之行,静照师妹剑术水平不及你,当年师父传功时孙师弟不在,你说,这偏殿之中有谁比你合适教他?” “这……” 丁敏君能说什么?不答应吗?静玄师太现在可是代行掌门,万一惹得不快,到师父那里参她一本,少不得要被训斥一番,还会招来师姐妹们的怀疑,探究她和楚平生的恩怨。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 被这小子害了贞洁还得教他武功,面对这样的结果,她委屈得很,心里的苦水几乎泛到嗓子眼。 “行了,都散了吧。” 静玄师太挥挥手,拿着她的剑走了。 “丁师叔,你这算不算乐极生悲呢?” 楚平生在经过丁敏君身边时小声传音,然后当着静照师太、孙大才等人的面道:“今日傍晚我在劈柴小院恭候师叔,你若耍赖不来,我可是要找静玄师伯说理的。” !!!! 这个嘲弄的调调。 丁敏君的后槽牙都要磨平了。 “平生,灭绝二剑乃师父毕生绝学所汇,你当用心学习。” “师叔放心,我一定勤加练习。” 纪晓芙点点头,想到锦缎道袍由静心师太保管,这边楚平生和胡凤英的恩怨告一段落,于是嘱咐几句后起脚离开,找静心师太商议去武当山给张真人祝寿的事情。 她前脚走,楚平生后脚追了出去。然后是孙大才三人。 静照师太眼见偏殿内只剩她跟丁敏君,上前说道:“丁师妹,凤英她……” “别跟我提她!” 丁敏君暴喝一声打断她的发言,粉拳紧攥,负气离场。 静照师太呆立原地,绞尽脑汁也理不清这件事的逻辑,如果丁敏君心向楚平生,为什么那么抵触教他武功?如果她讨厌楚平生,为什么掌掴表侄女?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听话就打针 “师叔,师叔。” 纪晓芙才离开清音阁,便听到楚平生在后面唤她,于是停下脚步回头看。 “你还有事吗?” 楚平生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师叔可是去找静心师太商量前往武当山的事?” 纪晓芙闻言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不过没有否认:“没错。” “那能带我去吗?” “带你去?” “对,常听人讲武当峨眉同气连枝,张真人与郭祖师交情笃厚,而且德高望重,武功修为冠绝武林,值此百岁寿辰,能一睹前辈高人风采,这等美差足慰平生。” 纪晓芙呆了一下,有点哭笑不得,这家伙什么情况?面对胡凤英不懦弱也就算了,怎么还多了爱凑热闹的毛病?以前他可不这样。 “不行。” “为什么不行?” 纪晓芙想到殷梨亭,心下一沉,秀气的眉拧了拧,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正色道:“静玄师太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张翠山和殷素素回武当山的消息已经传遍武林,我担心这次张真人寿辰会有凶险,同金毛狮王谢逊有仇的那些人十有八九要有动作。” 嘿,她还挺聪明,这事儿都想到了。 楚平生说道:“如果真是如此,岂不更好?既有热闹瞧,又能看张真人暴打宵小。” “胡闹。”纪晓芙斥责道:“伱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念头要不得。” “好吧,不考虑看热闹的事,峨眉山距离武当山千里之遥,那些寿礼总要有人照管,搬搬抬抬什么的。” “说了不行就不行,你再纠缠,我就让静玄师姐罚你去后山面壁思过。” 纪晓芙丢下一句威胁的话,转身走了。 “这事儿……有点难办啊。” 楚平生望着她的背影犯难,不能跟纪晓芙等人同行,自己去吗?武当派的人恐怕不会放他上山。 …… 两个时辰后。 吃罢午饭,楚平生往劈柴小院走。 三月末,百花竞妍,满山春色,远处的华严峰苍翠巍峨,玉女峰秀美端庄,石笋峰耸入云端,好一片锦绣山河。 路上遇到几名五代男弟子,看他的眼神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对此,他只能在心里吐槽樊冲和董昭两个大嘴巴。 这倒也能理解,以往被胡凤英随便欺负的软柿子,今天不仅腰杆儿硬了,还展现出匪夷所思的剑术天赋,这突然的转变难免叫人不适应,山上能够娱乐解闷的东西不多,师兄弟们坐在一块儿肯定要八卦几句,就无垢别院的一亩三分地,一传十十传百,最多一个时辰,清音阁发生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复行片刻,他回到劈柴小院,先给菜园里的蔬菜浇了点水,又打了几桶水注满大瓮,之后回东屋躺下,才睡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院子里喊。 “楚师弟,楚师弟。” 樊冲? 他只好晃晃脑袋,由竹床起身迎到外面。 “你不在寝舍午休,怎么跑这儿来了?” 樊冲不是独自前来,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老熟人董昭,另一个跟他一般大,穿一件青色短衫,腰系黑带,足蹬玄靴,长相还算清秀。 楚平生说道:“这边清净,我不喜欢热闹。” 樊冲盯视他片刻,笑了:“我知道了,你是怕胡凤英气不过来找你麻烦,这边人少,被她骂几句不丢脸。” 楚平生:“……” 这货可真能脑补,他现在怕胡凤英?上次是纪晓芙在,不好暴露七绝无影煞,往后她再动手,他就敢把她炼成魅魔。 樊冲以为他不说话是因为被自己道破心事,笑意愈浓:“师弟,你知道师兄们最佩服你什么吗?” “……” “就胡凤英对你做的那些事,换到我们身上,早就从了她了,也只有你。”说到这里,他做敬仰状:“当真是威武不屈,美人不淫。” “你把胡凤英称为美人?” 对于这个观点,楚平生是无论如何不敢苟同的。 “师弟难道不懂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口难调的道理吗?其实男院喜欢胡凤英的大有人在,我还听某位师弟说你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楚平生忍住嗤笑他们没有见过世面的冲动,肃然说道:“樊师兄,你来劈柴小院寻我所为何事?” “不是我找你,是这位殷师弟找你。” 樊冲指了指董昭身边的男弟子。 楚平生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前年才入门的殷成武殷师弟吧?” 殷成武拱手道:“楚师兄记性真好。” 楚平生没有跟他客套:“说吧,找我什么事?” “恳请师兄施展伏魔禅音助我修行。” “什么?” 楚平生被他的回答搞懵了。 董昭在旁边听得着急,帮忙解释道:“楚师弟,事情是这样的,殷师弟最近得传峨眉心法,你也知道,初学者最大的门槛是入定困难,殷师弟便是如此,已经练有一周,却还是难以控制杂念和呼吸,无法顺利入定,但是昨日听到你剑击铁钩发出的禅音,竟然很快入定,且保持了一个时辰有余,到今日上午,殷师弟听到同门议论,了解到禅音来源是你,便找到樊师兄求助,随后来到这里。” 开什么玩笑,这披着佛皮外衣的魔音还能助人入定? 楚平生有点方。 “殷师弟,你确信是听了我的剑击声才入定的?” 殷成武点点头:“清净别院的钟声和磬声时有耳闻,但是基本没用。” 樊冲说道:“楚师弟,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击剑时的禅音能否助人入定一试便知。” “既如此,我去取剑。” 楚平生走进堂屋,拿着佩剑来到柴房前面。 殷成武盘膝坐好,收摄精神,眼观鼻鼻观心,董昭如法炮制,似乎也想体验一把伏魔禅音的妙用。 楚平生看了樊冲一眼,见他点头,于是不做他想,抽剑在手,一招佛子拜山,刺向麻绳上的另一只铁钩。 叮…… 空灵清澈的声波漫过小院,深入山林。 几个呼吸后,楚平生收招回头,发现殷成武的情况确实大有变化,呼吸清长,节奏很好,面部表情竟有一丝宝相庄严之感。 他在心里啧啧称奇,全没想到这所谓的伏魔禅音除了能在战斗中影响对手的心态,还有助人入定的功效。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魔还是佛? 他自己都被金顶九式的附加效果搞晕了。 这时樊冲向他使个眼色,指指身后正房,两人轻手轻脚地走进堂屋。 “楚师弟,你这伏魔禅音果然神妙无方。” 楚平生自谦道:“师兄过誉了。” “楚师弟,我有一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师兄请讲。” 樊冲说道:“伏魔禅音既然有此妙用,我看不如去找褚师叔,让他给你安排一个助教的任务,每日早课晚课助力同门修行,这样便不用去做挑水劈柴这些耗费时间和体力的活儿,以方便自己有更多精力练功。” “是个好想法。”楚平生听说心中一动:“这件事就有劳师兄报与褚师叔了。” 他倒不是珍惜可以少干活多练剑的机会,主要是这么做可以交好同门,升级名望,有助于他完成将峨眉派发扬光大的主要任务。 樊冲微笑说道:“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不过话说回来,师祖都练不出伏魔禅音,楚师弟,你这剑法……究竟是怎么练的?” “我也不知道。” “看来还是天赋最重要了,郭师祖的四象掌当年威震武林,然自郭师祖仙逝,我峨眉派便再无人参透这套掌法,就连向负盛名的金顶绵掌,也因武当七侠在江湖上的活跃,排名日下,屈居武当绵掌之后。” 四象掌? 听到这个名称,楚平生心中一跳,自己怎么忘了这玩意儿的存在。 “楚平生!” 就在他打四象掌的主意时,外面传来一道隐约不快的女声。 樊冲表情一变:“是丁师叔。” 不敢怠慢,急忙整衣端肃,出屋迎接。 ps:元宵节快乐!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师叔的妙与好 知是丁敏君来到,楚平生却是毫不在意,不紧不慢跨过门槛,打着呵欠看向来人。 此时的她换了一身淡紫色长裙,剑带斜背,靠近左肩的扣饰为两寸长短的红色流苏,整个人少了些狡诈刻薄,多了些英气豪放。 院中打坐入定的两个人被她惊醒,赶紧见礼,口称“师叔。” 丁敏君黛眉一皱:“你们怎么在这里?” 董昭便将殷成武与伏魔禅音的事简述一遍。 “居然有这种事?” 丁敏君这个最笃定楚平生身负魔功的人,此时也不禁被殷成武的发现弄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那小子到底什么来历,是正是邪。 樊冲快步上前,抱拳见礼:“丁师叔是来传授灭剑三式的吧?” 丁敏君冷冷说道:“知道还不退下?” “弟子遵命。” 樊冲拉着殷成武走了,离院前还忧心忡忡地递给楚平生一个提醒他小心行事的眼色。 院子里剩下楚平生和丁敏君两个人,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他走过去把院门栓死,回头看时,丁敏君退了半步,俏脸隐有霜降。 “你干什么?” “练剑啊。”楚平生手腕一抖,握在掌心的剑鞘旋转一周,他顺势一提剑柄,寒光乍现,长剑出鞘。 “不想被人打扰,不行吗?” 丁敏君眼睛眯了又眯,眉头皱了又皱,不停地安慰自己,楚平生把门闩死没有意义,就这低矮的院墙,只要纵身一跃便可轻松离去。 “灭剑与绝剑两套剑法乃师父独创,威力较之金顶九式更为霸道,绝剑六式招招凶狠,灭剑六式奇诡莫测。静玄师姐感念你在剑术一道颇有天赋,破例传伱灭剑三式。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只教一遍,你看仔细了。” 说完,她不等楚平生回复,冷着脸走到空旷处,横剑在手,一拨剑鞘,长剑带着刺骨寒意斩出,招式将老未来之际,又一震手腕,轻压剑柄,由非常刁钻的角度斜刺假想敌,中途却又是一变,剑光飘忽不定,虚虚实实难辨来去。 第一式结束。 丁敏君头也不回地道:“此乃灭剑第一式,月冷黄沙。” 说完,她再震长剑,提脚走幽步,剑势快进快收,招招不离下路。 “灭剑第二式,夜挑三尺白。” 接下来是第三式,又是看起来十分狠毒的招式,其中一个变化是利用搅碎鲜艳的衣袖,以纷飞的布条来遮蔽对手视线,趁机制造伤害。 丁敏君收招撤剑:“灭剑第三式,山鬼吹灯灭。” 顿了一顿又道:“记下没有?” “……” 楚平生默不作声,倒不是他天赋不够好,没有记住三式剑招,是对灭绝老尼很无语。且不提这灭剑三式威力如何,单说起的招式名,月冷黄沙,夜挑三尺白,山鬼吹灯灭,无不给人一种阴森感。 “楚平生。”见他不语,丁敏君只得回身冷视,又问了一遍:“记下没有?” “记是记下了,不过有几个问题……” 楚平生眸光一闪,突然递剑:“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丁敏君吃了一惊,赶紧举剑招架。 叮…… 两剑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她暗道不好,急运内力相抗,然而很快发现声响并非禅音。 “丁敏君,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一剑应该是由侧方位反钩,而不是穿撩,对吗?” 她大吃一惊,赶紧使出金顶九式里的观音乘龙,长剑一拨,阻了楚平生一阻,借力急退,顺势转身,然后才意识到刚才险些伤到她的那招正是灭剑第二式夜挑三尺白。 “再来。” 楚平生没有给她更多反应时间,脚下一荡,身体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幽魂,剑尖连抖,晃出虚虚实实多道光影,刺向丁敏君胸口大穴。 “这月冷黄沙,既然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路数,最后的变化怎么可能是一记死招,暴露空门可不好玩,是吧?” 丁敏君心头巨震,直呼不可能,因为楚平生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拜入峨眉派四五年时间,金顶九式也只学会最前面的佛子拜山和十方甘露,就算他在剑术一道天赋惊人,也不可能有足够的战斗经验来识破她的改动。 是的,虽然在静玄师太面前答应下来,但是她使了个诈,将灭剑前三式结合后三式的变化做了一点改动,哪怕是给熟悉这套剑法的人看,也只会认为是楚平生没有领悟精髓,不是她的错,毕竟嘛,她早就提前打好补丁,提醒他自己只教一次了。 就在她微微走神之际,楚平生手中长剑一绞,非常丝滑地接上灭剑第三式山鬼吹灯灭,丁敏君赶紧收敛心神,大喝一声,使出绝剑六式里的日落孤城,迎着剑光一圈一带,内力发出,硬生生震开楚平生的长剑,反手一撩,递剑而刺。 哪里知道对手突放长剑,肉掌迎上,一把攥住剑身,整个人往前一窜,左手五指扣住她的衣袖。 不好! 丁敏君欺负楚平生内力差,没想到她的对手也用同样的办法对付她,直接抛弃长剑,肉身碾压。 眼下衣袖被扣,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出一招金顶绵掌,不过中途急收内力,手掌软绵绵地按到楚平生胸口,因为她猛然想起上次运内力攻击对手的结果——灰气顺着经脉逆行,在体内肆虐所带来的长达三个时辰的痛苦,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无论如何不想再受。 她这儿怂了,楚平生可不会怜香惜玉,止斗罢手,猛地往前一抱,将她的身子箍在怀里。 丁敏君挣扎两下,发现自己那点劲儿根本不够看,又担心引生霸道灰雾不敢使用内力,便作势喊人,想要逼楚平生松手,可是没等张嘴,便被一只手扼住脖子,“救命”变成了嗬嗬的咕噜声。 然后,她就像被缚的小鸡一样给楚平生抱入北屋。 现在她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从无垢别院搬到劈柴小院了,不过这个领悟……很痛。 …… 一个时辰后。 丁敏君瘫倒在地,手臂和小腿轻轻抽搐,对比第一次,左右脸颊各有一个鲜红的掌印,比她打胡凤英的狠多了。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绝望地发现自己苦修十几年的功力没了将近九成,回想一下刚才的感觉,毋庸置疑,都是楚平生所为,几乎把她吸干。 魔功,果然是魔功。 什么伏魔禅音,都是骗人的。 “王八蛋,你还我功力,还我……” 这次没中灰雾,但是结果一样,面对那个小了她差不多十岁的家伙,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上次失了贞操,这次呢,连功力都被吸走了。 楚平生穿好衣服,向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被他折腾到近乎脱力的丁敏君:“你不是爱算计吗?这就是跟我耍心机的下场。” 丁敏君聚起余力,拿过地上的衣物盖住自己的身体,强提精神喊道:“魔头,我跟你拼了。” “喊吧,再大声一点。” 楚平生蹲下身子,直视她隐泛泪花的眼,还别说,丁敏君平时一张强势刻薄的面孔,现在梨花带雨不胜蹂躏的样子居然很是楚楚可怜。 反差吧,这叫。 “现在我几乎吸干你的功力,灭绝老尼闭关练功不出,我若想走,你觉得单靠静玄师太他们几个能留下我吗?而且一旦被大家知道你跟我的事,你还能在峨眉派立足吗?” 丁敏君发现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藏身峨眉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楚平生故意吓唬她:“把你的师姐们变得跟你一样,你觉得怎么样?” 丁敏君眼睛都瞪直了:“你……你……魔……无耻淫贼!” “我这是为你好。”楚平生说道:“大家都非完璧之身,那这掌门人必须由未出阁女子担任的规矩就有必要改一改了。” 这个逻辑,丁敏君感觉脑子都要被他干废了,这家伙是真敢想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欲练此功,必先…… “言归正传。”楚平生伸出手去,指背轻轻地刮擦着她的脸颊:“你如果能让我跟着静玄师太去武当山给张真人祝寿,等我回来,就把属于你的功力还给你,怎么样?” ????? 丁敏君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被吸走的功力,还能……还回来?这是什么奇葩魔功? 她听说过采阴补阳,采阳补阴,没听说还能有借有还。 “伱在骗我对不对?” “就你这点功力,我有必要骗你吗?” 楚平生懒得跟她废话,起身往外走:“在这件事上你没有选择,想把功力拿回去,就说服静玄师太带我去武当山。” 丁敏君没听过这种事,不代表没有,早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楚平生就能借用女伴的功力。是,疗伤篇是九阴真经的内容,照理说应该被封印,但问题是,这超进化的疗伤篇是融合魅魔养成大法的双修之术而成,严格意义上讲属于自创功法,所以不在禁绝之列。 呀…… 外面传来院门开启的声音。 丁敏君眼望窗外,忽然有种掉进深渊的感觉。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端着一碗面回到劈柴小院,往堂屋的木案一放,扭脸向东。 “想明白了?” 丁敏君沉吟片刻,点点头。 她还能怎么做?又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性命。 “吃饭吧。” 楚平生碰了碰木案上的斗笠碗:“吃饱喝足了,把灭剑和绝剑剩下的招式演示一遍。” 丁敏君身子一震,面露愕然。 他还以为这个魔头也有心软的时候,没想到……给她带饭只是为了让她恢复力气传授灭剑和绝剑剩下的部分。 “静玄师姐只准我传你灭剑前三式。” “说得没错,是只准你传我灭剑前三式,不过你一时练剑兴起,把灭剑后三式和绝剑六式一股脑使了出来,结果我看一遍就学会了,她还能杀了你不成?” 楚平生的话又一次搞崩她的心态。 看别人使一遍剑法就能学会这种事,还是非入门,很高深的剑法,没几个人会相信,确实是一个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而且静玄师太知道后肯定会被楚平生的剑道天赋震惊,大概率不会追究她的责任,但问题是,只有她知道这小子的真实面目。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看起来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的,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家伙是一个魔头。 超级大魔头! …… 三日后。 峨眉山下,七匹马载人驮物沿着官道一路向东,虽然它们毛色各异,品种也不尽相同,但都是膘肥体壮,步履矫健,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精心喂养的上等马匹。 行人纷纷避让,有些还会停下来指指点点,议论几句,只因这一行七人男女皆有,走在前面的三人头戴僧帽,身穿僧衣,脖子上挂着佛珠的比丘尼,后方三人身着常服,背负长剑,无不精神抖擞,顾盼有神。 只有落在最后,看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俊俏少年一副皱眉苦思的表情,不知道遇上什么难解之题,在整个队列里有些扎眼。 一些江湖客从他们的装扮中认出是峨眉派弟子,联想到近日武林盛传的那件事,无不啧啧好奇。 难不成峨眉派也耐不住寂寞,要与武当为难? 要知道张三丰对峨眉派可是敬仰的紧,严令门下弟子不得与峨眉派弟子动手,还将这个规定列入门规。 大家想的都是武当张真人百岁寿辰正逢张翠山夫妇回山带来的影响,楚平生跟他们不一样,他在纠结【大乘极乐天魔体】对灭绝师太独创的灭、绝二剑的效果加成。 七十二路杨家枪法、越女剑、降龙十八掌、铁掌功、蛤蟆功、金顶九式…… 学过那么多武功,楚平生对【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增幅功效已经称得上见怪不怪了,然而学会灭、绝两套剑法,从说明中得知升级版与原版的不同后,还是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这两套一组的剑法对他而言不具增幅效果,也就是说,不考虑内力深浅的问题,单以剑招论,灭、绝二剑由他使出,对比灭绝老尼本人没有多少区别。 但是给别人用就不一样了,这一组经【大乘极乐天魔体】魔改过的灭、绝二剑,邪门设定拉满,威力直追笑傲江湖里的辟邪剑法,不,应该是葵花宝典。 之所以说邪门,是因为辟邪剑法和葵花宝典“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小时候看电视剧时,楚平生就很奇怪,男人必须自宫才能练,女人呢?割啥?也太不公平了。 如今【大乘极了天魔体】弥补了他的遗憾,这升级过的灭、绝剑法是专为女人定制,而且想要大乘同样有前置要求,那便是绝情绝性-——独步武林第一步,先斩意中人。 如果没有意中人,那就杀光至亲,做到了无牵挂才能向死而胜。 大灭绝剑法?确定不是大绝经剑法? 不愧是灭绝老尼创造的怨妇剑法,这才叫魔功,地地道道的魔功。 “平生……” “平生!” “啊?” 楚平生被身边的呼唤惊醒,抬头一看,见是纪晓芙舍了贝锦仪靠过来,今天她没有梳随云髻,换成了在峨眉派俗家女弟子中最常见的宝塔髻,与平时的温婉气质多少有些不搭。 但是没办法,灭绝老尼就爱这个,因为随云髻、飞天髻什么的不够凌厉,缺少杀意,本来峨眉派的主体就是女人,在男性占主导地位的江湖武林气势不足,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在外形下功夫来唬住一些人,也算是一记妙方。 问题是楚平生每次看见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把它和我爱一条柴联系起来,凌厉的杀意是半点感觉没有,恶趣味倒是满到快要溢出来。 “唉。” 纪晓芙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蹚这趟浑水?放在以前,你想下山长长见识,带你去也就去了,如今的武当派可以说是整个武林最为暗潮汹涌之地,此次张真人百岁寿辰……实在吉凶难料。” 提起这件事,她也是临动身时才被静玄师太告知楚平生也会同行,一问才知是丁敏君的建议,说什么近些年来武当七侠行走江湖,攒下许多好名声,隐有超越少林,成正道第一大派的趋势。 有点江湖阅历的人,谁不知道当年张三丰是郭襄的小弟,相比之下,峨眉派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名声是一天不如一天,如今恰逢张三丰百岁寿辰,武林各派齐往武当山祝寿,正是让他们一睹峨眉风采的好机会。 如果条件允许,可以让楚平生展示下剑术,试想在武林里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峨眉派五代男弟子都有如此天赋,天下英雄还敢小觑峨眉派吗? 纪晓芙知道,这话说到了静玄师太的心坎里,静玄师太身为峨眉派大弟子,很清楚灭绝师太有多想峨眉派名扬天下,于是欣然接受,差人告诉楚平生,要带他同去武当山。 如果早两天知道这件事,她一定劝他拒绝,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楚平生眨眨眼,满脸真诚地扯谎:“师叔放心,到了武当山上,你们让我说的我说,让我做的我做,不让我说的我不说,不让我做的我不做。既然到场的都是各派前辈,总不至于为难我一个晚辈。” 纪晓芙能说什么,轻提缰绳,把一枚峨眉派的传讯响箭递给他。 “山下不比山上,人心险恶,江湖难测,如果遇到应付不来的危险,你就朝天空射出这个,附近的峨眉派门人看到自会到场助你。” “多谢师叔。”楚平生接过响箭揣进包袱。 “晓芙。” 这时走在前面的静虚师太回头喊她,似是有事相商,纪晓芙冲他点点头,一夹马腹,快速靠过去。 楚平生看着她裙裾飞扬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她隐瞒杨不悔存在这件事做得不对,约等于耽误了殷梨亭,但是这个世道……你让她怎么做?如果灭绝老尼知道她的孩子是杨逍的,她死就死了,孩子呢?能活下来吗?就算能活下来,谁来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忽忽悠悠她们就瘸了 峨眉山到武当山足有两千里,脚力普通的马匹在不赶路的情况下,走十天也绰绰有余了。 楚平生一行数人,三月二十七下山,至四月初六来到湖北十堰,距离武当山已经不远,就算不骑马,徒步前行,再有半日光景也到了。 张三丰四月八日生辰,算起来隔了两日,时间十分宽裕,静玄师太以武当山上男弟子居多,诸事不便为由,要纪晓芙在十堰城内找了一家客栈栖身,准备后日一早登山。 又过一日,楚平生在客栈后院查看铁笼里野兔的伤势,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静真师太、纪晓芙和随行的第四代男弟子黄兴的谈话声。 “师姐,我刚才去前边集市,看到几个背着盐袋的男子在采购寿面和寿桃,询问之下才知他们是海沙派的人,也是奔着给张真人祝寿而来。” “哼,什么祝寿,武当派怎么说也是六大派之一,张真人百岁寿辰,他们就弄些寻常面食做礼物?说到底,祝寿只是做做样子,谋求谢逊和屠龙刀才是目的。” 吐槽海沙派所为掉价的人是黄兴。 “且不去管这些人,我们只需做好师父吩咐的事。” 这个声音是静真师太。 “晓芙,大师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哦,回来的路上经过望江楼,静玄师姐听到有人打招呼,发现是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何太冲与崆峒五老,便与静虚师姐过去相见,差我回来报信。” “连崆峒五老,昆仑派掌门都来了,只差少林与华山,六大派就齐了。” “静真师姐,我听客栈前厅吃酒的江湖客说,神拳门、巨鲸帮、巫山派的人也在十堰现身,而且对外宣称此次盛会唯少林高僧马首是瞻。” “此事正常,当年金毛狮王谢逊以十三记七伤拳打死少林寺空见高僧,我还听说十年前龙门镖局七十二条人命与张翠山有关,而龙门镖局的总镖头都大锦乃少林派俗家弟子,比起觊觎屠龙宝刀的大小帮派,少林寺找张翠山的麻烦最是名正言顺。” “那师姐……咱们要不要先跟少林寺的人见一面……” “黄师弟,此事还是等静玄师姐和静虚师姐回来后再做计较不迟。” “静真师姐所言甚是。” “如此,先去招呼贝师妹和楚师侄到饭堂吃饭吧。” “好。” 院子外面的谈话就此结束。 楚平生才喂给生着一双白色前腿的灰兔一块黄瓜,就听身后传来纪晓芙惊讶的问话。 “咦,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看它的伤好没好。”楚平生站起身,笑着回话。 纪晓芙这才注意到他掌心捧的野兔,没好气地道:“前天才断掉的腿,今天就能好?你听那些江湖郎中瞎说,我嘱咐你多少遍了?山下不比山上,人心叵测,江湖险恶,你不听,现在知道被骗了吧?” 楚平生没有说话,把裹在野兔右后腿的麻布解开,又将固定用的竹板拆下,把小东西放在地上。 令纪晓芙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灰兔抬起右后腿蹬了蹬,然后一蹦一蹦朝着院子角落的杂草堆奔去。 恢复了? 居然恢复了? 这么说来,黄龙镇上那个卖药的江湖郎中说的都是真话? 想想事情经过,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前天离开黄龙镇,路过一片密林,楚平生央求她打一只野兔,并指定要活的,不要死的,于是她趁休息的空档去林子里抓了一只野兔,就是刚才的灰兔。 楚平生拿到手后第一时间弄断了兔子的右后腿,她有点生气,问他想干什么,馋肉的话痛痛快快一剑杀了就好,没必要弄断兔子的腿骨。 楚平生告诉她,大前天在黄龙镇上休息,他到附近逛了逛,遇见一个江湖郎中在卖一种叫做黑玉断续膏的秘药,功效十分神奇,哪怕是身体骨骼粉碎,敷上此药也能复原如初。 包括纪晓芙、静玄师太在内,都认为她被人骗了,这黑玉断续膏他们听都没有听过,十有八九是无效假货。 没有江湖阅历的少年下山闲逛被骗,这种事情很正常。 只有楚平生不信邪,给灰兔敷完药上夹板,又在外面裹了一层麻布,小心翼翼带在身边,大家也没往心里去,想着他有这样的经历也好,吃一堑长一智嘛。 谁知道全无期待的一件事最后成真了,灰兔的断腿才敷药两日,竟奇迹般的复原如初。 “平生,看来你遇到有真本事的江湖郎中了。” “我觉得那人不只是郎中这么简单。”楚平生说道:“他知道我是峨眉派的人,还知道我们此行是为上武当山帮张真人祝寿,便告诉了我很多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 “纪师叔,你听过一首诗吗?” “什么诗?” “远桥之下泛莲舟,岱岩石上松溪流,万仞翠山梨亭在,莫问声谷空悠悠。” 纪晓芙摇了摇头,总觉得这首诗有点熟悉,但是穷尽心思也记不起是哪位诗人所做。 楚平生说道:“你再想想,武当七侠的名字是什么?” 宋远桥,俞莲舟,俞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莫声谷,这七個名字在脑海一过,纪晓芙顿时醒悟。 “这……” “没错,这首诗正是武当张真人所做。” 纪晓芙赞道:“张真人当真惊才绝艳,世人只道他武功高强,没想到还是个文采斐然的诗人。” 楚平生又问:“那伱知道这首诗写的是哪里的景色吗?” 纪晓芙又摇头。 “少室山下,当年与我峨眉派祖师郭襄相遇时的景象。” “祖师?” 纪晓芙愣了一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这首诗是张真人用来纪念祖师的? 楚平生微微一笑:“说个祖师的八卦,你知道祖师与神雕大侠杨过相遇之地叫什么吗?” 纪晓芙继续摇头。 “风陵渡口。” 风陵……渡口? 她猛地想起灭绝师太的师父的法号,风凌师太。 张三丰截取用来纪念郭祖师的诗的内容为七名弟子命名,郭祖师用和神雕大侠相遇的地名做为传人法号。 这……三角恋? 想到这里,她顿时了然,难怪武当山有一条奇葩的规矩,要求武当弟子不得与峨嵋弟子为敌。 灭绝师太只告诉他们这些做弟子的,讲郭师祖当年对张三丰有恩,现在看来不只是单纯有恩那么简单。 “不仅拥有黑玉断续膏这等接骨灵药,还知道几十年前的旧事,那郎中到底什么来历?” 楚平生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编故事:“这就不知道了,郎中最后问了我一句话,武当有难,峨眉当如何自处?然后他就走了,那人看起来年事已高,行动缓慢,可没等我回过神来便走得无影无踪,最后我大声问他姓甚名谁,只听见一个飘忽的声音说,何足道哉,这几天我一直在琢磨,这最后的‘何足道哉’是说他的名字不值一提,还是另有玄机?” 纪晓芙也想不明白,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楚平生一脸委屈:“当时我说那郎中乃世外高人,你们一个个的都说我江湖经验浅薄,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这后面的内容我哪敢说,今日灰兔腿伤痊愈,你信了黑玉断续膏的功效,我这才敢把详细的对话告诉你。” 这逻辑……倒也没错。 以当时的情况,如果楚平生对静玄师太、静虚师太几人讲了,势必难逃斥责,他一个五代男弟子传开山祖师的八卦,想造反啊他? “这件事须得告知大师姐。”纪晓芙沉思片刻,起身朝外面走去。 “师叔,吃完饭再去不行吗?” “你们先吃吧。” 眼下大小帮派齐聚十堰,一副勾结串联,欲上山逼宫的样子,纪晓芙十分担心静玄师太被昆仑派和崆峒派的人说动,万一做出过激反应,岂不影响两派关系? 现在想来,那江湖郎中是要借楚平生之口劝他们慎重对待,不要行差踏错,助纣为虐。 纪晓芙走后,楚平生看着轻晃的院门,心想还是半真半假的话最能唬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们可以叫我秃驴克星 两日后,阳光温热,山风送香。 时值四月初八,张三丰百岁寿辰,武当山上大小宫院张灯结彩,门人弟子喜气洋洋。 尽管张三丰力主节俭,七十、八十、九十寿辰均未大加操办,但是叠加张翠山夫妇回山的好事,武当七侠除瘫痪在床的俞岱岩外都在上下奔忙,要为师父办一场有纪念意义的寿宴。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携弟子上山祝寿,然后是神拳门、巨鲸帮这些江湖上有些名声,但是与武当派无甚交情的帮派。 要知道这次寿辰,武当山方面并未广发请帖,这些人联袂而至,哪怕是武当七侠里最年轻的莫声谷也意识到情况很不对劲,这群人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武当派怎么说也是名门大派,他们假借祝寿的名义上山,总不能一通乱棍把人赶走,没奈何,只能将人请到大厅落座,又因为缺少准备,连座椅都不够,便让三代弟子搬了些圆石过来,供各帮派门人休息。 与此同时,宋远桥、张松溪等六人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盘算着以虎爪绝户手对付这些没有底线,趁师父百岁寿宴闹事的家伙。 另一边。 峨眉派一行人也在往紫霄宫走。 长阶漫漫,山石嵯峨,可能是因为香火比较旺盛,常有百姓进山,武当弟子在一些狭窄或者陡峭的路段设有铁索护栏。 静玄师太和静虚师太相差半个身位走在前方,往后依次是静真师太、黄兴、纪晓芙、贝锦仪,楚平生背着一个竹筐落在最后,里面装着为张三丰祝寿的另一份贺礼-——一套十六色玉器摆件。 “让开,让开。”伴着一道中气十足的叫喊与急促的脚步声,一行人迅速接近。 楚平生回头一看,只见下方阶梯快步而上五位老者,俱着葛衣,胸口绣着八卦图案。 “走得慢就让开,不要挡人去路。”为首老者虽然生着一对小眼,但是精光摄人,如电似炬,明显有着不错的内功修为。 楚平生很不爽的一件事就是过路况复杂的窄道时有车在后面鸣笛催促,本想堵在道路中间,就不给他们过,纪晓芙眼疾手快,把他拉到一边,紧挨铁索,而左侧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一道深谷。 “哼。” 为首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与静玄师太说话,带着身后四人扬长而去。 黄兴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那是崆峒五老吧。” 楚平生以往很少下山,就算跟着师兄去集市采购,左右也跑不出峨眉山方圆二十里,自然无法从穿衣打扮看出来历。 “崆峒派的人还真是够无礼的,一句谢也不道。” 纪晓芙小声说道:“崆峒五老这种做派倒也可以理解。” “怎么讲?” “昨天你与我讲完江湖郎中之事,我便去望江楼见静玄师姐,后面的谈话多少有点不愉快,何太冲毕竟是昆仑派掌门,还能保持城府,和颜悦色,崆峒五老就差了很多,心中的不高兴全写在脸上。” “哦,原来是这样。” 楚平生心下了然,看来自己编的江湖故事起效了……虽然这么做的初衷是为自己插手张翠山和殷素素的事给峨眉派的人打预防针。 “阿弥陀佛。” 为给崆峒五老让路,几人侧身闪避,正准备正身前行,此时后方传来一声佛号,偏头看时,就见一个长眉覆眼,身着袈裟的老和尚带领几人拐过歇脚的平台,向上而来。 静玄师太神色一凛,双手合十,低头弯腰向来人见礼,同时也是给师弟妹做介绍:“静玄见过少林主持空闻大师。” 空闻和尚?少林寺主持? 楚平生神色一凛,又打量空闻身边二僧,看面相年纪稍小,一个身材魁梧,表情严肃,一個满脸愁苦,额心玄针破面,具夭寿之相。 这三人身后另有九名僧人,走在最前面的三名僧人也着僧衣,但无袈裟,还有一个让人叫奇之处,便是都瞎了右眼。 楚平生心中一动,知道他们定是十年前在龙门镖局被殷素素蚊须针所伤的圆子辈僧人,该是为同张翠山对质而来。 “原来是峨眉派的高徒,前面可是掌门人座下大弟子静玄师太?” 静玄师太恭敬道:“正是学生,没想到空闻禅师也来为张真人祝寿。” 空闻不置可否地宣声佛号。 一脸苦相的空智在后面急道:“师兄,我们已经在路上耽搁许久,再不快些赶路,到紫霄宫怕是过了饭时。” 楚平生看了他一眼,心想你不是怕误了吃饭,是急着找张翠山索命吧。 空性说道:“师弟,稍安勿躁。” “空闻禅师急于上山定是有要事与张真人相商,师妹,且闪开一些。”静玄师太吩咐师弟妹让路。 其实不只崆峒派超了他们,在此之前还有五凤刀和神拳门的人,黄兴和贝锦仪对此很是不爽,一直嚷嚷着走快些。 在这件事上,她是有自己考虑的,如果夹在神拳门、五凤刀、崆峒派这些人中上山,武当派的弟子怎么想?会不会怀疑他们也是来施压的? 虽然在望江楼对昆仑派和崆峒派的人暗示过峨眉派的立场,但保不齐会有不开眼的帮派弟子拉峨眉派的虎旗,以挑拨两派关系,到时候必然面临一个选择,是帮助武当派对付上山闹事的人,还是落井下石,在背后捅武当派一刀,前者势必将峨眉派置于昆仑、崆峒、华山、少林四派对立面,后者必然搞砸武当峨眉数十年来维持的好关系,甚至于反目成仇。 所以她很纠结,想着不如慢一点,和这些人拉开距离,以表明己方态度,至于打听谢逊下落一事,那些人能逼问出来,捡现成的便宜最好,如果不能,待武当派搞定昆仑、少林等门派,再让纪晓芙出马打探口风,也不至于闹到撕破脸,毕竟师父灭绝师太俗家亲人被谢逊所杀,想来张真人能够理解。 这个想法没错,却未与纪晓芙等人明说,黄兴尽管心有不甘,也只能闪身相让,毕竟对方是少林寺主持。 他是让了,楚平生没让,不仅没让,还把身子往中间一横,挡住少林僧人的路。 空闻与空性一脸愕然,空智面露不耐,后方三个独眼龙更是怒目而视。 “平生?!” 纪晓芙赶紧伸手拉人。 这次楚平生没有听她的话,微微偏身,让过她白皙的手掌。 “走快一点就是了,凭什么总是我们让道?他们代表少林,师叔师伯还代表峨眉呢,主持又怎样?比师叔师伯辈分高吗?凭什么压我们一头。” 本身这帮秃驴就是施压的主力军,在武当山上嗓门最高的一方,刚才被崆峒派的人阴阳怪气,他心里就憋着火,此时正好泻到少林寺秃驴的头上,也算帮武当派的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没大没小,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空智寒声道:“江湖六大派,少林、武当、昆仑、峨眉、华山、崆峒,就算是你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来了,也要礼让师兄三分。” 空闻没有说话,但是高宣了一声佛号,间接表明他是认可师弟的说法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睚眦必报是我的座右铭 少林寺因为火工头陀的事闭门多年,很少过问江湖事,而武当派在江湖上威望日盛,也不过是张三丰念及自己出身少林,不敢僭越。 六大派,如果少林武当是第一梯队,那峨眉和昆仑就是第二梯队,因为昆仑地处西北,少在中原活动,江湖人士还是倾向于峨眉在前,昆仑在后。 静虚师太虽然不满空性将昆仑派排在峨眉之前,不过上面的话大体没错,就看大师姐静玄在面对空闻时口称学生,足见一斑。 “楚师侄,快快让开。” “平生,别闹。” 纪晓芙又来抓他。 静玄师太也假意斥责:“楚师侄少不更事,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几位禅师不要挂怀。” 只有黄兴笑而不语,认为带他来武当山十分正确,像这种时候,就应该年轻气盛的小辈出列顶撞,面对十六岁少年的抢白,空智等人胆敢出手教训就是以大欺小,缺乏前辈风范。 “我说错了吗?”楚平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峨眉派开山祖师郭襄和神雕侠杨过同辈,杨过同已故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平辈论交,少林寺无字辈下面是弘字辈,弘字辈下面是渡字辈,渡字辈下面是空字辈,空字辈下面是圆字辈,空闻主持,是也不是?” 空闻宣了一声佛号:“不错。” 楚平生又道:“如此算来,郭祖师之徒风陵师太与少林寺弘字辈僧人同辈,那么灭绝师太便与渡字辈僧人相当,到了静玄师太这里,应该比肩空字辈僧人,空闻主持,我且问你,她自谦的一句‘学生’,你受得起吗?” 黄兴和纪晓芙等人眼睛都瞪直了,这角度委实清奇,给楚平生一算,峨眉派掌门平白高了少林寺主持一辈,身为平辈之人,静玄师太还真没有主动给空闻禅师让路的道理。 连性格暴躁,气量媥隘的空智都给他辩得哑口无言,心想那小子年纪不大,怎么连峨眉开山祖师和无色禅师有旧的事都知道。 “阿弥陀佛,是老衲唐突了。”空闻双手合什,冲静玄师太一礼。 郭襄是谁,郭大侠仅存的女儿,江湖上谁敢不给面子,辈分算到她这儿,哪怕他是少林寺主持,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所以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因为少年的一句话搞得双方很尴尬,都对这重排的辈分不适应。 “小辈戏言,空闻禅师切莫当真。” 静玄师太能怎么说,即使心里沾沾自喜,想着以后看你还怎么在老娘面前摆前辈高人谱,不过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走到楚平生身边:“空闻禅师急于上山定是与张真人有事相商,我等让路不过移步之劳,自然是要行个方便的,” 说完使个眼色,拉了他一把。 这次楚平生没有躲,在山道边缘站定。 “贫僧谢过静玄师太。”空闻道谢毕,带着两位师弟越过峨眉派几人,朝紫霄宫而去。 后方圆字辈三人快步跟上,这时楚平生脚下一滑,哎哟一声往山道中间斜身,圆音避无可避,只能出手将人扶住,一脸不悦地道:“看着点。” “你也一样。” 后面的圆心、圆业心思一转,明白这小子是在嘲讽圆音,便在经过他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一眼。 “是独眼龙就别学正常人瞪眼了……达摩祖师来了都得给你们笑掉百年功德。” 楚平生没有憋住,笑出声来。 纪晓芙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嘴上占了人家便宜,还不兴人家瞪你两眼?” 呃…… 这话倒也没错。 他这儿一算,圆音、圆业、圆心三十多岁的人跟他这个十六岁少年份属同辈,以后见面怎么称呼? 静玄师太目送少林寺的人走远,担心再遇到类似的情况,便将心头顾虑说出,黄兴、纪晓芙、贝锦仪、静真四人这才明白她的难处,不再纠结上山速度慢的问题。 …… 山路再长,也有走尽之日。 媳妇再丑,也得拜见公婆。 一行人来到紫霄宫外,竟不见迎客弟子接待,静玄师太以为来晚了,武当派和上山施压的帮派动起手来,便加快脚步前行。 当几人走进前院,只见大厅内外挤满了人,昆仑派的何太冲师徒,崆峒五老,少林寺主持空闻、空性、空智,巨鲸帮帮主,海沙帮帮主等名望较高者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地位低下的门人和帮众有的屁股紧挨圆石,有的席地而坐,还有几人退到院子里,双手环胸,腰间鼓起,敛容并气,暗藏杀机。 楚平生瞥见厅口长窗边站着一个穿蒙古军装的中年男子,高鼻深目,不似中原人,不由嘴角轻扯,心下冷笑。 这时又听到三個巫山派弟子低声议论,说的是少林寺高僧作为此次行动领头人,逼问金毛狮王谢逊下落,张翠山不肯招供,空智大怒,出言约战张三丰,之后一番唇枪舌战,宋远桥、张松溪六人要摆下真武七截阵,代替恩师张三丰同少林寺主持空闻、空性等七名高僧定个输赢,比个高下,不过因俞岱岩瘫痪在床,少了一个,六侠便往内堂寻找替补之人。 静玄师太、纪晓芙等人也听到了上面的话,不由松了口气,认为情况还好,没有发生各帮派围攻武当的事。 “门外来的可是峨眉派诸位师太?请入大厅一叙。” 六弟子入内准备真武七截阵,张三丰没动,还坐在大厅中间的座位上,一袭白衣,须髯如戟,举手投足间有一代宗师的沉稳持重,也有望之不凡的道骨仙风。 “师姐,现在怎么办?” 静虚师太闻言有些慌乱。 “师妹,不要慌,我峨眉派最早送上拜帖,却最后一个上山,相信张真人能明白我们的立场,进去吧。” 说完话,静玄师太迎着各帮派弟子复杂的目光走进大厅。 “见过张真人,师父闭关正值紧要关头,无法来武当山祝寿,特命我携晓芙几人奉上贺礼,恭祝张真人福寿绵长,松柏齐肩。” “咦。” 楚平生在旁边愣了一下,心想这静玄师太长得跟个男人一样,心倒是蛮细的,没有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些烂俗的祝寿词。 纪晓芙碰了碰他的脚,小声道:“你嘀咕什么呢?” 楚平生只是笑笑,并不作答,上前一步,将背在身后的行囊解下,从里面拿出一件锦缎道袍。 静玄师太说道:“这道袍是我峨眉门下十个女弟子合力绣成。” 张三丰甚是欢喜,捋着长须赞道:“峨眉女侠武功天下闻名,却为老道绣了这件道袍,当真是贵重极了。” 他本想着弟子收起,却发现宋远桥等人一个不在,让三代弟子拿吧,又恐教峨眉派的人不快,正自沉吟之际,楚平生又取出一个造型精美的檀木礼盒打开,里面放着十六件颜色各异的玉器摆件。 “这……太贵重了。”张三丰又是一惊,心想看遍紫霄宫内外江湖帮派,也只有峨眉派的人是真心上山为他祝寿。 没等静玄师太回话,楚平生假做不知少林武当两派已然剑拔弩张,插言道:“张真人,冒昧地问一句,小子见山上来了许多贺寿之人,武当派收了不少礼物吧,不知有多贵重,我们峨眉派的玉器和道袍能排第几?” 此言听起来是峨眉少年受虚荣心驱使所发,但是不远处坐着的昆仑派掌门何太冲与崆峒五老的表情很不好看。 少林寺主持空闻城府极深,脸上没有表情流露。 张三丰和颜悦色说道:“老道寿辰,诸位能到武当山捧场便是贵客,就算只是简简单单道一句祝词也足见诚意,岂敢强求礼物。” “那就是说,没有一家门派的寿礼比我们峨眉派贵重咯。”楚平生说完,面带冷笑看向崆峒五老:“崆峒派的前辈,师伯跟我讲伱们心急火燎上山,是有极为贵重的鲜活贺礼要呈与张真人过目,原来不是啊,那我就好奇了,作为与武当山齐名的正道六大门派,你们送了怎样的寿礼?” 这种事儿……还能放在明面上问呢? 巫山派掌门张沐对他看了又看,发现是个十六岁少年后,脸色缓和了些。 年轻人少城府,有话直说情有可原,峨眉派来得晚,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也是正常。 纪晓芙和黄兴不这么想,看看跟活吞蛤蟆一般表情的崆峒五老,就感觉这位楚师侄那真是……睚眦必报,这五个老头儿在山道上阴阳怪气他们,扭脸楚平生就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我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 “……” “……” 一阵冗长的沉默。 崆峒五老能怎么说?照实说吗?实在拉不下脸,因为楚平生说得没错,崆峒派是同武当派齐名的正道六大派,就算用来祝寿的礼物比不上峨眉派,也得是一方珍奇吧,可实际情况却是…… 其他帮派的首脑也都闭上嘴巴,这事儿他们也是爱莫能助,生怕楚平生反怼一句“你们给张真人送了什么礼物,小子见识浅薄,也想开开眼。”那就尴尬了。 “莫不是真就带了一张嘴来?” 楚平生是一点面子不给崆峒派留,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是说就在十堰城里买了点寿桃寿面应付事,那不是跟这厅里许多帮主、掌门的寿礼撞车了?” 椅子上的各派首脑坐不住了,只觉屁股下面垫了火盆,因为确实如他所言,这车撞得很厉害,大家都在应付事,来武当山的目的根本不像拜帖里写的那样是给张真人祝寿。 这么做可能得罪武当派他们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给一个搞不清状况,真把他们当成祝寿之人的峨眉少年将脸按在地上摩擦。 “黄口小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巨鲸帮、神拳门这些小帮小派不敢得罪峨眉派,只能忍耐,昆仑派作为与峨眉派同为第二梯队的大派,早就对中原武林人士将峨眉派排在他们前面心有不甘,面对楚平生的阴阳怪气,何太冲座下西华子忍不住跳将出来。 “哈哈哈。”楚平生笑道:“适才口称祝寿送礼,却被莫七侠识破,卸了短刀的人可是你?这丑呢,出一次也就算了,被打了左脸又奉上右脸的主儿,我还是第一次见。” “你!” 西华子一张紫膛色的脸泛起红光,他想不明白,莫声谷识破他腰藏短刀时,峨眉派的人并未来到,少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楚平生环顾四周,冷笑道:“武当七侠行走江湖多年,行侠仗义,济困扶危,做过不少好事,张真人百岁寿辰乃是大喜之日,就算不考虑武当弟子近年所为,冤有头债有主,要寻谢逊下落,另找时间相询张、殷二人便是,你们却暗带武器上山,名曰祝寿,实则以师父安危逼宫徒弟,所谓名门正派?这种做法与魔教何异?呵,一群沽名钓誉之辈,实在令人不齿。” 张三丰看着眼前少年,为他担心的同时,忍不住赞了一个“好”字。 满堂江湖客,不乏间接直接受过武当恩惠的门派,却无一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反倒是峨眉派的少年无惧无畏,仗义执言,颇有几分其祖师的正直与豪迈。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神情再无飘逸,阴着脸道:“静玄师太,他的话可是代表峨眉派对此事的看法?” 从楚平生怼西华子的话来看,应该是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还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讽刺他们,这不禁叫人怀疑是否受门派长辈指使。 “楚师侄,你住嘴!” 静玄师太带楚平生来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在武当和少林面前显摆一下他的剑道天赋,给峨眉派长长脸嘛,所以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挤兑崆峒五老时并未出言喝阻,谁知道这小子越说越来劲,地图炮开得越来越大,直到把在场的人都骂了。 这要把峨眉牵连进去,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楚平生没有理睬她,继续说道:“没错,我说的话代表峨眉。” 全场哗然,连纪晓芙等人都蒙了,齐声斥责:“楚平生!你胡言乱语什么?” “师祖俗家姓方,河南开封金瓜锤方评方老英雄乃是她的亲哥哥,谢逊将方老英雄一家杀害,在墙上留下‘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十二个字,试问师祖与谢逊的仇恨比你们对谢逊的仇恨深是不深?身负如此血仇,师祖感念武当侠义,严令我等不准在张真人寿辰之日乱来,再看看伱们……说你们是一群江湖宵小,跳梁之丑,冤枉你们了吗?呸!” 他故意冲少林寺主持空闻所处位置吐了口唾沫,惹得空智哇哇大叫,恨不能一掌劈了他。 巫山派掌门张沐,神拳门门主过黄钟,巨鲸帮图林,崆峒五老等人哑口无言。 静玄师太也没了声音,因为楚平生虽然开了地图炮,却将灭绝师太拔到了高风亮节、仁义无双,碾压何太冲、空闻禅师等一众掌门人的水平,她能怎么办?说他讲的不对吗?要知道现在拆楚平生的台,就等于拆灭绝师太的台。 “哇呀呀,小儿该打。”空智忍无可忍,指着他说道:“今天我就代你师父,好好管教一下你。” 锵…… 长剑出鞘,静玄师太寒着脸看向空智,纪晓芙等人同样用行动表示追随。 她们很清楚,这时候如果怂了,峨眉派以后别想在少林寺面前抬起头来。 “空智禅师,楚师侄说话没有分寸,自有我峨眉长辈管教,怎敢劳您大架。” 话说得客气,但是听话听音,锣鼓听声,其中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峨眉派与少林寺,一时间剑拔弩张,搞得张三丰感动的同时还有些应付不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空闻禅师手搓佛珠,不断地宣着佛号,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看得出来,他也被楚平生的话气得不轻,但是作为少林掌门又不好当场发作。 “师弟,不得无礼,在这件事上老衲实不如灭绝师太,但是……” 楚平生不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中途打断:“知道不如师祖就好好学着,武功低微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品道德一塌糊涂,还要摆出一副有德高僧的模样,呵,少林寺号称正道魁首,不过尔尔……” 很多观众看不上灭绝,平心而论,灭绝比少林寺这帮秃驴还是要好很多的。 所谓论迹不论心,就算灭绝和杨逍有仇,但是对于联络六大派进攻明教的事,站在正道的立场上是没错的。 少林寺呢?射雕与神雕时代,他们闭关不出,啥正事也没干,神雕侠淡出江湖,四绝作古后才出来活动,空见还好一些,空闻当上主持后干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率领昆仑,崆峒,海沙派,巨鲸帮之流上武当闹事。 放在平时倒也能够理解,可他偏挑张三丰百岁寿辰上山,如果说只是为了逼张翠山供出谢逊下落,单纯幼稚的小孩子才会信。 就说张翠山殷素素死后,张三丰带着张无忌去少林寺求救,要以武当九阳功和自己的武学心得交换少林九阳功,却被空闻侮辱,说张三丰本为少林弃徒,将武当九阳功交给少林只是物归原主,可见这所谓的少林高僧是个什么玩意儿,对张三丰建立武当派的怨气有多大,门户之见有多深。 再结合近些年来武当七侠行走江湖,济困解危,襄助他人,为武当派赚足了名声,江湖声望隐超少林来看,空闻秃驴这次武当山之行,问责龙门镖局惨案,逼张翠山说出谢逊下落不过是表面文章,深层目的是利用武林帮派对屠龙刀的渴望挑起争端,借势弹压武当,同时拔高少林寺的龙头地位,差不多就是六大派围攻光明顶的预演。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是来帮他们翻案的 阳顶天死后,明教群龙无首,左右二使四大法王谁也不服谁,正道六派就好过明教多少么? 灭绝狠辣狠在明处,这少林寺的阴毒又有几人知?书里对空闻的总结用的是城府极深四字,这么看,殷素素临死摆了秃驴一道也是应该。 就在空智暴跳如雷,圆心圆业等人叫嚣要跟峨眉派动手时,就听后面出来一阵急且重的脚步声,一个三十出头,有儒雅之风的男子持剑走出,却是看也不看厅内之人,更不问适才发生什么,怎得峨眉派弟子与少林寺僧人怒目相向,面带悲愤走到张三丰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恩师,弟子大错业已铸成,不能挽回,如今只求您老人家一事。” 张三丰不知他何出此言,以为是指与谢逊结义一事,温声道:“翠山,什么事?你说。” 张翠山说道:“师父,弟子有一爱子落入奸人之手,希望师父能救他脱离魔掌,抚养他长大成人。” 说完径自起身,走到少林主持空闻,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五老等人面前朗声说道:“我妻子杀了许多少林僧人,虽然那时她不识得我,但我夫妻一体,这份罪孽便由我一并承担。金毛狮王谢逊是我义兄,我知你等今日为屠龙刀而来,坏了恩师寿宴非我所愿,可要说有违侠义,出卖义兄,身为武当弟子更无可能。” 话音落下,他猛提长剑,就要自刎明志。 因他距离张三丰及刚刚由后堂走出的宋远桥、张松溪、俞莲舟等人距离甚远,眼瞅着施救已然不及。 就在更远处传来“五哥不可”的喊声时,一道掌影穿过张翠山肋下,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拍中握剑的手。 剑势一滞,本该切断喉咙的剑刃只是抹破皮肉,留下一线微红。 张翠山还没反应过来,长剑便被夺走,此时张三丰也拍开阻路之人,一把攥住爱徒背后衣物,急往后拉。 宋远桥几人快步上前,按定五弟,待发现只是些许皮外伤后,不由心下稍安。 殷素素也扑到他身边,泣不成声:“五哥,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又何苦……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 张翠山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对面手持长剑的少年。 为了不给师父与师兄出手制止的机会,他刻意走到空闻等人面前横剑自刎,虽然峨眉派的少年距离他很近,但是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就是这看面相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竟在一个照面夺了他的兵刃。 张三丰也啧啧称奇,如果他没有看错,楚平生刚才空手入白刃的招数应该是飘雪穿云掌,即便张翠山没有防备,小小年纪能做到这一步也很惊人了。 昆仑派的西华子和卫四娘距离张翠山拔剑自刎的地方很近,他们都没有给出反应事情就结束了,看着楚平生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怪不得峨眉派来了六位四代弟子加唯一的五代弟子楚平生,本以为他就是个苦力的角色,没想到本事可以,居然能从成名已久的张翠山手里夺走兵刃。 神拳门掌门过黄钟,巨鲸帮帮主等人也是侧目不已。少林寺空智和圆字辈僧人更觉一切都是灭绝师太的安排,峨眉派分明是来给武当助拳的。 岂不知静玄师太等人也很茫然,这飘雪穿云掌是谁传给楚平生的? 江湖上的武功绝学有男女适性之别是常识,一些武功适合男子修练,如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没听过哪个女子练成,这飘雪穿云掌在峨眉派便是女弟子专属,男弟子很难发挥它的可阴柔刁钻亦可飘逸灵动的特点,学这個投入产出比太低,所以男弟子的主攻方向是截手九式。 现在楚平生不仅能使飘雪穿云掌,而且从威力来看……居然有纪晓芙、贝锦仪等人的水平? “罪孽?”楚平生迎着各色目光看向张翠山。 十年前,屠龙刀出现在华南地区,大小帮派闻风而动抢夺屠龙刀,武当三侠俞岱岩被卷入其中,机缘巧合得到屠龙刀。 之后天鹰教的殷素素和其兄长以暗器打伤俞岱岩,拿走屠龙刀,将人委托给龙门镖局送回武当山给张真人解毒,结果镖队在武当山下遇到一伙儿假扮成武当六侠的人,都大锦未验明正身就将俞岱岩交了出去,以致俞岱岩被那伙儿人打成残废。 十年后的今天,张翠山得知妻子殷素素就是当年以暗器伤害三哥的人,羞愧难当,便跑到前厅自刎谢罪。 在楚平生看来,殷素素又不是俞岱岩瘫痪一事的主要凶手,主观意识也没想害死俞岱岩,张翠山这么做多少有点神经质。 “你的妻子是有一些罪孽,但是龙门镖局被灭门一事,主要责任在都大锦和少林寺的人,他们不过是取死有道罢了,换成我,不仅会拍手叫好,还要给她点一百二十个赞。” 此言一出,又是全场轰动。 少林寺僧人听他侮辱死去的弟子,再也忍耐不住,空智大喝一声,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般若金刚掌拍向楚平生胸口膻中穴,似乎是要一击震杀少年。 “阿弥陀佛,师弟不可……” 空闻只说“不可”,但是动也未动。 楚平生眼睛一眯,提了提手中长剑,刚要让着秃驴见识一下灭绝老尼的灭、绝二剑,陡听身后传来嘹亮的笑声,竟如狂风贯耳,遮蔽视听,由此可见内力之深厚。 啪…… 伴着一道脆响,人影两分。 场间功力差的门派弟子反应过来时,扑向楚平生的空智已然落地,噔噔噔连退三步,最后被空性扶了一把,方才站稳脚跟,满是苦相的脸一白,喉头蠕动数回才把翻涌的气血压下去。 张三丰站在楚平生跟前,捋着胡子说道:“空智禅师的般若金刚掌刚猛绝伦,果然不凡。” 老道士一点问题没有,却大加赞赏小受内伤的空智,看起来一副有德宗师风范,但是对于其他人,尤其是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少林寺主持空闻这个级别的人讲,却是心头巨震,暗暗咋舌。 都说张三丰武功高强,已臻化境,但是因为常年呆在武当山上,只闻其名未见其出手,心里或多或少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怀疑,直到此时看见空智一招败北,方才确信江湖传言。 “我听小友适才所言,似是对当年发生之事多有了解,空闻禅师,还是容他把话讲清楚吧。” 张三丰感激楚平生救了徒弟性命,又见他一副胸有成竹,要为张翠山和殷素素翻案的表现,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空智害他性命? 此时此刻,空闻能说什么? “张真人所言甚是。”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怎么为张翠山和殷素素翻案。 楚平生上前一步:“在此之前,容我先讲一个故事,也算是我个人送给张真人的礼物。” “嗯?” 张三丰面露惊奇,就连准备以死明志的张五侠也被他勾起好奇心。 “话说八十多年前,昆仑三圣约战少林寺,当时少林掌门天鸣禅师与心禅七老不敌,少林寺几乎被打穿。” 哗…… 巨鲸帮、神拳门、巫山派这些小帮派的弟子议论纷纷,楚平生说的是八十多年前的事,绝大多数人自然无从知晓。 没想到被视为正道第一大派,七十二绝技冠绝武林的少林寺居然被来自西域的三个人完虐。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昆仑三圣并非三个人,而是一个人,因其琴棋剑三技闻名西域,于是自号‘昆仑三圣’。” 还不是三个人,是一个人。 众人面面相觑。 空闻、空性、空智三人的表情好像死了爹。 按理说昆仑派何太冲应该高兴,因为昆仑三圣何足道乃是他的师叔祖,实际情况却是并没有,似乎这些年他与何足道一脉发生过不愉快。 楚平生继续说道:“幸好当年觉远大师练成九阳神功,为少林寺挽回一些颜面,而当年只有十六岁的张真人,作为觉远大师的徒弟同昆仑三圣立下赌约,如果对方十招之内胜他不得,便返回西域,不再踏足中土。最终,张真人凭借罗汉拳接下何足道十招,而何足道也言而有信回了西域。” 场下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张三丰出身少林寺,却未想到他年少时还有这等事迹。 一名巫山派弟子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得江湖上几无人知?” 海沙派的人嘿嘿笑道:“堂堂少林寺给一位西域来客打穿,这么丢脸的事,放在你巫山派头上会告诉别人吗?” 楚平生看了一眼神色复杂,思绪被拉回八十年前的张三丰,“毫不客气地讲,觉远禅师和张真人为少林寺立下大功,但是你们知道少林寺是怎么对他们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辱的就是少林寺 “……” 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待楚平生给出答案。 “少林寺要拿住他们师徒,废除武功,挑断全身经脉。” 这……也太坑爹了。 年轻的江湖客很不理解,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帮派的管理人员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 “要问为什么,很简单,少林寺不许僧人私自学习寺内武功,哪怕你的掌法天赋再高,拜的师父只会拳法,你也只能咬牙忍了,除非成为空性、空智这种首座、堂主一级的人物,方可畅通无阻的借阅秘籍,修练武功。”楚平生说道:“这个规定看起来没什么,但问题是,张真人的罗汉拳并非来自少林。” 听到这里,张三丰面皮轻颤,白又长的眉毛也跳了几下。 “遥想当年,万里山河未入鞑子之手,本派开山祖师十六岁生日,神雕侠杨过与一众好友前往襄阳祝贺,其中便有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禅师,将一对铁罗汉当做礼物送给郭祖师,只要旋动机扩,里面的铁娃娃可以打一套罗汉拳。既然无色禅师把它送给郭祖师,相信已经做好罗汉拳外传的心理准备,后来郭祖师又将这一对铁罗汉转赠张真人,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了昆仑三圣上门挑战,并和张真人定下十招之约,最后战败而归的结果。” 楚平生朝着人群走了两步:“无色禅师送铁罗汉给郭祖师,又没叮嘱她不准转送他人,郭祖师因与张真人有旧,在他送行时相赠铁罗汉,大家来评评理,张真人可算是偷学寺内武功?” 说起张三丰与郭襄这段旧事,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听得津津有味,少林寺那群僧人,尤其是都大锦这类俗家弟子总爱在江湖上编排张三丰曾是少林弃徒的是非,然而当年事件的过程与细节,却没一个人说得清。 他们也曾旁敲侧击地问,但是师父他老人家总是闪烁其词,从不明言,没想到时至今日,却在一个峨眉派少年口中得知当年恩怨。 年龄最小的莫声谷恨声说道:“够无耻!” 神拳门和巫山派几名弟子瞥了满脸尴尬的少林寺僧人一眼,目光里多了一些轻视。 罗汉堂首座送给郭襄会打罗汉拳的铁人,郭襄又将它转送少年张三丰,结果后者因此学会罗汉拳,在帮少林寺立下大功,逼退昆仑三圣的情况下还要面临被少林寺废除武功,挑断全身经脉的惩罚,少林寺的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难怪这峨眉派的少年一到紫霄宫就对空性等人火力全开,原来这披着“伟光正”外衣的少林寺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 空闻只合什,不说话。 楚平生说道:“少林寺自诩佛门净地,正道先驱,不说通情达理,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却口口声声慈悲为怀,普度众生,骗鬼呢?再虚伪的伪君子,也没有你们少林寺僧人伪善。” 噗…… 空智本就受了内伤,一口恶气没有压住,直接被楚平生的话气得吐血,旁边圆字辈的僧人赶紧上前搀扶,还往他嘴里送了一粒丹药。 空性恨声道:“混账小儿,妖言惑众。” 他本就身材魁梧,此时动了嗔念,红目圆睁,须发皆张,好似一尊忿怒金刚。 “妖言惑众?” 楚平生朝张三丰伸出手去:“张真人,请将我派郭祖师赠予你的铁罗汉还于本门。” 送出的东西再要回去,多少有点不合适,不过张三丰在迟疑片刻后点点头,望宋远桥道:“远桥,你去我的静室,打开东墙下紫柜右边第二個格子,将那一对铁罗汉取来还给峨眉派。” “是,师父。” 即便被众帮派欺负到头上,也是一副谦和淡泊范儿的宋远桥领命而去,不多时抱着一个铁盒走出,双手呈给张三丰。 “师父。” “嗯。” 老道接过,又把铁盒转交楚平生:“此郭襄女侠相赠之物,今日便物归原主了。” “谢过张真人。” 楚平生道谢毕,打开铁盒,露出里面一对铁人,随后旋动机扩,只见两个光头铁人开始对拆,用的功夫正是少林寺的罗汉拳。 “不见棺材不落泪,还见闻智性?所谓四大神僧就是这种水平?沽名钓誉,徒有虚名,空性,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你……” 空性被他驳得哑口无言,但事实就在眼前,根本无从翻案。 楚平生说道:“什么少林寺弃徒,张真人是尊敬觉远大师,才默许了少林寺一群欺世盗名之辈的说法,某种意义上讲,张真人也算是我峨眉派郭祖师半个徒弟,伱们到处宣扬他是偷学你们少林武功的叛徒,有没有问过我们峨眉派的看法?” 让在场众人意外的是,张三丰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这个说法…… 静玄师太等人虽然觉得楚平生的行为很莽撞,但是说来说去,峨眉派的地位噌噌地往上长,少林寺的几位高僧慢慢成了跳梁小丑,眼下他有张真人保护,几人索性不管了,由他说去吧。 空性全身泛红,面皮下像是有火在烧:“小子,不许你侮辱我空见师兄。” 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的人小声嘀咕。 空闻、空性、空智三人还活着,他用沽名钓誉、徒有虚名相讥也就算了,空见已死多年,这么讲确实有些过。 “呵呵,如果我说空见是造成王盘山大会惨剧的间接推手,你信是不信?” “住口!”空性暴喝。 “切,你嗓门大也改变不了是他让谢逊去抢屠龙刀的事实。” 这话说完,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巨鲸帮、海沙派、巫山派、神拳门……这些中小帮派都有高手折在王盘山。 昆仑掌门何太冲的弟子高则成和蒋涛也是被谢逊的狮子吼震死。 张翠山和殷素素对望一眼,面露骇然,空见让谢逊去抢屠龙刀的事谢逊只对他们讲过,眼前的十六岁少年如何得知? “放屁!今天我们非毙了你这黄口小儿不可。”空性身后圆音和尚跳将出来,早在上山时他就对楚平生的嘲笑心生恨意,此时听他侮辱有恩于他的师伯,怎能安然坐视。 楚平生回望张翠山夫妇:“张五侠,我问你,有无此事?” “没错,谢逊给无忌讲述生平过往时确有提及是空见神僧建议他夺取屠龙刀,以参悟其中秘密寻混元霹雳手成昆报仇的。” 然而圆音并不接受他的回答。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殷素素脸上泪痕未干,恨声道:“五哥本可以随便指个方向哄你们出海,但他宁死不肯说出谢逊下落,如今楚少侠问起空见之事,他有何理由撒谎?” 锵啷。 长剑出鞘。 莫声谷和殷梨亭跳到张三丰身边,冷冷地注视着圆字辈的少林僧人。 本来听完楚平生讲述铁罗汉的故事,他们就对少林寺心存鄙夷,眼见圆音犯浑,哪里忍得住,于是变成了峨眉、武当共同对付少林,保护楚平生的局面。 昆仑、崆峒、巨鲸帮、海沙派的人本意是联合少林施压武当,现如今帮少林吧,难受,不帮吧,也难受。 “圆音,退下。”空闻宣了一声佛号:“当年之事少林寺内有卷宗可查,达摩堂首座无相禅师要拿下张真人不只因为他偷学罗汉拳,还有九阳神功的原因。”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 这就是对我出手的下场 咦。 这秃驴怎么突然转了话题? 楚平生心念一转,顿时明白过来:“呸!空闻,如我所料,你果然是个卑鄙小人。” 他骂完空智骂空性,骂完空见骂少林寺过世的先人,现在终于轮到主持空闻了。 跟之前不同,在场之人好奇的情绪多,惊讶的情绪少。 “峨眉九阳功,武当九阳功,少林九阳功,江湖上时有讨论,好奇哪一家的九阳功才是正统,如果我没猜错,你是要拿九阳神功说事的目的是以觉远大师弹压张真人,逼他认怂,不仅能够驳倒我的话,还会让九阳神功是少林绝学的事成为江湖共识,顺带摆峨眉派一道,空闻,你这少林掌门当的,心机城府确实一流。”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 莫声谷、殷梨亭、贝锦仪、纪晓芙等人都没想到空闻禅师的话有如此说道,楚平生亦然,一个十六岁少年是怎么洞若观火,悟透其中玄机的? 空闻眨了眨眼,表情无怒无愧:“难不成楚少侠对此事有异议?” 楚平生语带讥诮:“空闻,我且问你,九阳真经是谁写的?” 空闻说道:“九阳真经是我寺藏经阁内《楞伽经》附带之物,当为达摩祖师所创,此事张真人亦知晓。” 张三丰点了点头,当年他的师父觉远在少林寺管理藏经阁期间喜欢翻阅经文,原始的《楞伽经》乃是以梵文写成,僧众不识,便束之高阁只参译本,觉远随手翻阅,于梵文夹缝中发现一段洗髓炼体之经文,详加揣摩之下,功力与日俱增,觉远不曾修练武功,对自身水平没有概念,只觉参悟之后百病不侵,无畏寒暑,便捡其中容易理解的部分传授于他。 楚平生问道:“达摩所创?达摩一个天竺人是怎么写出奥妙难懂的中土文字的?” 空闻说道:“张真人和贵派郭祖师所闻,应是觉远和尚的译文。” 楚平生又问张三丰:“张真人,武当九阳功的精义可否相告?” “武当九阳功,讲求阴阳调和,刚柔并济。” 楚平生又问静玄师太:“师伯,峨眉九阳功精义是否相近?” “没错。” 楚平生呵呵一笑:“空闻,你也练了九阳功,平时没少奇怪吧,为什么源自达摩祖师的功法不讲因心所现,因缘和合,却搞什么阴阳调和,刚柔并济的道家精义?” “这……” 空闻语塞,全没想到楚平生跟他咬文嚼字。 “没话说了是吗?那我现在就给你长长见识,这九阳真经跟你的达摩祖师没有半毛钱关系。” 楚平生卖个关子,又往旁边走了两步:“北宋年间有文官黄裳,留下一部叫做《九阴真经》的武功秘籍,在当时引得无数高手争抢,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以及中神通王重阳,五人在华山论剑,约定谁能拔得头筹,经书就由谁保管二十年,当时中神通王重阳力压其余四人,得到了《九阴真经》,但他并未修练。” “之后不久,一位亦儒亦道以僧的高人在嵩山斗酒胜过王重阳,得以借阅《九阴真经》,虽佩服所载内容之精妙,却觉偏重阴柔,有悖道家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负阴而抱阳,阴阳调和,刚柔并济的中和之道,于是结合自己所学,创出一部偏重道家思想的《九阳真经》,不过总体感觉还是过于阳刚,就近丢于少林寺藏经阁,后为觉远大师所得。” “九阴真经,九阳真经,由这两部经书的名字便可知道它们偏重道家理论。空闻,可笑你身为少林寺主持,连这项功法的来历都没搞清楚就一口咬定它是达摩所创,佛门绝学,江湖人士一番恭维,说几句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场面话,伱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天知道你们所谓的传自达摩祖师的七十二绝技是不是剽窃而来。” 编故事能编成这样吗?当然不可能,所以这番话的结果是少林主持贻笑大方,少林寺的和尚学习道家功法,却天天在背后说张三丰这個老道士是依仗佛门功法扬名天下的。 “竖子受死。” 空性见他先辱空智,又辱自己,再辱主持和上山僧众,现在连佛门先贤达摩祖师都不放过,忍无可忍不能再忍,蓦地跳起,双手挟劲,十指内扣,掌力若吞若吐,一招捉影式攻向楚平生。 “少林七十二绝技?龙爪手?” 有人认出了空性所用武功,暗道老和尚也是恨急,一出手就是最擅长的杀招。 楚平生连续两次走动,已经出了张三丰和峨眉派等人的保护范围,这也是空性突然发难的考量。 张三丰看似大意,其实早有提防,道袍两袖鼓荡如种,向上一扬,一股柔和气劲蔚然而生,空性只觉身体受到一股阻力,说强不强,说弱也不弱,前冲之势一滞。 他笃定张三丰不会杀他,又心存今日一定要让卖弄口舌的楚平生付出代价的想法,无视右前方的威胁,僧靴在地面连点,使出一苇渡江的轻功,提速冒进。 “空性禅师,何必与一后辈较真。” 附近江湖客只觉眼前一花,竟不知张三丰怎么越过挡路的贝锦仪,长袖一扬,右手一探,如穿针引线般贴上空性进击之爪,向内一引,居然带偏龙爪手的轨迹,随后合身欺近,攥住僧衣束带借力一拧,空性身不由己拐了半圈,眼前哪里还有楚平生的影子。 “这是什么武功?” 就在何太冲面露震惊,感觉似曾相识时,场间响起一声惊叫,他偏头一看,只见被张三丰救下的楚平生趁机朝空性打出一掌,依然是刚才阻止张翠山自刎的掌法。 “找死。” 张三丰以柔劲将他与楚平生分开,没想到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此时和张翠山自刎时的情况可是不同,空性心中一喜,爪力急吐,迎向来袭之掌。 噗。 一声闷响。 楚平生脚下不稳,连退数步。 这一幕说来慢,其实极快,快到张三丰都来不及出手,更何况是静玄师太等人。 距离最近的贝锦仪和黄兴赶紧抢到他的身边查看伤情,却见楚平生只是甩了甩衣袖,活动一下五根手指,笑嘻嘻地看着对手。 另一边,一脸错愕的空性突然面露痛苦,撤爪屈臂仔细打量,就见掌心钉着三枚梅花镖,还是喂毒的梅花镖,伤口周围已经变为黑色。 “你暗算我!” 楚平生冷笑道:“秃驴,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 圆心等人一看师叔吃亏,顿时一拥而至:“解药拿来!” “拿你二大爷。” 楚平生才不会因为他们是和尚就嘴下留情呢:“你们好好看看他中的什么暗器。” 经他提醒,众人方才反应过来,峨眉派的独门暗器是霹雳雷火弹,而空性中的是梅花镖,正是少林专属。 “空性,你打不过张真人也不用自残嘛。” 都知道他在撒谎,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这时圆音拍了拍胸口,又摸了摸腰,顿时恍然大悟:“刚才在山道上……你这个小贼。” 圆业、圆心等人也反应过来,想起楚平生在山道上跌的那一脚。 几人说话的时候,空性脸上痛苦之色愈盛,汗如雨下,掌心的乌黑顺着经脉蔓延。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主要是你们取死有道 “阿弥陀佛。”空闻将禅杖往地面一撴:“还请楚施主给予解药。” 楚平生不为所动。 别说一个空性,少林寺的秃驴死绝,他一个修魔的都不会眨眨眼。 这时静玄师太走出来:“楚师侄,把解药给他吧。” 虽然楚平生骂少林寺的和尚骂得她很舒坦,却也不想峨眉派和少林寺闹到撕破脸的地步。 张三丰也跟着说道:“楚少侠,可否卖老道一个薄面?” 楚平生两手一摊:“我真没解药,这玩意儿……你们只能找海沙派要。” 说完,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羊皮袋,一脸戏谑看着海沙派一位身着葛衣的长老。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拢了拢袖子,指着楚平生说道:“你……你……是什么时候。” “就刚才从你身边走时咯。” 葛衣老者想起刚才听他讲铁罗汉的故事听得入迷,被他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的事。 空闻侧身说道:“袁长老,请帮我师弟解毒。” 袁长老满脸难色:“空……空闻禅师……没……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 空闻又看向海沙派总舵主,发现那头缠黑巾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也是神色慌张,不敢对视,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噗…… 后面运功疗伤的空智又喷出一口血,目恣欲裂盯着楚平生,如果不是有伤在身,就算拼着与武当峨眉为敌,也要一掌毙了那個小畜生。 “不忿是吗?”楚平生拍拍自己的衣服,以证明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张真人百岁寿辰,你们这些人投递拜帖,言称祝寿,昆仑派藏短刀在身,少林寺带梅花镖上山,海沙派则怀揣无解毒盐,安的什么心还用我说吗?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怪就怪你们取死有道。” “小辈该死!” 空性不骂还好,这一骂浑身血液流速加剧,聚在手腕的内力也泻了一些,掌心毒液扩散速度变快,向下蔓延之势非常明显。 此时此刻,空闻突然化身狠人,高宣一声佛号,抢过西华子徒弟手里的短刀,手起刀落。 噗! 鲜血飞溅,空性中毒的右手带着一团紫红落在地上。 哼…… 呼痛声中,空闻出指如电,闭了空性左臂穴道,命圆字辈僧人上前包扎止血。 张三丰幽幽地叹了口气,宋远桥和张松溪也是一脸唏嘘,没想到今日终是见了血,不过还好不是张翠山的,再看楚平生,多多少少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 江湖上都传灭绝师太辣手,这小子还真有他师祖几分狠劲儿,以龙抓手成名的空性居然给他废了一只手,问题是还不能说这事儿赖他,确实是空性先动手,梅花镖和毒盐又分别来自少林派和海沙派。 “小友,可否容老道检查一下……” “谢过张真人好意,我没事。” 楚平生知道张三丰担心他被龙爪手的劲力震伤内脏,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静玄师太与静虚师太对望一眼,忽然醒悟问题所在,楚平生一个功力浅薄的五代男弟子,就算依靠张三丰的帮助和毒镖伤了空性,他是怎么卸去龙爪手的内劲的?连退三步就没事了吗?要知道空性的功力就算比她们的师父弱,也弱不了太多的。 这……什么情况? 静玄师太前些天可是试探过楚平生的,内功明明很是浅薄,比五代男弟子的平均水平都要低,也就剑道天赋不错。 楚平生打量一眼断手掌心的三枚梅花镖,谑笑道:“梅花镖啊梅花镖,言归正传,讲讲十年前龙门镖局的事吧。” 堂上众人全部黑脸,尤其是少林寺的人,这小子的故事居然还没讲完? “我刚才不是说了,上面的故事是送给张真人的寿礼。” “……” 寿礼? 空性的一只断手? 大家仔细一想方才明白过来,实际上他指的是为少年张三丰和武当九阳功正名一事,接下来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十年前,屠龙刀为长白三禽所得,海沙派知道后派出许多高手抢刀,此事没错吧?” 现任海沙派总舵主阴着脸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天鹰教同样闻风而动,几乎出动教主殷天正以下全部高手,这事儿,也没错吧,张夫人?” 殷素素感念他救了张翠山,正色说道:“确实如此。” “海沙派、长白三禽等一番争斗,最后屠龙刀落到俞岱岩手中,这时天鹰教出手抢刀伤了他,应不应该?张五侠,你来答。” 张翠山非不讲理之人,点头道:“当时素素未与我成亲,天鹰教与武当并无友好关系,动手夺刀也算正常,但会因此结下仇隙。” 楚平生说道:“俞三侠比殷素素兄妹武功高,两人靠暗算得手,如果按照约定帮忙解毒,万一俞三侠揪住不放,继续抢刀怎么办?相信有了前车之鉴,他们兄妹再想靠暗器战胜俞三侠就难了。” “所以殷素素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不给他解毒的情况下,找龙门镖局的人送回武当山,因为毒是自己下的,她很清楚,如果都大锦按照计划将人交到张真人手上,以张真人的功力,给弟子解毒不难,这样一来,既保住了俞三侠的命,天鹰教也不至于和武当撕破脸,又得到了屠龙刀,一举两得。不仅如此,慎重起见,殷素素还一路尾随,从旁护持,以古往今来夺宝之争来看,这么做算不算做人留一线?” 宋远桥、张松溪等人看了一眼殷素素,微微颔首。 确实,站在夺宝的一方,殷素素将人交给龙门镖局护送回武当,已经是做人留一线的做法,如果算上一路尾随护送,那就不是留一线,是留两线了,说明天鹰教也是相当敬重武当派,不愿意跟他们正面冲突的。 楚平生继续说道:“天鹰教为这趟镖支付了两千两黄金,两千两黄金什么概念,不用我说了吧。” 不知道这件事的海沙派、巨鲸帮等帮派弟子面露骇然,两千两黄金,都够买下比他们所在帮派小一些的帮派了。 “而且为了极限施压,督促都大锦珍若性命地办好此事,殷素素有言在先,接下这趟镖,办成了,两千两黄金归龙门镖局,办不成,要龙门镖局男女老幼七十二口人的命。都大锦完全可以选择不接受,但他贪图黄金,满口答应下来。” 楚平生看着张翠山说道:“之后,殷素素尾随龙门镖局的车队赶往武当山,那都大锦身为镖头,却言而无信,早先约定好将人送到武当山上,交给张三丰张真人,他却在武当山下把人交给六个连姓名都没通报的假武当六侠,以致俞三侠被捏碎筋骨,成为废人,都大锦身为龙门镖头总镖头,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都做不到,该不该死?” 莫声谷和殷梨亭一脸恨意道:“该死。” 少林寺僧人们默不作声,毕竟都大锦可是少林寺俗家弟子。 “随后赶到的殷素素发现情况不对劲,出手相救俞岱岩,却被那几个假冒武当六侠的人打伤,中了喂毒的梅花镖后逃离,而梅花镖正是少林寺的独门暗器,那些人里的一个还是秃头。站在殷素素的视角,押镖的是少林寺俗家弟子都大锦,明明说好的送到山上,交给张真人,实际情况却是到得武当山下,说了几句话就把人交给了少林寺的人,她会怎么想?” 楚平生眯眼说道:“如果我是她,一定会想,少林寺这群秃驴,都大锦在明处掩人耳目,装做把镖送到的样子,再由寺内高手扮成武当弟子模样将人劫走。这场戏演得,啧啧……天鹰教的二千两黄金他们想要,屠龙刀的主意也在打,万一俞岱岩死了,这件事武当派追查起来,搞不好还会累及天鹰教,以为人是她与哥哥杀的,宋大侠,俞二侠,张四侠,殷六侠,换成你们是殷素素,恨不恨都大锦?恨不恨少林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只是在以牙还牙 殷梨亭满脸戾气:“当然恨!” 捏断俞岱岩筋骨的人明显用的是少林寺绝学大力金刚指,这十年来,武当没上少林问罪,他少林和尚反而在师父百岁寿辰之日上武当闹事,逼得张翠山险些自刎,作为武当七侠里戾气最重的一个,要不是张三丰在场,看了空智和空性的下场,怕是已然抚掌叫好。 “但是对殷素素来讲,当下最要紧的是解毒,于是一边用药稳住梅花镖的毒,一边返回临安府,想要挟持人质,逼都大锦交出解药。另一边,张五侠追查残害三哥的凶手时遇到不少水灾难民,便逼都大锦把那二千两黄金拿去赈济灾民,都大锦贪财不舍,昧下一些,一则担心托镖的殷公子上门加害,二则害怕张翠山找他的麻烦,便求助少林寺。” 楚平生走到张翠山夫妇面前:“张五侠,殷素素既知你前往临安府调查俞三侠遇害一事,看到都大锦回归途中面对你时的惊惧之色,先不考虑要不要灭都家满门的问题,在谋求毒镖解药的问题上,扮成武当弟子的样子去索要救命药会不会好过曾放话押镖有失,便杀得都家鸡犬不留的殷公子的身份出现?” “有道理。” 张翠山知道他是在帮殷素素解释扮成他的样子前往龙门镖局的原因。 “谁想她一进镖局便遭到少林寺僧人围攻。原本双方有约在先,押镖之事如果出现闪失,便要龙门镖局七十二口性命,都大锦办事不力,当为此事负责。在此前提下,殷素素又一次亲眼见证都大锦和少林寺的人狼狈为奸,设下圈套,图她黄金,害她中毒,谋求屠龙刀不成便把俞三侠弄成残废,最后为了摆脱干系保留黄金,还要杀她这个调查俞岱岩遇害一事的‘张五侠’灭口,这群人不是魔教中人,却比魔教的做法更加令人不齿。” “以当时的情况,大家觉得她作为天鹰教紫薇堂的堂主能够忍辱负重吗?既如此,那就别怪她借张翠山这个少林寺的人以大力金刚指把他三哥害成那样还不敢报仇雪恨的窝囊废的身份大开杀戒了。呵呵,如果我是殷素素,不但会斩草除根,把龙门镖局一窝败类屠得干净,还会将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少林寺僧人杀个鸡犬不留,省得像现在一样,灭了俗家弟子来出家弟子,灭了出家弟子来无耻老僧,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纪晓芙生恐少林寺的和尚或者海沙派的人对他出手,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听完上面的话,被他身周散发的杀意一激,不由打個哆嗦。 她确信楚平生不是说着玩玩,真要和殷素素交换身份,这小子必然说到做到。 不仅是他,连更外面一些的巨鲸帮弟子也是寒战不止。 殷素素倒是满脸意外,心想这峨眉派的少年所讲所为甚是合她心意,相比较而言,张翠山实在迂腐的很,正如少年所讲,以那时的情况,她何错之有?不过是立场不同,角度不同罢了,俞岱岩瘫痪在床的罪魁祸首明明是少林寺那群秃驴,用得着自刎谢罪吗? “小杂种,你……你含血喷……” 空智话没说完便被空闻点中哑穴,似乎是怕他再被气到呕血,伤上加伤。 “阿弥陀佛。” 空闻双手合十,一脸严肃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俞三侠的遭遇跟少林寺毫无关系。” 殷梨亭和莫声谷冷笑连连。 出家人不打诳语? 此时此刻,少林寺空字辈高僧还有脸吗?都被楚平生扇成猪头了吧。 “其实……他还真没说错,这件事确实不是少林寺干的。” 此言一出,连张三丰都是一脸激动,白眉、白须、身上白袍无风而动。 “不是少林寺的人下手?”张松溪急道:“凶手使得明明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力金刚指,刚才你也说弟妹中的乃是少林寺独门暗器。” 楚平生淡淡一笑:“不是少林寺的人,但是与少林寺脱不开干系。” “怎么讲?” “这就要结合张真人年少时触犯的少林僧人不得偷学本门绝学,违者废除武功,挑断经脉,重则处死的戒律了。你们可知它的来历?” 宋远桥在武当七侠里年龄最大,阅历最深,情不自禁道了一句“火工头陀?” 楚平生对着脸色相当难看的空闻说道:“没错,那几个冒充武当六侠的人正是当年为祸少林的火工头陀的传人,他们这么做,一是谋求屠龙刀,二是栽赃少林寺,挑拨武当、少林二派对立。” 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巫山派……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崆峒五老,乃至张翠山、殷素素、俞莲舟这些当事人皆一脸懵逼,怎么又反转了呢? 张三丰叹道:“火工头陀……居然还有传人在世?” “当然,不仅有,而且活得好好的,还投靠了汝阳王府。” “汝阳王府嘛……” 这么一讲,老道顿时了然,元庭最喜欢看到的一幕自然是武林各派互相残杀。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里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的,但是从之前的故事,以及其中的细节看,应该并无错漏。 海沙派、神拳门、巫山派等中小帮派的弟子们觉得就算今天问不出谢逊的下落,能听到这些武林轶事,也是不虚此行了。 “你知道少林寺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早说?”便在这时,圆业跳将出来,光头充血,面皮泛红,脖子和鬓角的紫色筋脉胀到清晰可见,一副恨不能把楚平生活撕了的样子。 他认为如果楚平生早些把真相公之于众,他的师叔空智何至于被气到吐血,师父空性也不会因为中了海沙派的无解之毒,迫不得已自断左掌。 所以这一切都是楚平生的错! “笑话。”楚平生说道:“谁规定的我知道真相就一定要帮你们澄清?武当七侠做了那么多好事,张五侠在龙门镖局的解释伱们不是照样当成耳旁风,就一口咬定是他做的灭门案吗?” 这么说倒也没错,但……从人情角度出发,也太不近人情了。 “我道出真相,只是为了给武当派的人解惑,你们少林寺的人是死是活?根本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楚平生毫不掩饰自己对少林寺的鄙夷:“再说了,空智和空性两个秃驴如果不那么冲动,跟你们主持一样城府深,怎么可能落到这般田地?” “你……你……” “我不近人情,不够慈悲,不够仁义对吗?”楚平生哈哈一笑:“当年你们少林寺要废了立下大功劳的少年张真人,挑断他全身的经脉时,可曾想过自己的做法不近人情,不够仁慈?可曾想过八十年后的今天,在他寿辰之日上山闹事的做法不够仁义?” 圆业给他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喘息如牛。 “要我说,火工头陀杀的你们这帮秃驴还不够多,事情发生后,不想想是什么导致了问题,吸取经验教训,疏导僧众心理,善待基层门人,却选择用堵的方式加以禁锢束缚,以致少林寺人才凋零一蹶不振,近千年的底蕴还比不过一个建立只有几十年的门派,得亏张真人仁义,如果也像火工头陀一样对少林寺怀恨在心,什么见性空闻四神僧,怕是整个少林寺都要被他推平。” 有着长又尖下巴的圆心面赤如火:“推平少林?小儿无知!我少林寺屹立千载,底蕴之深岂是你能想象的。”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少林寺成了武林笑话 楚平生大声笑道:“哈哈哈,你指的是少林寺后院那三个只会钻树洞的秃狗吗?说起来,渡厄跟你还挺像呢,都是独眼龙。” 钻树洞的秃狗?渡厄? 众人愕然,这楚平生当真是……说他无知无畏好呢,还是勇者无惧好呢,比少林主持辈分还高的渡字辈高僧在他这里成了畜生。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空闻连宣三声佛号,捻着佛珠的手都在哆嗦,似乎游离在心态崩溃边缘,全力压抑愤怒。 渡厄、渡劫、渡难三位师叔确如楚平生所言,终日枯坐老松之下,渡厄也确实瞎了一只眼。 “圆心是吧,回去告诉你那三位师叔祖,让他们洗干净屁股等我去阉。”楚平生冲纪晓芙眨眨眼:“峨眉派分男院和女院,我觉得吧……还不够全面,不如再等几年,我把少林寺的和尚们都阉了,资产收归峨眉,做一个太监院,师叔,你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 “!!!!!!” 全场哗然。 这小子怎么啥话都敢讲? 纪晓芙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与静玄师太齐声喝阻:“你住口!” “我跟你拼了!” 圆心、圆业暴怒,一左一右杀向楚平生,另外几名圆字辈高手呈钳制之势围住张三丰——楚平生讲故事,他们几人也没闲着,经过串联,制定了周全的出手计划。 只要拖住张三丰,峨眉派的人不足为虑。 “卑鄙!” 殷梨亭反应过来,再想阻拦为时已晚,张三丰没有想到有空性、空智的前车之鉴,少林寺的僧人还敢用强,现在去路被挡,又不好痛下杀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圆心圆业二人一使龙爪手,一使达摩掌攻向楚平生。 静玄师太恼他后面的讲话,但是关键时刻,该帮还是要帮的,冷哼一声使出金顶绵掌里的五气呈祥,迎上圆心的龙爪手鼓瑟式。 纪晓芙娇叱一声,正欲使飘雪穿云掌迎上,没想到楚平生从后面扯了她一把,踉跄而退,被准备上前援手的殷素素扶住。 她在心里叫声不好,正要施展轻功之时,却见楚平生提起由海沙派袁长老身上偷来的羊皮袋一拍,哗得一声,里面的毒盐喷涌而出,吓得附近围观的巨鲸帮和巫山派弟子慌忙后撤。 圆业没有防备这招,要闪避时已经迟了,毒盐如箭矢一般打在脸上。 啊…… 他本就瞎了一只眼,此时被毒盐击中,另一只眼顿时留下血泪,裸露在外的皮肤也被毒盐腐蚀得冒烟,惨叫不止。 “好狠毒的小辈!” 眼见张三丰被阻,在愤怒与投机的心思支配下,空闻忍无可忍,飞身上前,抓住圆业的肩膀往后一拽,手中禅杖点向楚平生胸口。 张翠山和张松溪就在后方,神情错愕看着几近围攻楚平生的少林高僧,脑子里冒出一个個问号。 能不能要点脸?圆字辈的僧人以大欺小也就算了,堂堂少林主持也搞围攻? 张翠山和张松溪感到奇怪,楚平生一点不觉意外,因为少林寺在倚天屠龙记里最强绝技不是金刚不坏体,不是金刚伏魔圈,是围殴。 “哼!” 电光火石间,楚平生突然扬剑,偏分的剑光将装着毒盐的羊皮袋搅碎吹出,剑尖隐于其中,迎向空闻。 “灭剑第三式,山鬼吹灯灭?!” 静虚师太在远处看得清楚,脸色为之一变,他由静玄师太那里得知,丁敏君把师父的灭剑前三式传授给了楚平生,算算时间也就半月之期,大部分时间还在赶路,怎么眼下这小子一剑刺出,威力并不逊色她这个四代女弟子里的二师姐? “躺下!” 两名师弟重伤,楚平生又翻来覆去侮辱少林,空闻动了真火,一出手便是大韦陀杵法里的杀招韦驼献杵。 一对一,没有张三丰掣肘,别说楚平生一个峨眉派五代弟子,就算是灭绝师太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 禅杖行进途中只是一荡,便将羊皮袋碎片扫尽,杖头去势不减,砸向长剑。 “楚少侠,快放手。” 张三丰逼退一名圆字辈僧人,出言提醒道。 空闻的禅杖份量极重,长剑属于轻武器,本身硬碰硬就处于劣势,更何况两个人功力差距极大,这一击若是砸中,只反冲之力就能要楚平生半条命。 后果显而易见,但他并没有依照张三丰的提醒撒手保命,招式一变,灭剑接上了金顶九式里的佛子拜山,剑尖迎着禅杖而去。 叮…… 一道如钟似磬的声音席卷紫霄宫内外。 在场之人多数在看热闹,一时间没有防备,大脑被禅音所乘,整个人顿时陷入呆滞。 连空闻也着了道,杖势停顿,后续变化无法使出,不过楚平生还是被一股大力弹飞,冲向侧后方长窗,哗啦一声,将窗棂撞得稀烂。 整个紫霄宫内,张三丰功力最深,被窗棂破碎的声音一激顿时醒悟过来,正要有所行动,就听长窗那边传来一句“拿来吧你”,然后是低沉的对掌声,等他跃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蒙古军装的中年男子飞身而去,几个纵跃便没了踪影。 刚才,出了什么事? 张三丰正自奇怪,就见楚平生抱着一个看年龄也就十来岁的娃娃走进大厅。 直到这时,那些没有防备禅音,心神被摄的人才相继醒悟。 宋远桥离大门较近,眼见楚平生走入,心里暗道一声惭愧,武当七侠里他年纪最大,功力最深,自忖较之空性、空智之流不遑多让,然而就算这样,亦是在没有防备下着了禅音的道,楚平生一个十六岁少年受了空闻一击,不仅没有陷入呆滞,居然还有行动能力。 他想当然地认为刚才的禅音是少林主持所发,毕竟金刚狮子吼乃少林绝技天下共知,虽说刚才的声音似钟似磬,与“吼”相去甚远,可是谁能保证禅杖上没有玄机呢。总之,禅音是空闻激发的可能性远大于楚平生的剑。 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和崆峒五老也是差不多的想法,然而当他们看向空闻时,却见少林主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表情极不自然,眉宇间有羞愤之色。 原因很简单,他哪会什么金刚狮子吼,刚才的禅音乃是剑尖撞击禅杖外环所致,尽管不知道楚平生是怎么做到的,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连他这个每日聆听黄钟法磬之音的少林寺主持也被音波所乘,短暂地失去意识,得亏楚平生功力不如他,被禅杖之力弹飞,不然……就刚才的局面,长剑随手一挥,就能带走他的项上人头。 少林高僧被一个从头到尾侮辱少林的小子所发佛音戏弄,简直是奇耻大辱。 有句话能够很好地形容他的心境——终日打雁,今日却被雁啄瞎了眼。 静玄师太一脸冷色看着被她击成重伤的圆心和尚。 早在楚平生使出佛子拜山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内力灌注双耳,削弱听力,本想禅音出现的第一时间去救那位楚师侄,谁知道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被禅杖弹飞出去,生死不知,又见圆心的半吊子龙爪手停在半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招三阳开泰击在圆心胸口,肋骨给打断好几根。 “平生,你没事吧?” 纪晓芙恢复清明的第一时间就往前奔,谁知道身边一人比她还快,沿途撞倒两个还没回过神的神拳门小辈弟子,扑到楚平生身边,抱住他怀里的小男孩儿,语无伦次地道:“无忌?无忌,真的是伱?你回来了?给娘看看……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听“无忌”二字,张翠山急了,施展轻功越过前方阻路之人,抢到殷素素身边一起查看儿子状态。 这时宋远桥、张松溪等人才明白过来,原来楚平生抱进来的小男孩儿是五弟的独子张无忌,俞莲舟曾经讲过,他跟张翠山夫妇回山途中遭遇袭击,对方武功极高,掳走了五弟的儿子,没想到那些人又趁师父寿辰上山闹事。 张三丰疾步上前,看了一眼在殷素素怀中睁开双眼,虚弱地叫了一声“娘”的张无忌,望楚平生说道:“原来小友刚才是借用禅杖力道飞窗救人,老道佩服。” 旁边站着的巫山派掌门张沐,神拳门门主过黄钟,还有海沙派的袁长老,崆峒五老里的唐文亮,俱是一脸迷茫。 啥情况? 张三丰佩服他什么?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有勇有谋第一人 楚平生说道:“适才进院时就看到长窗下站着一个穿蒙古军装的人,手里还提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最开始我认为是海沙派的人,后来张五侠跑出来说他的独子被人抓走,求张真人搭救,再结合俞三侠因为屠龙刀被汝阳王鹰犬所害,而今趁着真人寿辰上山的人又多是为谢逊下落而来,我便心生怀疑,猜想张五侠之子的遭遇会否与俞三侠一般,如果少林寺的秃驴和这些人逼问不出谢逊下落,汝阳王的鹰犬会不会亲自下场以张五侠独子的性命相威胁,现在看来,我猜的没错。” “小友真乃有勇有谋之少年英豪。” “张真人过奖了,少年英豪之誉,愧不敢领。” 他这儿一脸谦虚,那边空闻晃了晃,险些跌倒,还好一位圆字辈武僧在后面扶了一把才不至跌倒,面皮一紧,喉头蠕动,一口老血压了又压,终于和着唾沫咽了回去。 宋远桥在旁边皱着眉头说道:“师父,您的意思是……刚才那声禅音不是空闻大师所为?” 张三丰轻轻点头。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宋远桥,旁边的人也是一脸震惊,难以接受。 静真师太冷笑道:“莫非江湖上只有少林弟子才能礼佛参禅?”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确实,不只少林寺是佛门,人家峨眉派也是吃斋念佛的,门下弟子能以禅音御敌很正常。 当然,也有不正常的地方,这事儿发生在灭绝师太身上谁也不会意外,可眼前这位……就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巨鲸帮的帮主图林和昆仑派的卫四娘看向少林僧人,表情怎么说呢?有幸灾乐祸,也有同情与怜悯,搞来搞去,堂堂少林寺掌门人成了跳梁小丑。 空闻好不容易觅得机会要废掉楚平生,却被禅音所惑,不……准确地说,是楚平生利用“少林主持对他动手”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趁机催发禅音,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看准时机惊走汝阳王府派来浑水摸鱼的高手,救下张无忌。 如果说刚才的讲故事是语言上的羞辱,那从空智吐血,到空性断手,再到空闻变成他的救人工具便是实力上的羞辱,虽然其中有很大的取巧成分,却也从侧面说明了楚平生的聪明伶俐。 也有人把目光集中在静玄师太等人身上,心想峨眉派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在灭绝师太缺席的情况下,单凭一個五代弟子就把少林寺三位空字辈高僧逼成这样。 还有人念着正事,比如海沙派的总舵主于袁长老,心想峨眉派到来前少林和武当已经定下七对七的武斗规则,现在少林三位高僧一伤一残一小丑,少林僧人的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这赌局还怎么搞?谢逊的下落还问不问了?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自始至终没有帮少林寺说话,也未过分挤兑武当派,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投机客。 这一点从他利用老婆坐上昆仑派掌门之位可见一斑。 楚平生咄咄逼和尚的时候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小小少年是如何得知那些往事的,关键是细节把握也是如此之强,不然圆音、圆业等身为龙门镖局惨案的当事人一定会站出来反对。 看来峨眉派这些年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是在积蓄力量,江湖上的风吹草动都在他们的注视之下。 不过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假如楚平生所为皆是长辈,甚至灭绝本人指使,少年是如何做到没有纰漏的?各门派这个年纪的弟子,别说对阵少林寺主持,紫霄宫里的前辈高人拿眼一瞟搞不好就尿急哆嗦了,可那小子,从始至终镇定自若,处变不惊,这太反常了……是妖怪吧? 岂不知静玄师太等人同样无语,也只是迫于紫霄宫的情况,知道眼下不是问话的时候,选择强压不解,尽可能地从旁回护,毕竟这小子的表现古怪归古怪,却也让峨眉派扬眉吐气,狠狠地踩了少林寺一脚。 “爹,娘……我……我冷……” 这时被殷素素抱在怀里的张无忌说声“冷”,就见他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浑身颤抖,恶寒不止。 “冷?无忌,你怎么了?” 殷素素以为他受了风寒,伸掌一探,发现儿子额头冰冷,如同触到一块寒冰,再一摸他的后背,发现有一区域炙热难当,周遭却是寒冷刺骨,于是赶紧把人翻过来,撩起衣服打量,就见张无忌背心有一道极为扎眼的碧绿掌印。 “五哥,这……怎么会这样?” 张翠山也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和楚平生对话的张三丰注意到这一幕,分开徒弟,走近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玄冥神掌?” 张翠山说道:“师父?你认得它?” “没错。”张三丰面露唏嘘:“我原以为三十年前百损道人一死,这阴毒武功也随之失传,没想到在这江湖之上还有人会使。” 殷素素心乱如麻,俏丽的脸上满是悲苦:“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玄冥神掌吗?” 楚平生一看时机来到,举起右手放到眼前。 张三丰拿眼一横,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楚少侠,你也中了那人的玄冥神掌?” 纪晓芙等人仔细一瞧,只见他的手掌泛绿,不过颜色比张无忌背上的掌印淡很多。 楚平生点头说道:“那人武功很高,在我抢夺麻袋时突然惊醒,他见我情急出掌,也跟着劈出一掌,随后看到张真人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想是担心纠缠下去就走不了了,于是赶紧翻墙逃命,那时感觉手掌无恙,以为对方急迫之下出手,难以使出全力,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话前半句没错,后半句就是编故事了。 鹿杖客是怕折在武当山上,不过惧怕张三丰只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与楚平生对掌后发现一时半刻破不开他的防,叠加刚才陷入禅音的恐慌,于是丢下张无忌,又拍出一掌,借力逃了。 面对第二掌时,楚平生没有运转【大乘极乐天魔体】抵抗,选择引寒毒入体,才有了身中玄冥神掌之象。 张三丰说道:“你是才中寒毒,不似无忌已经中掌数日,到了寒毒发作之期。” 后面走来的静玄师太听说,不及多言,伸出右手按在楚平生的肩膀,催动内力,想要助他把寒毒逼出来,谁想几个呼吸后她的表情一变,张三丰赶紧按住楚平生的另一只肩膀,打入一股纯阳真气,一划一推,震开静玄师太的手掌。 “不可,玄冥神掌最是阴毒,峨眉九阳功虽然不凡,可是强行逼毒只会反伤自己,而且此举很可能害了楚少侠。” 静玄师太气喘吁吁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张三丰踌躇片刻说道:“无忌现在正值寒毒发作,我会尝试以纯阳真气将他体内的阴寒之气吸出,静玄师太稍安勿躁。” 看得出来,即便功力高强如他,也没有绝对把握治好寒毒。 静玄师太说道:“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解药什么的?” 张三丰摇摇头:“玄冥神掌乃是一股阴寒真气,人中了以后,一旦随内力散入五脏六腑,寒气会日积月累逐渐壮大,非一般毒药可比。” 黄兴插言道:“张真人,楚师侄是为救张无忌才受伤的,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灭绝师太不在,他们又是第一次见这玄冥神掌,此时能求救的便只剩张三丰,峨眉派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剑道天赋极高且机敏过人的弟子,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诸位放心,这件事武当派责无旁贷,不过现在……还是先救无忌要紧,楚少侠中毒时日尚浅,只要应对得当,问题不大。”说完这句话,张三丰分开几人,面对昆仑派掌门铁琴先生何太冲,崆峒五老等人说道:“楚少侠和无忌受歹人所害急需疗伤,老道实无心情过寿,诸位如果无甚大事,便请回吧。” 这时神拳门一位长老说道:“那谢逊……” “哼!”张三丰不待他说完,长袖一甩,但听噗得一声,距此一丈开外,刚才海沙派一位分舵主坐的圆石碎做数块,吓得附近的人一哆嗦。 大家瞧得清楚,老道士的手掌不曾接触圆石,单以掌力便将圆石打得粉碎,内功强得叫人咋舌。 哪怕是昆仑掌门何太冲,也是眼皮跳,心中凛,想着就老道士这一掌拍到自己身上,不死也要脱层皮。 看来张三丰是动了真怒。 “……” 场内十分安静,无人敢再说话。 “今日老道寿辰,本不想造杀孽,如果有人非要逼老道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三丰丢下这句话,道声“翠山,抱无忌过来”,便当先一步往后堂走去,沿途的江湖客无人敢拦,纷纷避让。 张翠山赶紧抱独子,与殷素素快步追上。 之后楚平生也在纪晓芙的强拉硬扯下同贝锦仪和黄兴离开大厅,只剩下宋远桥、张松溪、俞莲舟、殷梨亭、莫声谷、静玄师太、静虚师太、静真师太八人满含敌意看着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的江湖客。 “哼,张真人又怎么样。”崆峒五老里年纪最大的关能恨恨不平地道:“当年百损道人凭借玄冥神掌横行武林,我的师父就是伤在玄冥神掌之下,因难以清除体内余毒,一年后毒发不治,这世上唯有至阳至刚的内力方可化解寒毒,武当九阳功讲究刚柔并济,峨眉九阳功糅杂了很多旁门,只有少林九阳功最是阳强刚猛,可有效针对玄冥神掌。” 他瞥了神色激动,冷笑不止的少林僧人一眼:“那小子死定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会玩弄人心才称得上魔头 “阿弥陀佛,师弟,我们走。” 空闻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少林寺的僧人往外面走去。 空智的哑穴已经解开,打量一眼断了左手的师弟空性,又看看躺在担架上满脸痛苦的圆业与圆心,仇恨的目光扫过静玄和静虚二人,丢下一句“走着瞧”,捂着胸口快步出门。 他当然知道关能所言不虚,能治疗玄冥神掌寒毒的至阳灵物可遇而不可求,楚平生想要活下来只能求助少林。 开恩救人?怎么可能! 如果灭绝师太敢带着她的得意徒孙去少林寺求情,这小子今天怎么羞辱少林寺的,他就怎么羞辱峨眉派。 眼见空闻带着少林寺的僧人离开,海沙派、巨鲸帮、神拳门等大小帮派的首脑知道凭自己这些人别说对战张三丰,武当五侠都够他们喝一大壶的,没办法,只能怀着不甘的心情退去。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和崆峒五老也在和宋远桥告别后带着门人弟子离开紫霄宫。 一场寿宴闹剧最后以张三丰发火,少林寺丢尽脸面为结果落幕。 静玄、静虚、静真三人长舒一口气,转头想起身中寒毒的楚平生,急忙请俞莲舟带她们去后堂找人。 …… 一刻钟后。 紫霄宫后院一间静室内。 楚平生盘膝坐在竹榻上,旁边是一脸忧色的纪晓芙,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张真人怎么还不来”,黄兴则倒背双手在房门和窗户间来回走动。 正对面的圆桌边坐着静虚、静真、静玄三人,到底是出家之人,知道这种事急也没用,情绪要稳定很多。 “楚师侄,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那些江湖秘闻的?” 憋了许久,静虚师太终于找到机会道出内心的疑问。 这同样是其他几人的问题。 楚平生一本正经地编着故事:“前天在十堰住下,昨日傍晚我准备去集市买些点心吃,不想又遇到了那个江湖郎中,问我黑玉断续膏的效果怎样,我便把实情告诉他,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他就将武当派和少林寺的恩怨,以及最近几十年江湖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我。” 静玄师太与静真师太对望一眼:“他为什么要对你讲这些?” “可能……看我为人敦厚……比较好骗?” 纪晓芙在旁边说道:“别闹。” 以前的楚平生或许有那么一点憨厚气质,现在?这话死人听了都要笑掉大牙。 楚平生说道:“不过这次我有问他是谁,为什么知道得那么多,他最后给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终南山下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上回是“何足道哉”四个字,搞得静玄师太怀疑江湖郎中是当年的昆仑三圣何足道,不过掐指一算,何足道如果还活着,年龄要一百一十多了,显然不太可能。 如今听到上面的话…… 静真师太捻佛珠的手一顿,用稍显激动的声音说道:“神雕侠侣?杨过大侠?那不是比昆仑三圣何足道的年纪还大?” 贝锦仪说道:“有没有可能是他的后人?” “有这个可能。”静玄师太说道:“我们峨眉派的郭祖师和武当派的张真人皆与神雕侠有旧,而且屠龙刀和倚天剑源于神雕侠的玄铁重剑,要说他的后人对屠龙刀引起的江湖纷争感兴趣,确实有些道理。” “你们在说神雕侠杨过?” 便在这时,房门打开,张三丰从外面走进来,虽然步伐依然矫健,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够辨出眉宇间的一抹疲惫,应该是在救治张无忌的过程中消耗了很多真气。 “没错,我们怀疑告诉楚师侄那些秘闻的人是神雕侠的后人。” 静玄师太等人起身相迎,楚平生也想起来,被老道士制止了。 “神雕侠后人嘛,有这個可能。”张三丰面露追思:“八十多年前,我与觉远大师追寻盗走九阳真经的潇湘子、尹克西二人,在华山之巅偶遇神雕侠杨过、东邪黄药师等人,当时觉远大师只有深厚内力,对外门功夫一窍不通,我也只会一些粗浅拳脚,之后蒙神雕侠指点,方才击败了尹克西,自此以后,神雕侠便与其妻归隐,江湖上再不见他们的踪影。” “阿弥陀佛。” 静玄师太想起楚平生说的,峨眉祖师郭襄暗恋神雕侠的事,宣了声佛号。 静真师太说道:“那江湖郎中定是神雕侠后人无疑。” 楚平生不敢再让他们关注这个问题,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猪叫:“张真人,张无忌的伤势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张三丰表情严肃了很多:“无忌的症状暂时缓解,人已经睡下,不过要将他体内的寒毒全部吸出来……” 他叹了口气,面有哀容:“崆峒派的关长老说得对,只凭我武当九阳功……怕是很难。” 纪晓芙张了张嘴,许久才道:“以张真人的功力也无法祛除这玄冥神掌的寒毒吗?” 张三丰说道:“唉,主要是无忌中毒时间太长,玄冥神掌的寒毒已经与他体内真气纠结勾连,他又不断运功抵御,以致寒毒侵入五脏六腑。眼下我能做的就是让他放弃谢逊传授给他的奇门内功,改练武当九阳功,假以时日有所成就,或许能有转机。” 说完,他走到床沿坐下:“楚少侠,你且坐好,老道这就为你吸出寒毒,以免拖太久情况生变。” 楚平生说道:“张真人,你先前帮张无忌吸取寒毒耗费了不少功力,还是休息一下再来吧,我撑得住。” 张三丰摆摆手:“无妨。” “既如此,那好吧。” 楚平生转过身去,面朝墙壁。 静虚师太对纪晓芙、贝锦仪、黄兴、静真四人使个眼色:“我们之中大师姐功力最为深厚,有她在这里就好,我们出去吧,免得打扰到张真人。” 四人听说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张三丰随即以双掌抵住楚平生后背,运转纯阳无极功,探入一丝纯阳真气到他经脉之中,试图梳理分割玄冥神掌的阴寒真气。 开始的时候很正常,但是当他投入的真气越来越多,触及阴寒真气最为集中的手臂经脉时,却像是点燃炸药的引线,之前被分割封闭的阴寒真气突然反扑,这时楚平生体内原有的,比纯阳真气阴柔,应该是修炼峨眉九阳功所生真气受到两股外来力量的刺激也变得躁动不安起来,在经脉里不分敌我左突右撞。 张三丰皱了皱眉,只能继续加大真气输入量,随后赫然发现,之前不合的峨眉九阳功真气与阴寒真气居然联合起来一道抵御他的纯阳真气。 三搞两搞,老道士都自闭了,因为如果没有他的纯阳真气掺合,九阳真气是九阳真气,阴寒真气是阴寒真气,二者泾渭分明,纯阳真气一掺合,反而让它们同仇敌忾,纠结在一起了。 虽说只要出全力,这两股真气绝对不是他的纯阳真气的对手,但问题是,自己的目的是把阴寒真气吸出来,镇压有什么用?无法做到清除寒毒,阴寒真气就会通过餐食纯阳真气和九阳真气发展壮大,直到有一天突破二者束缚彻底爆发。 犹豫再三,他只能收回双掌,怔怔地看着楚平生的后背,疲惫的脸上满是困惑。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是一片好心,为什么越治情况越糟? 楚平生明明才中了玄冥神掌,还有峨眉九阳功打底,为何情况比张无忌还严重? 活了一百年他就没遇到过这种事。 旁边守候的静玄师太发现楚平生的脸忽绿忽红,一会儿又白得可怕,忧心忡忡地问了一句:“张真人,楚平生……他没事吧?” 张三丰沉吟片刻,由竹榻起身,示意静玄师太去外面说话。 两人走到静室外面,纪晓芙等人一起上前。 老道士很诚实,将自己不帮不忙,越帮越忙的事情叙说一遍。 纪晓芙急得身子发颤:“那怎么办?张真人,还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可不能不管他。” 张三丰说道:“现在我用纯阳真气将寒毒压制住,楚少侠暂时无碍,但……” 后面的话他没讲,不过大家都明白。 黄兴咬着牙齿说道:“难不成真要去少林寺求救?” 以楚平生的所作所为,少林寺的人会大发慈悲救他吗? 难,难于上青天。 老道士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觉得楚平生是为了武当派才得罪少林寺的,现在他又把事情越搞越糟,心中有愧啊,内疚极了。 这时宋远桥和俞莲舟由外面走过来,察觉师父脸色有异,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张三丰拣重点说了一遍,武当二侠也自闭了。 静虚师太在旁边喃喃低语:“楚平生体内怎么会有九阳真气呢?” 张三丰可能不知道,身为峨眉派女弟子,她对门规清楚得很,楚平生入门才三四年,根本没有修练峨眉九阳功的资格。 莫非是大师姐之前为他运功疗伤时…… 就算如此,也没到张真人说的程度吧?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穿越者不做亏本买卖 外面几人为楚平生的情况愁眉苦脸,惊慌失措之际,静室里的当事人笑得前仰后合,努力压抑情绪,尽量不发出声音。 九阳真气哪儿来的?当然是从冷艳丁师叔那里吸来的,至于鹿杖客的阴寒真气,一进入他的身体便被【大乘极乐天魔体】镇压了,面对张三丰打入体内的纯阳真气,那不是想怎么伪装就怎么伪装? 说起来,他体内的情况有点像笑傲江湖里没有学吸星大法的令狐冲,体内有四股真气-——修习峨眉心法而来的粗浅真气、丁敏君和静玄师太的九阳真气、张三丰的纯阳真气、鹿杖客的阴寒真气。 不同的是,令狐冲被不属于自己的真气折磨得要死要活,他没问题,虽然没有办法将体内真气融为一股,提升功力,只能分散于身体各处,但是相应的,可以将不同性质的真气用于不同的情况。 试想阴毒的武功用阴寒真气,阳刚的武功用九阳真气,刚柔并济的武功用纯阳正气,岂不是相当于有三个丹田? 假如再去一趟丐帮,激活可以蓄力的降龙十八掌,一掌九阳真气,一掌阴寒真气,一掌纯阳真气,想想就带劲。 鹿杖客应该不会想到吧,最后全力打出的一掌不仅没有伤到他,反而送出一份山寨版玄冥神掌大礼包。 唔……射雕英雄传世界里,洪七公、欧阳锋、段智兴等人的内力都是走纯粹霸道的路线,一旦硬接,普通人难逃经脉和内脏破裂的结果,玄冥神掌不一样,走阴柔的路子。以当下遭遇来看,以后再遇到这种有属性的内力攻击,放它们进入体内很可能收获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这儿正琢磨怎么深入开发纯阳真气和阴寒真气,房门呀得一声打开,张三丰从外面走进来。 “你醒了?” 楚平生点点头,偏身打量一眼门外,发现只老道士一人走进来。 “咳。”张三丰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说道:“关于你中的玄冥神掌……” 楚平生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这是我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当然比外人清楚。” “抱歉,这件事都怪老道,没想到这玄冥神掌比我想象得还要阴毒。” 楚平生强忍笑意摆手:“事已至此,只能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就算有重来的机会,明知如此,那些话,那些事,我该说还是要说,该做还是会做。” “现在我知道灭绝师太为什么让你同来,神雕侠的后人为什么也愿意将真相托付给你了,楚少侠小小年纪,有勇有谋还在其次,贵在一身浩然气,为人做事刚正不阿。” “张真人谬赞了。” 楚平生给他夸得有点脸红。 张三丰说道:“既然楚少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十分了解,那我就有话直说了,虽然崆峒派的关能长老说武当九阳功和峨眉九阳功无法清除玄冥神掌的寒毒,但是老道认为,用它们克制寒毒的发作还是没有问题的,最起码……也能为找到解毒之法争取一些时间。” “张真人,你是想要参考峨眉九阳功来为张无忌解毒吗?这事儿……得问过师祖才行。” “我不是说无忌,我是说你。” “我?”楚平生说道:“我入门不足十年,没有资格学习九阳功。” “老道会修书一封,恳请灭绝师太通融,而且相信静玄师太等人也会帮你美言。” 楚平生沉吟片刻:“谢过张真人。” “不用谢,这是老道应该做的。”张三丰捋了捋胡子说道:“接下来伱且好生记忆,我把武当九阳功的口诀传给你。” “什么?”楚平生故作惊讶,急忙推辞:“张真人……你要传我武当九阳功?可我是峨嵋弟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你救了翠山和无忌的命,还冒着得罪少林寺的风险为我正名,实乃武当派的恩人,区区九阳功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老道也想知道,峨眉九阳功加武当九阳功能否根治玄冥神掌的寒毒,如果可以,无忌就有救了。” “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三丰点点头,神色一凛,开始传授他武当九阳功的口诀。 “彼之力方碍我之皮毛,我之意已入彼骨里。两手支撑,一气贯穿。左重则左虚,而右已去,右重则右虚,而左已去。” “气如车轮,周身俱要相随,有不相随处,身便散乱,其病于腰腿求之。” “……” 一段时间后,张三丰确认他记下全部口诀:“你学过峨眉派的基础心法,武当九阳功讲究刚柔并济,接受起来应该不难。切记不要贪快求成,要循序渐进。” “我记住了。” “那你行功吧,我先出去了,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可以去找远桥交流,或者到西北角的静室寻我。” 张三丰嘱咐一句,起身要走。 “张真人。”楚平生又将他叫住:“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 “我在峨眉山打柴的时候经常被那些讨厌的猴子戏弄,后来听师叔们讲,武当轻功独步天下,比峨眉派的轻功更胜一筹,我便想……如果能学到武当派的轻功,以后就不用受那些猴子的气了,所以……” 他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三丰一脸错愕,学梯云纵去找峨眉山的猴子报仇?这种想法也是没谁了,果然,他之前表现得再成熟,说到底也还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不是老道敝帚自珍,楚少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减少争斗,保持内力压制,寒毒的发展速度也会变慢……” “张真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为了活命苟且钻营不是我的性格,如果连被猴子羞辱的仇都报不了,那我今天在紫霄宫的所作所为不就成笑话了吗?” 张三丰拗不过他,摇摇头,叹息一声:“那好吧,等你好一些后可以去寻远桥,叫他传授你‘武当梯云纵’。” 楚平生抱拳道:“多谢。” 张三丰显露疲态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开门走了。 到底是一个百岁老人,寿辰之日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即使功力已臻化境,也难免精神不济。 楚平生听着越去越远的脚步声,一脸笑意,男弟子入门未满十年限制传授峨眉九阳功,那他不学峨眉九阳功,学武当九阳功就是,再加上所谓的“左脚踩右脚螺旋升天”的梯云纵,去昆仑找白猿的硬件条件就齐活了。 …… 与此同时。 峨眉派,清净别院一间静室内。 香炉之上青烟袅袅,檀香满屋,前方清音阁的方向隐约传来木鱼声,如此宁心安神的环境下,丁敏君却是游离在暴走边缘。 “我为什么要传你九阳功和灭、绝二剑,静照师姐也会,为什么不让她教?” 胡凤英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件绿色纱衣套在白裙外面,整個人看起来很精神。 “师父说还不到时候。” “那她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丁敏君寒霜染面,目光森冷,自从上回在清音阁后院偏殿扇了胡凤英一巴掌,表姑侄两个人的关系就急转直下,以前胡凤英三天两头来这儿向她献殷勤,如今过去半个月了,也不见低头认错,今天来静室找她,一开口就是命令式的语气,这让她感受到了冒犯,那态度能好? “表姑,今天你教我也得教,不教我也得教。”胡凤英眯着眼睛说道。 “你……反了你了。”丁敏君一拍木案,直起身来:“看来上次打你的两巴掌没让你长记性。” 胡凤英脸上闪过一抹屈辱,恨声说道:“表姑,说起这件事我还得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靠人不如靠己,在这峨眉山上,不,在江湖上,谁的武功厉害,谁就可以为所欲为。” 丁敏君怒道:“放肆。” “呵,表姑,我呢,也就是在你面前放肆一下。”胡凤英用一种得意中带着怨毒的眼神看着她:“你放肆起来可是连师祖都不怕呢。” 丁敏君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眉头,脸上的寒意更盛了。 如果换一个时间点,胡凤英敢这么跟她说话,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现在的问题是,她的功力被楚平生吸走九成,真动手的话能不能打过胡凤英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哪怕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压抑愤怒。 胡凤英说道:“我的好表姑,我且问你,你手臂上的守宫砂呢,为什么没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你问她的守宫砂哪去了? 丁敏君表情骤变,一下子乱了方寸,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 胡凤英继续说道:“你不是要当掌门吗?失了身子还怎么当掌门?表侄女我很想知道,是哪家的美男子能让表姑动心,连做峨眉掌门的志向都放弃了。” “这件事……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天前师父劝我过来向你道歉,那时你在房间里洗澡,当时我很奇怪,以往喜欢找我们五代弟子帮忙添水、搓背的丁师叔怎么变勤快,开始自己动手了,于是带着好奇走近,戳破窗纸往里一看……表姑,你失了身子,怎么武功也低了不少,连我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 胡凤英家境殷实,从小养成一副刁蛮任性的脾气,来到峨眉派后,虽然知道这里不比山下,平时对待丁敏君和静照师太等人表现得还算殷勤和乖巧,但是对没有背景的五代男弟子,尤其是让她感情受挫的楚平生,向来颐指气使,飞扬跋扈。 纪晓芙跟她作对也就算了,丁敏君居然当着那小子的面扇她耳光,这怎么能忍?清音阁后院偏殿发生的事被她视为奇耻大辱。 不过她明白一个道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武功没有练好之前必须忍辱负重,在纠结一段时间后准备了许多好话去跟丁敏君服软,结果……嗯,上面的话就是结果。 “……” 丁敏君恨自己大意,也恨楚平生害了她。 胡凤英嘴角上扯,眉毛向左右舒展,得意一笑:“表姑,你也不想失身的事被师祖和家里人知道吧?” “你!” 丁敏君眼睛睁了眯,眯了睁,红唇翕动数次,最终深吸一口气:“好,我现在就去找静照师姐,让她教伱峨眉九阳功的口诀。” 胡凤英笑道:“多谢表姑成全。” “哼!” 丁敏君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把胡凤英介绍进峨眉派。 养虎为患啊! 胡凤英更得意了。 她听静照师太说楚平生向静玄师太求传峨眉九阳功无果,却因为剑道天赋得授灭剑前三式。 她对此很不甘心,万一楚平生实力突飞猛进,那她的脸往哪儿放?以后在师姐妹面前还不尴尬死?所以她得做点什么。 楚平生不是想学峨眉九阳功没学成吗?她马上学会了。 楚平生不是只学了灭剑前三式吗?丁敏君会把灭、绝二剑全部传给她。 那个小子想要在峨眉派出人头地?有她在就绝无可能。 “对了,表姑,上次你说拿住纪晓芙的把柄了,什么把柄,可以告诉我吗?” 如果说楚平生是她心头第一恨,那纪晓芙就是第二恨,犹记得之前跑来煽风点火,丁敏君虽然没有明说,瞧那意思应该是拿住了纪晓芙十分重要的把柄,多数女人爱八卦,她也不例外。 可以告诉我吗? 听着是商量的语气,丁敏君并不认为这件事有商量的余地,便把手里掌握的,关于纪晓芙未婚产子的事说了。 “哈,哈哈,真好。”胡凤英一脸攥住仇人小辫子的得意表情,几个呼吸后又改为戏谑:“表姑,你是不是看到纪晓芙在外面找野男人,又空虚又嫉妒,于是也找了一个如意郎君?我越发好奇这人是谁。” 胡凤英自然不知道,夺了她表姑贞操的男人正是她曾经喜欢,现在怨恨的楚姓少年。 她压根儿没往楚平生身上想,毕竟他和丁敏君差了将近十岁,还是一名五代男弟子,自己的表姑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人。 当然,她也不想做得太绝,万一逼得丁敏君跟她拼命就得不偿失了,感慨一句便不再逼问,转身离开静室。 …… 叽叽叽叽…… 四月的武当山姹紫嫣红,一派盛景。 飞燕俏立枝头,一下一下转动灵活的颈,好奇地打量着紫霄宫里的武当弟子,偶尔对着同伴叫几声。 楚平生推开房门走到阳光正好的院子里,舒展一下筋骨,朝着紫霄宫后面的展旗峰走去,路上碰到两名扛着柴禾的武当弟子,远远地跟他打招呼。 “楚少侠,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谢两位师兄关心。对了,宋远桥宋大侠是否在前面?” “没错,师伯正在东北方飞云亭下指点宋师兄练剑。” “多谢告知。” 楚平生抱拳一礼,朝东北方走去,一边想着二人口中的宋师兄应该是宋远桥的儿子宋青书吧。 他也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转过一個弯道,远远地便看见一道细长水流自三四十米高的地方落下,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激荡的水花声,而水瀑前方显露一角飞红的地方,想来就是武当弟子所说的飞云亭。 就在他准备加快脚步过去的时候,突然听见左侧连接偏殿的拱门后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就算三哥不是你害的,一切也是因你而起,如果当时你信守承诺帮他解毒,事情何至于此?” “五哥,楚少侠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当时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因为他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我的心坎里,师父他老人家都原谅我们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过不去?” “师父原谅我们了,可我没有……每次从三哥房间走过,我都跟做贼一样,大气不敢喘,更不敢去探望他,总觉得是我害他瘫痪在床。” “五哥,害他的是汝阳王府的金刚门弟子,无忌中的玄冥神掌也来自那些人的同伙,你要恨也要恨他们才对。” “我知道,可是……” 楚平生很无语,这张翠山也太……小肚鸡肠?敏感?迂腐?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来剧情里张无忌遇事犹豫不决,拖泥带水的性格是遗传自亲爹啊。 要说意难平,俞岱岩瘫痪在床不能行动当然也算了,或者说他其实是殷素素和张翠山自杀的重要因素,如果不能解决,搞不好张翠山再受刺激还会选择抹脖子。 “是张五侠和张夫人吗?” 他暂时放弃找宋远桥学梯云纵的想法,走进通往偏殿的拱门。 争吵声就此停止,拐角人影一闪,头插珠钗,风韵不减的殷素素偏身看来,见是楚平生后展颜微笑。 “楚少侠,你怎么出屋了?可是身体好些了?” “我没事,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张无忌呢,他怎么样了?” 殷素素闻言表情一黯,也不知道是想起张无忌体内寒毒难消,还是觉得心中有愧,毕竟说到底,楚平生得罪少林寺的原因之一是为她开脱,后面又因救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再有阻止张翠山自刎的事,说恩同再造并不为过。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情绪,笑着说道:“师父和师兄几人轮流帮他吸取寒毒,情况好转不少。” “那就好。”楚平生走到二人身边,看看精神状态极差,发乱衣脏的张翠山,又看看强颜欢笑的殷素素:“在为俞三侠的事烦恼?” 两人知他是听到争吵声过来的,隐瞒没有意义,于是点点头。 “这件事我或许能帮上忙。” “你能帮忙?” 张翠山表示怀疑。 如何祛除玄冥神掌的寒毒,恩师张三丰多少有点眉目,可是面对俞岱岩被大力金刚指捏碎的筋骨,那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现在楚平生说能帮上忙,难不成他比张三丰还有道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辱完少林辱武当 楚平生伸手入袖,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瓷罐递过去:“拿去给俞三侠治伤吧。” “这是什么?” 殷素素嗅到一缕淡淡的清香,似花香,似蜜香,多少还有点檀香味儿。 楚平生答道:“黑玉断续膏。” “黑玉断续膏?”两人面露茫然,很明显,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张真人告诉你们神雕侠后人的事了吧?” 二人轻轻点头。 楚平生说道:“这是神雕侠后人为了调查过去几桩武林公案,走访西域时寻找到的接骨灵药,效果堪称神奇,前些日子差我把真相告知你们时,一并交托于我,说可以拿来修复俞三侠被大力金刚指指力捏碎的筋骨……” “这个可以治好三哥?” 张翠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十分用力地攥着白瓷罐,殷素素就在旁边劝:“五哥,你冷静一点,听楚少侠把话说完。” “对对对,你看我……急糊涂了。” “张五侠的心情可以理解。”楚平生说道:“这两天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情况,差点把这件事忘了,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方才想起它的存在。按照神雕侠后人的说法,俞三侠卧床十年,骨伤很可能已经愈合,想要黑玉断续膏生效,必须将畸形的骨骼重新捏碎,梳理好再把药膏敷上,后续按接骨法治疗。” “楚少侠。”张翠山毫无征兆地往地下一跪,咚地一声磕了个头:“你对我张家和武当派的大恩大德,张翠山没齿难忘。” 殷素素一看他跪了,也跟着屈膝向下。 楚平生赶紧把她搀住,又去扶张翠山:“使不得,使不得,我也只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罢了,你们要谢,就谢神雕侠的后人吧。” “我这就去把这個好消息告诉师父。” 既然是神雕侠所赠,张翠山当然不会怀疑黑玉断续膏的真实性,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殷素素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 “楚少侠不要见怪,五哥实在是太激动了。” “这药一朝起效,治好俞三侠的残疾,也算解了他的心病,可以理解。你去寻他吧,我还要去找宋前辈,先行别过。” 楚平生拱手告辞,朝着飞云亭的方向走去,一面在心里嘀咕。 呵……黑玉断续膏? 断续膏是不假,黑玉的黑是锅底灰,玉嘛,人中白算玉吗?不过从疗效来看应该比玉贵重。 【大天圣丹心妙法】的设定是体液有神效,本来他可以往里面加血液的,再不济还有汗水之类,但是吧,前者太疼,后者得运动,得感觉到热,太慢太折腾,只有那啥,又舒服又快速。 反正他是好心救人,相信俞三侠不会介怀吧。 前行未久,伴着密集的水花声,楚平生见到了身穿玄色道袍,头挽混元髻的宋远桥。 在飞云亭对面的水潭边,一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穿着件青色长衫,眉清目秀,相貌不凡的少年手持一把长剑,舞得密不透风,水花不能近,湿气难沾身。 “宋大侠。” “咦?” 宋远桥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转头打量:“楚少侠,伱怎么来这里了?身体……好些了吗?” “多谢宋大侠挂念,已经不碍事了。” 这话说得轻巧,不过宋远桥很清楚,楚平生体内的寒毒只是被张三丰的纯阳真气封住,“不碍事”这三个字就是不想别人担心的说辞罢了。 “哦,那是犬子青书。” 宋远桥见他看向宋青书,准备招呼儿子过来见面,楚平生急忙阻止。 “宋兄弟正值剑法突破的紧要关头,不要打扰他。” 宋远桥听完目光一凝,他为什么带宋青书来瀑布旁练剑?不就是为了让儿子领悟不以外撼,不以物移的修行之道嘛。 楚平生居然能够看出儿子正值突破关头?这也太离谱了吧?如果说这话的换成俞莲舟、张松溪等人,他不会感到意外,问题是楚平生的人设——一个跟他儿子一般大,习武绝没儿子早的峨眉派弟子。 这似乎只有一个解释-——楚平生的剑道天赋高到让人无法想象。 “楚少侠好眼力。” “宋大侠过奖了。”楚平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寒暄与恭维上,正色道:“想必张真人已经知会宋大侠。” “可是梯云纵的事?” “正是。” “楚少侠,不是宋某小气,你的身体……” “玄冥神掌的寒毒被张真人封在右手,梯云纵主修脚上功夫,放心吧,我没事。” “既然楚少侠坚持,且随我来。” 宋远桥看了练剑练到浑然忘我的宋青书一眼,带着楚平生往右一拐,沿着栈道前行片刻,来到一处略微倾斜,表面有许多凹凸的石壁前面。 “楚少侠,这就是武当弟子练习梯云纵的场地之一,我先示范一二,然后教你提气用劲,轻身折转之法。” “有劳宋大侠了。” 宋远桥话不多说,沉腰起身,蹭得一下拔地而起,直上丈余,右足踏中一块凸石,借力一转,身子又上丈余,此时脚下已无借力之处,却见他出掌拍在石壁,大喝一声,下身向上一荡,脚面勾住一处凹陷,内力吐处,又蹿升三尺,身在半空一翻一折,轻飘飘地落在石壁顶端的平台上。 “好身法。”楚平生在下面高声喝彩。 宋远桥捋须一笑,纵身跳下,落在他的身边。 “楚少侠,我这就传你梯云纵的法门,你且屏息敛神,认真记忆。” 见他准备好,宋远桥开始讲述梯云纵的要点。 “武当身法,首重轻灵机巧,高低左右进退自如,不以步伐多变……” 半刻钟后。 宋远桥问道:“记下了吗?” 楚平生点头:“好了。” “那你以我所授轻身提气法门试练一下,高度的话尽量不要超过一丈半。”宋远桥说完闪到一边。 楚平生走到石壁前方,细细打量几眼,发现两丈高度范围内的凸起和凹陷从上自下越来越光滑,想来是三代弟子练习轻功所致。 他按照梯云纵的法门,气行三阳,力灌双腿,足尖点地而起,于一丈半高度内的凸石上左右腾挪,曲折往复。 前一盏茶,宋远桥微微颔首,觉得他记性不错,学得一板一眼,有模有样。 中间一盏茶,宋远桥微微心惊,觉得他适应性极强,不多久已经熟悉石壁构造,能够“因地制宜”,化障碍为辅助了。 后一盏茶,宋远桥已经是睁大眼睛,觉得他不仅悟性超人,四肢的协调性同样恐怖,梯云纵里的提气轻身之术几乎被玩出花来,这一丈高度范围,陡峭的石壁在他脚下如履平地,进退自如。 这才半个时辰,梯云纵就被他练得小有成就了? 开什么玩笑,哪怕是武当七侠里轻功天赋最高的俞岱岩,练到如此程度也费了两三年的时间。 这小子还是人吗? 楚平生注意到宋远桥的表情变化,知道自己的玩儿得太过了,便将冲势一收,跳落在地。 其实也不能怪他忘乎所以,因为他越练越顺……脚,越练越轻松,不知不觉就给宋大侠搞自闭了。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他觉得主要原因在射雕英雄传世界修练过螺旋九影,虽然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后选择了封印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但是螺旋九影与梯云纵都是以轻灵飘逸见长的轻功,此时习得梯云纵口诀,稍加练习便唤醒了以往经验,或者说肢体记忆。 这个情况和他细看几眼便识破了丁敏君在灭剑前三式里做的手脚一样。 “爹,你在这里啊。” 楚平生落地,没等和宋远桥说话,便听身后传来一个处于变声期,有些嘶哑的男声。 他转身一看,发现是宋青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练罢剑法,寻来这边。 “青书?”宋远桥愣了一下:“你练完剑了?” “练完了。” 宋青书回答完毕,将脸转向楚平生,含笑道:“爹,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来自峨眉派的楚平生楚少侠吧。” “没错他就是爹跟你提起的楚平生楚少侠。” 昆仑、崆峒等派上山时,张松溪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就和他、俞莲舟等人商议,将包括宋青书在内,年龄比较小,武功低微的三代弟子带到后山藏身,以免真得打起来,他们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成为累赘,而且万一出现极端情况,武当派也不至于被灭了根。 紫霄宫之围解除后,楚平生一直在房间里装病,宋青书自然没有机会认识。 “楚兄。”宋青书抱拳见礼:“以前常听人讲,说峨眉派男弟子没有地位,相当于女弟子的仆役,现在看来这个说法大错特错,楚兄这是被灭绝师太寄予了厚望啊。” 楚平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宋远桥,抱拳打个哈哈:“宋兄弟对峨眉派的事了解挺深啊。” “师祖和贵派郭祖师渊源颇深,而且六师叔与纪女侠有婚约在身,爹也常讲,武当峨眉同气连枝,结为秦晋之好对两派都好,多了解一下总是没错的。” “那道也是。” 楚平生轻轻点头,心想宋青书一心追求周芷若,宋远桥的从小灌输似乎也是原因之一。 宋青书瞥了一眼练习梯云纵的石壁:“楚兄刚才练的可是我武当轻功梯云纵?” “你看到了?” “看到了,说来惭愧,爹教我梯云纵好几年了,还不及楚兄半日所学,哎……都怪我资质愚钝。” 宋远桥在后面说道:“青书,你勿要妄自菲薄,楚少侠能得灭绝师太和神雕侠后人器重自非常人,这样的少年英雄,整个武林百年难遇,可以视他为榜样,切记不可强求与他同步。” 他担心儿子因为楚平生表现出的过人天赋精神上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于是出言安慰。 “爹,我怎么会呢。”宋青书说道:“孩儿见识少,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宋远桥微笑颔首,颇感欣慰。 然而宋青书的下一句话又让他心头一堵。 “唉,只是就像师公说得,天妒英才,可惜……太可惜了……” 宋青书说这话时一脸惋惜。 如果说楚平生刚才是轻轻皱眉,如今脸上的不悦可谓是清晰可见,倒不是他有“讳疾忌医”的心理,身中玄冥神掌的寒毒都是假象,有什么好在意的,问题在于是宋青书居然当着他的面这么讲。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卖绿帽子咯 “青书!” 宋远桥大声呵斥一句,诚恳道歉:“小儿口无遮拦,还请楚少侠不要往心里去,郭襄女侠的武功博大精深,冠绝武林,有郭襄女侠的峨眉九阳功和师父的武当九阳功相助,相信楚少侠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就凭楚平生在张三丰百岁寿辰那天的所作所为,宋远桥可不敢把他当成普普通通的少年对待。 “宋兄弟说的是事实。” 虽然顺利学到武当九阳功和梯云纵,还救下了张翠山和殷素素,来武当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是身中寒毒的人设不能崩,毕竟技多不压身嘛,以他的情况和在武当山的所作所为,静玄师太没理由打自己的脸,不传他峨眉九阳功。 宋远桥说道:“青书,给楚少侠道歉。” “爹……”宋青书见宋远桥坚持,方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拱手道:“楚兄,刚才言语有失,万望海涵。” 这小子不是外号“玉面孟尝”吗?怎么如此不堪。 楚平生当然知道宋青书是个反面角色,但那是因为周芷若对张无忌的感情不断刺激宋青书,一步步造就了这武当三代第一人的悲剧结果,现在周芷若还没出现呢,宋青书为什么对自己…… 是了,未来的武当掌门人要结交也要结交能够带来好处的人,跟自己这种没几天活头的家伙交朋友有意义吗?而且俩人一旦走得太近,势必得罪昆仑、少林、崆峒等门派。 再加上即便受的是精英教育,总归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对一个表现比自己优秀的同龄人难免心怀嫉妒。 “无妨,我没往心里去。” 这时楚平生心中一动,想起宋青书刚才讲的“秦晋之好”四个字,望宋远桥说道:“宋兄弟刚才的话反倒提醒了我,既然命不久矣,那还有什么好怕的,也不怕得罪人了,干脆做点有意义的事。宋大侠,殷六侠和纪师叔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你说什么?”宋远桥听他说完表情大变。 “婚姻之事讲究你情我愿,纪师叔实不喜欢殷六侠,只是迫于师命不好拒绝,若是强行把他们撮合到一起,最后对谁都不好,所以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望宋大侠将此事转告张真人和殷六侠。” 这家伙,句句无妨,声声原谅,字字没往心里去。 这是无妨吗?这是原谅吗?这是没往心里去吗? 宋远桥怒目而视,恨不能掐死那個口不择言的儿子,之前在紫霄宫,楚平生当着天下英雄就敢对少林和昆仑放炮,现在中了寒毒,把生死置之度外,那更不可能在乎言行后果了。 儿子的一句话搞不好会葬送峨眉和武当的关系。 “楚少侠,你等等我。” “宋大侠,你追我有什么用?我说的都是事实,不信你去问纪师叔,听听她的意见。” “楚少侠,请恕我直言,你一个五代弟子,是怎么知道纪师妹不喜欢六弟的?” “很简单,因为纪师叔喜欢的人是我!” “……” 一股山风袭来把楚平生的话吹散在栈道口,宋青书看看山谷里的白雾,又看看空荡荡的栈道,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刚才那小子说什么? 纪晓芙喜欢的是他?不是他的六师叔殷梨亭?这怎么可能!纪晓芙是四代弟子,楚平生是五代弟子,中间差了一辈儿。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会因为这小子说作罢就作罢吗?真这么黄了,灭绝师太的颜面何在?回去后能轻饶了楚平生? …… 纪晓芙不想嫁殷梨亭这件事,楚平生不说,宋远桥自然可以放任不管,如今在他面前将话挑明,那肯定不能置之不理,更不敢怠慢,于是第一时间赶去静室找张三丰禀报。 纪晓芙,殷梨亭,楚平生…… 想起这三个人的关系,宋远桥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一刻钟后。 在逍遥谷赏花的纪晓芙和贝锦仪见到了一脸急色匆匆而至的静真师太。 “晓芙,静玄师姐与静虚师姐让你赶紧回紫霄宫。” “师姐,出什么事了?瞧你一脸焦急的样子。”贝锦仪面露不解,因为看静真师太的表情,事情恐怕不简单,可为什么她只提纪晓芙的名字,不提自己的名字? 静真师太想了想,觉得这种事隐瞒没有意义,提前给纪晓芙打个预防针也好,而且她也很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楚平生今天在宋远桥面前说伱喜欢他,还劝武当派作罢你与殷六侠的婚约。” 纪晓芙整个人都懵了,杏眼圆睁,红唇微张,怔怔地看着静真师太。 这……啥?楚平生跟宋远桥说自己喜欢他?自己今年二十四岁,会喜欢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这件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师姐,是这样的吗?”贝锦仪试探着问。 虽然理智告诉她,师叔喜欢师侄什么的叫人难以接受,但是看纪晓芙关心楚平生的样子,又挺像那么回事的。 莫不成……他们两个真搞到一起了? 纪晓芙摇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转头看到贝锦仪若有所思的眼神,赶紧解释道:“师妹,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跟他……怎么可能。” “可是师姐你一直那么关心他。” “我关心他那是因为……因为他父亲早亡,母亲改嫁,小小年纪就没了依靠,身世很可怜……” “是这样么?” 从贝锦仪的语气和表情来看,显然对她的解释心存怀疑,毕竟世道艰难,江湖险恶,哪个门派没有几个孤儿啊,为什么偏偏是楚平生? 再看看静真师太,发现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关心楚平生这个无依无靠的后辈,反而给她们造成了老牛想吃嫩草的错觉。 不过要说罪魁祸首,还得是楚平生。 前两天面对少林、昆仑、崆峒等门派直言不讳也就算了,毕竟说得有理有据,现在呢?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把谎撒到她的头上。 “我找他去!” 丢下这句话,纪晓芙脸往下一拉,负气而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次要任务完成 跟宋远桥不同,楚平生像个没事人一样,丢下这颗深水炸弹就回屋了。 他当然不是秉持“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想法没心没肺,是因为往紫霄宫走的时候发现次要任务完成了,那对比纪晓芙和殷梨亭的事,当然是自己的事更重要一些。 难不成倚天屠龙记世界的次要任务不是一次性任务?是分阶段任务? 楚平生坐在茶桌旁边的凳子上,看着脑海虚拟界面中依然存在的次要任务内容陷入了沉思。 也对,倚天屠龙记里又不是只有张翠山夫妇自杀这一个意难平,不过神秘力量提醒自己任务完成是几个意思? 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眼前闪过一行中文字符-——请选择一件曾经获得的物品以点化为可随你穿越时空的道具。 咦?这岂不是说之前世界获得的东西可以拿到当前世界用? 难怪刚才给他次要任务完成的提醒了。 这个好,这個好…… 他为了获得额外奖励封印了射雕英雄传世界的武功,如今神秘力量给他打开了另一扇门,武功不能用,那就给武器装备。 选择什么好呢? 想想射雕英雄传世界获得的物品,印象深刻的有湛卢剑,软猬甲,蛇骨鞭,翠竹杖,镔铁枪,以及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 若论用途广泛,翠竹杖应该是首选。 不过…… 想想灭绝师太手里的倚天剑,他觉得还是小命更为重要。 选湛卢剑吧。 心意一动,手中青光一绽,湛卢剑出现在他的掌心。 “老伙计,又见面了哈。” 楚平生竖起双指,在看不到锻打纹和铭文的漆黑剑身一抹,一束寒光由剑刃根部射向剑尖,看起来就像湛卢剑在回应他。 以后就不用怕灭绝老尼的倚天剑了。 他在心里感叹一句,锵啷一声,将湛卢剑归入剑鞘放在桌面,端起茶盘里的茶杯喝了口茶。 “楚平生,楚平生!” 便在这时,伴着急促的脚步声和质问声,门被一股大力推开,纪晓芙带着满腹怒气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宋大侠面前都胡说了什么?走,马上跟我去找张真人澄清。” 说着就要来抓他的手。 楚平生往后一缩,避过她的动作。 “不去。” 之前纪晓芙与他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细声细语,就今天的样子,很明显动了真怒。 古代的女人嘛,把名节看得很重可以理解,不然他这个“淫贼”怎么可能把丁敏君吃得死死的。 “你……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太好了?”纪晓芙俏脸含煞,两颊火热:“我那样待你,你却要毁我名誉。” 楚平生叹了口气,过去把门关上,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 “知道半个月前在清音阁偏殿,丁敏君为什么打胡凤英耳光吗?” 纪晓芙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话题扯到丁敏君身上,强压怒火说道:“表侄女睁眼说瞎话,做表姑的不该出手教训吗?” “错,是因为我拿住了她的把柄,她害怕我跟她鱼死网破。”楚平生说道:“而她……据我所知手里握着你的把柄。” 纪晓芙皱了皱眉。 楚平生问道:“纪师叔,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吗?” “!!!!” 纪晓芙脸色骤变,怒气敛惶恐现,人也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他竟然道破了自己最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伱……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的守宫砂没了,还知道你有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女儿,如今寄养在山下的农户家里。” 听到这里,纪晓芙的身子晃了晃,手按在桌面,一副受惊伤神的样子。 楚平生走过去扶她坐下。 “是,我可以威胁丁敏君,不把你育有一女的事传出去,但是这件事你能一直瞒下去吗?昨天是丁敏君发现,后天就可能是贝锦仪、李明霞,纸终究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 楚平生在她对面落座:“而且你觉得这样做对得起武当殷六侠吗?” 纪晓芙呆呆地看着桌面,好半天才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 她跟殷梨亭的婚事,灭绝师太和张三丰知道,家里人也知道,一旦在外育有一女的事情曝光,以灭绝师太的性格,必然问她孩子父亲是谁,她怎么办?告诉师父是魔教光明左使杨逍的吗?灭绝师太有多恨杨逍,他们这些做弟子的都知道,且不说她,杨不悔必然难活,所以这事儿只能瞒着拖着。 就像楚平生所言,她这儿瞒着拖着,殷梨亭怎么办?单方面悔婚,武当必然要个说法,师父肯定也会问她一个为什么,但凡露出一点马脚,事情就大了。 楚平生说道:“所以你不知道怎么跟武当派的人讲,我替你讲了。” 纪晓芙听罢猛然抬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你……你对宋大侠说的那些话……是为了我?” “没错,当师叔的喜欢上了师侄,因而悔婚,就算灭绝师太知道了,最多把你逐出师门,这样你便可以带着女儿寻一处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了,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可是……可是武当派……” “你是怕武当派的人不甘心?”楚平生说道:“你道我帮了他们那么多,不惜得罪少林寺、昆仑、崆峒,以及大大小小的江湖帮派,就没一点自己的打算?何况我已经中了玄冥神掌,在他们看来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武当派欠我太多太多。不要说传你喜欢我的话,就算我说我是你女儿的爹,殷六侠也只能忍痛接受,无法找我寻仇。所以接下来你不必多言,静玄师太问起来,你只要不否认,以张真人的睿智,他知道该怎么做。” “你……我不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纪晓芙想起他身中致命寒毒的事,心里既难受又愧疚,想着想着眼圈儿红了。 楚平生温言道:“纪师叔,自打我加入峨眉派,不管是生活上的事,还是被胡凤英欺负的事,你都是帮我最多的一个,如今我举目无亲又身中寒毒,不知还能活多久,放眼所及,你不是我的亲人,胜似我的亲人,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纪晓芙呆了一呆,眼角淌泪,忍不住把他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好孩子,你会好起来的,师父她老人家一定有办法救你。” 她暗下决心,倘若灭绝师太传下峨眉九阳功依然不能化解楚平生体内寒毒,她就去求少林寺的和尚,只要能救他的命,让她干什么都行。 踏踏踏……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她的精力和情绪都放在怀中少年身上,忽略了对外界的感知,等到反应过来时,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她下意识推了楚平生两把,没成想他抱得更紧了。 “楚少侠,你在房间里吗?” 伴着一道强压情绪的声音,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伴随院子里那株海棠树一起映入视野的是殷梨亭错愕的面孔。 “晓芙……你们……你们居然……” 纪晓芙娇躯连震,脸红得好像一个熟透的樱桃,发现无法推开楚平生后,便将头扭到一边,不敢跟撞破她与师侄好事的武当殷六侠,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对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人妻杀手楚平生 殷梨亭的目光扫过她怀里的少年,拳头握了又握,牙齿咬了又咬,最后两眼望天,长叹一声,道声“打扰”,头也不回地走了。 “六……” 纪晓芙扬了扬手,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发出声音。 片刻后,楚平生离开她的怀抱,轻声道:“人走了?” 纪晓芙痴痴地点了下头:“你刚才……是故意的?” “算是吧。” “我担心……” “放心吧,张真人挑选徒弟的标准非常严格,武当二代弟子品性都不错,他会走出来的,这种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纪晓芙呆呆地看着他,不明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殷梨亭走后不久,静玄师太和静虚师太联袂而至,询问纪晓芙到底是怎么想的,身为师叔怎么能喜欢师侄呢,名声不要了吗? 纪晓芙全程沉默,一问三不答。 就在静玄师太威胁她师父知道了必然会以破坏峨眉武当两派关系从重处罚,搞不好会将她逐出师门的时候,张三丰差张松溪来请。 之后静玄、静虚两位师太和张三丰说了什么,楚平生不清楚,反正武当派方面同意解除两个人的婚约,老道士为此还给灭绝师太写了一封信。 他并不意外这个结果,自己先解各派逼宫武当之围,又救张翠山和张无忌,还给俞岱岩带来可以治疗残疾的“黑玉断续膏”,因此身中玄冥神掌之毒,这份恩情别说搅黄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就算把年近四旬还风韵犹存的宋夫人拐走,武当方面也得忍着。 又过两日。 因为纪晓芙和楚平生关系暧昧的消息在武当山上传得沸沸扬扬,静玄师太受不了武当弟子的议论和白眼,不顾张三丰的挽留执意返回武当,于是一行人离开紫霄宫,下山返蜀。 张翠山和殷素素一直送到山脚,毕竟整个武当山就他们两人受楚平生恩惠大。 “楚少侠,此去峨眉山千里之遥,你体内寒毒未消,当多多保重。师父嘱咐我转告你,切记不可轻动干戈,免得为寒毒所乘。” “谢张五侠提醒,我会注意的。”楚平生瞟了一眼山脚多出的一块碑,上书“解剑”二字:“我记得上山时没有此碑,这是何意?” 殷素素从旁解释道:“寿宴之后,山下传来消息,被你用毒盐打伤的圆业和尚救治无效,一命呜呼,之后师父便定下一条规矩,为免发生类似的事情,以后凡登武当山者须得解除兵器,于是在山脚立了块碑,并着弟子留守。” “原来如此。” 对于圆业的死,楚平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倒是纪晓芙……表情又苦了不少,因为圆业一死,他和少林寺的关系再难挽回,如果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对寒毒无效,少林寺又不肯施救,那可如何是好? “昨天我听一位师兄讲巨鲸帮、海沙派、神拳门的人驻留十堰未走,连北方的泰山派、雪山派、黄河帮的人都赶来凑热闹了。” 张翠山点点头,面露忧色:“唉,没想到这些人对屠龙刀还不死心。” 楚平生心想,天鹰教当初在俞岱岩手里抢走屠龙刀,于王盘山开扬刀立威大会,海沙派、巨鲸帮的首脑被突然杀出的谢逊以狮子吼震死震傻那么多人,如今不还是一心夺刀吗?前几日张三丰寿辰从头到尾就死了一個圆业,残了一个空性,能吓住这些人才怪。 “张五侠,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只要在武当一天,那些人就不会打消找谢逊的心思,武当七侠就算在黄鹤楼头摆下英雄会,道明立场,恐也无济于事。” 按照武当七侠的打算,是等两个月后在黄鹤楼头开英雄会,解释张翠山和谢逊的关系,结果没等开英雄会,少林寺就带着大大小小的帮派于张三丰寿辰之日上门闹事了。 张翠山面露不悦:“楚少侠也认为我该把义兄的下落昭告天下吗?” “我对屠龙刀没兴趣,跟谢逊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说不说我无所谓,只是提个建议,因为就算你过了这一关,往后行走江湖,也难保不会有人对你和殷素素下手,张无忌的遭遇就是前车之鉴。” 殷素素说道:“什么建议?” 楚平生望张翠山说道:“离开武当,前往天鹰教。” “不行!” “之前的事伱也看到了,少林寺带人威逼张真人,武当能怎样?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如果你和殷素素去天鹰教,试问那些人还敢轻举妄动吗?” 殷素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楚少侠所言甚是。” 这就是所谓名门正派的软肋了,不能违背侠义精神,做起事情自然束手束脚,如果换成天鹰教,空闻敢带人上门闹事?总坛各种机关陷阱暗器毒物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张翠山坚持道:“出卖义兄我做不到,叛出武当更不可能。” “谁要你叛出武当,你是天鹰教教主的女婿,带着老婆去老丈人家住一段日子不应该吗?何况你不是看不惯天鹰教的所作所为吗?去了后也可以约束一下教众的过激行为。行侠仗义可不仅仅是挂着正派弟子的名号行善布施,我还以为你能和谢逊结拜,是个识时务,懂变通的人,没想到如此迂腐。” “……” 张翠山被他顶得哑口无言。 楚平生挥挥手,懒得跟这个神经质多费唇舌,翻身上鞍,轻夹马腹,青骢马追上峨眉派弟子的马队,踏踏而去。 殷素素看着马与少年的背影,满脸敬意。 “五哥,你好好想想,我觉得楚少侠说得对,师父百岁寿辰那天有他帮武当解围,下次呢?还能靠谁?” …… 与此同时,武当山后山。 宋远桥一脸恨色看着自己的儿子。 “什么时候这梯云纵练到一丈半内如履平地,什么时候回紫霄宫。” “爹,纪晓芙和殷六叔的婚事黄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迁怒于我? 宋青书的脸苦得像一枚倭瓜,不换气的情况下,他也就是在一丈范围内能够做到随心所欲,想要突破到一丈半,没有半年以上苦功基本不可能。 “再啰嗦就把标准提升到两丈。” “……” 宋青书不敢说话了,自己不就是多说了两句吗?最多难听一点,结果呢?竟要面壁半年? 对此,他是又后悔又气愤。 “哼!”宋远桥一甩袍袖走了。 他也很生气,生气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害得他被张三丰好一顿臭骂,斥责他没有教会儿子感恩。 …… 峨眉派一行七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静玄师太一路上冷着个脸,要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纪晓芙和殷梨亭的婚约解除,计划里施展美人计,旁敲侧击谢逊下落的事也黄了。 “等回到山上看师父怎么收拾你们。”这话静虚师太唠叨了一路。 静真师太、贝锦仪、黄兴三人倒是没受影响,把精力放在了研究各种江湖八卦上。 武林里讨论最火热的话题,自然是峨眉派五代男弟子搞得正道排名第一的少林寺僧人灰头土脸的消息。 此次逼宫武当山,闻性智三位高僧,一伤一残一丢脸,圆字辈伤了好几个,死了一个,而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最初没人相信,但是随着十年前那桩武林公案的细节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大家开始接受峨眉派出了位天才少年的现实。 一些人好奇,空闻禅师吃了那么大的亏,能善罢甘休吗?接下来少林寺会不会和峨眉派发生火并?灭绝师太是会保护那个行事乖张,说话不留情面的徒孙?还是会狠狠地惩罚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 不过很快地,又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楚平生在救张翠山独子时中了三十年前武林名宿百损道人的玄冥神掌,如果想活命,必须要去少林寺求授少林九阳功,所以最后的最后,一番骚操作后,他把自己的生路给断了。 这一波一波消息,搞得楚平生有点怀疑人生,心想难不成在元末光景人们就已经掌握了新闻传播小妙招?茶楼酒肆江湖客的连续轰炸不说,时不时还会来个翻转,甚至有人杜撰他帮武当解围不是出于正义感,也不是考虑到峨眉派和武当派的交情,是奔着张翠山的妻子殷素素去的,别看张夫人已经二十八九了,但是风韵犹存,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美得勾魂摄魄。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峨眉派最靓的仔 数日后。 峨眉派一行七人离开湖北,进入四川境内,贝锦仪和黄兴看楚平生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对他帮武当派是馋殷素素身子的说法的相信程度与日俱增, 这是有证据的。 就胡凤英的模样,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那也是小有姿色的富家千金,都说再有一两年,长开了不会比她表姑差,可楚平生怎么做的?放着年轻的不爱,喜欢纪晓芙这种大了他快十岁的师叔。 嗯,兴许他就好“姐姐”这一口呢?毕竟七八岁的时候他娘就舍下他改嫁了,有恋母情结是可以理解的。 殷素素不仅人长得漂亮,张无忌又和失去母爱时的楚平生一般大,难保他不会触景生情,有些想法。 而且他还是有前科的-——几天前不就搅黄了殷六侠和纪晓芙的婚事嘛,约等于抢了别人的未婚妻,保不齐日后更进一步…… 唉,真不知道武当派多了他这个恩人是福还是祸。 楚平生当然猜得到他们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又不能解释,索性转移注意力到别的地方,不搭理这俩满脑子不正经念头的长辈。 又过几天,眼瞅着峨眉山在望,不仅静玄、静虚等人松了口气,连带着胯下马匹的行进速度也慢了不少。 黄兴心疼地摸了摸变瘦的马腹,侧头一看,见楚平生又把郭祖师送给张三丰的铁罗汉拿出来,旋动机扩看两个铁人打拳玩儿,不时还会跟着套路耍一番,不由得扯了几下嘴角。 “楚师侄,这罗汉拳又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本门的峨眉拳多打几遍。” 楚平生脸也不转,眼也不抬,随口应付着:“师叔教训的对。” 静真师太忽然想起他在紫霄宫舌战少林僧人时的一个细节:“对了,张翠山准备自刎时,你一掌拍开长剑的招式可是飘雪穿云掌里的寒梅傲立?” 这个问题把静玄、静虚、贝锦仪三人的视线也吸引过来。 楚平生没有否认:“是飘雪穿云掌。” “这是女弟子的专属武功,你是从何处学来?” “之前胡凤英去劈柴小院找我麻烦,被我以峨眉拳破掉的就是这招,纪师叔和静玄师太都知道这件事,不信你可以问她们。” “你的意思是……看了一遍就学会了?” “对啊,我能破掉她的招式,要学会有什么难的。” 有什么难的? 这话由他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静真师太真想掐死他。 武功招式这种东西,如果能破掉就能学会,江湖上还会有那么多门派吗?不过考虑到峨眉拳是峨眉派拳掌类功夫的基础,假如楚平生确有过人天赋,倒也不是没有这個可能。 但问题是,他的剑道天赋已经叫人震惊了,如果拳掌天赋同样高绝,那老天爷也太偏心了吧。 不过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楚平生身中寒毒这件事让她记起一个词语,天妒英才。 怪不得这小子以前不声不响,结果这半个月来跟变了个人一样突然雄起,这就是武林版的昙花一现了。 “阿弥陀佛。”静真师太宣了一声佛号,小声嘀咕道:“果然世间一切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楚平生不知道静真师太的心思,就算知道,最多也就笑一笑。 “静玄师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里是不是有一门拳法叫大金刚拳?” “没错,确有这套拳法,乃是罗汉堂专研拳法。”静玄师太面露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单纯好奇,好奇……” “好奇?”静玄师太摇摇头:“行了,都抓紧时间赶路,争取在天黑之前回到山上。” 她实在没有心思琢磨楚平生的好奇有无更深层含义,武当山上发生了太多事,身为代掌门,以怎样的立场跟师父汇报是个大问题。 静真师太一边在心里继续纠结楚平生短暂而华丽的人生,一边催促马匹快行,后者还是跟刚才一般,看两眼铁罗汉,虚划几招拳法。 大家都以为他练的是少林寺的入门罗汉拳,其实不是,他练的是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大金刚拳。 包括静玄师太、静虚师太在内,因为只听过大金刚拳之名,未见少林武僧使用,当然无法认出这套拳法。 楚平生很不理解,这一路走来,他只是觉得无聊,便打算玩一玩张三丰还给峨眉派的铁罗汉,了解下少林寺的罗汉拳。 对于和峨眉拳同为六大派基础拳法的罗汉拳,他本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大乘极乐天魔体】就没有给峨眉拳提供额外加成,然而让他意外的是,三练两练,脑海就多出一套大金刚拳法。 “什么鬼设定?!” 楚平生自然不知道,大金刚拳法乃是少林寺第十一代通字辈六位罗汉堂高僧穷三十六年之功,联合研发而成,罗汉堂的高僧创造拳法,其基础肯定是罗汉拳,跟他在射雕英雄传里学韩小莹的阉割版越女剑学成原版越女剑差不多的道理。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件大好事。” 他捏了捏微有胡须感的下巴,如果被空闻等人知道他无师自通少林寺七十二绝技里的大金刚拳……呵,再见面就有乐子看了。 …… 入夜时分,几人顺利抵达峨眉山。 早有接应弟子在山下等候,牵过马匹,卸下武当派给的回礼,静玄、静虚、静真三人径直返回清净别院,纪晓芙也在叮嘱楚平生几句后和贝锦仪离开,他则跟在黄兴身后往无垢别院走。 可能是知道一行人旅途劳顿,需要休息,楚平生返回劈柴小院,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没见有人打扰,直至中午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打开院门前往饭堂。 路上碰到的男弟子看他的目光很复杂,到了饭堂外面,听见里面人的议论他才知道,原来纪晓芙喜欢自己这件事一夜之间传遍峨眉山。 当初他在清音阁激发禅音的事,短短一两个时辰就被无垢别院的男弟子知道了,更何况是这种香艳八卦。 消息是静玄师太说的,还是静真师太泄露的其实不重要,毕竟有句话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武当派弟子都知道的事情,传到峨眉山上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当师侄的跟师叔关系暧昧,换成别人,早就坐立难安,浑身不自在了,楚平生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一个跨步迈过门槛走进饭堂。 嘘…… 全场噤声。 如果说刚才是青蛙开会,现在就是神之手按下静音键,所有人看向门口,视线随着他的脚步移动,惊讶的同时也在好奇,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 脑子活的转念一想,这家伙连少林寺空字辈高僧都敢得罪,何况是自己这些要地位没地位,要背景没背景的男弟子。 当然也有不服的。 楚平生端着米饭和半碗咸菜往空位走时,就听到左手边一个二十一二岁年纪,生着三角眉的男弟子阴阳怪气他跟纪晓芙的关系。 “怪不得纪师叔总是找胡凤英的麻烦,而且一有空就往男院跑,原来这里有她的心头好啊。” “曹师兄,你小点声。”对面同伴劝他小心说话。 “怕什么,我上午去清净别院找师父请教问题,听说师祖看到张真人的信勃然大怒,以致气血逆行,险些走火入魔,如今正在禅房静养,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纪晓芙,也已经被静玄师伯关了起来,等师祖调养好身体,到时候有他们的好果子吃。呵,当师叔的喜欢师侄还闹到影响峨眉、武当两派关系的地步,纪晓芙这次死定了,以后没了好师叔的保护,楚师弟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大师兄,你忘记前天静慧师太来男院传功时怎么说的了,楚师弟这次在武当山的所作所为,帮我们峨眉派赚足了名声,有少林寺的前车之鉴,相信从今以后再没人敢把昆仑派排在我们峨眉派前面,楚师弟立下如此大功,师祖喜欢还来不及呢……要我看,最差也是个功过相抵的局面。” “开什么玩笑,武当山上发生的那些事都是师祖和静玄、静虚两位师伯的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楚平生就是个打前站的排头兵,有何功劳可言?” “曹青,伱少说两句。”不远处一位个子很高,年纪在三十多岁的四代男弟子担心惹出乱子,出声呵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总有人逼我杀鸡儆猴 “文师叔说的是,我险些忘了,楚师弟身中寒毒命不久矣,我们不应该在他的背后嚼舌根。”曹青站起身,冲楚平生拱手低头,深施一礼:“还请师弟原谅则个。”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连呵斥曹青的文师叔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峨眉版宋青书?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平生宽怀一笑,上前一步,托起曹青的手:“曹师兄言重了,我楚平生岂是小肚鸡肠,气量褊狭之人。” 文师叔松了口气,就害怕楚平生将面对少林寺僧人的态度带回峨眉派,他可是在少林主持空闻禅师杖下保住小命的人,真要打起来,曹青这个五代男弟子里的大师兄大概率不是他的对手。 “师弟……” 曹青本人也给他的谦让搞懵了,心想难不成他没听懂自己的阴阳怪气?还是说这小子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境界升华了,思想觉悟了。 “师兄不必多言,先吃饭吧。”楚平生客气一句,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端起碗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 便在这时,右手边一人凑近。 “楚师兄。” 楚平生扭头一看,发现是之前到劈柴小院求他施禅音帮忙入定的殷师弟:“殷师弟,你也在啊,樊师兄和董师兄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樊师兄和董师兄下山采购去了。”殷成武回答完毕,话锋一转:“不是,楚师兄,你难道听不出曹青在嘲讽你……你……你……” “嘲讽我快死了?” 殷成武轻轻地点了下头,面有哀色。 楚平生说道:“我比较好奇的是,饭堂内这么多师兄弟,还有两位四代师叔,怎么只有他坐不住,当着我的面鸱鸮弄舌,难道武当山上发生的事对曹青的刺激那么大吗?” 殷成武说道:“楚师兄,你有所不知……” 他咽下嘴里的饭粒,小声说了一席话。 楚平生听完恍然大悟,理一理这件事的逻辑链条,实际情况比他想的复杂不少。 其实在他随静玄师太等人去武当上的路上时,曹青就恨上他了。 原因是殷成武求他激发禅音帮忙入定的事被樊冲报到了负责安排男弟子每日任务的褚新贵那里,很轻松地就得到了带领五代弟子做早课的职务。 原本这个差事是曹青的,身为五代弟子里的大师兄,毫无疑问,这是桩美差,有助于曹青树立威望,交好诸位师弟,现在褚新贵出于提升打坐效果的目的让楚平生顶上去,那心里能舒服? 之后山下传来他舌战群僧,搞得空闻、空性、空智三人狼狈不堪,昆仑掌门何太冲、崆峒五老也丢了一些面子的传闻,那些以峨眉为家的弟子就更兴奋了,甚至于四代男弟子里的孙大才、褚新贵等人都动了重点培养,往他身上堆资源,以抗衡女院的想法。 毕竟当年风陵师太在传位给谁的问题上犹豫过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让未出家前的灭绝继承掌门人之位,还是让孤鸿子继承掌门人之位,最后是考虑到孤鸿子的性格,当今武林格局,再结合师父郭襄的人设,才把灭绝定为掌门传人的。 想当年郭襄创立峨眉派,只收了一个徒弟风陵师太,后者也只收了两個徒弟,灭绝和孤鸿子,以当年峨眉派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情况,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规矩,直到孤鸿子被杨逍气死,灭绝师太大权独揽,身边没了遇事商量之人,加之她的性格越来越强势,心态越来越扭曲,才有了今天孤鸿子一脉男弟子成为灭绝一脉女弟子附庸的局面。 现在他凭一己之力让武当感恩,少林寺饮恨,那能不触动孙大才、褚新贵这群人的心灵?十六岁就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那还了得?就算是灭绝师太,如果她是真心希望峨眉派发扬光大,也要对他委以重任,这样一来,男弟子一系的腾挪空间就大了。 男院高层满怀期待,中下层扬眉吐气,跟同辈女弟子说话都多了三分傲气,然而好景不长,两三天后,楚平生中了玄冥神掌,张真人也无计可施,只能拖延不能解毒的事就传到了山上,可想而知这则消息对男院弟子的打击有多重,接下来就是他跟静玄师太等人回到峨眉山,张真人修书一封,要求解除纪晓芙和武当殷六侠婚姻,以致还未结束闭关的灭绝师太知道最喜欢的弟子做的丑事后气血逆行,险些走火入魔的情节了。 之前大多数男院弟子对他寄予厚望,像曹青这种心怀嫉妒的人自然不敢多嘴,如今他身中寒毒,恐怕时日无多,辜负了很多人的期待,又犯了与女院师叔暧昧不清这种错误,那像曹青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坐得住,不阴阳怪气他才怪。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就在楚平生揣摩殷成武这番话透露的信息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怪叫,饭堂里低头吃饭的男弟子齐抬头看去。 只见大师兄曹青右手握住左手手腕,正一脸惊恐的地看着手掌。 附近与他交好的师兄弟仔细打量,发现他的左掌泛着淡绿,在饭桌上沾的汤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 “曹师兄?” “冷,我的手好冷。” 曹青脸色很难看,嘴角一下一下抽着凉气。 角落吃饭的两名四代男弟子赶紧过去查看,刚才呵斥曹青的高个子一摸他的左手,下一个呼吸迅速缩回。 “好冰。” 另一名右腿有残疾的四代弟子面带疑问:“走火入魔?” “不可能。”高个子四代弟子说道:“这是饭堂,他在吃饭,又没有练功,怎么可能走火入魔,而且这不是走火入魔的症状。” “那……中毒?” “也不像,什么毒能将手冰成这样?” 话音一落,曹青像是突然醒悟过来,猛然转身,望着楚平生所在位置:“姓楚的,是你,是你干的对不对?” “我?”楚平生做无辜状:“我干什么了?” “就伱刚才扶我那一下……王八蛋,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怎么会呢?大家都是同门,你不过是阴阳怪气了我几句,我怎么可能丧心病狂地给你下毒,我是那气量褊狭的人吗?” 这话说的很正经,他的表情也很正经,可是就连跟他嘀咕了半天的殷成武都觉得他正经过头了,反而很不正经。 便在这时,高个儿四代弟子走到他的身边:“楚师侄,给我看看你的手。” “好啊。” 楚平生伸出双手。 附近的人仔细打量,脸色骤变,他的左手一切正常,右手是一片由掌心向外辐射的渐变绿。 “玄……玄冥神掌?” 曹青脸都绿了,这几天山上的人,无论男弟子还是女弟子,没少嘀咕这套阴毒掌法,毕竟崆峒五老给出的说法是连张真人都解不了。 高个儿四代男弟子怒道:“还说不是你?楚平生……你可真狠。” “咦,这玄冥神掌还能传染?”楚平生眉头一皱,嘴角一抽,突然效仿曹青,左手握右手,寒战不断地道:“好冷,好冷……” “楚师兄?” “我……我知道了,这寒毒发作的时候能……能传染,怪不得……张真人都说玄冥神掌是……是天底下最阴毒的……功夫。殷……师弟……你快……快扶我回房,我得赶快用……张真人教给我的法子……疗……疗伤。” 殷成武放下攥在手里的筷子,赶紧扶着他往外面走。 灭绝师太知道纪晓芙和楚平生的事后把前者关了起来,后者没动,两名四代弟子摸不清掌门人的态度,自然不敢阻拦,关于解毒这件事又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跟殷成武离开饭堂。 “文师叔,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曹青托着中毒的左手,吓得满头虚汗,说话都结巴了。 他才二十出头,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这……” 两名四代男弟子一时语塞。 “师叔,你们……快……快帮我把寒毒逼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拉扯二人。 两名四代弟子吓得连连后退,离他远远的,害怕他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把寒毒“传染”给他们,附近的师弟们也不吃饭了,避曹青如避瘟疫。 “你……你们……” 曹青犹豫片刻,喊着“师父救我”,踉踉跄跄奔出门去。 他是五代男弟子里的大师兄,自然不像楚平生、殷成武这种放养的门人,吃大锅饭,睡集体房,学习武功也是女院的师太或者男院四代弟子把人召集起来集中统一传授。曹青是有专属师父的,只不过静风师太住在清净别院,距离无垢别院有一段距离,才没有第一时间想着找师父救命。 饭堂里的五代男弟子看着没了大师兄威严,一副凄惨像的曹青,忍不住打个激灵,楚平生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气量褊狭之人,这话谁信谁傻叉,曹青只是讽刺他中了玄冥神掌,命不久矣,他就让曹青也感染寒毒,尝尝快死的滋味。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小子报复起人来那真是……太狠毒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灭绝,你要三堂会审我? 两个时辰后,云蒸霞蔚,万里火色。 清净别院最大的议事厅内,灭绝师太一身玄色长袍端坐正中,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却还是一身细皮嫩肉,风姿犹存,只是此刻表情严肃,眼神锐利,整个人的气质如同她手里的倚天剑,锋芒毕露,盛气凌人。 下方左右排开的椅子上分别坐着静玄、静虚、静心、静空、静慧等六位静字辈师太,丁敏君和贝锦仪也在,还有两名来自无垢别院的四代男弟子,一位是天天守着铸剑炉的孙大才,另一位是无垢别院的掌院褚新贵。 而站在这些人中间的,正是闯下大祸的纪晓芙。 丁敏君看着对面讨厌多年的竞争对手,不管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反而塞了一脑袋问号。 纪晓芙喜欢楚平生?老牛爱吃嫩草?情绪强烈到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顾了? 从她有事没事往男院跑,关心楚平生的生活来看,确实有这个迹象,但问题是…… 丁敏君想了又想,回忆了又回忆,印象里纪晓芙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儿有三四岁了吧,再加上十月怀胎,往前推四年,那时楚平生才进峨眉派,也就十二三岁,乳臭未干,毛还没长的年纪,他就把……就把纪晓芙给睡了?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不可能! 静玄、静虚二人早在武当山时就知道纪晓芙喜欢楚平生的事,表情没什么变化,孙大才和褚新贵是男弟子,不好插手叔侄恋的问题,虽然定定坐着,但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张神游物外脸。 灭绝师太伸出右手,往传自郭襄祖师,几乎磨出包浆的椅子把手一拍:“说啊,你可知错?” 纪晓芙跪在地上,低头说道:“弟子险些害师父走火入魔,自知罪孽深重,但凭师父处置,只是……这件事与楚平生无关,希望师父看在张真人的面上,传下九阳功救他性命。” “都这样了你还为他求情,好啊,真是好啊。”灭绝师太气得横眉怒眼:“你这個做师叔的……对他是动了真情了,晓芙,我问你,你还记得本门门规吗?” 纪晓芙的头压得更低了:“峨眉派俗家弟子之间未经长辈允许不得谈情说爱,当将精力用于研习武功,提升修为。” “既然记得,为何要犯?” “弟子……忍不住。” “忍不住?”灭绝师太戟指忿目:“从你入门那天起,我就对你寄予厚望,纪晓芙,你太让我失望了。” “……” 掌门人训话,没人敢多嘴,除了人是那个人,但是开了挂和穿越属性的五代小虾米。 “等等,师祖的话……不对劲啊。” 楚平生由外向内步入议事厅,走在他前面的静真师太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语气…… 对面坐的可是她的师父,楚平生的师祖,峨眉派掌门人,不是少林寺那群道貌岸然,沽名钓誉的武僧。 “伱说什么?”灭绝师太电目一横,刺向楚平生。 严格意义上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虽然以往门派大典时所有弟子都会到场听她训话,但是以他五代男弟子的身份,是不可能吸引她的目光的。 “师祖。”楚平生先行见礼,然后去搀纪晓芙,但是她很抗拒,还推了他一把,继续跪在地上。 看得出来,她很内疚-——不是内疚对师侄动情,是内疚隐瞒杨不悔存在的事。 “楚平生,你把话说清楚,师父的话有何不对?”静虚师太狠狠瞪了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浓。 要知道这里是峨眉派,不是武当山,他要是同对待少林寺的和尚一样犯浑,没人救得了他。 “师祖,你既然对纪师叔寄予厚望,那为什么还要将她许配给武当殷六侠,两人一旦结婚,她作为妻子,肯定是要归附武当的,还怎么振兴峨眉?” 嘿,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如果灭绝师太真的对纪晓芙寄予厚望,要把她培养成接班人,为什么不把她留在门派里,而是远嫁武当山?如果是出于外交考虑,那更证明纪晓芙在她心里不是无可取代,古往今来,就说那些用来和亲的公主,有几个是得皇帝宠爱的? 褚新贵瞟了孙大才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这小子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就上面几句话讲的,你说他顶撞掌门人吧,又合情合理,逻辑通顺,让你哑口无言,只能暗暗地生闷气。 “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子。” 灭绝师太看了轻捻佛珠的大弟子一眼,寒声道:“楚平生,你可知罪?” 楚平生反问:“何罪?” 这时纪晓芙拉了他的手一把:“师父,都是弟子的错,是我总去男院找他,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你要罚就罚我一个吧。” “纪师叔,你先起来,这事儿吧……要评判对错还为之过早。” !!!!!! 静心和静空等人面面相觑,上面的话什么意思?纪晓芙没错? 楚平生像是知道她们在想什么:“门规上写的是俗家弟子间未经长辈允许不得谈情说爱,也就是说只要掌门允许,她跟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双入对了,这……何错之有?” 灭绝师太恨声道:“我不允许!” 楚平生阴阳怪气地道:“掌门,敢问当年风陵师太知道您和师伯祖孤鸿子两情相悦时,有没有棒打鸳鸯,强行拆散你们?” “你住口!”静真师太和静玄师太齐声呵斥。 或许年轻弟子不知道,她们这种老资格很清楚,孤鸿子是灭绝师太一生的痛,楚平生敢拿这件事做文章,他还想不想活了? 静真师太恨不能当场扇他一巴掌。 刚才来这里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要他表现得乖巧一点,师父最喜欢别人顺着她说话,对于他在武当山做的事情,虽然表面一脸严肃地讲他行为鲁莽,搞坏了峨眉和少林的关系,但是了解她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内心是很高兴的。 这点从她只把纪晓芙关禁闭,没有动楚平生可以得到证明,在没有铸成大错的情况下,只要俩人好好认错,保证不再来往,师父不见得会严加惩处。 现在可好,楚平生居然敢质疑掌门,还拿孤鸿子出来说事,万一把师父惹急,不传他峨眉九阳功,那不是死定了? 同胡凤英的师父静照师太关系很好的静心师太冷哼一声说道:“纪晓芙是你师叔。”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娶师父的大侠又不是没有,何况是师叔。” 娶师父的大侠。 很明显说的是神雕侠杨过。 灭绝师太恨得咬牙切齿。 郭襄未出家时曾在手记中对杨过和小龙女的感情多次表达羡慕,以当前的情况看,如果她拿人伦道德说事,楚平生就敢拿祖师语录反驳。 一时间双方陷入僵持。 其实灭绝师太召集门派骨干三堂会审纪晓芙和楚平生就是想摆个谱,立个威,只要两人认错认罚态度好,考虑到张真人的措辞很温和,还帮楚平生美言开脱,这件事不是不可以从轻发落的。 哪知道这小子不仅死不悔改,还敢跟她顶嘴,更过分的是这一套套的,顶得她心里的火噌噌地往上窜。 如果他不是为峨眉派争了脸,如果他不是武学天赋惊人,如果张真人不是在书信中不厌其烦地夸奖他,对她表示羡慕,换成别的人,她早就一剑过去,斩了他的狗头,看他还有那么多歪理不。 “师父!” 便在这时,大厅外面进来两个人。 丁敏君转头一看,瞳孔骤缩。 走在前面的是一身僧衣的静照师太,后面跟着她的徒弟胡凤英。 静照师太过来可以理解,毕竟是静字辈十二女尼之一,妥妥的门派核心,但是她把胡凤英带到“庭审”现场……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就是要造掌门人的反 丁敏君看向纪晓芙,几个呼吸后明白过来,脸色大变。 胡凤英这是要落井下石,一脚踹死“总是欺负她”的纪晓芙啊。 果然,如她所料,静照师太引着胡凤英走到灭绝师太跟前。 “你自己跟师父说吧。” 胡凤英转身看向纪晓芙,丹凤眼眯成一线,像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 楚平生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要唱哪出。 胡凤英逼丁敏君交代纪晓芙的把柄时,他正在紫霄宫里羞辱少林寺的秃驴,当然没可能知道千里之外的峨眉派发生了什么。 纪晓芙也很好奇,不知道胡凤英为何这样盯着自己。 “禀师祖,四个月前正值年节,我在回家探亲途中路过嘉定府,见到纪师叔抱着一个小女孩儿在看花灯,我本想上前打招呼,却听到那个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叫了她一声娘亲。”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静玄师太、静虚师太等人被这個消息惊呆了。 纪晓芙一脸惶恐,头皮发麻,两个肩膀一下一下地抖着,她平时很少见杨不悔,只有过节的时候能以回家探亲为由在山下呆几天,自觉亏欠孩子良多,便趁机带着女儿去看了一会儿花灯,本以为换了衣服,又是晚上,街上人也多,很难被人认出,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与她们不一样,楚平生转头看向丁敏君,脸色格外阴沉。 如果胡凤英早就知道杨不悔的存在,上回在清音阁偏殿就不会去找丁敏君求救了,眼前发生的一幕表明,她是在他前往武当山时掌握这个情报的,所谓年节时在嘉定府撞见纪晓芙带孩子,也肯定不是她的亲身经历。 不是她的亲身经历,那是谁的? 答案显而易见。 丁敏君心虚,别过脸去,不敢跟他对视。 灭绝师太站起身,声色俱厉地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师父……我……” 话音未落,灭绝师太突然一个箭步窜到纪晓芙跟前,握住她的右手手腕往上一撸,一截光滑细嫩的手臂出现在众人眼前,然而本该点着守宫砂的地方只有一个淡淡的红斑,距离远的话或许分辨不出,但是只要走到近处,一眼就能知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朱砂。 “孽徒!” 啪。 灭绝师太起手一巴掌扇在纪晓芙脸上,直接给她打得偏坐在地。 “师父……” 纪晓芙垂头丧气,不敢看她。 “孩子是谁的?” “……”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我的。” 楚平生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供出“杨逍”这个名字,倒不是他担心纪晓芙供出孩子的爹是杨逍后,灭绝老尼暴走,一掌毙了她,只要自己火力全开,保护纪晓芙平安下山是没有问题的。 主要是他不想纪晓芙失身杨逍的事情泄露出去,因为如果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宰了杨逍,纪晓芙会怪他吗? 以两个人胜似姐弟的关系,她肯定会选择隐瞒,不让杨不悔知道自己的爹是杨逍,那她就只有自己一个干爹了,这样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孩子是楚平生的?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原来纪晓芙和他……不只是单纯的郎情妾意,而是跨过了关键一步,俩人不仅睡了,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换句话说,楚平生实实在在给殷六侠送了顶绿帽子,而且是戴了很久的那种。 所有人都在看他,也包括被灭绝师太扇了一巴掌的纪晓芙。 她怎么也没想到楚平生会出来顶这个雷。 这片好心她当然很感动,很感激,但问题是,杨不悔已经四岁,掐指一算,楚平生要在十二三岁的时候跟她发生关系,才有可能造就眼前一幕。 十二三岁的孩子,毛都没长齐,谁会相信这种事? 楚平生也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脑筋转得飞快,盘算着胡凤英拆穿自己的话,这谎该怎么往下圆。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对面十七八岁就有一颗狠毒心肠的小怨妇只是冷哼一声,用恍然大悟又带点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这是怎么一回事? 胡凤英的目光里为什么有恍然大悟和鄙夷他猜得到。 应该是认为自己以往不回应她的各种暗示是因为早就和纪晓芙勾搭上了,不然纪晓芙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但问题是只有认定孩子是自己的情况下,她才会有如上想法。 他又看了一眼丁敏君。 难道……胡凤英并不知道杨不悔已经四岁了? 别说,还真给他猜对了,丁敏君是告诉胡凤英纪晓芙育有一女,却没有详细描述杨不悔的情况。 胡凤英当然更愿意相信孩子是楚平生和纪晓芙生的,因为这对她来讲,可谓一箭双雕。 “你……你们……不知廉耻!”灭绝师太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个人。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纪晓芙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偷情五代男弟子,连孩子都有了。 “师父……我……我们……” 她不想因为这件事连累楚平生,可是话没说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个人跨过门槛,走进大厅。 “师父!” 灭绝师太正值气头,静风师太带着一脸恨色的曹青来到她的面前。 “想活命就赶紧跟你师祖说。” 纪晓芙从昨天起就被关了禁闭,当然不知道男院那边发生了什么,静玄师太和静虚师太也不知道静风为什么带曹青来这里,就觉得她看楚平生的目光格外阴冷。 只有负责男院管理工作的褚新贵知道两个时辰前发生了什么,目光扫过给静照师太递眼色的静风师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事情要遭,楚平生和纪晓芙怕是在劫难逃。 “师祖,师祖你可要帮我做主。”曹青两腿一屈,跪倒在地:“午时我在饭堂用膳,只不过跟肖师弟和宋师弟说了几句实话,惹恼了楚平生,他就将玄冥神掌的寒毒引到我的身上,师祖,各位师伯,你们看……” 说完,他举起自己的右手。 众人仔细打量,就见掌心泛绿,确实是中了玄冥神掌的迹象。 静风师太补充道:“师父,曹青中毒后我第一时间帮他运功逼毒,但是弟子功力浅薄,只能以峨眉九阳功将他手掌经脉封住,阻止寒毒扩散,还请师父垂怜,救他性命。” 褚新贵同孙大才对视一眼,心说果然没错。 一切如他所料,静风师太是掐着时间点来的,早在知道灭绝师太打算“三堂会审”纪晓芙和楚平生后,静照和静风就定下这个推波计,先由胡凤英借题发挥,捅出纪晓芙育有一女的事实,然后趁着灭绝师太余怒未消,再把曹青带进大厅,让他展示一下楚平生残害同门的杰作,让这两个人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无论是静照师太和胡凤英,还是静风师太和曹青,都没想到纪晓芙的孩子是楚平生的,原本偏向于各个击破的说辞因为楚平生的骚操作升级成了连锁攻击。 静玄、静虚、静真三人内心叹息的同时还有几分不解。 楚平生是怎么做到把寒毒“传染”给曹青的?他又不会玄冥神掌。 灭绝师太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看了几眼,望楚平生说道:“这是你干的?” “可能……吧?” “可能?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张真人费了大力气,以纯阳真气将一部分寒毒封在我的经脉里,剩下的大部分寒毒聚集在手掌部位,寒毒发作的时候无法冲破纯阳真气的束缚,只能往外发散,中午在男院饭堂,非常巧合地寒毒发作,曹师兄又非常巧合地意识到错误跟我赔礼,当师弟的肯定不能硬受,我便贴心去扶,寒毒一看还有这等好事,就嗖地往他掌心一钻,所以我真不是诚心的,曹师兄被寒毒感染是一场意外。” 这个回答……说逻辑也有,可是仔细琢磨他的用词,总觉得很不正经。 巧合? 哪有那么多巧合? 还嗖地一钻? 寒毒是会飞会跳的小动物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哎,我气死你! 曹青指着楚平生,口喷飞沫地道:“你就是故意的,自己活不了还要拉我陪葬,你好狠的心。” 说完又一脸哀求看着灭绝:“祖师救我,求祖师救我……” “救你?我当然会救你。” 灭绝师太说完袍袖一挥,静照、静风等人只觉眼前一花,然后是长剑出鞘的声音,当大家循声望去,就见一道夺目寒光闪现,然后是暴起的红与凄厉的惨叫。 “啊……” 血珠飞溅中,一只断手翻转升空。 静风师太愣在原地,任凭徒弟的血喷在脸上,如同面目狰狞的女鬼。 “啊……” “啊……” “啊……” 曹青的右手握着左手手腕,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疼得惨叫不止,浑身战栗。 “给他止血。” 灭绝师太冷冷地看着峨眉派五代男弟子里的大师兄,目光冰冷,表情残酷。 静风师太赶紧上前一步,屈指连点,封住曹青手臂穴道。 胡凤英在后面看得后心冒冷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就是灭绝师太所谓的救命法吗?也太狠了。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全未料到灭绝师太反手一剑把受害者曹青的手给砍了。 “师父?” 静风师太被她吓住,方寸大乱,给徒弟止住血后就不知道干什么了。 “哼。” 灭绝师太冷哼一声,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意识不到静照和静风在玩什么把戏,纪晓芙和楚平生苟合育女的事情她很生气,俩徒弟搁她面前耍心机她也生气。 她本就不喜欢男性门人,收的那两个男弟子也只是为了控制无垢别院,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口不择言惨遭楚平生报复,又来她面前奴颜媚骨求救的曹青能有好果子吃? 卧槽!这灭绝老尼果然是个狠人! 楚平生只当这老怨妇砍起明教教众狠辣无情,没想到对门人弟子也是一般无二。 其实他这山寨版的玄冥神掌远没有玄冥二老的正牌玄冥神掌对目标体内真气的吸附力和蚕食力强,以灭绝这个等级的高手,只要拼着折损一些内力,是可以帮曹青将寒毒逼出来的,没想到她试也没试,干净利落地把徒孙的手砍了。 不过他也知道,老怨妇这么做有杀鸡儆猴的意思-——杀曹青这只鸡,给静照、静风等人看,也是给他和纪晓芙看。 果然,处理完曹青的事,倚天剑往右一横,指向他的脸,吹毛断发的剑刃抹过一束寒光,剑脊下方纹路里残留的血迹顺着凹槽往下淌,最后汇于剑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我最讨厌别人拿枪指着我,剑……也一样。” 楚平生说完这句话,突举右臂,左手握住剑柄往外一抽。 锵。 长剑出鞘。 当一抹与倚天剑的寒光针锋相对的乌芒映入在场之人的眼眸,上到大弟子静玄师太,下到胡凤英,乃至满脸痛苦,游离在晕厥边缘的曹青全部傻眼。 这小子要干什么? 他疯了吗?居然敢对掌门亮剑? 静真师太记得去劈柴小院叫人时,楚平生正在练剑,说明来意后他提剑就走,当时她也没多想,还以为那就是下意识的举止,毕竟楚平生是峨眉派五代弟子,他再狂傲不羁,也不可能跟自己的师祖动手吧,且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传到江湖上是要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鼠的。 “找死!” 一声暴喝震醒了所有人。 灭绝师太面覆寒霜,目露杀机,手腕力道急吐,剑身偏振,寒光三分,倚天剑带着透骨冰寒往楚平生头顶斩落。 丁敏君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没有想到楚平生会对掌门亮剑,同样没有想到师父一出手就是绝剑第二式“人生长恨”。 楚平生无悲无喜,剑出如电,同样使出一招“人生长恨”回应来剑。 要说灭绝老尼的剑法还是不错的,这一化三的剑势有点像中神通王重阳的绝招“一炁化三清”。 当然,像那么一回事,终究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重阳的“一炁化三清”快到三剑几乎都是实的,灭绝的“人生长恨”不一样,讲究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三道剑光里两道是虚的,一道是实的。 正常情况下,用大开大合的招式,一剑荡尽三道剑光是接招之人的最优解,然而让灭绝师太意外的是,楚平生居然使出了同样的招式,而且从出剑动作到技巧运用,竟隐隐超过静风、静心等人,接近静真、静玄的水平。 就算气血逆行对她的影响还在,此时功力不足巅峰状态五成,但是用来对付楚平生这样的小角色足够了。 不过在最后时刻,她还是选择放弃杀意最重的三重变化,力灌梢节,向左微偏,打算只伤人不取命。 毕竟楚平生有恩张三丰,有功峨眉派,他再目无尊长,没到欺师灭祖的地步也不宜当场毙掉。 可就在倚天剑即将拨偏楚平生的长剑,进击空门时,后者诡异粘上,迫使灭绝师太变招,倚天剑向里一格。 铮。 一声脆响。 双剑两分。 让所有人瞪大眼睛,说不出话的一幕又出现了。 楚平生手里的长剑和倚天剑硬碰硬,居然……一点事没有。 那可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神兵利器,号称能与屠龙刀争锋,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倚天剑! 楚平生手里握的那把剑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和倚天剑掰手腕? 这时他们才有机会打量那把漆黑透亮,剑身看不到任何花纹和铭文,造型古朴的长剑。 其实早在几人离开武当山时,静真师太和贝锦仪就注意到他身后背着一把剑,不过剑鞘十分普通,毫无特点,两人还以为是武当七侠里的某个人送给他的临别礼物,便没往心里去。 毕竟武当七侠的佩剑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送给楚平生的武器高也高不到哪里去,难不成张三丰还能将镇派之宝真武剑送给他?更何况真武剑象征意义居多,论锋利程度,绝不可能强过倚天剑。 “我问你,这绝剑第二式你是从哪里偷学来的?” 灭绝脸上有着不加掩饰的惊疑和震怒。 楚平生说道:“一個月前,静玄师太差丁敏君教我灭剑前三式,她演示几遍后舞嗨了,一口气将灭、绝二剑连贯使出,我便暗暗记下,因为这十二式剑招运劲发力,身形变化等技巧一脉相承,平时一有时间便细加揣摩,慢慢地就学会了。” 言者轻巧,听者大受震撼。 灭绝师太剑指楚平生,声色俱厉:“她在你面前练了一遍你就学会了?伱以为我很好骗吗?” “我说了,平时也有练习,这件事……你爱信不信。” 平时也有练习? 好吧,有练习,就打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全练剑,满打满算也才一个月,何况这一个月他都干了啥?先从峨眉到武当两千里,又从武当回峨眉两千里,中间还跟昆仑、崆峒、少林寺干了一仗,身中玄冥神掌卧床休息两日,然后把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事搅合了。 剩下那点碎片化的时间能安心练剑? 灭绝师太很郁闷,有种自己穷尽所学创造的灭、绝二剑完全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我再问你,你手里这把剑是何来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这个逆徒超嚣张 “这把剑?”楚平生提起手中剑,视线自下而上扫过剑身,眉眼含笑:“我帮了神雕侠的后人那么多忙,为此还得罪了少林、昆仑、崆峒三派首脑,他不应该奖励我一下吗?再苦逼的农奴,干活前也得管顿饱饭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灭绝师太盯着他手中长剑:“它是什么来历?” “湛卢。” “湛卢?” 楚平生继续扯谎道:“神雕侠的后人说‘灭绝老尼和倚天剑杀性太重,峨眉派阴盛阳衰,此乃白虎压青龙之象,如果不加改变,长此以往,派内白虎煞重,邪气滋生,弟子之间必多争好斗,鬼迷心窍,我将这把仁德之剑送给你,希望此剑能给峨眉派开一片浩然天,震压诸般邪祟与小人,也算是不负先辈所愿,毕竟祖上与郭襄女侠有旧,实不忍心见她一手创立的峨眉派日渐凋敝’。” 称呼灭绝师太灭绝老尼;说峨眉派阴盛阳衰,白虎压青龙;又讲峨眉派在她手中会日渐凋敝;还寄希望于湛卢剑镇压倚天剑的杀伐气和诸般邪祟; 静玄、静虚等人呆呆地看着他,心想这神雕侠的后人……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们留。 这么看来,楚平生突然转性,丝毫不给昆仑、崆峒、少林寺等派颜面是学神雕侠后人吧? 孙大才和褚新贵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各自眼神里除惊讶之外的一些情绪。 贝锦仪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剑……你离开武当时就带着了吧?那神雕侠的后人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在武当山上。” 贝锦仪说道:“那他为什么不帮你解毒?” “贝师叔,我问你,神雕侠师从何派?” “我记得……好像是古墓派吧。” “那你觉得古墓派的玉女心经能化解走阴柔路子的寒毒吗?” 贝锦仪脸上一红,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不过神雕侠后人说了,会帮我想办法的,让我尽量坚持别死,实在不行他就去少林寺盗九阳功,他还说‘如果灭绝老尼敢刁难你,我就脱了她的裤子打屁股。’” ????? 众弟子一脸尴尬,这话说得太过分了,她们的师父既是出家人,又是峨眉派掌门,神雕侠后人居然要脱了她的裤子打屁股? 灭绝师太怒不可遏,再震倚天剑:“我……杀了你!” 楚平生横剑相抗:“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神雕侠后人说的,拿我撒气一时爽,信不信他真会脱了伱的裤子打屁股。” 噗…… 灭绝师太喉头蠕动几下,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师父。” 纪晓芙心疼去扶,却被老尼姑用力一推,偏身倒地。 “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静玄、静真、静虚等人一起上前将人扶住,静玄还往她体内输入一股内力帮忙疗伤。 “师父,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静玄,不必如此,为师只是急火攻心,休息一会儿就好。” “师父,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逞强?” 静虚等人急得满头大汗,连准备送曹青回房医治的静风也不管徒弟死活了,在旁边走来走去,想插手又插不进手,整个人愁眉苦脸,五内如焚。 本来她们的师父在闭关中得知纪晓芙和殷梨亭的婚事告吹就气血逆行,险些走火入魔,如今身体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又被楚平生的话刺激到,她们是真怕她老人家伤上加伤一命呜呼。 “快,快扶师父去禅房。” 静玄师太赶紧招呼师妹把人背往后堂疗伤。 纪晓芙想要跟过去,静照师太用力一扯,破口大骂:“纪晓芙,你不气死师父她老人家不甘心是吗?” 她呆在原地,面露凄然。 褚新贵抓起基本失去行动能力的曹青快步离去,他是男院掌院,总不能坐视弟子死掉不管。 孙大才深深地看了楚平生一眼,把手往后一背,走了。 锵。 湛卢剑归鞘。 楚平生环视一圈,发现胡凤英不见了:“咦,她跑得还挺快。” 纪晓芙听到他的声音,一脸气愤看着他:“瞧你把师父气的。” “她都打算杀我了,我干嘛还要顺着她?何况我只是转述神雕侠后人的话,她自己气性大,承受不住,这也怨我?” “师父明明留手了,她就没想取你性命。” 楚平生斜了她一眼:“你不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谁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纪晓芙不知道这“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想表达的意思,大体能明白。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是故意激怒她的。” “什么意思?” “如果你是灭绝,在不能杀我们的情况下,打算怎么报复我?” “师父不能杀我们?”对于这个说法,她不敢苟同,灭绝师太的性格做徒弟的很了解,逼急眼,张三丰和神雕侠后人齐至也不可能唬住她的师父。 楚平生凭什么这样讲,难不成闯下如此大祸,他还有后手应对? “好吧,我说假设……假设她不能杀我们,她会怎么报复我?” “……” 纪晓芙低头思考片刻,猛地抬头,用震惊中带着激动的眼神看着他。 楚平生说道:“没错,她会棒打鸳鸯,自己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她讨厌的人得到。” 纪晓芙这才明白他的用心良苦。 “你这又何必呢?跟我绑定在一起……你的名声……你想过江湖上那些人会怎么议论你吗?你在紫霄宫里做的事得罪了那么多帮派,多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 楚平生说道:“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寒毒发作死了,区区名声,算得了什么?” 纪晓芙想起他身上的寒毒,情不自禁将他搂进怀里。 “会好起来的,神雕侠后人连俞三侠都能治好,玄冥神掌的寒毒……他一定能够找到办法。” “但愿如此吧。”楚平生非常体贴地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赶巧静照师太从后堂走出来,看到他们“恩爱”的样子,气得浑身哆嗦,老脸通红。 “纪晓芙,师父被他气到吐血,你们却在外面亲亲我我,我杀了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楚平生见她动怒,准备拔剑给这被胡凤英当枪使的老尼姑一点教训,纪晓芙将他的手一按,拉着人就往外面跑。 “哼,算你走运。” …… 纪晓芙不只是和楚平生关系暧昧,俩人还生了一個女儿。 曹青因为身中寒毒的事去掌门那儿告状,结果被一剑斩掉左手。 楚平生手里有一把可以和倚天剑争锋的湛卢剑。 他仗着有张三丰和神雕侠后人撑腰不仅不把掌门人放在眼里,还把伤势未愈的掌门人气到吐血,这种行为……真是欺师灭祖,禽兽不如。 不到一个时辰,楚平生在议事厅的所作所为就传遍男女两院,连后山的猴子都知道峨眉派出了大事,因为晚课取消,听不到钟声和木鱼声了。 男院的五代弟子议论纷纷,认为楚平生这是在武当山没把祸闯够,又回到峨眉山坑自己人。 耐人寻味的是,四代男弟子里除了灭绝师太亲传的两名徒弟大骂楚平生忘恩负义外,余下孙大才、褚新贵、黄兴七人像是达成某种共识,对这件事闭口不谈。 樊冲和董昭下山采购回来,听说楚平生把掌门人气到呕血,吓得脸都白了,晚饭也没心思吃,赶紧到劈柴小院见他,以求打听事件细节,然而当他们来到目的地,还没看到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先嗅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动的烤肉香味,之后是木柴在火焰中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两人带着疑问一前一后走进院子,樊冲看看丢在篓子里的野鸡毛和内脏,又看看木头架子上来回翻滚,泛着金黄色滋滋冒油的野鸡,再看看坐在小凳子上,把手里的酱汁一点一点浇到野鸡身上的楚平生。 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是中了致命寒毒,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这是忤逆师祖,把掌门气吐血,闯了大祸的样子? 峨眉山乱成一团,尤其是男院这边,消息快传疯了,楚平生在干吗?他居然在烤肉!他还有心情烤肉! 董昭没有看楚平生,他的目光集中在南边的篱笆上,只见三只猴子被绑住手脚,从左到右排开,中间的体型最大,猴脸上还有一道疤,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应该是经常活动于宝掌峰与玉女峰之间的猴群的猴王,去后山打柴的弟子,尤其是那些入门不久,轻功很差的五代男弟子,没少被它骚扰调戏。 “咦,两位师兄,你们回来了?” 楚平生见二人来到,表现得很热络,起身招呼道:“还没吃饭吧?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鸡很肥,我一个人吃不完,哥几个一起吧。” 樊冲急得抓耳挠腮:“楚师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怎么还有心情烤鸡?” “那像你这样,着急有用吗?” 这话把樊冲问住了,是啊,事情已经出了,现在静玄师太等人正在帮掌门人运功疗伤,就算认错讨好,也得等灭绝师太好起来才行,单纯着急没有任何用处。 逻辑是这个逻辑,事实也是这个事实,但……反正他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在清净别院干不清净的事 楚平生拍拍樊冲的肩膀,眨了眨眼:“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师祖大人大量,怎么可能跟我一个中了致命寒毒的人一般见识。”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樊冲的脸色更苦了。 相比较而言,董昭更没心没肺一点,指着篱笆上看到二人过来,扯手缩脚,却苦于被麻绳绑着挣脱不得,急得吱吱乱叫的三只猴子说道:“楚师弟,你把它们抓来劈柴小院是……” 楚平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杀鸡儆猴啊,看这疤脸猴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男院上山打柴的师弟。” 说完屈指一弹,一截小指粗细的柴禾打着旋飞出去,精确命中猴王胯下的东西,吱吱声戛然而止,两个呼吸后变作凄惨的哀嚎,得亏木篱笆才修整不久,橛子插得很深,不然早就承受不住垮掉了。 董昭打个激灵,下意识夹紧了双腿。 楚平生才入门那几年没少被山上的猴群欺负,像扯他衣服,突然跳出吓人,抢包裹里的干粮……类似的事情很多弟子经历过,但是很少有人学好轻功后去找欺负自己的猴子报复。 只有这小子,畜生咬他一口都要一根柴换“一根柴”,更别说人了,再联系曹青的遭遇,他总觉得“杀鸡儆猴”这个词不单单是指在篱笆上绑着的三個猴子面前烤鸡。 “吃啊,吃吧,很香的。” 楚平生忍着烫扯下一根鸡腿递给樊冲,其他五代弟子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情后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连累自己,只有樊冲和董昭两个人上门探望,对此,他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师弟……” 樊冲踌躇片刻,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只能接过鸡腿,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肥美的鸡肉带着热气与油脂进入嘴巴,软嫩的口感与咸香俘获了他的味蕾,瞬间把那些烦恼忘记,越嚼越美,不断地点头,发出唔唔与嗯嗯的赞叹声。 董昭也没吃饭,给他的样子看饿了,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楚平生感觉俩人蛮好笑的,灭绝老尼主张清修,峨眉山从上到下也跟着清心寡欲,练武的人不吃高蛋白质和高热量的食物成吗?熬不住的。 不过他也清楚,武侠世界嘛,凡事讲科学就太二了。 他又将另一只鸡腿撕下来递过去,董昭没有犹豫,接在手中狼吞虎咽,吃相比樊冲难看多了,关键他还biaji嘴,听得楚平生恨不能抽他两巴掌。 一只肥美的烤鸡,三下五除二给他们分食干净,董昭没吃过瘾,拍着肚子说道:“楚师弟,你这手艺比厨房那几个没本事的货强多了,一年到头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菜,水煮茼蒿,烧豆腐,腌萝卜,偶尔加点肉丝都给四代的师叔师伯盛走了,咱们五代弟子想吃点好的只能自己动手。” 为了以后还能吃到美味的烤鸡,樊冲也在一边恭维道:“没想到楚师弟除了令人艳羡的剑道天赋,这烤鸡也是一把好手。” 楚平生面有讪色,他有个屁的烹饪天赋,都是以前读大学时趁暑假到烧烤摊勤工俭学,耳濡目染学会的,烤个鸡啊,鸭啊,羊肉什么的还可以,让他掌厨?三天能干九顿方便面。 “咳……” 他轻咳一声,瞄了两眼篱笆上放弃挣扎的猴子:“鸡也吃了,话也说了,两位师兄,有个忙……想请你们帮一把。” 樊冲正色道:“师弟请说,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的。” 楚平生说道:“我想请你去找褚师叔,求他传我峨眉九阳功。” “啊?” 樊冲愣了一下:“求褚师叔传你峨眉九阳功?” 董昭在旁边提醒道:“楚师弟,你不是褚师叔的亲传弟子,按道理讲他是不能传你峨眉九阳功的,而且你现在将掌门人气到呕血……和纪师叔的事还没个处理结果,这个请求……怕是很难。” 楚平生呵呵一笑:“伱们只管去做说客,成与不成皆有定数。” 樊冲和董昭对望一眼,很难理解他的操作,不过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寻思最多就是挨一顿臭骂,如此一来,他们也算尽力而为,对得起楚师弟了。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武当山上发生的事情,樊冲和董昭告辞离开,俩人在路上计较一阵,没有选择第二天去找褚师叔,当晚就叩响了掌院寝舍的门,以求情的语气道出楚平生的心思。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褚新贵并没有当场拒绝,而是以纪晓芙对楚平生动情并未婚生女这件事掌门人还没给出处理结果,请求传他峨眉九阳功的事为时过早的理由,让二人先回去等消息。 这态度就相当暧昧了。 如果谈话双方地位平等,这番话还能说是不愿撕破脸的委婉拒绝,问题是双方地位不平等,褚新贵完全可以表现得更加强硬,来打消他们的痴心妄想。 难不成……褚掌院动过传楚平生峨眉九阳功的念头? 两人给这个结果搞得满头雾水,发现怎么有点看不透眼前局势的意思。 …… 夜风轻柔,皓月当空。 对比无垢别院那边的形势,清净别院要安静得多,因为五代女弟子不清楚灭绝师太伤势如何,都在安心地等消息。 亥时末,丁敏君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俗家女弟子所在的院子,贝锦仪、李明霞、赵灵珠等人听到脚步声,由各自房间走出来,询问灭绝师太的情况。 之前静虚师太把围在静室外面等候消息的四代女弟子除丁敏君外都赶走了,毕竟她是俗家弟子里的大师姐,身份在那摆着呢。 如今她走回院子,当然会引起师妹们的注意。 “丁师姐,你回来了,大师姐怎么说?师父的伤怎么样了?没事吧?”平时赵灵珠的嘴就跟机关枪一样,此时此刻,那讲话的速度,贝锦仪等人望尘莫及。 丁敏君笑了笑:“师父没事了,就急火攻心,真气运行出了岔子,现在静玄师姐的帮助下已经调理好情绪和气机,不过得休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往日功力。” 听她这样讲,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明霞恨声道:“万幸师父没事,不然纪晓芙百死难赎其罪。” 赵灵珠说道:“最可恨的不应该是楚平生吗?师父早就说过,男院那边弟子越收越多,但是良莠不齐,要么资质差到没眼看,要么心术不正,哼,要不是看在孤鸿子师伯的面上,早该把无垢别院取缔了,尤其是这个楚平生,决不能轻饶了他,你说是不是,丁师姐?” 丁敏君点头道:“是,赵师妹说得没错,不能轻饶了他。” 贝锦仪说道:“丁师姐在静室外面等了许久,晚饭都没吃,一定累坏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还是让她早点回房休息吧。” 李明霞、赵灵珠等人点点头,带着释然的心情回房休息了。 丁敏君也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少时进屋,掩上房门,拿出火折子晃了晃,将桌子上的蜡烛点燃。 昏黄的灯光驱散黑暗,就在她准备脱掉外衣,上床休息的时候,猛然察觉地上多了一道影子,惊得赶紧回头。 便在这时,一只手掌落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啪…… 丁敏君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当她带着屈辱、愤怒以及恐惧抬头看去,对上烛光照亮的面孔,表情呆了呆。 “你……你是怎么进来女院的?” 楚平生冷冷一笑:“功力不错的四代女弟子都围在掌门的禅房外面,你觉得剩下的几只小猫,能注意到我吗?” 这话没错,楚平生把她的功力吸走了九成,像李明霞、赵灵珠这样的四代弟子已经不是他的对手,清净别院又因为掌门人被气呕血的事乱成一团,熟悉地形的他想要潜入这里并不困难。 丁敏君摸了摸火辣辣的脸,咬牙切齿说道:“你就不怕我喊人?” “喊吧,灭绝面前我都敢来硬的,你觉得我会怕你喊人?” 楚平生走上前,又是一巴掌扇过去。 以丁敏君当下的浅薄功力怎么可能躲得过,啪,又实实在在挨了一巴掌,直打得她披头散发,眼前飞花,整个人都懵了,而且下午的事让她心力憔悴,又没吃晚饭,这两巴掌下来,顿时浑身无力,想起身都难。 嗤…… 楚平生猛然用力,将她套在外面的纱裙扯碎:“枉我下山前还觉得你哭的样子很可怜,想着以后对你好一点,毕竟你也算我的女人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联合胡凤英在我背后捅刀子。” !!!!! 丁敏君这才搞明白,楚平生一见面就赏她两个耳光是因为把胡凤英当着灭绝师太的面揭露纪晓芙育有一女这笔帐算到了她的头上。 站在楚平生的立场,感到愤怒合情合理,要报复她也属正常。 可这件事……她很冤好么。 “你以为……呃……” 她正过脸,刚要出声辩解,脖子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掐住,而且用的力道“刚刚好”,说不出话,有窒息感,又不至于将她掐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神雕侠后人”来惩罚你了 以丁敏君现在的功力,哪有可能反抗楚平生,只能是任由他报复般的蹂躏,到最后满脸通红,从脸到脖子都是掌印和血痕,委屈的眼泪都把头发打湿了。 她是峨眉派俗家女弟子里的大师姐,房子最大,也更独立,要找一个距离她最近的邻居,自然非纪晓芙莫属,然而纪晓芙因为犯错被关了禁闭,所以楚平生在她身上折腾大半天,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夜色下的清净别院一点也不清净。 半个时辰后,楚平生见她被自己整得像条死鱼一样瘫在地上,因被她背叛所生的怒气消了不少,便穿好衣服,走到旁边的凳子坐下,端起茶盘里的杯子倒了一些茶水饮下。 想想以前的丁师叔,再看看现在的她,衣衫不整,袒腰露肩,发丝黏在红肿的脸上,一只脚丫光着,一只脚丫虚勾白靴,胸口剧烈起伏,喘息未定的样子……这种强烈的反差还挺过瘾的。 打住,打住! 楚平生赶紧晃掉脑子里有些恶毒的念头,就算丁敏君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但是考虑到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sm什么的太过了。 “丁敏君,凭你的所作所为还想我把功力还给你?哼,别做梦了!” 楚平生放下杯子,出言警告:“以后再敢对纪晓芙动歪脑筋,我就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嘤…… 嘤嘤…… 茶桌那边传来努力压抑的抽噎。 丁敏君蜷曲双腿,把身子缩成一团。 楚平生感觉有些意外,按照前两次的情况,她应该骂自己魔头,流氓,王八蛋的,怎么今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你还有脸委屈?” 过了好一阵子她才止住抽噎:“你杀了我吧,一剑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丁敏君努力撑起上半身,梨花带雨,却又目光决然地看着他。 “那你等什么,杀了我啊。” “……” 楚平生给她的态度搞懵了,一个无比惜命的女人,怎么突然间视死如归了呢? “动手啊!你杀了我,正好一了百了。” “……” “怎么不动手,舍不得?”丁敏君泪渍未干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 “哼。”楚平生怒从心头起,身子一倾,爪出如电,一下拿住她的喉咙,正要使力时触及她的目光,脑海灵光闪现。 “胡凤英得知纪晓芙育有一女的事不是伱告诉她的?” 丁敏君怨恨道:“是我告诉她的,但罪魁祸首是你。” “我?” 楚平生给她的回答搞晕了:“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用邪功吸走了我的内力,我会连她走到门外都不知道吗?”丁敏君用力抓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神色激动地说出一番话。 “……” 楚平生眉头时皱时展,捏着她脖子的手慢慢松开。 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胡凤英居然知道了丁敏君已非处子的现实,并以此要挟身为表姑的她。 如果忽略纪晓芙的事,还挺有意思的。 “你照顾她那么久,就因为在偏殿里扇了她两巴掌便反目成仇,将你视为工具,丁师叔,这算不算养虎为患?” “哼!” 丁敏君冷哼一声。 楚平生伸出手去,理了理她披散的头发:“虽然这也改变不了你出卖纪晓芙的事实,不过总得来说是我鲁莽了。” “你别碰我。” 她将头一偏,甩开他的手。 楚平生捏住她的下巴往面前一掰:“丁师叔,知道么,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叫人有征服欲。” 丁敏君对上他的眼神,下意识打個寒战:“你……你要什么?” “你不是很想取回属于自己的功力吗?我想干什么?当然是如你所愿了。” “……” “放心吧,这次我会尽可能地温柔一些,而且你不觉得在尼姑庵里做这个很刺激吗?” “唔,你这个……”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已经整装完毕的丁敏君怔怔地看着用她的手帕擦拭汗水的男人,他没有骗她,回来了,属于她的功力竟真的回来了,而且还有可观的增长。 这究竟是怎样的邪功? 就在俩人阴阳互补的过程中,她感受到了三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体内流过,一股阴寒至极,一股平和中正,一股温暖和煦。 最后面这股真气跟峨眉九阳功相似,但是少了一些绵柔,多了几分精纯,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修练武当九阳功所得。 “你没有被玄冥神掌所伤?之前……都是装的?” 楚平生转头看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咯。” 丁敏君恍然大悟,她险些忘了,这家伙一身魔功,身体强到剑刺不进,刀砍不破,内力攻击还会触发反伤,这样的魔头怎么可能轻易中毒。 从张三丰张真人,到江湖中上不了台面的阿猫阿狗,都被他骗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魔头,淫贼,色狼,流氓,骗子……” 丁敏君愣了一下,几个呼吸后醒悟过来,这不是她骂楚平生的词吗? 连做几个深呼吸,压下心头情绪,她换了一个问题:“纪晓芙的女儿明明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帮她到这种地步?你……喜欢她?” “这跟你有关系吗?” “你……”丁敏君看他的目光添了一丝怒意。 “吃醋了?” 楚平生走近一些,凑到她的耳边说道。 她刚要说自己恨不能一剑杀了他,怎么可能吃纪晓芙的醋,便在这时,他又说了一句话。 丁敏君瞳孔骤然收缩,惊恐万状。 …… 半个时辰后,子时将尽。 天星闪烁,夜色沉沉,山风吹动清净别院外面的柏树,带起簌簌松涛,一浪盖过一浪。 守在外堂的静虚师太打了个呵欠,继续低下头,一边捻动佛珠,一边背诵华严经。 踏踏踏…… 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抬头一看,见是丁敏君由外面走进来。 “师妹,你怎么来了?” “我回去睡了一觉,中间做了个梦,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想着静虚师姐还在外堂守候,接下来的时间,由我来吧。” “不用,我能撑住。” “静虚师姐,你跟静玄师姐的功力最高,万一师父的情况不见好转,你们还能助师父一臂之力,不像我们几个,功力浅薄,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师姐,你回去休息吧。” 这话说到了静虚师太的心坎儿里。 “既如此,那我回去了,如果师父有召唤,就去西院通知我们。” “好的。” 静虚师太冲她点点头,起身离开。 与此同时。 禅房内,烛火轻摇,檀香袅娜。 灭绝师太盘坐在蒲团上,两手半握,平放在膝盖上,不断地运转体内真气,一个小周天一个小周天地在经脉游走。 她的脸还透着一团淡淡的红晕,像是余怒未消,又像是运功所致体内热气太盛,一时片刻难以散尽。 可能是因为长久修炼峨眉九阳功的关系,都三十八九岁的人了,皮肤依然紧绷有光泽,只是眼角稍有皱纹,总体看不逊三十出头的女人,只不过因为早年经历和身份的原因,整张脸看起来很严肃,给人一种脾气很臭,生人勿进的感觉。 便在这时,烛台上的火焰横向一荡,地上多了一道拉到灭绝师太跟前的阴影。 不知道是行功过于认真,进入忘我之境的原因,还是一天之内连出两次状况,功力折损严重,直到对面响起纸张翻动的声音,她才从入定中醒来,注意到眼前的身影猛然抬头,只见盛放衣物的柜子前面站着一个手握长剑,身着玄色长衫的人。 “什么人!” 灭绝的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居然有人能够不声不响地进入她的禅房,而且从背影看还是个男人。 “什么人?这个问题好。” 伴着低沉的反问,那人转头,首先进入视野的是一个遮蔽脸庞,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以下部位的银色面具,然后是一个封皮发黄的线装小册子,她很熟悉的小册子,也是她亲手放到柜子上面的–––峨眉派修练难度排行第二的绝学,佛光普照的秘籍。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冲师算什么,胆子大一点 “这是我峨眉派的东西,放下它!” 灭绝师太很着急,蒙面人手里的小册子记载着峨眉派威力最强的掌法之一——佛光普照。 没错,这套掌法只有一招,就叫佛光普照。 世人皆知峨眉派开山祖师郭襄的剑法名满江湖,然而那只是四十岁之前的郭襄留给世人的印象。 自从大彻大悟遁入空门,郭襄就很少用剑了,将源自老顽童周伯通的空明拳加以改良,配合瑛姑泥鳅功的步法创出了飘雪穿云掌,糅合少林罗汉拳和南希仁的南山拳法创出了给峨眉派入门弟子打基础的峨眉拳,又参考越女剑法、落英剑法和玉女剑法创出峨眉剑法…… 当然,这些武功足以让峨眉弟子在江湖立足,博得不错的名声,但是真正可以用来扬名天下的,还要属郭襄在人生最后几年创造出的两套掌法,一套四象掌,一套只有一招的佛光普照。 四象掌就只有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口诀,无论是她的师父风陵师太,还是她,都是一头雾水,百思不解,倒是这佛光普照,从掌法精义到招式内容,再到运劲发力的技巧,记载得非常详细,然而因为对学习者的内力要求比较苛刻,即便知道怎么练也很难练成。 她的师父风陵师太曾不止一次地表露遗憾,责备自己学不会四象掌就算了,就连只有一招的佛光普照也练不成,实在愧对恩师栽培。 还有她一直挂在嘴边的孤鸿子,当年和杨逍比试败北,回程途中一病不起,按照车夫的陈述,他在昏迷时不断念叨一句话,“如果那时用的是佛光普照,怎么可能败给他……怎么可能败给他!” 由此可见佛光普照这套掌法有多强,在峨眉弟子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同样也是她赌上一切都要练成的绝学。 “这是你峨眉派的东西?那这个呢?” 蒙面人淡淡一笑,提起手中长剑,在掌心转了一圈,五指内扣,啪地握住。 灭绝师太的瞳孔射出两束寒光,刚才注意力都放在记载佛光普照的小册子上,没有仔细观察他手里的长剑,现在蒙面人特意展示,才发现这把剑更熟悉,正是峨眉派的镇派神兵倚天剑。 “放下它!” “你做梦!” 蒙面人的“梦”字还未说完,灭绝师太突然出手,单掌一拍地面,飞身而起,一招飘雪穿云掌第五式罡风排云打出,澎湃的气劲将蒙面人上下左右数尺范围全部锁死。 表面看她是在跟对方交涉,实际上是在调整内息,积蓄力量,谋求一击见效。罡风排云这招在以飘忽莫测,虚实难辨为要旨的飘雪穿云掌里不是威力最大的,却是掌力覆盖范围最广的,最适宜在禅房这类相对狭小的空间施展。 面对这个能够不声不响出现在禅房的男人,她可以说是小心谨慎,费尽心机,然而让她惊讶的是,蒙面人不闪不避,任由她的掌力打在身上。 难不成……有诈?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海一闪即逝,因为就算是张三丰也不敢不闪不避以身体硬抗自己的掌力,哪怕在她伤势未愈的情况下。 为防万一,她猛一咬牙,把用来压制伤势的那部分真气也调动起来,催动足以震碎人体奇经八脉的内力,一掌拍在蒙面人胸口。 噗…… 伴随低沉闷响,一道古怪灰气应声而起,本该势如排山倒海,吞噬一切阻路之物的掌力却像是被利刃切割的豆腐渣,变得支离破碎,灰气逆势而上,沿着她的真气运行路线,由手掌经脉侵入体内,一路向内,只是几个呼吸便瘫痪了她半個身子。 “这……这是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蒙面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抽出倚天剑,弹了弹锋芒毕露的剑身。 “你说它是你峨眉派的?那你问过它原来的主人吗?” 倚天剑原来的主人? 倚天剑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郭襄的佩剑,他所谓的原主人……再往前推的话……神雕侠的玄铁重剑? 联系昨日议事厅内楚平生威胁她的话。 灭绝师太忍着体内刺痛说道:“你是……神雕侠杨过的……后人?” 蒙面人说道:“不错,还有几分小聪明。” “你来我峨眉派到底有什么目的?” 灭绝师太没有怀疑,因为神雕侠杨过可是当年华山论剑评出的五绝之一,还曾在万军之中击杀蒙古皇帝,又是西毒义子,他的直系后人,武功和用毒水平怎么可能低得了,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清净别院,并以骇人手段将她击伤实属正常,而且郭祖师的手札里有写神雕侠惯以蒙面人身份行走江湖的事,眼前这人也是如此。 “我是为楚平生而来。” “楚平生?” “他被玄冥神掌所伤皆因我而起,我需为此事负责,如今江湖上流言四起,说法不一,此来峨眉山是要警告伱这个峨眉掌门人,我不管他是不是违背你们峨眉派的门规,有无忤逆犯上,总之在我找到可以化解他体内寒毒的办法前,你必须要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不然得话……” 灭绝师太切齿道:“不然怎样?” “哼哼……”蒙面人冷笑两声:“不然我就扒光你的衣服,在全峨眉派弟子面前,用这把剑打你的屁股。” 别看江湖人士谈起神雕侠多怀敬意,但是灭绝师太除外,就连她的师父风陵师太,说起神雕侠的事也多有鄙夷,因为站在峨眉派传人的立场,毫无疑问郭襄是被那个处处留情的家伙耽误了。 当年郭襄可不只是骑着小毛驴满江湖寻找她的大哥哥,还对他的人生经历十分好奇,不仅在爹娘那儿问东问西,找黄药师和周伯通打听杨过的故事,连绑架她的金轮法王也没放过。 按照祖师手札里写的,陆无双、程英、公孙绿萼、完颜萍,这些女人都对神雕侠怀有情愫,连祖师的亲姐姐郭芙,似也与神雕侠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抛开师徒情分,站在女人的立场,如此处处留情的浪荡子哪里配称大侠,灭绝师太对神雕侠怀有敌意,更何况是神雕侠的后人。 “你这个无耻之徒,有本事就一剑杀了我。” 她又想起下午被楚平生当众忤逆的事,心火上涌,气机失调,外加有如活物的灰气在体内作乱,身子一晃,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嗯?” 蒙面人发出一声惊叹,上前去抓她的手腕。 “恶贼休想。” 灭绝师太想躲,但是以她如今的情况怎么可能避过,眼见手腕被对方抓住,只能聚起余力,对着外堂喊话:“静……” 后面的“虚”字没有出口,蒙面人便一指点中她的哑穴。 虚弱的声音戛然而止,灭绝师太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两只眼睛像是要喷出火来。 “咦,你的伤原来这么重。” 蒙面人自然不是真的神雕侠后人,是楚平生假扮的。 就在刚刚,他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要知道剧情里六大派攻上光明顶,灭绝师太连遭打击也没有像现在一样不堪,如果几句侮辱的话就能将她气到呕血,那这掌门人的心性也太差了,直到拿住她的手腕,渡入一丝内力,方才发现丁敏君等人被静玄骗了。 什么恢复得差不多了,将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都是胡扯,灭绝的伤势很严重,之前不过是在强撑,这也解释了曹青中的寒毒明明不严重,她却不愿出手逼毒,选择一剑断手的原因。 “你功力不够强练佛光普照本就危险,得知纪晓芙与殷梨亭的事后几近走火入魔,已然伤了任脉,又因情绪激动多次呕血,体内经络有萎缩、枯败之兆,就算能以真气压住伤势,长则三年,短则一岁,必然难逃走火入魔,气绝而亡的结果,就这还要有一个前提-——不能与功力深厚的高手过招。” 灭绝师太不能说话,只是用愤恨的目光看着他,一副“干你屌事”的样子。 楚平生没有理她,捏着下巴陷入思考。 他在衡量得失,在这件事上,是灭绝死了对他好,还是灭绝活着对他好。 考虑主线任务是将峨眉派发扬光大,灭绝一死,静玄师太接掌门之位,褚新贵、孙大才那些人必然不服,一直被灭绝压着的男院弟子九成九是要闹事的,以他现在的威望又难以服众,到时候男女两院来个同门相残,主线任务怎么完成? 思来想去,还是让灭绝活着比较好,更何况她中了七绝无影煞,以后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帮她疗伤了。 至于怎么疗伤,九阴真经没解锁,如今的他只有吃遍天的一招鲜。 嗤…… 脆响声中,灭绝师太睁大双眼,目恣欲裂,额头的青筋条条绽出,仇恨、屈辱与愤怒写满全身每一寸皮肤。 “你还委屈?哼!要不是为了救你的命,你以为我会给你老牛吃嫩草的机会吗?” 不过有一点他没说,hm版的灭绝师太他还是很满意的,何况这脸和身材还是三十八九岁时的状态。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我要当你的干爹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再三确认灭绝体内萎缩堵塞的经脉都已修复,甚至还因祸得福,在阴阳调和的环境下水到渠成贯通任督二脉,功力大增,于是收功吐气,穿好衣服。 现在的灭绝,就算没有倚天剑之助,少林寺主持空闻也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因为七绝无影煞的效果还在,楚平生并不担心她会伤害自己,一指点下,解开她的穴道。 恢复一丝行动能力的灭绝用怨毒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扑到前方,拾起丢在地上的倚天剑,抽出剑身就往脖子抹去。 楚平生眼疾手快,一掌拍在她的手腕。 当啷。 倚天剑掉在地上。 “狗贼,为什么不让我死?”灭绝碰了碰被他完事后以小刀修整过的眉毛,一脸狠毒:“神雕侠有你这样的后人是他的耻辱。” 楚平生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骂吧,你骂得再难听也改变不了我救了你的命的事实。” 其实他还是挺无奈的。 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韩小莹、孙不二、程瑶迦三个人争着献身救自己,这里他不仅帮灭绝老尼……呃,三十八九岁的灭绝比大弟子静玄还小一两岁,好像用老尼不太合适。 总之,他不仅救了她的命,还助她突破,结果反倒被怨恨,放到现代社会,那些三十多的阿姨遇到这样的好事,睡觉都能笑醒好么。 灭绝衣容不整,喘着粗气说道:“我宁愿死。” “行,想死是吧,随便你。”他把倚天剑踢过去。 灭绝抓住剑柄往颈部一横,眯着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锋利的剑刃才划破外皮,一抹殷红缓缓淌下。 “仔细想想的话,等你死了,乱成一锅粥的峨眉派倒也能为武林添几分热闹,我虽然对你们六大派与明教争地盘的游戏没兴趣,不过有乐子看也不错。” “……” 听到这里,灭绝的手抖了抖,眼睛里的决然开始软化。 当初风陵师太只收了她和孤鸿子两名弟子,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峨眉派已经成长为门徒高达二百多人的名门大派,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功劳,让她撒手不管,确实心有不舍,而且她也能想到,向以严厉残酷著称的掌门人一死,就静字辈几个徒弟的能力,别说继续壮大峨眉派,能不能摆平男院那几名四代弟子都是个问题。 “你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毁了佛门清誉,我也不想别人知道,污了祖上的名声,所以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没第三人知道。” “这毒不致命,三個时辰自解。”楚平生说完转身:“是死是活,伱自便吧。” 丢下这句话,带着微弱的衣袂声,他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灭绝手握倚天剑,几次面露坚决,又慢慢地放松,最后手一抖,当啷,倚天剑落在地上。 这次没人阻止,是她主动丢的。 “姓杨的,你给我等着,他日找到一个可传衣钵的弟子,取得倚天剑里的九阴真经,我必杀上终南山,将你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耻。”灭绝师太怒目切齿地道。 半个时辰后,禅房里响起一道惊呼。 “师父,你的伤……那个蒙面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慌什么,师父只是脱力而已,蒙面人中了为师一招佛光普照,已经翻窗逃了,对了,静虚呢?” “我看静虚师姐很累,就让她回去休息了,谁想……居然被那个蒙面人把穴道点了,早知如此,我真不该……幸好师父没事,不然徒儿百死莫赎。” “行了,别自责了,那人武功极高,就算静虚在这儿也不是他的对手。” “师父。” “不用担心,我休息一两个时辰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要我通知师姐她们吗?” “不必。” “哦,如果有需要,师父尽管喊我,弟子就在外面。” “好。” …… 数日后。 掌门人的健康恢复如常,不仅如此,还因祸得福功力大增,并且练成了排名只在四象掌下的“佛光普照”,静玄等人精神大振。 针对楚平生和纪晓芙的处理结果也出炉了,多数人认为应该是掌门人练功有成心情大好的原因,两人得以从轻发落,纪晓芙没说的,逐出峨眉,不过并没有收回她的武功,鉴于楚平生在武当山的作为,看在张真人和神雕侠后人的面子上免于处罚,但是下不为例。 “表姑,刘师姐他们都说师祖宅心仁厚,这件事你怎么看?” “嗯,罚得轻了。” “我不这么认为。”胡凤英冷笑道:“师祖的处罚看似不重,却将那两个人强行拆开,他们不是情深意重吗?不是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在乎吗?就连孩子都生了,现在怎么样?一个在山上,一个在山下,只比牛郎织女强一些,钝刀子磨肉才是最痛苦的,哈哈哈哈……” 她笑的很得意,很兴奋。 丁敏君看着因爱生恨近乎入魔的表侄女,觉得她很可怜。 纪晓芙的孩子根本不是楚平生的,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把罪名揽到自己头上,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这么做大概率是为了保护那对母女。 “楚平生落得如此下场,表姑,你不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 “哼,到头来师祖也没将峨眉九阳功传给他,不过我真心希望他能多活几年。” 丁敏君看表侄女的眼神更悲哀了,整个峨眉派二百多门人弟子,只有她知道,人人谈之色变的玄冥神掌不仅对那个魔头无效,反而给他贡献了一份力量,这么算来,武当山那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而那些以为他快死而耻笑他,针对他的人,最后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这一点上,曹青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 …… 又过去几天。 峨眉山下,临近嘉定府的一条官道上。 一身淡粉色长裙的纪晓芙牵着一个年龄在四五岁上下的小女孩儿,面带微笑看着楚平生。 “这就是我的女儿,不悔。” 小丫头生着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儿,后面是两个羊角辫,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比她高好多的少年。 楚平生摸了摸她的头,从怀里拿出路过集市买的一个宝葫芦形,表面刻着小人的八孔埙递过去:“拿着,爹给你的礼物。” 纪晓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咳,那就……干爹?” 纪晓芙又瞪了他一眼,把埙塞到杨不悔手里:“不悔,叫哥哥。” 小丫头有些怕生,仔细打量楚平生一阵,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哥哥。” “不悔,你记住,他叫楚平生,是这峨眉山上对娘最好的人。”纪晓芙蹲下身,给她正了正穿歪的褙子。 “嗯。”小丫头点点头,又抬起头仔细打量他几眼,似乎是要牢牢记住那张脸。 “行了,时候不早了,路上注意安全。”楚平生拍拍青骢马的背,示意二人上马。 纪晓芙把杨不悔放到马鞍上,回头打量一阵,眼圈儿红了,突然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答应我,不要死……” 楚平生说道:“放心吧,算命先生说过,虽然我少年坎坷,好在有贵人相助,终会化险为夷,而后一飞冲天,前途不可限量。” 纪晓芙强笑道:“你就贫吧。” “真不是。” “对了,还有师父,以后遇事记得顺着她点,不然你会吃大亏的。” “好,好,知道了。”楚平生翻了个白眼:“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纪晓芙翻身上马,将满脸好奇看着他们的杨不悔搂进怀里。 楚平生一拍马屁股,青骢马踏踏前行。 走出差不多一丈半,她忽然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如此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声,一抖缰绳,催马前进。 嘚嘚嘚嘚…… 青骢马挟风而去。 楚平生转身往山上走,一边小声嘟哝:“是时候启动夺权计划的下一步了。对了,以后要不要把九阴真经给灭绝,看她杀进活死人墓呢?那一定很好玩。还有佛光普照这套掌法……奇怪,当真奇怪。”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我是掌门继承人 本来江湖上关于少林逼宫武当山的讨论热度一天天散去,但是随之而来的武当六侠殷梨亭和峨眉派纪晓芙婚事告吹的消息又让那些好事者们情绪激动,嗨了起来。 本身解除婚约这件事不大,也就值在茶余饭后聊几嘴,问题是又牵扯上了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而解除婚约的导火索就是峨眉派的叔侄恋。 这种差着辈分的不伦恋听得老江湖摇头,大小帮派的新人无语,之前传楚平生是因为看上殷素素,才帮武当解围的那群人得意极了,认为自己特别有先见之明,那个年幼丧父,母亲改嫁的楚少侠就是有恋母情结,而且不是一般的重,是相当的重。 没过两天,又有一则小道消息引爆眼球,说楚平生和纪晓芙的关系已经保持很久,俩人的孩子都会叫娘了,一些人开始嘲讽殷六侠,虽然他跟纪晓芙没有结婚,但是这隐形绿帽可谓是戴了很久,武当派号称名门大派,却被一个毛头小子羞辱到这般程度,这太可笑了。 对于上述说法,有人附和传播,有人幸灾乐祸,当然也有人嗅出阴谋的味道,猜测多半是那些在紫霄宫吃了亏的江湖帮派故意为之,目的是以殷梨亭和纪晓芙的婚约为突破口,搞砸峨眉和武当的关系,至于这里面有没有少林寺俗家弟子在背后推波助澜,又或是仇视楚平生的峨眉派弟子故意自爆家丑,就不得而知了。 而峨眉掌门灭绝师太对此事的处理结果,很多人是不以为然的,驱逐纪晓芙,拆散他们一家三口,表面看挺严厉的,实际上是在救楚平生,毕竟中了九死一生的玄冥神掌,据说只有练成九阳功才有一线生机,纪晓芙不在峨眉派,他不就可以把精力都用在修练峨眉九阳功上了嘛。 不过很快地,这个说法又被人否了,因为楚平生曾在“庭审”过程中忤逆师祖,也不过是仰仗神雕侠后人的庇护,灭绝师太顾念郭襄与神雕侠的情谊,选择强压火气,放他一条生路,任其自生自灭。 总之在这件事上,说什么的都有,有些是事实,有些夹带私货。 峨眉派的人比较赞同“灭绝师太给神雕侠后人”面子的说法,因为楚平生明明寒毒缠身,男院弟子多次见他因寒毒发作缺席早课和传功会,掌门人如果真的惜才,应该尽快传他峨眉九阳功以抵御寒毒才是,然而并没有,所以说灭绝师太是讨厌楚平生的。 慢慢地,这個观点成了男女两院的共识。 一个半月后,时已入夏,峨眉山下开启夜蒸日晒模式,山上却还是日暖风和的宜人景象,只不过多数女弟子脱下外面的纱衣,减少了户外练剑的频率。 静风师太和静照师太穿行于楼阁庭院之间,低声议论昨天发生的事情。 “张真人也是的,这已经是第三封信了吧,听说师父看都没看,就让静空师妹原封不动地给武当派退了回去。” “哼,楚平生也配传授峨眉九阳功?敢对师祖亮剑的忤逆小子,峨眉派谁会收他为徒?那老道士是不是糊涂了?” “静风师妹,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讲?” “你忘了,他的徒孙张无忌也中了玄冥神掌,表面上是在为楚平生求情,实际是投石问路,想知道武当九阳功配合峨眉九阳功能不能化解寒毒呢。” “静照师姐,听你一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怎么那么多人?”俩人经过东北角的小院时,静照师太看见楚平生迈过门槛,朝里面走去,他的身后围着好多五代弟子,男女皆有。 “咦,凤英,你也在?出了什么事?” “师父,是男院掌院褚师伯带楚平生过来拜祭祖师。” “嗯?拜祭祖师?” 胡凤英一脸怨毒说道:“没错,褚掌院已经将他收为亲传弟子。” “什么?!” 静照师太和静风师太表情大变,心说怪不得祖师堂前挤满了看热闹的弟子:“褚新贵这是要造反啊。” 以楚平生面对掌门人时的所作所为,平时无垢别院的五代男弟子都躲得他远远的,生怕跟那个将死的家伙走太近,惹得清净别院这边的师太不高兴,以后传功的时候给小鞋穿,褚新贵身为男院掌院,竟然无视这些要收楚平生为亲传弟子加以教导,他想干什么?叫板掌门人?不想活了? 静照师太沉思片刻,小声说道:“师妹,你忘记去年曲师弟和邱师弟同师父的对话了?” 静风师太听说,顿时恍然大悟。 曲如风和邱力然是灭绝师太收的唯二男弟子,安置在无垢别院给褚新贵做些辅助工作,根据曲如风和邱力然这些年传回来的情报,褚新贵、孙大才等人看起来十分尊敬灭绝师太,其实私底下多有不满。 他们是孤鸿子的传人,孤鸿子去世的前两年,灭绝师太还会关心一下他们的修为,传授峨眉武功精义,后面女徒弟越收越多,便开启了放养模式。 再后来,灭绝师太又以掌门人的身份制定新规,以峨眉派最高深的几门武功更适宜女子修练为由,大幅提高男弟子的习武门槛,直接导致了无垢别院的五代男弟子全面落后清净别院五代女弟子的局面。 褚新贵曾不止一次地抱怨,如果男院弟子不争气,长此以往,必然沦为女院附庸,他真是愧对先师。 表面看这句话没什么,但是仔细琢磨的话,能够明显体会到那份不满。 “不会吧,张三丰拿寒毒没有办法,神雕侠的后人能救楚平生的话也不会拖到现在,那小子十有八九没救了,褚新贵真以为凭他掌握的那点峨眉九阳功精义,能解了玄冥神掌的毒?” 静照师太说道:“应该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如果褚新贵再不做点什么,过几年,孤鸿子师伯一脉最小的师弟也年过四旬了,到时候男院的管理权不是落到曲师弟手里,就是落到曹师侄手里,那时候……哼哼……” “曹青没希望了,唉!” 听她提起曹青,静风师太想起议事厅发生的事情,脸上闪过一抹恨色,如果不是楚平生,曹青会被灭绝师太用倚天剑斩断左手吗?虽然算不上致命伤,但是对于日常生活和练武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行走江湖以实力说话,峨眉派同样如此,实力不够,要做男院掌院是很难的。 “咦,师父也在。” 这时静照师太注意到祖师堂内一晃而过的脸庞,讶然说道。 一般而言,四代弟子在别院门人中挑选亲传弟子,只要拜完祖师和已故先辈,再带去给掌门人过目,事情就算了了,像灭绝师太亲至祖师堂观礼一幕往日从未有过,没想到褚新贵收楚平生为亲传弟子的消息连她老人家也惊动了。 俩人不再多言,赶紧跨过门槛往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祖师堂内,灭绝师太正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比她还大一岁,眉心有一道醒目鹤足纹,穿着打扮如乡绅一般的男人。 “褚师侄,收他为徒这件事……你考虑清楚了?” 语气很生硬,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显而易见。 褚新贵看了一眼祖师堂中间悬挂的郭襄画像,一脸谦恭地道:“想清楚了。” “既然你意已决,那师叔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你这徒弟能将峨眉绝学发扬光大,不辱祖师威名。” “平生,听到师叔祖的话了吗?” “平生。” “楚平生?!” 正一脸古怪盯着郭襄画像下面供奉的舍利子的楚平生幡然惊醒,回头问道:“什么?” 灭绝师太怒道:“哼,这就是你拜师的态度吗?” 如果说以前是气愤这小子目无尊长,现在就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因为如果没有他,神雕侠后人就不会夜入清净别院,也就不会有接下来让她视为生平耻辱的事。 楚平生眨了眨眼:“师叔祖有所不知,这不怨我。” “不怨伱?难道怨我?” “那倒也不是,怨她。”楚平生指了指画像里手持倚天剑的女子。 怨她? 怨郭襄祖师? 堂内堂外看热闹的门人弟子全懵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在议事厅那会儿忤逆掌门的事情才过去一个多月,现在又来调侃郭祖师调侃,他真的是一直在作死边缘反复横跳啊。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灭绝师太面露杀机,袖子无风自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种……种上了? 褚新贵赶紧上前一步为弟子开脱:“师叔,请容他把话说完。” 灭绝师太一甩袍袖:“哼!” 楚平生说道:“刚才盯着画像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祖师向我走来。” “那是你时日无多,祖师来接你了。” 不知道是哪个女弟子在门外讽刺他。 灭绝师太冷眼一扫,门口谑笑的男女弟子赶紧闭上嘴巴。 楚平生没有理睬他们,继续说道:“祖师穿一件淡黄衣衫,腰悬倚天剑,骑一头青驴环山而行,驴蹄嘚嘚,铃声响叮当,她一面走,一面吟诗,吟的是‘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旁边的人听得一脸茫然,不过灭绝师太却是表情微变,因为这首词在祖师手札里有写,而记载着武功心得和生平见闻的祖师手札是峨眉掌门才有权阅览的,楚平生肯定没有机会接触,那他刚才说的…… 难不成真是祖师有灵?对他显化? 静真师太和静照师太注意到掌门人的表情变化,心想难不成真被他说中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楚平生指了指画像下面五彩斑斓的佛堂中间光滑如玉的舍利子说道:“郭襄祖师告诉我,这颗舍利子是她多年修行精华沉淀之物,有温阳散寒,振奋气血的效果,比珍奇异兽的内丹还要难得,可以拿来压制玄冥神掌的寒毒。” 啥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 他莫不是在打祖师舍利的主意? 樊冲和董昭也在外面的人群中,想起前些日子楚平生要他们去找褚新贵求授峨眉九阳功的事,已经猜到是双方的试探-——楚平生想搭褚新贵的车,褚新贵想找能改变男弟子沦为女弟子附庸局面的接班人。 通过这件事明白彼此的心思后,双方一拍即合,有了今日的拜师仪式。 谁想这小子越玩越大,做了褚新贵的亲传弟子不算完,还要跟郭襄祖师套近乎?关键是她死了啊,舍利子,舍利子,传得很邪乎,可也没见哪家寺庙里的和尚把它们用在实际事务上,都是顶礼膜拜供奉起来,对内对外起到一种宣传效果。 “咳。”楚平生轻咳一声,没羞没臊地道:“她说把这个送给我,日后找到化解寒毒的法子再行归还不迟。” “……” 他可真不要脸,祖师舍利都敢觊觎? 连刚刚收他为徒的褚新贵和孙大才都对望一眼,在心里打鼓,这因为信任神雕侠后人所以收他为徒,死马当活马医的策略是对还是错。 “我当然不可能接受了,毕竟我是一个信佛的人,笃信生死有命,在天不在人。但是祖师非要给我不可,还说我是她指定的隔代掌门人,如果早早死了,对峨眉派将是一个重大损失。” “……” 没人说话,大家都是将信将疑,毕竟他身上各种奇怪的事情很多,学金顶九式练出禅音,灭、绝二剑看一遍就会……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不信者居多,因为就算真是郭襄祖师托梦于他,也不可能发生在大白天啊。 胡凤英冷哼一声:“师祖,你可别被他骗了。” 静照师太回头瞪了她一眼:“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不过在楚平生骗人这一点上,她还很认同徒弟想法的。 “师父,楚平生所言不可信。” “不可信?”楚平生呵呵一笑:“祖师连峨眉派最大的秘密都托付给我这個隔代掌门了,你说不可信?” 峨眉派最大的秘密? 褚新贵眉头轻挑,搞不清楚他所谓的秘密是什么,自己入门时间比静玄师太还早一年,怎么从未听过峨眉派有秘密。 “不信?呵,这不仅是峨眉派的秘密,还是全武林的秘密,相信‘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倚天不出谁与争锋’这段话大家都听过,但是屠龙刀里的秘密想必没人知道,凭一把刀就能号令天下?可能吗?谢逊躲到海外整整十年,也没见他参悟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过呢,他参悟不出……我能。” 全场哗然。 他知道屠龙刀里的秘密? 看他的表情似乎不假。 “楚平生,你闭嘴!”灭绝师太闪身欺近,一把拿住楚平生的脉门。 她当然不能让他把屠龙刀倚天剑的秘密说出去,就因为“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号令天下莫敢不从”这前半句话,大多数江湖客把注意力放到了屠龙刀上,轻视了倚天剑。 万一给那些人知道倚天剑里藏着百年前搅得中原武林天翻地覆的《九阴真经》,以后峨眉派别想有好日子过。 毕竟嘛,比起一部兵书,足以问鼎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才是绿林好汉的首选。 楚平生小声说道:“师叔祖,你也不想倚天剑里藏着《九阴真经》的秘密被天下英雄知道吧?” 灭绝师太寒声传言:“楚平生,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这件事是神雕侠后人告诉伱的吧?” 她知道倚天剑和屠龙刀来自杨过的玄铁重剑,考虑到神雕侠后人和楚平生的关系,这个峨眉掌门才能知道的秘密就不那么“秘密”了。 楚平生愣了一下,心想这老尼姑脑筋转得还挺快的,不过…… 他指指存放舍利子的宝塔:“师叔祖,是郭祖师告诉我的,还是别人告诉我的,郭祖师的舍利子自会告知你们答案。” 他自信满满的样子给灭绝师太整糊涂了。 舍利子会说话? “敏君,你去把郭祖师的舍利子取出来。” “是,师父。”丁敏君瞥了楚平生一眼,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但还是非常听话地走到供桌前面,伸手去取舍利子。 灭绝师太叮嘱道:“小心点。”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宝塔,将置于其中的舍利子取出来,捧着黄绸走到楚平生面前。 静风师太往上撸了撸戴在手腕盘出包浆的念珠,面带讥诮:“来吧,让我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楚平生没有在意她的话,拿起黄绸中间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舍利子托在掌心。 三个呼吸后,淡淡的光芒溢出,然后越来越亮,距离最近的丁敏君甚至感觉有些刺眼。 这是舍利子,不是夜明珠,他怎么做到的? 静照师太很不理解,依照典籍所载,舍利子是有发光先例,但那都是有前置条件的,比如佛门盛会或是寺内有高僧得道的情况,郭祖师的舍利子供奉在祖师堂许多年都无异象,如今楚平生一来,先道祖师托梦于他,后又激生异象,很难不让人相信他的话。 灭绝师太还是不信,拿起他手中的舍利子。 毫光骤敛,舍利子归于沉寂,任由她如何发功都不见一丝反应。 奇怪了。 难不成……楚平生说的都是真的?真是郭襄祖师托梦于他? 正想着,她感觉心口一闷,头往旁边一歪,按住小腹一阵干呕。 “师父,你没事吧?” 静照师太等人抢到她的身边询问情况,门外的年轻弟子也是一脸担心。 以灭绝师太的功力都无法压抑不适,可想而知这突如其来的内伤有多重。 跟这些人不同,楚平生的表情非常复杂,嘴角一扯一扯的。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有反应了。 艹,老子游历诸天,有的第一个孩子居然是和灭绝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我是祸乱佛门的大天魔 楚平生无语极了,他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师父、老婆、徒弟、魅魔黄蓉轮着来,偶尔还布布四灵献宝阵,也没说种下点什么,进入倚天屠龙记的世界,本意是用双修之术+【大天圣丹心妙法】的组织修复功能帮灭绝搞定走火入魔的问题,结果一次就中了?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还是说这又是【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奇葩设定,目的是让他这个大天魔祸乱佛门? “看见没有,我拿就没事,你拿就内伤,还说不是郭祖师显灵?” 楚平生走过去,拿走灭绝手里的舍利子。 果然,她很快恢复如初,检查一遍身体发现一切正常。 峨眉山上的女弟子要么出家,要么还小,生过孩子的纪晓芙才被逐出山门,这个世界又不像现代一样,人们电视剧看多了,一见女子干呕就会往那方面想。 这一番忽悠下来,大部分门人信了,只有一小部分还半信半疑,认为楚平生太鬼,他的话只能信一半。 灭绝一脸迷茫,莫非楚平生真是郭祖师指定的隔代掌门人? 可他是个男的! 半刻钟后,静照师太、静风师太,胡凤英等人相继离开,很多人一面走一面急转脑筋,思考一个问题,楚平生能活多久?能活到顺利继承掌门之位吗?在这個情况下,他们是该依循灭绝师太的态度疏远他,还是视其为掌门继承人巴结他呢? 另一边,楚平生则跟着褚新贵和孙大才去了祖师堂西边的披金殿,它因为地势较高,四周无遮挡,从远处看阳光照在屋顶如同涂上一层金黄而得名,里面供奉着风陵师太和孤鸿子的牌位,及他们使用过的兵器,记载生平事迹的册子、手札等。 剩下的流程就是讲解郭襄后辈的人物关系,各自的生平大事,武功特长等等,灭绝师太等人自然不会跟着,五代弟子也觉得无趣走了。 “现在殿内没有外人,你告诉我,刚才说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褚新贵朝外面打量一眼问道。 楚平生看着掌心的舍利子:“这个问题没有意义,目的达到就行了。” 他到现在仍觉匪夷所思,郭襄又不是得道高人,居然也能留下舍利子? “什么目的?” “在他们心里植入我是郭襄隔代接班人的想法,眼下信或不信没关系,只要他们记得这件事儿就行。” 楚平生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看得孙大才很想给他一巴掌。 “你真要做峨眉掌门?” “当然了。” “可是峨眉历经三代,掌门都是女的,这已经成为诸弟子心中的铁律。” 楚平生白了这个成天就知道打铁铸剑的家伙一眼:“所以才要拉虎皮扯大旗,以郭祖师的名义来潜移默化改变这种预期。” “所以,刚才的事都是假的?” “真亦假来假亦真,我不是说了吗?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郭襄给他托梦什么的,这个说法自然是假的,但是他能发挥舍利子的妙用,是峨眉武学的天选之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要说他为什么会神神叨叨地弄出方才一幕,原因其实很简单。 之前在灭绝的禅房拿到佛光普照的秘籍,回到劈柴小院练习一段时间后,发现居然练成了,但问题是,他不是正常练成的,是在经脉可以无视佛光普照爆发力的情况下练成的,换成一般人早就走火入魔了,而且以他现有的内功修为根本发挥不出这套掌法的全部威力。 而【大乘极乐天魔体】给出的效果加成也很有意思,施展这套掌法时,如果手持佛宝,可以放出夺目光辉干扰对手。 佛宝…… 如果是西游记的世界,锦斓袈裟、九环锡杖、莲花台,毫无疑问都是佛宝,哪怕是新白娘子传奇里,法海的钵盂也称得上佛宝,问题是现在武侠世界,没有神神鬼鬼那些东西,静字辈师太用的木鱼、钟磬、念珠、拂尘什么的,他挨个试了一遍,却全无效果。 就在他以为这玩意儿跟灭、绝二剑的增幅效果一样鸡肋的时候,在拜师过程中看到祖师殿供奉的舍利子,心头灵光一闪,懂了,原来所谓的佛宝是这东西。 正如白驼山的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是由灵兽内丹炼制而来,舍利子也可以说是有道高僧的精华,当然可以归入天材地宝的序列。 有了这个,“佛光普照”才是真的佛光普照,既能拿来对敌,又能忽悠峨眉派的尼姑和少林寺的和尚。 不过他的功力太浅,如今只能让舍利子发出夜明珠级别的光。 楚平生觉得,如果哪天九阳神功大成,一掌佛光普照拍出,光芒万丈,横扫邪祟,说是如来神掌都没问题,绝对是一等一的忽悠人掌法。 我左掌七绝无影煞魔气森森,右掌舍利子万丈佛光,这可比左掌火焰右掌寒冰有逼格多了。 看来得抓紧时间去昆仑山找九阳真经了。 褚新贵说道:“这件事……就怕掌门师叔心存顾虑。” 楚平生心想她连我的孩子都怀了,有顾虑又能如何?不过想想灭绝的性格,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只看她在万安寺里宁愿死也不给张无忌救她的情节,让她生孩子,怕是比杀了她都难。 该怎么做呢?练成魅魔吗?有点过分,对孩子也不好。 真是伤脑筋。 “对了,我记得郭祖师还传下一套四象掌法,数十年来峨眉派无人学会。” 听他提起四象掌,褚新贵和孙大才嘴角轻扯,佛光普照还好一点,有招式讲解,有运劲调息法门,难点在于功力够不够,而这四象掌只有一段似是而非的口诀,孤鸿子活着时曾对他们讲过,哪怕是风陵师太,都没能悟透祖师的话,相反还在两个徒弟面前给了个“莫名其妙”的形容语。 孙大才感觉有些牙酸:“我听黄师弟说你拳掌功夫的天赋也不错,但是四象掌重在‘悟性’,而且掌门师叔是不会把四象掌传给男弟子的,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楚平生说道:“你们想啊,她如果对我是郭祖师指定的隔代接班人的事心存疑虑,那该用什么方法去验证心中所想呢?” 褚新贵一下子明白了:“四象掌?” “没错,如果我说郭祖师再次托梦于我,要我去学这四象掌,她是传呢?还是不传呢?” 传,楚平生若是学会了,便进一步证明了他却是郭襄祖师看中的人。 如果不传,那就说明灭绝心虚了,她的权威就会受到置疑,进而动摇。 褚新贵沉吟片刻说道:“你真有把握学会四象掌?” “这种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试试……” 楚平生挥挥手,朝外面走去:“这件事就有劳师父和师叔了。” 这小子! 俩人看着没有一点徒弟样儿的楚平生,心情颇为复杂。 “我觉得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以后不好管教,你看看他,连我们都利用。” “孙师弟,我倒觉得以男院目前的状况,只有像他这种人才能改变现状,利用不利用什么的,既然他跟我们的目标一致,又有一颗光大峨眉的心,哪怕是他做师父,我当徒弟都没问题。” “褚师兄说的是,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玄冥神掌的寒毒,希望神雕侠后人能够及时找到解毒之法。” 褚新贵点点头:“如果他能把寒毒解了,再过几年,我就把男院掌院的位子交给他。” 孙大才沉吟道:“即便有今天的事情打底,可那时他才二十出头,掌门师叔会同意吗?” 褚新贵看着楚平生的背影说道:“如无意外,那时候的楚平生,我们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就算掌门师叔不同意,男院弟子也会给出他们的选择。” “师兄所言有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我得让她给我生猴子 阿嚏,阿嚏! 楚平生连打两个喷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心想不用说,一定是褚新贵和孙大才两个老家伙在背后嚼舌根,议论他。 “静风师伯不教,你可以教啊,表姑,我看不如这样,你去找静风师伯,让她把曹青让给你做徒弟,这个主意怎么样?” “胡凤英,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逼急我……” “逼急你怎样?豁出去?学纪晓芙不做峨眉弟子了?表姑,你可不要忘了,舅公和舅婆还指望你给他们撑门面呢,一旦你不是峨眉派的女侠了,不说伱家祖上欠我们家的钱,就是游龙坊和齐家那些人能轻饶了你们家?” “我是你表姑!” “你们祖上欠胡家钱,被逼无奈,只能将女儿半卖半嫁到胡家做小妾,你觉得奶奶没有怨言吗?她临死前说过,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们丁家人。还有,不要总拿你过去很照顾我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舅公舅婆给你施压,你会答应带我上山吗?” “你……” “表姑,在这件事上你没得选择。” 几个呼吸后,丁敏君咬牙切齿吐出一個“好”字。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算不给我这个表侄女面子,也得好好传授曹青武功,毕竟你和他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 “表姑,你难道不想看楚平生的笑话吗?所以不要摆出一副委屈气愤的样子,我们可是盟友。” 胡凤英丢下这句话走了。 等她的脚步声去远,楚平生从一块岩石后面走出。 “你这表侄女够孝顺的。” 丁敏君回头一看是他,余怒未消的脸好看了一些:“你都听到了?” “之前我去武当山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威胁你的吧。” “没错。” “有点意思,她居然跟曹青尿一个壶里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胡凤英恨你入骨,曹青同样恨你入骨,两人一拍即合。” 楚平生反问:“那你呢?是不是也恨我入骨?” “……” 丁敏君偏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 这时楚平生心中一动:“那你想不想报复胡凤英?” “什么?报复胡凤英?” “呃……算了,没什么。” 话到嘴边,他又打消了心头滋生的恶趣味,转移话题道:“我记得听人提起过,你曾救过苏梦清的命,自那以后她便对你言听计从,如今苏梦清在后厨工作,专门负责女弟子的饮食。” 丁敏君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有坑。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楚平生呵呵一笑,走到她的面前,强行亲了她的嘴一下,在她故作讨厌的目光中附耳低语。 …… 三个月后。 少室山。 红墙绿瓦,斗拱叠檐,钟鼓楼左右耸立。 庭院里不时升起一股青烟,在僧人的禅唱和当当的木鱼声中飘向天空。 嵩山少林,号称中原武林泰山北斗,天下武功的发源地,也是诸多善男信女视为圣堂的地方。 寺庙一般是不接待女客的,然而此时此刻,在距离这座古刹后门不远的地方,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双膝并拢,跪在昨夜才下过一场雨,显得异常湿滑的青石上,定定地看着大雄宝殿的方向。 “纪居士,你请回吧,师兄是不会见你的。”一位身穿袈裟,面皮红润的僧人站在她的右侧,避开跪势,合掌说道。 “空悟禅师,我已遵照你们的劝导,从前门来到这偏僻的后门,为什么空闻主持还是不肯见我?” “师兄知你来少林所求为何,特让我转告你,以楚平生在武当山的所作所为,这件事绝无可能。纪居士,听小僧一句劝,回去吧,你就算跪死在这里,师兄也不会见你的。” “你们出家人不是号称慈悲为怀吗,为什么见死不救?” “纪居士,楚平生在武当山毒死圆业师侄,害得空性师兄失去右手,与我少林寺结下大仇,我佛慈悲,却也有金刚之怒,若施救于他,实在无法服众,何况九阳功乃是本门绝学,寺内早有规定,非本寺僧人不得传授,所以别说你在这里跪了七天,就算一个月,一年,也是不可能的。” “你们不是总爱讲释迦牟尼割肉喂鹰的故事吗?不是总爱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为什么到了楚平生这里就只讲仇恨不讲宽容了?” “因为楚平生还没意识到自己的罪孽,所谓佛度有缘人,只有大彻大悟者方得救赎。” “也就是说,只有他向你们少林寺低头,对佛祖顶礼膜拜,奉为真圣,才配得到帮助是吗?” 空悟禅师捻了捻佛珠:“你可以这样想。” “这不是既要复仇,又要向武林展示少林寺的气度、底蕴,提升门派威望,还能收获一个惊才绝艳的门徒吗?这哪里是慈悲为怀?你们披着光辉的外衣,却干着比魔道还魔道的事。” 空悟禅师:“阿弥陀佛。” 纪晓芙负气起身,恨声说道:“怪不得平生看不起你们这些和尚。” 话罢,沿着山路向下面走去。 空悟禅师看了她的背影片刻,由后门走进少林寺,然后是门闩抽动的声音。 纪晓芙走了一程,心生悲凉,后悔了。 她是来求少林九阳功的,明明做好哪怕和尚们打她,骂她,羞辱她,也不气馁也不反抗的想法,只要空闻主持答应救楚平生就好,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个月前,江湖上多了一则传言,讲少林寺的藏经阁被蒙面人深夜造访,好在空闻主持早有准备,带领寺内高手惊走了蒙面人。 这个消息不禁让她想起楚平生在清净别院议事厅说过的话,讲神雕侠后人许诺,实在没辙了就去少林寺盗取经书。 她以为这件事是神雕侠后人干的,而且以失败告终,于是越想越着急,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便带着女儿来到少室山,寻思他们不是把出家人慈悲为怀挂在嘴边吗?那她就到山门外跪求少林寺的人赐经。 从前门到后门,她已经跪足七天,没想到空闻就是不见她。 那些和尚不是嫌她在前门有碍瞻观嘛,那明天就换回前门,空闻一天不答应见她,她就一天不挪地。 簌簌…… 山风吹过,路边的树枝不断晃动。 “纪晓芙?”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她惊醒,以为是少林寺的人改主意了,转身向后看去,哪里知道这就是一个障眼法,伴着前方传来的衣袂声,一道坚固大网从天而降,将她盖在下面。 纪晓芙想要抽出长剑砍破大网,哪知道四个蒙面人左右一绕,便把她包裹起来,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 四个蒙面人一声不吭,其中体型较为壮硕的那个走上前,一指点中她的天突穴,登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带走。” 面罩下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剩下三人正要去扛纪晓芙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脚步一顿,慢慢软倒。 点穴的蒙面人警惕转身,刚要摆出动武姿势,眉头一皱,身子一僵,也步了前面三人后尘,晕死过去。 纪晓芙一脸懵逼,有点搞不清状况,她被点中穴道无法说话,两只眼不断地来回瞟。 “纪师妹莫慌,我是来救你的。” 一道女声入耳,密林里跃出一人,以最快速度帮她解穴。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走。” 说完拉着她钻入密林。 两人走后不久,又有一个蒙面人来到纪晓芙中了埋伏的位置,看看左右,又看看地上倒着的四个人,扯下其中一人的面巾打量几眼,伸手入怀摸了摸,拿出一个像是令牌的东西。 “华山派的人?” 呵…… 蒙面人眼中凶光一闪,提起右手,五指内扣做爪状,捏住华山派弟子的喉咙用力一掰。 咯。 一声脆响。 原本只是昏过去的华山派弟子登时气绝。 接下来蒙面人又如法炮制,将华山派四人全部送去见阎王后纵身离去。 …… 半个时辰后,少室山下一个农家小院的堂屋里。 纪晓芙看着一身男装,含笑而立的殷素素:“殷……姐姐?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都注意你好几天了。” “那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躲起来了好不好,难不成还能大摇大摆地进出少林寺吗?” 纪晓芙深深地看了一眼她身上的男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的事,多谢了。” “不用客气,楚平生当初在武当山上帮了我们那么多,应该的。” “那你知道蒙面人的来历吗?” “这个现在不重要,他们中了我的须蚊针,暂时失去意识,半个时辰后药效一过自然醒转,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各个帮派眼中的香饽饽,怎么还敢到处闲逛?” “我?香饽饽?” “看来你是一点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快一个月了吧,据峨眉山上传来的消息,楚平生宣称自己知道屠龙刀的秘密,很多人猜测是神雕侠后人告诉他的,你要知道无忌的义父在海外呆了整整十年都没参透屠龙刀的秘密,楚平生一个少年居然知道,有句话说得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海沙帮、巨鲸帮、神拳门那些人不敢去峨眉山撒野,肯定会寻找其他途径逼他说出屠龙刀的秘密,这时候你出现在少林寺,你觉得那些人得到消息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绑架我去威胁楚平生?” 纪晓芙又不是傻子,结合她因为和楚平生有染还育有一女,于是被灭绝师太逐出师门的流言,再想想刚才发生的一幕,怎么可能猜不到蒙面人的打算。 她顿时哭笑不得,敲敲里屋房门,叫出躲在床底下的杨不悔。 “不悔,来,这是张伯母。” 杨不悔眨了眨眼,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张伯母”。 “乖。”殷素素刚要抚摸她的头,脸色突地一变:“她……” 纪晓芙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楚平生那么说是在帮我打掩护,我们之间很清白。” 殷素素深受震撼:“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做得每一件事都让人敬佩。” 纪晓芙抚摸着女儿的头说道:“谁说不是呢。” 杨不悔好像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想起娘亲每天念叨的那个人,小手捧住挂在脖子上的陶埙,轻轻地摩挲着。 殷素素又道:“可惜江湖上那些人只关心楚平生在不在意你,总之少林寺你不能再去了,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可是少林九阳功怎么办?就连神雕侠后人都失手了,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做什么。” “神雕侠后人失手了?” “上个月少林寺藏经阁招贼的事你不知道吗?当初神雕侠后人向楚平生保证过,实在没有办法,他就去少林寺藏经阁盗经。”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再敢污蔑我喜欢人妻! 殷素素听说一脸古怪:“其实……少林寺藏经阁招贼那事是我爹干的。” “你说什么?!” 殷素素便把月前发生的事简要一说。 原来殷天正听闻外孙身中寒毒,只有少林九阳功能解,以殷素素和少林武僧的关系,走正常途径求救肯定不行,单凭天鹰教又不是少林寺的对手,所以只能剑走偏锋,选择去偷。 然而少林寺方面为了不给楚平生活命的机会,对藏经阁可谓严防死守,殷天正和殷野王一看事不可为,只能选择撤退。 虽然这次没有成功,但是殷天正没有放弃,命教众在少林寺周围布下眼线,一有风吹草动及时通知隐身在洛阳分舵的殷素素,重新规划盗经事宜。 结果等来等去没有等到少林寺僧人放松警惕,等到了纪晓芙为救情郎苦求空闻的一幕,天鹰教的人马上飞鸽传书告知殷素素,后面发生的事……两人都知道了。 “以现在的情况,你跟不悔藏起来才是对他最大的帮助。这样吧,我先带你回洛阳,然后让金舵主帮忙找个隐秘且安全的落脚地。” 得知少林寺藏经阁招贼一事的来龙去脉后,纪晓芙没有拒绝殷素素的好意,点点头,同意了。 …… 数日后。 峨眉山,劈柴小院。 现在的劈柴小院相比以前的人气那真是好太多。 里屋的竹床换成了正经黄花梨架子床,乃是男院会木工的师兄花了半个多月做成的,用的茶壶茶碗是一位师弟送的,听说是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官窑精品,就连院子里劈柴的斧子,松土的锄头等铁具,都被人磨得锃亮。 那些人美其名曰楚师弟身子弱,需要多休息,这点活儿交给师弟/师兄们做就好,不过讨好的意思傻子也看得出来。 褚掌院的亲传弟子嘛,万一神雕侠后人找到解毒法,那他以后大概率接任掌院一职,跟他处好关系,自然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曹青对于这样的展开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如果不是楚平生给了褚新贵、孙大才那些人对抗掌门人的信心,男院掌院的位子早晚有一天会是他的。 现在不仅掌院的位子不要想了,手还没了一只。 不过现在静字辈师太们也琢磨出一点味儿来,知道如果楚平生不死,未来男院和女院之间必然会有一场主导权之争。 不说江湖上的规矩,各帮会、门派的弟子间也是武功高才是硬道理,在未雨绸缪的思想下,静字辈师太开始把重心转到督促弟子练武这件事上,以前吝于传授的武功心得也不藏着掖着了,清净别院的伙食都改善不少。 曹青和胡凤英属于被重点关照的两个,前者虽然断了一只手,但是他跟楚平生有仇,又是五代男弟子里的大师兄,在男院有人望基础。后者嘛,同样的道理,何况胡凤英天赋其实不错。 因为两个人有共同的敌人,每天在一起练剑,讨论修行中遇到的问题,一来二去居然看对眼,关系越走越近。 楚平生从殷成武口中得知这個消息,不由哑然失笑,早在胡凤英要丁敏君收被静风师太冷落的曹青为徒时,他就隐约猜到一些,没想到过去三个月后,居然成真了。 不过对于这样的展开,他的反应是一笑置之,因为除了那些重要的事,他这两天在琢磨四象掌的问题。 月前,灭绝说去调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短则半载,长则一年不在山上,她走之后,掌门事务由大弟子静玄代理,同时为了安抚褚新贵等人,别挑她不在山上的时候闹事,将一直推诿不传的四象掌秘籍给了楚平生。 说是秘籍,也无招式讲解,也无运功法门,就一段似是而非的口诀。 比如“圆中有方,阴阳相成,圆于外者为阳,方于中者为阴,圆而动者为天,方而静者为地,天地阴阳,方圆动静”,这玩意儿更倾向于道论,而非具体武功。 楚平生看得一头雾水,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大乘极乐天魔体】也没有给出一点反应,半个多月下去没有寸进,搞得他很是不爽。 当初在褚新贵和孙大才面前夸下海口,会以此来证明自己是郭襄指定的掌门继承人,如果练不成这四象掌,那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郭襄她老糊涂了吧,说什么练成后比杨过的黯然销魂掌更胜一筹,足以比肩丐帮的降龙十八掌,是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暂且不说,教不会徒弟的掌法有屁用。” 楚平生在屋里骂骂咧咧,吐槽郭襄的时候,院子里传来黄兴的声音。 “楚师侄,你看谁来了。” 楚平生走到外面,抬眼一瞧,只见黄兴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粉色长衫的女人,虽已二十七八岁年纪,却依然不失娇媚,唇边一粒浅浅梨涡,笑起时格外好看,只是面颊微瘦,笑中含忧,似乎被什么心事困扰。 “张夫人?” 他有些奇怪,殷素素怎么来峨眉山了。 “楚少侠,别来无恙?” “多谢张夫人挂念,还好。”楚平生答应一句,请两人进屋。 黄兴说道:“我就不进去了,你们谈。” 说完很识趣地出言告辞,不过在接近门口时顿住脚步,神色古怪地往堂屋瞄过,摇摇头,走了。 楚平生将殷素素让到客座,准备给她沏茶。 “别忙了,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是关于峨眉九阳功的事吗?” 楚平生以为她来峨眉派是求峨眉九阳功的,要知道张三丰曾多次修书灭绝,求她传授张无忌峨眉九阳功,却都被原封不动退回去了。 本来峨眉九阳功就是峨眉派的不传之秘,张无忌是灭绝的大仇人谢逊的义子,母亲殷素素更是殷天正的女儿,以灭绝的性格,会看在张三丰的面子上把峨眉九阳功传给张无忌?怎么可能。 没办法,只能由殷素素亲至峨眉山求取九阳功了,毕竟她是一个女人,比较张翠山更容易获得灭绝的同情。 逻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出乎楚平生意料的是,殷素素摇摇头:“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 “准确的说,是为纪晓芙母女的事。” “她们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吧,她为帮你解毒去嵩山少林寺求经……” 殷素素把少室山上发生的一幕说了一遍:“纪晓芙和伱的事江湖上有很多难听的流言,就连五哥都认为你对殷六侠做的事情有点不道德,但是当我看到她的女儿,方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正好前几天随哥哥前往湘西,事了之后想着距离峨眉山不算太远,而且时间充裕,便折道来了峨眉,把她们母女的近况告诉你。” 楚平生听得头都大了,没想到纪晓芙这么有情有义,不惜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而空闻那老秃驴…… 敢让纪晓芙跪足七天不露面,这份仇怨,他得好好给少林寺的僧人安排一下。 “张夫人,谢谢你。” “别叫我张夫人,太见外了。” “那……殷姐姐?”楚平生答得很快。 殷素素有些犹豫,她比楚平生大了十一二岁,这个差距蛮尴尬的,叫姐姐也可以,叫婶婶、姨娘之类的也行。 以前纪晓芙和殷梨亭有婚约在身,峨眉四代弟子与武当二代弟子平辈论交,现在纪晓芙和殷梨亭的婚约解除,锚定的辈分就不那么牢靠了。 “怎么了?这个称呼有问题吗?我记得师父说过,无论多大的女人都不想别人把她叫老。” “这……好吧。” 殷素素败下阵来,面对一个十六七岁的好少年,怎么能狠心拒绝呢。 “殷姐姐,这个给你。” 楚平生转身进了里屋,再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册子。 “这是什么?” 殷素素翻了翻,发现册子上的字迹很新,应该是近期写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想知道灭绝请假干嘛去了么 楚平生说道:“是我从师父那里学到的峨眉九阳功,据他说有全部经文的八成,里面还有一些他的修练心得。” “峨眉九阳功?”殷素素拿着小册子的手在颤抖,她看得出小册子里的内容是内功心法一类的东西,没想到居然是峨眉派的镇派内功。 “你要把它给我?” 她有种做梦的感觉,张三丰写了好几封信给灭绝师太,求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他和郭襄女侠的交情上,把峨眉九阳功传给张无忌,结果人家原封不动地给退了回来。 这次来峨眉山,她很有自知之明,就没想过去探灭绝师太的口风,只想同楚平生见一面,告诉他纪晓芙母女现在洛阳生活,以便楚平生有机会下山的话去探望她们。 然而无心插柳的行为却换来意想不到的结果,如今峨眉九阳功就放在她的面前。 楚平生说道:“张真人给掌门写信被退回去的事我听说了,就找师父要来口诀,抄写了一份,准备找个机会下山,让武当弟子转交给张五侠,今天殷姐姐来到峨眉,我也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听到这里,殷素素顿时醒悟,楚平生的行为如果被灭绝师太知道,绝不可能轻饶他。 “这个……我不能要。” 她咬咬牙,带着不舍把小册子塞回楚平生手里,虽然想起张无忌寒毒发作时的样子五内俱焚,但是她不能为了儿子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是,她是天鹰教的魔女,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现如今嫁给了张翠山,做事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而且就算她不是武当弟子的妻子,就凭楚平生做的那些事,她也不可能牺牲他来成全自己的儿子,这点底线她还是有的。 “为什么?峨眉九阳功我练了,虽然不能完全化解玄冥神掌,但是和武当九阳功一起练,寒毒发作频率有了显著降低,而且发作时的痛苦也减弱很多。” “我在山下时听人说灭绝师太很不喜欢你,如果给他知道你私自泄露峨眉九阳功给我,她会杀了你的。” 楚平生又把小册子塞回她的掌心,紧紧握住她柔软的手,一副不想为这件事拉扯的样子。 “殷姐姐,你以为这个姐姐我是白叫的吗?既然我这么叫了,就会把你当成亲姐姐对待,这件事灭绝知道又怎样,我一个身中绝命寒毒,不知还能活多久的人会怕她?更何况你们只要不对外人说,谁会知道无忌练了峨眉九阳功。” 最终,想要拯救儿子的心思占据上风,殷素素妥协了,神情激动地道:“那……楚少侠……” “楚少侠?”楚平生摇摇头,显得很不满意。 殷素素想起纪晓芙对她的称呼,清了清嗓子,有些难为情地叫了一声:“平……生?” 楚平生点点头,露出非常开心的神色:“这就对了。” 殷素素把小册子揣进怀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救了张翠山,救了张无忌,还因为他们身中寒毒,现在又不顾门规把峨眉九阳功给她去救儿子,这份深情厚恩,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 半個时辰后。 殷素素告辞离开,楚平生一直送到山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山路拐角才往回走。 练了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后,他自觉内功方面有很大长进,尽管还比不上灭绝、空闻这个级别的高手,但是配合武当派的梯云纵,再有绳索辅助的话,在悬崖峭壁之间探索应该不成问题。 峨眉山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也是时候动身去昆仑山寻找九阳真经了,再晚一点的话,没有缩骨功的他要钻原著里通往世外桃源的山洞就难了。 马上要去抢张无忌的机缘,那不得对人家的妈妈好一点?这很正常吧? 他往山上走时,迎面碰到正同胡凤英练剑的曹青,一个使灭剑,一个使绝剑,你还别说,一个红衣如火,剑走轻盈,一个青衫飘逸,动静自如,二人双剑合璧,居然将这两套剑法耍得有模有样,威力不俗,不过曹青没了一只手,画面看着多少有点古怪。 “楚师弟,听说伱在学四象掌啊,怎么样?学会了吗?” 楚平生闻言有些恼火,自从进入武侠世界,哪项武功他不是一学就会啊,可是到了峨眉派的四象掌,现在还一头雾水,完全理解不了。 “这跟你有关系吗?” “听这话的意思是没进展咯。”胡凤英说道:“黄师叔不是讲你刀剑拳掌功夫都有很高天赋吗?怎么到了四象掌这里就没动静了?” 她的师父静照师太就楚平生要四象掌秘籍吐槽过,讲风陵师太当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四象掌,郭襄祖师曾给过这样的点评,说四象掌是峨眉派第一难练得武功,靠的既不是高深功力,也不是刻苦钻研,而是机缘,机缘不到,绝无可能练成。 所以她并不意外楚平生练习四象掌的进程陷入停滞。 曹青单手挽剑,终于抓到一个可以讽刺他的机会:“你不是郭祖师指定的隔代继承人吗?难道她没有给你托梦,指点一下四象掌该怎么打?” 这时楚平生心中一动:“胡凤英,曹青,你们想不想知道师叔祖这次离山是去调查什么了?” “静玄师太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 “当然,因为这件事的源头在我。” “在你?” 胡凤英和曹青好奇心大作,剑也不练了,怔怔地看着他。 楚平生说道:“我知道屠龙刀的秘密这件事只在祖师堂讲过,事后掌门下令不得外传,结果当下的江湖帮会,各门各派几乎人尽皆知,那么问题来了,这则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我还记得掌门离开劈柴小院时丢下一句话,被她查到是谁不尊号令,在背后搞小动作,必将其碎尸万段。” 那两人听说,表情微变,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曹青说道:“呵,这些江湖门派居然会把流言当真了,你知道屠龙刀的秘密?反正我是不信,对不对,师妹?” 胡凤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是吗?”楚平生呵呵一笑,挥手作别:“那就希望师叔祖早日查到叛徒,将之碎尸万段咯。” 他走上旁边的石阶,很快消失不见。 曹青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回看胡凤英:“来,师妹,咱们继续练剑。” “不练了。” 胡凤英阴着脸把剑一收,朝放水袋的地方走去。 “师妹,你怎么了?” 曹青面露不解,不过很明显,胡凤英并不打算回应他的问题。 楚平生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冷冷一笑,殷素素告诉他纪晓芙的遭遇后,就算没有刚才的试探,他也能猜到这则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赵灵珠、李明霞那些人再生气他忤逆灭绝,也不会做有损峨眉利益的事情,只有胡凤英和曹青,有动机和情绪这么干。 既然俩人没事儿找事儿挤兑他,他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在灭绝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他们就提心吊胆,担心度日吧。 “听说殷素素来找你了?” 临近去往清净别院和无垢别院的分岔口时,楚平生被一道熟悉的女声惊醒,抬头一看,是丁敏君走过来,柳眉覆霜,脸色难看。 他看了一眼左右,确定没人后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不是吧,你连殷素素的醋也吃?” “呸,别自作多情了。” “那你为什么这副表情?” 丁敏君瞟了一眼下面的练武场。 楚平生顿时明白过来:“你那表侄女又威胁你什么了?” “不用你管。” 丁敏君一脸愤恨说道,就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吃飞醋。 楚平生右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说道:“如果我说能够帮你出气,你信吗?” “不信。”丁敏君扭头挣脱他的手。 楚平生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个小册子:“这件事我犹豫很久了,觉得有点残忍,不过看你被他们欺负得这么可怜,说实话真有点心疼。” 他把小册子拍到丁敏君怀里:“要不要这么做,你自己决定。” “什么东西?” 楚平生示意她自己看。 丁敏君带着疑问翻开书页,越往下看表情越凝重:“这是真的?” 楚平生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哪儿来的?” “这问题问的,哪儿来的重要吗?” “这是邪功!” “废话,魔头的杰作不是邪功难道是善法?” “你就不怕我照此修练,成为绝世高手后一剑杀了你?” “你搞错先后顺序了,你要先把我和你的至亲杀光,才能练成这比辟邪剑法还快的大灭绝剑法。” 丁敏君表示自己没听过:“辟邪剑法?” 楚平生不愿意多费唇舌跟她探讨“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和“欲练此功先斩意中人”谁更厉害的问题:“辟邪剑法不是重点,对你来讲,我才是。” “自以为是!” “哈哈哈。”楚平生突然出手,捧住她的脸硬亲一口,转身朝无垢别院的方向走去:“我就喜欢你这口不对心的小模样,这叫什么?傲娇?还是反差?” 他很庆幸没有对丁敏君使用魅魔养成大法,这种偶尔来个小反抗的妹子才够劲儿。 “哼!” 丁敏君面无表情,看看他逆风而行,衣袂翻飞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大灭绝剑法,有些犯难。 她当然知道楚平生的想法,这完全就是魔鬼玩弄人心的手段。 “我要的暗器呢?” 这时山路那边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丁敏君把楚平生给她的秘籍揣进怀里,面无表情朝着前方走去,一面取出珍贵的霹雳雷火弹,冷着脸递给表侄女。 …… 一个月后,楚平生在劈柴小院留书一封,大意是神雕侠后人在西域寻到一座地底火山,或许能够利用地火克制玄冥神掌的寒毒,再配合九阳功,应该会有效果。所以他跟神雕侠后人走了,如果一切顺利,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两三年,他就会回来了。 他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引起太多混乱,起码在峨眉山上,大家早有心理准备,认为神雕侠后人接他去疗伤很正常。正相反,褚新贵和孙大才等人很开心,觉得楚平生有救了,等他解毒归来,就可以启动下一步计划,和掌门人讨论男院掌院接班人的问题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个魅魔这不就来了嘛 三个月后。 昆仑山中,一处绝崖峭壁间。 外形如同仙人指路的岩松簌簌而动,针叶掉落几片,随着拴在树根处的绳索一阵晃动,一道身影腾空而起,落在旁边凸出半丈的岩石上。 “这活儿太费鞋了。” 楚平生看看磨破的靴子,又看看被树枝挂破的长衫,有些伤脑筋,这一个月来,他准备的三件长衫两双靴子全报废了,却还没发现目标。 悬崖上的山洞倒是找到两三个,但是无一例外都是死路。 剧情里张无忌是识破朱家父女的阴谋后一路逃窜至万丈悬崖处含恨赴死,朱长龄舍不得屠龙刀,便与其一同跃下,万幸两人被一株松树所挡,保住性命,之后辗转至一处临空平台,为了躲避朱长龄的折磨,张无忌一头钻进旁边的山洞,最后抵达那个有瀑布幽潭的锦绣谷地,遇到腹怀九阳真经的白猿。 他动身时觉得寻找九阳真经不会太难,毕竟不知道白猿在哪儿,但是朱武连环庄的位置是很好打听的,以剧情里张无忌的脚程能在朱长龄、武烈等人的追击下逃多远?十几二十里路顶天了,所以只要锚定连环庄,找遍方圆三十里内的悬崖,当能寻到白猿栖息的山谷。 然而来到这里后,经过一個月的探索,楚平生才深刻领悟到什么叫做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这攀崖走壁,寻找山洞的活儿根本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完成的,哪怕他身负梯云纵这种专为此次行动学成的轻功,也是相当吃力。 看看因为多日攀岩磨出茧子的手掌,楚平生摇摇头,解开绳索,拿起放在松树下的包袱往身后一背,一边嚼着发干发硬的面饼朝西边走去。 刚才在下面探索时,他注意到西南方过来的阳光很刺眼,从角度看应该是反射所致,也就是说,那边大概率有一面光滑石壁,趁着太阳还未下山,他打算再去探上一探。 前行片刻,将最后一块饼塞进嘴里,果然看到一面如刀削斧劈而成,极为光滑的峭壁插入深谷,下方是不断涌动的山雾,难以视物。 楚平生没有犹豫,寻了一株人腰粗细的松树将绳索固定好,身背长剑,一手挽绳,飞身而下。 峭壁极陡,却也不是没有借力之处,他巧施武当梯云纵,左右曲折,进退回旋,很快便下到山雾迷漫处,不时挥出一道掌风,驱散周围遮蔽视线的雾气,以观察下方地形。 “汪,呜……汪汪……” 就在他有所发现的时候,这时只听上方传来一阵狗吠。 楚平生侧了侧头,向上倾听,山风过处,送来一道饱含激动与新奇的女声:“快,乔福,平寇将军发现了什么?就在那株松树下。” 这个声音是? 楚平生正自疑惑,隐隐约约又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小姐,这里有一根绳索,看它拴的位置想必是爬壁攀崖的采药人。” “乔福,你说如果我把这条绳子砍断会不会很好玩儿?” “小姐,这样做不好吧。” “这次比武明明是武青婴输了,卫壁却说她让了我一招,哼,她哪里让我了,真真气死我了。” “小姐说得是,你们比武的时候破虏将军远远地叫了一声,这怎么能算干扰比武呢,卫公子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 “乔福,不准你背地里说表哥的坏话。” “呃……” 很明显,这个叫乔福的人被他口中小姐的左右横跳搞得很郁闷。 悬崖下的楚平生听着山风送来的声音,脑海浮现出一张人际关系图。 射雕英雄传时代四绝之一的一灯大师收了“渔樵耕读”四名弟子,其中的“耕”武三通有两个儿子,分别是武修文和武敦儒,二人在神雕侠侣时代拜郭靖为师,到了倚天屠龙记时代,武修文的后代武烈和“渔樵耕读”里的书生朱子柳的后人朱长龄比邻而居,形成一方江湖势力,人称朱武连环庄。 武烈育有一女,名叫武青婴,他还收了一名弟子,就叫卫壁。 上面的女人称呼卫壁表哥,再联系“平寇将军”、“破虏将军”的狗名,应是朱长龄的女儿朱九真无疑。 剧情里张无忌将杨不悔送到杨逍手里,回程途中就是被朱九真的恶犬所伤,身陷朱武连环庄,后被朱长龄、武烈二人识破身份,在他面前连施美人计和苦肉计。张无忌上当受骗准备带这些人出海寻找谢逊,好在关键时刻识破朱、武二人的真面目,逃出庄子,再往后就是跳崖未死反而因祸得福找到九阳真经的情节了。 楚平生很无语,没想到自己提前数年来昆仑山找经书也会碰上朱九真。 算算时间,眼下距离张三丰百岁大寿已然过去大半年,张无忌有十岁了,朱九真应该在十三四岁,这点儿年纪就学会争风吃醋了?也太早熟了吧。 这时上面又飘来朱九真与乔福的对话。 “乔福,你怎么不说话?” “小姐,乔福不知道该说什么。” “哼,武青婴那丫头片子明明天赋不行,却总是有各种说辞,今天怪破虏将军吼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以致比武落败。上个月还说什么,可惜她爹内功修为不够,不然一招降龙十八掌打出,气劲外放,隔空伤人,比我们朱家的一阳指厉害多了,还说要不然表哥为什么不拜我爹为师,却去拜她爹为师呢?你听听她说的话,气不气人?气不气人!” “小姐说得对,气人,太气人了!” 嗯? 楚平生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 朱家会一阳指这事儿很正常,可是武家……武烈手里居然有降龙十八掌的秘籍? 难不成郭靖有把降龙十八掌传给武修文? “那我现在很生气,总要找一个发泄怒气的地方,你不让我砍这条绳子,那我就让平寇将军咬你几口,给我降降火气好不好?” “不好,不好。” 乔福连忙拒绝。 心里有火没地儿发就要害死绝壁采药人? 楚平生在心里骂了一句“果然蛇蝎心肠”,知道往上攀行已然不及,便往崖壁一荡,看准身侧凸石运掌一拍,整个人借力左转,猛提丹田气,脚尖连点,平移数丈。 便在这时,系在腰上的绳索一松,崖顶传来朱九真银铃一般的娇笑。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伱听清楚了,到下面见了阎王爷,记得报我的名字,武青婴。” 此时此刻,楚平生可没心思骂这个女人,梯云纵使到极致,身影在峭壁间转折腾跃,东横西挪,利用沿途一切能够借力之物,终于在内力耗尽前抵达刚才观察到的平台上。 “记住了吗?我叫武青婴,我叫武青婴……” 天风灌入深谷,朱九真的声音在崖壁间回荡。 楚平生解下拴在腰上的绳子收好,抬头瞄了一眼崖顶,冷冷一笑,来这里前,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他直接绕过了朱武连环庄,却没想到朱九真自己送上门来。 作为练过九阴真经和九阳功的人,可以负责任地讲,九阳神功和降龙十八掌才是绝配,一个阳极生阴,内力无穷,一个至刚至猛,霸道无双,更何况他的降龙十八掌是可以蓄力的,二者相辅相成,正适合拿来虐少林寺三渡。 如果朱九真所言非虚,武烈手上真有降龙十八掌的秘籍,他就不用去蹚丐帮的浑水了……虽然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他最后成了丐帮帮主。 呼…… 一阵山风吹过,带起他的青衫,猎猎作响。 楚平生探出半个身子,趁风吹雾散的当口向下打量,只觉目力难及,深不见底,不由得打个寒战,就算有【大乘极乐天魔体】护身,这么高的位置跳下去不死也得重伤吧。 就在他想要计算一下绳索长度,要不要找个可以用来固定的凸起物,继续往下探索时,目光瞄过平台里面岩石缝隙间生长的枯草。 咦。 他快步上前,扒开长到膝盖的枯草,看到了后面的洞穴,洞口不大,刚刚能容一个人通行。 这不会就是连接有瀑布幽潭的世外桃源的洞吧? 想到这里,他撤剑在手,伏下身子往里爬行。 一尺,两尺,三尺…… 爬了差不多三丈,看到前方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阻路,他平举湛卢,用力一刺,石块顿时破裂。 楚平生三下五除二将碎石拨开,又往前进了三丈,此时洞内空间已然窄到只能伸直胳膊和腿往前一点一点蹭,可他非但没有担心会被石块卡住,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反而心中一喜,加速爬行。 因为越往前爬,地面越干燥,似有微风穿行。 如此片刻,随着一束光亮落入眼底,他把长剑往前一推,手脚并用,钻出山洞,稍微适应一下环境,睁眼打量前方景物。 脚下是柔软的细草,只是已经枯了,稍远一点的地上落着干脆的花朵,踩上去咔咔作响,只有山谷深处的松树和柏树还披着一身青绿,偶尔可见松鼠和猴子来回跳跃,也有喜鹊站在一些落叶树木的枝杈上打量他。 考虑到眼下已经入冬,如果是春夏两季,这片山谷必然是一片斑斓锦绣地。 楚平生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但听哗哗水鸣,拐过一道小山脊,就见一条窄瀑由雪峰之上倾泻而下,注入前方幽潭,另有一条溪流蜿蜒远去,进入山谷更深处,当他运足目力看去,竟在远离溪流的巨大石壁后面看到了成团的绿色。 眼下明明是冬天,难不成……有温泉? 这时一尾鲤鱼跃出寒潭,激起一团浪花。 没错,这里就是张无忌遇到白猿的锦绣谷,自己不过是来的时间不对。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白猿在哪儿。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四象掌成,这下掌门之位稳了 趁着太阳未下山,楚平生绕着山谷走了一大圈,就发现一些不怕人的猴子和小动物,还有几只梅花鹿,根本没有白猿的影子。 那片绿色他倒是探明白了,原来是一个谷中谷,里面有一个面积不小的温泉,因为热力影响,靠近外谷的地方长了一圈绿植。 按照楚平生的计划,这段时间先找到锦绣谷的位置,做好标记,等来年春暖花开再至此地蹲守白猿,现在的情况很尴尬,朱九真砍断了绳索,他上不去,下嘛……绳子可能不够长。 所以他被困住了,虽然遭遇跟张无忌不一样,但是当下的情况大差不差。 当然,饿是饿不死的,寒潭里有鱼,山谷里有鹿,松树上有饱满的松子,刚才探索温泉谷时还看到一些野生草莓和可以吃的蕨菜。 难怪张无忌能够在这里一呆就是五年,冬季尚有如此多的吃食,何况是春夏秋三季。 他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万一碰到白猿呢。 如果是以前的他,被人丢到深山老林,就算没成为黑熊、野狼的饱腹之物,十天半个月后也会因为各种状况,比如喝了不干净的水窜稀,感冒发烧等死在野外。 现今这些完全不是问题,本身【大天圣丹心妙法】就有百毒不侵,皮肉伤快速恢复的效果,再加上【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强横体质,以及武功内力的存在,只要有吃有喝的,他就死不了。 然而他并非隐士,幽居山谷的生活七天可以,十天也没问题,一个月咬咬牙还撑得下,两個月……脾气就有些暴躁了。 这期间他也试过利用剩余绳索下山,但是明显不够长,而且中途无处借力,想着万一力竭栽下,这万仞悬崖,撞到头怎么办?他可不想试一试【大乘极乐天魔体】的极限在哪儿。 考虑到剧情里张无忌是九阳神功修练有成后自平台栽下,又落到农户的柴草堆上方才只是摔断了腿,没有丢掉小命,稳妥起见,还是回锦绣谷吧。 现在的问题是,他改变了情节走向,殷素素和张翠山没死,纪晓芙也名正言顺地离开了峨眉派,剧情线已经面目全非,万一引起蝴蝶效应,白猿不来了怎么办? 没办法,得过且过吧。 就这样,春天来了,他也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平时和猴子追逐,骑着梅花鹿到处逛,闲暇时便打打拳,练练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一年时间很快过去。 …… 四季轮转,日月交替,到了第三个春天,当他闲得无聊,把峨眉派的飘雪穿云掌、截手九式、金顶绵掌、以及峨眉剑法、金顶九式、灭绝二剑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将佛光普照练到能以峨眉九阳功催动后,一直无法领悟的峨眉派最强绝学四象掌居然被他悟通了。 不,确切地讲不是悟通了,而是练通了。 无论是风陵师太、孤鸿子,还是灭绝,看到那似是而非的口诀以为是自己的悟性不够,其实不然,这四象掌法乃是峨眉掌法的总纲。 也就是峨嵋弟子必须在将截手九式、飘雪穿云掌、金顶绵掌、佛光普照这四套掌法全部练至精通,才有可能将经验融为一炉,学会四象掌。 风陵师太内功修为不到家,如果强练峨眉派排名第二难的佛光普照,追求速成,结果就会和灭绝一样,有一定概率走火入魔,想来这也是郭襄让她循序渐进,没有传下练习四象掌的诀窍,而是让她自己悟的原因。 但问题是,到灭绝坐上掌门之位,因为个人好恶的关系,以男女弟子体质不同为由,把这四套掌法给分开了,女院那边弟子主教飘雪穿云掌和金顶绵掌,男院这边弟子教截手九式与一部分金顶绵掌,佛光普照则被束之高阁,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她勉强够到修练门槛。 四象者,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它们同峨眉派的四套掌法是有对应关系的。飘雪穿云掌虚实难辨,最是阴柔,对应的是太阴,金顶绵掌掌势柔中带刚,一旦罩定对手,招式连绵不尽,对应的是少阴,截手九式开合有度,掌力刚中带柔,实中有虚,对应的是少阳,而对内功修为要求最高的佛光普照,乃是峨眉九阳功为基础所生掌法,看似平平无奇,实际一掌打出,中者非死既残,对应的是太阳。 如此四门武功,只有练习纯熟,吃透其中精华,方能与四象掌的口诀一一论证,最终悟透这堪称终极的四式掌法,分别是六阳会首,秋阳杲杲,山阴夜雪,张袂遮日,同样对应着少阴、少阳、太阳、太阴四象,算是峨眉派四套掌法的精华总结。 回想一下郭襄的生平,楚平生觉得这很正常。 郭靖是洪七公的徒弟,黄蓉是黄药师的女儿,家里拥有《九阴真经》这种武学宝典,两名师兄武修文、武敦儒的父亲师从段智兴,会大理段氏绝学一阳指,杨过、周伯通、小龙女、瑛姑皆曾传授郭襄武功,连金轮法王都指点过她,她学得太多太杂,说实话,把这些人里任何一个拎出来,武功都够她琢磨半辈子的了,所以贪多的结果就是杂而不精。 随着年龄的增长,尤其是创立峨眉派后,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便将这些武功加以总结、变化,有了峨眉派弟子打基础的峨眉拳,峨眉剑法、金顶九式、飘雪穿云掌、金顶绵掌等。 然而到了晚年,精修佛法一段时间后,还是认为自己的武功不够精炼,尤其是拳掌功夫,于是倾尽所有,创出了这套集合峨眉派掌法精华的四象掌。 话说回来,风陵师太资质不佳,但是心态不错,收了一男一女两个徒弟,而且从纠结立谁为掌门这个问题上可以看出并无重女轻男的观念,但是自从灭绝当上峨眉派掌门人,尤其是孤鸿子死后,女弟子的待遇直线上升,灭绝一心将峨眉派打造成武林第一女派,再把少林、武当压下去,以反转男强女弱的江湖观念。 这种扭曲的心态反而落了下乘,倚天屠龙记剧情里灭绝死于万安寺大火,如果她没死,而且不做任何改变,再得到九阴真经,最后的结果怕是屠龙者成为恶龙,早晚有入魔的一天。 “越是想着振兴峨眉派,越会搞垮它嘛。” 楚平生摇摇头,叹了口气。 回到四象掌的问题,这套掌法论刚猛比不得降龙十八掌,论阴毒比不过玄冥神掌,论强横也不如裘千丈的铁掌功,阴阳调和亦当逊色天山六阳掌,不过在精妙这一点上,确实强过它们,也难怪六大派攻打光明顶时,周芷若背了几句四象掌的口诀,张无忌便依靠其破了何太冲夫妇、华山二老的正两仪剑法和反两仪刀法组合。 郭襄活得没张三丰长,还能让峨眉派名列武林正道六派前三,单从四象掌来看,其晚年水平并不逊色黄药师多少,给个武学宗师的评价是不为过的,由此可见金轮法王确有一双识人慧眼。 或许是因为四象掌贴有“峨眉派掌法总纲”的标签,【大乘极乐天魔体】这次给予四象掌的效果加成有点怪,不是主动效果,是被动效果。 没有学会四象掌前,他在山谷里闲来无事,也曾研究过山寨玄冥神掌、大金刚拳等武功,然后推翻了一个与现实不符的想法。 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学到铁掌功后,他曾期待学会玄冥神掌,一手火毒,一手寒冰的超酷效果,然而当他进入锦绣谷,抱着好玩的心态,试着同时调集体内的阴寒真气和九阳真气,来一个左手寒毒,右手佛光时,却发现两股真气突然不受控制,不仅在经脉里乱窜,还互相冲撞,彼此不容,得亏他的身体十分强悍,换成其他人,怕不是已然走火入魔,筋脉寸断成为废人了。 之前同时使用张三丰的纯阳真气和九阳真气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再结合他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可利用全真派的内功心法左手施展铁掌功,右手施展降龙十八掌来看,同时调用属性互补的真气是没问题的,而明显带有相反属性的真气是不能同时调用的,哪怕是他,也必须排个先后。 道家有句话叫阴阳调和,水火相济,现在看来,阴阳调和易,水火相济难,毕竟阴阳分四象,讲究一个生生不息,而水和火一个太阴一个太阳,想要二者相济太难了。 就算是天龙八部里接近修仙功法的逍遥派bug武学,其中的天山六阳掌也不是极阴加极阳两股真气,更像是少阴加少阳这样的组合。 这里【大乘极乐天魔体】对四象掌的加成就是再造一套经脉系统,两套经脉在丹田处龙虎交汇,变“水火难容”为“水火相济”,往后以四象掌的精义同时催动体内有着截然相反属性的真气时便会相安无事,自行其力了,而且好处不仅如此,他还能同时运转两种内功,比如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和九阳神功,一掌打出的劲气可以是以往的两倍。 这堪称牛掰的奖励,不枉他费了许多心思和力气才学会四象掌。 唔,如今四象掌成,再回到峨眉派要求做掌门,怕是连灭绝都没话说了吧,她敢赖着不退位,那就别怪自己家法伺候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王者归来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没什么变化,每天练练功,打打鱼,骑骑鹿,摘摘鲜果,湛卢剑在手,石器木材自然不缺,他还在温泉边给自己搭了一座茅草屋,累了往兽皮褥子一躺,睡个舒服觉,大雪封山靠着温泉也不冷,想什么时候泡就什么时候泡,饿了就去打野鸡,挖野菜,他还尝试着把吃不了的果子塞进树洞,准备让它自行发酵,酿成果酒,小日子过得十分舒坦,甚至有点不想出谷的心思了。 山中无日月,冬去春又来。 算算年头,这已经是他身陷锦绣谷的第三个年头,用楚平生的话讲,白猿再不出来,单练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他都快要追上灭绝、空闻、殷天正这些武林名宿了。 这一天,楚平生躺在花团锦簇的草地上,被暖阳晒得昏昏欲睡,一面在心里盘算,眼下张无忌十三岁,如果世界之力强行干预白猿出现时间,按照剧情来的话,还得再等两年才有可能遇见。 仔细捋一捋的话,白猿通灵,因为腹部藏有经书,疥疮发作疼痛难忍方才找到张无忌求医,看来还得跟锦绣谷的猴子们处好关系,它们才会给白猿通风报信。 他最讨厌猴子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反正迷迷糊糊中被一股果香唤醒,鼻子抽动两下,道声“不好”,迅速起身睁眼,果然看到自己用来酿酒的大树洞前围着一群猴子,一个个叽叽喳喳地往里面挤。 妈的,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平时他没少给山谷里的猴子烤鱼、烤鸡什么的,结果这群猴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酿的果酒上。 楚平生喊了一嗓子,惊得树洞周围的猴子一哄而散,这时露出最里面一個浑身白毛的大肉团。 四目相接,他愣住了。 白猿? 看看毫无皱纹的狭长猴脸,又瞄了一眼肚皮下面的疮疤,没错,就是它! 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然把它勾来了,早知道猴子馋酒,到这儿的第一年就该这么做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干坏事,白猿将沾满果酒的手在嘴上抹了两把,转身就跑,它个头不是太高,也就一米四五,但是身手异常矫健,混在那群猴子中间,只是几个跳抓腾挪便跃上附近的柏树。 “别跑!” 楚平生起脚去追,但是因为愣神,反应慢了一拍,加之林木深重,地形复杂,片刻后发现自己追丢了。 猴子嘛,自然比他更熟悉周围环境,就说在峨眉山生活了二三十年的黄兴等人,除非有心算无心,或者携带远程武器,不然也很难抓住藏身树顶的泼猴。 他并没有因为追丢白猿气馁,回去后把树洞重新封上,继续原来的生活,因为偷酒这种事有一就有二,自己只需要守株待兔便好。 果不其然,三天后那群猴子又来了,还是在他午睡的时候,但是与之前那次不同,当他被不远处的猴叫惊醒,起身看时,猴子们并未弄开树洞的封泥,白猿怀抱两个灵桃,弓着大又圆的屁股走过来,将灵桃献给他,又指指后面的树洞。 卧槽,这家伙成精了。 “你要用它换我的果酒?” 白猿点了点头,手指戳戳树洞,又放在嘴边捏了捏厚厚的嘴唇, 楚平生掂掂手里两三斤重的大灵桃,指指它腹部的疥疮:“我也不占你便宜,一个桃子换酒喝,一个桃子帮你把碍事的东西取出来。” 白猿果然通灵,闻言大喜,两脚踏地,两手连拍,嗓子眼儿发出“吼吼”的啸声。 楚平生说道:“这样,我先给你把东西取出来,伤口痊愈以后,树洞里果酒随你取用。” 白猿歪着头思考片刻,往旁边的石头一坐,拍拍腹部疮疤,让他放手施为。 楚平生用湛卢剑割破溃烂的腹皮,取出里面的油纸包,又以鱼骨做针,麻绳捻成细丝做线,缝好白猿腹部伤口,然后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往上一涂,拍拍它的胳膊。 “我的血液可比汗水、口水的效果强多了,半个时辰吧,你就能喝树洞里的果酒了。” 为了取出九阳真经又不伤白猿性命,他特意在山下的郎中处学了一些医疗包扎之术,配合体液的妙用,做个小手术什么的,绝对是手到擒来。 接下来,他走到一边,翻开油纸包,里面赫然是四本薄薄的经书,他认得梵文,知道确是楞伽经,于是赶紧翻开书页,找到九阳真经的内容加以记忆理解。 “吼吼……” 不知道过去多久,身后传来的叫声将他惊醒,扭头一看,发现白猿走过来,指指腹部只剩一道白印的伤口,又用爪子搔了搔头,非常人性化地表达不解,似乎在它漫长的猿生里从未遇到过这么神奇的事。 楚平生指指头顶,连猴子都骗:“我是被贬下凡的神仙,神仙知道吗?” 白猿眨了眨具有灰色瞳仁的眼,又用手搔搔头,没听懂。 “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移山填海,摘星拿月的神仙……算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楚平生叹了口气,在心里吐槽自己太久没跟人交流,居然沦落到同一只猴子解释什么叫神仙。 唉,掐指一算,走进昆仑山三年多了,自己为拿九阳真经还真是够拼的。 “快去喝你的果酒吧。” 说完这句话,他朝茅草屋走去,开始按照刚才记忆的内容练习九阳神功。 …… 到底是偏向练气的功法,比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要难不少,即便有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的底子,楚平生用了三天时间方才吃透经文要义,步入正规。 他很清楚,修练内功最忌焦躁求快,便从铺着兽皮的床上下来,推开房门走进山谷,准备去寒潭打一条鲤鱼烤了吃,活动活动筋骨后再继续练功。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白猿并没有离开,见他从屋里走出,也由不远处的树上跳下,手脚并用快步靠近。 楚平生没有理睬,自顾自地去寒潭打鱼,然后生火烧烤,还撕下一半给它吃,稍作休息开始练习不久前才学会的四象掌。 没想到他在前边练,白猿在后面舞臂踢腿,拧腰弹跳,学得不说惟妙惟肖,却也有七成人样。 “伱为什么学我?” 楚平生有些不爽,还感觉有些滑稽。 白猿停下来,毛茸茸的手搔搔鬓角,指指天空。 “……” 楚平生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不是吧,这家伙要修仙? 他记得以前去动物园玩,有家长给孩子科普,说大猩猩一般能活30-50年,还得是动物园人工饲养的那种,如果是野外环境,这个数字会减少,而猿和猴寿命更短。 张三丰十三四岁时,这白猿就被尹克西、潇湘子带在身边赶往西域,算一算的话,最少活了九十多岁,而且看目前状态,就比那些壮年猴子笨拙一点,完全没有老态龙钟的感觉。 这已经算是猿妖了吧,还特么开始学人类追求长生了。 考虑到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它愿意跟着学拳脚,随它去就是了,偶尔还能拿来解闷,也挺好的。 接下来的日子,楚平生练拳,白猿练拳,楚平生练剑,它也拿根树枝戳戳戳,楚平生练轻功时它最起劲,追随他的脚步在岩壁间翻转腾挪,纵跃如飞,只不过它不会问,楚平生也不会细加指点,无论是拳掌功夫,还是身法剑法,都练得似是而非。 可能是觉得欺骗一只猿猴太没底线,期间楚平生又把九阳神功的心得口诀相授,也不管它听得懂听不懂,反正这样一来大大降低了他的负罪感。 …… 秋去冬至,又是半年多过去。 张无忌耗时五年练成的九阳神功,楚平生只用了半年时间就练完了,但是距离大乘还有一段距离,在他看来,现在的自己相当于觉远大师当年以铁桶担着郭襄、张君宝逃出少林寺的水准,内力非常深厚,但是不能源源不断快速自生,一旦“用力过猛”就会出现气泻人亡的后果。 当然,“气泻人亡”是对普通人而言,以他的体质,就算将内力耗个干净也无性命之忧。 剧情里张无忌是因为给布袋和尚装进乾坤一气袋,又被成昆的幻阴指点中,才在机缘巧合下水火相济,龙虎交会,神功大成。 楚平生认为再在锦绣谷呆下去意义不大,毕竟以他此时的内功修为,比当初张无忌坠崖时还要高出一线,叠加【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变态功效和武当梯云纵,哪怕没有跳到崖底农户的柴草跺上也不会摔死。 四年了,外面的世界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他在这里耗去太长时间,再呆下去都成野人了。而且这个程度的九阳神功已经达到射雕英雄传世界修练的九阴真经的水平,可以主动调用一次七绝无影煞来攻击目标。 “是时候离开了,兰陵王,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楚平生看了一眼温泉山谷的茅草屋,将湛卢剑背好,朝着通往凸起平台的洞穴走去。 前两年他已经用湛卢剑拓宽了洞穴,就算没有九阳神功里的缩骨功,也足以容成年人通行。 至于兰陵王,自然是白猿了。 这半年多里,他不只在白猿面前诵读九阳真经的口诀,有时候还会心血来潮跟它“聊天”,有一次谈起山中生活清苦,以前鲜衣怒马的少年侠客,如今一身兽皮装,活脱脱像个野人,回到外面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想来二十岁的自己,也只有兰陵王那种有勇有谋又有貌的人物才堪比较。 白猿听到“兰陵王”这个称呼很激动,捶胸跺脚,吼吼大叫,便问它是不是喜欢这个称呼,它竟点头大吼,于是打那以后,便以兰陵王相称。 “吼,吼吼……” 白猿追上他,拦住去路,指指通往外面的山洞,不断摆手。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但是我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了,外面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楚平生心想不说主线任务未完成,峨眉派一摊子事没摆平,自己还有个孩子呢,也不知道灭绝这个当妈的称不称职。 “吼,吼吼……” 白猿又是一阵低吼,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再指指外面。 楚平生眼皮一跳:“不是吧,带你一起去?” 白猿捶捶胸,又扬扬手臂,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 这……猿猴界的老顽童? 楚平生仔细打量几眼白猿,心头微动。 射雕英雄传里郭靖有白雕,神雕侠侣里杨过有大雕,不如自己也来一个?猿猴侠?白猿侠?猿飞侠? 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外面是万丈悬崖,我可没法带你下去。” 吼,吼吼…… 白猿又捶了捶胸,指了指西侧冰封,然后去扯楚平生的衣服。 “你要我跟你走?” 白猿不断点头。 “行,带路吧。” 他面带不解快步跟上。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雪岭双姝?魅魔双艳! 半日后。 楚平生看看雪地里的脚印,又看看在自己面前抻腰举手,显摆功劳的白猿,挺无语的。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锦绣谷有通往外界的路,不过这条路有时限要求,必须是在进入冬天,且上游水量充沛的情况下,流经山谷的水流会被冻住,在峭壁间堆叠,形成一条出谷通道,普通人或许不敢走,但是对他这样的绝顶高手而言,自非难事。 “如果刚才从高处下来时没有看错,过了前方树林,再往东走四五里地就是朱武连环庄了,兰陵王,你说我们是先去山下整备一番再去找朱九真算账呢,还是就这么杀上门去?” 就在楚平生逗弄兰陵王之际,但听几声狗吠,前方林地灰影连闪,三条凶相毕露的猛犬踏雪而来。 嘿,这些畜生的鼻子可真灵,看来自己不用纠结是先去山下整备,还是先去找朱九真父子算账的问题了。 “它们是将军,你是王,我很好奇,是它们厉害,还是你厉害。” 吼吼…… 吼吼…… 白猿发出两声不满的低吼,双手往雪地一插,两腿连蹬,好像一只发怒的大猩猩,径直迎上三条恶犬。 都没见它躲闪,上去就将第一只恶犬的大嘴抓住上下颚一掰,但听一声惨叫,雪地上多了一团醒目的红。 第二条狗趁机猛扑,咬住兰陵王的肩膀,可是它的毛很厚,皮很硬,猿臂往后一伸,拽住狗脖子生生扯下,跳起来朝旁边覆雪的石块一摔,啪,又是一声惨嚎,第二条狗瞬间毙命。 第三条狗一看情况不对,扭头要跑,兰陵王双脚一蹬,居然使出一招似是而非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大金刚拳,狠狠地击在恶犬腹部。 嗷呜…… 那狗化作一团黑影,带着飞洒的红飞出三丈远,摔在在雪地里不动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三条恶犬悉数毙命,白猿身染鲜红,看起来有些狰狞。 楚平生走到兰陵王身边,正感叹带着它对付起一些猫啊狗啊小喽啰还挺省事,转眼又看到白猿捏起一把雪,往被血染红的毛皮上摩挲,很是无语。 这货真把自己当成猴中美男了?它都活了九十多年了好不好,单论岁数,比自己的爷爷都大。 不过回头想想,杨过的大雕可是跟剑魔独孤求败混的,到宋末元初,起码也有百岁了吧,灵兽的思维是不能以人类经验去比照的。 “前将军……” “后将军……” “平寇将军……” 同一时间,林地传来两个声音,一男一女,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朱九真和乔福吗? 楚平生看了一眼望声源呲牙咧嘴的兰陵王,心念电转,一指左后方松林:“我得去连环庄搞点儿福利,你先躲起来,走的时候我来找你。” 身为一个穿越者,他玩点新花样,搞点骚操作怎么成。 就凭朱九真在四年前的所作所为,直接杀上门去岂不便宜朱武二家了?雪岭双姝底子可都不错,雪岭双姝?把她们练成瑛姑那样,祸害武林,专为自己收取功力的魅魔双艳可好? 而且他去朱武连环庄还有一个当务之急,那就是了解一下自己消失的这四年时间里中原武林有无大动静,好歹朱长龄和武烈在昆仑山地界也是一方豪强,这点情报收集能力应该有吧。 吼吼…… 兰陵王朝他低吼两声,手脚并用,很快爬上一株松树,枝杈晃动几下,掉落一团白雪,再不见白猿痕迹。 楚平生走到一块岩石边,后背往上一靠,体内阴寒真气灌注左臂,伪装成寒毒发作,晕死过去的样子。 大约半柱香后,伴着一阵咯吱咯吱的踏雪声,密林闪出两道身影,追着恶犬足印来到跟前。 “前将军,后将军,平寇将军,你们……你们……是谁?谁干的?” “小姐,这里有个人,好像还没死。” “哼,我杀了这個该死的王八蛋?” 锵。 伴着一道利剑出鞘的声音,楚平生感觉一点寒气平射眉心,知道自己正被朱九真的剑指着。 “小姐,你先别动手,看雪地上的足迹……害死平寇将军的应该不是他,而且伱看他的右手,应该是中了毒,哎呀,好冰,中了如此厉害的寒毒还能活着,这人命真硬。” “乔福,你说什么?寒毒?” “对啊,你看看,半条手臂都绿了,只有心脏部位还有点暖乎劲儿。” 朱九真带着一丝惊疑靠过去,仔细打量楚平生右手。 突然间,但听一声怒吼:“恶僧,想让我说出屠龙刀的秘密,别做梦了。” 刚才还没有意识的人睁开双眼,左掌以极其诡异的角度越过乔福,拍在朱九真的肩膀上。 一股灰气涌现。 朱九真闷哼一声,倒退三尺,仰倒在雪地里。 这时一击建功的楚平生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 “小姐!” 乔福大惊,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就往楚平生背部刺去。 “乔福……不可!” 听到“屠龙刀的秘密”这六个字,朱九真猛然记起前两年父亲讲过的典故,想着如果真是那个人的话,朱武连环庄不是发达了? 以前他藏在峨眉山,江湖人想去撬他的嘴也没有办法,如今他傻乎乎地送上门来,这到嘴的肥肉,岂有放过的道理? 风水轮流转,也该朱武连环庄称霸江湖,也该朱家坐一坐武林至尊的位子了。 如果不是体内刺痛难当,她少不得要大笑几声,来发泄情绪。 乔福收招回头:“小姐,你怎么样了?” 朱九真忍着痛,嗬嗬娇喘着:“这样……你……先去通知我爹,叫……叫他来这儿。” “小姐,那你的伤,还有,万一杀了平寇将军的东西再出现怎么办?” “那……响……响箭,快发响箭。” 听到这里,乔福顿时醒悟,从怀里摸出示警用的响箭,对准朱武连环庄的方向一拉。 嗖……啪…… 一道青烟升空,尖锐的爆鸣声随风远去。 这时一阵刺痛袭来,朱九真再也忍受不住,往后一仰,躺倒在雪地中。 “小姐。”乔福心中一惊,赶紧过去察看,却发现他的主子一脸喜色喘息着,唇角是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得意。 …… 一天后。 朱武连环庄。 时值初冬,昆仑山的腊梅还没有开,不过枝杈间已经缀上点点殷红,只等来一场大雪,便是破苞绽放的盛景。 在山庄东侧一处庭院的北屋里,楚平生“悠悠醒转”,先一脸茫然打量一眼周围环境,又看向见他苏醒围过来的几个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两个快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左边一个身穿葛袍,眉毛稀疏,下巴留着一撮精修过的小胡子,眉眼和朱九真有三分神似,当是她的父亲朱长龄了。 右边那人年龄相仿,鹰钩鼻,深眼窝,脸型方正,身上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对襟长衫,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武青婴的父亲武烈。 再往后站着两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皆穿貂戴裘,五官精致,肤白貌美。单从长相上看不分轩轾,各有胜场。 果然,雪岭双姝的外号不是乱叫的,不过楚平生对这两个女人实无好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语气虚弱,眼神迷离,一副懵懂像。 “少侠,你醒了?这里是昆仑山下连环庄,我乃此地庄主,姓朱,名长龄。” “朱庄主。” 楚平生挣扎着想要起身见礼,朱长龄赶紧把他按住:“寒毒效力才退,少侠身体还很虚,莫要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武烈也在旁边说道:“是啊,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休养。” “这位是……” 楚平生面带不解看过去。 朱长龄解释道:“这位是在下世交兄弟,武烈。” “武前辈。” 武烈点点头,以示回应。 朱长龄又将身后二女介绍给楚平生:“这是小女九真,就是她将陷入昏厥的你从野外带回庄里的,那边的是我二弟之女,青婴。” “多谢朱姑娘救命之恩。”楚平生郑重道谢,但是当他将头扭向武青婴时,愣了一下,目光里有藏不住的“惊艳”。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我是来偷你们家的 注意到楚平生的小动作的朱长龄心头一跳。 武烈没有多想,好奇问道:“还未请教少侠名讳。” “我姓楚,楚平生。” “楚平生?可是四年前……峨眉派那位楚少侠?” 朱长龄和武烈故作震惊地道。 他们当然不是孤陋寡闻之辈,早在意识到乔福背回的年轻人身中玄冥神掌,再结合年龄一推测,便怀疑他是四年前搅得江湖风起云涌又突然销声匿迹的峨眉派弟子楚平生。 楚平生点点头:“没错,是我。” 武烈喃喃道:“我还以为……” “以为我早就死了?” “……” 武烈面有赧色。 朱长龄皱眉说道:“楚少侠为什么出现在昆仑地界?” “是这样的,四年前我随杨大哥,哦,就是神雕侠后人,由峨眉山前往西域,准备借助地脉火山的热力化解寒毒,然而效果并不好,地脉火山的热力仅能起到压制效果,只要经脉还有真气流淌,玄冥神掌的阴寒之气就会通过蚕食壮大。” “三年无果,我们只能放弃,按照我的想法,万事天定,既然这是我的命,就认了算了,可是杨大哥不甘心,他说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求西域的密宗高僧传授火焰刀,以之炼化体内寒毒,谁想那群大喇叭恶毒至极,一面稳住杨大哥和我,一面将此事告知了金刚门,联合火工头陀的传人对我们痛下杀手。” “有心算无心,杨大哥因暗算受伤,带着我一路北逃,来到昆仑山附近,眼见金刚门的人紧追不舍,而他体内伤势一天重过一天,情况越来越糟,他便将我藏进一处山洞,孤身一人引着金刚门的人往西去了,我在山里躲避数日,始终不见杨大哥归来,恰逢体内寒毒发作,寒上加寒,我冷得受不了,就想出来寻点柴禾回去生火。” “哪里想到正走着,树上突然跳下一头通体雪白的凶恶老猿,可能是天寒地冻缺少吃的,把我当成了猎物,它在后面追,我在前面跑,后来我体力不支,又因为真气消耗过大,寒毒没了压制在体内肆虐,心想这下死定了。就在这危急时刻,不远处传来汪汪的吠叫,几只猛犬由林子里钻出来,和那头白猿斗在一起,我精神一松,提着的心稍放,便晕死过去,不知道过去多久,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还有一只手在摆弄我的衣服,便以为是金刚门的人追来了,下意识打出一掌,并把神雕侠后人留给我防身的蛊毒用了,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心中一急,又支持不住昏倒了。” 楚平生最擅长的能力是什么? 不是泡妞,不是交际,不是武功天赋,是编故事忽悠剧情人物。 武烈和朱长龄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楚少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哎,按照杨大哥的说法,我体内的寒毒继续发展下去,最多还有一年寿命。其实在山洞躲藏的时候我就想过离开,因为既然是无法治愈的毒伤,何必再拖累别人,像杨大哥的情况,如能化险为夷最好,如果不能,我岂不是连累了他?这些年来,张真人、杨大哥、师父、师叔……他们想了各种办法帮我治疗,其中不乏比寒毒发作还痛苦的疗伤手段,说实话,我已经受够了,只想在最后的一年多里像个普通人一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算是放过我自己,也是放过身边的人。”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武青婴一眼。 不过这个细节又被朱长龄发现了。 “楚少侠,你且安心在连环庄住下,寒毒的事包在我跟二弟身上,我们一定请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 “朱庄主,这怎么行呢,朱小姐从白猿手里救下我的性命,又带来山庄安顿,我已经承了你们的情,若是再因此麻烦你们,实难心安。” 朱长龄碰了碰武烈,后者笑道:“楚少侠,这就见外了不是?你知道我祖上是谁吗?” “谁?” “郭靖大侠当年收过两个徒弟的事你知道吗?” “武……武什么来着,记得师父跟我提起过。” “武修文和武敦儒。” “对。” “武修文正是家祖。” “啊?” “郭襄女侠和祖上乃是同门,你是峨眉派弟子,如此算来,我们的关系远吗?” 楚平生抓了抓头皮,嘿嘿一笑:“还真是。” 我勒個去,这两个老东西还挺精明的,剧情里演戏骗取张无忌的信任,到自己这儿就开始套近乎,拿郭襄和武修文的关系做文章。 朱长龄拍拍他的手:“所以啊,楚师侄,你不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就在庄里安心住下,等什么时候身体好起来,呆够了,想走了,就跟我们说。” 楚平生又瞄了武青婴一眼:“那……好吧,多谢朱庄主,武庄主了。” “哎,怎么还叫武庄主呢,太见外了。” “那……武师叔。” “这就对了嘛。” 朱长龄捋须一笑:“楚师侄,伱刚才说的神雕侠后人留给你的蛊毒……” “朱师叔放心,这毒不致命,只是让人失去行动能力,几个时辰后自解。”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朝朱九真和武烈父女使个眼色:“行了,咱们都出去吧,楚师侄寒毒才退,身体尚虚,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不宜打扰太久。” 随后嘱咐他一句,带着三人离开了。 楚平生有些奇怪,心说难不成朱、武两家不知道屠龙刀的秘密? 他原本是想以殷素素告知自己谢逊所在岛屿的特征引朱、武二人上钩的,结果进来庄子,只报了名字和遭遇他们就一副讨好像。 之所以这样,朱、武二人明显是冲屠龙刀的秘密去的,按理讲屠龙刀和倚天剑是郭靖夫妇所铸,武修文和武敦儒是郭靖的徒弟,没道理不知道屠龙刀里有什么啊。 除非……郭靖根本不信任两个外姓徒弟。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很多麻烦,而且武烈以郭襄和大小武的关系来跟自己套近乎,那不是更能名正言顺地找武师叔请教武功? 射雕英雄传世界没有学到的一阳指刚好在这里补上。 …… 楚平生在算计武烈,武烈和朱长龄也在算计他。 山庄后堂,二人屏退下人,小声叙话。 “什么?你说他喜欢青婴?” “这有什么,青婴正值妙龄,很少有年轻人能抵挡她的美貌。” “他不是跟那个已经被峨眉派除名的纪师叔……” “二弟,那时候他才几岁?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知道什么,眼下一晃四年,怕是早把那位美貌师叔忘了,而且你没听他说吗,不想再去打扰故人,让大家以为他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凭什么是青婴?你为什么不让九真去勾引他?” 看得出来,武烈非常抵触朱长龄提出的让她女儿去勾引楚平生的建议。 “哪怕他身中寒毒,也是年轻小子,咱们让九真和青婴一起见他,不就是有用美色留住他的考虑吗?你好好想想他看青婴的眼神,大家都是过来人,错不了。” “可这……” “二弟,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大哥,就不能用强吗?要说逼人招供的手段,我自信不比监狱里的那些人差,只要稍加布置,就能让这小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怕他不说。” “二弟,你忘记这小子在武当山的作为了?他要是编些谎话糊弄我们怎么办?而且万一神雕侠后人没有死,知道了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那我们就危险了。安全起见还是从‘感情’方面入手比较稳妥,你想啊,只要他爱上青婴,把她当成妻子,那屠龙刀的秘密,他不托付给我们,托付给谁?” “什么?还要青婴跟他结婚?不行,这绝对不行。” “二弟,你别急啊,我说的是演戏,你想……他的寒毒都蔓延到手臂了,左右不过一年寿命,随便找几个借口,拖一阵子不就过去了吗?” “大哥,你的意思是假借结婚骗他?” “没错。” “可是我看得出来,青婴喜欢的是卫壁,这么一来她的名声……” “你放心,事成之后就安排他们完婚,卫壁和他的父母我来搞定。” “那……好吧!” 武烈犹豫片刻,最终答应下来。 朱长龄拍拍他的肩膀:“二弟,你可要记住,在面对楚平生的时候千万不能带情绪,万一给他看出破绽,那就功亏一篑了。” (本章完) 第二百章 我胡汉三回峨眉派了 按照少林、昆仑、峨眉、崆峒、华山五派的说法,如今明教四分五裂,左右护法、四大法王、五散人与五行旗各自为政,正是一举攻上光明顶,灭了他们的圣火,还中原武林太平的大好时机。 这话听着“侠里侠气”,但是殷梨亭很清楚,政治正确下面隐藏着许多私利。 少林和明教的恩怨就不说了,阳顶天还活着时就在掐,后面金毛狮王谢逊拳杀空见,叠加殷素素灭龙门镖局一案,这仇可以说深比海渊。 昆仑派和明教同样结怨很深,铁琴先生何太冲和班淑娴的师父白鹿子就是被光明左使杨逍所杀,二人的弟子高则成、蒋立涛在王盘山之战死于谢逊之手。 而崆峒派也因为七伤拳的事与明教结怨,华山派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在荆州一役害死了殷野王和李天桓,就让华山弟子成了明教教徒的眼中钉肉中刺,最近几年经常有华山弟子遇害的消息,那些依附华山派的江湖势力为求自保,只能跟他们划清界限,如果不能改变局势,长此以往,华山派有断子绝孙之虞。 只有武当派,虽然一度和天鹰教交恶,但是并没有出现门下弟子火并的情况,与明教也是小有结怨,并无大仇,而宋远桥的想法是能拖就拖,能敷衍就敷衍,先看看事情进展,等张松溪和俞莲舟回来后再行商议,确定一个稳妥的对策。 “鲜于掌门所言甚是,荡尽邪祟,匡扶正义乃我武林正道的使命。”便在这时,被宋远桥等人寄予厚望的武当派宋少侠开口了。 “青书!”殷梨亭瞪了他一眼:“灭绝师太和鲜于掌门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六叔,我说的有错吗?太师父不是常这样教导武当弟子吗?” “还记得大哥送你下山时怎么说的吗?多看少说,多想少动,你呢?” “六叔……” 宋青书一脸委屈,想不明白宋远桥和殷梨亭等人为什么不欣然答应华山、崆峒、少林、昆仑、峨眉五派的邀约,就因为当初崆峒、昆仑、少林曾经上山逼宫?就因为华山派在荆州摆了武当派一道? 那都是老黄历了好不好? 他是立志要成为武当掌教的人,只有在一起剿灭魔教这样的行动中出出风头,多多露脸,才能夯实他的接班人地位。 “殷六侠。” 灭绝师太看向殷梨亭:“事到如今,我觉得有一个情况应该告知与你。” “师太请说。” 殷梨亭见她郑重其事,一脸严肃,知道接下来的讲话一定很重要。 “此事与本派弃徒纪晓芙有关。” 纪晓芙? 殷梨亭面露错愕。 灭绝师太稍作停顿,看着他的眼睛说出一番话。 …… 与此同时,长老坪铸剑炉。 董昭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将樊冲刚刚锤打好的剑坯夹住,往旁边的冷水里一递。 呲…… 剧烈的水蒸气翻涌而出,红彤彤的铁具很快恢复本来的颜色。 “听说师父去后山找褚师伯了?” 樊冲拿起胡乱丢在架子上的布团,蘸了蘸淌到下巴的汗水。 “对,是褚师伯叫人传话,要他过去的。”董昭把淬火完毕的剑身夹出来,丢在锻造台,一边说道:“我听说……好像是华山、武当来人什么的,师父就嘟哝了几嘴,这种事我又不好问,不过瞧那意思,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褚师伯已经很多年没管过男院的事了,一心寡欲清修,这次着人来请师父,应该是出了大事。”樊冲叹了口气说道:“只怪我们武功低微,在派内没有发言权,如果楚师弟还在的话……唉……” 想到楚平生,董昭也是一脸黯然:“差不多十年了,如果他还活着……” 说完晃晃头:“我想什么呢,这么久了,如果他还活着,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音讯都没有?” “是啊。”樊冲闭上眼睛沉淀一下情绪,继续打铁。 …… 另一边,天池峰天池畔的茅庐中。 褚新贵、孙大才、黄兴、袁绍坤、唐宁、丁俊英,孤鸿子一系硕果仅存的六名四代弟子围炉而坐。 山茶的清香飘得满屋都是,可他们无一人端杯品茗,静享悠然,因为褚新贵刚刚告诉他们一个非常不妙的消息。 一脸络腮胡的孙大才稍作迟疑说道:“看来这次与明教一战无可避免了。” 黄兴几次欲言又止。 还是一副乡绅打扮的褚新贵说道:“黄师弟,你有话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唐宁平时和黄兴走的近,了解师兄的为人:“黄师兄,你是担心掌门把男院弟子当炮灰送上光明顶吧?” 黄兴一看他把话挑明,也就没必要再顾忌什么:“只要借此次机会将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解决了,接下来……呵……” 这话任谁都听得出他是在抱怨灭绝的所作所为。 十年前他们还对灭绝师叔心怀敬意,但是现在……面对曲如风和邱力然对他们的排挤和欺压,哪怕是和静玄师太关系不错的黄兴都是一肚子苦水。 袁绍坤摇了摇头,面露颓然:“我忽然很怀念一个人,想想这么多年,也只有他能让掌门师叔吃瘪了。” 大家都知道他在说谁,然而一切都是过去时了。 褚新贵偏了偏头,看向窗外的山景,谷口偷溜进来的风吹动山岭间的湿雾,漫漫荡荡,冷冷凄凄。 是啊,如果楚平生还活着,以那小子的资质,此时应该已经能跟静玄、静虚这种得灭绝师太真传的四代女弟子中的佼佼者掰手腕了吧。 只可惜…… …… 灭绝不知道,樊冲、董昭不知道,褚新贵几人也不知道,无垢别院通往劈柴小院的山路上,一個二十六七岁的男子青衣随风,负剑而行, 他身后两尺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肤白貌美,体态婀娜,一双柔媚的眼满是好奇地打量周围建筑和建筑左右围观他们的人。 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折道去洛阳看望纪晓芙与杨不悔,然后直奔峨眉山的楚平生和殷离。 当年离开锦绣谷,武烈和朱长龄图谋屠龙刀的秘密,自然不可能将楚平生还在人世的消息散播出去,之后他去蝴蝶谷见殷素素母子,那群中毒的江湖人士认出了他的身份,然而转眼间又被金花婆婆杀了个干净,所以在中土这片区域,知道他还活着的人只有丁敏君和张无忌。 前者担心灭绝找他的麻烦,自然不会多嘴,后者为了娘亲的清白,肯定也不会对除张翠山、俞岱岩之外的人讲,武当派方面有了因为泄露楚平生私传殷素素峨眉九阳功的秘密引发一连串恶劣后果的教训,可想而知这一次必然严守秘密。 所以整个峨眉山除丁敏君外都以为他死了。 然而此时此刻,那个本该死去好几年的家伙就这么大喇喇地由眼前走过! “楚平生?真是楚平生?他……他竟然没死?” 一名嘴角沾着米粒的男弟子讶然说道,想来是正在吃饭,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喊,碗都顾不上清就从饭堂跑出来看热闹。 “没错,是他,身材变了,人成熟了,可是那张脸……我记得清清楚楚。”一个眉毛又粗又黑的壮实汉子说道。 “不是说玄冥神掌的寒毒只有少林九阳功能解吗?神雕侠后人果然厉害,居然把他救活了。”另一名男弟子说道。 有人不以为然:“厉害什么?十年了,他用了整整十年才回来。” “师兄,这个楚平生,就是你们平时说的那个总是惹师祖不开心的楚平生?”问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应该是近几年新收的弟子,尽管没有见过楚平生,但是平时没少听师兄们议论那个曾经名动江湖,只可惜昙花一现的传奇门人。 这话提醒了一些人。 “楚平生现在不是峨眉派弟子了。” “对啊,他回来干什么?找死吗?” “何成,今天你当值,愣着干什么?上去拦住他啊。” “我……我,十年前我就打不过他,我不去。” “伱个胆小鬼,十年前他很厉害,不代表十年后也比我们强。” “你行你上。” “……”怂恿何成去拦楚平生的那名弟子一看师兄弟们投来鄙夷的目光,丢下一句“我去找曲掌院”,麻溜地跑了。 “咦,后面的姑娘是女院那边的吗?比芷若师妹还漂亮。” “要我看,半斤八两好么。” “你们两个,这是重点吗?楚平生回来,峨眉派是要出大事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拿了我的十倍还回来 十年前,殷成武还是一个少年,十年后的今天已经是五代男弟子里的骨干,想当初他很难静下心来打坐,是楚平生以禅音助他入定,今日得见师兄解毒归来,自然难掩兴奋之情,可就在他做好得罪曹青和曲如风的心理准备,要上前迎接时,一个人在后面拽住他,压低声音说道:“快去请褚师伯和樊、董两位师兄。” 因为楚平生私传殷素素峨眉九阳功的事,褚新贵作为他的师父受到牵连,被罢去男院掌院一职,这十年来于后山静修,不再过问男院之事。 董昭和樊冲也因为与楚平生关系不错受到曲如风和曹青的打压,日子过得艰难,最后是孙大才师叔出面,把两人弄去铸剑炉那边打下手,生活才算稳定下来。 楚平生没有在意身后的动静,很快来到劈柴小院,发现里面的陈设改变很大。 放木柴的柴房没有了,场地拓宽,变成一个小型的演武场,南边的篱笆和菜地也成了小小的花园,中间安了块奇形怪状的假山石,就连北边三间正屋也是翻修过的,瓦片、门窗、家具什么的都焕然一新。 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他听到有人议论,说灭绝将他逐出门派,褚新贵失势后,曹青就鸠占鹊巢,把劈柴小院搞成了他的专属宅院,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楚平生死了,也要在他的尸体上踩一脚,让男院弟子知道谁才是胜利者。 新任掌院曲如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样一来可以为男院弟子树立榜样,告诉他们追随黄兴、褚新贵、孙大才等孤鸿子一脉传人是没有前途的,灭绝师太一系终将一统峨眉。 这两年曹青和胡凤英关系越走越近,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据说再过五六年,曲如风便会将男院掌院一职交给曹青,引得一群巴结逢迎之辈围在他的身边,少数新入门的弟子为了攀上高枝还会过来义务劳动,帮忙打扫院子、除除草、剪剪花什么的,待遇比楚平生住在这里时高多了。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大师兄曹青的住所吗?还不赶紧出去?” 一个拿着扫帚的十六岁少年从北屋出来,对着楚平生大呼小叫。 这很正常,才入门的弟子别说认识他,听都不一定听过,毕竟楚平生是十年前的人物了,曹青呢?五代男弟子第一人,连黄兴、赵吉升那样的四代弟子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滚!” 楚平生只是瞟了少年一眼,径直走向北屋。 “哎,你这家伙……” 那少年上前去拉,却连青衫的边都没碰到,便被一股无形气劲拍飞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正自不解这人是谁,居然敢在男院撒野的时候,只见院子外面跟进来好几位师兄,长着龙凤眼的那個正幸灾乐祸地说他活该,也不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像楚平生这种连少林寺神僧都不放在眼里的混世魔王,岂是他一个入门未久的弟子能招惹的。 楚平生? 他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谁来着? 便在这时,那个未见行动就将他震飞的家伙到屋里逛了一圈,回到院子里,冲和他一起进来的漂亮姑娘说了一句话。 “里面的东西,除了家具……都扔了吧。” 他说什么?扔了? 他要把大师兄的东西都扔了? 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向院门处站立的师兄求助,就见后面传来一阵骚动,有人疾呼。 “掌院来了,掌院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个呼吸,围在门口的人往两侧分开,无垢别院的掌院曲如风和曹青由外面走进来。 “楚平生!你好大的胆子,还敢回峨眉山撒野?” 楚平生转身面对院门,四年前他在蝴蝶谷见过曹青,此时再见,除了面目更老成,穿着一件对襟白衫外没什么变化,而曲如风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嘴大唇厚,身材颀长,穿一件玄色长衣,头戴莲花冠,要缠紫金带,拿把拂尘就是个道士。 “我道是谁,原来是曲师叔,一别十年,你还没死啊?” 这话说的…… 曲如风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旁边有弟子小声吐槽,这话应该是大家对他说吧,怎么反过来了? “楚平生,哪个是你师叔?你配么!”曹青怒道:“胆敢私传峨眉九阳功给殷素素,掌门早已将你逐出峨眉派。” 楚平生微微一笑,刚要说话,赶巧殷离由正屋走出,手里拎着一团铺盖。 曹青看到这么漂亮的姑娘先是一愣,直至听到楚平生和她的对话,一个问丢在哪儿,一个说随便,这才反应过来,暴喝一句“贱婢你敢!”足下发力,手上使劲,一招截手九式里的推云手拍向殷离后背,这一击用了十成功力。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楚平生的女人,再漂亮也不能怜香惜玉。 在曹青看来,楚平生十年未归是去解毒了,怎么可能有时间修练,如今的自己已经有十年前静照师太的功力,别说目标对象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哪怕是楚平生,如果没有精进,也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逻辑很对,但是情报有误。 锵。 随着利剑出鞘的声音,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残影掠过,视野内拍向殷离的手掌突然没了,直到点点猩红落在白色长袖,他才反应过来,抬头一看,仅存的右手由空中打着转落下,噗地一声掉落在鲜花盛放的海棠树下。 “啊……”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去扶断臂,却发现另一只手早没了。 这动作看起来很滑稽,然而对于院门处看热闹的男弟子来讲,却是头皮发麻,脸色惨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仅仅是因为楚平生出手很快,快到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剑的,还因为他的狠,他的毒。再怎么说曹青也是峨眉派五代男弟子里的大师兄,他一回来就把人手砍了,他想干什么?真要造反不成? “伱这是找死!” 曲如风脸色骤变,他没想到楚平生敢拔剑伤人,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心疼曹青的同时更觉脸上无光,双重激愤下抽剑在手,一招回风落雪刺向楚平生左肋。 然而让他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楚平生双腿关节未动,人却横移一尺有余,剑尖微起,向上一拨,震偏了他的长剑,下一个呼吸,他只觉虎口刺痛难当,无法把握武器,长剑应声坠地。 楚平生的长剑明明在和他的长剑纠缠,可为什么自己的合谷穴突然刺痛? 这时他注意到楚平生左手食指与无名指并拢成剑的景象。 难不成……指功? 这怎么可能。 指力或掌力外放伤人,整个峨眉派除了灭绝师太,也只有大师姐静玄师太能够勉强做到。 楚平生没有给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间,趁机向前进步,掌走穿云,势如飘雪,连续几个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啪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小院上空回荡。 曲如风被打懵了,挨了十多下才想要招架,双手不成章法地挥舞,身体向后暴退。 楚平生没有追击,于是他的动作显得很可笑,两手乱划,两脚乱蹬,好一阵子才醒悟过来,看看院门处一脸愕然望着他的弟子,再看看正前方面露讥笑的楚平生,脸腾地红了。 他可是男院掌院,居然被一个峨眉弃徒如此戏弄,这脸可以说丢尽了。 一些没见过楚平生的年轻弟子震惊地看着他。 之前以为师兄们说的话是博眼球,噱头的成分比较大,一名五代弟子怎么可能有胆子叫板少林寺主持那个级别的高手,如今他们不这么想了。 曲如风可是峨眉派四代弟子,掌门人灭绝师太的徒弟,居然就这么给楚平生击败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他的耳光? 这可不仅仅是没给掌院留面子的问题,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完全就是在挑战掌门人的威严。 要知道以当下武林的风评,手持倚天剑的灭绝师太实力比空闻禅师还要高出一筹。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秒……秒了? “让开。” “让开。” “让开。” 伴着吵嚷声,人群后面挤进来两名男弟子,看到脸色铁青的曲如风没有说话,看到趴在地上夹着断手哀嚎的曹青打了个愣,脸上恨色一闪,随即将注意力转到楚平生身上。 “楚师弟,你回来了……” 说完也不管这样做会不会遭曲如风嫉恨,大踏步朝楚平生走去。 “樊师兄,董师兄,一别十年甚是想念,都还好吧?” 楚平生当然认得他们,十年未见,两人的相貌没有太大变化,就是皮肤粗糙了很多,阳光一照显得有些油腻,毕竟他们现在剑炉工作,生活环境自然难与曹青比较。 “好,好,一切都好。” 樊冲一脸兴奋,哈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董昭倒是有些矫情,眼圈儿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他回来太激动,还是想到这些年的遭遇有些委屈。 楚平生叹了口气,心说早知如此,四年前就让丁敏君通知他们一声了。 “我不是说过吗?算命先生讲我少年坎坷,但是会有贵人相助,终会化险为夷。” 樊冲想了想,楚平生确实有跟他们讲类似的话。 “总之寒毒解了就好,只是……唉……太久了,你留信说两三年必回,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十年,我,董师弟,殷师弟都很想你,师父、褚师伯、黄师叔几人也时不时念叨你几句。” 殷离把曹青的铺盖从院墙内丢到院墙外,没有搭理那些看热闹的男弟子,又进北屋收拾杂物了。 曲如风这时才在帮曹青打扫屋子的少年的提醒下回过神来,走过去给两手尽废的曹青点穴止血,再看看那边有说有笑的三个人,恨得是咬牙切齿。 “楚平生,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回来?” 一道压抑愤怒的女声响起。 院门处骚动再起,前面的男弟子几乎被撞翻,有个人险些掉进假山池。 楚平生循声看去,只见灭绝座下大弟子静玄师太身着僧衣,手持念珠,在灭绝另一位男弟子邱力然的引领下,带着一众女弟子走进劈柴小院。 静照师太、静真师太、丁敏君、贝锦仪、胡凤英、赵灵珠……都是她的老熟人。 不对。 楚平生注意到这群女弟子后面还跟着一个瓜子脸,杏眼桃腮,体态轻盈,带着点小家碧玉气质的女孩儿。 周芷若? 她还是进了峨眉派? 楚平生想起殷素素曾对他讲,张无忌去蝴蝶谷求医是她和张翠山一起送去的,不过因为那是明教地盘,张翠山没有久留,很快便离开了。 难不成周芷若就是在这個过程中…… “曹青?曹青!你怎么了?” 胡凤英怔怔地看了楚平生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人告诉她曹青受了重伤才想起关心未婚夫,扑过去一看,目光触及地上的断手,脑子嗡的一下几乎要炸开。 早前金师妹说楚平生回来时她还不信,之后跟随师父来到男院,看到那张脸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不爽的现实,然而与曹青的遭遇比起来,楚平生没死带来的不爽根本不算什么。 十年前,那个王八蛋害得曹青被掌门人斩断左手,虽然只剩下一只,日常生活大受影响,不过还能习武练剑,还能照顾她,十年后的今天,那个王八蛋一回来又把他仅剩的右手剁了,失去双手的曹青已与废人无异。 “我要杀了你!” 锵。 胡凤英拔剑在手。 全峨眉派谁不知道曹青是她的未婚夫,楚平生未离山前他们就因为同仇敌忾萌生情愫,在亲密度上十年来更是与日俱增,要不是因为练武耽误了,俩人早就举行婚礼,结为夫妻了。 “凤英,退下!” 静照师太由一名男弟子口中得知楚平生只用一招便斩断了曹青的右手,还扇了曲如风十几个耳光,知道胡凤英不是对手,担心徒弟被他一剑杀了,迅速入场夺下她手里的长剑。 “师父……” “急什么,大师姐在场,自然会为伱主持公道。” 说完这句话,她转头看向静玄师太。 “楚平生!你可知罪?” 楚平生望静玄师太说道:“罪?什么罪?我楚平生何罪之有?而且……” 他冷冷一笑。 “就算我有罪,凭你……能治我的罪吗?” “狂妄之徒!”赵灵珠忍不住骂了一句。 樊冲和董昭也拼命给他使眼色,提醒她不要把事情做绝,静玄师太可是灭绝师太的代言人,一旦得罪她,便再无转圜余地。 静玄师太上前一步:“哼,峨眉派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当初武当山一行,她还是挺喜欢这小子的,然而瞧他回山后都做了些什么?拿神雕侠后人相威胁,险些害死掌门人,后面又拜褚新贵为师,一副想要分裂峨眉,从灭绝师太手上夺权的样子,更可气的是,他还把峨眉派的镇派内功峨眉九阳功传给殷素素,他眼里还有峨眉派的概念吗?打那以后,她就对这家伙彻底失望了,如今更是只有气愤,全无喜欢。 “撒野?” 楚平生也上前一步,同她成一对一过手之势:“这劈柴小院原是我的住处,要说撒野,也是你们来我家里撒野吧。” 嘿…… 他还一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样子,静照师太那个气啊! “楚平生,师父早就昭告天下,将你逐出峨眉派,这座山上没有一寸土地是你的。” 楚平生冷冷一笑:“笑话,她说把我逐出峨眉派,我就不是峨嵋弟子了?灭绝算老几?” 哗…… 场间弟子议论纷纷,楚平生的话太冲了。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哪里是要重归门派,他是来踢馆的。 静玄师太怒道:“狂妄!” “狂妄?你们怕不是忘了我在拜褚掌院为师时说的话了,作为郭祖师钦定的掌门人,我需要灭绝来决定去留?真是笑话。” 此言一出,人群里又是议论四起,后进弟子赶紧找相熟的师兄打听事件经过。 静玄师太皱了皱眉,知道不能任他说下去了。 褚新贵失势后,孤鸿子一脉弟子都老实了,这十年来新入门的男弟子一个赛一个“绵羊”,一旦随着楚平生的回归,郭祖师钦定接班人的怪事重新流传开,搞不好峨眉派又有分裂之势。 “哼!” 她冷哼一声,提气纵身,使出飘雪穿云掌里一招傲雪凌霜,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拍向楚平生右肋。 飘雪穿云掌讲究飘忽诡异,其中傲雪凌霜不是威力最大的一招,却最是防不胜防,主打一个手掌未至,气劲先行,擅于迷惑人的眼睛。 当然,这一招对内功修为的要求很高,整个峨眉派,也只有修练出凌空掌力的灭绝和她才能够完美发挥此招威力。 褚新贵是不会这招的,她认为楚平生就算看女弟子使过,也不可能从那几下没有灵魂的动作中得悟精妙。 “飘雪穿云掌的精妙么……” 楚平生微微一笑:“今天我心情好,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佛光普照’。” 他说佛光普照? 就近站立的静照师太、静真师太、丁敏君、曲如风、贝锦仪等人满脸问号。 这个佛光普照,是他们认为的那个佛光普照吗? 说是迟,那时快,楚平生平出右掌,静玄师太目力过人,一眼便看到似乎与他的手掌融为一体的玉珠,心中一惊,那不是郭祖师的舍利子吗?怎么会? 下一个瞬间,他的疑问便被一道强光击碎,只觉双目刺痛,难以视物,随之而来的是击中肩膀的掌力,登时气息不稳,步伐凌乱,噔噔噔连退三步。 “念在你当初在紫霄宫的回护,且让你半招。” 她根本看不清楚平生,连摇好几次头,又揉了揉眼,依然只能捕捉到模糊的重影。 院门处站着的男女弟子更是不堪,因为突然的失明引发一场骚乱,好几名修为差的弟子被推倒在地,直至静真师太暴喝一声“都不要动”方才稳住局面。 樊冲、董昭二人站在楚平生身后,受到的波及最少,率先恢复视力,都一脸震惊,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当初他以金顶九式里的金顶佛光催发禅音,夺人心神,功力高的还能自闭听力应对,现在这佛光普照更变态,明明是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一掌推出居然放射刺眼强光,这怎么应付?闭上眼睛盲打吗? 看来他这十年并没有闲着,功力精进之快,已经超越静玄师太,毕竟整个峨眉派练成“佛光普照”的只有灭绝师太一人。 又过去十几个呼吸,远处站立的人才慢慢恢复视力,一脸骇然看着对面的峨眉弃徒。 楚平生刚到无垢别院时,那些巴结曹青和曲如风的男弟子们认为他傻兮兮的,不打听一下就回峨眉派吗?他已经被逐出山门了好么。 来到劈柴小院,见他吩咐殷离去清大师兄的物品,认为他没有自知之明,后面先斩曹青右手,又掌掴男院掌院,认为他是作死有道,直至这一掌“佛光普照”下去把静玄师太秒了,他们才意识到楚平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人家是有金刚钻,才揽下这瓷器活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魔吞佛,什么鬼? 静玄师太直面强光,是最后一个恢复视力的人,刚好看到郭襄的舍利子由清晰到模糊,隐入楚平生掌心肌肉的诡异一幕。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信……”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游化诸国,至广严城,住乐音树下,与大苾刍众八千人俱……” “阿弥陀佛……我不信……尔时,世尊赞曼殊室利童子言……” 她开始语无伦次,拇指不断地捻着挂在脖子上的佛珠,嘴里不时迸出一段拗口的经文。 见及这诡异一幕的静照师太也有所动摇,心想难不成他真是郭襄祖师指定的继承人?不然舍利子为什么会与他融为一体? 别说她们,楚平生自己都觉得别扭,堂堂大乘极乐天魔,居然把佛家舍利子给“吃”了,就跟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用时显现,不用时便会隐身血肉之间,放到现代社会,他肯定是要去医院拍个片的,看看自己的指骨是不是被郭襄的指骨舍利给替代了。 “唔,你们一起上吧。” 一起上? 又是令众人错愕的一句话。 谁跟谁一起上? “静玄师叔、静真师叔、静照师叔、曲师叔、邱师叔、赵师叔……” 他每点一个名字,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一分。 樊冲、董昭,周芷若、还有胡凤英和被砍断双手的曹青……应该说在场的所有五代弟子,有一个算一個,都一脸懵逼。 他一个五代弟子,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挑战灭绝系的所有四代弟子吗? 就算是掌门人,也没这么狂吧? 殷离看着一张张因为他的话气急败坏的面孔,第一次生出担忧的情绪。 “你……行吗?” “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楚平生冲她淡然一笑:“你只管把曹青的东西清理干净,剩下的事交给我。” 说完又看向樊冲、董昭二人:“两位师兄,还请助阿离一臂之力。” “这……你……” “放心吧,今天就算是灭绝亲来,这劈柴小院我也住定了。” 两人见他态度坚决,信心满满,对视一眼后选择豁出去。 “好,你且小心些。” 楚平生答应一声,见静玄师太等人愕然不动,于是又添一把火:“不敢?那好吧,我再让你们一招,待会儿打起来不出‘佛光普照’就是。”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怎么?灭绝系的徒弟这么没用?” 静照、静真虽已出家,却是率先忍不住,冷哼一声同时下场。 “楚平生侮辱恩师,无需跟这种狂妄之徒讲规矩。” 曲如风一看两位师姐动了,想想刚才被扇耳光的一幕,也不管这样做是不是有失掌院身份,跟随两位师姐的步伐将楚平生围住。 再然后是邱力然和赵灵珠。 丁敏君落在最后,一动不动。 周芷若在旁边小声问了一句:“丁师叔,你不去吗?” 丁敏君摇摇头:“人已经够多了。” 周芷若看看场内,只见楚平生被七名四代弟子团团围住,确实已经没位置给丁敏君了。 不过她总觉得丁师叔说这句话时语气怪怪的,有点惆怅,有点失落,有点悲伤,有点担忧……唯独不见最应该有的愤怒。 而且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丁师叔看楚平生身后那位漂亮姑娘的次数多过楚平生这个全场“最靓”的仔。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丁师叔认识她? 周芷若胡思乱想之际,静照、静真等人已经摆好阵型,准备让楚平生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当然,他们没有动剑,因为谁都知道楚平生除了致盲的“佛光普照”,还有致晕的“金顶九式”,傻子才会跟他对剑。 “哼!” 静照冷哼一声,待要主导围攻,就听院外传来一声暴喝。 “住手!” 伴着嗖嗖的衣袂破空声,六道人影跃入场内。 静玄几人眯眼一瞧,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褚新贵、孙大才、黄兴、袁绍坤、唐宁、丁俊英,孤鸿子一系仅剩的六名四代弟子全来了。 有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弟子小声嘀咕,“七对七,这下有好戏看了。” 旁边的人算了算,可不是么,灭绝师太一系不算丁敏君的话正好七人,褚新贵等人加一个楚平生,也是七人。 “呃……师父……” 要说对这便宜师父,楚平生还是多少有一丝亲近和敬意的,毕竟他把这老头儿坑得不轻。 褚新贵仔细打量便宜徒弟几眼,故作镇定地道:“你中的寒毒……没事了?” 虽然极力掩饰,但是了解他的人还是能听出声音里的激动。 楚平生说道:“嗯,没事了。” “怎么用了那么久?” “这事儿吧,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就是不想在这里说,褚新贵打量一眼院子里的人,表示理解。 赶巧樊冲和董昭端着茶盘、脸盆等物品从北屋出来,看到孙大才顿住脚步,叫了一声“师父”。 “伱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帮阿离姑娘处理曹青的个人物品。” 孙大才这才注意到没了一只手,面如白纸躺在胡凤英怀里的男院大师兄,不由嘴角一抽,睨了楚平生一眼。 没说的,肯定是他干的,这是才回来就搞了个王炸,怪不得静玄、静照、静真几人摆出这样的阵势为难他呢。 “静玄师姐,一个楚平生,值得你们动如此阵仗吗?” 静玄师太满脸阴沉:“孙师弟,你们是要为他出头吗?” 自从丢了掌院之位,褚新贵就去天池峰结庐隐居,除了宗门庆典等特殊日子不再露面,如今楚平生归来,他不仅重回男院,还把孙大才、黄兴等人一起带来,想干什么?造掌门师叔的反吗? “是否出头,还要看楚师侄有没有理,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一个,祖师泉下有知,怕是会失望透顶。”浓眉大眼,顶着一张国泰民安脸,不用化妆丢进抗日剧里就是革命群众的唐宁还是一如既往地快人快语,“楚师侄”这样的称呼都喊出来了,可见他对掌门人逐楚平生出峨眉的决定有多不爽。 其实黄兴、丁俊英等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楚平生私传殷素素峨眉九阳功的行为是不地道,可他的出发点是救人,佛家讲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灭绝师太怎么就不能网开一面?何况张真人知道这件事后还把武当九阳功送来峨眉,亲写书信为楚平生求情。 难不成……真像最喜欢阴谋论的袁绍坤袁所言,灭绝师太是怕楚平生中兴孤鸿子一系?再有武当派鼎力支持的话,未来真的很可能坐上峨眉派掌门的位子?之后便会反转女强男弱的局面,所以才借题发挥,趁他羽翼未丰之际逐出师门,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唐师叔……唐师叔……” 楚平生在后面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他的义愤陈词。 “怎么了?” “这个……好像……是我让他们一起上的。” 唐宁拍着胸脯说道:“你放心,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就算拼了命……” 话至一半,他注意到褚新贵、黄兴几人脸上活见鬼的表情,这才醒悟楚平生上面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你?让他们一起上?你疯了吗?” 在褚新贵等人看来,就算楚平生天资过人,修练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十年时间,以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追上静玄师太这种五旬老手已经是极限了,何况他还中了玄冥神掌,饱受寒毒折磨,修练效果肯定会打折扣。 而静玄、静照七人把他团团围住,应该是担心他逃跑,所以干脆摆阵以待。 如今楚平生告诉他们是他让静玄、静照等人一起上的?什么鬼! 这时黄兴和袁绍坤才注意到围观弟子看他们的眼神,有点……怎么说呢,似乎是嫌他们多此一举,阻碍大家看热闹了。 眼见董昭、樊冲由北屋走出,孙大才招呼两人别搬了,给他们好好讲讲刚才发生了什么。 “师父,五位师叔,等我教训完他们再进屋叙话,你们看可以吗?”楚平生一脸无奈地道。 听到楚平生道出“教训”这个词,又见他自大前行,站在对面的静照师太再也忍耐不住,僧袍轻甩,露出一截白皙手腕,使出金顶绵掌里的“大江大河”,势如东流之水,绵绵不断地攻向楚平生。 十年过去,赵灵珠已经三十好几,不过火爆脾气一点没变,一看静照师太带头进攻,她也绷不住了,同运金顶绵掌,使一招奔流到海由侧翼牵制。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灭绝,想学吗?我教你啊 峨眉有金顶绵掌,武当有武当绵掌,都是走掌势贯通,绵绵不绝的路子,尤其是两人同时使用,只见漫天掌影将楚平生整个人笼罩在内。 黄兴急了,想要上前助阵,褚新贵赶紧将他拉住:“别急,先看看再说。” 与此同时,楚平生脚尖点地,身体凌空,双掌翩若蝶舞,一掌紧似一掌,一掌快过一掌,短短几息便拍出十几掌,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还将静照师太和赵灵珠累得气喘冒汗,内息不调。 楚平生明明来回就那一招,可为什么变化多到让人目不暇接?掌势比金顶绵掌更为绵密,前后两掌的衔接丝滑至极。 俩人都有一种在对抗超级版金顶绵掌的感觉。 黄兴不急着上去帮忙了,看看孙大才,看看褚新贵,再看看唐宁、袁绍坤、丁俊英,发现他们都是差不多的表情,好像也在奇怪,楚平生用的明明是峨眉派的武功,却又不是他们认识的峨眉武功。 静玄那边几人同样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楚平生将静照师太和赵灵珠耍得疲于应付。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稳重如前掌院褚新贵,居然忍不住惊叫出声。 “褚师兄?” “这是四象掌,他用的是四象掌!” 四象掌?峨眉派自开山祖师郭襄以来,再无人练成的那套一等一深奥的四象掌? 孙大才、黄兴等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褚新贵提醒,他们几乎将这套掌法一遗忘。 主要是太难了…… 一些五代弟子甚至听都没有听过“四象掌”这门武功,一副茫然失智的表情。 这三个字在院内引起轩然大波的同时,楚平生似乎玩够了,只听啪啪啪几声脆响,静照师太和赵灵珠双双闷哼暴退,一个捂着左颊,满脸羞愤,一个手按右肩,呲牙咧嘴。 “这是什么掌法?”静玄师太阴着脸问,虽然褚新贵说道长“四象掌”这三個字,可她还是将信将疑。连师父都没有头绪的掌法,楚平生怎么可能学会呢? “师父不是说过了吗?四象掌少阴式,山阴夜雪。” 真的是四象掌? 而且他只凭一式就把两名四代女弟子耍得团团转? 此时此刻,赵灵珠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不是真实的,是自己做的一个噩梦。 全场静默。 楚平生先是一招有祖师舍利子加成的“佛光普照”干掉静玄师太,然后展露一手八十年来无人练成的四象掌法,面对这种情况,哪怕是再嘴硬的人,怕也很难反驳他是祖师指定接班人的说法了。 “起开,起……开,让……让一下,让一下。”这时一个人呼哧呼哧挤进小院,弯着腰,手扶膝盖,用力地喘息着,还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看看左边沉默的师兄弟,又看看右边沉默的师兄弟:“出……出什么事了?瞧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说话?” “殷师弟,这边,这边……”董昭搁对面不断招手。 殷成武这才发现自己站错队了,赶紧跑到樊冲和董昭二人身边,途中还不忘跟楚平生挥挥手,喊了一声“楚师兄”。 “怎么来得这么慢?” “不是我慢,是几位师父和几位师伯太快。” 说起这事儿,殷成武很郁闷,他先去剑炉那边通知樊冲和董昭楚平生归来的消息,又被俩人支去天池峰请褚新贵等人,结果到了那边,师父和几名师伯一听楚平生来了,各使轻功嗖嗖而去,留他一个望着崎岖的山路一肚子的mmp不知该对谁讲。 就这还是中途没有歇脚,一口气跑了个来回的结果。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楚师弟要一挑七。” “一挑七……嗯……什么?一挑七?”殷成武重复一句才反应过来。 不过无论是樊冲还是董昭,都没有回应他的问话,因为静真师太和静玄师太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曲如风和邱力然也随之攻向楚平生,然后是贝锦仪和已经败了一场的静照师太与赵灵珠。 殷成武吓了一跳:“楚师兄,你来真的啊。” “看好了,截手九式不是这么练的。”也不知道他是在指点身后亲友团的人,还是为了奚落曲如风和邱力然,身子极柔韧地一折,足跟左转半圈,右手如流云卷舒,又似玉带环绕,于胸前一尺锁住曲如风的辟地手,往邱力然攻来方向一拉,趁后者变招间隙合肘一撞,噗,狠狠地戳在对手的中府穴。 邱力然噔噔噔连退数步,一口气提不上来,憋的满脸通红,最后哇地喷出一团鲜血。 “不是吧,邱师叔,秋阳杲杲一百八十小变化这才走了不到十个,你就不行了?” “你……” 邱力然想要起身,被他的话一激,压不住喉头泛甜,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这时静真师太抓住机会,由左后挺进,身若幽魂,步履飘忽,一招傲雪凌霜劈出,哪里知道这飘忽掌力只在楚平生胸口一沾,便被他的急仰避过,并趁势一点地面,身子凌空旋转,掌势二分,右掌斜向上切,印在静真师太小腹,左掌由贝锦仪双掌中间穿过,左右一绞,变掌为指,扫过她的曲泽穴,贝锦仪只觉一缕阴柔之力刺入,整条手臂酸麻不止,并很快累及左侧躯体,几乎失去行动能力。 “念在当年同上武当之故,我也让你们半招。”说完他又用三分揶揄,七分指教的语气说道:“贝师叔,你们的飘雪穿云掌阴柔过头了,什么时候参透‘动静相召,上下相临,阴阳相错,而变由生也’这句话,能把飘雪穿云掌和金顶绵掌融会一得,首尾贯通,在这峨眉掌法一道才算小有所成。” 他一面跟七人过招,一面点评对手的武功,这种口口声声喊着师叔师伯,却一副得道高人,一本正经指点后辈武功的样子……那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这一幕看得无论是修为不深的五代弟子,还是入门二三十年的四代弟子,都是一脸震惊加无奈。 丁敏君看着战团中潇洒进退的楚平生,眼波流转,似有神飞。 “他真的做到了?哪怕是祖师复活,也不过如此吧。” “丁师叔?”周芷若还是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跟那位楚师兄……很熟吗?” 丁敏君看了这个拜在静玄师太门下,一心为父报仇,平时练功极刻苦的小姑娘一眼,冷冷说道:“与你无关。” “哦。”周芷若碰了个硬钉子,稍带婴儿肥的脸浮上一片微红,低头去绕衣角,弄了两下又抬头看向战场,只见楚平生一脚点中赵灵珠后背,飞身而起,以俯冲之势冲向静照师太和静玄师太。 “掌……掌门?师叔祖!” 便在这时,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一句,一股大力涌来,险些将周芷若推倒,还好丁敏君带了她一下,方才稳住身形。 她来不及道谢,顺着众人的惊呼看向场内,只见楚平生的手掌几乎变为红色,似乎连周围空气都被炙烤到变形,光影不断波动。 静玄师太和静照师太咬牙挺上。 “退下!” 陡听一声绝冷暴喝。 一道人影由院墙射向二人身后,又在地面一个弹跳纵身而起,两掌上扬,以托举之势接住楚平生的下击大招。 “师父使的是……佛光普照?” 静玄与静照认出来人身份的同时,忍不住惊呼出声,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居然用出威力最大的掌法去接楚平生的攻击。 噗! 四掌相接,近似布帛破裂的声音响起。 楚平生翻身而回,飘然落地后静止不动,灭绝师太也落回原位,套在长袍外面的黑纱无风上扬,又缓缓降下,就在静玄等人松了一口气时,她的身子还是晃了晃,脚尖向后微移半寸。 静玄、静照、静真、贝锦仪、赵灵珠、曲如风、邱力然七人只觉头皮发麻,看楚平生的表情凝重到极点。 虽然灭绝师太是由下而上迎击的一方,本就处于劣势,但是刚才动的那一下抵消了楚平生的优势,换句话说,这小子最差都能跟掌门人打成平手。 围观的峨眉派弟子已经领教过楚平生的强大,不过静玄、静真等人到底是四代弟子,跟灭绝师太不是一个档次。 楚平生一击逼退掌门人半步的场景,对他们造成了如海啸般的精神冲击。 褚新贵、孙大才等人的脸上有压抑不住的兴奋,这小子今天给了他们太多惊喜,人没死,寒毒解了不说,还炼化了郭祖师的舍利子,得悟四象掌,就连需要用时间熬的内功,也能够跟掌门师叔掰手腕了。 孤鸿子一系被压制十几年,终于等到了扬眉吐气的一天。 “这是什么武功?” 灭绝师太面覆寒霜,冷冷问道。 刚才二人对掌时,她清楚地感受到一股与峨眉九阳功同宗同源,但是更为浩瀚的内力,而且楚平生的掌法也与“佛光普照”有相似之处,不过爆发力更强,打出的劲力凝而不散,还夹带着一股灼热之气。 楚平生微笑作答:“四象掌法太阳式,六阳会首。” “四象掌?!” 灭绝冰冷的表情为之松动,先是一惊,然后疑惑,最后变得更加阴沉,显然是认可了这个答案。 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十年间杳无音信,世人都以为已经死了的家伙不仅没死,还练成了峨眉排名第一的掌法回来闹事。 楚平生呵呵一笑,冲大老婆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表情:“想学吗?我教伱啊。” 如果给灭绝知道了,刚才出的“六阳会首”他只用了五成功力,不知会作何感想。 褚新贵等人面露愕然。 这家伙……连掌门师叔都敢调戏?算起来那可是他的师叔祖。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智商和武力双重碾压 静玄、静照等人一脸怒容,跟随灭绝师太一同到场的还有静虚、静心、静娴等四代弟子,身为二师姐的静虚厉声说道:“放肆!”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这就放肆了?我还对她做过更放肆的事情呢。” 静虚、静玄等人眼中的灭绝师太——授艺恩师,峨眉掌门。 楚平生眼中的灭绝师太——大老婆,孩儿他娘。 其实不只静虚、静心等人来了,连武当六侠殷梨亭和宋青书,华山派掌门鲜于通与其师叔听闻楚平生现身,也跟着来到无垢别院,亲眼见证他与灭绝师太战成平手的一幕。 “这……这小子怎么没死?还变得这么厉害?” 玉面孟尝想不明白,俩人差不多的年纪,而且他平时也很刻苦地习武练功,怎么和十年前相比,两个人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殷梨亭瞥了失魂落魄的师侄一眼,没有说话,神色复杂地看着楚平生。不久前他才从灭绝师太口中得知,纪晓芙的孩子不是楚平生的,是明教的光明左使杨逍的。 虽然嘴上不曾说楚平生的坏话,但是在过去的十年间,他心里是有不少怨气的,却没想到……所有情绪全是错怪。 武当派师侄二人表情各不相同,华山派叔侄二人表情也不一样,矮老者就单纯地震惊,寻思果然是人的名树的影,十年前这小子敢对少林寺放炮,十年后有了跟灭绝叫板的本事。 鲜于通轻搓折扇,对着胸口扇了扇,目光在楚平生和灭绝之间来回游移,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另一边,灭绝寒声道:“楚平生,你已经被我逐出峨眉,居然还有脸回来?” “我说过的话,不要逼我再说一遍成吗?”楚平生说道:“我是祖师钦定的下任掌门,你说逐出师门就逐出师门?” 静虚怒道:“哪怕是祖师复活,知道你将本门镇派功法私自传于外人,也绝不会留你。” “静虚师叔,你确定你比我更懂祖师?”楚平生鄙夷一笑:“师叔祖,我且问你,祖师遗训是什么?” 静虚师太说道:“这个不用师父说,峨眉派弟子无人不知,凡峨眉弟子,当勤学苦练,自强不息,力求将本门发扬光大。” 楚平生阴阳怪气地道:“师叔祖,她说的对么?” 灭绝师太回头看了一眼静心手里的倚天剑,表情一变,转身再看楚平生时,目光凝重到让樊冲、董昭、殷成武三人打了个哆嗦。 吁…… 口哨声响起。 只见劈柴小院南方大槐树的树冠跳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猿猴。 静照、胡凤英、曹青三人想起在洛阳时的遭遇,脸色变得超级难看。 当然,其他人是不知道他们的小动作的,大家的注意力放在白猿背负的木盒上,好在是斜背,如果是竖背,怕是连路都走不利索。 吼吼…… 白猿抓立墙头,反手卸下沉甸甸的木盒朝场间用力一抛。 楚平生纵身而起,一掌推出,噗,木盒应声爆裂,木屑四散间一道黑影迸出,被他一把握在手中。 随着他的下落,灭绝、静玄、静虚、褚新贵、孙大才、丁敏君、殷梨亭、鲜于通……在场所有人,只要有点眼力的都直盯盯地看着他手里的大家伙。 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屠龙刀?!” “没错,屠龙刀。”楚平生提刀在手,一脸玩味看着灭绝师太:“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给殷素素峨眉九阳功了吧。” 灭绝:“!!!!!” 楚平生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如果我不跟殷素素处好关系,她会带我去找这个吗?所以灭绝,伱这掌门当的,格局不够啊。” 灭绝的身子晃了晃,感觉智商受到了一千点暴击。 楚平生又问:“所以我问你,是祖师遗训的优先级高,还是你这個现掌门的话优先级高呢?” 灭绝:“……” 峨眉第四代和第五代弟子可能不知道,她这个当掌门的自然是心知肚明,郭襄的遗训其实是拿到屠龙刀和倚天剑,神兵互砍取出其中的全本九阴真经,以此来提升门派水平。 楚平生拿峨眉九阳功换得屠龙刀,可以说是遵从祖师遗训,而她驱逐楚平生是依循门规,于是摆在她面前的难题是,自己打自己脸收回成命,还是硬着头皮违反祖师遗训。 楚平生又道:“而且以我对张真人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让峨眉派吃亏,事后不是将武当九阳功送来了么?所以灭绝,就你这心胸狭隘的性格,真不适合当峨眉派掌门,还是我来吧。” “!!!!!!” 这次第一时间惊叹的是殷梨亭。 合着这小子布了个超级大局?少林寺、昆仑派、崆峒派等门派去张三丰百岁寿宴闹事,寻求谢逊下落无果,这小子反其道而行,用真情一步一步打动武当派所有人,最终依靠殷素素的信任顺利拿到屠龙刀? 这货妥妥的终极反派模版啊。 很可惜,殷梨亭和俞岱岩、张翠山父子失之交臂,还不知道海岛上发生了什么,不然的话,高低得给他磕一个。 其余弟子也在震惊过后慢慢醒悟,你还别说,他讲得确有道理,一部峨眉九阳功换来武当九阳功和宝刀屠龙,怎么看都是峨眉派赚大了,更不要说还能进一步提升两派关系,经济利益和外交关系双重得利,至于得罪昆仑、少林、崆峒三派?以后如有解释必要,嗯,那都是神雕侠后人指使的好么…… 再来就是楚平生的武功了,如今能跟灭绝五五开,放眼整个武林,绝对是超一流的水准,论谋略,论格局,论胆识,论武功,灭绝……还真不如他。 经过最开始的震惊,唐宁和黄兴在后面笑逐颜开。 殷成武和董昭的嘴巴合了很久都合不上。 卧槽,翻盘! 卧槽,绝杀! 卧槽,碾压! 褚新贵和孙大才对望一眼,摇摇头,连说三个“老了”。 之前听殷成武说他回来了,曲如风已经赶去劈柴小院,还想着过来助他,结果呢?用他们帮忙?人家把所有事安排的妥妥贴贴,几人连压阵都不需要,倒不如搬张椅子往旁边一坐,喝茶吃点心看戏呢。 “你……你……” 灭绝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十年前楚平生挑战他,还是扯神雕侠后人的虎皮,十年后的今天,他就当着全派弟子,不,还有武当与华山派的人让她下不来台。 早知道就不让殷梨亭和鲜于通过来了! 只可惜……没有那么多早知道。 静虚师太一看恩师受屈,恨声说道:“你想当掌门?只残害同门这一条,你就没资格做掌门。” “残害同门?”楚平生看着面如死灰的曹青说道:“你说他吗?” “他的手不是你砍断的吗?”静虚师太说道:“只是因为他占了你曾经的住处便下如此狠手,这种做法如何让人信服?” 这话在任何人听来,她都是在帮曹青说话,可是胡凤英这个未婚妻的脸上并无感激之色,曹青名义上的师父丁敏君更是面无表情,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楚平生身上,这时一些五代弟子方才反应过来,不明白徒弟身受重伤,怎么做师父的一点表示都没有?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超级反派楚平生 “我废他不是因为他占了劈柴小院的事。”楚平生说道:“是因为四年前他、胡凤英、静照三人假传掌门之命问罪纪晓芙,要追回峨眉派武功的事。” 此言一出,灭绝脸色微变,冷眼扫过徒弟:“静照,可有此事?” 静照师太慌了,噗通跪倒,低着头不敢看她:“师父,纪晓芙和楚平生串通起来欺瞒师父,徒儿气不过……徒儿也是……” 啪! 话还没说完,她就实实在在挨了一巴掌。 力道很重,重到嘴角淌下血来。 “师父……” “这件事,你身为长辈责无旁贷,曹青没了一只手,你也自断一臂吧。” 静照先是一惊,然后面如死灰。 这话听得围观弟子打了个寒噤,没想到灭绝这么狠。 楚平生一剑砍断曹青的手,是因为他跟曹青向来不对付,借机泄愤很正常,而静照师太是灭绝的亲传弟子,属于嫡系中的嫡系,因为办了这么一件错事,就要自断一臂? 连作为外人的武当殷六侠也有点看不下去,抱拳道:“这个处罚是不是重了点?还请师太三思。” “是啊,师父……”静虚刚要为静照求情,被灭绝拿眼一瞪,只能将冲到嗓子眼的话收回去。 她很懊恼,明明是想帮恩师争一口气,顺便为曹青鸣不平,结果非但没有如愿,却搬起石头砸了静照师妹的脚。 “师太。”这时鲜于通摇着折扇走入场内,慢步至灭绝师太身边:“大战将至最忌自残实力,不如暂且记下静照师太所犯罪过,令其将功折罪,竭力斩杀魔教妖人。” 要么说他的外号是神机子呢,在劝人这件事上做的就是比殷梨亭好。 灭绝师太阴着脸点了点头:“鲜于掌门的话你听到了?静照,你假传我的命令肆意妄为之罪暂且记下,接下来当奋勇杀敌,将功折罪。” 说完又看向胡凤英:“还有你!平日里最爱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其实灭绝师太也不想重手处罚静照,可是谁让楚平生把她将在半空下不来呢,她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如果露出袒护之意,岂不又给褚新贵那些人不宾服她的理由?所以只能挥泪斩马谡。 还好鲜于通很有眼力劲儿,站在大局的角度出言相劝,给了她从轻发落的理由。 “师祖,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胡凤英跪在师父身边不断磕头。 “哼!” 灭绝师太甩袖转头,再次对上楚平生似笑非笑的脸,顿时一个头两個大。 问题转了一圈儿又回到了原点。 不收楚平生回山,褚新贵等人百分之百要造她的反,因为祖师临终前叮嘱门人寻访屠龙刀的遗训他们是知道的,如此一来,峨眉派必然分裂。 收回成命,任楚平生重回峨眉,她的面子往哪儿放?而且门下弟子见到今日一幕,以后必然把他当做下任掌门看待,那她这么多年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鲜于通又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师太,我知道你在苦恼什么,其实大可不必。” “哦?不知鲜于掌门有何高见?” “既难抉择,不如立足当下。” “什么意思?” “师太你想,值此六大派齐心协力谋伐魔教之际,楚平生携宝回归,对于峨眉派来讲,可谓如虎添翼,他不是口口声声讲自己是郭祖师的接班人吗?那身为孤鸿子前辈的徒孙,是不是该在接下来的讨伐魔教行动中有所建树?最起码他得杀死光明左使杨逍,才有资格谈接掌门的事吧?且不说他能不能办到这件事,起码能解今日困顿之局,不知师太意下如何?” 灭绝师太听说眼睛骤明:“鲜于掌门,伱真不愧有‘神机子’的美誉,果然好算计。” 鲜于通轻挥折扇:“能帮上师太的忙就好。”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乐于看到峨眉派内斗,可是现在不一样,华山派被魔教针对,情况一天比一天糟糕,那肯定是拉拢一切能够拉拢的好手,力求毕其功于一役,彻底消灭魔教。 半年前,他邀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崆峒五派掌门赴华山商议此事,空闻与灭绝过了几招,结果是灭绝小胜一筹,眼下峨眉派又多了一个楚平生,那站在他的立场,自然是希望楚平生把劲儿都用在魔教之人身上,至于大战结束后峨眉派是个什么情况,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了。 “那就谢谢鲜于掌门的妙招了。”灭绝师太不咸不淡地道。 鲜于通知道灭绝师太看穿了他的心事,但那又如何,这本来就是一则阳谋,就算明知被利用,她也只能这么干。 “客气,客气。” 鲜于通陪着笑脸拱拱手,回自己位置了。 “眼下我正道六派已与魔教宣战,楚平生,你口口声声要做峨眉派掌门,先把害你师祖的杨逍杀了再说。” 一如鲜于通所想,拿孤鸿子死于杨逍之手说事,对灭绝而言是解决困局的最佳方案。 褚新贵等人相顾皱眉,看鲜于通的表情有些不爽,他们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鲜于通在给灭绝支招。 本来褚新贵收楚平生为徒,是要给他一个足以抗衡灭绝系弟子的背景,没想到反而成了拖累,如今灭绝划下道来,楚平生不是要做掌门吗?那就去杀杨逍吧,如果不能杀掉杨逍给师祖报仇,便无法服众。 “是不是只要我杀了杨逍,就是峨眉掌门?” “没错。” 楚平生皱起眉头,看看已经整理完房间回到他身边的殷离,沉吟不语。 姑娘小声说道:“这件事你不用在意我,杨逍与爷爷关系一向不睦,要不然爷爷也不会出走江南建立天鹰教。” 楚平生心想我哪是问你的意见,我是犯难好不好,你这儿养成用了四年,洛阳那个我用了将近十一年,再怎么说杨逍也是她爹,真要亲自操刀杀了,杨不悔心里能一点疙瘩没有? 他原本盘算着借灭绝的手干掉杨逍,好嘛,如今被她反摆一道。 “怎么?没信心?”灭绝师太冷冷一笑,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峨眉弟子:“无论是谁,只要能杀了光明左使杨逍,我就支持他做下一代峨眉掌门。” 哗…… 将劈柴小院围的水泄不通的男女弟子议论纷纷。 这岂不是说,只要杀了杨逍,他们也有机会当峨眉掌门? 殷梨亭听着身后不断响起的“杨逍”,双拳越攥越紧。 “谁说没信心。”楚平生说道:“我只是在想,既然师叔祖搬出孤鸿子师祖的名号压我,那是不是意味着收回把我逐出山门的命令了?” 嘿,灭绝呛他一句,他扭脸反呛回来。 这小子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华山派的矮老者抓了抓发痒的鼻子,也不知道是对山上的花粉过敏,还是对楚平生这种逆徒过敏。 “没错。”灭绝咬着牙说道。 事到如今她还能怎么办?为了平安度过宗门分裂危机,只能选择打自己脸了。 “既如此。”楚平生看着曲如风冷笑道:“那你从我师父手里抢走的男院掌院一职,是不是要物归原主?” “这……” 曲如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灭绝师太。 他的师父冷哼一声,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 曲如风是灭绝培养的男院掌院接班人,自然是懂察言观色的,不过身为长辈,还想在五代门人面前退的体面一点。 “掌院一职不是我抢走的,是褚师兄主动让给我的。” “哦,不是你抢走的啊。”楚平生邪邪一笑:“既然师父将掌院一职禅让给你,那你现在能力不够,要三顾茅庐把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前任请回来主持大局很合理吧。” 噗! 殷成武长老坪、天池峰来回跑了两趟,到劈柴小院后又被樊冲、董昭拉去收拾屋子,如今才有空喝口水解解渴,此时听到他的话把吞进喉咙的水喷了出来。 好歹曲如风论辈分也是他的师叔,不带这么挤兑人的。 “你!”曲如风怒道:“我能力不行?你说我能力不行?” “难道我说错了吗?”楚平生说道:“你能管得了我吗?” 这话是对曲如风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在人群里扫过。 华山派的矮老者听得直拍大腿,就差指着楚平生说“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这逻辑,这道理,简直无懈可击。 曲如风:“……” 他是越想要面子越没面子。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不仅反派,而且变态 “够了。”灭绝冷哼一声,望褚新贵说道:“褚师侄,无垢别院的事就辛苦你了。”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解决这件事,免得自己的徒弟们在武当派和华山派弟子面前继续丢人现眼。 “是,掌门师叔。” 褚新贵能怎么说,灭绝都发话了,他还能继续端着吗? “走。” 灭绝师太深深地看了楚平生一眼,带着一脸阴沉的静玄、静虚、静真、静心等人转身离开。 院门左右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弟子急忙闪身让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鲜于通和殷梨亭也未逗留,跟随灭绝师太走出劈柴小院,于无垢别院和清净别院的岔路口作别,先后下山。 楚平生回归峨眉派,还带回了屠龙刀,这毫无疑问是一件大事,他们得回门派计较一下,以应付此事对武林带来的冲击。 另一边,唐宁挥挥手,驱散还在门口逡巡的弟子。 “行了,都散了吧。” 这要放在以前,他指定是要骂几句的,今天完全不一样,毕竟嘛,从明天开始,无垢别院又是孤鸿子一系的天下了,而且清净别院的女弟子们再想跟以前一样使唤男弟子,怕是没可能咯。 “你看什么呢?还不进屋?”唐宁刚要进屋叙话,发现殷成武正一脸古怪看着院子南边的大槐树,忍不住问了一句。 “师父,那块青砖是白猿抓过的地方吧。” 唐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南墙一块青砖被抓得粉碎。 殷成武抓了抓脸颊的皮肤:“我怎么感觉自己还不如一只畜生?” 唐宁的脸有些黑,掐着徒弟的后脑勺就往北屋走:“该用心的地方不见你用心,该刻苦的地方不见你刻苦,就爱关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玩物丧志懂吗?” 殷成武捏不碎青砖,他就能吗?用剑还差不多。 所以这是连他一起讽刺了,逆徒啊! 俩人进屋的时候,褚新贵等人已经和楚平生聊了一会儿了,正赶上他跟众人介绍一起返山的女孩儿。 “她叫殷离,是天鹰教教主殷天正的孙女。” “……” “……” “……” 本来欢声笑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楚平生说道:“你们不会是介意她的出身吧?放心,阿离跟她爷爷不是一条心,是不是,阿离?” 殷离点点头:“从我娘用自己的命换下我的命,我就跟天鹰教再无瓜葛。” “……” “……” “……” 褚新贵等人还是不说话。 “师父?几位师叔?”楚平生面露不解。 唐宁赶紧转移话题:“楚师侄,你还是说说用什么办法解毒的吧,居然耗去十年之功。” 他当然知道褚新贵、孙大才几人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小子拿一部峨眉九阳功骗来武当九阳功和屠龙刀不说,还给殷素素的美丽侄女拐了来,峨眉派创立数十年,就没一个人像他这么会做买卖。 楚平生如实答道:“哦,我练成了九阳神功。” “神雕侠后人果然神通广大,居然能说服空闻主持拿出少林九阳功……” “师叔,是九阳神功,不是少林九阳功。” 这时几人才反应过来。 褚新贵追问道:“百年前觉远大师练的九阳神功?” “对,就是它。”楚平生说道:“其实昆仑三圣何足道当年去少林寺并非为了挑战那些秃驴,他是去为偷了九阳真经的尹克西传话的,原本该是‘经在猿中’,结果他听成了‘经在油中’,也不知道少林寺的秃驴这些年找了多少油坊,倒了多少油桶。” 樊冲笑道:“如果被少林主持空闻禅师知道,当年他咬死不给少林九阳功的决定间接促成了你拿到全本的九阳真经,会不会气得呕血而亡?” 楚平生说道:“应该……不会吧,空闻秃驴还是很有城府的,不过下次见面我可以试试,看能把他气成啥样。” 褚新贵等人哭笑不得,心说这小子怎么就跟少林寺杠上了? “经在猿中,经在猿中。”唐宁念叨两句,双眼一明:“这个猿,可是刚才背负屠龙刀的白猿?” “没错,就是它。” “啊?”董昭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它不是……” “没错,应该一百岁了吧。哦,对了,以后你们见面不要叫它白猿,它有名字的,兰陵王。” 一百岁?兰陵王? 人中张三丰?猴中兰陵王? 房间里的人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殷成武想起刚才注意到的细节:“楚师兄,这兰陵王……会武功的吧?” 说起这件事,楚平生也是一脸古怪:“嗯,伱们会的它都会。” “?????” 黄兴结结巴巴说道:“我们会的它都会?你确定?” 袁绍坤用询问的语气道:“截手九式?” “会的。” “金顶绵掌?” “会。” “飘雪穿云掌?” “也会。” 董昭一脸沮丧说道:“我不会……” 袁绍坤又问:“那金顶九式呢?剑法它总不会了吧?” 楚平生说道:“好像我流落海外的四年,不悔的峨眉剑法就是它教的。” “!!!!!!!” 这是猴儿吗? 袁绍坤依然不肯罢休:“那内功呢?总不会了吧?” 听到这里,唐宁脸颊破颧纹两侧不多的肉哆嗦几下,小声嘀咕一句:“好像也会。” 楚平生抓了抓头皮:“我是有把经文读给它听,但是猿猴体内经络跟人是不是一样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搞不懂它的内力是由外而内练成,还是打坐吐纳得来。” “!!!!!!!” 妈的,都说人比人气死人,现在是人比猴也气死人。 “咳,上面的话我还没有说完,其实吧……你们不会的,它也会。”楚平生像是没有看到几人的表情:“大金刚拳就不说了,离开昆仑山去蝴蝶谷的路上,我教了它三招降龙十八掌,这次去洛阳,发现它练的比我还好。” 说起这事儿,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tmd,这个变态。” 一個变态说另一个变态“变态”。 樊冲心说怪不得大家跟他在一起时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连一向稳重的孙大才也忍不住掐了大腿一把,面带惆怅地道:“一百年啊,成精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用白猿成精这样的说法安慰自己的,顺带着朝外面瞟了一眼,这一瞟,不由呆了下。 “谁?谁躲在外面?” 随着他的问话,门口悉悉索索蹭进一道身影。 周芷若? 还真是她。 她怎么来了? 楚平生听到门口有动静,还以为是丁敏君来找,便没往心里去,未想是她。 “孙师……师叔。” “你在偷听我们说话?” 小姑娘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见褚新贵等人一起望来,心中一慌,把头晃成拨浪鼓:“我……我没想偷听,就是……感觉很有意思……所以就……”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听就听吧。”楚平生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周芷若,艹头止,若有若无的若。” 楚平生不由莞尔,这个周芷若感觉……有点儿憨啊,没电视剧里城府深。 “来干什么的?” 周芷若低着头道:“师……师祖叫你过去……带……带着屠龙刀。”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身为干爹我疼你哦 褚新贵等人一听这话,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这是要干什么?以掌门人的身份施压夺宝吗? 他们不知道屠龙刀和倚天剑的秘密,有这种反应实属正常,不过楚平生没有想到灭绝这么急躁,才把华山和武当的人送走就让他拿刀过去。 是担心夜长梦多么…… 出乎褚新贵等人意料的是,楚平生点点头:“好,你先走一步,我随后跟上。” 周芷若没有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深深地看他几眼,轻声“嗯”了一句,转身离开。 “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但这件事……会不会有危险?要不要我们跟你一起去?”褚新贵皱眉问道。 “我一个人可以的,没必要搞得剑拔弩张。”楚平生起身说道:“世人只知屠龙刀号令武林,却不知道,如果没有倚天争锋,又怎么取出里面的东西呢?” 他拿着刀走了。 褚新贵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的意思是……屠龙刀里有东西?要倚天剑才能拿?倚天剑是钥匙? 几人思考他的话时,楚平生已经追上周芷若。 她定定地看了那把沉重厚实,靠近手柄的位置刻有繁复龙纹的屠龙刀一阵:“楚师兄,这就是整个武林梦寐以求的屠龙刀吗?” “你很好奇?来,拿去玩儿。” 这可是一等一的武林至宝,他就这么……随便……地给她玩儿? “我……可以吗?我……摸摸就行。” 楚平生话不多讲,将刀背对准她一丢。 周芷若冷不防,哎哟一声,身子一沉,险被屠龙刀砸翻。 “好重。” 带着暖玉光泽的小手在刀背抹过,她还很爱干净地吹了一口气,把龙纹间的木屑清理干净:“这里面怎么会有木屑呢?” 楚平生说道:“哦,之前拿它砍树劈柴,还蛮好用的。” “楚师兄……你拿这个……劈柴?砍树?” “闹饥荒的时候一锭金子兴许还没一袋米贵,一样的道理。”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落在周芷若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儿,以灭绝师太对倚天剑的爱惜程度,若是知道楚平生拿屠龙刀砍树劈柴,怕不是要掐死这个败家徒孙。 “楚师兄。” “楚师兄!” “楚师兄,周师姐。” “……” 跟一個时辰前不一样,迎面碰上的男弟子没有了阴阳怪气,戏谑调侃,一个个表现得十分恭敬。 “嗯,好。” 楚平生面无表情答应着。 “那是屠龙刀吧。” “没错,是屠龙刀。” “屠龙刀就这么让周师妹拿在手里?” “楚师兄和周师妹……这两个人什么关系?” “别瞎说,楚师兄有女伴的,小心祸从口出。” “……” 听到身后的议论声,周芷若赶紧把屠龙刀还给他,红着脸说道:“谢谢楚师兄。” “对了,你是怎么拜入峨眉派的?” 周芷若闻言顿足,盯着他看了好几眼,似乎很奇怪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来历感兴趣。 “七年前武当派的张五侠夫妇带张无忌北上求医,途径汉水时遇到官兵截杀常大哥,我爹本是渡船的艄公,不幸被官兵的箭射中。” 说到这里,她略有哽噎:“还好张五侠夫妇及时出手救下我们,张夫人见我可怜,孤苦伶仃,便收我做义女,后来到了蝴蝶谷,张五侠觉得让我加入天鹰教对我的成长会有不好的影响,常大哥也说我太小,在蝴蝶谷呆着可能有危险,张五侠便和义母绊了几句嘴后带我回了武当山,后来张真人说武当没有收女徒弟的先例,不方便,就修书一封,让张五侠带我来到峨眉山,拜入峨眉派。” !!!!!! 艹。 老子的干女儿在这儿。 楚平生看周芷若的表情变了。 “楚师兄……伱……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周芷若被他盯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含秀颌,微垂瑧首,不敢跟他的目光对视。 “唔……叫义父。”楚平生一开始不明白,殷素素收了个干女儿拜在峨眉派怎么不跟自己讲,后来仔细一琢磨,在蝴蝶谷内,张翠山跟她肯定闹得很不愉快,这气一赌就是两年,然后便与自己流落海外,她能知道周芷若被送来峨眉派才怪。 “什么?” 周芷若没有听清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放心吧,你义母很好。” “义母?很好?” 她一脸懵逼,总觉得楚师兄有些语无伦次。 楚平生突将话题一转:“你师父是谁?” “我的师父是静玄师太。” “不是灭绝?” “楚师兄?” 周芷若被他搞得思绪凌乱,满头雾水。 她一直称呼他师兄好吧,如果她的师父是灭绝师太,那他该反过来喊自己师叔才对。 “哦,呵呵,你刚才说掌门人要我提刀去见,我寻思着,这应该是弟子该做的活儿……” “掌门师祖是有吩咐师父相请……不过师父正忙着,我便主动请缨接下这项任务。” 周芷若没好意思说静玄师太被楚平生一招秒了,平日自负灭绝之下第一人的她感觉抬不起头,便把糟心活儿丢给最不待见的弟子代替自己去丢人现眼。 楚平生注意到她眼睛深处的言不由衷,心中一动。 剧情里周芷若是被张三丰送到峨眉的,在老道士求了多次峨眉九阳功无果后,灭绝收周芷若为徒也算是给张三丰一个面子,属于缓和峨眉、武当两派关系之举,这里救周芷若的人换成了张翠山夫妇,以灭绝对明教成见之深,再叠加他私传峨眉九阳功给殷素素的影响,能让大弟子静玄收周芷若入门已经称得上不计前嫌了,又怎么可能纳为亲传弟子。 “你知道我带回来的那位姑娘是谁吗?” “谁?” “殷素素的侄女殷离,算起来的话,你应该叫她表姐。” “啊?” 周芷若听到了他们关于白猿的讨论,没有听到殷离的身份信息,乍闻此言,表情挺复杂的。 “那楚师兄,你跟殷离姑娘……是……” “什么关系?” “嗯。” “你义母想撮合我们,不过我没同意。” “……”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很快便来到清净别院的祖师堂。 院子里空无一人,灭绝手持倚天剑站在郭襄的画像前。 “掌门师祖,楚师兄到了。” “行,你先下去吧,把门关上。” “哎。” 周芷若瞄了楚平生一眼,走出院子,顺手将门带上。 灭绝没有急于讨论倚天剑与屠龙刀的话题,给郭襄上了一炷香才回头说道:“你身上的寒毒是怎么解的?” “九阳神功。” “可是全本的九阳神功?” “没错。” “难怪。” 之前灭绝以佛光普照接下四象掌的太阳式六阳会首,当时楚平生的内力就让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极了九阳功的路子,不过更为精纯浑厚。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 楚平生举头打量郭襄画像:“还能有什么目的,拿祖师遗训压我献上屠龙刀呗。” “你知道就好。”灭绝师太说道:“现在武当殷六侠和华山掌门鲜于通已经知道屠龙刀落在你手里,为免夜长梦多,还是早些取出里面的东西为好。” “这事儿我没意见,但是有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屠龙刀里的武穆遗书归我。” 灭绝本就没有争霸天下做皇帝的雄心壮志,而且她很清醒,想当年郭靖与黄蓉既有武穆遗书,又有九阴真经,不还是无力阻挡蒙古人南侵嘛。 “好,依你。” “第二,九阴真经我要复制一份。” 灭绝面有怒容:“凭什么!” “凭什么?”楚平生说道:“凭我不给你屠龙刀,你一辈子都拿不出倚天剑内封存的九阴真经。” “你敢违背祖师遗训?” “怎么可能。”楚平生一脸戏谑地看着她:“不过我可以选择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完成她的遗训,比如……在你身故,我坐上峨眉掌门的位子后。” “你……” 灭绝闻言火冒三丈,贝牙紧咬,面如火燎,一双锐利的眼眸带着丝丝杀意盯着他:“我杀了你!” 楚平生稍作沉吟,问了一个问题:“师叔祖,你今年五十了吧?” “哼,那又怎样?” “保养得不错啊,皮肤紧致,苹果肌饱满,眼角连条鱼尾纹都看不到。” 灭绝被他的急转弯重重地闪了一下腰,脸上怒意更盛,握着倚天剑的手几乎要把剑鞘捏碎,还以为楚平生提到年龄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讲,谁想这个混蛋话锋一转,竟然出言调戏她一个能当他娘的出家人。 不对,这小子跟她差了整整两辈,一个是徒孙,一个是师叔祖。 楚平生又道:“这你可得谢谢我。”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开夫妻店不好吗? 灭绝说道:“我?谢你?谢你什么?我恨不能一剑刺死你!”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少林寺的秃驴杀得我,魔教的贼人杀得我,元庭官兵杀得我,甚至东山响马都可以这么做,唯独伱不能。” 灭绝将剑提了又提,几次想抽剑又几次按下躁动的手,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想她堂堂峨眉派掌门,六派掌门里实力排行第一的角色,然而从十年前开始,天天被徒孙气得脑仁疼。 楚平生继续吊儿郎当:“更何况……你也杀不了我,两个你也不行。” 灭绝忍无可忍,锵!倚天剑出鞘。 “阿青,你来真的啊?” 楚平生一摆屠龙刀,指指郭襄画像:“郭祖师可看着你呢。” 阿青? 阿青?! 灭绝闻言神色恍惚,蓦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俗名-——方艳青。 这个小混蛋居然敢这么喊她? “今天就算郭祖师重生,我也要劈了你!” 灭绝奋起直刺,倚天剑出如电,嗡嗡轻震,青虹暴起,隔着两丈都能感觉到那份刺骨杀意。 楚平生挥刀相抗,刀剑交鸣,铮地一声。 他趁机纵身闪避:“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哼。” 灭绝话也不讲,持剑追击,一招金顶九式里的风卷残云递出。 “灭绝,我回峨眉山时,神雕侠后人说,你如果敢仗着掌门人的身份欺负我,他就公布那个不能说的秘密,让你身败名裂,做不成这个掌门。” 话落,漫天剑光顿时敛没。 倚天剑悬在半空。 灭绝的脸色变了又变,愤恨、恐惧、屈辱、犹豫、不甘、茫然……那表情,比千年后的演员还丰富。 “这就对了嘛。”楚平生呵呵一笑,用手拨了拨倚天剑,不让剑尖对准自己的脸:“你一个大派掌门,天天这么暴躁可不行,我不叫你阿青就是了,咱们言归正传,这第二个要求……我认为并不过分。” 灭绝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恨声说道:“好,我答应你。” 让她下定决心同意的不是楚平生的劝说,是突然暴涨的对神雕侠后人的仇恨,这些年来,她没日没夜的修练是为什么?如果说以前是为杀上光明顶干掉杨逍,那么现在就是杀进活死人墓,剁了那个侮辱她,还以此要挟她的王八蛋。 然而她的九阳功练至当下水平已达瓶颈,想要再进一步,要么让楚平生把全本的九阳神功传给她,要么寄希望于倚天剑内的九阴真经。 求助楚平生是绝不可能的,那么只能选择后者。 “咳,第三个条件。” “楚平生!你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灭绝肺都要给他气炸了,活了五十年,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能作,能气人的主儿。 “你先别生气,等我说完你再生气。” 咯咯咯咯…… 灭绝把牙齿咬得咯咯响。 楚平生说道:“刚才那个周芷若,反正静玄也不好好教,我带过去给师父教好了。” “你的意思是……让静玄把她让给褚新贵做弟子?” “不行么?静风师太能收曹青为徒,到褚掌院这儿,没道理不能收女弟子吧。” 灭绝想了想,觉得相比第一个条件和第二个条件,这不算什么。 “可以。” “那……干吧。”楚平生非常光棍地将屠龙刀丢给她。 灭绝反而愣住了,看看左边坠手的屠龙刀,又看看右边寒光湛湛的倚天剑,刀剑在手,忽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你不怕我反悔?” “不怕。” 楚平生心想奶个腿儿,你都是老子的,夫妻间闹点小情绪怎么了?这叫生活情趣。实在不听话……实在不听话就脱了裤子打屁股。 灭绝不再多言,走到郭襄画像前,左手刀右手剑,灌注内力猛地一砍。 咔。 刀与剑应声而断。 …… 半个时辰后。 灭绝面带疑惑看着他:“你确定?” 楚平生又一次点头:“我确定。” 灭绝:“……” 九阴真经是一部综合性秘籍,既有北斗大法、易筋锻骨章这样的内功心法,又有疗伤篇、缩骨功、闭气功这类旁门秘术,还有螺旋九影、蛇形狸翻一类轻功,更有九阴白骨爪、摧心掌、白蟒鞭等实用武功,洋洋洒洒数万字。 她还以为楚平生所谓的复制一份是拿一支笔,将秘籍里的内容抄录一份呢,结果他就从头看了一遍,前后不过一炷香,便告诉她记住了。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武学天赋高也就算了,幸运满级也能忍,没想到就连记忆力也叫人望尘莫及。 灭绝看着他,心想这小子如果只有上面这些变态,脾气不变态该多好啊。 “我走了,你慢慢看。” 楚平生将九阴真经丢给灭绝,把武穆遗书揣怀里,朝着院门走去。 九阴真经?他需要背吗,当然不用,他要的是解锁记忆,神功自成。 “对了。”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驻足:“屠龙刀和倚天剑的断刃你要吗?” “什么意思?” “你不要我要。” “你要它们干什么?” “拿给孙师叔玩儿。” 灭绝懂了:“你想修复它们?” “没错。” “好,你拿走吧。” 楚平生打个响指:“你瞧,咱们有商有量的,这样多好,偏要摆什么师叔祖的臭架子。” 说完这句话,他把断刀和断剑绑好,望身后一背,带上院门离开了。 这样多好?哪样好?灭绝搞不懂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穿堂风送来一阵歌声。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场春梦,生与死一切成空。”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 那小子在唱曲?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灭绝倾听片刻,摇摇头,晃去脑海飞扬的思绪,看向手里的九阴真经。 楚平生离开祖师堂,朝无垢别院走去,行经清音阁后门时,听到两名五代女弟子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侧耳一听,脸色大变。 wtf! 这还得了? …… 翌日夜,峨眉金顶,清净别院。 群星闪耀,夜风微冷。 丁敏君和贝锦仪踩着一地月光走进俗家女弟子居住的小院。 “听说胡凤英带着曹青下山了。” “没错,回老家成亲。” 贝锦仪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没想到她还蛮专情的,曹青已与废人无异,她还愿意嫁给他。” “……”丁敏君没有说话。 贝锦仪继续说道:“你是她的表姑又是曹青的师父,不回去给他们证婚吗?” 丁敏君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不了。” 贝锦仪自以为懂得她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从明天起,俗世的一切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嗯。” “那……师姐,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 丁敏君沉默了好久,摇摇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贝锦仪看着她似乎被风扭曲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感觉楚平生一回来,好多东西都变了。 丁敏君推开房门走进去,正准备摸出火折子点灯,烛火幽幽亮起,映出一张表情凝重的面庞。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问题不重要。”楚平生说道:“我听说你准备削发出家?” 丁敏君垂眸敛目,手越攥越紧,表情由惊讶转为决绝:“没错。” “为什么?” “这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不需要吗?”楚平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既视感:“你早不出家晚不出家,我一回来你就出家,我问个为什么,不应该吗?” 丁敏君走到他面前,一脸平静说道:“如果执意想听理由,那就是我看到你武功大进,连师父都不是你的对手,今生今世,我是无法再报仇了,比起每天活在痛苦与绝望中,倒不如皈依三宝,遁入空门,同过去和未来和解。” ps:新版刀剑内换成了铁片,这里为了方便沿用老版设定。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学这个纯爱好,做教主没兴趣 楚平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此时此刻被漫山遍野的猴子盯着,居然感觉很不自在。 他早就知道兰陵王是昆仑山的猴王,只是没有想到它的领地如此之大,连光明顶附近的猴子都归它管。 当然,也可能是让它提前过来踩点的两个月,给光明顶的猴群都干服帖了。 “兰陵王,我觉得你应该改个名字,叫昆仑王比较好。” 兰陵王很人性化的摇摇头,对着旁边打个响鼻。 它还不乐意,明明昆仑王更有气势。 对于这只孤芳自赏猿,楚平生感觉超无奈。 “言归正传,办正事。” 兰陵王对着群猴一阵吼,左前方第二棵松树上一只搂着小猴儿的母长臂猿非常敏捷地爬下树,两步一跳来到楚平生面前,指着西边一座对比周围相对低矮的山峰一阵“哦哦”叫。 不用兰陵王吩咐,楚平生也知道它是发现了什么。 “让它带路。” 兰陵王冲母长臂猿低吼一声,又冲群猴一阵呲牙。 吱吱,吱吱…… 簌簌,簌簌…… 枝叶摇晃,猴群散去。 楚平生则施展轻功,跟在兰陵王和母长臂猿身后直奔西侧山峰。 …… 半个时辰后。 剑芒刺破寒夜,温热的血洒在雪地上,留下醒目的窟窿。 楚平生干掉两名暗哨,又跟随兰陵王和母长臂猿往前走了半里,越过山涧,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区域。 兰陵王指指前方一块两人高的岩石,比了个推的手势。 “你确定?” 楚平生往前走了两步,没有着急推搡岩石,弯腰检查地面,果然发现几个脚印,从形状来看是僧鞋无疑。 别的地方可以运轻功飞腾跳跃,掩去痕迹,到了目标地点就不好办了,好在这边很偏,鲜有人走,至此大战将至的紧要时刻,倒也无虞被人发现。 只可惜…… 成昆啊成昆,你没想到吧,就算不跟踪少林寺的队伍,伱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毫不客气地讲,有兰陵王在,昆仑山所有的猴子都是他的眼线,六大派和明教的人想搞点小动作,基本没可能瞒过他。 看看天色,他不再犹豫,将手按住巨石一侧,运足内力一推,只听咯咯的机扩声,两人多高的巨石向侧方移动,露出后面可容双人并行的甬道。 “干得不错。” 楚平生拍拍兰陵王的肩膀,扭头瞥见长臂母猿怀里的小猴子,眼睛像极了抹油的黑豆,便从怀里取出几个用以充饥的柿饼子递过去。 “你的?” 兰陵王“面露茫然”,还用粗糙的手指抓了抓外凸的嘴巴,直到看见小猴子抱着柿饼子啃的画面才搞明白他的意思。 吼吼…… 吼吼…… 吼…… “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那么激动干什么?”楚平生说道:“行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去帮我照顾下峨眉派的人,大小老婆应该问题不大,你只管保护好我那义女。” 吩咐完毕,他一头扎进密道。 咯咯咯…… 巨石重新遮蔽洞口。 兰陵王冲长臂猿母子低吼两声,一个冲刺拔地而起,抓住山顶垂下的枯藤一荡,攀上生在峭壁的老松,连续几个纵跃就没影了,留下带小猴子的母猿,看看来时的路,又望望兰陵王的去向,猴眼透着淡淡的迷茫。 …… 甬道很长,不过通风效果还行,除了有些阴冷,并不憋闷。 楚平生发现最近的火把被人拿走了,想来是成昆所为,他没有动剩下的火把,右手一翻,郭襄的舍利子析出,在甬道内漫出一片柔和的光华,照亮去路。 有一说一,这玩意儿用起来是真顺手。 密道已经多年未有人进出,地上和墙面积了厚厚一层灰,楚平生根本不用担心被岔道迷惑,只要跟随地上的脚印前行就能抵达光明顶。 就这样,他沿着密道往前走过一程,觉得距离目的地不远了,便在最近的岔路停下,因为他发现地上的脚印有些凌乱。 倒不是很多人踩踏的那种凌乱,而是一个人犹豫不决,跬步徘徊的那种凌乱。 楚平生稍作沉思,觉得时间还算富裕,将身一转,进了没有脚印的岔路,前行未久便看见一道由塌方石块堆叠的石墙。 想来前面就是卧有阳顶天夫妇尸骨的密室了。 “乾坤大挪移号称明教至宝,希望【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加成效果不要让我失望。” 楚平生抽出负在身后的湛卢剑,对准薄弱处一通劈砍,石块簌簌而落,很快便扩展出一个一尺见方,可容人体钻行的洞穴。 他又用力推了推,发现结构十分稳定,便把剑归鞘,轻运缩骨功,由湛卢剑劈出的通道钻过,进入一间顶部有钟乳石悬垂的石室。 里面空间极大,中间倒着两具骷髅,罩着骷髅的衣服还没烂尽,看得出是一男一女,女性骷髅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尖深入胸口。 毫无疑问,这是阳顶天夫妇的尸骨。 楚平生对此并无感触,走过去捡起掉在地上的羊皮纸,以湛卢剑割破手指,将血涂在上面,慢慢地浮现出一行字迹,正是“明教圣火心法:乾坤大挪移”。 剧情里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练这个很快,前后不过半日光景就练到山中老人都难以企及的第七层。 他的九阳神功虽然没有大成,但是叠加【大乘极乐天魔体】的效果,应该不会比张无忌差吧。 现在大约丑时,剧情里五散人、青翼蝠王和杨逍发生冲突是在白天,距离成昆由暗转明,偷袭几人还有一段时间,能练多少就练多少吧。 想到这里,他赶紧将注意力转移至羊皮纸上,细加浏览。 “此第一层心法,悟性高者七年可成,次者十四年可成……” …… 与此同时。 峨眉派营地乱做一团。 巨大的滚木由坳子两侧的山脊骨碌骨碌往下滚。 峨嵋弟子的惊呼中夹杂着静玄愤怒的喊声:“静娴,你不是勘察过周围地形,确定没有埋伏吗?” “师姐……我……” “休要废话,赶紧带人出坳。”灭绝打断静玄的埋怨,身轻如烟,鬼魅一般绕过前方阻路弟子,剑芒闪处,只身一人冲入挡在拗口的锐金旗的战阵中,只听得惨哼不断,血肉纷飞,长剑过处无一完人。 殷梨亭带着宋青书冲出来时,正好看见灭绝右手舞动倚天,挽出一片剑花,将锐金旗人马投出的飞斧尽数劈碎,左手非常诡异地内扣成爪,插入由后方偷袭的一位手持狼牙棒的高壮汉子的右肩,带着淋淋鲜血透体而出。 他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心想这是什么?怎地从未听说峨眉派有如此阴毒可怖的武功? 宋青书也被吓住了,直到侧方传来巨木翻滚的声音,殷梨亭赶紧带他逃离。 下一个呼吸,两人栖身的帐篷便被山坡滚落的石块与巨木夷为平地。 更远一点的位置,殷成武钻出帐篷,正准备往坳口跑,忽然听到左前方传来女人的呼救,定睛一瞧,影幢幢地就见一名女弟子被巨木压住双腿无法动弹。 “苏师叔?” 他没有犹豫,赶紧走过去,用力抬举压住苏梦清双腿的木头,然而即便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没能让巨木动弹分毫,仔细一看,原来是被一起滚落的石头卡住了。 “师姐,师兄,快,快来帮我一把,苏师叔被木头压住了。” 殷成武转身求救,没有注意到巨木旗副掌旗使用力砸过来的巨木,眼瞅着就要被拍成肉泥,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乌沉沉的黑影自中间贯入,硬生生地将逾百斤重的巨木一分为二。 他这才反应过来,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看看救了自己的人和刀,叫了声“褚师伯”。 “我来救她,你赶紧走。” 褚新贵一面说,一面举起屠龙刀用力劈下,咔,前方巨木应声两截,他将左方半块往前一推,拉起压在下面的苏梦清:“苏师妹,能走吧?” “能走。” “那赶紧走。” 苏梦清来不及道谢,急施身法逃离。 殷成武往前跑了两步突然回头:“师伯,你过来这边,周师妹呢?” 这句话提醒了褚新贵,他见殷成武危险,想也没想便提刀来救,把周芷若给落下了,于是赶紧回头,只见巨木与碎石的浪潮中,那个手握长剑的小姑娘一掌击飞左侧落下的小块圆木,却未能闪过右后方大块岩石崩坏射出的碎屑,小腿一弯,哎哟一声扑倒在地。 褚新贵心里咯噔一下,即便他将轻功运到极致,也不可能赶在侧方巨木砸落前救出周芷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我,斗转星移,表妹打钱 如果您使用第三方app或各种浏览器插件打开此网站可能导致内容显示乱序,请稍后尝试使用主流浏览器访问此网站,感谢您的支持! 第218章我,斗转星移,表妹打钱 千钧一发之际,猛听一声怒吼。 嘭! 天降白猿,宛若金刚怒目,一拳砸出,重重地轰在由山脊滚落,足有数百斤的巨木上。 吼…… 白猿的吼声在山谷回荡,但还是被巨木推得不断往后滑。 不过这足够了,褚新贵几个纵身接近,抓起周芷若后背的衣服往上一提,转身狂奔。 “快走!” 白猿劲力急吐,在极坚硬的巨木表面留下一道寸深掌印,身子借力弹起,只一眨眼便接近落在最后的一名女弟子,长臂抓住往腋下一夹,在女弟子的惊呼声中冲出坳子。 另一边,锐金旗的掌旗使被灭绝一爪刺穿脑袋,副掌旗使吴劲草也被倚天剑断了右腿右臂,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 常敬之拍掉短衫上的雪,点点头,没有说话。 关能、唐文亮等人对望一眼,难不成峨眉派又多了一个能与灭绝和楚平生相提并论的高手?如果加上刚刚露面便展现了一手极强外门功夫的白猿,这峨眉派的实力……简直恐怖。 更有意思的是,他们在看坳口的战斗,而在他们身后,另有几双乌黑的眼睛注视着山地间的一举一动,不过就算被发现,想来崆峒五老与少林寺的人也不会在意。 这种行为很小人,很不正派,可是谁叫楚平生十年前在紫霄宫让他们丢人呢,何况他又不是绝对见死不救,只是想等峨眉派折损人手再去帮忙。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崆峒五老,平时打交道的都是灭绝师太、空闻禅师、宋远桥、何太冲夫妇这样的高手,能让老五用“生平仅见”来形容,可想而知那个女人有多厉害。 谁会跟一只猴子较真呢。 “咦,灭绝师太明明在与锐金旗的人马战斗,那人是谁?”关能心眼儿不大,但是眼力很好,知道能把巨木旗杀得人仰马翻的主儿,功力就算不如灭绝师太,也应该在伯仲之间。 他有个屁的先见之明,所谓的“先看看情况再说”,不过是他拿不定主意,是要同仇敌忾,齐心协力,还是等峨眉派与锐金、巨木二旗斗個两败俱伤去拣便宜,比如走大运,爆把屠龙刀什么的。 在崆峒五老里敬排末座的孙怡冲眯起眼睛,借着蒙蒙天光仔细打量一阵,摇头说道:“不对,不是楚平生,是个女的,身法之快……是我生平仅见。” 崆峒五老并不知道,不只他们在观战,少林寺圆心、圆音、圆通三个秃驴也在作壁上观。 前方四人大吃一惊:“老五,你确定?” 五人中最矮的老三唐文亮说道:“这种时候,换成你拿着倚天剑比她还狠。” 与此同时,在距离峨眉派与锐金、巨木二旗交战的坳子斜对面的山坡上,崆峒五老之一的常敬之打了个哆嗦:“这灭绝师太……好狠啊。” 唐文亮想当然地道:“应该是楚平生吧。” 几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就见巨木旗所在的山脊上刀光剑影,惨叫声不断绝一具又一具尸体由空中跌落。 关能:“……” 巨木旗在山脊丢巨木和滚石,锐金旗把守坳口,灭绝不狠一点,迅速击溃锐金旗人马的斗志,这一战峨眉派不知道要死多少门人弟子。 “大哥,你看上边?” 崆峒五老里的老二个子很高,但背是驼的。 唐文亮看向老大关能:“大哥,还是你有先见之明,峨眉派的实力今非昔比,我以为有心算无心,他们最少也要丢下十几条人命,没想到只伤了五个。” “我确定。”孙怡冲斩钉截铁地道。 …… 很快,旭日东升,为这片白皑皑的世界献上无穷光明。 然而在光明顶山腹的密道内,依然漆黑如墨,不见五指。 这时一道幽幽光华漫开,照亮石室顶端的钟乳石,照亮不远处的骷髅,更照亮楚平生的侧脸,时而泛青,时而发红,一时间又是汗如雨下,一时间又是手脚冰冷,若有霜覆。 吁…… 不知过去多久,他长出一口气,缓缓睁眼。 果然如他所料,哪怕没有将九阳神功练至大成,以他现在的内功水平,也可以极快进境学习这乾坤大挪移心法。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乾坤大挪移已经练到第六层,【大乘极乐天魔体】还未给予效果加成。 难不成得练完第七层才行? 可问题是山中老人只是练到乾坤大挪移第六层,剧情里张无忌也没练全第七层的口诀,共有一十九句不通。 按照作者的说法,这一十九句是山中老人凭空想象而来,强行修练的话会走火入魔,那他练还是不练? 不练,【大乘极乐天魔体】不给额外奖励,练,万一走火入魔怎么办?而且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成昆和杨逍等人开打没有。 细思片刻,又看看被阳顶天以乾坤大挪移关闭,直通光明顶的石室大门,想着走这里能够快一点,不如抓紧时间练一练这第七层心法,碰到参悟不透的内容跳过就是,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吧? 于是他撤去光照,闭上眼睛按照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引导体内真气运行。 一时三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睛,果然就像剧情里张无忌遇到的情况那样,其中有一十九句不通,强行练习便会气血逆行,心跳加速,有入魔之兆。 “呵,我本以为【大乘极乐天魔体】会修复乾坤大挪移的错漏,然而并没有。” 楚平生摇摇头,感觉有些遗憾:“不过……” 他平举双手,右掌舍利子析出,漫出一团柔和光芒,而左掌心却是隐约可见点点星光,不断地变幻方位。 “什么鬼设定!” 乾坤大挪移明明是一门发挥潜力,转换阴阳二气的上乘武学,【大乘极乐天魔体】却给它升级成了天龙八部里慕容复家的斗转星移。 但是斗转星移设定后面还有个【可继续升级】的标注。 就像在射雕英雄传的世界,学韩小莹版越女剑学成阿青版一样? 但问题是,斗转星移对于乾坤大挪移而言,算升级吗? 楚平生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算,毕竟剧情里没有看到张无忌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操作,在光明顶对战空性,也只是通过学习领悟龙爪手的招式,然后以九阳内力催发,施展出山寨版龙爪手。 张无忌使用乾坤大挪移,更多地是用在偏转敌人攻击至第三方,或者分化力道,从这点来看,应该算是小升一级吧。 反正同为借力打力的武功,是乾坤大挪移更强,还是斗转星移稍胜一筹,众说纷纭,现在【大乘极乐天魔体】把两者功用合二为一,怎么看都有点抖机灵的意思。 不过天龙八部里的斗转星移连降龙十八掌都难反弹,这里的斗转星移版乾坤大挪移是没类似的问题的,而且后面的【可继续升级】是否意味着继续升级下去,甚至能反弹法术?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继续升级? 【大乘极乐天魔体】没有做详细说明,楚平生思考半天没有头绪,他也不强求,干脆不想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乾坤大挪移练成功,接下来就是怎么处理杨逍的问题了。 他站起身来,朝着阳顶天用乾坤大挪移锁死的巨石大门走去,这货还想把成昆困死在石室内,结果人家走明教密道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反倒是自己死在里面,连数次偷入密道的黛绮丝都没发现二人尸骨,那封遗书没有现世机会,搞得明教四分五裂。 回到杨逍的问题上,按照他的打算,两个多月前,灭绝在劈柴小院划下道来,凡峨眉派弟子,不管谁杀了杨逍,她都会支持那人做下任掌门,为了保持和杨不悔的关系,他不好亲自下手,又不愿意凭白多个qj犯岳父,只能假手他人。 剧情里张无忌被布袋和尚带上光明顶,正赶上成昆由密道潜入,偷袭明教高层两败俱伤的情节,这里张无忌只练成五层九阳神功,又是跟随亲爹来此,基本上没可能横插一脚,只要他不管上面的事,按照剧中情况推演,成昆大概率先行恢复,然后将杨逍等人一一格杀。 只要他趁机杀出,制住成昆,再找到杨不悔,给她一个为生父报仇还生恩的机会,顺便再让少林寺出个大丑,事情就差不多了。 至于杀掉杨逍才能做掌门的规则……只要合理利用赵敏这步棋,把峨眉派的人由万安寺救出,保住祖宗基业,灭绝还好意思不把掌门之位让给他吗? 这便是他跟踪成昆进入密道的小算盘。 在脑海过一遍计划细节,他将手按在冰冷的石门上,正要运转乾坤大挪移,就听到前方有脚步声响起,因为石门过于厚重,声音很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确实有人经过。 咦?难不成事情起了变化? 如果成昆杀了杨逍等人,以其武功水平根本没必要重走来路,直接从前门杀出去跟六大派汇合便是,回密道干什么?如果成昆没能杀掉杨逍,那是谁破坏了和尚的好事?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小昭你也不想神功失传吧 是张无忌吗? 凭那阉割版九阳神功会是成昆的对手?怎么可能! 世界的修正之力再强大,弄点巧合也就算了,不能强行狗血吧? 心里带着许多问号,楚平生气沉丹田,运起乾坤大挪移用力一推,嘎嘎嘎嘎,伴着刺耳的噪声,巨石向右平移,露出一条笔直的甬道。 他大步跨出,看看向前的甬道,又看看向右的甬道,犹豫着是直上光明顶还是去追成昆。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通往光明顶的甬道那头人影一晃,闪出一个女人,看年纪有十五岁,穿着青布衣衫,发髻低垂,一副丫鬟扮相。 再看容貌,左眼大右眼小,鼻子和嘴巴扭曲着,背脊微驼。 这扮相,没得说,小昭无疑。 她人不能动,眼珠子不受影响,仔细打量出现在密道的男人。 “好像?”楚平生愈不解,小昭是一个人下来的,没有张无忌,那是谁打伤并惊走了成昆? “上面发生了什么?” 小昭面色大变,再也维持不住那张丑脸,两眼恢复,眸光湛若海蓝,鼻子和嘴巴也不再扭曲,端鼻高挺,红唇皓齿,两边还有一对若隐若现的梨涡,整体看去,有着一份不同于中原女子的青春美貌。 “然后?”小昭说道:“然后六大派就打过来了。” “少侠,我这都是听别……”话未说完,小昭突然表情大变,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从被男人制住穴道到一番对话下来,她根本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如今对方一口道破,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很惊讶是吗?”楚平生说道:“我不仅知道你叫什么,还知道你进密道的目的。” “!!!!!” 楚平生高兴之余还有点难过,他这童养媳也太不明智了,既然知道自己会来救她,为什么要跟杨逍拧着来呢,好吃好喝等着不香吗? 是担心我遇险?还是觉得殷离会从中阻挠? 他猛地想起三四个月前带着殷离去洛阳看她们娘儿俩的一幕,临行前杨不悔要跟他一起上峨眉,是纪晓芙以娘亲的身份强行留人,她只能沮丧接受,反正那几天她看殷离的眼神透着提防与不友好。 小昭面露讶异,她原以为眼前男子是那人同伙,现在看来……大概率不是。 “丫鬟?”楚平生连连冷笑:“这明教的密道是一个丫鬟能来的地儿吗?” 小昭说道:“不知道。” “我给你解开穴道,你带我去找不悔,殷素素、纪晓芙三人,事成之后,我就考虑把它给你,这个交易如何?”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就算心里又惊又慌又怕,兀自用难听的声音说道:“少侠说……说笑了。” “没错,是个和尚。” “我问的是你那小姐与她爹的关系怎样了? 小昭苦着脸说道:“更不好了。” 楚平生怎么可能任她逃掉,足下连蹬,数丈距离一晃而过。 她原本就在扮丑,如今眼角一垂,鼻子一皱,难看极了。 小昭几乎惊掉下巴。 小昭这次是真懵了。 “杨左使不会这么蠢吧,他应该能想到这么做会进一步搞砸父女关系,为什么还要抓人?” “你就说干不干吧?” “把它……给我?” 她好看的眸子来回瞟了瞟,知道不答应的话,怕是这辈子别想拿到羊皮纸了:“好,我带你去找她们。” “小昭,看来你对明教的事了解得不少啊。” “哪里跑。” 这时的她脚也不跛了,背也不弓了。 “不是,是天鹰教教主的女儿殷素素带着小姐的娘亲找杨左使要人,杨左使不仅没放小姐,还把她们两个一起抓了,你想啊,小姐本就有怨气,这样一来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楚平生也不点破:“是因为杨左使要对峨眉派的人动手吗?” “少侠,我就是一个丫鬟,真的不知道圣火殿内发生了什么。” 楚平生一个峨嵋弟子,他是怎么进入明教密道的,还练成了乾坤大挪移,而且以她对这套功法和石门的了解,只是一、二层这样的水平是无法打开的。 “杨左使抓殷素素和那个纪晓芙,是想用她们要挟白眉鹰王殷天正就范,帮忙抵挡六大派的人马,众所周知,当年殷天正和杨左使争夺教主之位闹得很不愉快。” 听到这里,楚平生点点头,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谁?” “你……你是谁?” “他怎么了?为什么跑?” 他从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你应该认识吧。” “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杨左使喊她不悔,是个特别倔强的女孩子。童儿以为照顾小姐比厨房的工作轻松,其实我更累了,大小姐动不动发脾气,刚来那会儿绝食好几天,都饿病了,气得杨左使要杀上峨眉派,还是天门门主劝他,说峨眉派的人会自己送上门来,不需要舟马劳顿远赴四川,这才劝住杨左使。” 小昭见他对这件事感兴趣,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少侠有所不知,杨左使多次要小姐喊他爹爹,小姐宁死不从,说她没有爹爹,只有娘亲和楚大哥,还恼怒威胁,说杨左使如果不放她下山,她的楚大哥一定会把明教杀得片甲不留,甚至睡觉的时候说梦话,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念着‘楚大哥’三个字,你想啊,女儿对那个姓楚的这么依赖,杨左使心里能高兴吗,后来我听四门的副门使聊天,才知道小姐嘴里的‘楚大哥’就是峨眉派那个楚平生。” “我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楚平生。” 剧情里不是张无忌带小昭下来的吗?怎么今日就她一人也敢硬闯光明顶密道了? 楚平生内功深厚,远远地便看到了小昭,而她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那道以前怎么推也推不动的石门打开着,门口站立一个青衣负剑的男子,顿时怔在原地,两息后醒悟过来,话不多讲转身就跑。 她来光明顶快一年了,平素乔装扮丑,各种算计,好不容易找到这密道,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石门,刚才看到受伤的和尚钻进小姐闺房,便壮着胆子跟进来,寻思这人兴许有破门之法,或可随之拿到乾坤大挪移的心法,结果一进来就发现自己跟丢了,下意识走了两步,惊见石门洞开,然后便被一个男人擒住,一番对话搞得她心慌气燥,六神无主也就罢了,现在又将她梦寐以求的东西放在眼前,这不到半个时辰,于她而言堪称惊心动魄。 “不知道?” 以小昭的功力怎么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没走几步便被赶上,只觉后背一麻,便被点了穴,定在原地。 小昭轻轻蹙眉,听这话的意思,他跟杨逍很熟? 他知道密道;打得开石门,说明他会乾坤大挪移;又与受伤遁走的和尚不友好; 这些条件合在一处,哪怕自诩了解明教的她也不由得犯迷糊。 “少侠,我真是丫鬟,不信伱可以出去打听,光明顶上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杨左使不知道从哪掳来一位姑娘,非说是他女儿,让童儿找个丫鬟服侍起居,童儿平日与我交好,看我在厨房工作辛苦,就把我推荐给了杨左使。” 楚平生相当无语:“他女儿绝食,关峨眉派什么事?” 声音喑哑低沉,又浑又涩,像男人多过女人。 “然后呢?” “好像是受伤了。” 楚平生反问道:“我问你,刚才跑掉的那人可是成……个和尚?” “杨左使的女儿?他什么时候有女儿了,我怎么不知道?”楚平生故作惊讶,继续套小昭的话。 楚平生屈指连点,解开她的穴道:“头前带路。” 小昭脚也不跛了,背也不弓了,步履蹁跹,朝入口走去。 (本章完) 第225章 正道之耻?我楚平生是正道的光 周芷若如遭重击,楚平生和殷素素是夫妻关系?那……那不是意味着她该叫他干爹? 仰慕的师兄变成干爹,她真的很难接受这样的展开。 “楚平生!” 静玄怒目相对,时隔十年,这小子又把师叔祖气到吐血,你说他怎么能这么作! “师父。” 丁敏君上前查看,却被灭绝一把推开:“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师父……” “别叫我师父,从今往后,我灭绝没你这样的徒弟,伱跟他……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那恐怕不行。”楚平生可能是嫌她伤得不够重,指着胡凤英的尸体说道:“师叔祖,你莫不是忘了,新任掌门已经被我清理掉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掌门,你有权不让她叫你师父,但是没权逐我离山。” “你……”灭绝身子一震,又要往外咳血,静玄将手抵住她的后背,渡入一股九阳真气,勉强压住伤势。 鲜于通高声道:“私通师叔,与魔教妖女苟合,现在又忤逆长辈,祸乱峨眉,楚平生,你这是要与正道为敌吗?” 自从看到楚平生一掌劈死想要补刀殷素素的崆峒派弟子,后面又从宋青书嘴里得知两个人的关系,结合这小子对胡凤英做法,很明显,他和西华子打伤殷素素的事情无法善了。 当初在峨眉派,他可是见识过楚平生的强大,万一被这小子盯上,绝对有死无生,为了小命着想,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挑起六大派对他的仇恨,让他变成武林公敌,同魔教的人一起搞死。 对少林,当年在武当山上,楚平生害死圆业和尚。 对昆仑,当年在武当山上,楚平生削了何太冲的面子,爱徒西华子又是楚平生格杀名单上的人物。 对崆峒,当年在武当山上,楚平生搞得崆峒五老一身骚,方才又一掌劈死崆峒弟子。 对武当,哪怕都知道张翠山和殷素素感情出了问题,但是只要外界压力给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如若善用这顶绿帽子,再有宋青书帮忙,武当派也得与楚平生翻脸。 崆峒五老里老大关能听得门人汇报,寒声问道:“哼,楚平生,我且问你,我追风师侄的命该怎么算?” 楚平生没有搭理他,朝鲜于通步步紧逼:“我与殷素素的事鲜有人知,鲜于通,我问你,你是从何得知的?” 啪…… 折扇打开。 “这重要吗?重要的是,你是我中土武林正道之耻。” “正道之耻?你说我是正道之耻?”楚平生笑了。 鲜于通说道:“难道你不是吗?楚平……” 话至中途,楚平生突地向前,一掌拍向华山派掌门。 旁边相护的矮老者道声“休想”,一刀斩下,意图拦住楚平生,谁知道这沉重一击不仅没能封住他的去路,刀势急转,朝着同门师弟高老者头顶落下,逼得高老者大叫一声“师兄你干吗”,只能放弃保护掌门,立刀招架,先顾自己小命。 当! 两刀相撞,双方身体轻震,而楚平生以极诡异的步伐欺近,一掌拍向鲜于通面门。 鲜于通逃无可逃,将折扇一横,准备以藏匿其中的金蚕蛊毒伤人,哪里知道还未按动机扩,一道刺眼强光袭来,立时双目刺痛,眼皮一合,然后便感觉手里一轻,折扇易手。 下个呼吸,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弥漫开,他强忍眼疼睁开一线,就见一股香风涌来,想躲已是不及,大叫一声扑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哀嚎,不断捂着脸在地上翻滚。 矮老者和高老者视力恢复,就看到他们的掌门人扭动如蛆。 “楚平生,你敢下毒?!” “我下毒?”楚平生将鲜于通的折扇丢到矮老者手里:“扇柄下面有一个机关,你按下它,对着里面喷出的雾气嗅上几下,看会不会跟鲜于通一样。” 矮老者仔细一瞧,折扇根部果然装有机扩,可要说放到鼻子前面嗅一嗅,哪里有胆子这么做。 楚平生说道:“堂堂华山掌门,兵器内装填毒药,当真是正道楷模,六派翘楚。” 一句话说得矮老者满脸阴沉。 高老者兀自嘴硬道:“他只是想保命。” “不,他现在只求速死,因为折扇里装的是金蚕蛊毒。” 听到“金蚕蛊毒”四字,周遭江湖人士尽皆变色,因为“金蚕蛊毒”堪称天下绝顶毒物,无形无色,中毒者有如千万条蚕虫同时在周身咬啮,痛楚难当,可谓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偏偏又神智清楚,痛苦加倍,比之中者立毙的毒药,其可畏可怖,不可同日而语。 “杀了我,快杀了我。” 鲜于通不断地用头戗地,想要自尽,然而中毒后浑身乏力,实难如愿。 高老者咬咬牙,想要一刀下去给他个痛快,却被楚平生一招拍开。 “楚平生,你是要与我华山为敌吗?” “呵,区区华山。”楚平生面露鄙夷,将鲜于通由地上提起:“说说吧,鲜于掌门,这一辈子你干过哪些龌龊事,如果能让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个痛快,不然的话……信不信我有办法让你一直活受罪。” 鲜于通想到胡凤英的下场,知他手段狠毒,而高老者和矮老者又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只求速死:“白……白桓师兄是我害死的。” “你害死的?”高、矮老者闻言俱惊:“你不是说他是被魔教之人所害?” “他……是他要告诉师父我当年辜负胡青牛的妹妹的事,我一心要做华山掌门,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所以就用金蚕蛊毒杀了他,适逢本门弟子死于鹰爪功之下,我便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白桓师兄的死推到魔教头上。” “后来武当派见华山与天鹰教争斗不止,便出面调停,邀请华山、天鹰教高层到荆州谈判,当时派中耆老皆表赞成,我见无法阻止,又担心谈判中讲起白桓师兄之死暴露丑事,便在一位少林大师的帮助下,联合海沙派、巨鲸帮等势力设下埋伏,准备将天鹰教一网打尽,这样一来,我能保住华山掌门之位,少林大师得以分化武当和天鹰教的姻亲关系,报龙门镖局七十二口灭门之仇,而海沙派、巨鲸帮的人也能绑了殷素素去找谢逊。” 这一通话讲完,在场之人无不两眼圆睁,震惊非凡。 谁也没有想到,当年的事竟如此复杂。 楚平生说道:“张无忌,我且问你,胡青牛是不是对你讲过,当年不眠不休耗时三日救下一个中了金蚕蛊毒的少年,不仅跟他义结金兰,还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他,结果他贪图华山掌门之位,与前任华山掌门的独生女儿成亲,始乱终弃,害得胡青羊羞愤自杀,以致一尸两命,母子皆亡。” “没错,胡先生确实对我讲过。” 张无忌即使再不喜欢楚平生,也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撒谎,毕竟胡青牛某种意义上讲算是他的老师,之前看到鲜于通就想揭露这个小人,是张翠山让他暂压情绪以后再说,免得六派联盟出问题,搞砸了西征光明顶的计划。 “啧啧啧。”楚平生环顾四周:“这样的华山派掌门讲我是正道之耻,不知各位作何感想?洪长老,柳长老?” 高老者和矮老者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矮老者大怒,提刀要砍鲜于通,怎料一直在后面看华山派笑话的殷天正纵身而出,一爪逼退矮老者。 “要杀也该我杀,哪里轮得到你。” 讲完一掌拍下,噗得一声,鲜于通脑浆迸裂,斜眼而亡。 荆州一战,天鹰教死伤惨重,他的儿子和师弟身故,现在一听是鲜于通在背后捣鬼,哪里忍得住怒火,自然是要亲手杀了这个畜生的。 “爹,他还没供出少林寺那个与鲜于通串联的和尚的身份呢。” 殷素素的话将殷天正惊醒:“空闻,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少林寺果然是藏污纳垢之所。” “阿弥陀佛。”空闻当然不会承认当年的事是少林僧人所为,而且此事他确实不知:“白眉鹰王,你自认为行事光明磊落,那九年前乔装打扮,夜入藏经阁盗经的事,老衲也是要拿出来说道一二,问个对错了。” 昆仑派的西华子一看鲜于通死得那么惨,躲在师父、师娘背后大声喊道:“楚平生为了讨好魔教岳父,不惜搞乱华山派,大家不要被迷惑了,他这么做其实是在帮助魔教,如此正道败类,跟他讲那么多干什么,大家并肩子上,把他和魔教的人一起杀光。” 此言一出,现场火药味儿顿时兴盛。 (本章完) 第226章 一剑凌云,举目皆敌又何妨 楚平生冷哼一声,纵身跃至空中,变作一抹残影越过殷天正和华山派的高、矮老者,直奔西华子而去。 詹春提剑急刺,却是扑了个空。 “你敢!” 何太冲施展三阴手去拦,被楚平生出截手九式怼回,噔噔噔连退三步。 班淑娴一看男人遇挫,忙摆剑虚划,向外一封。 楚平生避也不避,伸手往剑身抓去。 “找死……” 最后一个“死”字还未说完,班淑娴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忽然发觉楚平生的手坚硬到不可思议,顺着剑身一刮,一溜火星到底,那股反冲力几乎将她的虎口崩裂。 有峨眉派弟子惊叫。“九阴白骨爪,” 班淑娴想起杨逍被灭绝抓伤的一幕,迫不得已只能放手。 “狂妄!” 少林寺的圆音和尚就在旁边,眼见楚平生身后空门大露,不及多想一拳打出,谁想目标对象宛如背后长眼,像狸猫一样就势一翻,轻松避过他的拳头,然后便是一闪而过的寒光。 圆音发现前方景象变了,何太冲、班淑娴、面露惊恐的西华子,一切都在旋转,先正转然后反转。 不……不对,不是景物在旋转,是他的头在旋转。 噗通! 那颗秃头落地之时,楚平生手中源自班淑娴的带血长剑也挑飞了西华子的长剑,步进一击,西华子挨了一掌,胸口向内凹出一个大洞,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瞭望台的外墙。 噗…… 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眼一斜,死了。 “说杀你就杀你。” 楚平生突然转身,一拳轰出,气劲纵横,烈烈生威,势如金刚临凡。 只听咯吱一声脆响。 “伱怎么会大金刚拳?” 出手偷袭的空性五指皆断,至此他未停手,足尖猛蹬贴近和尚的同时,右手一挥,投掷长剑拨偏空智的禅杖,左手五指向前急插。 早在武当山上,空性便被他斩了一只手,此时根本无从防御,生生地被九阴白骨爪插入颅骨,两眼一翻,气绝倒地。 唰…… 一击杀死空性,楚平生长袖一拂,连串鲜血落在仇视他的少林弟子面前。 “师弟!” 空智抢到近处,看看空性头顶的五个血窟窿,又看看死不瞑目的眼,咬牙切齿看着楚平生:“楚平生,我少林寺与你不死不休。” “我说过,总有一天会灭了你的少林寺,把你们这群秃驴杀得一个不留。” 他说这话时杀气腾腾,唬得旁边的彭莹玉连退数步,心想这小子比他们还要狠辣。 班淑娴由詹春那里接过长剑,和何太冲一起跳出,又邀崆峒五老助阵,形成合围之势将楚平生的退路截断。 “楚平生,你今天是执意要与六派为敌了?” “不是六派,是少林、昆仑、崆峒、华山四派,今天……你们就死在这里吧。” 他抽出负于后背的湛卢剑,凛凛生威,一副以一敌百的架势。 周颠捂着胸口说道:“楚平生,你既是殷教主的女婿,也算我半个明教中人,你先杀刺死杨逍和韦一笑的红衣女,又揭穿华山掌门鲜于通的阴谋,如今还要一人独斗四派,你来当这教主,我周颠一百个服气。” 楚平生瞟了他一眼:“周颠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我楚平生是要做峨眉掌门的人,谁稀罕你的明教教主之位,即便我要杀光他们,也是在维护峨眉派的利益,与你明教之人何干?” 维护峨眉派的利益?这话不仅包括灭绝在内的峨眉派弟子一脸懵逼,连明教的人都觉得他在说胡话。 班淑娴冷哼一声道:“你先杀崆峒弟子,又杀少林寺圆音、空性两位大师,还有我那徒儿西华子,正道六派同气连枝,你做了这些恶事,居然有脸说是为了峨眉利益?” 楚平生说道:“圆音死了,圆心和圆通还在,来,你们两个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好好说说你们是怎么勾引明教锐金、巨木二旗到峨眉派扎营的坳子处,致使我峨眉派损兵折将的?” 峨眉派的人一起看向少林寺的和尚。 灭绝沉声道:“空闻禅师,这是怎么一回事?” 静玄、静真等人也是怒目而视。 昨晚战斗结束后她们就很好奇,明明提前勘察过地形,确定没有埋伏后才在坳口扎营的,怎么睡到一半就被巨木旗袭击了呢,他们不是应该在七巅十三崖这种天险扼守么。 空闻看向身后两名僧人:“圆心,圆通,可是你们做的?” “这……不是……” 事到如今,圆心就算心里很慌,不知道楚平生是怎么知道的,但要说当众承认,是不可能的。 楚平生说道:“锐金旗和巨木旗的人还未死光,请他们过来一问便知是否少林僧人所为。” 一听这话,圆通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主持,是圆心和圆音两位师兄,他们两个与楚平生有仇,看到峨眉派在坳口扎营,便想借巨木和锐金二旗的手杀掉楚平生,我是被他们胁迫的。” “你……你……明明是你让我们这么做的。” 圆心惊呆了,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圆通这么干脆就把他们卖了……借刀杀人的计划明明是这小子和圆真和尚提的。 圆通可怜巴巴地道:“主持,你知道的,我入门晚,一个后进弟子怎么敢违背两位师兄的指示,他与楚平生交恶,还要拉着我跟圆真师兄一起,如果我们不照办,那就是出卖少林,对不起圆业师兄和空性师伯,他用这个理由施压,弟子如何敢反对,只能……只能做下错事。” “圆心!” 空智大怒,突然扬起手来,一掌拍在他的头顶。 这瞎眼和尚两眼怒睁,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嘴角缓缓淌下一缕鲜血,两个呼吸后头歪身斜,倒地而亡。 “阿弥陀佛。”空闻高悬一声佛号。 “好啊,太好了。”楚平生抚掌说道:“劣徒一死,就不用担心他被我逼问出你少林寺更多丑闻了是吗?他一死,就能抵消峨眉派的损失了是吗?空闻秃驴,你可真好算计啊。” 空智指着楚平生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话罢对上峨眉派弟子的目光,哪怕是他这个火爆脾气也不由得退了半步,因为六派进攻光明顶前可是有过约定,立誓搁置矛盾,守望相助,先克强敌,再论其他,如今圆心、圆音做出这样的事情,绝对是一个惊天丑闻,作为受害者的峨眉派当然有理由追究少林寺的责任。 “呵……该崆峒派了。” 楚平生又看向崆峒五老。 关能顿觉头皮发麻。 果然,崆峒派的小动作也没能瞒过楚平生的眼睛。 “当时锐金旗把守坳口,巨木旗于山上抛射滚木与石块,峨眉派腹背受敌,你崆峒派就在斜对面山坡的树林里,却从头到尾按兵不动,坐看前方激斗,如果不是胡凤英一心图谋掌门之位,在山脊牵制巨木旗,峨眉派必然死伤惨重,关能、宗纬侠,唐文亮,常敬之,孙怡冲,我想问问,你们安的什么心?是准备等锐金、巨木二旗人马与峨眉派拼得两败俱伤再出现打扫战场,抢屠龙刀吗?” 在此之前,楚平生是不知道这些的,少林寺和崆峒派的小动作都是刚才杨不悔和她的猿师父见面后听来,然后转述给他。 说起来这小妮子打小就有猴语天赋,比他强多了。 峨眉派的人听说,又是一惊。 灭绝阴着脸望关能道:“关长老,楚平生所言是否属实?” “这……” 关能想否认,猛地瞥见楚平生从袖子里拿出鲜于通的折扇摆弄,而矮老者和高老者一脸茫然,似乎想不明白刚才还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怎么被那小子偷去。 他又想到鲜于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惨像,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能忍受金蚕蛊毒,其他人呢?毕竟当时在场的不只他一个,崆峒派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全在,所以没敢吱声,以沉默回应。 这件事,崆峒派行为再龌龊,也比少林寺的和尚好一些吧。 楚平生撇撇嘴,一脸不屑:“杀你一个弟子怎么了,就凭你们崆峒派背信弃义,背后小人的表现,把你们五个全宰了,我心里都不会有半分不舒服。” “你……” 唐文亮愤而向前,可是话没出口便被关能拽了回去,示意他不要激动,先看看昆仑派怎么说。 华山掌门因为一己之私拉五派下水,楚平生杀人理所当然,少林和崆峒也有大错,昆仑派呢,总没有了吧。 班淑娴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挑出我昆仑对不起峨眉派之处。” (本章完) 第227章 就是我,将六大派辱了个遍 楚平生往前走了两步,冷冷一笑:“两年前,何太冲与二老婆所生之子何应洪迎娶朱武连环庄的朱九真为妻,这事儿整个江湖人所共知,是也不是?” “没错。” 何太冲是昆仑派掌门,何应洪是他儿子,即便她这个掌门夫人不喜欢,少掌门结婚这种大事,也得光发请帖,昭告江湖。 “那你知道朱、武两家祖上与我峨眉派的关系吗?” 楚平生背负双手说道:“武家先祖武修文、武敦儒与我峨眉祖师郭襄乃师兄妹之关系,四年前朱、武两位庄主因变故遇害,两位夫人为避免朱、武连环庄失去顶梁柱被周围势力吞并,便联系峨眉派寻求庇护,更让朱九真拜入我师门下,这也是为什么峨眉派进入昆仑山地界选择朱武连环庄休息等候的原因。” 华山派高矮老者、崆峒派关能等人皱了皱眉,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要挑昆仑派的理吗?怎么还论起亲戚来了-——朱九真是他师妹,后嫁给昆仑派少掌门为妻,从这个角度讲,昆仑峨眉算是联姻关系,为了峨眉利益,他更不应该与昆仑派结怨才对。 “朱九真得知峨眉派在朱武连环庄住下,离开三圣坳回庄接待我们,当晚同我哭诉,讲她在昆仑派内不仅遭受掌门夫人的冷待与白眼,而且昆仑派掌门何太冲,身为公公却将主意打到她的头上,在何应洪去为青海派掌门祝寿那晚,借着酒劲儿闯入雅琴小筑侵犯了她,想她一个弱质女流,在昆仑派内势单力孤,怎么可能斗得过掌门人,便只能忍气吞声,伺候他们父子二人。” “畜生!” 宋远桥和灭绝对望几眼,一脸尴尬,俩人都没想到,一群人千里迢迢杀上光明顶,眼看胜利在即,结果内讧不断,丑闻连连,某些人干的事情连魔教还不如,正道的脸都丢尽了。 一人高呼:“没错,六派争端属于内部矛盾,不管怎样,先铲除魔教再说。” 确实,他也就是跟天鹰教殷素素生了个孩子,最多让张翠山脸上无光,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至于刚才死的那几个人,楚平生站在峨眉弟子的立场上,或许做法偏激了点,但是讲那几个人取死有道,又或是为门派高层的恶行买单,并无不可。 天地风雷四门和五行旗里的残兵败将皆是满脸鄙夷。 此言一出,很多人醒悟过来。 周芷若站在褚新贵身边,将干爹义女的问题抛到脑后,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刚开始她也觉得楚师兄有点儿过分,现在不这么想了,那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张嘴闭嘴伸张正义,除魔卫道,然而背地里干的事情,实在是配不上“武林正道”四字。 班淑娴这下明白一向怕她的丈夫,为什么在朱九真的问题上敢跟她对着干了,原来公公和儿媳妇搞到一块儿去了。 连少林寺的空闻和尚都忍不住高宣一声佛号,望何太冲摇了摇头。 “呵……” “哪里知道祸不单行,她与公公苟合的事被西华子得知,后者以曝光相威胁,逼她委身。这便是我峨眉弟子在昆仑派所受侮辱和遭遇,何太冲,班淑娴,我杀你徒弟西华子又如何?我作为师兄,见及师妹受辱,就算取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命泄愤,江湖上又有谁敢说一句不应该?” 楚平生手提长剑,一一扫过少林空闻、崆峒关能、华山高矮老者、昆仑何太冲夫妇:“武林正道?六派同气连枝?你们这些人也配?你们还有脸指责我?” 一时间现场气氛又变,刚才还一起吃瓜的人再次横眉冷对,火药味儿重回。 如果上面的话属实,真可谓是昆仑派惊天丑闻。 话在说,剑在颤,何应洪的身子在抖。 “我让你娶了四个小妾你还不知足,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儿媳妇的头上,何太冲,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好色之徒。” 没人说话,甚至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峨眉派的人更是一脸懵逼,全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被楚平生这么一说,怎么除了武当派,剩下的昆仑、少林、崆峒、华山,全成了不讲江湖道义,背后捅刀子的主儿了? “爹,他说的可是真的?”何太冲身后那個一身白衫,腰悬玉佩,像公子哥多过像武林好汉的男子提起长剑:“你居然……你居然对我的真儿……” “洪儿,你听我解释,不是的……你别听他胡说。” 扒灰儿啊?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儿子长剑指脸,何太冲勃然大怒:“我是伱爹!” “啊……” 何应洪踌躇半晌,还是没敢出剑忤逆,奔到西华子的尸体前面,抡起长剑,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直砍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鲜血溅了他一身,一半白袍被染红,之后将剑一扔,疯疯癫癫地朝山下跑去。 “怪不得这些日子真儿总是掩面啜泣,一脸凄怆,问她原因却只是叹气,从不明说,原来……原来是你……何太冲!” 何太冲不敢还手,于是俩人一个追,一个躲,看得广场上的明教弟子全傻眼。 “够了没有?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这里是光明顶。” 詹春和卫四娘呆呆望着眼前一幕,昆仑派的人都知道从小在班淑娴的阴影下长大的何应洪性格有多懦弱,此时居然为了朱九真向掌门人拔剑,可见他对那个妻子用情多深。 !!!!!! 全场大哗。 武当六侠面面相觑,没想到何太冲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五散人里惜字如金的冷谦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没错,凭什么正道六派内讧要给魔教的人看热闹,先把他们灭了,再跟峨眉派商议如何善后不迟。 便在这时,空闻对空智耳语几句,后者运足内力大声喊道:“诸位,事已至此,孰对孰错很难在短时间内说清,不要忘记我们不远万里来此的目的,等诛灭魔教再行定论不迟。” 刚才一群人还在吃峨眉派的瓜,转眼间武当、华山、少林、崆峒、昆仑……挨个来了一遍,要说出丑,那是一个赛一个,六派全没跑。 另一边,在儿子面前摆足架子的何太冲被班淑娴揪住衣领就是几个耳光下去,他做了亏心事,愧不敢挡,被抽得啪啪声不断。 不得不说,空智的打岔成功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对于楚平生来讲,只要别碰殷素素和杨不悔,这些人愿意与明教的人打打杀杀,斗个你死我活,随他们的便就是,不过当殷天正走到他的身边,小声说完一句话,他的表情有了变化。 (本章完) 第228章 她还只是我的二老婆 这事儿……他还真没想过。 楚平生回头瞟了一眼黛绮丝,知道一定是这老娘们儿的主意。 杨逍死了,韦一笑死了,五散人里的张中、周颠,以及黛绮丝伤势不轻,战斗力接近零,五行旗和天地风雷四门也是损失惨重,实力不及未开战前一半,就明教现在的实力,被六派灭了只是时间问题。 那么怎样才能扭转局面呢?唯有利用峨眉派与昆仑、崆峒、少林、华山四派的矛盾了。 五散人、黛绮丝以及五行旗的人经过商议后,决定推举殷素素出任明教教主。 没错,他的二老婆要当明教教主了。 黛绮丝比谁都清楚他的实力,四年前面对她和谢逊的联手就能轻松获胜,更不要说如今又练成明教护教神功乾坤大挪移了,刚才连杀鲜于通、西华子、圆音、空性四人不过是牛刀小试,不说可以硬抗七伤拳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他连降龙十八掌还没用呢。 “楚平生,你要做什么?真当我们五派怕你不成?” 哼! 一道身形横向飞出。 时值严冬,光明顶上寒意袭人,然而随着升空一掌而来的是温暖到让人神清气爽的暖风,矮老者微微失神,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暗叫一声不好,哪里还敢搞那些繁复花招以配合下方四人锁死楚平生的腾挪空间,鹰爪和蛇拳往中间一合,化而为掌匆忙推出。 热流涌上,吹得矮老者的胡须,向下翻卷的衣衫,包括那条红色裤腰带一起浮空。 唐文亮、常敬之、孙怡冲三人眼见楚平生如此狂妄,面对少林两位神僧的大韦驼掌和神掌八打,还敢硬抗两位师兄不惜内伤打出的七伤拳,无不在心里骂他找死。 静玄在帮她疗伤,两人无法开口,静虚作为二弟子代为回话:“楚平生,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峨眉利益,那现在呢?还不是为了保护你的女人。” 空智下垂的眼角抽了抽,回头看向武当六侠。 少林主持空闻说道:“这么说来,你为了殷素素,执意要与六派为敌了?” 楚平生说道:“最多也就四派罢了。” “这……” 褚新贵摇摇头:“平生有分寸。” 左有空智,右有空性,前有关能,后有宗纬侠,上有矮老者,五个人封死了楚平生的所有退路。 “而且你们不要忘了,我派开山祖师郭襄女侠的父母死于谁人之手,如今明教与元军多线作战,屡屡痛击鞑子,他日攻破大都,灭了元蒙,等若帮祖师复仇,我身为祖师的隔代接班人,你觉得是该支持明教的抗元大业,还是坐视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断送当前的抗元形势?” 到底是师兄弟,配合极为默契,空闻使出大韦驼掌,与师弟一左一右拍向楚平生胸背大穴。 静虚捻了两下佛珠:“是。” 什么是侠?她觉得这才叫侠。 “既然师祖大仇已报,我峨眉派何必要同明教死斗到底?如果是正邪不两立,试问比较少林和尚在背后捅刀子,崆峒派的见利忘义,明教比他们又能邪恶到哪里去?如果你们不愿意与少林、崆峒刀剑相向,又有什么理由对明教的人赶尽杀绝?” “狂妄!” 面对五人的围攻,楚平生并不动剑,身子一沉,足下花岗岩出现些微裂痕,整个人蹭地一声跃起,一招四象掌法里的秋阳杲杲对上矮老者的鹰蛇生死搏。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是非常明确地表明了武当派的立场——要上你们上,我武当不奉陪。 崆峒三老和何太冲夫妇没有加入战团,作为预备役从旁掠阵。 空智大喝一声,一招神掌八打推出。 他再强,能有当年练就金刚不坏体的空见神僧强? 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少,周芷若急得直跺脚:“师父……” 早在烈火旗掌旗使辛燃高声表态前,五行旗的人便做过串联,虽说峨嵋弟子杀了不少巨木、锐金二旗,但楚平生手上是没沾明教弟子的血的,反而来到光明顶后杀了好几名六派弟子,还揭露了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的罪行,以及昆仑、崆峒、少林的恶毒与龌龊,更将灭绝气得吐血,又一剑刺死几乎灭了锐金、巨木二旗的胡凤英,所以站在五行旗的立场,对他是有好感的。 俩人在荒岛一起生活四年,一个眼神便知心中所想。 以往和天鹰教不对付的五行旗掌旗使带头行礼,五散人紧随其后,就连白眉鹰王和黛绮丝也一并如此,天地风雷四门的人一看,也跟着行跪拜礼——他们是杨逍的私人部属,知道杨不悔是主子的女儿,又兼母女二人同殷素素关系很好,再考虑楚平生的所作所为,自然没有反对的立场。 这样一来,媳妇儿是明教教主,昆仑、崆峒等派要对明教赶尽杀绝,他能袖手旁观吗? 殷素素还是张无忌的娘,武当派对天鹰教有所亏欠,她做了明教教主,武当六侠能参加接下来的战斗吗? 更进一步的,殷素素做了明教教主,找他要近乎失传的明教镇教武功乾坤大挪移,他能不给吗? 她旁边的周芷若满眼星辰,楚师兄有理有据,傲视群雄的样子就像一株大树,在心里扎根,成长,茁壮,遮天蔽日。 “六派?” 就这样,明教弟子以实际行动回答了空智的问题。 静虚与静真、静娴等人相顾点头,皆收兵刃回鞘。 洪水旗掌旗使唐洋面朝殷素素,屈膝半跪,手抚心口:“洪水旗愿追随。” “那峨眉派呢?”空闻表情如常,没有因为武当派的退出而苦恼,回看被众弟子簇拥的灭绝师太。 “就算素素与我没有亲密关系,以她帮我拿到屠龙刀这份恩情,我也不会坐视你们动她。”楚平生回望空闻、空智等人,神色淡然说道:“你们一起上吧。” 然后是厚土旗及没剩多少人的巨木、锐金二旗。 宋青书无可奈何,只能咬牙退下,偷瞄楚平生一眼,目光里满是不爽。 宋远桥叹了口气,望殷素素说道:“临行前师父曾嘱咐我等,当年一事,武当派有负天鹰教,既然五弟妹……既然殷姑娘被推举为明教教主,还望以后严加约束下属,少造杀孽。” “爹。”宋青书一脸的不乐意:“那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西域,不是白费气力了?” 贝锦仪看着战团里独自面对空闻、空智、崆峒五老、华山高矮老者,以及已经按下愤怒要先报复楚平生的何太冲夫妇,现在知道丁敏君为什么心甘情愿等他十年了,别看楚平生在江湖上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对自己的女人那真是好到没话说。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但是大家都听得出,对比刚才,她的态度明显软化不少。 “这两件事并不冲突。”楚平生说道:“静虚师叔,我且问你,杨逍已死,我们峨眉进攻光明顶的目标是否完成?” 所以说这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办法。 紧随少林二僧跳出来的崆峒派大长老关能皱了皱眉:“四派?” 空智话音刚落,明教一方烈火旗掌旗使辛燃朗声说道:“当下情况紧急,已是我明教生死存亡之关头,如果继续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下去,怕是今日过后圣火归虚,再无明教,我烈火旗愿拜白眉鹰王之女殷素素为明教第三十四代教主,从今往后唯殷教主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不知巨木、锐金、洪水、厚土旗的兄弟有无异议?” 矮老者宛如一名失控的坠崖者,微微弓身,双手乱舞着跌入人群,被昆仑派两名弟子接住,原本发红的脸变成绛紫色,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明显受了不轻的内伤。 站在门派立场,论卑鄙,少林和崆峒确实更加邪恶。 褚新贵在后面看得直乐,对这个便宜徒弟的表现满意极了。 崆峒五老知道这时不能再讲规矩,关能和宗纬侠一起使出七伤拳,呈前后夹击之势,而华山派的矮老者酒糟鼻隐现血红,足尖点地一跃而起,于空中调转,头下脚上,两手错开,左鹰爪,右蛇拳,朝楚平生头顶按落。 楚平生没有说话,朝殷素素看去,就见她看看自己的父亲,用力点了点头。 所谓七伤拳,一拳之中共有七股不同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刚中有柔、或柔中有刚、或横出、或直送、或内缩,敌人抵挡了第一股劲,抵不住第二股,抵了第二股,抵不住第三股……实乃越级伤人之首选,若非如此,当年谢逊也不会强夺拳谱去寻成昆报仇。 噗…… 华山派的弟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师叔递治疗内伤的元灵丹,因为场内形势陡变,本来楚平生逼退矮老者的凌空一击,能够趁机脱离包围圈,但他并没有,反而身若陀螺原地一转,两掌平伸,与关能、宗纬侠的七伤拳硬碰硬。 “你闭嘴。”宋远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静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楚平生望向武当六侠:“伱们可以先问问武当派,看他们愿不愿意与你等同行。” 想到这里,他纵身一跃,拦在直奔五散人而去的空闻与空智面前。 既然殷素素决意如此,没的说,他当然要护她周全,毕竟当初拿屠龙刀的事,确实利用了她,此时还二老婆一个人情也无妨,而且他还有更加大胆的想法,那便是明教驱除鞑虏后,谁来做皇帝的问题……身为一个穿越者,以楚代朱没问题吧。 所以只要能让他站在明教一边,五派掌门联手都不够看,但问题是,他作为峨眉派弟子,就任明教教主没人会服,他也不见得答应,殷素素就不一样了,本身就是天鹰教天微堂的堂主,还是殷天正的女儿,明教教主之位又不是非要男性担当-——波斯总教那边就一直由女性任职教主,只消在场的五散人、两大法王、五行旗掌旗使这些高层人员同意,便不会有问题。 平生有分寸,平生有分寸,这句话从昨晚楚平生跟随韦一笑消失,她都听了几十遍了。 杨不悔和纪晓芙也很担心,不过听到周颠小声嘀咕的那句“他们还不知道楚平生会乾坤大挪移吧”,又将悬在嗓子眼儿的心往下放了放。 (本章完) 第229章 楚平生强得像个怪物 很快,空闻和空智对于楚平生的“托大”有了深刻领悟,大韦驼掌和神掌八打一个拍在他的胸口,一个怼在他的后背。 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正常人肯定会爆发内力迎击一人,拼着受伤借力闪开,楚平生不仅没有这么做,两人的手倒像是被吸住一般。 “不好。” 空智大惊,再想抽手已然不及,只觉楚平生后背渡来一股非常凌乱的劲力,时刚时柔,纵横交错,搞得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运内力相扛。 空闻的遭遇也是一样,大韦驼掌没把按照逻辑,内力都用在对抗关能、宗纬侠二人的七伤拳的楚平生拍成重伤,反而变成了没有任何花招的内力对抗局。 四个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将楚平生夹在中间,这场景看得周围人尽皆无语。 俞莲舟眉梢微垂,面有忧色:“大哥,这……已经是内力比拼的局面了吧?” 老和尚叫苦不迭,嘴角和眉角下垂得很厉害。 再看楚平生,左脸青,右脸红,不断地转换颜色。 第三层vs第六层,这让明教众人震惊的同时,又有些难过,不过转念一想,楚平生虽是峨眉弟子,但另一个身份是教主夫君,倒也没那么心塞了。 殷成武一下子蔫了:“可再这么下去,楚师兄要走火入魔了。” 不是说楚平生已经接近油尽灯枯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周芷若推开褚新贵的胳膊往前跑,岂知丁敏君又将她拦住:“无妨。” 殷素素说道:“爹,你是在担心他吗?” 若有似无,但是能叠加积蓄,极具穿透力的内力是何太冲的。 “洪长老,何掌门,何夫人,小僧乃空闻主持座下圆慧,之前听师叔讲过,九阳神功强则强矣,但是剧烈搏斗后容易气泻而亡,当年我寺僧人觉远便是如此,而今楚平生和师父、师叔几人比拼内力已到关键时刻,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便可获胜,还望三位莫要继续观望,速速出手。” “是,是,是,伱说什么是什么?” 比拼内力之时,别人使拳脚她动刀剑,周颠气得破口大骂:“无耻贱妇!” 这话与其说是为楚平生惋惜,不如讲是在提醒愣神的几个人。 殷素素说道:“我有舟儿。” 下一个呼吸,随着铮得一声脆响,班淑娴吃痛后退,步履踉跄,左手紧握右手虎口,应该是受了外伤,而那把飞上天空的长剑中途碎裂,化作数块金属片掉落在地。 宋青书在旁边高声说道:“楚平生再强,还能以一敌四不成?何况崆峒三老与昆仑派两位前辈还未出手,一旦加入战团,能有他的活路?唉,他也太托大了吧,如此小觑天下英雄。” “无妨?她动剑了啊!” 这话说得静虚、静真、赵灵珠等人一脸讪色,羞愧难忍。 宋远桥瞟了儿子一眼有些不悦,却又发作不得。 宋远桥微微颔首:“没错,比拼内力最无花哨,除非一方受伤,又或者双方彼此信任,一点一点收回内力,再无其他结果。” 没错,楚平生在借力打力,调用他们的内力互相伤害。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果然,听到这句话,崆峒派五老余下三人对望一眼,一個伸掌按在关能后背,一个绕至另一边,助宗纬侠一臂之力,最后的孙怡冲提溜一转,指出如电,刺向楚平生腋下极泉穴,可谓阴损至极。 “……” 何太冲也动了,肩膀稍沉,弯腰滑步,由空智身下而过,一掌拍在楚平生小腹,将内力凝成一点,骤然迸发,妄想一击毁掉这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的小贼的丹田。 二人初觉顺畅,然而内力透入楚平生体内不久,便遇到一股性质不断变化的内力与之抗衡,时而冰寒,时而炎热,时而刚中有柔,时而柔中带刚,突然间又浩大光明,将二人内力逼退,转瞬间又稀稀拉拉,任由她们的内力前进很长一段,再突然爆发分解蚕食。 另一边,矮老者挨了一记四象掌,身受重伤,虽然孙怡冲伤势较轻,却也不敢冒进,整个人急得满头大汗,不断地嘟哝着怎么会这样。 也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闷哼,孙怡冲两指骨折,向后暴退。 “不敢,不敢!” 此言一出,华山派的高老者心下一横,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反正是楚平生让他们一起上的,他自己找死怪谁,于是平伸右掌,切入空闻与关能中间,一掌印在楚平生后背神堂穴,气沉丹田,猛然发劲,将一股阴柔内力渡入。 绵长阴柔的内力是华山派洪长老的。 便在这时,少林寺僧人的队伍里跳出一个看眉眼和空闻有些像,蓄起长发会被人误以为父子的年轻和尚。 刚强精深的内力是空智的。 话音刚落,让她震惊……不,应该说让在场所有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班淑娴的长剑抵住楚平生的心口再难寸进。 这时班淑娴眼见空闻等人脸上冒汗,实力最弱的常敬之更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坠,转头看向刚刚在静玄的帮助下压住伤势起身的灭绝。 “哼,没有。” 是啊。 “他穿了内甲?”一名崆峒弟子出声惊呼。 惜字如金的冷面先生沉声说道:“无耻。” 楚平生为人不检点归不检点,可他实打实地是在为峨眉利益出力,反观她们,就一心要把他压下去,不让他坐上掌门之位,少林、崆峒那些人是虚伪小人,她们就比那些人好多少么? 唐宁看了一眼同样在安抚周芷若的褚新贵:“你过去能帮上忙吗?看到崆峒派的孙长老了吗?你自认为比他还强?” 大家都清楚,她是在打倚天剑的主意。 周颠在后面里破口大骂,听得准备出手的华山派老者表情一变,心头热生,老脸见红,不自觉地顿住脚步。 “楚师兄。”殷成武急了,提剑往战场跑。 “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不说峨眉派那个丁敏君,瞧瞧杨逍的女儿,你再看看他的周师妹,恨不能立刻飞到他的身边同生共死。” “够了。”张中瞪了二人一眼,俩人又互白一眼,偏过头去。 班淑娴一直没动,倒不是她不愿意以多欺少,是因为生性谨慎,觉得楚平生太阴险,搞不好里面有坑,如今一看情况不妥,想也没想,提剑向前,急刺楚平生心口。 周颠说道:“是我们明教的乾坤大挪移强。” 这时他注意到山门下围着殷素素站立的魔教高层无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内心一震,忽然想起自阳顶天死后就几近失传的明教镇教神功乾坤大挪移。 唐宁赶紧将人拉住:“你去干什么?” 昆仑、华山、崆峒、少林四派弟子面面相觑,现在他们知道楚平生为什么敢不把正道六派放在眼里了,这家伙是真强啊,强的像个怪物。 峨眉派静虚、静真、贝锦仪等人更是神情呆滞,三个月前楚平生回到峨眉山,在他们面前小露几手,最后大家给出的结论是和掌门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们不这么想了,虽然崆峒五老、空闻、空智、何太冲、班淑娴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掌门的对手,可是这些人加起来,三四个灭绝师太是有的。 原来当初楚平生已经放水了,而且是开闸泄洪那种。 杂而猛的内力是崆峒派关、宗、唐、常四位长老的。 这些人里空闻功力最高,见识也多,很快便明白过来,楚平生是故意逼他们比拼内力的,因为这小子不知道练成了何种邪门武功,居然能以身体为桥梁,转移对手的内力。 无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殷天正没话说了。 “我了解他,既然他让空闻等人一起上,便一定有必胜的把握。” “楚师兄为峨眉派做了那么多,现在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人独斗少林、崆峒那群虚伪小人?” 身为曾与杨逍争夺教主的人,他当然知道乾坤大挪移有转移攻击的效果,不过这也是有上限的,无论是敌方内力总量超出负荷,还是内力来路太多无法精细转移,都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教主的夫君原来这么强。”布袋和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得像一尊弥勒佛:“唉,我刚才还想上去帮忙呢,你们说,他这武功是怎么练的?” “呸!什么无耻,说无耻都是夸奖他们,就是一群狗杂种。” “灭绝师太,峨眉派出了这样的弟子,你这个当师叔祖的,就任他胡作非为,袒护魔教吗?一旦空闻禅师等人败亡,魔教必然不会放过我们。” 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脸色变幻是乾坤大挪移全力运转的表现,按照黛绮丝的说法,眼前一幕证明楚平生最少将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六层,要知道阳顶天活着时也才练到第三层。 “和尚,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质疑我教镇教神功?” “这小子,能不能顶得住?”说话的是殷天正,白眉紧蹙,略带忧色。 九个人比拼内力形成的气劲漩涡竟然把剑都崩碎了? 楚平生该不会……把这个学去了吧? 这时黄兴说了一句话,提醒了师徒二人:“楚师侄也算是为明教的人挡灾,如果他死了,那些人绝无活路,可是你们看,包括新就任教主的殷素素在内都没动,这是为什么?” 圆慧突然的聪明不仅没有帮助他们逼死楚平生,反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问题是比拼内力的时候无法开口提醒,这样下去,楚平生没气泻身亡,他们几个先被自己人拖死了。 普通兵器奈何不得现在的楚平生,像倚天剑这样的神兵呢? “……” 灭绝没有回话,只是手持倚天,一步一步走向楚平生。 (本章完) 第230章 我是峨眉掌门了? “师父,求你……不要。” 丁敏君不敢同她动手,只能是抱住她的双腿不断摇头:“师父,你要真气不过,就杀了我吧。” 这时静真和静娴、静慧、贝锦仪等人也在后面小声道:“师父,三思啊。” 褚新贵提了提手上的屠龙刀,做好动手救人的准备,哪怕为此忤逆师叔。 一阵风袭来,衣袂飞扬,青丝涤荡,灭绝看着楚平生,楚平生也看着她。 对视片刻,她想到当初离开峨眉山楚平生把倚天剑丢给她时说的话,不知怎么地,又想起镇上寄养的虎儿,整个人就像泻了气的皮球,长袖缓落,倚天低垂,杀机湮灭。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峨眉派掌门。” 练成四象掌后,【大乘极乐天魔体】获得升级,在他体内开发出第二套经脉系统,以提供相冲属性真气的运行,现在九阴真气和九阳真气同时运作,一个顺行外周天,一個逆行内周天,这种情况让他回想起乾坤大挪移第七层那十九句没有练成的口诀。 乾坤大挪移的缔造者山中老人才练到第六层,里解释过,张无忌连不通的那十九句口诀是山中老人凭臆想所书,强行练习的话会走火入魔。 死了。 霹雳雷火弹带着尖锐的啸鸣声射向战团,在楚平生后背爆开,化作一团快速膨胀的火球,黑烟滚滚,向外翻腾。 要知道没有因为四象掌进阶的【大乘极乐天魔体】想要左手寒冰掌,右手火焰掌都没可能,更不要说普通人了,普通人连转换真气属性都是不可能的,要么说乾坤大挪移是倚天屠龙记世界一等一的功法呢,其中第六、七层心法就是转换阴阳二气的法门,不过阴性真气和阳性真气的转换过程异常凶险,稍有不慎便会在经脉里发生冲突,伤及根本。 本来射雕英雄传世界修来的九阴真气团和倚天屠龙记世界修来的九阳真气团被【大乘极乐天魔体】镇压,在丹田里井水不犯河水,平时出招他会拣符合招式属性的内力应用,比如使用九阴白骨爪就动用九阴真气,使用佛光普照就动用九阳真气。 宋青书别提多恨了,为什么每次楚平生陷入被动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因祸得福?他还没有成为武当掌教,楚平生居然就坐上峨眉掌门的位子了?这不公平! 剧情里以张无忌的内力水平,对阵三渡比拼内力都有点吃力,现在少林空闻空智、崆峒四老、华山高老者、昆仑何太冲,八个人的功力加起来,就算比少林三渡逊色,差距也不大,以他未圆满之九阳神功加乾坤大挪移,应付起来挺费劲,本来他是想万不得已时动用七绝无影煞的,但是在分化八人力道时,感觉内力不足,不知不觉动用了九阴内力。 说完这句话,她将愣住的丁敏君推开,纵身一跃,跳出六派阵营,眨眼间便消失在下山的路口。 紧跟着,一道疾影带着丝丝缕缕的硝烟射出,班淑娴连反应都没做出,便被一根手指点中头顶印堂穴,两眼一翻,直挺挺仰倒在地。 咻…… “平生……” “师父……” 山中老人作为一个奇才,当然不可能胡诌乱写,那十九句口诀之所以练不成,主要是因为理论基础是建立在绝对理想环境下,现在楚平生启用第二套经脉,九阴真气与九阳真气以丹田为核心,在体内流转周天,最后回归丹田,做到了并行无碍,正好应了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的绝对理想环境,他便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重练那十九句口诀。 这下好了,楚平生可以代表峨眉了。 但现在的情况是,在空闻、空智等人内力的压迫和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的双重作用下,丹田内的九阴真气团和九阳真气团失控,不断碰撞摩擦,并且愈演愈烈,尤其是在灭绝走后,每一次碰撞都令他身体巨震,丹田刺痛。 他只能不断地施展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转化碰撞摩擦部位的相异真气,同时引空闻、空智等人不同性质的真气入体,来分散九阴真气团和九阳真气团的“注意力”。 众女尽皆黯然,静玄想去追人,又一想师父说的话,咬咬牙,站住了。 平心而论,刚才被倚天剑指着,他蛮紧张的,因为现在的情况十分特殊。 詹春和卫四娘嚎啕大哭。 一道声音随风飘来,将静玄等人惊醒。 灭绝丢下话转身就走,楚平生也很意外,不知道这最不乖的大老婆发得什么癫,居然就把峨眉派掌门的位置让给自己了?他还以为要利用赵敏达成这个目的呢,结果杨逍不是他杀的,掌门人他做了。 何太冲一看班淑娴死了,伤上加伤,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殷素素急了,周芷若急了,纪晓芙母女急了,褚新贵、唐宁师徒也急了。 这一练不打紧,第七层心法大成,转换阴阳二气的法门融会贯通,给丹田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少林、昆仑、崆峒、华山,四派八人,不是掌门就是长老,居然被楚平生一个人给干废了,问题是他还挨了一发霹雳雷火弹,到头来竟然神采奕奕,即便是穿在外面的青衫都不见一丝伤痕? 这……这小子到底有多强? 这个问题连楚平生本人都没法回答,因为现在不是检查身体的时候,得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才能静心内视。 “师娘……师娘!” “听新掌门的话,做峨嵋弟子该做的事。” 殷天正脸色一沉,正要吩咐明教的人动手时,班淑娴发现脚下有一枚峨眉派的霹雳雷火弹,当是胡凤英死时掉落之物,于是想也没想,捡起来握在手中,对准楚平生按动机扩。 他是怕老婆,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而且昆仑派没了掌门夫人,只剩他一个,独木难支,怎么压制何足道一脉的人? 除了楚平生和去探伤者情况的四派弟子,再无一人说话,都呆呆地看着他。 宋远桥,班淑娴,矮老者,也包括明教殷天正、黛绮丝等人,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外面看,就见楚平生的脸时青时红,时紫时白,刚才还一脸轻松的样子,如今却是满头大汗,面露痛苦。 下一秒,翻卷升空的气浪再次躁动,耳听得惨哼不绝,围攻楚平生的空闻、空智等人倒飞而出,无一不是口喷鲜血,面如白纸,宗纬侠更是好像死了一般。 只有丁敏君面露迟疑,嘴里喃喃念叨着“应该没事吧”。 是,普通人练确实会走火入魔,楚平生尝试时也曾出现心跳加速,气血逆行的现象,然而当他启用九阴内力和第二套经脉系统时,却发现那十九句口诀似乎可行。 “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做掌门和她做掌门没有区别呢,唉!要不,在万安寺和她摊牌吧。” 詹春爬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楚平生随手挥了挥,驱散身上缭绕的烟气,冷冷说道:“我可没有不杀女人的惯例。” 褚新贵、周芷若、黄兴、唐宁等男院弟子倒是满脸喜色。 谁也没有想到班淑娴会发射这个,她自己也懵了,未想霹雳雷火弹的威力如此大。 “楚师兄……” 空闻等人也是一般,高老者双腿打颤,何太冲大口大口喘息,空智满眼血丝,关能的嘴角淌下血来。 所有人都慌了,峨眉派和明教的人担心楚平生,少林、崆峒、昆仑、华山弟子担心空闻、空智等人,可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分开双方,拳掌攻击会被黏住,刀剑会被崩裂。 除非……把空闻、空智等人砍了。 “他怎么会这么强?不是真的……不可能!这是假的,假的!” 对比宋远桥、俞莲舟等人,宋青书的眼睛里只有嫉妒,全无佩服。 (本章完) 第231章 其实,你女儿和孙女都喜欢我 “明教弟子听令,除武当、峨眉两派,凡少林、昆仑、崆峒、华山门人,格杀勿论。” 周颠一看四派高层死的死,伤的伤,基本上已经失去战斗力,顾不得压制体内伤势,举着单刀跳将出来,号召明教之人反攻。 天地风雷四门,锐金、烈火、巨木、洪水、厚土五旗,再加上天鹰教的人,顿时群情激奋,士气大旺。 刚才六派的人压着他们打,如今情况逆转,哪有不趁势反扑的道理。 谁想刚才还两不相帮的武当六侠上前一步,将少林、昆仑、崆峒、华山四派弟子护在身后。 宋远桥望殷素素说道:“殷教主,六派围攻光明顶,实由华山掌门鲜于通等宵小挑起,如今双方各有死伤,你们明教折了两位法王,数名掌旗使,这方华山掌门鲜于通、少林寺空性大师、昆仑掌门夫人、崆峒二老宗纬侠,同样喋血光明顶,双方再斗下去只能是徒造杀孽,还请听宋某一句劝,就此罢手如何?” 宋远桥向殷素素道谢毕,正准备离开,楚平生叫住他。 这话听得张无忌有些牙酸,娘亲当上明教教主才多久,他就把自己当成光明顶的主人了? “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凭良心讲,你的女儿配得上他吗?” 如今的峨眉派,楚平生才是掌门。 乾坤大挪移号称能转换阴阳二气,现在他连转换都不用,甭管是性阴的九阴白骨爪还是性阳的大金刚拳,又或者阴阳皆可的降龙十八掌,随便搞。 “……” 殷素素沉吟片刻说道:“宋大侠所言甚是,事已至此,明教与五派再斗下去只能徒增仇恨,无有实质意义,眼下首要任务是医治伤者,提防宵小趁机作乱,少林、昆仑、崆峒、华三四派的人……放他们去吧。” “爹,其实早在荒岛生活时,女儿就答应了阿离。” 峨眉派的人则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不习惯没有灭绝师太发号施令的局面,苏梦清、静娴、静心等人眼望静玄,却被她一句“楚平生才是掌门”给怼了回去。 当晚。 “把楚平生……让给她。” 话音才落就被彭莹玉在背后踹了一脚,指指不远处身周煞气未消的楚平生:“他能救你,也能杀你。” …… “我不管?伱让我不管?”殷天正很生气:“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你给他生了舟儿,如今你又坐上明教教主的位子,如若被外人知道,当侄女的和姑姑抢男人,你让我这老脸往哪儿放?” 真打不过。 候到殷天正落寞离开,她才长出一口气,抚摸着凉亭扶栏雕刻的祥云纹,想着殷离和殷素素的关系。 她们可是姑姑和侄女啊。 “好,那不说条件,殷离在海上找了他四年,险些溺水而亡,峨眉派那个丁敏君在所有人都说他死了的情况下苦等十年。爹,要你说,比起她们,我是不是很幸运?” 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啊?这种事……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我跟阿离各论各的,总之我们的事,爹,你以后就不要管了。” “爹,五散人和五行旗掌旗使那些人推举我为明教教主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你觉得这個身份对你造成了困扰,女儿愿意退位让贤,不坐这教主之位。” 第二天,殷素素起了个大早,到圣火殿与五散人、五行旗掌旗使等安排接下来的善后事务。 这应该属于质的飞跃吧…… 周颠顿时成了哑巴,以往面对杨逍、面对殷天正,甚至空闻、灭绝,他都敢嘴硬一下,唯独到了楚平生这儿。 少林、昆仑、崆峒、华山的人一看殷素素大发慈悲,答应放他们一马,哪里还敢在广场逗留,赶紧背起伤者往下撤,一时片刻便走得干净。 话说得很委婉,不过从武当派六侠的做法来看,如果真打下去,是会保护少林、昆仑等派门人的。 九阳神功大成了? 能这么说吧…… …… 既然殷素素能容忍自己的侄女和她分享男人,那干女儿呢?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惊,小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什么?素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殷天正给她的话震惊到了,谁会把丈夫让给别的女人? “你!” 殷天正被她气得胸闷,这教主能说不干就不干的?她不干了谁干?自己吗?虽然没了杨逍,五散人也跟他关系不错,四门和五行旗那边咋办? 明教好不容易因为这次大难结束四分五裂的局面,难不成要因为父女矛盾重回以前? “宋大侠。” 确切地讲,是在乾坤大挪移第七层心法和来自外力的作用下,丹田里各自为政的九阴真气团和九阳真气团脱离【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压制,合二为一,阴阳轮转,变成一个形同太极的大号真气团缓慢旋转。 “……” “答应她什么?” 是啊。 “武当派远道而来,又经恶斗,想来门下弟子皆已疲惫不堪,不如就在光明顶留宿两日,整备一番再行下山。” 楚平生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毕后就坐在床上内视丹田。 宋远桥老脸一红,因为谁都知道,鲜于通、空性、班淑娴、宗纬侠这四个人是死在楚平生手上的,跟魔教的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 俩人都没注意到,花囿北侧假山后面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正是得知楚平生和殷素素育有一子,从师兄一跃成为干爹,因而心生烦闷,来此散心的周芷若。 “我真不知道,他究竟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打不过。 “这……我看就不必了吧。”宋远桥看看狼狈下山的少林、昆仑等派弟子的背影,对于他的建议很有顾虑。 “爹……女儿和阿离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吧。” 想他白眉鹰王殷天正一世英名,女儿和孙女同时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传出去,丢人啊! 不过到了他这儿,九阳神功没了。 殷素素丢下这句话,大步离开,态度之坚决,看得殷天正连连叹气,直呼女生外向。 “两个时辰前无寿告诉我,说听峨眉派的人讲殷离现在峨眉山上,就住在楚平生的劈柴小院,这丫头是越来越不知深浅了,嘴里说着去外公外婆家,哼,她想干什么?安的什么心?” 确实,单看条件,自己女儿是配不上那小子的。 冷谦说道:“好算计。” 他的女儿殷素素,再有俩月就38岁,嫁过人,生过孩子,受过楚平生许多恩惠,就连明教教主之位,如果没有楚平生,她是不可能得到的。 楚平生,26岁,相貌出众,武功绝顶,才智也好,还是峨眉派掌门人。 其实他还是很困惑的,因为体内的情况明显与书中形容不符,张无忌九阳神功大成,阳极生阴,真气源源不绝,再生速度极快,所以“阳极生阴”,是一种道理之说,在日常使用这一块,本质上还是一种偏阳刚的内功法门。 周颠一脸不忿:“我不服。” 张翠山的义兄?谢逊? 宋远桥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 “你就不想知道鲜于通嘴里的那位少林大师是谁吗?这些年来六派和明教纷争的根源又是什么吗?而且张五侠那位义兄,你们不想知道他现在何处吗?” “哼,感情之事岂能以条件衡量。” 光明顶西苑的花园里,殷天正手扶长廊栏杆,仰望星空。 张翠山冲她点点头,面露感激。 至于真气高速再生的效果,自然更不在话下。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算算时间,楚平生和殷素素已经小半年没见,哪怕她说自己乏了,明天还有教务要安排,但是依然没能说服龙精虎猛的小奶狗,被折腾到后半夜,方才心满意足睡去。 没想到有问题的乾坤大挪移心法竟然成就了他。 他又由乾坤大挪移联想到成昆,然后是昨晚在圣火殿和五散人的谈话内容。 (本章完) 第232章 你们让开,我想嫁的人是干爹 怪不得成昆没有偷袭得手,最后重伤遁走,原来是黛绮丝提前过来明教示警,提醒杨逍防范成昆,虽然杨逍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认为她又在打密道的主意,但是有了防备之心,在圣火殿与五散人动手时留了一手,又跟韦一笑相互配合,将和尚打伤惊走。 这也解释了黛绮丝为什么出现在光明顶战场。 不过从源头上讲,促成紫衫龙王良心发现,回报明教的人是他。当年流落海外,殷素素与黛绮丝去找谢逊,他与殷离留在灵蛇岛,当时她有问自己为什么知道金花婆婆是紫衫龙王,他没有隐瞒,借神雕侠后人的口吻,把紫衫龙王、韩千叶、阳顶天和明教的事当成睡前故事讲给她听。 既然提到明教,那少不得要讲讲明教教主遇人不淑,不仅被戴绿帽,走火入魔而亡,还差点因为这桩婚姻搞垮明教的事。 后来他跟殷素素流落荒岛,殷离被黛绮丝抓回灵蛇岛,期间多次央求黛绮丝出海寻人,不惜拿他说的这些秘闻来当做讨好手段。 剧情里黛绮丝不知道阳顶天和成昆的恩怨,这里知道了,又发现六大派蠢蠢欲动,准备讨伐光明顶,那她能不做点什么吗? 想来是武当派方面安排张无忌来取补给,看到宋青书在纠缠义妹便上前阻止,从而引发口角。 “我胡说?张无忌,四年前你由蝴蝶谷返回武当派,第一個问的人不就是周师妹吗?当听说她被五叔送去峨眉派,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急着去救你娘,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去峨眉山探望义妹了吧。” 楚平生满脸无辜:“这能怪我吗?啊,怪我吗?” “是是是,不怪你,怪我,怪我多事,不该去喊你过来给周师妹解围。” 两个人的回答应该是刺痛了周芷若的神经,伴着踢踏的脚步声,小丫头红着眼睛冲出院门,迎头撞上一脸尴尬的殷成武和后面目瞪口呆的楚平生,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裙摆轻扬,流苏飘荡,竟施展轻功电射而去,唬得不远处一名守卫惊叫“什么人”。 张无忌由院子里跟出来,看到廊道上的两个人,想发火又不好发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别拦着我,我当然有要事。” 殷成武目送二人消失,眨了眨眼,一脸玩味:“楚师兄,你可真厉害,师弟佩服,佩服。” 难不成……丐帮那群人一看昆仑、少林、崆峒、华山四派被他干的屁滚尿流,吓得不敢上来了? 那汝阳王府那边也不至于没动作好吧,把四派的人迷倒抓了,赵敏也可以先灭一遍少林啊。 宋青书被这句话破防,发足狂奔,又吓了守卫一跳,以为他发疯了,抽刀在手,如临大敌。 按照殷成武的说法,因为峨眉、武当两派明天就要走了,需要补充一些装备,殷素素让地门副门主负责这件事,之后唐宁令其到存放杂物的院子领取火石和水袋,走到这里时,正好碰到宋青书把周芷若叫进院子说话,早在前两天一起行动时,殷成武就看出宋青书对周芷若有意思,便暂缓领取火石和水袋的任务,扭头奔教主住处报信,有了刚才的一幕。 “好像……事情有点不对劲儿。” …… “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的人是楚师兄!” 张无忌明显被她的回答惊住了:“芷若,你说的……是真的?你怎么能喜欢他呢?娘要是知道了……她会伤心的。” “……” 院子外面的廊道上,殷成武顿住脚步,似乎对中途杀出一个张无忌的进展相当意外。 “你别急,慢慢说,周师妹怎么了?” “周师妹啊。” “耽误了,你们吃罪得起吗?” 一个娘亲,一个义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怎么都跟他…… “大师兄,你在胡说什么!” “……” “我说回山就娶阿离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我倒是忘了张无忌与周芷若的关系。” 当年张翠山和殷素素带着张无忌前往蝴蝶谷找胡青牛医治寒毒,途径汉水时救下周芷若,殷素素见她可怜便将其收为义女,随后一起前往蝴蝶谷,所以两人是义兄妹的关系,比宋青书亲近得多。 楚平生刚要说话,就听西苑北边存放杂物的院子里传来两个人的争吵。 殷成武看看左右,有些迟疑,拉住他的衣袖就往外扯:“你自己去看吧。” “张无忌,你少拿这话挤兑我,我怎么欺负她了?我不过就是想要一个正面答复,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青梅竹马的周师妹有想法。” “说话没问题,但是伱不要拉拉扯扯,被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武当弟子欺负峨眉派的师妹。” “张无忌,我跟周师妹说话,有你什么事?” “周师妹,我们俩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谁?” 殷成武白了他一眼,嘲讽道:“那你不是连江湖败类都不如,玉面孟尝宋少侠?” 峨眉派和武当派的人被安排在东苑,中间经过圣火殿,行经后院长廊时正好碰到烈火旗掌旗使辛燃,楚平生问旗山下的情况,回答说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生丐帮弟子带领巨鲸帮、神拳门、巫山派的人进攻光明顶的迹象,派去跟踪四派的探子也未传回他们遇袭的消息。 两名天鹰教弟子当然不敢拦教主夫君,怔怔地看着两人往东边走去。 “师兄,你在那嘀咕什么呢,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俩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院子里的对话有了新变化。 说实话,楚平生挺懵的,剧情不是这样的好么。 殷成武顿了顿又道:“楚师兄,你不是答应阿离姑娘回山就娶她吗?现在你和丁师叔、殷教主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楚师兄,周师妹……周师妹……”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年在武当山紫霄宫,还不如不让他救,被寒毒折磨死也好过现在。 后面的宋青书忍无可忍,啐了一句“江湖败类”,提脚就走。 “楚师兄,楚师兄……”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殷成武和守卫争吵的声音。 没错,黛绮丝是来这儿偷乾坤大挪移的,不过作为总教圣女的她,也不愿意看着东土分支被灭吧,于是便在白眉鹰王殷天正找到灵蛇岛,揭穿了她的身份后回到中原,进而到光明顶向杨逍示警。 “啊……” “不可能!我不信,他……他是你干爹啊!”宋青书歇斯底里地道。 “……” “你们不要吵了!” 当然,以黛绮丝的狡猾,她跟杨逍肯定有心计上的交锋,各种细节他无从得知,不过脉络上是大差不差的。 楚平生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们俩我谁也不喜欢,宋师兄,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还有无忌哥哥,我一直拿你当哥哥对待……” “大师兄,你若再这样,别怪我把这件事告诉大师伯了。” 楚平生赶紧下床,整理一下自己的装束推开房门走进院子,就见殷成武站在门口,两名天鹰教弟子把通道堵死,死活不让他进。 “怎么回事?” 激动的女声响起,不用说,是周芷若。 不知道是张翠山的意思,还是宋青书说动了宋远桥,武当派的人并没有和峨眉派的人一道离开,第二天一早就告别殷素素,下山去了。 楚平生是下午走的,要不是静玄、静虚等人在光明顶住的不自在,三番四次劝他早点回山,他肯定要多住几日,毕竟二老婆才就任教主,纪晓芙和杨不悔也使劲留他,可他现在已经是峨眉派掌门人了,不能才上任就懈怠吧,而且他还记挂着灭绝的事,想着既然赵敏没有动手暗算六派,那不如尽快回到峨眉山找大老婆摊牌吧,反正他现在已经是峨眉掌门了,俩人之间没有了利益和立场冲突。 (本章完) 第233章 昆仑派姓楚了 半个多月后。 夜半时分,昆仑派三圣坳。 山风送爽,又将掌门夫人身故的哀思吹淡了几分。 何太冲最近情绪很差。 焦虑,暴躁,郁闷…… 整个门派都在议论光明顶上发生的事,何足道的徒孙昌平子更在早间的会议上发难,指责他听信鲜于通的鬼话,带着门人上光明顶与明教硬碰硬,最后损兵折将不说,连掌门夫人的小命都搭进去,身为掌门,他理应为决策失误负责。 另外,大家都知道了他睡儿媳妇的事,虽然门下弟子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背后那份轻视,他能感受到。 微风送来一阵诱人的香气。 比如空性,死于偷袭,活该吧。 他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就连张嘴说话也变得很困难。 “真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发誓不会对外人讲,只会偷偷地跟你做交易,交换昆仑派的迅雷剑法,可是谁能想到这个王八蛋连自己的誓言都能违背,枉为正道弟子。” “真儿不知公公到来,这太失礼了。” 何太冲哪里舍得,赶紧一把握住她的手:“你这又何苦。” “何太冲,主人只是给了我一个搞乱昆仑派的命令,至于怎么搞,你觉得以后的昆仑派改名叫峨眉派昆仑分舵好不好?” 何太冲头都炸了:“楚平生,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家伙,邪道……这是邪道……” 朱九真似乎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打了个哆嗦,才抬起梨花带雨的脸,轻挽长袖,曼妙起身,最外面的纱衣随动作摇摆,露出一截鲜嫩莲藕以及胸口半抹腴白。 因为他的插手,剧情已经乱套,万一灭绝真被赵敏抓了,天知道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于是他马不停蹄赶往大都。 好像是……朱九真在哭? 万安寺,他去了,汝阳王府,他也去了,除赵敏、苦头陀、玄冥二老外出未归外,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主人?” “掌门回来了。” 何太冲对此十分熟悉,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雅琴小筑。 “什么面子,什么声望,都是身外之物。真儿,从今天起我不是公公,你也不是儿媳,我把春娘、梨花她们都休了,从今往后只要你一个,咱们日练剑夜同寝,舒舒服服地做一对快活神仙。” 值此敏感时期,何太冲强压诸般情绪,转身往回走。 没有先灭少林再灭武当,自然更没有火烧万安寺。 “公公,你为什么拦我?事已至此,自我了断,一了百了已经是真儿最好的归宿了。” 赵敏啥也没做,万安寺空空荡荡的,那么灭绝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一个月前,他带着静玄、静虚等人返回峨眉,准备找灭绝摊牌,却发现她未回来。 “你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位楚公子咯。” “咯咯,咯咯,咯咯……” 话罢,她屈指急刺咽喉。 …… 她看了一眼窗外,又仰头望天,露出光滑细腻,天鹅一般的颈,幽幽说道:“前些天听到门人议论光明顶上的事,面对他们看真儿的眼神,真儿……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活了,可是应洪一直没有回来,真儿心病难了,万幸公公来此,才有机会道出心中酸楚和委屈,至此再无牵挂,真儿就……就死了吧。” 第二次回山,他的情绪好了一些,毕竟只要没被赵敏抓住,大老婆当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日前峨眉派来到朱武连环庄,师父问起我在昆仑派的情况,我想到西华子的嘴脸,难免心情郁闷,有所流露,楚平生心细察觉,便半夜进我房间,逼我说出在昆仑派的遭遇,还讲我们朱武连环庄见风使舵,两面三刀,嘴上讲先祖与峨眉派有旧,求庇护,扭头又把女儿嫁入昆仑,如果我不交代一点昆仑派的黑料给他,他就一剑杀了我,让朱武连环庄左右逢源的算盘落空,我……我当时很慌,又害怕,就把西华子欺负我的事说了,谁知道他最会察言观色,知我有所隐瞒,于是不守信用,以曝光此事相威胁,我没办法,只好……只好把我们的事……” 她这破涕一笑,好似雨过天晴,又像照亮皑皑雪原的第一缕光,何太冲三魂丢了两魂,急赤白脸地把人抱起,朝儿子的大床扑去。 “你轻一点嘛……” 崆峒弟子回山了,华山弟子回山了,武当派弟子和少林寺僧人也回山了。 “掌门。” “这……不好吧……真儿……” “什么公公,我是你丈夫。” 朱九真身子微颤,那小珍珠,说来就来,扑簌簌掉落在地,摔得支离破碎。 放在以前,这种态度会被人讲自以为是,过于高傲,现在不一样了,别说峨眉弟子,整个江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一挑十一,杀得昆仑、崆峒、少林、华山四派没脾气,虽然仇结得挺深,但是找人评理的话,还真挑不出多大的问题。 这可是何应洪和朱九真的住所,半夜睡不着出来散心走顺了,居然来到这里? “现在班淑娴那母老虎死了,昆仑派谁能管得了我?就昌平子那些人,再敢多言,我就把他们全杀了,真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昆仑派的掌门夫人。” “公公,真儿实在没有想到……真儿也是被西华子胁迫,终日受辱,又不敢将此事告诉你与应洪,事情一旦曝光,真儿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朱九真笑得花枝乱颤,粉摇玉坠。 楚平生一下子急了,担心大老婆被赵敏抓了去。 “你……你做梦……就算你……把我杀了……昆仑派也不可能任你摆布……” “应洪他……应洪他……” 他思量许久,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忍住,看看左右,急施轻功跃入小院,又是一跳进入房间。 朱九真伏下身,凑到他的耳边呵呵轻笑:“你不是很好奇何应洪的下落吗?别急,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她一面用指尖拭掉眼角的泪水,一面给他行礼。 “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直到这时他才醒悟过来,五官扭曲,面目狰狞道:“采阳补阴,你……你是哪里学来这种邪术?” “洪儿还没回来吗?” “咯咯,当然是主人教的了。” …… 床帏飘飘,红纱漫漫,烛火随风跳跃,地上的影子一扭一扭的,再有一位绝美的人儿临窗拭泪,这画面……是个男人都难把持。 两个多月后。 “你管那傻小子做什么,他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少顷,爽过头的何太冲发现情况不对为时已晚,全身功力如开闸的水流滔滔涌出,泻入朱九真体内。 “!!!!!” 对朱九真,何太冲是有气的,因为如果不是她把嫁入昆仑派发生的事情告诉峨眉派的人,楚平生也就不可能在光明顶上曝光他的丑事。 “……” 楚平生由大都返回峨眉山。 何太冲的眼睛一下子瞪直了,看着眼前人间绝美,如看一头女魔。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做不到一剑杀了这个儿媳妇,最大的原因当然是舍不得,其次是真这么做了,他的形象会崩得更彻底,毕竟这种事任谁听了都会同情朱九真,而不是他这個做公公的。 何太冲看着她朝露洗芙蕖的样子,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小手呵他的痒,欲火压不住地往上窜,只想把人抱在怀里肆意轻薄。 “嗯……公公……伱对真儿最好了……” “光明顶一役结束,昆仑掌门何太冲羞愤难当,郁而自尽,谁会怀疑?别忘了你那个宝贝徒弟西华子已经死了,至于昌平子……你觉得只有你愿意为了我不顾一切吗?” “公公……那应洪……应洪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道隐隐约约的啜泣声飘来。 比如西华子,死于欺辱峨嵋弟子,活该吧。 “嗯?” 往男院走时,一路上碰到好几拨跟他打招呼的弟子,楚平生无心寒暄,只是点头回应。 “咯咯,那是真儿说错话了。” 再比如崆峒长老宗纬侠,如果班淑娴不下黑手发射霹雳雷火弹,人最多重伤,不至于被暴走的劲气弄死,问题是班淑娴又因此被杀,那他们的死找谁说理去?能全怪到楚平生身上? 所以说峨眉山和四派的仇恨真实存在,但是明面上谁也不敢跳出来闹事,因为不占理,也因为不敢。 楚平生是真敢杀人啊,不像灭绝,只是对魔教的人狠,他是不管正邪,只要敢跟他作对,一巴掌拍死不说,还要往你头顶扣个屎盆子。 (本章完) 第234章 我让你当掌门,没让你开后宫 “楚平生!” 一道激动的女声将楚平生惊醒,抬头一瞧,发现殷离就坐在劈柴小院外面的石几上,面前放着一个竹篾,里面是新剥的春笋,鲜翠欲滴。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许是想到这段日子等待之苦,殷离板着脸,樱桃红的小嘴儿挂起香油瓶。 楚平生打量一眼身后幸灾乐祸的男弟子,拉着殷离的手走进劈柴小院。 “有什么话进去说,你男人我现在是掌门人了,被他们看到不好。” “放开我,你放开我。” 殷离刚要说话,门口响起一道弱弱的声音:“我……我不在乎这个,楚师兄,你娶我吧。” 能怪杨不悔吗? 不能,她就是比普通人更有猴语天赋。 俩人都没想到,周芷若会来这么一出。 殷离大怒,去扯他的衣袖。 殷离和周芷若闻言一呆,一起看向楚平生。 “楚平生,你……混蛋!” “你要这么算,殷离还是他侄女呢。而且去年之前,在大家的认知里,你还是他的女儿。”三人里杨不悔最小,只有十六岁,可是周芷若并没有一点爱幼的想法:“楚师兄自己说的,殷离不嫁,他就娶我。” 吼。 楚平生心里苦啊,长叹一声:“你一定要纠结这个吗?” 对殷离来讲,楚平生说她不嫁给他,他就去娶周师妹,以当时的情况,这更像是一句逼她同意嫁给他的话,还可以接受。但是如果在向她承诺前,他先跟杨不悔说了同样的话,那就太渣了。 楚平生头都大了。 楚平生看到来人,脑子嗡的一下。 一念及此,殷离愣住了,因为她从周芷若身上联想到一年前的自己,荒岛上的她好像并不比周芷若强多少。 周芷若和殷离只是一愣,未有太多表情,由此可见她们是知道杨不悔在峨眉山的。 虽然对杨不悔,他是当小老婆养的,但是以目前的状况,说实话等于给自己找不痛快,何况他确实没有说过要娶她的话。 “我怎么知道她会等我十年,连做青海派掌门夫人的机会都放弃了,伱让我怎么办?硬起心肠任她剃度出家?” 杨不悔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头上簪花,手缠披帛,可能是知道屋内二人要跟他抢男人,目光很不友善。 白猿指指楚平生,又指指杨不悔,比了个“在一起”的手势,然后将头一歪,左手做怀抱婴儿状,并很温柔地用它毛茸茸的右手轻抚。 确实,如今混江湖的,谁不知道“楚平生”这个名字,峨眉新任掌门,明教女教主的夫君,最有可能挑战张三丰地位的长江后浪。 自从在光明顶东苑被宋青书和张无忌逼到角落,道破心事,又被楚平生和殷成武二人听了去,她就没了心理负担,想着既然豁出去把话说了,那再豁出去一回,将事情做了,有多困难吗? 殷离有殷素素帮忙,杨不悔有纪晓芙做后盾,她呢,谁也没有,只能靠自己。从楚平生对待丁敏君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容易心软的男人,所以她认为只要主动一些还是有机会的。 楚平生一脸懵逼。 checkmate? 怪不得去年由海外回来,杨不悔看他的眼神就有一种少女思春之感,而且对殷离十分敌视,原来这四年来她的自我定位就是“我是要做平哥哥妻子的人”。 楚平生想起来了,当年纪晓芙和杨不悔离开蝴蝶谷,他担心母女二人的安全,安排白猿去保护她们,还郑重地告诉它,杨不悔是自己的小老婆,要它一定不能懈怠,务必护得母女周全。 吼吼…… “楚平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讲?!” “那你有没有听到我说,如果他敢娶你,我就去练千蛛万毒手,然后把你们这对狗男女一起杀了。” “猿师父。” “那你舍不得她,就舍得我?剃度出家谁不会?明天我也找個尼姑庵,去长伴青灯,诵经拜佛。”殷离越说越激动:“她等你十年,我呢?我为寻你险些死在海里,你当着六派弟子的面公布和她的关系时,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周芷若,你想得美,他可是你干爹。” “猿师父,你说,平哥哥是不是说等我长大了就娶我?” “就……就一点点。” “周芷若,你……你……”殷离被她气的说不出话来。 谁想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连续的脚步声。 “周芷若,你果然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他的关键词能写一篇高考作文了。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强忍羞涩的周芷若,小脚并拢,两手请轻捏裙裾,嫩出水的瓜子脸微微下垂,视线落在二人脚下,不敢抬头看他。 “不是吧……” 这事儿能怪白猿吗? 灭绝去哪里了的问题还没解决,这tm后院又开修罗场,殷离能接受殷素素,怎么就接受不了丁敏君呢?还有周芷若,添什么乱啊! 他当然理解不了周芷若的心思。 “这一个多月来,你跑大都去了,峨眉派弟子凑一块儿聊光明顶的事,谁的话题能缺了你这教主夫君,新任掌门啊。”殷离满口醋味地道:“不,应该说如今江湖热议的话题,十件里起码八件跟你有关。” 楚平生很想掐自己一把,如果先去褚新贵那儿,便宜师父肯定会告诉自己她来找自己了,遗憾的是他没有那么做,一头扎进劈柴小院,以致又被动又狼狈。 往好的方面想,刁蛮的殷离姑娘被她一撩拨,很有可能自毁长城,断送大好局面。往坏的方面想,即便楚师兄对她没有想法,又或是只能二选一,最终天平倒向殷离一边,她也能撒谎说这样讲是为了给殷离危机感,让那位刁蛮的大小姐认清现实,不要太过分。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一说,周芷若猛地抬头,不闪不避,双目决然地盯着她,像是在说我不怕你,就算死,能跟他死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殷离也一脸懵逼。 楚平生想起在大都住客栈时的遭遇。 “你……你说什么?”殷离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有三分酸楚:“周芷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你怎么……怎么那么……不知羞耻……” “一点点?” 喂,喂,不带这样的……两个掐就够了,再多,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吼吼。 白猿点点头,随后转向楚平生,指指外凸的嘴,又握拳锤了锤胸脯。 tmd连帮他们带孩子的打算都做好了。 俩人才进屋,殷离就将他一把推开,强忍想念,愤愤不平地道:“你和那个丁师叔是怎么回事?” 周芷若突然出掌,将她拨开,不过没有动用内力:“有话说话,你别动手。” 虽然说江湖儿女不像世俗社会那么多规矩,但是一个女孩子求一个男孩子娶她这种事…… 离开光明顶后,她跟着静玄、静虚、褚新贵等人一路往东,后面楚平生孤身一人前往大都,一直没有机会和他单独谈话,刚才从两名师姐嘴里得知掌门回来了,她很激动,想也没想就来到劈柴小院,一进门就听到殷离在抱怨,那她肯定要抓住这个好机会宣战了。 所以说阿姨好,阿姨妙,阿姨不哭也不闹。 “心里不平衡是吗?那好说,咱们俩的婚礼,大到明教、武当,小到将军岭、柳月庄,只要是有名气的江湖客,我都请一遍,谁敢不来,我就找上门去,打得他鼻青脸肿,满地找牙。” 杨不悔冷笑道:“他说娶你们了?他还说要娶我呢,而且比你们更早,要先来后到,他也是我的。” 杨不悔回头喊了一句,也就两三个呼吸,伴着一股烈风,白猿冲入房间。 瞧这意思,白猿是把自己的话告诉她了? “你知道了啊……” 不能,它再人性化,也不可能懂得人情世故。 “你别乱说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 杨不悔跟着开炮道:“周芷若,武当派的宋青书和你青梅竹马的义兄张无忌都喜欢你,为什么非要纠缠平哥哥?” 吼吼吼…… 师叔恋上我,人妻杀手楚,我爱养成,秃驴克星…… “这……是楚师兄……自己说的,如果你不嫁他,他就娶我。”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殷离眼圈微红,神色黯然:“我娘死后,我发誓一切靠自己,永不相信男人的鬼话,直到五年前认识你,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不再练千蛛万毒手,还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你肯定不是爹那样的人,结果你去了一趟光明顶,回来后就变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一个教主老婆,还有一个长情师叔,我呢?我算什么?你的小妾?到头来还不如我娘。” 她为什么带着白猿杀来峨眉山?还不是武当、峨眉两派人马下山后,东苑的守卫聊新任教主和教主夫君的八卦被她听见,知道除了殷离,她又多了一个情敌,害怕再没心没肺地呆在光明顶,她的平哥哥就要被人抢走了,于是带着猿师父前往峨眉山寻夫。 结果来到山上才从褚新贵嘴里得知新掌门孤身一人去了大都,她见殷离、周芷若没有跟去,便在清净别院住下,刚才听到五代女弟子议论掌门回山的消息,就带着白猿过来,正好撞上殷离和周芷若的抢人大战。 (本章完) 第235章 是你们逼我出大招的 “楚师兄,楚师兄……” 楚平生被三个女人搞得焦头烂额之时,外面传来脚步踢踏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冲入房间。 正是日常给他摇旗呐喊,拍手助威的殷成武殷师弟。 这小子一进屋就迎来三个女人的敌视,唬得他菊花一紧,嚅嚅嗫嗫说道:“楚师兄,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楚平生一边冲他使眼色,一边说道:“什么事?” “重要的事。” “走,去外面说。” 小昭把他的手掰开,美目连眨:“你没把它还给殷教主吗?” 殷成武没有看到楚平生和小昭的微表情,来到院子里就急不可耐说道:“这桩公案涉及武当,宋大侠、俞二侠等人回到襄阳同张真人计较一番后便去少林寺要人,却被主持空闻告知圆真和尚自从光明顶一战后就没了踪影,他们一面派人盯住少林寺,一面寻找汝阳王之女邵敏郡主的行迹,后来殷六侠辗转至山东地界,在兖州附近发现疑似携带倚天剑的人,便将这个消息传回门派,又差人报于褚师伯。” “嗯,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对了,青书,让你做的记号做了吗?” “想要就别多问。” 楚平生懒得搭理她,屋里三个让他焦头烂额的女人,山东那边还有个情况不明的大老婆,他实在没心思和小昭斗嘴,想趁殷离、杨不悔、周芷若三人没发现前逃离这片是非地。 “楚师兄,当初在光明顶上,你不是说当年帮助鲜于通联系海沙派、巨鲸帮等破坏华山、天鹰教会谈的那个少林和尚乃是谢逊的师父成昆,如今藏身少林寺内化名圆真和尚么?” …… 殷离阴着脸想了想,没有反对。 楚平生话不多讲,拉着她一溜烟逃出劈柴小院。 楚平生相当头疼。 “青书,你确定佩戴倚天剑的男子往南边走了?” “山东?”小昭傻眼了:“那她们……” “唔唔……唔唔……” “……” “男子?” 两人刚要出屋,殷离说道:“不行,今天不把事情解决,你哪儿都不能去。” “做了。” 区区修罗场,小场面。 “倚天剑?可是灭绝师太?她去山东做什么?” 剧情里的小昭,温柔善良,楚楚可怜,情深义重,这里的小昭……居然调笑他。 “笑什么笑,赶紧走。” 宋青书一脸不悦说道:“六叔,这明明是峨眉派的事,为什么我们要听他们差遣,帮他们跑腿?” “归德府?那人去归德府干什么?” 楚平生脸一沉,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二话不说转身开溜,他倒不是惧怕楚师兄的威胁,他是担心掌门人后院失火,殃及他这条杂鱼。 “不知道,反正听客栈掌柜说,那人原本订了三日的房,结果住了两日就匆匆退房离开,可能是发生什么急事了吧。” 殷成武苦着脸说道:“阿离姑娘,真有重要的事。” “不是,武当派送来的消息是,倚天剑落在一名男子手上。” 现在殷成武说灭绝出现在山东?活死人墓明明在终南山,她去山东干屁啊。 “不该有的心思?什么心思?” “你有姑姑,你有猿师父,我就没有吗?我去找师父,再不行,我去求丁师叔,我就不信了,楚师兄还能为了你们不要她。” “去哪儿?” 剧情里张无忌是从杨不悔手上救了她的命,二人又被困石室,患难情深,这里自己使诈,摆了小昭一道,并没有按照承诺把羊皮卷给她,小丫头肚子里憋着气,当然不会变成那个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小昭。 那肤白貌美的混血小丫头并不买账,依旧笑嘻嘻地道:“掌门人应该听过一句话吧,最难消受美人恩,看起来……这比和空闻禅师、崆峒五老那群人斗法还要难呢。” 这个小昭……很不小昭。 “如果不是武当派那群人跑到海外多事,我跟他孩子都生了,哪有你们的事?” 咳,楚掌门惹不起,躲得起。 楚平生带着小昭往山东日夜兼程时。 殷成武听得一脸坏笑,那嘴角斜的,快飞天了。 楚平生赶紧拉着殷成武走到院子里,一抬头就看见皮肤奇白,修眉端鼻,自带美瞳的小昭双腿并拢,两手平放,端庄地坐在一个石凳上看着他笑,不过那笑脸……总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似乎是知道屋里三個女人在抢男人。 楚平生眼疾手快,在她喊出“姐”字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一股似幽香,又淡到若有若无的气息钻入口鼻,小昭心头一荡,情不自禁深吸几口,感觉有些上头,随即又生不解,习武之人气血充足,尤其是武林高手,油脂和汗水分泌旺盛,男人又不像女人,可以涂脂抹粉,连熏香都少见,他是怎么做到一路风尘仆仆回到峨眉派,还能满身小清新的? “你还想不想要乾坤大挪移了?” 旁边马匹上一袭白衣,玉面风流的宋青书回道:“没错,应该是往归德府方向去了。” “那你有办法摆平她们?” 去大都找人未果,楚平生也曾猜测灭绝离开光明顶后去找神雕侠后人寻仇,考虑到杨过和郭襄的关系,黄衫女必不会为难她,知道事情真相后,大老婆肯定会回峨眉找他算账,这也是他没有耽误,直接回峨眉山的重要原因。 “我现在是峨眉掌门,万一是十万火急的事呢?” “你是不是傻?我为什么要给她?素素教务繁忙,哪有时间练这个,只要东西在我手里,五散人、五行旗的人就会少很多不该有的心思。” “你也不想殷师弟听到你们的争论吧?”楚平生说道:“就在门口,听他讲完我就回来,好不好?” 谁知道小昭看他转身,张嘴就喊:“小……” 楚平生面带警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跟我走。” “管,当然要管。” “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的小动作。” 楚平生稍作思忖,明白了。 大老婆把佩剑丢了,这事儿岂能坐视。 便在这时,屋内又传来三个女人激烈的争吵。 她把脑袋晃成一股旋风。 她是杨不悔的侍女,跟来峨眉山也属正常。 楚平生的脸登时沉了下来。 殷成武离开后,楚平生走到小昭面前:“你笑够没有?” “殷离,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平哥哥去光明顶是为了救我,可见在他心里,我比伱重要得多。” “山东。” 殷成武说道:“所以褚师伯听闻你回来,叫我请你过去商议,灭绝师叔祖的事我们是管还是不管?” 兖州地界的官道上,目送一群为避战乱北上的流民消失,殷梨亭一脸遗憾地回过头来,轻夹马腹,催促青骢马快行。 “青书!”殷梨亭说道:“峨眉武当同气连枝,我们又受了人家许多恩惠,现在褚掌院相求,武当弟子责无旁贷,理当涌泉以报。” “什么恩惠?抢了五婶算吗?让武当派在光明顶下不来台算吗?如今江湖上都在传,说我武当已经沦为峨眉和魔教的附庸,现在我们这么做,岂不是授人以柄,会让更多江湖人士认同上面的说法?” (本章完) 第236章 小昭,来打针吧 殷梨亭眉头紧锁,上身绷直,看宋青书的目光多有失望:“我武当弟子,行侠仗义但求无愧,何必在意他人看法,青书,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楚平生和你五婶的事,自有五哥和张无忌计较,与你何干?对你,对我,对大哥,二哥、四哥、七弟而言,若不是他,三哥还瘫在床上,五哥已经死了,无忌侄儿能不能活下来也是问题。” “六叔,你不在意,可是我武当派既然立足江湖,肯定是要顾及山门颜面的,如果太师父没有正邪有别之念,会同意我们西征光明顶吗?”宋青书很不服气:“当时父亲和几位叔叔商议此事,也是你一力支持加入少林、崆峒等派的同盟,现在杨逍死了,你的仇怨已消,就开始说漂亮话了?” “你……伱……”殷梨亭被他气得破口大骂:“你这说的什么混账话,师父同意我们去光明顶,是为还天鹰教的债,我支持西征那事,还不是当初离开峨眉回武当的路上你一直在我耳边唠叨江湖宵小的恶毒流言,将我激怒,以致失去理智,只想将强暴晓芙妹子的畜生一剑杀了,可是到了光明顶,杨逍死后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原来晓芙对他恨得并不是那么强烈。从光明顶下来,七弟说我自作多情,识人不明,哼,我在晓芙那儿识人不明,那在你这就明了吗?” “六叔,你……” “我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十年前你就对楚平生抱有很深的偏见,那时他私传殷素素峨眉九阳功,师父严令我等保密,结果没多久这件事就被江湖上的人知晓,世人皆传是我气不过他抢了我的未婚妻,故意散播这则消息,实情怎样,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宋青书目光闪烁,心下着慌,没想到殷梨亭识破了他的小动作。 “进。”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西域白驼山庄的桃花催情散,而且是大剂量的桃花催情散,这玩意儿似毒似药,效果十分霸道,长久无解,怕是会血气冲脑,爆体而亡。” “师父知道灭绝师太将楚平生逐出山门的消息,狠狠地数落了我一通,当时看你年纪还小,大师兄很不容易,我就没有跟师父解释。” 楚平生接在手里嗅了嗅,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话未说完,她便感觉一只滚烫的手把她揽进怀,往床头倒去。 小昭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杯子里的毒药不是十香软筋散吗?怎么成了白驼山庄的桃花催情散? 她心里苦啊,太苦了。 “不是,不是,我想说……原本中断的武当派暗号续上了。” “续上了?” 到底是谁?谁干的?! …… 不该是这样的。 “咦,公子,你的脸好红,皮肤也好烫,是生病了吗?”小昭面带惊容,探出嫩白的小手,在他额头试了试,发现比正常体温高了不少。 “公子?” 楚平生示意她从后面搂住自己的脖子,两手夹住她的腿,由打开的后窗一跃而出,夜色下化做一道幽影,腾挪转折,往城南而去。 “啊……”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我没事的,这点痛……不打紧。”她当然不能让他自己去,万一她娘不知道楚平生没有中十香软筋散的毒,还按照计划,掐着毒发时间动手,那乐子就大了。 春药是谁给他下的? 吱呀,房门打开,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的小昭走进房间。 “那公子……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小昭,听话,武当弟子的记号好几天没出现,现在突然续上,万一是个埋伏怎么办?我现在不想看你受到哪怕一点伤害。” “如果被我知道是谁这么恶毒,我一定要他好看。”楚平生一掌下去,把榉木做的圆桌拍掉一个角:“我明白了,敌人是见素素坐上了明教教主的位子,于是就往我用的杯子里下过量春药,迫我侵犯于你,然后以此离间我跟她的关系,可恶!卑鄙!无耻!” 她的头都要炸了,脑子转到冒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样?” “小昭,我……一旦药效上来,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你……你快点我穴道,快点啊。” “公子你在说……” “是毒,也不是毒。” 小昭撅了撅嘴,眼眶含着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公子,要不要再往西走走看?” 夜风呼呼作响,吹乱了小昭的秀发,却带不走她心里的纠结。 更加郁闷的是,这满腹委屈又没法说,因为楚平生也是受害者。 小昭的脸很红,搂住他脖子的手抱得更紧了,像是生怕一松开,人就会跟树林里受惊的鸟儿一样飞走不见。 “是春药。” “武当派的人……去哪儿了呢?”楚平生右手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整个人陷入沉思。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武当弟子的记号重新出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知道是谁给我下的春药?”楚平生一边说,一边捡起丢在地上的长衫往身上穿:“我得跟上去看看。” “你……别管这個,现在是什么时辰?” “娘,娘……” “快,点……穴,点……我穴。”楚平生在她耳边含混说道。 “小昭,你怎么这么倔呢。” “春药?” “公子,你慢一点吧,风吹得我有些冷。” “也是,那这样,我背你过去。”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你叫我……是去吃饭吗?” “我本以为等你长大一些,会跟大师兄一样稳重,谁知道……青书,你告诉我,楚平生和殷素素育有一子的事整个武当只有寥寥数人得知,鲜于通是从谁嘴里听去的?” 她在后面当然看不到楚平生嘴角勾起的弧度。 这母女二人跟他耍阴谋诡计,属实嫩了点,在光明顶上那两日,黛绮丝伤势稍好就逃了,不然他可是要好好算算海上遇袭那笔帐的。 “我怀疑有人给我下毒。” 床上衣衫不整的小昭呆呆地看着他,认真想一想,逻辑通顺,确有道理。 哪个要他负责,她只想要记载着乾坤大挪移的羊皮卷,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东西还没拿到,自己这片高地先给他播了种。 说完她端起从厨房要来的热水,冲了满满一杯油茶推到他的面前。 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飘来,她又把头往前凑了凑,小脸紧贴身前人的肩颈。 呜呜呜…… “小昭……” 小丫头摇摇头:“没有。” 是谁把十香软筋散调包的?还是说她娘也被人骗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昭看着他的侧脸,没来由心里一酸,想告诉他实情,又不敢告诉他实情,如果给他知道自己是他的敌人的女儿,以后两个人以什么样的关系相处?如果不说,和他在一起,娘知道了会不会气疯了? 她也想过利用楚平生的愧疚换取羊皮卷,但是早些时候又告诉他武当派的记号续上了,说自己看错了吗?楚平生肯定会怀疑的。 小昭拿出刚才去集市打听武当弟子行踪时顺手买的花生糕和油茶粉:“公子,你午饭都没怎么动筷,这是我在街上买的本地特产,你多少吃一点吧。” “什么意思?公子,小昭听不明白。” 她刚要发声,嘴巴就被两片柔软堵住了。 “怎么了公子?呀,你的眼睛……好多血丝,出了好多虚汗。” “也好,既然这里没有,明天一早就离开吧。” 楚平生看着窗户外面的万里晴空皱眉不语,武当弟子留下的记号到这儿就断了,不知道是遇见突发状况,还是说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啊?不会吧。”小昭有些慌,赶紧拿起冲过油茶的杯子递过去。 走廊经过的旅客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声音,无不心生怜意,不知道“人”字号房素昧平生的姑娘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可要说叩开房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又放弃了,因为行走江湖第一条准则就是少管闲事。 归德府,兴旺客栈,二楼人字号房。 咚咚咚。 楚平生捏起一块桂花糕吃了两口,感觉有些噎,有点腻,便端起油茶当水喝,别说,还挺合胃口,香香的,咸咸的,有芝麻粒和花生碎,能佐餐,可饱腹。 …… “唔……” “那……那公子,现在要怎么办?” “公子,你睡得可真死,我喊了你好几声都不见醒来。” 他与莫声谷都是宋远桥代师传艺,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亏欠的感觉,念及宋青书是大师兄独子,犯了错误,那自然是能担待就担待的。 “不对,小昭,你把杯子拿来。” “是么?”楚平生晃了晃发昏的头:“可能是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太累了。” 楚平生很激动,想从床上起来,然而脚一着地,身子不由晃了晃,赶紧用手扶住床尾的架子才没有跌倒。 “这事儿,天……天鹰教的人也知道啊。”宋青书嘴硬道,不过看殷梨亭的表情,知道这个理由根本说服不了他。 他连喝两杯油茶,之后就去床上休息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听得小昭推他,于是翻身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眼。 半个月后。 她想大喊,嘴巴被堵住,她想挣扎,手被按住,就她那点力量,怎么可能反抗楚平生? 至于她娘,正在城南的五里坡布置陷阱,根本抽不出身来这边。 呜呜呜…… “公子,你真好。” “接近戌时。” “嗯。” 楚平生挨着床头坐下,摸着她贴满薄汗的小手,又在她还噙着一丝痛楚的额头亲了一口:“虽然非我本意,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小昭依言而为,却发现根本点不下去,手指一碰他的穴道便被一股强劲的内力弹开,力道之强,震得她手臂发麻。 “你就别动了,我让小二找个人来伺候你好不好?”楚平生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光滑细嫩的背。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当然要好好弥补了。” “不,我要去,公子你想,既然这里已经被敌人盯上,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万一他们抓住我,用我来威胁你怎么办?” “好。” 小昭也挣扎着坐起来。 “没错。” 不过现在嘛,他倒要看看,黛绮丝知道小昭失身于他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另外,他还有一个问题弄不懂,黛绮丝是怎么搞到十香软筋散的,那不是西域番僧献给汝阳王府的东西么? (本章完) 第237章 又得到一个稀有魅魔 城南五里坡。 嗖…… 一道有些臃肿的身影冲破夜色,落在前方茂密的草地上,东边是绕河堤延伸的树林,西边是一片乱葬岗,有乌鸦立在缠着白幡的枝杈上哇哇怪叫。 “公子你看。” 楚平生顺着小昭的指向看去,就见左前方谷地的田埂上卧着一人,看打扮应该是武当弟子。 他运足目力仔细一瞧,心里咯噔一下。 “小昭,我怎么感觉软绵绵的浑身没劲儿?这些人……你认识他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离得最近的妙风使察觉不对,叫声“不好”,手中圣火令向前急打。 “公子……” 岂知妙风使更加震惊,自打进入中土,他们凭借怪招无往不利,透骨针和阴风刀气劲无人能挡,可是对面无比狡诈的男人挨了圣火令一击就是身子晃了晃,对经脉极具穿透性的透骨针气劲入体却如泥牛入海,全无作用。 “你干什么?” 黛绮丝说道:“反正伱已经中了十香软筋散,今日再劫难逃,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好了,小昭是我的女儿。” 小昭吞了口口水,焦急地看着左右,楚平生眼里只有救人,没有多想,可她不能,看看北边的沟壑,摇摇头,又看看左侧树林,摇摇头,想要给黛绮丝传递某种信号。 他将小昭放下,几个纵身跃至田埂旁,按住殷梨亭的肩膀推了推:“殷六侠?” “不要!” 她使劲摇头:“之前不是。” 妙风使急忙变招,手腕向内一封,妄想缠住楚平生的手臂。 “公子,我……对不起……这明教波斯总教的风云月三使前来中土清算我娘,如果我不帮他们……我娘身为圣*女,无视教规嫁给我爹,一旦被他们带走就是被烧死的下场,所以……我没时间了。” “黛绮丝,尔敢!” 刚才看到殷梨亭倒卧地上,只剩下一口气在,如果不能及时施救,一时三刻人就会死,小昭哪里还想不明白他们的打算。 “听见没有?让开!” 噗! 一只手插进他的天灵盖,鲜血混着脑浆顺着指缝往下流。 原来母女二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楚平生的眼皮子底下。 咻咻。 “小昭,你让开。” “你……你没中毒?” 楚平生一脚踢起流云使,合身突撞,妙风使将身一扭,以极古怪的招式闪过,圣火令继续向前,一下拍在楚平生的肩膀,顺势刺入透骨针气劲。 “他伤得很重,我得马上帮他疗伤。”说完这句话,楚平生将殷梨亭掰正,手掌抵住后背神堂穴,往他的经脉里渡入一缕真气。 “他没事吧?” 谁想就在手指触摸到羊皮边缘,面露喜色时,一道黑影自眼前抹过,再想躲避已然不及。 “公子?” 难不成……一种春药一种毒药,他都中了? 情急之下,小昭已经管不了那么多,突展双臂,拦在楚平生身前。 “小昭,原来你是担心十香软筋散没有生效,才演了这一出戏拖延时间。”黛绮丝自作聪明地笑了笑,一面往前走一面说道:“这十香软筋散乃番僧进贡朝廷之物,可不是我灵蛇岛的银蛇散功丹能比的,只要人中了,时间一到,便会浑身酸软,无法凝聚内力。” “娘……不是的……我……” 小昭同样一脸懵,他中的不是桃花催情散吗?怎么又呈现出十香软筋散的症状? 后面的话没说完,流云使便两眼翻白,咽气了。 十香软筋散加重伤待救的殷梨亭,这是双保险啊,哪怕楚平生没有中毒,在为殷梨亭疗伤的情况下,面对关键时刻杀出的敌人亦难逃败亡之局。 “就你们会怪招吗?” 不过人没死就好。 这也难怪,女儿不听娘亲的话,命都不要了去保护仇人,这种事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不可能保持冷静。 “你……你……” 她微微颔首。 小昭惊呆了。 “当然。”楚平生一脸玩味看向黛绮丝:“殷离难道没有告诉你,我这人很神奇,百毒不侵吗?” 他又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发现十分微弱,基本上是吊着一口气。 楚平生从怀里取出一粒丹药塞到殷梨亭嘴里。 他以为楚平生所谓的怪招是九阴白骨爪,然而并不是,就在他认为危机解除之际,被纠锁住的手爪骨节竟不可思议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向内一划,他只觉咽喉一凉,颈动脉破裂,鲜血井喷而出,落了殷梨亭一身,染红了浅灰色道袍。 小昭一脸凄然,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小昭既欢喜又震惊。 “黛绮丝,你以为我在光明顶上没有找你算账,没有拆穿小昭的身世,就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吗?”楚平生冷冷一笑:“路上我安排小昭去买吃食,去喂马,去洗衣,她都会趁机留下一些不起眼的记号,我只不过是不想拆穿你们的小把戏罢了。” 是殷梨亭。 殷离确实没有说过,黛绮丝一直认为楚平生和殷素素能解银蛇散功丹的毒是因为殷离吃里扒外,帮了二人的忙。 连杀流云使、妙风使,楚平生并未罢手,螺旋九影使出,身化残影扑向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的辉月使。 黛绮丝将手中拐杖重重地杵了两下,震起一团土砾,可见她有多愤怒。 遗憾的是,她的期待以落空告终,就在楚平生为殷梨亭疗伤的关键时刻,两丈外铺满枯枝败叶和杂草的地面扬起一片灰尘,三道身影由地下钻出,朝着楚平生的身体冲去,手中各拿一尺多长黝黑物什,似剑似刀,造型极为怪异。 没反应。 便在这时,小昭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哼,转头一看,就见楚平生倒卧在地,原本贴在殷梨亭后背的手掌已经分开。 这时左侧密林射出三点金光,逼退番邦女人。 伴着一阵含混不清又颇坳口的中文,那三人攻势一挫,在小昭身前三尺立定,中间身着番邦衣物,一头黑发的女子瞟了背对他们的楚平生一眼,眸子骤亮,手中黑牌急送,刺向小昭胸口。 黛绮丝说过,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很强,却也不是没有破绽,不然空见神僧也不会死在谢逊手下,楚平生当年夺走屠龙刀,离开灵蛇岛后,谢逊曾告诉她,如果能分散楚平生的内力,亦或是突然袭击,在无法运劲的情况下,想要取其性命不难。 “那之前的?” 楚平生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羊皮卷?” “你在光明顶时也这么说过,可是最后……” 小昭在后面逡巡片刻,看看左侧树林,又看看右侧草堆,没发现任何异常后,硬着头皮走到楚平生身后。 她没有回应番邦女子的话,面目阴沉看着小昭。 “……” “我不是说过,你陪我走一趟山东,我就把它给你吗?” 女人话音一落,金花婆婆扮相的黛绮丝由密林边缘一株大树跳落。 “行了,话说完了,你也该上路了。”三使里面身材最高大的流云使突然出手,将小昭推到一边,跳至楚平生身边,直接就往他的怀里摸去,要寻那记载乾坤大挪移的羊皮卷。 “黛绮丝,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楚平生面带不解看向小昭:“你们认识?” 果然就跟书中描述的那样,风云月三使的招式非常古怪,完全不同于中土武功的路数,强如楚平生也很难避开。 黛绮丝干的? “小昭,你下来,我去看看。” “你的女儿?”楚平生看看小昭,再看看黛绮丝,一脸茫然,过有片刻才“醒悟”过来:“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当年紫衫龙王能找到光明顶密道,身为女儿的小昭进得了光明顶密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么说来,小昭……我中的十香软筋散的毒是你下的了?” “所以你就联合黛绮丝和他们暗算我?” 楚平生将手一错,使出九阴白骨爪中最诡异的一招,绕过圣火令,刺向对手咽喉。 小昭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失身于他的事。 “哼!” 小昭面露痛苦。 说起来复杂,其实从楚平生偷袭流云使到杀死妙风使,前后不过数息,等小昭反应过来时,风云月三使中唯一的女性在击中楚平生要害无果后,被一团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灰色气流侵入身体,顿时失去战斗能力,满脸苍白跌坐在地。 黛绮丝的表情同样很难看,她自以为计划周详,天衣无缝,没成想到头来却是个笑话。 本以为小昭一直寄养在中土,殷离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楚平生更是无从知晓,未想到…… (本章完) 第240章 夫妻店开满武林 !!!!! 又是一片大哗,谁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脸皮厚到能说出这种话来。 殷梨亭往后退了两步以切割彼此关系,找倚天剑你就找倚天剑,对准方东白火力全开就是了,你说他招惹丐帮干什么。 丐帮的低阶弟子认为他一定是疯了,而陈友谅和方东白却是满脸阴沉,他们趁着史火龙露面,将计就计布下这个局,怎想半路杀出个搅局者,真是太可恨了。 掌棒龙头率先忍不住,怒道:“楚掌门是觉得我丐帮好欺负吗?想我丐帮,近几十年确实没有再出郭靖黄蓉两位大侠那样的英雄人物,但再不济,也是中土第一大帮,实力不弱于你的峨眉派。这丐帮帮主之位岂容你当做儿戏?哼,你莫不是真以为天下英雄无人是你敌手?” 楚平生心想,老子要不是曾经当过丐帮帮主,不忍看到丐帮衰败,会管你这鸟事? 方东白背后是汝阳王府,下面一群高手,玄冥二老、阿二、阿三、苦头陀范遥,再加一个实力堪比三渡的成昆,既然他们没去搞少林和武当,跑来搞丐帮,凭史火龙、二龙头、二长老的阵容,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何况还是在八袋长老和舵主不服史火龙,犯上作乱的情况下。 这货究竟是怎么想的?他是要把夫妻店开满江湖吗? 史火龙感觉被愚弄,一脸不悦地道:“楚掌门,你在耍我吗?九指神丐洪七公,一百年前的人物了,你说他是你师父?” 啪…… “郑长老莫急,先看看再说。” 如果说翠竹杖做得假,降龙十八掌呢? 殷梨亭觉得他疯了,一定是疯了。 他跟张翠山等人小时,张三丰没少跟他们讲当年的事,南宋年间,武林绝顶高手共有五人,分别是西毒欧阳锋,东邪黄药师,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中神通王重阳,因镇守襄阳阻挡元军享誉天下的郭靖郭大侠就是楚平生口中那位洪七公的徒弟。 执法长老也是个暴脾气:“楚平生,我看……你是来为灭绝师太找场子的吧?” 他这儿刚要收起玩耍的心思,给这群敢动他的女人的家伙一点好看,转念一想,又把情绪压下去,因为从倚天剑的下落来看,灭绝十有八九被赵敏抓了,天知道丐帮的人里有没有汝阳王府的眼线,如果自己表现出很在意灭绝的样子,以赵敏在剧情中的表现看,十有八九会拿灭绝做文章来要挟他,所以大庭广众之下,不宜暴露自己的需求。 “哼,这里是丐帮,不是你的峨眉派,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掌棒龙头拿着楚平生的翠竹杖,指着他说道:“翠竹杖乃是丐帮帮主信物,普天之下仅有一根,你这杖是假的。” “……” 一百年前的人物是他的家师?开什么玩笑! 许多丐帮弟子也觉得他是在信口开河,片刻的宁静后是好一阵交头接耳,各种吐槽。 “呵,当下武林,谁人不知我这掌门之位几乎是从灭绝手里抢来的,从十年前开始,她没被我气死已经是命大了,我帮她找场子?帮她找场子干什么,讨好她?然后请一尊太上皇回峨眉派?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时掌钵龙头搀着身受重伤的掌棒龙头由屋里出来。 “哼!” “利涉大川?” “……” “没错。” 仔细捋一捋的话,明教四大法王除紫衫龙王稍微水一点外,另外三人跟宋远桥、空性、空智、灭绝师太、何太冲这些人在一个梯次,而成昆可是每次都能虐谢逊的存在,拜入空见门下后又学得少林九阳功,战力直逼三渡,史火龙在旧伤未愈的情况下和成昆对了十二掌,打得后者口吐鲜血而走,自己也因旧疾复发,一命呜呼,所以巅峰时期的史火龙应该不比成昆差。 对于史火龙的反应,他还是小有惊讶的,看来这货的武功并不像网络风评那样差劲。 旁边掌钵龙头见势,脚尖一磕打狗棒,反手上挑,一招拨狗朝天试图拦住楚平生,谁想他的对手一个急停,在没有借力的情况下如狸翻身,让过打狗棒,一下子欺近掌棒龙头,单手虚划,由下而上一掌推出。 丐帮帮主信物翠竹杖居然有两根?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令师所赠?敢问令师尊号。” “他师父是洪七公,我师父还是乔峰呢。” “假的?你说假的就是假的?” 其他人同样一脸懵逼,你说中原武林怎么出了这么一个能整活又不要脸的主儿? 陈友谅说道:“楚掌门说笑了,你又不是丐帮弟子,并无资格争夺丐帮帮主之位。” 楚平生听说,表情一变,灭绝来过丐帮了?听执法长老的意思……她似乎碰了個硬钉子? 这样算来,若非史火龙隐居莲花山庄,丐帮的战斗力当在峨眉、昆仑两派之上,中土第一大帮的称号其实不水。 其他丐帮弟子一听这话,无不目瞪口呆,既然帮主都说那是降龙十八掌了,一定错不了。 史火龙便将翠竹杖递过去,转望楚平生:“你这翠竹杖是哪里来的?” 史火龙两腮肥肉颤动几下,眉头深锁,沉声问道:“你怎么会降龙十八掌?” 史火龙接棒在手,一左一右掂了掂,又在地上轻敲两下,还耍了一招打狗棒法,脸色登时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史火龙同样不敌,往后退了两步方才稳住身形,将对掌的右手往下藏了藏,不让丐帮弟子看到他轻轻抽搐的五指。 “峨眉派的新掌门说话这么没谱吗?” 掌棒龙头,掌钵龙头,史火龙,丐帮三名九袋长老一起迎击,可以说给足了他面子。 “不,他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 “……” 掌棒龙头示意史火龙把楚平生的翠竹杖拿给他看。 “这个简单,我把峨眉掌门之位传给丁师叔便是。” 方东白听说,攥着倚天剑的手用力握了握。 “假的?” “帮主?” 知道楚平生会降龙十八掌的就黛绮丝、谢逊、褚新贵、唐宁、丁敏君等寥寥数人,他们不说,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果然,丐帮沦落至此,你们这群不肖子孙没一个是无辜的。”楚平生脸色一寒,话不多讲,飞身去抓翠竹杖。 楚平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翠竹杖外缠绕的麻布一扯,一条通体翠绿的玉杖出现在丐帮众弟子面前。 “……” 就是这一分神,掌棒龙头含在掌心的内力没有第一时间催发,随着一股刚猛霸道让人绝望的掌力冲入,只听咯吱一声脆响,臂骨骨折,整个人口喷鲜血横飞出去,嘭,哗,砸碎北屋的窗户,压倒一片杂物。 这两根翠竹杖居然一模一样! 帮主的反应令在场之人议论纷纷。 方东白、陈友谅一方无不面沉如水,他们听过楚平生的事迹,知道这峨眉新掌门能整活,却未想到他是如此能整活。 前方众人一脸迷茫,难不成……他真是洪七公的传人? 楚平生手持翠竹杖,挽了个棍花:“同样的问题我没兴趣回答第二遍。” 楚平生将击飞掌棒龙头后震起的翠竹杖接在手里,转身看向两翼大气都不敢出的丐帮弟子。 一直在旁边观察楚平生的陈友谅说道:“楚掌门,你是峨眉掌门,跑来竞争丐帮帮主,这个……你觉得峨眉派的人能答应吗?” 陈友谅身边的郑长老说道:“我看出来了,这小子是来搅和我们的。” “家师所赐。” 旁边的人看看他手里的翠竹杖,再看看掌棒龙头手里的翠竹杖,脑袋里画满问号。 楚平生看也不看史火龙,右掌反转,带着两分柔劲,往身后一拨。 史火龙反应同样很快,纵身而进,双掌平伸,一招十成功力的潜龙勿用打出。 传功、执法两位长老面带询问看过去。 楚平生呵呵一笑,竟十分心大地将手里的翠竹杖丢过去。 有丐帮弟子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拼命揉眼,直到看见周围兄弟也是一般表情,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翠竹杖,确实有两根。 楚平生说道:“我还说我是郭襄指定的隔代接班人呢,峨眉派里的人不是照样没人敢反对?” “这么说来,伱是打定主意要蹚这趟浑水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闹哄哄的院子一下子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真当我们没读过书,都是傻瓜?” “我身为丐帮掌棒龙头,自然比谁都清楚它的真假。”掌棒龙头高举翠竹杖道:“既然是冒牌货,就该毁掉,免得武林宵小拿它做文章。” “降龙十八掌?” 殷梨亭用手拍了一下额头。 楚平生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神微寒。 掌棒龙头和史火龙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嘘,小心祸从口出,乔峰的事你都敢提?” 史火龙接过掌棒龙头递过来的翠竹杖,看看自己的,又看看楚平生手里的:“假的,你那是假的。” “……” “谁说我不是丐帮弟子?” 大老婆脾气臭归脾气臭,但是他欺负得,别人不能。 “家师姓洪名七,人送外号九指神丐。” 史火龙等人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灭绝将掌门之位传于楚平生的一幕昆仑、崆峒、华山等派弟子亲眼所见,前面还把师叔祖气得内伤吐血,后面就好到穿一条裤子,来给师叔祖找场子?这不合逻辑。 掌钵龙头望楚平生一脸愤恨说道:“冯老哥右臂骨折,全身经脉寸断,这身武功……八成是废了。” 传功长老心疼老友,须发皆张,双目充血:“楚平生,你好狠毒!” (本章完) 第263章 天龙八部 梅若华感觉有些头晕,身下一个踉跄,立足不稳,楚平生眼疾手快将人搀住。 “怎么了?” “我……” 没等梅若华讲话,前边服下特效解毒药的柯镇恶激动地指着南希仁说道:“四弟?四弟,我……我好像能看到你了。” 一个瞎了二十年的人说能看见人了? 韩宝驹、全金发、韩小莹、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全懵了。 “大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能看到了,四弟,你的胡子白了好多,还有二弟……这青衫上的污渍,可是昨晚你与三弟争夺那只烧鸡时淋上的?” !!!!! “大哥,你真的看见了?”邋遢书生指着胸口一大团污点说道:“没错,就是昨晚蹭的,还没来得及换。” 他是没来得及换吗?他是恨不能一身长衫脏到不忍直视才换,要不是韩小莹爱干净,时常催他去洗衣服,他能把一件长衫正反面换着穿一个月。 当然,现在没人会管他的衣品,韩宝驹抓着柯镇恶的双肩说道:“大哥,你看看我,看看我……” “哈哈,我的好三弟,你这脸比年轻时圆了好多,跟你家里那位当捕快的堂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南六怪沉浸在柯镇恶复明的喜悦中,前边楚平生却被梅若华当成了玩偶,捏捏脸,摸摸下巴,刮刮嘴唇,那无比稀罕的样子,热烈的情绪令他直呼顶不住,要不是被她死死抓着,早就闪一边去了。 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惊得是无话可说。 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以为特效解毒丹是通犀地龙丸炼制的,虽然能够使人复明十分神奇,却尚可接受,她们四個不一样,作为特效解毒丹的实际“炼制”者,她们很清楚这玩意儿的本质,通犀地龙丸?通犀地龙丸个屁,主药分明是公子身上的死皮,嗯,脚后跟那块儿尤其厚,尤其多。 帮他沐浴时,四人发现他的身体比较以前多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很诱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当时姐妹四人还嬉笑打趣,讲万一日后排练四灵献宝阵走火入魔,忍不住把他吃了可怎么办。 原来他不是在耍江南六怪和全真七子,这玩意儿真能治病救人啊。 “平生,老瞎子……老瞎子对不住伱啊。” 柯镇恶一把年纪,见惯生死,此时此刻居然眼圈儿红了。 丘处机和马钰也跟过来对他深施一礼:“刚才你说不知道蛊毒解药有副作用,我与师弟几人误以为那是搪塞之言,惭愧啊,惭愧……” 站在他们的立场,楚平生都把白驼山避毒圣物通犀地龙丸拿来炼丹解毒,足以证明对他们的重视程度,再反过头想想刚才的质疑,人家有必要骗他们吗? 楚平生呵呵笑道:“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被误会习惯了。” 这让柯镇恶等人想起黄蓉指责楚平生是完颜洪烈座上宾的过往,还有后面归云庄发生的事,不由得老脸见红,羞愧难当。 珍珍爱爱莲莲丫丫四个也是俏脸带红,身子轻颤,不过她们是憋的。 公子太坏了,喂这些侠客真人吃身上的泥丸不说,还让对方感恩戴德,钦佩不已。 “平生,不要搭理他们。”梅若华拉着他的手转身就走。 “去哪儿?” “回咱们的房间啊,让我好好看看你。” “……” 这里的“看”,它正经吗? 柯镇恶等人一脸尴尬,韩小莹和孙不二的脸色都不怎么美丽。 …… 重回射雕英雄传的世界,他不得和旧情人们寻欢作乐一番?然而好景不长,才一个月时间,没等动身前往大漠找华筝,系统便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半个小时内不接受新任务,便会激活取消进程。 他不知道任务取消后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是失去穿越时空的能力,还是把他丢回原来的世界去各种卷? 诸天世界那么大,他还没浪……玩儿够呢,可不想就这么快gg,所以华筝什么的,以后再说了。 随着楚平生选择接受,跟之前的情况一样,射雕英雄传的时间线暂停,他的身体化作一束光消失在桃花岛。 …… 新世界没有给他选择权,属于指定世界——天龙八部。 对于这样的设定,他很无语,从射雕到倚天,属于从前往后穿,按照这个规律,下一个应该是笑傲江湖,就算往前穿,也应该是神雕侠侣,结果硬是给他来了个天龙八部。 这是一点不按套路出牌啊。 不过楚平生很清楚,吐槽再多也没用,有那功夫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自身状态。 跟上次有点不一样,这次穿越后直接就进入了武道藏经阁,头顶是闪烁星辉的周天星图,周围是呈八角排布的巨大书架。 相比之前,拳掌类目多了“金顶绵掌”、“飘雪穿云掌”、“佛光普照”、“四象掌”、“截手九式”“玄冥神掌”,“美女拳法”,“大金刚拳”,“圣火令秘诀”。 剑法类目多了“金顶九式”、“大灭绝剑法”、“玉女素心剑法”。 内功类目则是“九阳神功”和“玉女心经”,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没有出现,而指爪类目添加了“一阳指”和“弹指神通”,轻功类只有一项“梯云纵”,辅助类是“乾坤大挪移”。 以上均为他研习过的武功,有些会得到【大乘极乐天魔体】加成,有些则没有,大体上名气高的武功出现效果加成的概率大一些,比如一阳指、四象掌、乾坤大挪移。 倚天屠龙记世界的主线任务奖励也已送达,因为在任务进行之初,他选择了封印射雕英雄传世界得来的修为,在原有主线任务奖励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份奖励-——技能点1和随身储物空间。 技能点先放一边,单单随身储物空间就很赞了好么,在倚天屠龙记的世界,他点化了湛卢剑、翠竹杖、蛇骨鞭,搞到最后背负长剑,腰插棍棒,侧身别着一条扎眼的骨鞭,那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谁看了都说他骚包。 如今得到储物空间,以后就不用当一个行走的杂货铺了,随取随用,称心如意。 至于大小嘛,差不多有一间卧室那么大,十几个平方吧,装大件捉襟见肘,存放一些兵器什么的足够了。 剩下的1点技能点,他在【大乘极乐天魔体】与【大天圣丹心妙法】间犹豫片刻,强迫症让他选择了前者,随着按下升级键,两边都变成了二级。 跟【大天圣丹心妙法】升级至第二级,解锁子页面,出现神木加神人加光轮的虚影差不多,【大乘极乐天魔体】升到二级后同样出现子页面,首先映入视野的是七个缓慢旋转的漩涡虚影,再往上是一个头生双角,舌头分叉,身穿煞气凝结而成的铠甲的妖冶女魔,旁边还有一条身体像蛇,头却是龙头,颈下生着粗看像双翼,细看又像披散长发的魔兽环绕着她的身体, 此时七个漩涡里的前两个个已经点亮,象征技能点的两个紫色星斑一明一灭,透出阵阵诡异气息。 难不成这七个漩涡代表着七绝无影煞的七个作用?跟【大天圣丹心妙法】的神树类似?第一个漩涡代表瘫痪目标行动力,第二个代表漩涡去势或者变魅魔? 楚平生挥去脑子里的杂念,检查二级【大乘极乐天魔体】的效果。 在倚天屠龙记世界,内功修练到后面遇到了瓶颈,毕竟无论是九阳真经还是九阴真经,都到了大圆满的水平,功力再难出现爆发式增长,只能是按部就班缓慢修练,像张三丰那样用时间熬,慢慢磨。 而二级【大乘极乐天魔体】激活了位于心口的中丹田。 因为下丹田的九阴九阳真气团特别“霸道”,不仅倚天屠龙记世界前期存在于体内的玄冥真气和纯阳真气被它吞噬了,后期他从杨萧琴那里得到了古墓派的玉女心经,从武青婴那儿得到了玄冥神功,并尝试修练,然而让他郁闷的是,修练出的真气无一例外都被九阴九阳真气团扯碎吸收,虽说他能够调用“极阴”属性的真气模拟出玄冥神掌的效果,但问题是,因为掌法与所用内力不匹配,无法激活【大乘极乐天魔体】对玄冥神掌的效果加成。 这样来看,一个异常强大且包容性极强的真气团占据丹田的情况,和乱七八糟数股真气井水不犯河水蛰伏于丹田的情况,可以说各有各的好处。 (本章完) 第264章 女施主,小僧找你化缘来了 如今多了一个中丹田,以后就可以在中丹田储存玄冥真气了,【大乘极乐天魔体】对玄冥神掌的效果加成,就不会是只知道有,却不能用了。 而且这相当于一个崭新的开始,别人最忌乱七八糟练了一堆属性冲突的内功,最后气血逆行,走火入魔。到他这里,有下、中两个丹田,还有可平衡阴阳的乾坤大挪移心法,不仅不用担心修练的内功属性冲突,功力上限也比别人高出至少一倍。 这时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按照金系朝代越往后,武功水平越低的设定,他现在的实力放到天龙八部的世界能到什么程度呢? 对比扫地僧面对萧远山、慕容博、乔峰、慕容复四位高手时所发三尺气墙的表现,五级蓄力的降龙十八掌应该可以一战吧,但问题是,用掉五级蓄力的降龙十八掌后下丹田就空了。 所以说这中丹田来的很是时候。 无论如何,先把玄冥神功练成再说,毕竟这加成效果实在逆天,实用性堪比四象掌的两套经脉系统。 二级的【大乘极乐天魔体】对旧能力的提升也有,是将七绝无影煞的噶腰子和变魅魔的功能做了优化。一级【大乘极乐天魔体】时,体内煞气总量可以支持他一口气搞定四五個人,升至二级以后,体内煞气充盈状态下,被动反弹七绝无影煞可以对八个人造成影响,之后便要“休养生息”,主动使用的话,还是只能施展两次七绝无影煞。 只能主动施展两次七绝无影煞的设定与体内煞气的量无关,指的是他必须催发内力以带动体内煞气,简而言之,无论是倚天屠龙记世界里对赵敏挥出的一丝七绝无影煞,还是对战张三丰时推出的一团,都要消耗一半的内力。 放在以前,施展七绝无影煞等若在目标体内播下种子,需要它慢慢吸收天地煞气来造成影响,显现效果,就像射雕英雄传世界的丘处机、柯镇恶等人,过去好几个月才发现自己变成太监,而二级的【大乘极乐天魔】和种子的联系加强,只要他想,便可通过【大乘极乐天魔体】与种子的联系,将体内高浓度煞气注入目标对象体内,这样一来便省去了中间流程。 换句话说,只要他放手去做,可以让中招男人直接变太监,让中招的女人当场变魅魔,就他身体目前容纳的煞气量,差不多能够连续施展两次。 这样一来,七绝无影煞对敌人的威慑力便得到极大提升,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当场变太监吧…… 确认完毕主线任务奖励,他又将注意力投向倚天屠龙记世界的支线任务,让他诧异的是,本以为改变小昭回波斯的遗憾是这个重复任务的最后一环,没想到临了临了又完成了一次。 难不成……这个任务并不局限在倚天屠龙记世界,射雕英雄传的人物同样套用?毕竟他刚刚治好柯镇恶与梅若华的眼睛。 不管那么多了。 既然能多一个奖励,那自然是很好的。 不过点化什么呢? 现在已经进入天龙八部的世界,过往世界的物品自然也包括倚天屠龙记世界的物品。 那就……倚天剑吧。 按照集邮的心思,他应该选屠龙刀,毕竟可随他穿越时空的装备有剑,有棍,有鞭,选倚天剑就与湛卢剑重复了,不过考虑到他从杨萧琴那里学到了玉女素心剑法,搭配全真剑法以左右互搏使用的话,先不说强不强,帅是一定的。 “好了,就这样吧。” 搞定任务奖励,他又去推了推早前封住的大门,发现纹丝不动,便没有纠结,将注意力转至现实空间,想要梳理一下自身情报,看看这次的开局。 他原以为系统会跟上次一样,给他个封印修为的选项,想想倚天屠龙记世界给的随身空间,其实很值的,如果有他还选,然而实际情况是并没有,直接就是感受到了身体的存在,还有一股子窒息感与许多颗粒在脸皮移动的触觉,这气味……应该是土。 九阳真经里有龟吸大法,放在以前,肯定是要先审视一下自身处境再行动,如今刚到天龙八部的世界就被人活埋,那怎么行?于是两手向下用力一拍,整个人冲破身上的土层,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其中竟还夹杂着一缕香气,定睛一瞧才发现周围种满了花,不是常见的牡丹、菊花什么的,倒像是南方才有的茶花,记得陪杨不悔在峨眉山下逛街时见到过。 茶花? 把人埋在下面? 这里难道是…… 楚平生环顾四周,发现没人,便想着拍打一下身上的土,正是这一拍,他愣住了,因为身上穿着一件僧衣。 僧衣? 他又摸了摸脑袋,没头发,光溜溜的,之后在衣袖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串念珠。 咦?! 老子成和尚了? 他在倚天屠龙记世界整垮了少林寺,来到天龙八部的世界直接让他做和尚? 这…… 系统过分了啊。 这次该不会让他把少林寺发扬光大吧?那就太狗了。 想到这里,他急忙呼出系统查看任务要求。 主线任务只有两个字,搞事! 搞事? 有不搞事的穿越者吗? 就算系统不给这样的主线任务,他也会这么做好伐。 主线任务下面还有一个支线任务-——做一个荤素不忌的伪和尚。 诶? 这个好,这个妙,这个他喜欢。 嗯,只要不振兴少林寺就好。 话说回来,天龙八部世界的少林寺需要振兴吗?当然不需要。 有点难受的是支线任务规定做假和尚,就没法留头发了。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性,站在cosy的角度讲……女施主,能否容小僧化个缘?这不是挺带劲的嘛。 确认完毕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一股信息流注入脑海,是他在这个世界的人设。 这个世界的楚平生,父母早亡,十四岁被抚养他长大的姑父姑母送进少林寺受戒,法号虚空,至于师父……去年死了。 没有师父罩着,徒弟的处境有多艰难可想而知,即便是少林寺也逃不开这样的规律,不然后世怎么可能发生火工头陀造反那种事。 至于当下所处位置,一如之前猜想那般,姑苏王家,既王语嫣的家,而他之所以会被活埋,是因为得知姑父病重回家探亲,划船过太湖时发现干粮吃光了,远远地看到一片山庄,便想去化些斋饭,哪里知道宅子看着很阔气,却非良善之地,乃是不许男人进入的曼陀山庄,还正赶上李青萝这泼妇发脾气,迁怒于他。 一个虚字辈的小沙弥,罗汉拳都没学全,怎么可能是曼陀山庄的人的对手,挨了几掌后倒地不起,下人见他奄奄一息,就拖来花园挖坑埋下,给李青萝种的茶花做花肥。 以上便是他穿越前发生的事。 楚平生站在花园里计较半天也不见人来打扰,不禁有些奇怪,便纵身一跃,跳至旁边步道,朝南方数进房屋走去。 沿途未见有人阻拦,转过一条长廊,由月洞门出来,前方便是一个中间有假山石和水道的庭院,角落里种着几株叫不出名字的山茶花,粉皮白蕊十八个褶,开得煞是娇艳。 “舅母,侄儿这次来曼陀山庄,是想请舅母慷慨解囊,再襄助外甥一些银两。” 这个声音…… 楚平生正愁找不到人报仇呢,听见这个声音,哪里还有不明白是谁在说话的道理。 没想到慕容复也在。 他小心翼翼地靠过去,伏在廊下侧耳倾听屋里人说话。 “慕容复,两个月前你来借过一次银子,一开口就是十万两,说要去办一件大事,如今前面的十万两没有还,又张口借钱,这是曼陀山庄,不是钱庄。” 这个拿腔拿调的女声,应该就是慕容复的舅妈,段正淳的情妇,曼陀山庄的女庄主李青萝了。 “咳,好教舅妈知道,上次的十万两白银,复儿已经着人去采买军备,只等宋辽开战便可乘机起兵,等我光复大燕,区区十万两白银……到时候我给舅妈再造十个曼陀山庄,教整个江南满种茶花又何妨。” 楚平生轻呸一声,心道这慕容复画大饼的本事不差啊。 “那这次要借多少?” “这次不多,只要五万。” “五万还不多?如今库房里满打满算也就八万左右,你这是要把我的曼陀山庄搬空吗?” “娘,表哥身负复国大业,用钱的地方很多,如果不是遇到困难也不可能来曼陀山庄求助,你就答应他嘛。” 不用想,说话的人一定是王语嫣,要说这丫头对慕容复的态度,那真是当之无愧的女舔狗。 楚平生心有不解,原著里李青萝不是恨慕容复吗?怎么这里一口气借了十万两银子给慕容复? 他抬起头,用手指戳破窗纸往里面瞄了一眼,看到房间里的人后顿时了然,这应该走的是03版电视剧的剧情,难怪与书中情节有些差异。 “哼,左一个表哥,右一个表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娘,表哥可是你的外甥,父亲和姑父姑母去世以后,表哥和我们算是天底下最亲的人了。” 说着话,屋里传来一阵低声啜泣。 不消说,定是王语嫣念及从未谋面的父亲,又难过垂泪。 “舅母,表妹所言……” “你们是天底下最亲之人?实在可笑!” 慕容复正要出言附和,就见门前一黑,侧脸打量,见一二十出头的僧人由外面走来,不知遭遇何事,僧衣上落着些污泥,看着相当狼狈。 “你是何人?” 李青萝则是一惊:“你……居然没死?” (本章完) 第292章 你觉得你赚了?那只是你觉得 这很正常,草木蛇虫之毒,人中了只要当场不死,总能在周围的环境中找到解药,可是空虚和尚打出的阴火之毒乃属性内力所化,除了拥有相克内力的绝顶高手,哪怕是他这样的神医,也只是拖延缓解,无从根治。 “喂,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楚平生的问话拉回了大家的注意力,抬头一看,才发现那个女扮男装,看着轻稚可爱,很有灵气的姑娘刚才站在距他一尺处,现在退后三尺。 “他们……他们叫你妖僧。” “连接东西楼的横廊上的那个人,对,就是他,好好看看,认识吗?” “啊,云中鹤。” 早在万劫谷时,云中鹤就险些将她掳走,是空虚和尚担心他破坏捉奸计划,目光逼视一阵,将人给惊走了。 她只能往回走了走,耸肩缩脖,一双眼珠子瞟来瞟去,完全没了当初在无量山看无量剑派与神农帮打群架时的调皮劲儿。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楚平生忍不住调侃道。 无量剑派的左子穆和神农帮的司空玄什么水平?单打独斗没一个人是甘宝宝的对手,这聚贤庄的人又是什么水平?有头有脸的人物里,排行末流的宋、奚、陈、吴四位丐帮长老,挑出俩人都能灭了她的万劫谷。 “快把他们抬下去,抬下去,先安顿到冰窖里。” 游骥听到薛慕华和玄寂的对话,心凉了半截,只能叫人把中火毒的庄丁抬走,免得打击己方士气,之后提了提手里刃口光滑锋利,能映出人脸的百炼钢盾,又看看满院的武林豪杰,心里生出一些底气,指着楚平生说道:“妖僧,你好狠毒!” “阿弥陀佛,薛居士,既然大家唤你神医,所谓医者父母心?为什么不给聚贤庄的人疗毒治伤?” 楚平生肌底宝光流转,眼神清澈,语调平稳。 远方夕阳潋滟,晚霞似火,为他的僧衣披上一层金黄,如果不知道他刚才干了什么,这样的形象还真能唬住一票人。 “哼。” 薛慕华拂袖背手,神态倨傲:“这毒我不能解,难道你能解?” 修练了阳刚内力就不能修练阴柔内力,这是武学常识,除非是武林顶尖内功,才有可能阴阳调和。至于说火属性和冰属性内力共存的情况,迄今为止中原武林还无先例。 楚平生并没有斗气,只是微微一笑,看向冷眼旁观的乔峰:“我可以帮她疗伤,我也可以帮你洗刷马大元之死的冤屈,甚至告诉你杀了乔三槐夫妇和少林寺玄苦大师的人是谁,但是……” 他每说一句话,乔峰的脸色就变一变。 “但是什么?” “佛祖说法不空传,当年在舍卫国,众比丘圣僧下山,曾将经文给赵长者诵念一遍,只讨得三升三斗米粒黄金,他还觉得卖贱了。” 这话什么意思?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 玄寂和玄难气得吹胡子瞪眼,嘿,伱说他无利不起早就无利不起早吧,他还拉佛祖当垫背的,瞧瞧这是个什么人呐,难怪大家喊他妖僧。 阿朱忍不住道:“和尚,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楚平生说道:“一,我要你从少林寺偷的易筋经,二,我治好你的伤后,你需将易容和口技秘术相传。” 什么? 易筋经? 易容术? 玄寂、玄难二人勃然变色,现在他们明白了,乔峰和他身后的小姑娘嘴里全无实话,她的内伤就是玄慈方丈打的,只不过八成是把她当成了偷盗经文的贼人,方才下此重手。 乔峰与阿朱也是一脸错愕,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空虚和尚。 “乔峰,原来你不只打死恩师玄苦大师,还勾结外人,盗窃本寺经书,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玄寂虽然生了一张喜感满满的脸,但是因为人高马大,发起火来还有几分气势,玄难不一样,又矮又矬,说再重的话,睁再大的眼,也很难叫人恐惧。 “把经书还回来。” 玄寂也顾不得这么做合不合适了,伸手去抓阿朱。 乔峰当然不能让他得逞,披在双肩的头发扬起,一式见龙在田打出,直接将玄寂怼了回去,连退三步。 玄难担心师弟吃亏,袍袖展开,向上一拂,一股拳劲迸出,去势极刁钻,击向乔峰右肋。 “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里的袖里乾坤,乔大哥小心。” 曼陀山庄有“琅嬛玉洞”,参合庄也有“还施水阁”,鸠摩智要六脉神剑剑谱除了自己偷学,还有一個目的就是获得进入“还施水阁”的机会,因为里面存放有更多的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精义,阿朱虽然不像王语嫣有“武学百科全书”的能耐,可要说分辨少林寺绝技,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就算她不出言提醒,乔峰也感受到了来自侧面的威胁,忙将身一旋,后退半步,掌力在身前转了个圈,一掌推出。 亢龙有悔的气劲与拳劲相撞,噗,玄难被震得小臂发麻,踉跄而退。 眼见两位少林高僧联手都打不赢乔峰,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上,今日断不能让这契丹狗种离开聚贤庄。” 人群开始骚动,游氏双雄举盾向前,单家五虎也拿出了兵器。 “我跟他们的交易还没完成,哪里轮得到你们出来刷存在感。” 声音起处,楚平生持念珠的手向外斜划,虚出一掌。 他的手很白,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就像一只没有温度的死人手,而挂在大拇指的念珠是黑色的,盘得油光乌亮,手和念珠一黑一白,感觉特别扭。 咔,咔,咔,咔…… 细碎的声音响起,就见因为中了火毒的庄丁争抢弄碎水瓮,淌了一地的水流开始结冰,顺着掌力方向蔓延,随之而来的雾气迎风飘散,单正的第四个儿子单季山离得较近,被寒雾一激,不由打个哆嗦赶紧跳开。 其他人忆起火毒掌的威力,后退的后退,侧闪的侧闪,生怕沾上那股雾气,万一再整个寒毒出来,不久前中招庄丁的惨像可还历历在目。 一记玄冥神掌令在场所有人都冷静下来。 薛慕华寒着脸一言不发,因为空虚和尚几乎锤爆他的认知,谁说和尚解不了火毒?就这寒冰掌力,要化解那些庄丁体内的寒毒难吗?人家刚才冷笑不语,根本是不屑向他证明本事。 换句话说,空虚妖僧完全没把他这个深得众豪杰抬爱的神医放在眼里。 但问题是,和尚是怎么做到集寒冰掌力与火焰掌力于一身的?这根本不合常理。 其实就中丹田而言,楚平生的功力还没练到家,从大理到江南,他吸了灵鹫宫使者的内力,吸了慧镜和慧方的内力,又吸了包不同的内力,这些人的内力加一块儿,也就比段正淳高一些,再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修练出的玄冥真气,差不多……玄寂以下,灵鹫宫余婆婆之上的水平吧。 然而就聚贤庄这群人,除去玄寂与玄难,最强者不过谭公、赵钱孙之流,在领教过铁掌火焰刀的阴毒后,试问谁敢同他的玄冥掌力硬碰硬? “别逼我杀你们。” 话中透出的杀意令玄寂与玄难心中一凛。 这时阿朱从怀里取出一个用黄绸包裹的册子:“空虚大师,这是你要的易筋经。” “阿朱,你……” “乔大哥,别说了,只要能帮你洗刷冤屈,区区一本经书算得了什么。” 楚平生接在手中,揭开包裹的黄绸,里面放着一册有些破旧的蓝皮线装书,页眉位置是一串常人难懂的梵文。 他又翻了翻里面的内容,确实是易筋经没错,便在玄寂、玄难二人阴沉的目光中将经书收入怀里。 “这么说来,你同意这个交易了?” “易筋经换事情真相,易容术和口技换我的命,这很公平。” 事实上这不公平,其实在她看来不公平,这场交易是他们赚了,因为那什么易筋经她一个字都看不懂,更不要说练了。 在空虚和尚道破她的身份和偷经书的事以后,留这个在身上,只能让她成为少林寺的追缉目标,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当着玄寂和玄难的面移祸江东,让秃驴们内斗,又能帮乔峰大忙,何乐而不为呢? “好,那就先从马大元死于锁喉擒拿手一案开始吧。” 楚平生不疾不徐地说完这句话,前一秒还是面对阿朱,背对群豪,下一秒便倒踩六十四卦,由“火风鼎”到了“地水师”,徐冲霄和康敏只觉肩头一沉,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从人群中拎出,抛到乔峰面前空地。 (本章完) 第293章 乔峰,脑瓜子嗡嗡的吧? 白世镜见势不妙向后急退,哪曾想空虚和尚凌空踏虚,急转身形,说声“哪里走”,控鹤功发力,竟将一丈之外的丐帮执法长老平拉四尺。 玄寂和玄难心头巨震,他们听丐帮弟子讲空虚和尚以控鹤功对阵乔峰的擒龙手,斗了个半斤八两,现在看来,当初怕不是留手了。 乔峰也是一惊,瞳孔微缩,眉毛上扬。他的擒龙功,顶多能把五六尺外的弱者拉到眼前,空虚和尚的控鹤功居然做到了一丈擒人,哪怕没有拉到跟前,那也很变态了,要知道目标对象可是丐帮执法长老白世镜。 不过……和尚抓白世镜干什么? 此时白世镜已经抽剑在手,眼见逃不掉,回身就是一剑。 呲…… 一道几乎令人耳膜穿孔的尖锐啸响过后,长剑当啷坠地,距离最近的游氏双雄回过神来一看,就见白世镜的五根手指断了,从小臂到手腕鲜血淋漓,葛衣长袖仅剩一团破烂布条在身上挂着。 再往旁边一看,楚平生左手拎着吴长风的脑袋,这整个丐帮话最多,脾气最爆的长老浑身战栗,两眼翻白,步了包不同的后尘,而更后面一点的地方,长臂叟陈孤雁横尸在地。 原来吴长风和陈孤雁先见徐冲霄和康敏遇袭,又见白世镜不敌空虚和尚,便想从旁边牵制,结果前后不到两个呼吸,俩人一死一伤。 像游氏双雄这样的角色,都没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 咔嚓。 吴长风的内力被吸干的瞬间,楚平生的五根手指也插进他的脑袋。 地上又添一具死尸。 眼见吴长风的死状,鲍千灵、向望海之流裤子都快吓尿了。 丐帮七位长老,前后不过数息便两死一残,徐冲霄更被闭了穴道失去战斗力。 楚平生揪住白世镜的衣领在地面拖行。 “你干什么?” 乔峰看到往日弟兄死的死,残的残,怒而发掌。 楚平生也是一掌密云不雨打出。 掌力激荡,扬尘骤起,碎石打得东西楼外墙噼啪作响。 “乔峰,你若再多事,便永远别想知道马大元之死的真相。” 乔峰还待动作,阿朱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乔大哥!” 这莽夫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方才冷着脸,强压怒气,脸上的横肉一下一下抽搐地看着和尚。 要么说没有好处,楚平生不会管他的破事呢,这货在小镜湖与段正淳对话都不带细问的,段正淳一个大理人,带领一群中原武林好手去伏击契丹武士?逻辑上就有很大的瑕疵,稍微稳重一点的人,总要问個来龙去脉,行为动机吧。 啪,啪,啪。 楚平生以铁掌功连拍康敏、白世镜、徐冲霄三人的后背,再解开他们的穴道。 “空虚大师,你这是干什么?” 康敏一袭白裙半卧在地,柔柔弱弱,悲悲切切地道:“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 “阿弥陀佛,女施主难道没听那些人骂我什么吗?淫僧,那本大师欺负弱女子不是分内之事吗?” 康敏表情明显一僵,似乎没有想到和尚如此流氓无赖,又见众人议论纷纷,多在指责空虚和尚亵渎佛祖,无耻混蛋,便凄凉哀婉地道:“玄寂大师,玄难大师,你们身为有德高僧,就这么任由寺内叛徒欺负一个未亡人吗?” 一高一矮两个和尚脸色很苦,上吧,打不过,死他们不怕,怕就怕被羞辱。不上吧,于心难安,还有贪生怕死之嫌。 “未亡人?不就是你这个未亡人杀了马大元吗?”楚平生的话解了玄寂、玄难二人的围,更令现场鸦雀无声。 康敏杀了马大元? 这……谋杀亲夫? 阿朱感觉乔峰手臂紧绷到要爆开的肌肉也松弛下去,凶狠的目光略显呆滞。 “和尚,你胡说什么,大元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害他。” 康敏心里很慌,不过表情控制很到位,抓起一把黄土就往楚平生身上撒:“我跟你这淫僧拼了。” “阿弥陀佛,我这淫僧可比不得伱这淫妇。” 楚平生很随意地迈出一步,黄土未沾丝毫。 “段正淳,马大元,全冠清,白世镜,徐冲霄。” 他每念一个名字,手上念珠就拨动一颗,看着很有修心有成的僧侣范儿。 “我很好奇,除了这些人,你还跟谁睡过。” “你污蔑我!” 康敏红着眼,楚楚可怜地反驳,这一幕看得某些丐帮弟子心都碎了。 “是么?你武功低微,体内火毒发作慢,徐冲霄和白世镜不一样,以他们的水平,内力强压能止一时,一旦压不住了,火毒爆发的折磨,可是比寒毒还要难熬的,我很想看看,你们三个谁先撑不住,谁先撑不住招供,我就帮谁解毒。” 他的手对准水瓮碎裂残留的瓷片一吸,一团水流落于掌上,在浓郁的寒雾包裹下,慢慢变成一团浮空冰球,不断地旋转。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武功低微的人就觉得和尚跟街头卖艺的一般,各种武功看得人眼花缭乱,而玄寂、玄难等人则是一脸凝重,掌力外发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基本都会,可是能够像空虚和尚一样精细操控,做到接近御物的程度的,反正他们没有见过。 “好热,好渴……水……我要喝水……”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八十七岁的徐冲霄率先支撑不住,伸出枯瘦干瘪的手,找丐帮弟子要水喝。 如果吴长风和陈孤雁没死,或许会有人抱着义不容辞的想法上前救治,如今谁敢?空虚和尚不仅武功高强,还是个动辄杀人,毫无慈悲心的妖僧,轻举妄动就是白白送死,而且万一真像他说得,徐冲霄是康敏的姘头,涉入马大元被谋害一案,岂不是谁帮忙,谁就会被当做帮凶么。 “热,热啊,好热……” 白世镜老脸通红,皮下如有火烧,手在黄土里抓刨片刻,突地化作钩爪,锁向自己的咽喉。 啪。 一粒石子打在他的手腕,破了缠丝擒拿手。 “在我面前还想自杀?” 白世镜歪倒在地,跟刚才中了火毒的庄丁一样,不断地扭动身体,乱蹬乱抓,本来他的右臂便血肉模糊,一转眼黄土满身,脏得不忍直视。 “我说……我说,我全说,马大元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全员愕然。 丐帮副帮主马大元居然是执法长老白世镜杀的? 楚平生跳到他的身边,长袖一挥,拂掉白世镜身上的泥尘,对准后背打入一道玄冥真气,随着一股清凉的感觉向身周漫开,白世镜的痛苦获得缓解,脸上的红开始消退,说话也不再像刚才一样气喘如牛。 “都是康敏,是她,是她指使我这么干的。汪帮主死后,她见到带头大哥留下的那封信,便叫马大元揭露乔峰的身份,以取而代之,未想一直对她百依百顺的马大元不仅没有答应,还劈头盖脸臭骂一顿,她怀恨在心,于是施展媚术勾引我,还以告我强暴相威胁,逼我对马大元下毒手,并用锁喉擒拿手来嫁祸慕容复。” 他这一招,徐冲霄也放弃抵抗,颓然求饶。 “我也招,我也招了……” 楚平生如法炮制,暂解其毒。 “她……她对我做的……如出一辙,逼我以汪帮主留下的那封信发难,再去请来太行山的谭公谭婆,赵钱孙和天台山智光大师到场做见证,而且据我所知,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也是她的帮凶。” 原来空虚和尚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薛慕华和游氏二雄,还有收到英雄帖来此响应的武林人士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丐帮作为中原武林第一大帮,这些高手长老竟被一个基本不会武功的女人耍得团团转! 楚平生调侃道:“徐长老,你今年都八十七了,我很好奇,康敏是怎么把你睡了的?用的什么补药,可否给小僧推荐一二?” 淫僧本色,妥妥的淫僧本色。 然而在场之人没有一个耻笑嘲讽。 康敏所中火毒也已发作,面色潮红,捂着心口窝恨声说道:“好,好你个徐冲霄,明明是你图谋丐帮帮主之位,咱们两个算是一拍即合,你以为把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就能活命了吗?就算和尚不杀你,乔峰能饶过你?帮里的弟兄能饶过你?” 徐冲霄须发皆张,颤巍巍地道:“住口,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此时乔峰已经冷静下来,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陷害我?” (本章完) 第294章 楚平生:来看乔英雄杀爹啦 “为什么?哈哈哈哈……” 康敏撸起袖子,露出在火毒下呈现粉红色的手臂,抓住白裙的斜襟一扒,袒胸露颈,用黏到能拉丝的声音说道:“为什么陷害你?谁叫你一直对我不假辞色,连多看几眼的兴趣都没有?” “就因为这个?”乔峰目瞪口呆。 不只乔峰,其他人听说也是一脸错愕,震惊不已。 女人的身体比男人阴气重,她居然强忍燥热说道:“小时候家里穷,我看别的女孩子过年有新衣服穿,也跟爹娘要新衣服穿,他们说等家里的鸡鸭养大了,去集市上卖掉,就有钱给我买新衣服了,过了几个月,眼看就要过年,山里跑来一只狐狸,把爹娘养的鸡鸭全咬死了,新衣服没有买成,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邻居的孩子拿着爹娘给买的新衣服欢快地舞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她说这个干什么。 “于是那天夜里,我就偷偷跑到邻居家里,把那些新衣服一件一件剪成碎片。哈……哈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她不断扭动身子,面部表情时而痛苦,时而狰狞,时而痛快,看得谭公、谭婆等人心中恶寒,直呼变态。 “我杀了你这恶毒的女人!” 乔峰大怒,热血沸腾,内力爆发,披肩长发无风而起,一掌拍向康敏。 那边和尚跟着挥出一掌,两股刚猛掌力相撞同时破灭。 “你干什么!” “我只说帮你揭露真相,没说帮你杀人,她对我还有点用处。” 康敏听说,往楚平生所站位置挪了挪:“不知大师要怎么使用我?” 这话,这音,这诱人的姿势,只要性取向正常的人,没有不往歪处想的。 楚平生没有理她,过去一指点在中府穴,渡入一缕玄冥真气,康敏嘤咛一声抱住他的大腿,抬头仰视:“乔峰要杀我,大师,你可得保护我。” 淫妇和淫僧。 绝配啊! 不过跟最开始不一样,他们只敢私下议论,不敢当面叫骂。 楚平生将她提回徐冲霄和白世镜身边,就在三人相顾尴尬时,他突然捏住后面二人的脑袋,运起北冥神功。 “你……伱……不……” 徐冲霄歪头偏身,四肢不断抽搐,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我不守信用?非也非也。”楚平生一脸虔诚地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刚才说的是谁招供就帮谁解毒,至于杀不杀人,没做限制,这一点,聚贤庄里的各位都能替我作证。” “……” “……” “……” 云中鹤在二楼横廊挥舞着钢爪道:“空虚和尚,我看你才应该是我们四大恶人的老大,段延庆跟你比,坏得太耿直了。” 噗通。 噗通。 二十几息后,徐冲霄和白世镜先后倒地。 至此丐帮七长老,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给他灭了四个,至于剩下的三個……反正宋清溪的额角已经见汗。 乔峰看着白世镜死不瞑目的脸,嘴角肌肉挑动几下:“我问你,害死我父母和恩师的又是谁?” 这同样也是薛慕华、游骥、游驹、赵钱孙等人的问题,他们齐至聚贤庄,不就是因为乔峰先杀父母后杀恩师,实在是罪大恶极,猪狗不如嘛。 “南无阿弥陀佛。” 这次和尚表现得十分郑重,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乔峰与阿朱面前。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真相有时候很残酷,我必须知道你的恨意有多大,如果你没有抱定必死的决心,恨意不够深,乔施主,我劝你还是糊涂一点比较好。” 乔峰双臂一震,气势如虎:“杀我父母,害我恩师,还要栽赃陷害于我,这个凶手,我必杀之。” “当真?” “当真。” “那你发誓,杀你父母那人无论是谁,你都要将他碎尸万段,如违此誓,猪狗不如。” 乔峰没有任何犹豫,剑指向天,杀机毕露:“我乔峰发誓,无论害我父母恩师之人是谁,我必取他狗命,提头至父母坟前祭奠,如违此誓,猪狗不如。” 阿朱就感觉空虚和尚的作为有些不妥,但具体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 “好,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就把杀害乔三槐夫妇和玄苦大师的真凶告诉你……” 楚平生的话才说一半,北边楼房屋脊后面突然跃出一个蒙面人,五指如钩,朝西楼屋顶站的钟灵抓去。 “萧远山,你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萧远山? 听到这个名字,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人内心狂震,脸色剧变。 那个人……他……不是死了吗? 与此同时,楚平生足下生尘,纵身而起,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 萧远山被他一口道破身份,不由皱眉冷哼,蒙面的黑布之上,发际线之下多了一道深深的鹤足纹,不过手上动作未见丝毫迟滞,笔直射向一脸惊恐的钟灵。 他是随乔峰一起来到聚贤庄的,亲眼目睹了空虚和尚的惊人之举,自知动起手来,自己应该稍逊一筹,所以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全力隐藏身形,以免暴露。 随着马大元之死的谜题解开,乔峰将话题引到乔三槐和玄苦的死上,由空虚和尚令其发誓的举动看,八成是知道他跟乔峰的关系的,尽管他不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空虚和尚是如何知道的,不过此时此刻明显不是跟儿子摊牌的时候,所以便想挟持钟灵为人质来迫使空虚和尚闭嘴。 他在北楼楼顶,钟灵在西楼楼顶,空虚和尚在下方庭院,叠加他有先手优势,这一击,怎么看都没有失败的可能。 很遗憾,上述逻辑只是建立在他以为的基础上,楚平生身子空中,探手一抓,西楼屋顶边缘两块瓦片飞起,一条柔韧的青色把柄落在他的掌心,用力一拧,围绕钟灵的瓦片突然爆裂,一道鞭影腾空,荡向萧远山。 之前楚平生为什么嫌钟灵向后退,其实不为别的,就为当下一幕,只因他算准萧远山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地道出真相,而他偏要这么做,他不仅要道出真相,还要玩个大的。 “不好,有埋伏。” 萧远山只能变爪为掌,拍向来袭鞭影。 啪。 那条造型奇特的长鞭被掌风劈飞,就在他准备变招之际,嗤,嗤,两道白芒由荡开的鞭身射出。 长鞭中居然还藏有暗器? 萧远山惊呆了,这么强的和尚用奇门兵刃不说,还在里面装机关,太卑鄙了! 两枚骨刺当然要不了他的命,施展袈裟伏魔功,袍袖灌注内力向前一拂,两枚骨刺被极限压缩又突然释放的浓烈气劲崩飞。 他一掌劈退鞭身,鞭梢又在惯性下荡过来,不及再施袈裟伏魔功,立掌横切,准备故技重施,这时才发现所谓的鞭梢竟是蛇的头骨,眼看要被掌力拍中,后方颈骨居然一扭,完美避过他的右掌,上下颌一分,一股绿色气雾喷涌而出。 空虚和尚……这些汉人……真特么无耻! 这是萧远山吸入毒气前最后一个念头。 楼顶的交手说来慢,其实不过数息,直到蒙面人中毒倒退,由屋檐坠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游骥、游驹、单正等人才回过神来。 空虚和尚都这么厉害了还布陷阱,下毒药,玩阴的,叫妖僧是一点没冤枉他啊。 唰。 蛇骨鞭收成一团,被他抛给钟灵。 楚平生飘然落地,提着萧远山的后颈拖到乔峰面前。 “卑鄙!” 蒙面巾下传来一道愤恨的声音。 “汉人卑鄙?这些年来,你不是也把汉人的卑鄙学了个青出于蓝么,又有何资格骂汉人卑鄙。” 楚平生轻轻一拂,面巾飞起,露出下面一张饱经沧桑的人脸。 乔峰仔细端详片刻,那凶厉的眼神,微微下斜的嘴角,灰白色的络腮胡,依稀就是上了年纪的自己。 “萧……” “萧远山……远山……” 他记起带头大哥写给汪剑通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心下颓然,往后退了半步,方才发誓时还如龙如虎的气势一下子泻了。 楚平生负手而行:“当年雁门关外,萧远山跳崖殉情,怎知命大未死,便放弃寻死的念头,隐姓埋名潜入中原寻找带头大哥的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找到那个带头大哥,甚至知道了自己的孩子被寄养在一个叫‘乔三槐’的农夫家里,不过他没有杀人泄愤,也没有把孩子接走自己抚养,而是找地方隐藏下来,苦心修练,只为有朝一日将这中原武林踏破,教辽军铁骑南下,饮水长江,放马天南。” “直到有一天,他的儿子长大成人,还练就一身高超武艺,最后成为丐帮帮主,却又因为一个女人的陷害,变成人人唾弃的契丹狗种,他知道时机到了,于是借儿子的身份,掌毙乔氏夫妇,又进少林寺杀掉玄苦,让‘乔峰’这个名字成为无数豪杰欲诛之而后快的大恶人。” 僧鞋点地,轻转半圈,楚平生在残阳晚风中淡然微笑:“我说的对不对?萧居士。” “哼。” 萧远山只是冷哼一声,不做回应。 乔峰则是不断摇头:“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真的。” (本章完) 第295章 楚平生:乔峰黑化关我吊事 楚平生喝问道:“不是什么?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他如果是我亲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乔峰高举双手,撕心裂肺地仰天怒吼:“为什么?!” 声浪排空,浩荡如雷,彩云惊,青鸟藏。 “乔大哥……乔大哥……”阿朱突然感觉有点怕他。 “为什么?多简单的问题,为了让中原武林不容你,让你带着一身功夫回去辽国,然后父子齐心,挥军南下灭了大宋。看着自己的仇人把儿子培养成一个灭仇人国家的栋梁之才,这难道不是一种扭曲且变态的报复吗?这种快感,很嗨哟。” 其他人都被这蕴含内力的吼声震得不断后退,楚平生却未受丝毫影响,依旧悠然从容,脚下微尘生,一步一如来。 “乔峰,不对,应该叫你萧峰了,和尚我说道做到,这买卖,我是履约完毕了,阿弥陀佛。” 萧峰看向自己的亲爹,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有颓然,有茫然,有黯然,有愤然…… 事到如今,他还抱有一丝幻想。 “你真的杀了乔三槐夫妇?” 事到如今,萧远山自然再无隐瞒必要。 “不错,乔氏夫妇是我杀的。” “为什么?” “你是我的孩儿,却与他们团聚,享受天伦之乐,那乔氏夫妇冒充你的父母,又不说明真相,自然该死。” 听到这里,楚平生撇了撇嘴角,当年不是他把孩子丢给汪剑通等人的么,玄慈等人知道搞错了,有愧于他,便把孩子带回宋地抚养,怎么就成乔氏夫妇冒充孩子的父母了?别说以乔三槐夫妇的情况,根本不可能知道雁门关事件的来龙去脉,就算知道,莫不是让人家告诉儿子,你不是汉人,伱是契丹人,是你的杀父仇人把你寄养在我们这里的? 萧峰又问:“那玄苦大师呢?” 萧远山继续答:“也是我杀的。” “玄苦大师十年里寒暑不断,不遗余力地指点我的武功……” “哼,南朝汉人阴险狡诈,死有余辜,就算是全杀光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丐帮弟子一片哗然。 薛慕华等人更是皱起眉头。 谭公、谭婆对望一眼突然出手,他们一不想萧远山泄露带头大哥的身份,二不想这个已经心态扭曲的契丹狗活着,此时他身中剧毒无法动弹,正好趁他病要他命。 “我说让你们杀他了?” 一道阴沉声响起。 萧远山面前多了一道身影,谭婆一看是空虚和尚,下意识回力变招,谭公却未留手,见他不闪不避,内力又盛三分。 直至掌风袭面,气劲临头,楚平生屈肘一引,运起乾坤大挪移心法,眼前肉掌倏忽拐弯,一掌拍在谭婆肩膀,将人击飞出去。 “老婆子!” 谭公大惊失色,来不及诧异自己的掌力为什么打在老婆身上,准备去扶,谁知和尚的手突然抓过来,按在他手腕的神门穴,由丹田提起的真气为之一泻,顺着经脉疯狂涌出。 “你……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契丹狗……” “和尚行事,只为取悦自己。” 少时吸罢内力,楚平生目光微寒,一指点出,一阳指的指力刺穿谭公咽喉,那道人圆睁双眼,直挺挺向后栽倒。 “死在斗转星移之下,也算对得起你的身份了。” “老头子!” 谭婆激怒攻心,喷出一大口鲜血,打红了胸口紫衫。 赵钱孙抢上前,喂给她一枚丹药,转头怒视和尚。 “他死了,岂不正合你意?” 毫无疑问,这话是在调侃赵钱孙和谭婆有私情,然而在场之人谁也笑不出来。 “没人再动手了吧?” 楚平生环顾四周,无人说话,连玄寂和玄难也只是口宣佛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那现在问题来了。” 他手捻佛珠,徐步走到萧远山父子跟前。 “阿弥陀佛,萧施主,你刚刚在我面前指天发誓,无论那个人是谁,你必杀他,为乔三槐夫妇与玄苦大师报仇雪恨,现在凶手就在你面前,你是杀呢?还是不杀呢?” 噔噔噔…… 萧峰壮实的身子抖了抖,连退三個大步,刚毅的脸一下子塌了,两眼无神,恍若死人。 杀呢? 还是不杀呢? 和尚的问话在他脑海回荡,久久不绝。 乔三槐夫妇对他有抚养之恩,玄苦对他有授业之恩,而萧远山是他的生父,怎么选?没得选。 玄寂和玄难看着空虚和尚一脸虔诚高宣佛号的样子,不由心中恶寒,他说萧远山内心扭曲、变态,他呢?他不是一样吗?区别就是一个为复仇,一个为看热闹-——看热闹的永远不嫌事大。 萧峰如果不杀萧远山,便是忘恩负义,违背誓言,猪狗不如,杀萧远山,那就是弑杀生父,天理不容,同样猪狗不如,反正萧峰不管怎么做都是错的。 “你……你这恶僧好生卑鄙!” 阿朱指定楚平生,大声咒骂,因为情绪过于激动牵扯内伤连咳数声,脸色惨白如纸。 “南无阿弥陀佛。” 远谈不上响亮的佛号在庭院回荡。 “事前我有没有讲,如果没有抱定必死的决心和不顾一切复仇的信念,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因为那太残酷了?” “……” 阿朱无言以对,确如和尚所言,此事有言在先,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履行约定,吐露真实,又帮忙擒下凶手,一心了却这桩武林公案,敢问和尚我……何错之有?” “这……这……” 她的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纵有万般情绪,亦找不到发泄孔,直憋得浑身颤抖,咳嗽不止,最终一口血吐出,泼红了车辕。 萧峰像是石化了一样,没有任何动静。 楚平生也未关切倚靠骡车强撑未倒的阿朱,还是钟灵过意不去,从西楼屋顶跳下,把人扶到车上,又取疗伤药物和水服下。 在楚平生看来,萧峰只要是主角,他就必须死,而且要死的光彩万丈,气吞山河。 这个人物的逻辑链条如下: 玄慈、汪剑通受到慕容博挑拨欺骗,在雁门关外误杀萧远山的妻子,知道搞错对象后,将萧峰带回中原抚养,汪剑通和马大元更是扛着压力将其培养成丐帮帮主。 站在萧峰的立场,就算不念汪剑通的培养之恩,执意为母报仇,最多把参加雁门关一役的中原高手全部杀光,结果萧远山心态扭曲,连杀乔三槐夫妇和玄苦这三个对亲生儿子有恩的局外人。 后面萧峰怎么想的?父债子偿,不仅认这个对他毫无养育之恩的变态生父,还说什么萧远山所为他担着就是,结果就是萧远山居然依靠出家为僧,软着陆了。 那既然萧峰心甘情愿为禽兽爹担下罪名,当初聚贤庄里闹着杀他的人就是正义之举,死在他手上的人就是响当当的汉子——这可比后世在网络上看到暴行声讨的键盘侠有勇气多了。 反观他呢?不仅违背当初在杏子林外不杀汉人的誓言,还将聚贤庄的人屠戮过半,死伤无数,约等于弑杀养父母又欺师灭祖,丧尽天良,作者最后安排一个他心忧宋辽和平自尽的情节,不过是以家国大义抹平父子二人的罪孽,不这么做的话,以萧峰的所作所为,站在汉人的立场,他就是一个不仁不义,不忠不孝,非我族类其心可诛的契丹狗贼。 啪。 楚平生将一个小绿瓶丢到薛慕华怀里。 “这里面是蛇毒的解药,半个时辰内服下,萧远山活,否则……死。” 薛慕华,不,应该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空虚和尚这么做是唯恐天下不乱,但是身为英雄帖发起人,他有选择吗?没有。 既然知道杀乔三槐夫妇和玄苦大师的人是契丹狗贼萧远山,那今天就不能放过他,而不放过他的最简策略就是毁了解药,坐视萧远山中毒而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薛慕华身上,只见他举起手中小绿瓶。 (本章完) 第319章 楚平生:看我给你上家法 楚平生说道:“行了,这些啰嗦的话不要讲,我让你把她带上来。” 乌老大说到兴起时被打断,心里很不痛快,嘴上又不敢讲,只好阴着脸拍拍手:“把人带上来。” 少时,两名手下扛着一个黑色布袋走过来,解开绳子往下一扒,里面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面若春桃,甚是可爱,不过此时紧闭双眼,全无知觉,似乎晕了过去。 楚平生走上前,一指点中女孩儿颈后天柱穴。 几个呼吸后,那一身白裙的女孩儿幽幽醒转,看看被风吹得火舌不断摇晃的火把,又看看周围手持棍棒,横握刀剑,夜色下尤其凶恶的诸岛洞主,顿时畏畏缩缩,一副担惊害怕的样子。 “小丫头,你可是缥缈峰灵鹫宫的人?”他装模作样大声喝问。 “……” 女孩儿侧了侧身,不敢看他。 “游公子,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小丫头是个哑巴。”乌老大说道:“来这里的路上,我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什么手段都出了,也没见她道一個字。” “那你知道她是个哑巴,还把她带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今日歃血为盟,要联合起来讨伐灵鹫宫,总不能只是喊个口号,既然她是灵鹫宫的人,干脆一人砍上一刀,以表明心迹,这可比喝鸡血,发毒誓可靠多了。” 众人听说,纷纷点头称赞,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中有生死符,一旦发作起来痛痒难耐,只能依靠为奴为婢来讨天山童姥欢心换取解药,这种人活如狗的日子他们早就过够了,既然响应乌老大的号召,来这里开万仙大会,便已经怀着赴死的觉悟,砍一个小女孩儿算什么,哪怕是砍自己的手指,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 “你说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会不会是……方法不对?” 楚平生没有搭理他们,半蹲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对面惹人怜爱的小丫头。 “方法不对?” 乌老大不知他何出此言。 “小孩子嘛,就应该用对付小孩子的法子,你用对付大人那一套,当然没用了。”楚平生说罢,突地抱起小丫头,往膝盖一放,背着众人,撩起白裙对准白白的屁股蛋就是一巴掌扇下去。 啪! 小丫头的身子震了震,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头微微扬着,像块木头。 啪! 又是一巴掌,清脆响亮,悦耳动听。 啪。 啪。 又是连续的两巴掌,一左一右,超对称。 “说不说?” 啪。 “我叫你装哑巴。” 啪。 “小小年纪不学好,对得起你父母吗?” 乌老大、桑土公、不平道人,也包括段誉在内,皆张着嘴,僵立原地。 他所谓的对待孩子的方法就是……打屁股? 话说回来,他这是逼供,还是在教训调皮捣蛋的孩子? 没有人注意,隐藏在阴影中的小丫头的脸有多难看,香腮鼓凸,秀眉倒竖,恨得后槽牙都快磨碎了。 想她堂堂天山童姥,灵鹫宫主,九十六岁的前辈高人,手下九天九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当着众人的面脱裤子打屁股?这简直……简直是她一辈子的耻辱,奇耻大辱! 杀了他!一定得杀了他!扒皮抽筋,烹炸油煎,剜心掏肺,凌迟处死,然后绑到经天柱上,让秃鹫每日来啄他的肉,让蚂蚁啃咬他的五脏六腑,再把骨头剁碎喂狗。 啪! “伱也知道害羞啊。” 啪。 “害羞就说话。” 啪。 幸好这是夜晚,视物不清,谁也没有看到巫行云泛红的眼和怨恨的脸。 “打了这么多下屁股都不说话,看来她真是一个哑巴。” 楚平生放弃了,冲乌老大等人两手一摊:“我承认,在这一点上你是对的。” 乌老大、不平道人等人心头飘过一万匹草泥马。 就算这女娃娃只有七八岁,可她毕竟是灵鹫宫的人,哦,拿刀剑威胁都不说话,脱下裤子照着屁股打几下就能改变哑巴的本质?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别等了,来,大伙儿一人一刀,把她劈了,杀了这个灵鹫宫弟子,以后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乌老大举刀过顶,目露凶光。 其他人也跟着吆喝“宰了她,只要是灵鹫宫的人,死有余辜。” “慢着。” 这时楚平生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乌老大既无奈又无语:“游公子,又怎么了?” “此去天山缥缈峰,咱们这一行人,少说也得走个十来天,这哑巴一看就是灵鹫宫里伺候人的奴婢,剁成肉泥太浪费,就让她……给我当丫鬟吧。” “当丫鬟?” 乌老大等人面面相觑,黎夫人和桑土公一脸不爽,他当是出门游玩吗?还要带个丫鬟照顾他的起居? 段誉心想这才是他的师父嘛,刀子嘴豆腐心,看到一群人要杀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不得找个借口救一救? “对对对,让她给我们当丫鬟,我呢,相信各位一定有所耳闻,我爹是大理镇南王,师弟的出身差一些,但也是聚贤庄少主,平时被人伺候惯了,现在师父派我们两个出来下战帖,说实话,很不方便,只说路走多了,臭袜子臭鞋子什么的没人洗,很难受的。乌洞主,桑洞主,你们也不愿意看到我跟师弟因为私事拖慢行程吧?” 乌老大等人想了想,觉得也能理解,不说段誉和游坦之,一个大理国世子,一个聚贤庄少主,就他们的师父,一个和尚都配了两个婢女,据说还都是从姑苏慕容式手里抠去的极品货,上行下效倒也正常。 楚平生用手挑起小丫头的下巴:“说吧,你是选当我的丫头,鞍前马后伺候我呢,还是被他们乱刀捅死?” “……” “差点忘了,你是个哑巴,这样,同意当我的丫头,你就点点头,要是想死,你就什么都不做,怎么样?” 天山童姥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一心要用世上最残忍的手段报仇雪恨,可现在的问题是,她被乌老大捉了,身体极度虚弱。 如果是那些刚烈的女人,被当众羞辱,很可能选择以死明志,她不会这么做,就算受尽屈辱,此时此刻也要活下去,以求修回一身功力,把这个叫游坦之的家伙碎尸万段,一泻心头之恨。 巫行云强压仇恨,眼望地面,把头点了点。 北海玄冥岛的章达夫说道:“那我们的歃血为盟怎么办?” “这个简单。”楚平生说道:“你们砍杀她,不就是想要一种开弓没有回头箭的气势嘛,临行前师父告诉我们一则隐秘,说天山童姥的本名叫巫行云,是个被男人甩了的,没人要的可怜虫,你们只要叫着她的本名大骂一番,这不比杀一个没用的婢女强多了?既表明了背水一战的决心,又舒心解气。” 众人一想确实有道理。 他们要杀小女孩儿,不就因为她是灵鹫宫的人吗?为了激怒天山童姥,也等于将自己逼上梁山,那以本名和丑闻骂她,结果差不了多少。 “巫行云。”乌老大是召集诸洞岛主参加万仙大会的人,此时自然不能退缩,更不能犹豫,便手提绿波香露刀发泄似地喊道:“原来你是个没人要的贱货。” 端木元也跟着骂道:“怪不得灵鹫宫一个男人都没有,巫行云这个死变态,老妖婆,该不会是受了情伤,从那以后不敢碰男人了吧?” “堂堂天山童姥,也有这样不堪的过去?我都要被她笑死了。” “巫行云,一个没人要的老*女,可笑,实在可笑。” “……” 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群情激愤,这个骂完那个骂,指名道姓,声如洪钟地骂。 而当事人,那个小丫头,肺都快被气炸了。 放在以前,这些人别说提“巫行云”这个名字,就是多看她一眼都要挖掉眼珠子,扔进天风谷喂秃鹰的,如今一个个的……居然指名道姓骂她。 游坦之! 游坦之! 她活了九十多年,就没如此恨过一个人,哪怕是李秋水……也不及这小子可恶。 待得众人发泄完毕,楚平生说道:“乌老大,该走了,我跟师兄错过宿头,总得找个地方休息片刻才好。” “是,是,段公子,游公子,我知道附近有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请随我来。” 乌老大头前引路,楚平生抓着巫行云的后衣领,跟在段誉后面朝林木稀疏处走去。 卓不凡的伤眼在崔绿华的帮助下包扎完毕,三人商议片刻,还是决定跟随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一起攻打灵鹫宫,与段誉的过节暂且不提,先把一字慧剑门的仇报了再说。 (本章完) 第320章 童姥:这个混蛋居然要收了我? 数日后。 西夏国,灵州。 此地临近西夏国都,街上人流密集,商铺林立,颇有几分大城气象。 肩膀搭着狐皮,提笼叫卖干货的猎户;推销胭脂水粉的油头小贩;满身油烟味儿,招呼外地客商进屋吃饭的跑堂小二;牵着背负货物的驴子,吆喝“借过”,汗味儿间隔三丈都窜鼻子的壮劳力;偶尔还能看见身配刀剑的江湖人士驱赶挡路嬉戏的孩童。 一辆马车往道路尽头的悦来客栈驶去,后面跟着乌老大、端木元、葛二仙等人,再往后有几名西夏一品堂的武士跟梢,听说是王妃下得命令,要赫连铁树密切注意面生的武林人士。 楚平生躺在马车的车厢里,下面是一条浅黄色夏被,怀里抱着个纳凉用的竹夫人,只有七八岁模样的巫行云坐在他的身后,拿一把绘有仕女图的大号团扇给他一下一下扇风。 “风动竹生香,但惜夏日长。” 他捻起一粒坠着水珠的紫葡萄丢进嘴里,侧侧身,指着大腿说道:“别扇了,来给你家公子捶捶腿。” 巫行云握扇柄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恨不能把手里扇变掌中刀,一刀下去给他砍个身首异处,血溅香车。 “干嘛呢?我说话你没听到吗?”楚平生头也不回,又指指自己的大腿:“难道你在缥缈峰上就是这么怠慢主子的?” 巫行云强压怨怼,提起裙摆走到后面跪下,伸出一对粉扑扑的小拳拳,在他的腿上轻轻捶打。 楚平生捏起一粒葡萄丢过去,正中她的额头。 “你早上没吃饭吗?大力点儿。” 巫行云低眉顺眼,手下力道重了不少,谁想片刻功夫又挨一发紫葡萄。 “重了。” 她一抬头,下意识要骂人,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卖进青楼,看到那些一身臭汗的苦力没有,让你天天伺候他们。” 他说这话时,马车正好经过一家青楼,牌匾上红底花边,上书“迎春坊”三个烫金大字,檐角垂着轻摇慢晃的大红灯笼,因为时近正午,姑娘们都在休息,下面朱门紧闭,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袒胸露怀,光着脏兮兮的脚丫子偎在墙角,不时往飘出阵阵香气的窗户缝喵两眼,满脸猥琐气。 得整死他!得整死他!得整死他! 巫行云快被他逼疯了。 吁…… 马车停下,段誉掀开纱幕:“师弟,乌老大说天太热,先在客栈休息一阵子,等天气凉快一些再赶路不迟。” “毛病真多。” 楚平生嘟哝一句,从车里跳下,带着新收的丫鬟往前边客栈走去。 乌老大和端木元闻说一脸不爽,这大热天儿,他一身冰寒功夫自然不畏酷暑,别人呢?大中午的闷头赶路,没等到缥缈峰就得热死一半人。 黎夫人凑近二人,指指一路尾随的西夏一品堂武士:“这群人讨厌死了。” 乌老大说道:“幸亏我们是分头行动,如果一起前往灵鹫宫,怕是还没到地方,就引来西夏军队的围剿了。” …… 顿饭光景后。 悦来客栈后方菜园。 呀。 门扉轻动,一個穿着白裙的小女孩儿推开一道缝隙挤进院子,蹑手蹑脚地走了两步,看见用木条子、麻绳编扎的鸡舍,顿时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起里面最威武雄壮的大公鸡,拧住脖子用力一掰,那乱蹬乱叫的公鸡顿时气绝。 她来不及清理鸡毛,一口咬向公鸡的脖子,感受到温热的鸡血流进嘴里,舒服地哼了一声。 从六岁开始,她便修练逍遥派三大内功之一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此功本不适合女子修练,但她生性好强,又贪慕功法威力,便没把逍遥子的话放在心上,执意修练此功——这点从李秋水只敢在她返老还童时搞事,平时躲在西夏皇宫可见一斑。 后来随着功力精进,弊病也愈加明显,体内阳气大盛,三焦失调,每三十年一次的轮回,必须要依靠吸食血液补充体内的阴气来保持平衡,如果长时间没有吸血,便会气盛而亡。 乌老大将她从缥缈峰抓下来,过有数日,她被游坦之当做丫鬟一路使唤,又过了数日,如果再不吸血,很快便会坚持不住。 “咦,你在干吗?” 突然间,一道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手里的公鸡顿时不翼而飞,抬头看去,就见那个本该进入梦乡去会周公的家伙站在距离她不到三尺的地方,一脸嫌弃地看着手里的死公鸡。 “我还以为你像在盐州城外那次,又偷偷逃了呢。” 巫行云秀眉紧拧,童颜苦涩,三日前他们在盐州城外露宿,她趁游坦之和段誉熟睡,乌老大、端木元醉酒之际,悄咪咪开溜,结果才跑出三里多就被郁林勾漏洞葛二仙养的那条大黑狗嗅着气味儿追上,最后被游坦之抓回去,足足打了一炷香屁股,肿得老高,坐都坐不下,直到昨天才消肿,打那以后她就不敢逃了。 “我好像没饿着伱吧,跑客栈后院来偷鸡,还喝鸡血?这是什么变态嗜好?”楚平生紧锁双眉,假模假样地问。 巫行云身体微震,只觉一股热力顺着三焦经游走,皮肤开始发红,脸开始发烫,汗水不断地由毛孔涌出,不喝血的情况下,她还能撑一两天,刚才一口血下去,不由自主地运起心法,阳气便如开闸的洪水泻出,然而才吞几口,那只大公鸡就被该死的游坦之抢走了,这边性阴性寒的血一断,阳盛火涌,那身体能好受? 她来不及擦拭嘴边血迹,像个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伸手去夺公鸡,可她太矮了,踮起脚尖都够不到楚平生的脖子,他把手一扬,她跳啊跳的,也只能够到一点点皮毛。 “哎,你够不着,你够不着。” 这小子还觉得好玩儿,故意逗她。 放在以前,堂堂天山童姥,别说够一只七尺高的死公鸡,天上飞的老鹰她想打下来都是很简单的事。 杀了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挫骨扬灰都难消心头恨。 巫行云本就阴虚难忍,这一发怒,急火攻心,噗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一软,眼前一花,整个人委顿倒地。 在失去意识前,就看见一个人影凑到面前,挥了挥手。 “喂,你怎么样了?不是吧,开个玩笑都不行?至于这么大气性?瞧你,吐了好多血啊,满身都是。真是可惜,挺好的白裙子子没法要了。” 这话说的! 巫行云又是一急,两眼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香,淡淡的桂花香飘进口鼻,安心,宁神,让人放松。 身体传来的舒爽叫人如置云端,飘飘欲仙,忍不住嘤咛轻叹。 不过声音冲到嗓子眼儿,又给巫行云生生压下去,人一下子醒了,急睁双眼打量四周。 简单的木床,简单的纱帐,还算干净的老旧梳妆台,空空的妆奁盒旁放着一面边缘生着些许绿绣的云纹铜镜。 自己不是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吗? 不吸血她要死的。 想到这里,她才意识到体内情况有些不对劲,躁动的阳气似乎被压了下去,一股极冰寒的真气蛰伏在三焦经内,中和了修练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所生的至阳之气。 谁干的? 居然拥有如此阴寒的内力,连至阳至强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真气都能压服?要知道即便是他现在只有相当于八九岁的功力,但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品质在那摆着,一般的冰属性真气根本办不到这种事。 楚平生以玄冥神掌的“寒冰地狱”击溃三十六岛七十二洞诸岛洞主时她正昏迷着,一时想不通很正常。 内伤被压制下了,那么…… 这时又有一个震惊的发现,刚才那股淡淡的桂花香是她的身体发出来的,有人给她洗了澡,还往身上涂了桂花露,连内衣都换成了淡绿色,有小白花的抹胸。 吱呀。 伴着房门打开的声音,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手里端着茶盘,中间放一套青瓷茶具,旁边还有个荷叶边小碟子,盛着几块撒着芝麻粒的绿豆饼。 “咦,你醒了?” 楚平生将茶盘放到床前的桌子上,端起茶壶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掌柜采用南方工艺秘制的凉茶,清凉消暑,生津止渴,要不要喝一杯?味道很赞的。” 巫行云没有去接,从床上爬起来,捏着紧贴身体的抹胸,面带疑问。 楚平生放下青釉杯,大大方方地点头:“没错,我给你换的。” 她又指指裸露的肩膀,紧盯梳妆台上放桂花露的小罐子。 “没错,身子也是我给你擦的,吐了那么多血,脏死了。” 巫行云的嘴动了又动,里面传来咯咯的磨牙声,突然像个猴子一样扑到楚平生身上,起手就是一掌。 七八岁的小屁孩儿,七八岁的微末功力,什么天山六阳掌,天山折梅手,一个都使不出来,她被楚平生反手一捞,夹在腋窝,扬起手对准屁股蛋就是几巴掌。 啪。 啪。 啪。 “大爷我救你小命不说,还给你洗澡换衣服,我一个当主子的伺候丫鬟沐浴更衣,你还不爽?你还生气?你说你该不该打?” 啪。 啪。 啪。 几巴掌下去屁股又红了。 巫行云被她夹着,两手又推又搡,眼圈儿发红,眼眶含泪。 她从没想过,九十多岁的人居然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子给气哭了。 许是见她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楚平生将她丢回床上。 “咦,哭了?” 他去扭她的脸,她拼命地躲,然而注定都是徒劳。 “不是吧,你一个八九岁的小屁孩子。”楚平生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指指镜面,又指指她的胸,翻了个白眼:“看到没有,你比它还平,倒找钱我对你都没兴趣,害羞个什么劲儿?等你再发育几年吧,小妹妹。” 巫行云像个疯子一样狂抓脑袋,长发顿时乱成一团鸡窝。 要杀他,要报仇,不能说话,不能骂人。 要杀他,要报仇,不能说话,不能骂人。 …… 如此数遍,巫行云终于压下情绪,恢复平静。 楚平生拉过圆凳坐下,话锋一转:“现在老老实实回答我,你体内那股热力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322章 所有人被我卖了,还得帮我数钱 呼。 呼。 呼…… 寒风刮面,冷气乱钻。 随着海拔升高,气温愈低。 巫行云被他搂在怀里,每一次落地弹跳,白裙扬,青丝举,看起来飘飘欲仙,美轮美奂。 实际上她本人却是又气又恨还羞。 气是生气,恨是仇恨,这里的羞却并不是女孩子初懂人事的羞涩,是怕九天九部的人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每三十年轮回一次,修练者会返老还童,功力尽失,不过只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服食血液,专心练功,每过一天便会恢复一年的功力,她三十六岁那年,返老还童期是三十天,六十六岁那年,返老还童期是六十天,如今九十六岁,返老还童期是九十天。 算算时间,总计过了五十多天,正常情况下,如果第一天就开始喝血练功,现在已经恢复五十岁时的内功水平了。 结果这个游坦之以极霸道的冰寒真气生生压住了旺盛的阳气,不像吸血补阴那般柔和,只要她尝试练功,阳气就会和寒冰真气发生冲突,继而寒毒发作,痛不欲生。 让她也实实在在体会了一把中生死符的感觉。 放在从前,身具九十六岁的功力,以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至阳至强属性,要清除寒毒不是什么大问题,可现在的情况是,她就一八九岁小女孩儿的水平,怎么清?拿命清啊。 正常情况下,要么喝血练功,要么喝不到血,阳气过盛而亡,现在是阳气被寒毒压制,在他眼皮子底下喝不到血,死又死不了,武功也回不来,就天天保持八九岁的样子,给他当丫鬟使,如今又被他抱在怀里,要以这种姿态回归灵鹫宫,堂堂天山童姥,纵横江湖数十载,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眼见就要登顶,看看抱住她身体的那只手,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她忍不住一口咬下去。 结果……把牙硌了。 “李沧海,刚才是你咬我吧?” “……” 巫行云欲哭无泪,他怎么跟只乌龟一样,叫人无从下口?想她堂堂天山童姥,都沦落到用嘴报复了,没占便宜不说,还把牙硌了。 “我没跟你说么?师父除了传我玄冥神掌,还有少林寺的金刚不坏体神功,你用嘴,是弄不疼我的。” “……” 她的身子绷着,牙关紧咬,粉拳狠握,玉足微勾。 “李沧海,你咬我,我不怪你,不过身体放松些,你这个样子像块冻了上百年的老腊肉,抱着很不舒服。” 上百年的老腊肉?! 她第一次觉得,或许那日被乌老大等人剁成肉酱,也比被这个小混蛋救下性命各种无心羞辱要强。 “我让你放松。” “……” “听见没有?” “……” “李沧海,别逼我当着那么多人面打你屁股,前方的人里总有一两个与伱相好的姐妹吧?” 巫行云听说抬头一看,就见灵鹫宫门前广场上,乌老大横刀长笑,桑木公这小矮子脚下踩着一個胸比他脸都大,穿月白色长衫的少女,一脸贱笑模样,黎夫人和崔绿华正将嘴角带血的余婆婆捆住,押往前方大厅。 楚平生的警告非但没有让她放松,身子和精神都绷得像一根扯紧的弓弦。 “哈哈哈,游公子,你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 桑土公环抱双臂,仰头看着才到场的两个人,说话间还踩了踩脚下女子的胸,惹来一道仇恨的目光。 “咦,这小丫头,瞧你那凶巴巴的眼神,怎么?你认识她啊?” 说话间又使劲踩了两下。 那穿月白色长衫的少女面露痛苦之际,瞥见刚刚到场那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儿,眼睛一下子直了,就觉大脑轰得一声,像是要炸开。 这什么情况?她们的主人,此时此刻竟被那少年横抱在怀里?! 她乃是天山童姥座下梅兰竹菊四婢里的兰剑,平日职责便是照顾姥姥的生活起居,怎么可能认不出主子的身份,即便那张脸……此时此刻比印象里年轻……幼得多的多。 “行了,桑土公,杀人不过头点地,把人带进去吧。”虬龙洞的玄黄子由侧后方走来,手里的长剑还在滴血。 “这些娘们儿逼着我徒弟喊我矮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杀人不过头点地’的想法?”桑土公满脸不爽,不过还是依言移开咸猪脚,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推搡着往里走。 乌老大望楚平生说道:“段公子呢?” 他有些可惜,可惜没有利用到这两个超级打手。 “段誉在下面收殓战死者的尸体,你们不用管他。” “段公子心肠还怪好叻。” “确实。” “那……游公子,咱们进去吧。” “好。” 楚平生拉着巫行云的手往里面走。 乌老大见她脸色十分难看,并没多想,毕竟在他看来,小丫头是灵鹫宫的童仆,如今回到山上,看到相熟的灵鹫宫弟子成了阶下囚,又或者僵硬的尸体,情绪能好才怪。 “我说小丫头,这你可得好好感谢游公子,如果不是他,你就算没有被我抓下峰去,此时此刻,怕不是已经被那些杀红眼的家伙宰了。” 说话间,几人走进大厅,正中一张造型怪异,有六条臂爪和鹰头结构的座椅,旁边竖几杆大旗,上面画着灵鹫宫的图腾,洞顶悬吊的宫灯漫出幽幽光华,照亮诸岛洞主得意的脸,以及绑缚手脚,又或者被点穴道,只能咬牙切齿,恨意难平的灵鹫宫弟子。 变成独眼龙的卓不凡身负长剑站在灵鹫座椅前,旁边不平道人轻捋胡须,芙蓉仙子崔绿华把剑架在余婆婆脖子上,逼她招供。 “说,灵鹫宫发生什么事了?天山童姥哪儿去了?” “呸!” 余婆婆往地下吐了口唾沫,偏过头去。 “好,不说是吧。” 崔绿华反手一剑,将那个曾在楚平生手中保全性命的女汉子刺死。 “哼,不说,我就杀到你说为止。” 楚平生一边负手欣赏灵鹫宫大厅的布置,一边不紧不慢地道:“你把她们杀光了,谁来解你们身上的生死符?” 想起生死符的威力,众人无不全身恶寒。 黎夫人拽着一口气杀了她六名手下的阳天部首领符敏仪的衣领说道:“根治生死符的解药在哪儿?” “没有。” “没有?别逼我杀你。” 黎夫人拔出别在腰带上的匕首,微微一晃,刃身反射出一道绿油油的光,很明显,上面淬有剧毒。 “唉。”楚平生叹了口气:“师父让我与师兄来下战书,谁想是这种局面,就这大猫小猫三两只,战书下给谁?无趣,无趣的紧。” 余婆婆、符敏仪等人对他怒目相向。 楚平生从怀里取出一张造型精美的帖子丢给巫行云。 “这样吧,李沧海,你把它交给大厅里地位最高的人。” 巫行云低头打量几眼手里的战书,朝符敏仪走去。 乌老大等人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虽然好几个人注意到灵鹫宫弟子看她的目光有些复杂,但是都没往心里去,毕竟这小丫头本就是乌老大从缥缈峰抓下去的,相互认识实属正常。 当巫行云按照他的吩咐,将帖子交到符敏仪手中时,旁边余婆婆突然一脚踹在一名女弟子的身上:“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乌老大等人被她吸引,没有注意巫行云翕动的嘴唇。 桑土公走过去,伸出手指,在那个面露凄怆的女弟子身边一下一下刮擦弯刀的刀刃:“小姑娘,你这么好看的脸蛋,想必不愿意被我划上十道八道,刻几个字什么的吧?” “慢!” 符敏仪高声道:“根治生死符的解药没有,但是蕴含解法的天山六阳掌……就在灵鹫宫后方石室的墙壁上。” “符敏仪,你要造反吗?!”余婆婆和石嫂齐声喝阻。 “姥姥已经失踪快两个月,说不得早被她所说的大敌杀了,如今再坚持还有什么用?”符敏仪望黎夫人说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带你们去,不过相应的,你们必须饶了她们。” 乌老大和端木元几人对望一眼,脸上难掩喜色。 不过他们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玄黄子说道:“万一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不平道人说道:“很简单,一半人看守她们,一半人去学解法。” 众人纷纷点头,认为这个办法可取。 崔绿华走过去,在符敏仪的云门穴点了一下,恢复了她的行动力,不过丹田附近经络依然不畅,无法运使内力。 “带路吧。” 符敏仪话不多讲,在诸女复杂的目光中,带着乌老大等人朝大殿后门走去。 卓不凡与不平道人听说石壁刻有天山六阳掌,当然不会放过参悟灵鹫宫绝学的机会,同样跟了上去。 说是去一半留一半,又没人监督计数,结果一窝蜂跟去三分之二还多,只留下一些功夫不高的弟子晚辈在大厅内,毕竟没人能够抵挡住天山六阳掌这种高深武学的诱惑。 “灵鹫宫的武功嘛,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楚平生也兴致勃勃地跟上去,没有在意灵鹫宫弟子望她的眼神,也没有看到巫行云的目光——像是在说“游坦之,你死定了!” 符敏仪带着众人来到后方花园的假山前面,伸出手掌在一块石头后面按了按,伴着沉闷的嘎嘎声,一块石板移开,露出通往暗道的阶梯。 “留几个人看守,免得中计。” 卓不凡还挺小心,最后桑土公和牵狗的葛二仙在他的注视下骂骂咧咧停住,各带弟子守在密道入口。 暗道很长,好在壁龛里燃着油灯,光不甚亮,却也足以照清脚下的路。 就这么走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前方微明,走在最前面的黎夫人眯眼一瞧,知道出口不远,顿时精神一振,步伐又快了几分。 当众多连盏铜灯的光芒汇成一片,映入众人眼底,乌老大等人方才发现,暗道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石室,足有四五丈高,二十几丈宽,最引人注目的还是石壁上的图形,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是残缺不全的文字,有的只是看不懂的记号和线条。 这些图形旁边还有标注着,甲一、甲二、甲三、子一、子二、子三等等,粗略盘算,怕不是有数百之多。 符敏仪说道:“诸位请看,这‘甲’字号图形,就是天山六阳掌的招式精义,只要学会它,便可以根除体内的生死符,不过姥姥早先多番告诫,言说石室内武学太过高深,叫我们量力而为,切莫贪多。” (本章完) 第323章 童姥:吃我豆腐还要薅我羊毛? 上面的警告,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听到了,可是听到不代表就会遵守。 要知道这些人里功力最高的,也就卓不凡、不平道人、崔绿华之流,比九天九部首领的武功还要差一筹,在楚平生看来,相当于丁春秋的大徒弟摘星子这个水平吧,像乌老大、玄黄子等人就更逊了。 这些见识浅薄的家伙,此时来到满是高深武学的灵鹫宫石室,哪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他们不仅要看,还要多看,全力记忆,甚至有人已经盘膝坐地,对照图形运气吐纳。 还有一些人注意到门口的情况。 “那个游坦之怎么也跟来了,他又没中生死符?”昆仑山一位姓黄的洞主注意到牵手巫行云进来的楚平生,很不高兴。 “没中生死符,可是他想学天山六阳掌啊。”东海蓬仙岛的人阴阳怪气地附和。 “他倒会捡便宜。” “可不是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 这些人躲在一边小声嘀咕,脸上写满不爽。 毕竟嘛,站在他们的立场,邀请段誉、游坦之一起上缥缈峰,目的是利用他们师兄弟,当成对付天山童姥的杀手锏。 谁知道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攻上缥缈峰,占据灵鹫宫,把那些女弟子都绑起来也没见天山童姥出来,那要他们两个有什么用? 不仅一点用处没有,如今符敏仪带他们来这里参详灵鹫宫的高深武学,这个一点力气都没出,还赚了個小丫鬟的家伙也来分一杯羹,占他们这些一路打杀上山,折损许多人手的人的便宜,那心里能好过? 当然,不爽归不爽,愤恨归愤恨,要让他们到正主儿面前发飙是不敢的,毕竟游坦之的战斗力很恐怖,夸张点说,拥有一人破军的战斗力。 “行了,别抱怨了,抓紧时间看壁画吧。” “对,对,还是办正事要紧。” 吐槽游坦之没用的几个人总算压下情绪,效仿那些心大的家伙,细致观摩石室的壁画,按照上面的招式演练天山六阳掌和天山折梅手。 前后不到半柱香,有人脸色铁青,手脚震颤,有人满头大汗,也有人表情扭曲,似乎看到什么让人恐惧的景象。 乌老大痴痴地看着“子二”里的图形,口水不断地往外淌。 端木元口中念念有词,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玄黄子出了一身汗,后背都塌了。 就连卓不凡,也是两手抱头做困惑状,屈臂抖腕,摆个这姿势,说“不对”,又往外做了个圈手,还说“不对”,连比几个招式都不对,最后情绪激动到扇自己嘴巴。 楚平生似乎也陷入了壁画世界,但是与乌老大等人不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石化。 巫行云立在他的身后,稚嫩的脸上生出一丝畅快和得意,如今她的功力几乎全失,灵鹫宫九天九部也被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么被擒要么被杀,毫不客气地讲,灵鹫宫覆灭近在眼前。 她当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创立的基业就这么毁了,想来想去,便把主意打到了刻有天山折梅手和天山六阳掌等逍遥派武学的石室上。 像这样的高深武学,哪怕是修习上等内功的灵鹫宫弟子,也要到四十岁以上才有资格进入观摩,不然的话,强行修练石壁上的绝学,轻则经脉受损,重则走火入魔,当场暴毙。 在她看来,就三十六岛七十二洞这群人的修为,绝大多数都够不上进入石室的标准,强行修练只会害了自己。 然而贪婪是人的本性,灵鹫宫的高深绝学摆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按捺住内心的欲望,不去记忆揣摩呢? 这样一来,根本不用别人动手,他们便会死在自己手中。 至于游坦之这个混蛋。 就算他的师父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从上山时施展的轻功来看,也就比乌老大、端木元那群人略高一筹,如今看到壁画,自然也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如今只希望他不会走火入魔而死,等平定了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叛乱,回头一定要他好看。 巫行云不知道万仙大会上发生了什么,误以为乌老大、端木元那群人敬服段誉和游坦之,是因为慑于空虚和尚的威名,且双方有共同的目标。 岂不知她的一切都在楚平生的算计中,让她一直维持在八九岁的水平找乐子是,她自以为诱敌深入,进入石室观摩武功的骚操作也是。 天龙八部的剧情中,天山童姥不知去向,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攻上灵鹫宫,梅兰竹菊四婢就曾动过把敌人引诱至密道,发动机关杀伤敌人的心思,只不过害怕石室里的高深武学暴露,被敌人学去,最终放弃了。 梅兰竹菊四婢能想到的事情,没道理天山童姥想不到,上有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作乱,又有西夏一品堂虎视眈眈,再加一个李秋水,面对绝境,她还有选择吗? 所以她走的每一步棋,都在楚平生的意料之中,巫行云以为他深陷壁画之中,岂不知这个假游坦之的功力比她全盛时期还要强,这些壁画不仅不能伤害到他,反而让他将生死符,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阳掌,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武功打包学了去。 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都在看石壁上的画,没人注意被封住气脉的符敏仪,由腰带里捏出几枚银针,在胸口的玉堂、太乙和章门穴轻轻扎了几下,顿时气机畅通,功力全复。 卓不凡绰号剑神,而敏仪的绰号是针神,她的本领不仅仅体现在缝制衣服上,还有一手堪称神妙的银针渡穴之法,即便无法运用内力,也能凭借银针帮人理气解穴。 同一时间,只听对面传来一声大吼,一个使两股钢叉的圆脸尖头男状若癫狂,一掌劈翻身边打坐吐纳的同伴,回头一叉,直刺巫行云咽喉。 符敏仪不知道她们的姥姥具体出了什么问题,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天山童姥就是个战力基本为零的小女孩儿。 她赶紧将手中的银针射出去,却被一个发疯乱窜的道士挡下,银针入体,登时扑倒在地。 “姥……” 当下情况,符敏仪再想发射银针已经不及,眼瞅着她们的姥姥就要伤在两股钢叉下,不远处闭目沉思的游姓少年突然醒来,步伐如落叶飘零,水流漾漾,看似轻柔,实际很快,抱起天山童姥就往石室入口跑,沿途诸岛主洞主,甭管是发狂的,还是没发狂的,都难阻分毫。 那小子怎么没疯? 他明明才十几岁年纪,不能啊…… 符敏仪微微愣神,清醒过来时,发现游姓少年已经抱着她们的姥姥离开石室,朝暗道入口奔去。 她没心思管卓不凡等人的死活,赶紧施展轻功在后面追。 双方一前一后奔至暗道入口,就听见有人叫了声“游公子?”然后便探出一张人脸,符敏仪两手各夹三枚银针,之前担心伤到天山童姥,那小子的步伐又很古怪,一直含而不发,此时看到把守暗道入口的敌人露头,抖手就是三枚银针射出。 只听啊得一声,那人应声而倒。 符敏仪趁机冲出暗道,还没等她观察周围情况,左后方恶风袭面,她不及多想反手一掌,嗷呜一声惨叫,袭击者倒飞出去,撞中假山,她仔细一看,才发现袭击自己的不是人,是一条狗。 “大厅的兄弟们听着,情况有变,把灵鹫宫的人都给我杀了。” 符敏仪转头看去,只见桑土公半截身子在土里,半截身子露出地面,正一脸愤恨看着她。 就在她准备射出另一只手里的银针时,耳畔响起一道忽远忽近的声音。 “师姐,你想往哪里跑?师妹我找的你好苦啊。” 谁? 是谁? 符敏仪看看左边,没人,看看右边,也没人。 就在她震惊于说话之人的功力之强时,左前方花丛一阵晃动,早先抱着她们的姥姥离开石室的少年一步一步倒退而出,紧接着,一个身穿白色衣衫,脸罩轻纱,裙裾飘飘,步态婀娜好似仙娥临凡的女子走出。 一个向前,一个后退,双方在她的面前立定。 桑土公一个旱地拔葱,由土里跳出,看看符敏仪,看看楚平生,又看看陌生女子,举着比匕首长不了几分的小刀说道:“新来的婆娘,你是何人?” (本章完) 第324章 李秋水:你要娶她?好个逆天少年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白衣女子只是随手一挥,也不见她出掌,桑土公的胸口却是瞬间塌陷下去,哇地一口血喷出,直挺挺向后栽倒。 符敏仪吓得目瞪口呆,动也不敢动。 因为白衣女子明明没有对准桑土公出掌,后者竟然受力而死,难不成……这女子的掌力能拐弯伤人? “现在没人能够打搅我们谈话了。啧啧啧,难不成……你还给自己找了个保镖?咦,师姐,你不是最痛恨男人吗?而且还是这么一个丑八怪。” 楚平生满脸不爽。 他自然知道对面白纱蒙面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巫行云的师妹李秋水,问题是这虽然不是自己的脸,游坦之确实不俊,可是“丑八怪”这个词也太夸张了吧。 想想李秋水在西夏皇宫激巫行云时说得那些话。 确实,这货不仅骚,嘴巴还臭。 “等等。” 他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看李秋水,再看看符敏仪,故作困惑说道:“你是在跟她说话吗?你们有什么恩怨我不想管,我就是来帮师父下战帖的,这童仆是乌老大掳下山去,我见她可怜,随手救下留在身边,有什么问题吗?” “童仆?咯咯咯咯……”李秋水笑得花枝乱颤:“你知道她是谁吗?” “她?她不是李沧海吗?” “李沧海”仨字入耳,李秋水不笑了,眼神变得极古怪。 “她是李沧海?是她对你说她叫李沧海的?” “对啊,灵鹫宫的童仆,李沧海。”楚平生说道:“我看上她了,就想带回家做个童养媳。看你武功挺高的,干嘛跟我过不去?伱就算要把灵鹫宫赶尽杀绝,留一個童仆也没关系吧?” 这番话说完。 暗道入口站的符敏仪,正对他的李秋水,还包括前方趁西夏一品堂武士和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人厮杀自救成功向后院转移的灵鹫宫弟子,听到他的话后全傻了。 真是个逆天少年! 他师父江湖人称妖僧,欺师灭祖,夺人妻女各种为所欲为,没想到当徒弟的也是一个奇葩,居然要抢天山童姥回去当童养媳? 以天山童姥的岁数,做他祖奶奶都绰绰有余了成么。 巫行云几乎要被他气得当场呕血。 在万仙大会上,当着乌老大、端木元等人打她的屁股也就算了,毕竟没人认识她,如今来到灵鹫宫,当着她的徒子徒孙,还有死对头李秋水,竟然说出抓她回去当童养媳的话? “咦,你们都……什么眼神?难道我聚贤庄少庄主,还配不上你们灵鹫宫一个不会说话的童仆?” “够了,别再说了!”一道老气横秋的声音响起。 李秋水就在眼前,巫行云自知再隐瞒下去已无必要,抱着豁出去的想法,反手就是一巴掌。 楚平生一把抓住她的小手。 “你敢跟我动手?信不信我像上次一样打你屁股……等等……刚才是谁在说话?” 他演得特别真,特别像,看看周围,目光一点一点下移,定格在巫行云脸上。 “刚才的声音……是你发出的?” 巫行云没等说话,人群里四个长相一样的美女中穿浅绿衫子的猛提长剑,招发回风落雁,砍向楚平生的脑袋。 “放开姥姥。” 呼。 他看也未看,转手一掌拍出,在吃痛惨哼声中,绿衫美女倒飞而回,长剑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这是……天山六阳掌的云霞出薛帷?” 余婆婆,石嫂,符敏仪等人大吃一惊,就连巫行云也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忘记回答上面的问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秋水:“咯咯咯,师姐,你可真是疼爱这位小丈夫,连自己的拿手绝学都教给他了。也是,老牛吃嫩草,少年就算长相丑陋,那也是你赚了。” 符敏仪、余婆婆等人见他会使天山六阳掌,节奏又被李秋水这么一带,顿时满脑子浆糊,想不明白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少年劫持了他们的姥姥,还是姥姥跟少年为解灵鹫宫弟子的困,合起来演了一场戏? 巫行云挣不开楚平生的手,只能恨声回头,气到飙脏话:“李秋水,放你娘的屁!” 主要是这几天的遭遇太扎心了,游坦之各种气她不说,到头来还被死对头挖苦调侃,就连当初知道无崖子移情别恋,跟李秋水勾搭成奸,都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 “哼,师姐,都到这步田地了,你还要逞口舌之快。” 话罢,李秋水长袖徐扫,一道极阴柔的掌力朝巫行云胸口而去。 这一击不温不火,灵鹫宫弟子皆无反应,楚平生微微侧身,右手藏在袖中轻轻一切,施四象掌法的山阴夜雪迎击。 两股掌力悄无声息出,悄无声息没,连巫行云都没发觉。 “咦?”李秋水脸色一变,惊呼出声,发现这少年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 楚平生装作迷茫的样子:“你们两个,先把话说清楚,一来就师姐师姐地叫,她到底是谁?” “小丈夫,你怎么这么笨,我叫她师姐,还能是谁?灵鹫宫的天山童姥咯。”李秋水又咯咯笑起来,身体轻颤,白纱乱跳:“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她都九十六岁了,你居然要收了她当童养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姐,我是真不知道该夸你童心未泯呢,还是骂你淫荡无耻呢,你瞧……瞧他的表情,这脸色多难看,啧啧啧,做师妹的坏了你的好事,你不会怪我吧?” “天山童姥?你说她是天山童姥?”楚平生继续配合二人演戏:“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分明就是一个不会武功,非常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李秋水还在笑,笑得前仰后合,近乎癫狂。 穿堂风带着一丝血腥味由大厅飘来,吹动她脸上的面纱,露出右脸一线,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井”字疤痕的一角。 “李秋水,你笑够了吗?”巫行云恨声说完,抽了抽被楚平生握住的手腕:“小子,你放开我。” “你真是天山童姥?” “废话!” “那你装什么可怜?”楚平生喃喃自语道:“怎么我还是……不太相信……” 李秋水终于止住了笑,眯着狭长又好看的眼睛说道:“师姐练的是一门叫做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内功,此功威力奇大,不过弊病也很显著,那就是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不仅人会变小,功力也会消失,在这期间,如果能心无旁骛地勤修苦练,功力会以一天一年的进度恢复。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段杀上灵鹫宫?我等了足足三十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就连余婆婆这种灵鹫宫老人,听到她的讲述亦一脸错愕,似乎从未听天山童姥说过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弊病。 李秋水继续说道:“不过师姐,我很疑惑,算算时间,距离你返老还童至少过去四十多天了吧,怎么还是一副八九岁女童模样?” “哼。”巫行云狠狠地瞪了楚平生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迅速变老吓到宝贝情郎,所以故意不去修练,还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哑巴。师姐,看来你是动了真情啊。” “放屁!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到处勾搭年轻英俊的少年不说,还和自己的师侄通奸,真是一个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寡廉鲜耻的贱人!” “师姐,你倒是想,可是谁要你啊?二十岁前还好,喜欢你这样的不少,过了二十,七八岁女童身材顶着一张妇人脸,半夜醒来看了,还以为在做噩梦呢,师兄当年不就是这么抛弃你的吗?哦,我明白了,你就是在经历过师兄的事后,不想以前的事情重演,所以冒着被我追杀的危险也不肯修回武功,宁愿让这个武功不低的小丈夫保护你,毕竟你现在的样子,哪怕是我……都觉得好可爱呢。” “你!贱人!如果不是你无耻勾引,又在我二十六岁那年害我走火入魔,失去恢复正常人体型的机会,师弟会移情别恋吗?我……我杀了你……” 巫行云胸脯剧烈起伏,怒目圆睁,小脸儿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搭配天山童姥的身份很滑稽。 当然,撇开身份不谈的话,就不是滑稽,是可爱了。 楚平生看着斗嘴的两个人,尽量憋住不笑场。 剧情里巫行云骂不过李秋水,这里同样如此。 (本章完) 第341章 众人:空虚大师,何谓社死? 楚平生左手擒拿慕容复,右手一记神龙摆尾,凌空掌力直逼萧峰。 且不说前者,就是后者,面对功力又增三成的游坦之,已然无法用战斗经验弥补战力,情况慢慢恶化,再有楚平生加入,情况顿时岌岌可危。 “哼!” “哼!” 只听人群中传出两道冷哼,一灰一黑两个身穿僧衣的蒙面人一左一右夹攻而至,一使少林绝技般若掌,一使腿脚功夫版的九天九地方便铲法。 楚平生不惊不慌,手牵掌划,二人的攻击顿时偏转,彼此命中,各自震回,他也不再同时攻击慕容复和萧峰,后退两步。 “玄慈,玄寂,你们不知道吧,萧远山和慕容博其实一直藏身少林寺,刚才他们施展的般若掌和九天九地方便铲法,均属少林寺七十二绝技。” 随着玄慈挥手叫停,罗汉阵只是单纯地将他和萧远山、慕容博等人围住,未再继续缩小圈子,玄寂、玄生等人面面相觑,震惊于这两个人居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事已至此,两位还戴着面巾,有意思么?” 在楚平生的调侃下,萧远山和慕容博摘下面巾,露出后面阴沉的脸,他们一个没想到儿子满怀孝心而来,一个没想到儿子从段延庆义子横跳至南院大王身边,与空虚和尚反目成仇,偏偏后者武功又有精进,天龙寺四僧一個照面便被废掉三人,如今空虚和尚以儿子性命相威胁,逼他们现身,脸色能好才怪。 萧峰和慕容复各自逼退对手,退到父亲跟前,游坦之和段誉也至师父身边。 罗汉阵外,虚竹和巫行云趁机靠近木婉清、阿碧、阿紫及星宿派诸人所处位置,眼巴巴地往里面看。 三大恶人也与段正淳三人罢斗,跃至段延庆身后立定。 楚平生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佛珠,慢步轻捻:“先说玄悲的死吧,自从段正淳来到江南,让傅思归等人向外散播我和四大恶人是杀害玄悲的真凶后,我便被安了个欺师灭祖的罪名,还给玄渡带着慧方慧镜堵在金沙江前,说什么拿我回少林寺发落。慕容博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没有看法。” 慕容博当然不会因为简单的问话便招供。 “呵呵,事到如今再隐瞒还有意义么?杀伏牛派柯百岁、五虎断门刀秦伯起,刺激青城派和蓬莱派的关系,为了你们慕容家的复国大业,这些年来你可没少挑起武林纷争,就像当年雁门关外那场伏杀……也是你假传信息给中原武林豪杰,说有一批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盗取秘籍,激带头大哥领人北上,误杀萧远山之妻。” 此言落地,萧远山将脸一偏,两束剑一般的目光射向慕容博。 在少林寺这么多年,夜入藏经阁时两人时常相遇,但是因为目的不可告人,只有过几次试探,未做深入交流,没想到……这个时常遇见的人竟是害他至此的元凶? 萧峰也是差不多的心思,面部横肉一抽一抽地望着慕容博。 而慕容复……就感觉天一下子塌了。 这怎么说的?他爹是撺掇中原群豪在雁门关外伏击萧远山的幕后黑手?虽然听起来很像慕容博的作风,可问题是他才从段延庆那个落难太子膝下跳到萧峰身边。 结果父亲是对方的杀母凶手? 那他的横跳,岂不是没往高处跳,反往深渊坠了么? “和尚,你休要从中挑拨!” “我挑拨?”楚平生微微一笑,走到立于罗汉阵中枢的玄慈面前:“我说的这些对不对?带头大哥……” 玄慈方丈是带头大哥? 圈内人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慕容复,段誉和游坦之对当年的事不甚关心,可是外面那些人,尤其是聚贤庄一役,被萧远山父子残害亲友的对象一起看向少林寺方丈。 “阿弥陀佛。”玄慈双手合十,没有隐瞒,毕竟少林寺广发英雄帖就是为了澄清此事。 “当年确实是老衲听信慕容博的传讯,带领赵钱孙、汪剑通等人前往雁门关外伏击契丹武士,只是怎想……唉……最后误杀萧夫人,后来萧施主抱着夫人跳崖,将一婴儿抛上,我等知道铸成大错,心中有愧,便将婴儿带回嵩山,交给乔三槐夫妇好生照料,又请玄苦师弟做他师父,怎料……萧施主并未身陨,三十年后先杀乔三槐夫妇,又杀玄苦师弟,再造聚贤庄惨案,一切皆因老衲失察而起,故而广发英雄帖,邀武林同道来此澄清。” 楚平生冲慕容复冷冷一笑,继续问道:“事后慕容博是否诈死?玄悲是否追查此事?” “是。”玄慈说道:“事后老衲着人追查消息来源,至姑苏慕容氏头上时,慕容博突然暴病而亡,直至近年,江湖上屡有好手死于慕容家绝学斗转星移,玄悲怀疑慕容博未死,我便派他赴伏牛派、青城山等地详查。” “在这个过程中,玄悲认定慕容博假死,当时他又距离大理较近,接到寺内通知后去帮天龙寺抵御四大恶人,结果死在身戒寺大殿,致命伤为其绝学韦陀杵,应是斗转星移所为,另外现场还有使用一阳指的痕迹,是也不是?” “确实如此。” “那是不是慕容博袭杀玄悲的动机还要在我之上?” 玄慈沉吟片刻,点点头。 “阿弥陀佛。”楚平生口宣静心佛号,却一脸讥笑:“当年你在没有调查清楚情报是否真实的前提下,便带人伏击萧远山夫妇,三十年后,又在没掌握证据前便认定我杀了玄悲,玄慈,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呢。” “这……” 玄慈语塞,狂宣“阿弥陀佛”。 玄寂怒道:“那玄渡师弟及慧镜慧方两位师侄呢?伱敢说不是你杀的?” “你亲眼见我杀他们了?” 楚平生瞄了秦红棉一眼,表情自然是看不到的,不过帽檐垂下的黑纱动了两下。 “我只能说……像对本相、本参一样,废了他们的武功,人没杀。” 玄寂恨声道:“你说没杀就没杀?”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觉得我杀了,除非我费尽心机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没杀,你才会相信……唔,或许还要挑刺歪理一番。话说这种事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浪费精力为自己洗刷冤屈?既然你要动武拿我回寺受审,我怎么不能动武废了你?” 楚平生嘴角讥笑愈浓:“虚竹只是帮我说了几句话,你便将他罚去菜园受缘根和尚折磨长达半年之久,如此少林还有脸称正道?还有脸广发英雄帖,将逐我出寺的决定昭告天下?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种地方么?真是笑话。” “哼,既如此,那就把武功留下吧。” “武功?你是指当初在聚贤庄露的那一手大金刚拳?”楚平生突然两手一背,仰天长笑,再无半点和尚样。 “玄寂,你莫不是认为只要是七十二绝技,便都是在你少林寺学的吧。” 楚平生的大金刚拳是来自拆解郭襄送予张君宝的铁罗汉所得,易筋经是从阿朱那里交易来的,以前的虚空就学了半套罗汉拳,他进入天龙八部的世界后都不屑使用。 “不瞒各位,除了大金刚拳,我还练成了易筋经。” 此言一出,少林寺的和尚先是一愣,随后怒目而视。 慕容博和萧远山的脸色同样很难看,许是知道易筋经的厉害。 而一直观战的鸠摩智则是满心嫉妒,因为他也在练易筋经,但是效果很差。 楚平生又道:“波罗星偷学了两门七十二绝技,少林寺将他扣押院中,慕容博和萧远山潜藏寺内多年,经年累月盗经,也没见你说要废他们武功,更不要说吐蕃国师鸠摩智身具数种绝学了,玄寂,就你这看人下菜碟,柿子捡软的捏的操作,还有脸当戒律院首座?简直可笑。” (本章完) 第342章 楚平生:听说你给我生了个孩子 “你……我告诉你……你休想挑拨离间。” “所以这件事的本质就是你们少林寺看我不顺眼,所以号召群豪讨伐,至于做的更过分的萧远山和慕容博,只要是我的敌人,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么?” “……” 重罚虚竹的决定玄生也有份,此时一看玄慈和玄寂吃瘪,高声说道:“鸠摩智大师乃是吐蕃国师,岂能与你这个强抢民女的淫僧相提并论。” “唔,邪僧,妖僧,淫僧,这是你们给我的称呼,欺师灭祖,所以是邪道中人,功力奇高,所以是妖僧,强抢民女,所以是淫僧,这些可视为罪行,一个一个来对么?”楚平生望秦红棉身后戴帏帽的女人说道:“甘宝宝,我知道是你,不用藏了,告诉他们,你骂我淫僧,是真心觉得我坏,与人控告我的恶行,还是情人间的埋怨作怪?” 众人一起看去。 那女子连退三步,伸出颤巍巍地手摘掉帏帽,赫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不过此时一脸局促,神色极不自然。 “宝……宝?” 段正淳心头一惊,想上前说话,记起刀白凤就在身边又忍住了,不过他发现王妃正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心思搭理他。 楚平生追问道:“说啊,告诉他们真相。” “我……我……”甘宝宝的嘴抿了又抿,牙咬了又咬。 秦红棉不知道,钟万仇也不知道,她来嵩山参加少林寺的英雄会,可不是找她的段郎的,是为马上成为众矢之的的空虚和尚而来。 “我……我是跟他赌气……才那样说的。” 她的回答将所有以“淫僧”为罪名声讨楚平生的人全卖了。 段正淳更是目瞪口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阮星竹被女儿所害,也就算了,怎么连甘宝宝也反水了? 楚平生又抬了抬脚,指着新做的僧鞋说道:“这鞋是阮星竹亲手做的,于我动身前一日,让阿紫拿给我穿。我想知道,那些讲我霸占小镜湖,囚禁妇人日夜淫乱的人里面有没有伱,玄生?” “这……你……你一個和尚……犯……犯淫戒还有理了?” “两年前我远赴江南探亲,路过曼陀山庄时被李青萝抓住活埋,于弥留之际大彻大悟,破天地玄关,通任督二脉,并受菩萨点化,改参欢喜禅。”楚平生又望王语嫣道:“当时我是否对你母亲说,日后要娶你过门,共登极乐?” 那王姑娘俏脸飞红,啐了一口。 不过从她的表现看,和尚所言没错。 楚平生说道:“既然我参的是欢喜禅,和她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来犯淫戒一说?玄生,你若不服,也可以改参欢喜禅,看看有没有女施主愿意跟你春宵一刻。” “你……你……你……你强词……强词夺理。”玄生被他怼得口齿不清,思绪混乱,憋到最后也只道出一句“强词夺理”。 围观之人也在心里吐槽他不要脸,改参欢喜禅这种事也好意思当众讲? 楚平生冷冷一笑:“更何况……少林寺内参欢喜禅的又不只我一人,我是死过一次后大彻大悟,而那个人嘛,不仅手握权柄,还是受人敬仰的高僧大德。” 少林寺内还有人参欢喜禅? 而且手握权柄,是个受人敬仰的高僧大德? 玄生笃定不是自己,大声问道:“是谁?” 这时楚平生却转了换题,看向段延庆身后站的,看起来有些心绪不宁的叶二娘:“叶二娘,还记得当初在擂鼓山时我与你说的话吧?” 她心中一凛,情不自禁唤了声“孩儿”。 “没错。当年你因为自己孩子被人掳走,大受刺激,便去强掳别人家的幼童来玩,玩够了再一掌打死,那过去二十多年,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在……他在哪里?” “木婉清身边站的那个小和尚名叫虚竹,你且扒下他的僧袍,看看他的后背。” 叶二娘闻说,随即施展轻功上前,一把抓住小和尚的肩膀。 虚竹就学了点粗浅的罗汉拳,哪里是她的对手,登时被指住穴道,失去自由,只能任她扒下僧袍,裸露后背,口中却念念有词说什么“虚空师弟,你为何要害我?” 叶二娘,木婉清,还有阿碧、阿紫等人并不关心他说什么,大家都在看他后背上的二十七个香疤。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叶二娘说完,抱住虚竹失声痛哭。 这时那木讷的和尚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结结巴巴说道:“娘?你是我娘?” “没错……你背上,股上,这二十七个香疤都是我亲手所点,我……我怎会认错。”叶二娘抱着他的头哽咽道。 这时楚平生非常无情地打断母子相认的感人一幕:“虚竹,你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在你背上、股上点这些香疤?想不想知道你爹是谁?” “娘……虚空师弟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明白?” 虚竹一面提裤子一面发问。 在他看来,如今认了亲娘,还愁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谁? 叶二娘知道空虚和尚安了怎样的心思,虚竹父亲的身份,是万万不能被人知道的。 “别说,求你别说,只要你不说……我……我也告诉你女儿的事,怎么样?” 虚空和尚有女儿? 众人错愕,全场寂然,一道道目光在叶二娘和空虚脸上来回扫动。 阿紫不断地搔着头皮,和木婉清看看巫行云,再看看楚平生,心想叶二娘懵了吧,他的假女儿不是在这里吗? 楚平生也是一脸不解,指着巫行云说道:“叶二娘,你是说她吗?忘了跟你们介绍了,她叫楚行云,我女儿。” 那边巫行云非常配合地牵住阿紫的手,甜甜地叫了声“爹”,童言稚语,小脸粉嘟嘟,红润润,十分可爱。 “不是的,不是她……你……你还有个女儿。”叶二娘死死抱住虚竹,像是生怕一松手儿子又飞了,脸则朝着罗汉阵里的人不断摇头。 “我还有一个女儿?” 楚平生将背在身后的手挪到前边,捻了捻佛珠,微笑道:“好,若你的消息是真的,我就替你隐瞒他的身份。” 鉴于空虚和尚虽人品不咋地,但是信誉极好,叶二娘稍稍放心,拿手一指甘宝宝:“她,是她……她为你生了一个女儿。” 不是吧。 楚平生愕然,面带询问看向正在偷偷后撤,却还没有离去的甘宝宝。 许是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快步要逃,没想到木婉清突然窜出,将人拦住:“师叔……这……是真的吗?” 身为师姐的秦红棉很是气愤,大步向前,一把扯掉甘宝宝重新戴回的帏帽,黑纱后面是一张惊慌失措的脸。 “师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甘宝宝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不……不是的。” 叶二娘说道:“前些日子我在大理,看到她女儿钟灵怀抱襁褓,里面是一个名唤彤儿的女婴,听说是她和段誉所生,便顺手抢来,想着可能对老大的计划起到作用,后来甘宝宝与钟万仇来追,她为救孩子,在山下的茅屋里告诉我,孩子其实不是钟灵的,是她跟你所生。” “去年她带着女儿离开中原,返回大理途中身子不适,看过大夫后被告知怀有身孕,之后俩人返回大理,在国都附近郊区住下,今年初诞下一个女儿,取名玉彤,数月后有人将她和钟灵在城郊出现的事情告知钟万仇,后者很快找上门来,她担心钟万仇知道孩子是她和你的,便骗钟万仇说孩子是段誉和钟灵所生,毕竟当初在万劫谷,段誉抱着钟灵从石室出来的一幕有目共睹,钟万仇不曾起疑,于是带着她们三人返回万劫谷,严加看守,以免钟灵携女儿去寻段誉。我一听孩子是你的,便没有为难,交还给她。” 楚平生的眉头皱了又皱,望甘宝宝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不……不是的,是灵儿和段誉的……” “师父,我发誓,我当时在石室里我……我跟钟灵是清白的。”段誉是个实诚人,谎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 甘宝宝小腿一软,险些倒地,幸亏阿碧眼疾手快将她搀住。 秦红棉大怒:“师妹,你……你居然为他……生孩子?好啊,我还以为你来少林寺是看段郎,就刚才你说的话,还有现在……原来看你小女儿的和尚爹才是真。” “师姐……我……我……” 甘宝宝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吞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段正淳的大脑直接当机了。 刚才还是相好的,怎么转眼间那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连孩子都有了?再加上一个不认他这个亲爹,认和尚爹的阿紫,以及她的母亲阮星竹。 儿子段誉,情人甘宝宝,情人阮星竹,这么说来,他给和尚撬三回墙角了? “王爷,这么下去,我觉得你很快要与空虚和尚做亲戚了。”说话的是一身道袍的刀白凤。 就连四大护卫里最没心没肺的褚万里,也听得出话里话外的挖苦。 玄生不知道空虚和尚将参欢喜禅的话题转到叶二娘和虚竹身上是为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现在正是为难他的好机会。 “空虚和尚,你怎么不说了?那个犯戒的高僧大德是谁啊?” 楚平生冲他呵呵一笑:“我不说。” “依我看,你刚才的话,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随便你怎么想了。” 就在叶二娘听到两人的对话,长舒一口气,自认为危机解除时,萧远山开口了。 “他不说,我来说,空虚和尚口中手握权柄,倍受敬仰的高僧大德就是少林寺方丈玄慈。” ps:看到有人问全冠清不是死了么。没有,全冠清,赫连铁树,钟万仇都没死,是你们记岔了。 (本章完) 第347章 理中客必须死 “我曾遇到一位大师,他要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净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大师,这话,对么?” “……”白眉老僧望着一寸一寸递近的阴阳剑气,眼生波澜。 “我还曾遇到一位大师,他说,菩提本无树,明净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大师,我想问问你,这两位高僧,我应该听谁的?或者说……谁的也不听?” 白眉老僧目光明暗变幻,反复数次,呼地喷出一口浊气,而楚平生的剑气再无阻滞,贯破防御气墙,化而为指,点入对手气海穴, 内力狂泻,白眉老僧面露痛苦,也同鸠摩智一样为北冥神功所缚。 “败……败了……这老僧也不行了?” 一名泰山派的弟子吞了口唾沫,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强迫自己接受现实。 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即便知道楚平生在吸人内力,此时此刻,也已经没人敢上前偷袭了。 何况康广陵已经带着函谷八友里的四个人围上来,当然不会坐视有人偷袭他们的师叔祖。 半盏茶后。 噗通。 噗通。 两声闷响。 白眉老僧倒地,死了。 鸠摩智倒地,没死。 楚平生很没有风度地朝扫地僧吐了口唾沫。 “呸!” 要说这部书他最看不起谁,就是眼前的和稀泥大家扫地僧了,什么慈悲为怀,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装逼版:入我空门,从此不为因果所累。通俗版:只有我能救你的命。 “谢谢啊。” 他后退两步,蹲下身子,将鸠摩智的僧鞋扒掉,穿自己脚上,又拍拍国师的肩膀,一步踏出,身化惊鸿,由李秋水眼前掠过,慕容博连像样的反应都没做出,便被从天而降的一脚踹中心窝,呜地一声坠落在地,直接震破好几块石板,喷出一大口鲜血。 “有劳师姐了。” 声音杳杳,似由左边传来,又似自右侧回荡,李秋水左顾右盼,突地转头,看向挨了无崖子一掌的萧远山,只见一道残影贴近,萧远山出左掌,咯吱,左掌断,出右掌,咯吱,右掌断,随后又有一道大金刚拳的拳劲落下,直接将右脚打碎,登时鲜血淋漓。 “师兄,你辛苦了。” 无崖子回过神来,就见楚平生握着萧远山的一只脚在地上拖行,鲜血淅沥,落了一路。 全场鸦雀无声,除了狂怒暴吼,要杀他全家的萧峰和扑到慕容博身边,不断推搡慕容博,大喊父亲的慕容复。 “你的武艺是南朝武者所授,故而三十年前你是亲厚宋朝一方,雁门关一役至此,赵钱孙、谭公谭婆等人已悉数死去,玄慈身败名裂自戕不远,你又害得叶二娘和虚竹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如此,算是报了雁门关一役之仇,那既然你不再亲近汉人,这南朝武者授你的武艺便该追回,所以我废了伱,很公平吧。” 楚平生将萧远山如死狗一般丢到萧峰面前。 “玄苦的徒儿名叫乔峰,如今我面前只有萧峰,那我帮玄苦追回他所授武艺,也很公平,不是么?所以我也废了你。” 他沉吟片刻道:“现在只剩下乔三槐夫妇的仇了,萧峰,我该杀掉你们父子中的谁来为他们报仇呢?毕竟你说过,你父亲的过错就是你的过错,别人找他报仇,你都接着。要不……你们父子商量一下谁来偿命?唔,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难道我做的不公平吗?我觉得我做生意挺有原则的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说完,他五指一扣,一名青龙帮弟子手里的长剑落入他的掌心,一剑下去,从后脑勺向前,贯穿耶律洪基的头颅,钉进泥泞地里。 一代辽主就这么死了。 死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萧远山脸上带着无尽的愤怒:“宋人会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没事儿,你们杀十个宋人,我就杀一百个契丹人,杀到你们契丹人改名换姓断子绝孙为止,换人头的买卖嘛,咱就比比哪边人多好了。”楚平生礼貌微笑:“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允许别人破坏我这个喜欢跟人做生意的和尚的信誉的。” 像是为了表明决心,也可能是安慰那些因为萧远山的话心生惊惧的小派弟子,他一把抽出刺穿耶律洪基颅骨的长剑,带着鲜血与脑浆往斜后方一劈。 咔嚓! 精钢打造的长剑爆裂,剑体碎片落了一地。 他以内力撑爆了长剑? 附近两名带伤的青城派弟子面面相觑,觉得对于空虚和尚这样的高手,用震碎长剑来威胁,有点低级。 然而下一個呼吸,伴随咔咔咔得脆响,似乎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众人面带惊慌循声看去,就见广场那边,通往少林寺大门的山道前方数米高的花岗岩牌楼由中间断裂,无数石屑簌簌而下,几个呼吸后轰然倒塌,化作一地碎石瓦砾。 好家伙,一剑下去把少林寺的牌坊给毁了? 两名青城派弟子腿一软,瘫坐在地,原来那把剑不是空虚和尚刻意撑爆,是它承受不住恐怖剑气,继而崩裂。 被废掉武功的玄生、玄寂等人面若死灰。 少林寺屹立中原数百年,一直是武林正道的光,从未像今日这般丢脸过,方丈玄慈被爆丑闻不算,如今连牌坊都给空虚这个叛徒砸了。 如果说少林寺是一个人,那这脸可以说是被左右开弓,扇完左边扇右边,更难受的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此时的空虚和尚,在场高手,哪怕加上李秋水和无崖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此等战力,谁敢上?上就是送死。 看到辽主身死一幕,萧远山已将嘴唇咬破,鲜血顺着下垂的嘴角慢慢淌。 “啊,啊……”萧峰猛然前冲,朝和尚撞去。 楚平生没吸扫地僧内力前他就已经不是对手,更何况现在了,这突然的撞击扑了个空,只听咯吱一声脆响,一只脚踏断了他的右小腿。 “萧大哥,不要。” 阿朱扑过去,把人从地上抱起来,望着楚平生含泪摇头:“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晚了。”楚平生面无表情站起来,看着地上双手单腿被废的萧家父子说道: “乖徒儿,你不是不懂什么叫一家人最要紧是整整齐齐么,现在懂了吗?” “懂……懂了……”游坦之说话有些结巴,声音也有点气抖,虽然没有亲手将萧氏父子杀死,可要说报复人的手段,还得是他这个便宜师父。 啪。 楚平生吸过吓瘫在地的两名青城派弟子中左边那人的佩剑丢到阿朱面前。 “选一个吧,你想让谁活就杀掉另一个。” “……” 阿朱闻言,娇躯一震。 “再做个交易吧,我刚才说过,他们父子必须有一人为乔三槐夫妇偿命,只要你杀了其中一个,我保证另一个平安离开宋地,如果动手杀人的不是你……”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群豪,呵呵一笑。 阿朱听他说完,面色惨白,全身战栗。 要么杀萧峰,要么杀萧远山,如果她不接受交易,谁也不杀,不用游坦之出手,在场的汉人都会抢着送他们父子上西天。 杀萧峰,她肯定不愿意。 如果杀萧远山…… “你想的没错。”楚平生眯着眼睛说道:“既然他能接受一个杀了养父母的亲爹,又怎么不能接受一个杀了亲爹的妻子呢?你说对吧,阿朱。” 阿朱满脸绝望,瘫软在地。 阿碧看着当初自己怎么劝也不听的好姐妹,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她早就说过,没有什么东西比空虚和尚的报复还要恶毒,可是阿朱不听劝,为爱北上,现在报复来了。 哪怕是没什么道德观念的阿紫都有一种脊梁骨冒凉气的感觉。 萧远山目眦欲裂,怒火中烧:“阴险卑鄙,无耻小人!” (本章完) 第348章 楚平生:这就是背叛我的代价 楚平生笑了:“你遭遇背叛,潜入少林寺,变着花样报仇不卑鄙,我遭遇背叛,只是把你们谁能活的选择权交给她就卑鄙无耻了?” 萧峰挣扎起身,望着阿朱吼道:“杀了我,阿朱……杀了我!” “不……不……不要……” 阿朱猛然丢剑,跪爬到楚平生面前,咚咚磕头:“是我错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求你饶了萧大哥,只要你饶了他,我给你做婢女,我给你做女儿。” “来,过来。”楚平生抱起下意识走到他身边的巫行云,刮刮她的小鼻子:“婢女,有阿碧和梅兰竹菊四剑就够了,有需要还能当同房丫鬟使,伱要是儿子,我或许还能考虑一下,至于女儿,够多了,不需要。” 说到梅兰竹菊四剑时,巫行云险些炸刺,给他拿眼一瞪,吓了回去。 “那求你……看在我娘的份上。” “你与契丹人一起杀来宋地,群雄环伺之下,我答应保你不死,已经是给你娘面子了。” 众人:“……” 好好好,所有事情都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萧峰大怒,声嘶力竭喊道:“阿朱,不要求他!萧峰已是废人,再……” 楚平生说道:“不就是功夫废了吗,养养身子还能种地的,以后多生几个孩子,萧家人资质不错,你报不了仇,没准儿子可以呢?儿子不成,孙子呢?学学慕容家,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 苏星河看看破碎的牌坊,什么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报仇,是拿出愚公移山的精神送人头吧。 阿朱还要说话,被楚平生拂袖一扫,扑倒在青城派弟子的长剑跟前。 “十息。十息后如果你还没动手……” “游坦之。” “弟子在。” “你就动手送萧氏父子去见阎王吧。” “是,师父。” 游坦之欣然领命。 段誉在旁边急得转圈儿,有心给萧峰求情,还不想吃里扒外背叛师父和师弟,无动于衷吧,又觉良心难安。 便在这时,阿朱捡起长剑,往肩膀一搭,朝脖子一横:“如果我被你逼死,你觉得我娘会怎么看你?” “你随意。”楚平生说道:“大不了我跟她再生一个,哦,不对,起码得俩。要知道你可是段正淳和她的女儿,既然在乖巧这一点上连阿紫都不如,那于我而言,死阿朱才是好阿朱。” “……” “……” “……” 瞧他这话说的,逻辑清晰,道理没错,可是听起来总有一股子欠儿欠儿的味道。 “阿朱,不可。”段正淳冲过去救女儿,康广陵一掌将其逼退,傅思归和古笃诚想要上前助拳,一个被云中鹤拦下,一個被星宿派的出尘子由侧方偷袭,一掌拍中胸口,顿时口喷鲜血,重伤倒地。 褚万里与朱丹臣正要援手,被刀白凤怒骂一句“找死吗?”顿时不敢动了。 仔细想想,这话说得一点不重。 就他们四个的武功,单打独斗要击败出尘子和云中鹤都难,同段正淳冲空虚和尚?对方一根指头就能要了他们的命好吧。 “几息了?”楚平生问游坦之。 “回师父,七息了。” “嗯。” 萧峰见此吼道:“阿朱,快杀了我。” 说完挣扎着往剑尖撞去。 阿朱哪能让他如愿,猛咬牙,一转身,短衫轻扬间,一剑刺入萧远山的胸膛。 噗。 萧远山喉头蠕动,吐出一口血,道了声“好”字,头一歪,死了。 “爹!” 萧峰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扑到萧远山跟前,嚎咷痛哭。 “啊!空虚和尚,我萧峰,必杀你。” 楚平生翻了个白眼:“你姘头杀的你爹,关我屁事。” 众人:“……” 他也太不要脸了。 “很愤怒是吗?让你眼睁睁看着亲爹死在爱人手上。”楚平生说道:“大概玄苦死时得知杀自己的人是好徒儿,也是如此愤怒吧。” 萧峰身子一震,眼中恨色稍敛,茫然顿生。 “我说过,和我做生意,没人可以毁约。”此间事了,楚平生转身往慕容博和慕容复走去:“苏星河……” “弟子在。” “你带几位徒孙将阿朱和萧峰送回辽国。” “是。” 苏星河躬身领命。 游坦之往萧远山的尸体狠踢一脚,兀自不解恨地骂了一句“便宜你了!” 君山派的二长老听说,拍了拍脑袋,忽然有种空虚和尚很仁慈的感觉。 凭萧峰和萧远山对聚贤庄群雄、乔三槐夫妇、玄苦及刚才死在燕云十八骑手里的中原好手的所作所为,把这两个契丹狗剁成肉酱肯定不会有人觉得他们冤,如今就死一个萧远山,单从结果看,空虚和尚确实手下留情了,站在游坦之这个被萧氏父子灭族的幸存者的立场,有怨气是应该的。 “空虚,今日辱我父子之仇,日后必报!” 萧峰被范百龄揪着衣领拖行,还不忘发狠,他不是没想过自尽,可是左臂没了,右臂经脉尽断,右脚也被砸断骨头,只剩一根腿儿能动,如何自尽?只能尝试激怒空虚和尚,给他来个痛快的。 阿朱哽咽道:“萧大哥,你别这样……” “滚,你给我滚!” “萧大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我……” 她能怎么办?自杀谢罪吗?她没了,谁照顾残废的萧峰?耶律洪基一死,辽国必然大乱,耶律重元的党羽会放过萧峰这个残废的南院大王吗?所以她就算天天被他骂,被他诅咒,也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一名丐帮弟子眼见萧峰落到这般下场,心有不忍,小声嘟囔道:“以前乔帮主为大宋做了那么多,他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这么侮辱他?” “他现在姓萧,聚贤庄一战时,空虚大师给了他选择,是他自己放弃做乔峰,选择做契丹人萧峰的,当时他若坐视萧远山毒发,以空虚大师的性子,今天八成就是乔峰与我等和解的大会了,可惜……”旁边一个手持银色皮鞭的男子说道:“他曾是你们的帮主,你觉得他是英雄,他是豪杰,那是你的事,不要代表我,在我看来,他在他的辽国安安稳稳做南院大王,空虚大师还会上门杀他不成?可他没有,带着契丹骑兵不请自入,马踏嵩山,他可以羞辱我等,小觑宋人,为什么空虚大师不能羞辱他?不能作践他?如此下场,不过咎由自取。” “青城派的司马林在不在?” 这时前方传来空虚和尚的问话。 有人嘶声道:“师兄死于萧峰恶贼之手。” “那秦家寨的姚伯当呢?” “已被慕容博所杀。” “过彦之,伏牛派的过彦之在不在?” 正与丐帮弟子争论空虚和尚该不该羞辱萧远山和萧峰的银鞭男子闻言道:“过某在此。” 话罢一个纵身跃入圈内,走到空虚和尚身边。 “不知空虚大师唤过某何事?” “当然是为你师父报仇的事了。” 过彦之抬头一看,只见挨了一脚从天而落的慕容博仰倒在地上,眼睛能动,嘴巴能说,只是气海已破,沦为废人。 “想杀他吗?” “当然!” 过彦之咬牙切齿看着慕容博,握鞭的手在后腰一摸,拿出一把连鞘匕首,嚓得一声,刀刃出鞘,阳光一照,明晃晃的,叫人眼花。 “过彦之,你若敢杀我爹,我慕容复必取你狗命。” “呸,你这契丹走狗,自己都小命难保,还敢威胁别人?” “义父。” 慕容复噗通一声在段延庆跟前跪倒:“孩儿是受了萧峰蒙蔽,孩儿知错了,求义父念在往日情分上,劝一劝空虚大师,饶过父亲性命吧。” “哼!” 段延庆冷哼一声,一拐下去将他点个跟头:“两面三刀,吃里扒外的东西,要求饶你自己去讲。” 慕容复眼见段延庆不帮他,走到楚平生面前,噗通一下跪倒:“空虚大师,求你看在阿碧……不,看在表妹的面上,饶我父子小命。” 咚咚咚。 他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后,急朝王语嫣看去:“表妹,你快帮我求求表妹夫。” “表哥,你……” 王语嫣还是那份清清冷冷的样子,不过声音已有急怒之调:“你怎么能够……” 她是慕容复表妹,如今慕容复当众叫空虚和尚表妹夫,这无异于将她架在火堆上烤。 “空虚大师,你和表妹成亲后,按辈分论,我爹是你的姑丈,念在咱们的亲戚关系,求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慕容复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为给父亲保命不要脸,没有人会笑话他,萧家父子的下场他看到了,很清楚在空虚和尚面前装英雄,装慷慨,装豪迈会有怎样的后果,眼下他的所作所为,也算是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了。 “姑丈?”楚平生用穿着鸠摩智的僧鞋的那只脚推了推慕容博:“他也配?慕容复,你莫不是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我在曼陀山庄说的话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王语嫣和王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她是段正淳的女儿,这样算来,慕容博还真没资格当空虚和尚的姑丈。 ps:端午快乐 (本章完) 第363章 年少不知扒灰儿乐 慕容复很愤怒。 算算时间,他和李清露成亲半年多了,可是一直以来从未同房过,不是他不想,也不是银川公主不让他碰,而是他……不行。 虎鞭,鹿茸,锁阳,肉苁蓉……不说这些补药,他甚至去段延庆那儿搞了一瓶阴阳和合散,结果呢?人几乎憋出内伤,可是核心零件一动不动。 后来他掩人耳目,去中原问诊,一位号称有通神之能的道士问了他一个问题-——生平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种事……他当然干过! 还有什么勾当比弑父更伤天害理么? 慕容复狼狈而逃,从那以后便认命了,认为这是报应。 如今御医居然告诉他李清露有喜了? 这说明什么? 堂堂西夏公主竟然偷人! “出去,都给我出去。” 两名笑着和躺在床上的银川公主说话的婢女见他进来,以为驸马爷是着急与公主恩爱,欠了欠身,趋步离开。 李清露掀开御医号脉时落下的淡黄色床帏,清澈的眼眸透出一丝疑惑:“夫君可是有烦心事?怎地闷闷不乐?” “我有什么烦心事,你比谁都清楚?” “夫君何出此言?”李清露秀眉紧蹙,红唇翕张:“莫不是那御医口出不逊,冲撞了夫君?” “不是他,是你!” “我?” “你肚子里的孩子。”慕容复走到床前,指着她还未隆起的小腹厉声说道:“你老实告诉我,他是谁的?谁的!” 李清露双眼圆睁,一脸错愕:“夫君,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再如何不合你的心意,也是西夏国的公主,学富五车不敢当,书是读过一些的,自认明礼知耻,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今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如此诋毁我的名声,伱……你良心何在?” “你明知我……我在床上……不能……不能……房中事……” “夫君,四个月前,你与殿前副指挥使叶尔麻、征东大将军赫连铁树饮宴,醉酒后被孙管事扶入房间歇息,那晚你却是……却是龙精虎猛……险些害我晕厥,翌日清晨你酒醒了一些,还问我为什么弱不胜衣,疲惫不堪,这些事你都忘了吗?” 李清露转过头去,双眼泪垂。 慕容复稍作回忆,四个月前,十二月初八,西夏新年刚过,他邀请赫连铁树、叶尔麻等人来府上聚会,一直喝到烂醉才散,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是在卧房的床上,李清露虽然面色憔悴,恍如生病,但是不知为何对他特别温柔,说了许多以前不曾有的夫妻情话,既让他受宠若惊,又心存疑惑。 如今听她提起,竟是这个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醉酒后没了弑父的心理负担,风停了雨晴了好兄弟又行了? “从那次之后……我跟你……还有吗?” 李清露嗓子眼儿里发出一道短促的闷哼,低声道:“三天后你应赫连铁树的副将努儿海之请,去汇青楼赴宴,子时才返,我与云儿在前院琴亭等了你一個多时辰,这事儿你也忘了?” 慕容复就记得为了结交那些未来的王庭骨干,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烂醉如泥,被马夫架上车一路载回公主府,再往后就不记得了。 “我是不是……” “你还说,我这身体才好一些,你都不肯放过我,满嘴酒气,像个野兽一般……”李清露吃吃地道。 “这……公主……”慕容复一脸愧色:“此事都是微臣的错,微臣糊涂,万望公主海涵。” “夫君知错就好,只盼以后不要再犯。” “公主放心,日后臣必好好服侍公主,待如明珠,珍若性命。”慕容复如是想,毕竟银川公主怀了慕容家的孩子,关系自然更进一步。 “对了,御医走时有嘱咐什么吗?” “让你多休息,注意保暖,不要碰凉水,也不要练武了,安心养胎。” 李清露点点头,将御医的话记在心里。 慕容复想了想说道:“你且好生休息,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太妃,也让她高兴一下。” “好。”李清露翻身躺回去。 慕容复起身要走,却又被她叫住。 “这么大的事,义父那里也是要说一声的,他明日就要回江南了,就把这个好消息给他做践行之礼吧。” “放心吧,我省得。” 慕容复拍拍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又将床帏拉上,背负双手,满面春光地朝外面走去。 他有儿子了。 慕容家有后了! 那重建大燕,恢复慕容家荣光的大事业,以后就干得更加起劲了。 …… 转眼又是半年。 秋风卷长安,萧瑟入人眼。 江南的秋却还带着一丝夏日的闷热,像母亲送儿远行的手,捂黄了稻谷,甘甜了果蔬,抚慰着稻农渔民的心。 姑苏城自古富庶,街市两侧店铺林立,行人如织,近冬的秋凉并未打消人们出游的兴致,反而引来不少秋闱结束后散心游学的书生,登楼做赋,船头高歌,廊桥怀古的行经,多来自他们。 “夫君,你买这么多女工彩线做什么?”清泉坊外一间卖针织布料的铺子门口的对话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问题不是女工彩线,是那个有着羞花闭月姿容的女子喊“夫君”的对象……一个头顶戒疤,足踏僧鞋,胸前还挂着串蜜蜡佛珠的和尚。 和尚娶老婆天下少见,娶的老婆还是人间绝色,更是少见中的少见,自然而然地,他便成了大家翻白眼的对象——无论是出于男人的嫉妒不爽,还是女人的鄙夷不理解,总之空虚大师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算算时间,我那孙儿也快降生了,身为祖父,不得给孩子准备一件上好的礼物么?”楚平生回答完木婉清的问题,转头望不断地往游坦之这个人形仓库身上堆纸包的阿紫:“你怎么什么都买,女红刺绣也就算了,那青楼女子用的助兴之物,你留它作甚。” 阿紫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掉,她还以为那是一种好玩的鞭子,又是流苏又是铃铛的,拿来抽游坦之一定很过瘾,怎么就成了青楼女子的助兴之物了? “还不是你平常很少陪女儿逛街,我……我……我兴奋嘛。” 游坦之左手提着糕点,什么桂花酥、小糖饼、糯米藕,右手是板鸭、醉蟹、冻鸡,怀里还抱着一堆,锅碗瓢盆,胭脂水粉,钗钏簪钿…… 就这,阿紫师姐还不满足,恨不能把他两只耳朵当挂钩使。 周围的行人更不爽了。 和尚娶老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还说什么给大孙子挑选出生礼,这货才多大,有二十五么,富贵要趁早也就算了,儿孙满堂也趁早是什么鬼? “行了,别抱怨了。”楚平生说道:“让你办的事情怎样了?” “出尘子已经在路上,再有个一两天便能抵达。”阿紫汇报完毕又道:“爹,你要那么多冰蚕丝干什么?” “不是说了么,给我大孙子做出生礼。”说完又解释一句:“西夏干冷,冬天尤其难熬,我跟你娘商量过了,做个贴身小衫带过去,也算一片心意。” “冰蚕丝做衣服?这也太奢侈了吧。” 阿紫当然知道冰蚕有多难养,冰蚕稀少,且不会做茧,冰蚕丝产量极低,就她之前在小镜湖用的柔丝索,整个星宿派也就两三条,而柔丝索的构造形同渔网,小衫的话,即便是小孩子穿的,怕是也要耗尽整个星宿派的库存。 “爹,你对那便宜义子……也太好了吧。” 阿紫撅着嘴,老大的不乐意。 慕容复算啥?反复横跳,各种背叛,还是个弑杀生父的主儿,不要说木婉清、甘宝宝等人瞧不上他,连她这个给亲娘下春药下出一个和尚爹的便宜女儿,也十分不齿那位义兄。 “阿紫,你讨厌慕容复,我没意见,但是小孩子没错,以后你这当姑姑的可得拿出当姑姑的样子。” 楚平生心说,我当然得对他好了,自己才二十多岁就能享受扒灰儿之乐,这都是便宜义子的功劳啊。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当日在曼陀山庄,慕容复中了悲酥清风,为什么闻了解药也无用,答案很简单,他偷偷地赏了慕容复一缕七绝无影煞。 鲜卑族慕容氏愚公移山复国大计划什么的,还是以断子绝孙收场比较好。 后来看到李清露,他又觉得不能让银川公主也跟着慕容复遭断子绝孙的罪啊,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和为人父母希望子女幸福的精神,他只能勉为其难,操劳一下了。 (本章完) 第364章 卷末-各自的结局 剧情里慕容复疯了,这里不仅没疯,还当上了西夏驸马,他已经很对得起这个义子了。 “好嘛,好嘛,我就发发牢骚,爹那么喜欢大孙子,我又怎么会亏待他呢。” 要么说阿紫会哄人呢。 楚平生从怀里拿出一张宣纸递过去:“这个……拿去给你娘,她手工活儿最棒,冰蚕丝送到后,做小衫时记得用彩线绣到里面。” 阿紫接过翻开,只见上面是鬼画符一样的线条。 “这是……什么东西?” “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 阿紫吃了一惊,同木婉清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参悟出个所以然来。 楚平生说道:“别瞧了,非天资聪慧,悟性高者不能解。” 俩人一脸郁闷,怪他不留情面,就差直说她们资质差了,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倒也正常,当今武林,谁人不知空虚和尚之名?诛辽道帝,剑斩少林寺山门,一骑当万,横扫千军,一指戳爆完颜阿骨打项上人头,他留给宝贝孙子的武功,能是谁都看得懂的大路货? 她们两个哪里知道,只要是这片土地长大的人,无论天资多高,都不可能领悟空虚大师留给大孙子的武功秘籍,倒是一千年后的人,只要受过九年教育的,理解起来不会有难度,因为那些鬼画符连在一起是“iamyourfather”。 “咦,朱丹臣,你是朱丹臣吧。” 当阿紫放弃参悟秘籍的想法,把宣纸叠好揣进怀里,一扭头,就看见围观他们的人群里站着一個山羊胡书生,看起来很像段正淳贴身护卫里的书生。 “阿紫小姐好眼力。” 朱丹臣呵呵笑着走上前,后面还跟着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正是渔樵耕读里的老三傅思归。 “空虚大师,木姑娘。” 二人先向楚平生见礼,又向木婉清见礼。 楚平生说道:“两位不在大理辅佐段誉,来江南所为何事?” 段誉已于去年继承大理皇帝之位,段正明为了拉拢楚平生,还给了他一个国师的称号,而段延庆当然不会和亲生儿子争帝位,段誉登基三个月后去嵩山探望过给玄慈守墓的叶二娘和虚竹,便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了。 朱丹臣回道:“是陛下让我们来江南的。” “边走边说吧。”楚平生引着二人往城外走:“段誉叫你们来的?什么事?重要吗?” “哦,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下个月是王爷的生辰,陛下差我们送一样东西到曼陀山庄。” 当时真相揭开,段正淳承受不住疯了,刀白凤被楚平生强留在参合庄,段正明即便再不爽,又哪里敢说个不字,段誉登基后,段正淳就更不可能回大理了,刀白凤对现实妥协后,倒是回大理探过几次亲。 阿紫说道:“李青萝最近心情不好,东西给我吧,我帮你们送过去。” 她是好心,因为李青萝对大理人抱有很深的敌意,生怕他们把段正淳夺走,段誉和钟灵成婚,古笃诚和褚万里来送消息,就曾被李青萝提剑追出三里地。 “这……” 二人也知道她是好心,可毕竟是圣喻。 “你们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六娘吧,她可是段正淳的亲闺女。” 在这件事上,阿紫算得很清楚,巫行云看着最小,实际年龄最大,是大娘,刀白凤是二娘,甘宝宝是三娘,她娘行四,王语嫣是五娘,木婉清便是六娘了。 她这儿“六娘”喊得自然,后面追着奇葩一家人看热闹的几名无赖十分不爽,和尚娶媳妇也就算了,还tm一口气娶六个?就看这六娘的漂亮劲儿,前面几个指定差不了,这事儿能忍?当然不能,于是几人商量着去报官,治和尚一个伤风败俗的罪,最好下大狱,发配边疆。 然而才计较完毕,没等付诸行动,便被一群伪装成平民的衙役当街暴揍,引得看楚平生一家热闹的人们换了兴致,细瞧便衣打人。 宋廷怂归怂,可是“眼睛”没瞎,“耳朵”没聋,空虚和尚在江南隐居这件事早就被地方官报到上边,动军队提防戒备,皇帝不敢,什么都不做,也不敢,思来想去,就下了一道“细加关照,如有动静加急上报”的密旨,为此苏州府衙专门搞了一个看湖人的差事,在太湖附近日夜蹲守,收集有关参合庄的情报。 和尚带着阿紫、木婉清、游坦之三人进城采买的事,早被苏州知府知晓,暗中分派人手跟踪伺候,为的就是不要生出事端,万一惹得和尚发起火来,龙椅上那位就要坐火盆了。 如今几个愚蠢无知的泼皮想要搞事,往枪口上撞,那能轻饶了他们?不说知府了,隐身人流的便衣衙役都恨不能当街打死这群不开眼的家伙。 楚平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毫不在意。朱丹臣和傅思归作为大理皇族家臣,自然能够想明白事件逻辑,也没把街上的骚乱当一回事,斟酌片刻后,取出放在口袋里的木盒子交到木婉清手里。 他们认为阿紫的话很有道理,李青萝那个变态女人可不会在意他们是什么身份,奉了何人命令前往曼陀山庄,亲娘是西夏皇太妃,女婿是天下第一高手,只要她不作死,跟女婿拧着来,就算到金銮殿坐坐皇帝的龙椅,也没人敢说她活够了,李青萝真要脾气上来,把他们一剑杀了,那可真是白死了。 “这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锦盒入怀,木婉清的步子重了不少,感觉沉甸甸的,有些坠手。 朱丹臣的表情有些奇怪,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个细节勾起阿紫的好奇心,一把抢过锦盒,打开上盖。 “还神神秘秘的……我非要瞧瞧里面装了什么。” 话音落下,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的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是震惊,最后是大红脸。 木婉清的表情跟她差不多。 “啊,恶心……” 伴着一声尖叫,木盒脱手而出,一个圆柱状的玻璃罐子掉在地上,啪,摔得粉碎,浑浊的液体撒了一地,刺鼻的药味弥漫开。 朱丹臣气血上涌,头快炸了。 “阿紫小姐,你怎么……你怎么……能把它打了呢?” 阿紫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两手叉腰,盛气凌人地道:“你们还有脸说我?下月镇南王生辰,伱们送这个过来什么意思?我那哥哥断然不是此等卑鄙小人,说,这是不是你们俩人干的?” “这……这……”傅思归面色苍白,围着地上之物,想下手拣又有顾虑,不拣吧人越聚越多,急得汗珠子都下来了。 他这一犹豫,路过的行人看到那物,男人直眼,女人掩面而走,有浪荡子哈哈大笑,叹几人可笑。 朱丹臣狠跺双脚,急道:“这是王爷的!” 王爷的? 镇南王的? 她亲爹的?! “啊?” 同木婉清背过身去非礼勿视的阿紫想起在曼陀山庄前厅被悲酥清风放翻的往事,当时和尚爹曝光了镇南王被康敏一口阉了的事,没想到……这掉下来的那块肉仍然在?还被段誉送来江南?而她刚刚打碎的玻璃瓶中所泡之物就是那个? 游坦之掂起脚尖,伸长脖子,总算是得到足够开阔的视野,可以仔细观摩王爷的宝贝与自己有何不同了。 “游坦之,不许看!再看我戳瞎你的眼。” 面对阿紫的威胁,他只能闷闷地答应一声,把脑袋缩回,把脚跟落下,心情颇不美丽。 “你干得好事!” 木婉清恨不能掐死这个便宜女儿,再怎么说那也是俩人亲爹的宝贝啊……话说回来,段誉也是的,镇南王就算不是他亲爹,好歹也养了他二十年,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这就是她的错了。 实际上段誉也是一片好心。 一年多前,段延庆、岳老三、云中鹤、慕容复四人将段正淳掳到江南,朱丹臣和傅思归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前者最先恢复行动力,便来太湖打探情况,与曼陀山庄的人起了冲突,最后是段誉出面,写了一封书信,让其带回大理交给段正明。 既然是世子的命令,朱丹臣便没有多想,先回信阳城与傅思归汇合,准备动身南下,在收拾段正淳的个人物品时发现了锦盒的存在,俩人便把东西打包一处带回大理。 段誉去年登基为帝,后来在镇南王府发现了这个,他知道便宜师父不会放刀白凤回大理,李青萝亦然,便想着等他和钟灵完婚后叫人把养爹的宝贝送过来,只不过后来忙忘了,直至临近段正淳的生辰才记起这大宝贝还在镇南王府供着,于是吩咐朱丹臣和傅思归快马加鞭送来江南,以便段正淳百年之后下葬的时候保个全尸。 段誉从小便和朱丹臣关系不错,有次酒喝多了,说醉话的时候把镇南王被康敏阉了的事抖了出来,朱丹臣知道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听完阿紫所言,自然担心这玩意儿送到李青萝手上,搞不好会激怒她,于是便有了托木婉清这个亲闺女转交的一幕,进而演变至此。 “三哥,你还犹豫什么!”朱丹臣提醒道。 傅思归把眼一闭,将心一横,探手去抓那不雅的东西,然而这一抓却抓了个空,五指触及冰凉的青砖,他愣了一下,睁眼一瞧,就见不知哪里钻出一只癞皮狗,许是饿了许多天,竟把镇南王的宝贝一口叼住,三下五除二吞进肚中。 …… …… …… 朱丹臣和傅思归呆立当场。 木婉清和阿紫也傻了。 只有游坦之,眼睛被纸盒挡着,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却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本章完) 第373章 迪化大宗师李云潜 “我说刺客已经出宫,立刻撤掉护卫。” 眼见老太监呆立原地,他面露不悦:“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是。” 候公公不敢多言,急忙朝外面走去,随之而来的便是燕小乙与老太监的争执,少时,伴着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太极殿周围的红骑与侍卫相继离去,又恢复到往日的部署。 候公公进来禀明情况,庆帝将头埋在小桌子后面,扬起手挥了挥,示意他赶紧滚蛋。 他以为皇帝陛下在悲切缅怀太后,不敢逗留,急转身离去。 “叫你走你没听见呐。” 李云潜听到门口传来的心跳声,以为老太监没走,带着怒意起身抬头,当目光对上黑衣人的双眼,嘴角一咧,眼皮轻跳。 他居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进来的,就好像刺客本就站在那里。 “第一次见面,我给陛下带了一份礼物,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楚平生说完,将手里满是冰渣子的人头往整个庆国最有权势的人面前一丢。 骨碌碌一阵响。 映入李云潜眼眸的是皇太后乱糟糟的染血银发,圆睁着的眼,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舒畅的微笑。 刺客杀了他娘不算,还将脑袋砍下来拿给他看? 简直欺人太甚。 李云潜大怒,长袖一拂,小桌子上的瓶瓶罐罐,黑白棋子骤然飞出,如锐利的箭矢一般破空而去,将整个门口笼罩。 楚平生站立不动,那些瓶瓶罐罐与黑白棋子便如撞到一堵看不见的气墙,纷纷落地。 “你是苦荷?” 这样的防御手段让李云潜想起四大宗师里以防御力著称的北齐大宗师苦荷,而刺客正好来自北齐。 与此同时,他的气势节节攀升,向着大宗师境界而去。 既然对方识破了他大宗师的身份,又这么羞辱他,那便只能是殊死一战了。 楚平生有点意外,不过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 先做一下对比。 天龙八部萧峰在聚贤庄一战,降龙十八掌拍碎了游氏双雄的百炼钢盾,单从游氏双雄盾在人在,盾亡人亡的信条便可以看出,两面百炼钢盾必然非一般防具可比,就算考虑到现代冶金工艺和古代锻造工艺的差距,就当这百炼钢盾与均质钢板的参数一样好了。 百炼钢盾的厚度有2cm是没问题的,降龙十八掌可以将其拍碎,可见威力有多大。然而就是这样的降龙十八掌,却被扫地僧的三尺气墙所阻,而且扫地僧是在慕容复斗转星移降龙十八掌掌力时步入二人中间,也就是说,理论上三尺气墙的厚度可以乘二,最差也能防住两记打穿二厘米钢盾的降龙十八掌。 而巴雷特使用脱壳穿甲弹时,能够近距离击穿三十多毫米厚度的均质钢板,理论上讲,以他现在的修为,如果处于警戒状态,防御全开,巴雷特是伤不到他的,哪怕考虑到叶轻眉留给范闲的巴雷特比二十一世纪的巴雷特还要先进,他还有【大成极乐天魔】的实体防御加成,【大天圣丹心妙法】的伤口修复加成。 而叶轻眉的巴雷特可是能在远距离一枪干残庆帝的。 从这一点来看,把他定位成一个防御型的大宗师倒也没错。 “我不是苦荷,我也不是北齐刺客。” “你不是苦荷?” 李云潜表情一变,攀升的气势也停了。 “李云潜,你今日若敢与我动手,我虽没有把握杀了你,却有把握三日之内让你李氏一脉除伱之外死绝,满朝文武尽毙,” 李云潜气势一变,袍发皆扬,恐怖的气劲在殿内乱窜:“狂妄,你以为朕杀不了你吗?” 楚平生未受丝毫影响,脚下未动,人却化为一道翩影,如鬼魅荡向庆帝右侧。 庆帝转头看时,人却骤然消失,当他察觉不妥,向后看时,一道堪比刀剑的无形气劲刺入身体。 他眼中痛色一闪,体内霸道真气爆发,将入体剑气震碎。 “剑意?你是四顾剑什么人?不对,这身法,是叶家?” 楚平生看着被自己搞糊涂的庆帝,感叹这个世界武学之贫瘠,庆帝眼界之浅薄,凌波微步成了叶家的绝学?六脉神剑成了四顾剑的绝学? 当然,就跟刚才猜他是苦荷一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叶流云这個大宗师最强的是什么?身法、速度。 四顾剑这个大宗师呢?最强的是剑意。 庆帝跟不上他的速度,自然会联想到叶流云。六脉神剑的表现形式本就是剑气,不用剑便可举手投足迸射剑气,在庆帝的认知中,也只有四顾剑能做到了。 “又猜错了。”楚平生背负双手,在敌人的老巢信步闲庭:“我知道你的霸道真气厉害,我也知道你藏在皇宫里深居简出,一直在积蓄实力,你的真气很强,但是我的身法、防御、剑术,你拍马难及,如今叶流云不在京都,我若大开杀戒,就你自己能护住几人?而且按照我掌握的情报,你体内的真气消耗越大,补充速度也越快,而这种快是有代价的,你的衰老速度将远超常人,四顾剑、苦荷、叶流云没死,你先老死了。” 庆帝的气势不再上涨,因为再涨下去便会惊动刚刚离开的燕小乙。 听完刺客的话,他已经冷静下来,对于亲娘被杀,还受尽凌辱的愤怒也被震惊取代。 这人究竟是谁,就刚才出手泄露出的真气水平看,即便比叶流云稍弱,也只是一百和九十九的差别,更关键的是,天下四大宗师,除了他的霸道真气,对方似乎集合了苦荷、四顾剑、叶流云三人的特点于一身。 “你是神庙使者?” 事到如今,他只能把刺客的来历往神庙的方向猜了。 楚平生笑了笑:“某种程度上讲,唔,是,也不是……” 庆余年的世界是毁灭了很多次后文明重新演化的世界,要把金庸武侠世界设定成前面的纪元倒也不算错。 庆帝见识浅薄的问题其实也能从这一点出发加以解读。 叶轻眉出现前,这片大陆最强的人也不过八九品战力,直至她将《天一道法》、《无名剑谱》、《霸道功诀》上下册分别给了苦荷、四顾剑、李云潜,才使得这个世界出现大宗师战力。 而这三本秘籍说穿了就是人体吸收、利用核辐射的方法,相当于武侠世界的内功心法。 在四顾剑广收门徒,苦荷建立天一道,叶流云通过和五竹一战晋级大宗师前,这个世界的武者基本都是瞎练,武学招式什么的只在师徒、兄弟、父子这样的小圈子流传,而武者的战斗力,从本质上讲不过是权力的工具。 金庸武侠世界就不一样了,门派林立,帮派混杂,世家密布,还有各种隐士高手,俨然一个武功社会。 所谓武学,同学术思想一样,只有广泛的交流、碰撞,才能形成适合成长的土壤。 相比而言,在庆余年世界不够多样化的武功体系下,李云潜即使真气比他雄厚,也没有办法看破他的虚实。 还是那个说法,学会九阳神功的张无忌,照样会被灭绝师太虐成狗,得了无崖子、巫行云、李秋水三老内力的虚竹,依然不能凭借罗汉拳战胜鸠摩智。 逍遥派凌波微步的基础是什么?伏羲六十四卦,庆帝连八卦都没见过,更不要说六十四卦了,凌波微步在其眼中都是大宗师级身法了,更不要说缥缈峰灵鹫宫石壁上的逍遥御风了-——以原著中虚竹的内力都难以修练,楚平生拥有超越扫地僧的修为后才敢上手,即使有【大乘极乐天魔体】加成,仍余最后两层没有突破,一修练就有灵魂离窍的感觉呢。 骨碌碌…… 皇太后的人头在地面滚远。 是楚平生踢的。 这一次并没有激发庆帝陛下的怒火,只是瞳孔缩了好几缩。 (本章完) 第374章 你们是核裂变,我这叫核聚变 楚平生并不意外李云潜的忍功,因为对他出手的代价远大于忍受屈辱,如今的庆帝,如果人性满值是100,最多只剩下20,还是留给叶轻眉的,亲情算什么,只要能实现野心,随时可以丢弃——东夷城四顾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李云潜,如今你为了伐齐,各种挑衅生事,以寻找发兵理由,当年你为杀叶轻眉,也是如这般,找了个借口与我西方部族开战,以掩饰自己的恶行,如今……” 楚平生冲他邪邪一笑,将皇太后的脑袋勾起,在脚上颠了两下,就像踢足球那样:“要知道,我这个北齐刺客可是在帮你哦。皇太后被刺身亡,还受尽凌辱,只要你们开动宣传机器,就变成北齐打全庆国人的脸了,这个仇……总是要报的吧,再倾全国之力挥师北上,便不会有阻力,也没人敢说個‘不’字了,所以,站在庆国利益的角度看,一个只会吃喝拉撒的老太婆,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要愤怒呢?如果你真想救她,就不会在我戏弄洪四庠时作壁上观了,是吧?所以这件事,你还得谢谢我。” “你是西胡的人?” “西胡?这只是伱们庆国人的叫法罢了。” 楚平生又颠了两下太后的脑袋,一记抽射,那头飞出去,拐了个弯,嘭,正中屏风后面的铠甲,也是李云潜平日射箭所用的靶子。 在这一点上,他不得不表示佩服,前方这个西胡宗师,比北齐的苦荷,东夷城的四顾剑,格局和眼界都要高很多。 至于太后,不可否认,如果他想救,早在刺客拿洪四庠试剑时,他就应该出手了。 楚平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就不能是北蛮部族的人吗?” 无论是西胡草原各部,还是北蛮的部族,放养牛羊可以,烧杀掳掠也在行,要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有成熟的,可借鉴的管理体系能将这个过程缩短几十年。换句话说,西胡不缺战士,缺的是管理人才。 “没错。” “李云潜,这个问题与我们的交易有关系吗?” “是。” 李云潜眼中神采一闪:“你要帮我对付苦荷与四顾剑?” 金庸世界学的武功比这个世界的武技要强,这点毋庸置疑,然而也有水土不服的地方。 “白风。” 他捡起李云潜掰断的箭矢,摩挲着手工打磨的箭簇,食指虚勾,挂在弓架上的长弓倏然入手,断箭搭弦,手挽强弓,嗖,啪,箭矢将屏风前面的铠甲射了个对穿。 之前震动京城的剑气一口气抽没了下丹田七成内力,进入含光殿后,他曾坐下来抓紧时间调息,万一事情超出他的预料,李云潜不按逻辑出牌,他也好验证一下对手的实力,然而坐下后一运功才发现,每次吐纳都会吸入一种驳杂的能量,能够对丹田内的真气造成一种干扰,他必须先将这股能量逼出身体,才能继续练功,整体效率比在金庸世界时降低了三分之一。 所以现在能做的,只有稳住白风。既然对方要派使者来京都游学,想必是白风看好的后辈,兴许能以此人为突破点,联合叶流云和神庙使者布下陷阱,将其诛杀。 与此同时,无边夜幕下,肃杀与阴冷笼罩庆国皇庭,楚平生如一只夜鹰,由燕小乙带领的侍卫部队头顶御风而过。 阶前侍立的老太监打了个激灵,小步快跑,进入太极殿,一眼便看到地上落的棋子与铠甲碎片,嘴角扯了扯。 “北齐,事成之后,北齐归我西方部族,东夷城归你庆国,这个交易……如何?” 李云潜面沉如水看着地上的烂西瓜,有些嫌弃,在楚平生转过屏风之际深吸一口气问道:“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嘭! 屏风前面的铠甲炸成无数破片。 “……” “两位大宗师不能正面击杀一位一心避战的大宗师,那三个一起动手呢?” “陛下,老奴来了。” 白风? “做买卖就是这样了。” “附加条件?” 把别人亲娘的脑袋当球体还要别人夸“好球”? 然而对方越是这样,李云潜就越是在心里犯嘀咕。他是一个极能隐忍的人,也是一个极怕死的人,刺客对他的情况可以说了若指掌,而自己对刺客的了解却少得可怜,除非对方一心杀他,否则最好的策略就是按兵不动,随机应变。 “堂堂庆帝,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很愚蠢么?”楚平生说道:“凭叶轻眉与苦荷、四顾剑二人的关系,太平别院惨案真相一旦大白天下,你觉得他们会帮我,还是帮你?更何况西方部族之地,荒蛮贫瘠,拿到手中反受其累,谁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两天吧,他的身后跟着一只白猿。西边的人脾气比较暴躁,平时若有冲撞之举,希望庆帝陛下见谅……不过皇城外面那些人,拿来磨磨他的性子也好,免得骄傲过头,失了智慧。” 隐忍从来都是李云潜的拿手好戏。 好球? 楚平生并不意外庆帝的选择,继续扯谎道:“我这人行事向来公平,杀她,是为报你当年拿我西方部族当你实现野心的工具的仇,而来太极殿,自然是像刚才所言,与陛下做个交易。” 李云潜又吃了一惊,像刚才的隔空取物,大宗师基本都可以做到,真气爆破对于修练霸道真气的他同样不难,难的是让真气爆破可控化。 能把亲儿子当太子磨刀石的人,为了千秋霸业献祭老母,多正常啊。 “你就不怕我联合苦荷和四顾剑先杀了你?” 当然,西胡大宗师叫什么不是重点,重点是此举可能引发的后果。 “哼。”李云潜笑了,只是笑得一点都不喜庆,带着丝丝嘲讽:“庆国出两位大宗师,你西胡只出一位大宗师,事后却要分去两块蛋糕里最大的一块,你可真会算计。” 剑气、防御、身法、还有对真气的精细控制,前方来自西胡的大宗师除了真气水平不如他,其他方面都在他之上。 庆余年世界的人类是在核战废墟上生存下来的,身体拥有抵抗力,武者更是能够依靠吸收这些辐射水平大幅降低的能量衍化成自身可以利用的真气,进而形成各种攻击手段。 老太监领命去了。 那道身影飘忽消失,声音飘忽入耳。 “候公公。” “那你跟神庙又是什么关系。” 李云潜散发的气势没了,又变成那个不修边幅的慵懒老头儿,两只手拢进袖子里:“你到底想要什么?” “敢问阁下姓名。” 对于这股驳杂能量,他能想到的便是核辐射。 “你说你来自西方部族,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你与单于速必达是什么关系?” “谁若违约,犹如此头。” “到那时,就是我与苦荷、四顾剑联手追杀你和叶流云的时候了,除非你和叶流云得到神庙守卫相助……哦不对,险些漏下一个五竹,范闲若是知道,你是害死他娘的凶手,四对三,你就算叶流云,神庙守卫三个做缩头乌龟,也能把你们耗死,所以你看,现在的情况是,我帮谁,谁就能改写天下格局。” 话音一落。 李云潜在心里默念两遍,没有多说什么,西胡和北蛮那群没有文化的莽夫,取什么稀奇古怪的名字他都不意外。 若西胡因此崛起…… “……” 不过形势已经摆在这里,如果不做交易,他又留不下对方,所有的隐忍,所有的布局都将毁于一旦,庆国危矣,若四位大宗师因为叶轻眉之死同仇敌忾,他和叶流云也要饮恨。 如果一直没有动手的机会,那就等搞定苦荷与四顾剑之后再对付白风,那时这位来历神秘的大宗师还能联合谁呢? “如此,交易确立。”楚平生丢下这句话,朝外面走去,路过击中盔甲靶子的皇太后的脑袋时,一脚踏上,踩了个稀烂。 李云潜沉吟不语。 李云潜懂了,西胡要派人来南庆取经。 “西方部族的事,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袖,而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帮忙杀几个人可以,要管理偌大的领土,实无兴趣。你庆国从二十多年前一个小国,发展成为当世最为强大的国家,其中必有值得他国学习的地方,所以我会送一个人来京都。”楚平生顿了顿,徐徐说道:“你要磨刀,我也要。” “东夷城四顾剑,北齐天一道苦荷,有他们在,你想要一统天下基本没可能,最多就是占点领土上的便宜,博几分名声。你一直想杀了他们,但是要杀死一个大宗师,何其困难,哪怕庆国有两个大宗师,除非有心算无心,也绝不可能前往对方地盘将人杀死,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李云潜仔细打量,就见箭矢中间裂痕处残着一抹晶莹,这突然出现的西胡大宗师竟以寒冰真气将断箭修复。 “速必达?” “好,我答应你。” “这时候,你应该夸我好球的。” “吩咐人把地扫一下。” “那你想要什么?” 李云潜走到可以看到星空的地方,双手深拢,宽袖长垂,几乎触及地面,微扬面庞思考片刻,将皇太后稀巴烂的脑袋收起来。 “……” “这样吧,反正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这次南庆伐齐,你们能打到哪里,能拿多少地盘,以后都算你庆国的领土,不在我们的交易范围内,如何?” 至此,这位庆帝亲娘连留个全尸的希望都没有了。 他不一样,北齐刺客的身份只是系统硬生生植入世界的人设,从身体到精神到修为都延续他本人在上个世界的情况,【大乘极乐天魔体】的存在让他这具没有核辐射抗性的身体不会受到核辐射的影响已经相当不错了,运功吐纳吸收的核能对武侠真气的影响,显然不在【大乘极乐天魔体】的保护之列。 得在与叶流云、李云潜这个级别的大宗师真正搏杀时刻到来前解决这个问题才行,毕竟下丹田阴阳合一真气团生生不息,恢复速度快也是他的一个杀手锏,没了这个杀手锏,总觉得心里没底。 要怎么做才好呢?去搞《霸道真气》、《无名剑诀》这类秘籍?问题是核能一进入体内就和丹田里的正经真气打架,这功怎么练? 没法练! (本章完) 第375章 送葬摇滚·坟头蹦迪·楚 数个呼吸后,楚平生早已飘得没了踪影,燕小乙这庆国年轻一代最强者才若有所觉地抬了抬头,面带疑惑遥望漆黑如墨的夜空。 虽然皇帝陛下屏退了太极殿周围的护卫,但是整个皇城,依旧风声鹤唳,叶重及其守备部队还在南门,秦家人也到了皇城根儿,言若海和朱格更是调集了监察院所有七品以上的高手待命。 两个时辰后,身在东宫的太子,身在西宫的皇后,身在城南的二皇子与范建,城东宰相府的林若甫,以及宫墙下待命的叶重、言若海、秦业等朝廷重臣,俱得到一个惊悚的消息。 皇太后驾崩! 广信宫内,已经恢复行动能力的李云睿坐在月牙榻上,呆呆地看着被她撕成碎片又丢进火盆烧成飞灰的裸画残留。 她的亲娘死了? 被那個刺客杀的? 相比范建、林若甫这些人,身在宫闱的她,消息自是灵通得多。 她不仅知道是刺客杀了皇太后,还知道那个刺客是一个大宗师。 那么问题来了,堂堂大宗师,竟然会干画她的裸体这种恶俗的事?这么不顾及身份的么?连四顾剑那个疯子都没他疯狂。 …… 七日后。 皇太后驾崩的消息遍传四域,举国上下一片哀嚎。 京都城更是满目缟素,任何与喜庆有关的颜色都被剔除掉,红楼妓馆大门紧闭,肉铺关张,酒楼歇业,各衙门府邸垂挂的红灯笼一律替换为白灯笼,城外庆庙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撞钟百下,朝廷命官皆着素服,不管是皇宫里的妃嫔,还是道上的妇人,皆不能涂胭脂,戴首饰,连守卫城门的卫士手中长枪的红缨都被厚厚的白布包裹起来。 所有入城的车辆和行人皆会严加盘查,连运输红豆和胡萝卜的马车,若是遮盖不严,亦会被挡在城外。 黑、白、灰,是这段日子最安全的颜色。 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偏偏有一个人例外,穿着红色的袍子,戴着红色的头带,牵着红色的骏马,连腰里挂的水袋都是红色的,那打扮,比敲锣打鼓去接新娘子的新郎官儿还喜庆。 所有排队进城的人都傻眼了,连城门口的卫士也怔怔地看着那人,心想他是活腻了吧,国丧期间竟敢穿成这样来京都晃悠? 当然,从服饰特征看,这个显眼包不是庆国人,应该是来自西部草原。 别人穿素他穿红,这已经够张扬了,关键是枣红马上还坐着一只两手缠着红色飘带的白猿,马蹄嘚嘚,它手里的皮鼓嘭嘭,一路走一路拍,还超有节奏,搭配上下翻飞的红色飘带,像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他们两个。 这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装完西胡大宗师白风,又来装西胡访问学者的楚平生。 他跟庆帝说是来游学的,事实上游学是假,搞事才是他的追求,这大喜……哦不,大丧的日子,如果不整点动静出来,怎么对得起主线任务。 这里又没什么华夏文明,庆国跟他的祖国、出身族群更无一毛钱关系,丝毫感情没有的地儿,那自然是怎么取悦自己怎么玩儿了。 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吧,一如范闲在北齐所为。 “恭祝大家开口笑,喜气洋洋花枝俏。”楚平生对着路人一边做拱手礼一边春风满面地道:“天庭众神把喜报,老人大辰已来到,太上老君捧仙桃,廿八星宿福咒叨,疾病灾祸去身遥,儿孙满堂棺间绕,寿面糕点恰恰好,黄泉路上把饿消。” 天庭是什么? 太上老君又是谁? 廿八星宿?没听过。 城门口排队安检的人不知,不过都能听出这顺口溜是吉利话。 放在平时,大家就算不认识他,也不会吝啬点头和微笑,问题现在是国丧日,这人如此搞,弄得大家紧张的同时还很愤怒。 他这是在侮辱庆国! 队伍里几个常感皇恩浩荡的京都人指着楚平生训斥道:“哪里来的蛮子,敢在国丧期间披红,城门官,还愣着干什么,此等恶贼,还不速速拿下法办。” 其他人纷纷附和。 “简直找死。” “他不是找死,他是该死!” “赶紧抓人!” 两名守城卫士一听,急忙上前处理,左边那个鼻头顶着红包的卫士径直去拉马上坐着的兰陵王绑手的红飘带:“住手,别敲了。” 嘶……哈…… 白猿呲牙咧嘴,面露凶相。 另一名卫士调转长枪,用柄去捅,想要把那该死的猴子从马背推下来。 这一下子激怒了兰陵王,突然扔了皮鼓,一个飞扑砸进卫士怀里,踩着长矛的杆抱住脑袋用力一扭,咯吱,卫兵的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度,身前脸后,圆睁双眼,满带痛苦与狰狞看着排队等候安检的入城者。 死……死了? 有人一哆嗦,瘫坐在地,胯下热流,尿了。 有人手里提的麻布包袱落地,青青的果子滚了一地。 还有人撒丫子就跑。 当街诛杀京都守城士兵?这种事他们从未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举必然会惊动守备部队,西门马上就要变成是非之地,现在不跑?待会儿真打起来,刀剑无眼,死了也是白死。 鼻头红肿的卫兵眼见白猿残暴,大喝一声,挺枪急刺。 兰陵王侧身闪过,呲牙低吠,探手抓住长枪的杆用力一劈,咔嚓,长枪断成两截,它抄起枪尖向前一扎,噗,血花飞溅,卫兵胸插枪头仰倒在地。 就几个呼吸,两名卫兵悉数毙命。 太凶了。 谁也没有想到白猿如此暴虐,刚才看它腕缠红飘带,手拍皮鼓,还以为是主人取乐用的宠物,没想到杀起人来干净利落,极为凶悍。 “我插个队你们都没意见吧?” 楚平生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笑呵呵地冲不管是吓傻的,还是冒死也要吃瓜的看客询问一声,见他们只是后退,无人应答,便大摇大摆地朝城门走去。 杀了守城的卫士还敢往城里去?这家伙当他是谁? 要知道庆国可是这片大陆最强大的国家,周边无一外族不称臣拜服的,他居然敢这么做?! 更何况时值国丧,民间杀鸡宰牛都不让,他的宠物竟然当街残杀守城卫士,一旦拿到京都府衙,罪加一等怎么够?起码罪加三等。 留下的人基本都是义愤填膺,自觉受辱,想看他的凄惨下场的人。 有几个心思机敏的抬头打量城门楼,按理说青天白日,楼下发生骚乱,监门将领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为什么静悄悄的?不见人出来? 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诡异的情况进一步激发了那些不怕死的吃瓜看客的心,眼见城门洞开,无人检查,便咬咬牙,狠心跟上。 白猿身背两条人命,却像是踩死两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捡起地上的皮鼓,一个飞窜跳上枣红马,跟在主人的屁股后面,继续嘭嘭嘭,嘭嘭嘭,数着拍子打皮鼓,不时做个挑逗的鬼脸。 看起来很好笑,但是没有一个人笑。 一人一猴穿过城门,那些听到门口喧哗围过来看热闹的行人纷纷后退,对着他指指点点,国丧期间,长道两侧的露天摊位早已清空,只几家包子店、面馆、布料店还开着门,一些胆小的不敢近观,便跑到两侧建筑的二楼阳台打量。 太扎眼了! 全城素裹,那一人一猴一马却满身喜庆红,神气十足地朝前走。 而迟迟不见动静的城防军让这件事更添几分神秘,一些自觉皇族受辱就是庆国受辱,庆国受辱就是自己受辱的书生在城下叫嚣,要上面的守城将士赶紧动手,砍了这一人一猴的脑袋来扬庆国之威。 城头的士兵不想吗?他们也想,但是监门官满大汗飞马离开前严令他们不得擅自行动,如有违令者杀无赦,夷三族。 面对这么严苛的惩罚,谁人敢动? “去死吧,你这蛮子。” 一名四十来岁的妇人跑回铺子,抓了一大把菘菜叶子、石块、鸡蛋什么的冲出来,兜头盖脸往楚平生身上丢去。 石头打在枣红马头上,马匹受惊,险些掀翻兰陵王。 “哼。” 淡淡的哼声响起。 刚才还做嬉戏状的白猿气势陡变,呲牙咧嘴纵身而去,一拳捣碎了妇人胸骨。 噗。 一口鲜红的血液吐出,洒在白嫩白嫩的菘菜和流了一地的蛋液上。 人直接躺地,没救了。 当初在天龙八部的世界,完颜阿骨打醉酒后指天叫骂,他知道后驱马千里,杀了女真人数千骑兵,这里几个庆国人指着他鼻子骂,难道要他停下来耐心解释,你们连做南庆皇族奴才的资格都没有,是随时可以牺牲的猪狗草芥,就不要给皇太后抬轿子了? 叶轻眉做了那么多,试着把贵族利益分给平民,结果京都城内有几人记得她的好?到头来还不是只知道李氏皇族,不知道监察院前还有一块革命之碑。 要他再浪费精力去干思想改造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可能!还是干净利落地杀鸡儆猴吧,今天立好人设,以后能避免许多麻烦。 至于这人是否无辜…… 那一直被庆国打杀的北齐人就不无辜?要知道剧情里和北齐的战争是庆帝单方面挑起的,庆国才是发动侵略的一方。既然她选择把庆国皇族作为自己的荣誉和信仰,知道白猿杀了卫兵后还敢攻击他,那为荣誉和信仰而战,为荣誉和信仰而死有什么无辜的。 “老婆子……” 后面冲出一个握菜刀,浑身散发羊肉包子味儿的中年男子,扑到妇人身边哭了两声,提刀抬头,一脸仇恨冲去。 楚平生轻蔑地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白猿呲牙一笑,嗜血的笑。 (本章完) 第403章 来体会一下现代人的情趣吧 “我只是好奇。” 皇后心头一荡,没想到快四十岁的自己还能体验一回公主抱。 “两个的话……打平没问题,或许还能稍占上风。” “三个呢?” “三个五竹?那我只能打带跑放风筝了。” “打带跑?放风筝?” 她无法理解这两个词的含义。 “就是正面打有危险,必须跟他们慢慢耗,只要不是配合默契的敌人,拿出一两個月时间,应该能把三个全耗死。” 大宗师是什么,国之重器,有大宗师的国家很难被灭这是常识,楚平生居然说他能力敌两位大宗师,对上三位大宗师,条件允许的话也能把人磨死。 这是什么概念? 岂不是说他是这天下最强的大宗师? “只是不知我能不能硬刚摘了面罩的五竹的镭射眼。” 被丢到锦褥上的皇后按住他去解大袍的手:“镭射眼是什么?” “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 他突然一个翻身,坐到皇后腿上:“今天你可得好好伺候一下我。” “为什么?” “难不成我白给你儿子当老师?总要收点学费不是?他的东西我看不上,那不得你来取悦我?” 皇后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天,稍微气喘地道:“那你想让我怎么伺候你?” “当然是李云潜没享用过的了。” 楚平生伏下身子,凑到距离她的脸不到一寸处,对上两道流转眼波:“这样做才能提供极致的报复感不是么?他日日夜夜都想成为千古一帝,结局却是你在他耳边叙述跟我的美好夜晚,你觉得他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 “伱……你……是一个魔鬼。”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么说的。” 接下来,皇后就没机会完整地说一句话了。 良久。 长明殿里香淋漓,沾湿罗帐几许。 “明天你去一趟广信宫。” “去广信宫做什么?” “要李云睿办一件事。” “什么事?” “……” “对了,她的裸身画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猜。” “你该不会……对她和对我……” “怎么会,我的目标一直都是她女儿。” “那你为什么在朝会上说是为娶她来的庆国?” “讨价还价的小手段,让她和李云潜感觉占到便宜罢了。” “你可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狐狸。” “别叫小狐狸。” “那叫什么?” “死鬼。” “死鬼?你这……什么嗜好,哪有自己诅咒自己的。” “现代人的情趣你不懂。” …… 西胡大宗师白风和神秘人在京都城上空激战的一幕很多人看到了,瞒是瞒不住的,林府大殿被战胜对手后的西胡大宗师一掌震塌,这件事更瞒不住,六十多岁的宁阳郡主死了,驸马爷死了,林有道的儿子、儿媳、夫人全死了,整个林府只有没资格守灵的奴仆和小孩子活了下来。 然而没人说话,没人敢帮他们叫屈,因为杀人者是大宗师。 楚平生是大宗师之徒的消息是从宫里传出的,大家不是不相信,只是缺乏形象认知,直至昨日那一掌,让他们知道了庆帝为什么对楚平生如此忍让,也知道了西胡大宗师白风是有多护短。 海棠朵朵、狼桃、云之澜之流受屈,也没见当长辈的出手报复,白风不一样,林有道想治其徒弟于死地,那他就灭林家满门,而且是在皇城根儿下,当着庆帝的面杀皇室成员。 这是什么?赤裸裸的威胁。 照这么看,楚平生当庭杀赖名成的行为已经称得上克制了。 第二天朝会结束后,李云潜又收到京都府尹送来的消息,昨晚不只宁阳郡主和驸马爷死了,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崔鹏被发现死在书房里,凶器是一片叶子,清晨船夫摆舟送货时经过龙门桥,在水里发现了工部侍郎吴青有的脑袋。 也就是说,那日朝会参楚平生的人里,除了宰相林若甫,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还活着,剩下的官员都死了。 李云潜恨得咬牙切齿,把放竹简的架子都推倒了,候公公站在御书房门口,大气都不敢出,太子则趴在地上,没胆抬头。 你说他来得怎么就那么寸,刚说完要拜楚平生为师的话,候公公就把京都府尹的加急奏章送了过来。 沉默在御书房内发酵,冗长、压抑。 不知过去多久,李承乾感觉腿快麻了,李云潜方才平复心中的躁动,轻叹一口气说道:“按你说的办吧。” “父皇,儿臣……崔御史和吴侍郎的事……儿臣实不知情……父皇……” 李云潜举起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是你母亲叫你来的吧?” “是。” “她倒是很会来事,知道朕此时此刻需要一个人来缓和与白风师徒的关系。”李云潜走回榻前坐下,提起青玉管笔,在案上书写一番,将书信交到李承乾手上:“拿着它去礼宾院拜师吧。” “父皇?” 李承乾感觉很难受,刚才他的父皇还大发雷霆,把书架都掀了,怎么转眼就风轻云净了? “这不就是你来求朕的目的吗?还愣着干什么?去啊。” “是,父皇。” 李承乾从地上起来,接过皇帝的亲笔信,缓步后退,直至推到门外,才急转身离开。 李云潜呼出肺间一口浊气,背负双手来回踱步,宽大的袍袖几乎垂到脚踝,一荡一荡的。 他没有答应白风的要求杀陈萍萍,所以昨晚出了那么多事。 是威胁,也是报复啊…… 看来白风把五竹去刺杀楚平生这笔账也算在了他的头上。 五竹有多强大,他很清楚,连五竹都被白风击退了,面对当下局面他能怎么办?只能是忍,只能是让。 恰好李承乾过来询问拜师楚平生的意见,他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释放善意,与那对师徒讲和,而且如果对方应下,放李承乾在楚平生身边也可起到监控和刺探虚实的目的。 “陛下,陈萍萍求见。” 候公公的禀报打断他的沉思。 “叫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伴着轮椅碾压地板的声音,侯志刚将陈萍萍推到李云潜面前,躬身退下。 “昨天晚上……五竹是你派去的吧?” “陛下应该很清楚,五竹只听范闲一个人的。” “哼!” 李云潜一甩袍袖,指着他的脸说道:“给朕捅出这么大的娄子,青阳郡主和郡主驸马,左佥都御史崔鹏,工部侍郎吴青有……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 “陛下训斥的是,草民知罪。”陈萍萍躬身坐揖,一副虚心认错的姿态。 白风昨晚大开杀戒,一是为徒弟报仇,二是向庆帝表达不满,这事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说这份不满缘何而生,不管庆帝的动机是什么,直接原因都是只罢了他的官,没有要他的命。 所以无论是从怂恿范闲出动五竹这一点,还是从李云潜保他不死这一点,说是他害死那些人,某种程度上是讲得通的。 “昨晚那场战斗你也看到结果了。”李云潜走到他的跟前,低头弯腰,把脸凑过去:“你不是一直对那个诸华的部族感兴趣吗?你就帮朕去草原调查这件事吧。” “……” “陈萍萍,朕……可是在救你的命。” 赖名成死了,林有道死了,崔鹏死了,吴青有死了,袁宏道死了,楚平生想杀的人十个死了八个,只剩他和言若海还活着,从这个角度看,离开京都城确实有助保命。 “陛下……” “言若海被楚平生盯上了,我会叫人召回费介,让他暂领监察院院长之位,你放心去吧。” “遵旨。” 陈萍萍还能说什么?费介是范闲的老师,他做院长,监察院相当于还在范闲手中。 “陛下,你让叶家给叶流云传讯……过去多久了?” “有一段时间了。” “还没音讯吗?” “没。” “陛下,大宗师向难驱策,紧急情况下当出重手。” “朕知道了。” 李云潜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苦荷、四顾剑这样的大宗师确实难以驱策,叶流云跟他们不一样,叶流云有软肋——京都叶家。 “草民告退。” 陈萍萍又看了皇帝两眼,转过轮椅,一下一下推离御书房。 李云潜做出依依不舍的样子送到门口。 其实他在犹豫要不要在陈萍萍离京后抽调虎卫杀人,不过最后放弃了,陈萍萍可是聪明的紧,万一灭口失败,肯定会将叶轻眉之死联系到他的身上。 不如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坐山观虎斗,看楚平生和范闲斗个你死我活,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费介做监察院院长?就费介的头脑,怎么可能跟陈萍萍比,李云睿他都斗不过。 “来啊。” “奴才在。”候公公小步快行来到李云潜面前,躬身聆讯。 “传朕的旨意,北齐大宗师苦荷为阻北境战事再度袭扰京都,幸得楚平生师父,大宗师白风出手相助将其逼退,才没造成更加严重的破坏。朕感其恩情,特授楚平生金紫光禄大夫加校检礼部侍郎。” “是。” 侯志刚领命去了。 李云潜抬头望天,想起燕小乙对昨日五竹和白风战斗过程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脸越拉越长。 掌力化龙,一击毁殿的手段,毫不逊色当初一剑斩破皇宫高墙的剑气。 那个西胡大宗师白风究竟是怎么练出这许多匪夷所思的战技的? 第404章 京都城第一好色之徒 楚平生的师父白风几乎灭了林有道满门,同一晚,左佥都御史崔鹏死,工部侍郎吴青有死。 聪明的朝官都能看出来,这是白风在帮徒弟报仇,顺便立威。 认真地想一想,怪西胡大宗师发飙吗? 其实不怪。 毕竟是庆国这边的大宗师先动手的,结果一番打斗败阵而走,那自然要有人付出代价,西胡大宗师白风没有杀进皇宫,取了皇帝的脑袋,只是将得罪自己徒弟的几个人嘎了,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件事后,楚平生非但没有被整治,反而升官了——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校检礼部侍郎,太子更是拜其为师,太子太师这个从一品的官衔相信不久的将来也会出现在他的名字前面。 皇帝陛下对楚平生的封赏清晰无误地表达出一种态度——服软了,认怂了。 至此,朝堂上再无人敢对楚平生不敬,一个个在他面前表现得跟孙子一样,而辛其物果然忙得一批,到这家吊唁,到那家吊唁,给人一种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时间一长,可能是觉得无人作对,很没意思,还不如呆在礼宾院和司理理做夜间游戏,听醉仙居头牌歌姬嗯嗯啊啊唱曲,楚平生……他……不早朝了。 他不仅不参加朝会,国子监的课不听,鸿胪寺的外事不问,天天游手好闲,不是到勾栏瓦舍吃酒听曲喝多闹事,就是到赌场斗棋输了钱还打人,总之把個京都城的休闲娱乐界搞得鸡飞狗跳,老鸨见了他摇头,伶人见了他叹气,荷官见了他开溜…… 有天带着司理理故地重游,到醉仙居吃花酒,因为没有提前预约,选人的时候起了争执,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靖王世子李弘成给揍了。 其所作所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出使上邦?游学访问?狗屁!这货就是个来到锦绣繁华地,乐不思西的山大王。 问题是没人动得了他,李弘成被揍成猪头,靖王连个屁都不敢放,更不要说赌场荷官,青楼老鸨这种下九流的人物了。 人人无语,人人无奈,人人吐槽,太子居然会拜这样的家伙为师……学文?他能教太子什么?怎么吃姑娘的豆腐,怎么抢别人的钟,还是赌钱遛鸟斗蛐蛐? 另一边,关于那晚的大宗师战斗局,很多人怀疑,袭击礼宾院的蒙面人是叶流云,尽管叶重明确表示那人用的不是叶家的流云散手,但是信的人不多,试问洪四庠这个坑货被北齐大宗师苦荷杀了,南庆除叶流云这个公认的大宗师,还有能拿得出手的大高手么? 真是没有想到,叶流云这个大宗师也是水货,打着打着竟然跑了,可耻,可鄙,丢人! 京都叶家饱受非议,朝臣各种阴阳怪气,叶灵儿为这事儿肺都快气炸了,甚至一度跑到礼宾院,想让楚平生帮她作证,那夜与其师白风战斗的神秘人不是她的叔祖叶流云,谁知连去两次都没找到正主,后来得知楚平生近日流连笙歌小筑,喜欢夜宿花船,便一路找过去,得到的回答是陪他睡一晚就帮忙辟谣,结果……结果自然是叶小姐挥剑砍翻酒桌,推倒烛台,一把火给花船烧了,最后闹到京都府尹那里,惹出不小的乱子,还是林婉儿出面相求,楚平生才松了口,让叶重把女儿带回去好好管教。 叶小姐被逼无奈,不得不忍着不爽作揖道歉,更被禁足一月,不得出门。 此事一出,京都城鄙视楚平生的声浪更大了。 他一个来京都游学的人,不去国子监读圣贤书就算了,不参加朝会就算了,未娶妻先纳妾就算了,结果才当上太子的老师,堂堂太子太师、金紫光禄大夫、校检礼部侍郎,被庆帝陛下寄予厚望,日后一统草原与南庆修好的未来大汗,他……他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不应该,太让人失望了。 …… 骨碌碌…… 叮铃铃…… 骨碌碌…… 叮铃铃…… 被红色布帘遮蔽的马车行驶在通往皇城的中正街,也是京都城最繁华的一条路,车前的黑色骏马不断甩着粗又长的尾,挂在脖子上的银铃一颤一颤,发出极清脆悦耳的响声。 街道两侧的商贩和旅人熟视无睹,买菜的买菜,等包子的等包子,招揽生意的招揽生意,各行其事,各走各的路,互不打扰。 “这个楚平生,何德何能,太子居然奉他为师。” 高升楼上,一个穿黑衣的剑客与一个锦衣华服,手持折扇的世家子临窗畅谈。 剑客说道:“太子太师,怎么不是太子太傅?我认为那姓楚的唯一能教太子的,也只有武功了。他师父是不错的,嗯,大宗师,掌出龙影,一击毁殿,我就算再练一百年,怕也不及十一。” 世家子说道:“林府的武丰殿不是北齐大宗师毁的吗?” 剑客端起杯子喝了口酒,只是冷笑,他乃是归德将军府中门客,归德将军的府邸距离林府不远,那一夜还曾前去救人,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就算看在他师父的面上一定要封个大点的官,太子太保也行啊,太子太师……唉。”世家子直摇头,一脸的悲叹可惜:“要我说,能担得起太子太师这个称号的,唯有范闲,想当初他在靖王世子府上所做绝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每每忆起,总有一种波澜壮阔之意充塞心头,还有他写的红楼,简直……叫人欲罢不能。” 两人正说着,一位着粉色长裙,足蹬有荷花图样绣鞋的美人高举书卷沿街奔跑,另有几个年龄相仿的妙颜女子,两手抓着裙摆在后面奋步直追,莺声燕语,红飞翠舞,招来无数惊艳的目光并路人赞叹。 “澹泊书局出新卷了,红楼出新卷了,大家快去买吧,前两百册有范公子的亲笔签名哦,再晚要被抢光了。” 那姑娘也是好心,一边挥舞着手里的书卷,一边招呼路上的行人,楼上的酒客快去澹泊书局买新出的红楼。 一些知道红楼为何物的人赶紧往澹泊书局的方向跑,就算没看过此书的人也跟风而去,毕竟有范大才子的亲笔签名嘛,抢到手不看,还能加价卖给那些喜欢红楼的人不是? 高升楼临街对饮的二人里,穿锦衣的世家子哪里还有心情吐槽楚平生这个从文化荒漠来的野蛮人给范大才子提鞋都不配,把筷子一放说声“董兄慢用,我得去澹泊书局买书了”,便以飞快的速度冲下楼梯,汇入街上的人流去福正街抢签名书了。 马车继续叮当前行,红色布帘后面的车厢里,一身红衣的司理理看着前方因为沉溺声色,打了一路呵欠的太子太师,金紫光禄大夫,校检礼部侍郎楚大人,真想过去狠狠地掐他几下。 “外面那些对话,你都听到了?” “关于叶流云不如我的传言是庆帝授意人做的,叶流云也是的,京都城闹出这么大的新闻,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是沉得住气呢?还是压根儿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叶重为什么禁足小辣椒?还不是怕她惹出乱子,成为皇帝拿叶家开刀逼叶流云现身的借口。呵……”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往车厢壁一歪,带着一抹谑笑去回周公了,困成这样,也不知道是昨晚花船上的姑娘舞跳得好,琴弹得妙,还是箫吹得巧。 司理理愣住了,两个人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上,楚平生想的是叶流云,而她…… “前面就是皇宫,别睡了。” 她气得蹬了楚平生一脚。 “皇宫怎么了?不让老子睡觉,信不信我让看门的小太监找副担架把我抬进去。” 别说,这事儿……以楚大人的性子,他真干得出来。 “你……你……你怎么能……” 司理理气得横在半空的一根葱白玉指都在哆嗦。 “我什么?我听醉仙居的姑娘说……你也喜欢看大才子范闲写的红楼?澹泊书局就在对街,想买赶紧去,再晚一点就没货了。” “我知道你跟范闲是死对头,可你就不能学学他吗?承认别人比你有才华就那么难吗?” 她想说伱都是大宗师了,就不能表现得更稳重靠谱一点吗,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野蛮人一样,天天勾栏听曲,夜夜花船笙歌,真是太掉价了。 是的,跟皇后一样,她知道楚平生的另一个身份-——西胡大宗师白风。 那日李云睿派晚秋过去礼宾院试探,给白猿湛卢剑的楚平生是她假扮的, 而今驾车前往皇宫是后宫的娘娘们要见一见这个林婉儿的婚约者,其实她很清楚,“见一见”是假,“劝一劝”是真,之前他睡了她,还迫不及待地让所有人知道,这事儿也就算了,毕竟大宗师之徒,未来草原的霸主,先纳个妾什么的很正常,当年庆帝就是这么干的,可他最近越来越过分,顶着个太子太师的头衔各种在风月场所鬼混,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皇家不行。 “不能。” 楚平生白了她一眼:“我没他那么不要脸。” “你说你没他……那么不要脸?” 司理理惊呆了,范闲当时为什么逛醉仙居,据说是因为不知道林婉儿就是自己喜欢的鸡腿姑娘,故意营造一个纨绔子弟的人设想让皇帝改变心意,他呢?他能一样么? 若不是侯志刚把旨意送到礼宾院,她去流晶河畔的花船挨个寻人,楚大人如今还高卧美人怀,提棒会周公呢。 到底谁不要脸?他居然好意思说自己没范闲那么不要脸? 第405章 贵妃娘娘,皇叔了解一下 “对啊,他比我更不要脸” 楚平生一本正经地道:“抄袭诗文博出位也就算了,还开办书局卖盗版书谋利,连饥饿营销的手段都用上了,忒不无耻了!我是不屑于这么干,我要是干……哼哼……” “盗版?饥饿营销?” 抄袭司理理懂,可“盗版”和“饥饿营销”是什么意思? 吁…… 马夫没有给他解释“盗版”和“饥饿营销”这两个词含义的机会,敲敲车厢门框:“楚大人,理理姑娘,到了。” “等我回来后再跟你解释什么叫‘盗版’。”楚平生指指皇宫,冲她得意一笑:“你回去吧,我去会淑贵妃了。” “哎……” 司理理看着他揭开门帘跳下车,刚要问他今晚回不回礼宾院住,猛地想起刚才他的表情和言语,会淑贵妃?怎么一股逛窑子的调调? 她是北齐暗探,对京都城的达官贵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据她所知,二皇子的母亲淑贵妃最喜欢看书,也是最耿直古板的一个,就楚平生这不学无术的家伙,到她面前能有好果子吃? “会淑贵妃!” “我让你会淑贵妇!” 司理理恨恨地瞪了他的背影两眼,吩咐车夫不用等他了,回马礼宾院。 …… 楚平生进了宫,早有大太监侯志刚在前门迎候,直接带他去了大皇子母亲宁才人的住处。 这么安排可以说是老太监有意为之,在侯志刚看来,宁才人是东夷人,平日喜欢舞枪弄棒,不爱咬文嚼字,且从无让大皇子争夺皇位之心,为人最是豁达,对于楚平生这个大宗师徒弟来讲,是最好过的一关。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宁才人当时在院子里练武,见楚平生来到,二话不说丢过去一把长剑就打,结果前后不到三招便被楚平生一剑磕飞武器,败下阵来。 而后丢下一句“到底是大宗师弟子”,就吩咐宫女送客了。 侯志刚一脸懵逼。 楚平生倒是能够理解宁才人的心情,她一不懂治国理政,二不爱咬文嚼字,就喜欢练武,练来练去三招不到就给他干了,还有什么脸说教? 老话讲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 从宁才人那里出来,侯志刚带着他往右一转,进了淑贵妇的淑景宫,还嘱咐他不管淑贵妃提什么问题,怎么点拨他,就说只是对草原没有的东西好奇。 楚平生满口答应着进了宫门,在女官的引领下走入正殿,到一个摆满古籍,旁边置有紫金香炉的书案前面坐下。 别人都是跪坐,但他不,一只腿盘着,一只腿屈着,身体向后半仰,一边扫视四周堆叠古籍的书架,主打一個松弛,看得门口侍立的女官几次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庄重一点。 “你就是楚平生?” 伴着一道怎么形容呢,七分呆萌,两分迟缓,一分沙哑的声音,后方书架的过道里走来一个脸小,身子也娇小的女人,衣服颜色有点素,不过钗、环、钿、佩一个不缺,走起路来叮叮当当,阳光一照还挺晃眼。 “你就是二皇子的娘,淑贵妃?” 门口女官面露不悦,淑贵妃本人倒未生气,只是看到他不雅的坐姿时轻轻地颦了下眉,还挺可爱的。 她拿着一本书在书案另一边坐下:“我听说你不爱读书?” 确实够耿直。 楚平生在心里吐槽一句:“倒也不是,我只读自己感兴趣的书。” “比如?” “比如……金鳞岂是池中物。” 淑贵妇思考一阵,还用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点了两下鬓角,最后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所以……这书是孤本?” “啊,对,对,是孤本。”楚平生随口应着。 “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有诗云,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贵妃娘娘娥眉微拧,低声复述,搞不清楚这两句诗的意思。 “这金鳞呢,指的是有金色鳞片的鱼,简称金鱼。” “皇宫里……有么?” “有啊,找时间我带你去看。” “那后一句呢?鱼不是要越过龙门才会变成龙的么?就像……春闱时学子们都会走的龙门桥。” “此风云非天上风云。” “不是天上的风云,那是地上的?” 楚平生心说就不能是床上的?枕边风不是风?霞飞双颊,乌云叠鬓,行云布雨什么的,简称风云,不可以么? “你想看吗?” 单纯如淑贵妇,哪里懂得楚叔叔的心思,美目连眨,眼波流转:“鱼化龙这等奇景,只在书中有,凡人几时见过,我当然想看。” “那找个时间,我带贵妃娘娘去看。” “好。” 她不疑有诈,一口应下,目光里满满都是期待,脸上全是真诚。 楚平生忽然有种骗小孩子的罪恶感,很难相信,在这重重深宫竟也有又呆又萌的极品少妇。 “贵妃娘娘……伱跟二皇子……还真是不一样呢。” “不一样?可是他们告诉我,我们很像的,你不觉得他的眼睛,他的嘴,还有他的手,又细又长,跟我很像吗?而且我喜欢看书,他也喜欢。” “……” 淑贵妃反驳一句,见楚平生闭口不答,才反应过来他指得是性格,身子往后挪了挪,眼神涣散,忧思全写在脸上。 “他心思重,想得多,喜欢跟人捉迷藏。” “捉迷藏?” “嗯。”她点点头,爱抚着早些时候才给《淮南经》裁剪的包皮,神色黯然道:“把心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他跟你也玩捉迷藏吗?” 淑贵妃迟疑许久,嘴里才迸出三个字:“不知道。” 不是搪塞别人的“不知道”,是真不知道。 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也可能是突然想起见楚平生的目的,她板起脸来,故作威严:“不说承泽的事了,我听下人们讲,你最近朝会不参加,国子监的课不听,鸿胪寺的外事也不管了,天天混迹在风月场所,不仅因为争女人将靖王世子打了,还把流晶河上的花船烧了?” “除了烧花船的事与我无关,其他都对。” “你怎么能这样呢?陛下没有更改旨意前,我见过范闲那孩子,比你好多了。” 楚平生又往后靠了靠,脊梁倚到书架上,门口两名宫女敢怒不敢言。 “贵妃娘娘……你是不是平常很少跟人聊天?” “是啊,怎么了?” “你这样容易把天聊死。” “把天聊死?” 她满脸疑惑,想不明白,聊天就是聊天,如果一方不理解,那就换一个话题,怎么还能聊死? “你在我面前说范闲好,让我跟他学习?” “我说的不对吗?全京都城的人都知道他是才子,一首七律冠绝古今,你读过没有?”说完她又补充一句:“也对,你西边来的,那里是一片文化的沙漠……” “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是这首吗?” “咦,你这不是知道么?” “知道,当然知道。” 特么的小学生都会背的诗,他能不知道? “那你觉得,这诗……好不好?” “好,太好了。” “既然你都承认他才情无双,就该虚心学习,好好努力,这样我们才能放心地把婉儿交给你。” “学习他?学什么?学他的厚颜无耻,臭不要脸?” 淑贵妃说道:“知道么,你最大的问题是学习态度有问题。” “行了,娘娘的说教就到此为止吧。”楚平生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手撑竹簟起身,抚平青衫下摆的褶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丢到案上。 “这是……什么?” “古籍。” “古籍?” “孤本。” 一听案上有褐色封皮的书是古籍孤本,淑贵妃眼睛一亮。 “你不是喜欢看红楼吗?这书……红楼的祖宗。” “你说的红楼,是范闲写的那本红楼?” “没错。” “祖宗?那书不是范闲自己写的吗?难不成他参考了这部书里的内容?可是你刚才明明说,此乃孤本,未有流传。” “看完你就知道了。” 淑贵妃有些不好意思。 “你来见我,本该我送你几本书回去研习的,怎么……” “得了吧。”楚平生摆摆手,很没礼貌地将她打断:“我一个不学无术的野蛮人,你送书给我,唯一的结果就是变成灶膛里生火的引子。” “放肆,你怎么能以如此语气跟娘娘说话?”门口扎银色发带的女官忍无可忍,出声呵斥。 第406章 送上门的小妾,不要白不要 楚平生电目一横,掌出如风,在空中留下一抹残影。 啪。 两侧宫女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有八品修为的多嘴女官便挨了一巴掌。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淑贵妇平日与世无争,温良贤淑,不似李云睿那般秘密极多,动辄杀人,可以想见,淑景宫内的女官和宫女会被娇惯成什么样子。 啪。 就只一个“你”字,女官又挨了一巴掌。 “楚平生你……你为什么打人?”淑贵妃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近侍挨打。 “因为我乐意。”楚平生冷冷一笑:“太子我都打得,区区一个女官,为何打不得?” 这话说得一点没错,他可是太子太师,太子做错事都能教训,何况是一个女官。只是他的太子太师当得很不称职,谁也没把这封号当一回事,而淑贵妃又是皇贵妃,在后宫的地位可以说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冲撞淑贵妃等同于冲撞皇帝,这便是女官见他语出不敬,大声呵斥的逻辑。 啪嗒,啪嗒…… 楚平生迈着步子走出宫门,淑贵妃看看他丢在案上的古籍孤本,想把它丢出去,又舍不得这么做,最后在心里告诫自己,楚平生犯浑,跟先贤著作有什么关系?如果把书还回去,被那个蛮子一把火烧掉多可惜,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好好保存吧。 “红茱,你没事吧?” “娘娘,我没事。” “看,脸都红了,你们俩……快去把红柜子里的活血膏拿来。” 两名侍女听说,急忙去红柜子里拿活血膏给女官擦脸。 …… 楚平生离开淑贵妃的居所,又跟着侯志刚前往宜贵嫔的行宫,这老太监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就一路小心引领,到得宜春宫。 宜贵嫔和司南伯范建的侧室柳如玉是堂姐妹,生了個唯唯诺诺的儿子李承平,里庆帝死后,南庆皇帝之位便是由他继承。 对比淑贵妃,宜贵嫔油滑得很,全程未说半句重话,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嫌弃。 按理说柳如玉把范闲当儿子待,楚平生抢了范闲的未婚妻,她这个当姨娘的应该为难他的,再不济也要教训几句,可是并没有,随便聊了两句,就让女官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门去。 接下来楚平生又去了皇后的福宁宫,以他们的关系,自然就是走个过场,可惜是白天,最多搂搂抱抱,摸几下,如果是晚上,少不得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 对于他这个太子太师流连风月场所的事,皇后就带着醋味埋怨了几句,算算日子,约好三天后一起睡觉,便让他走了。 楚平生离开福宁宫,行至皇城南门附近,正巧碰到在一名宫女引领下往外走的范若若,二人目光对视片刻,他笑了。 想来是范闲听说他被庆帝召入后宫见宁才人、淑贵妃等人,不知结果怎样,便要范若若打着柳如玉女儿的旗号到宜贵嫔那儿打探消息。 他为识破范闲的小动作而笑,但是落在范若若眼中,就变成了胜利者对失败者的嘲弄。 “笑什么笑,人家不过说了句实话便当场发飙打人,你这种人,何德何能做太子太师。” 她很生气,怒目圆睁,一张小嘴几乎撅上天,腮帮子更是凸起两个小鼓包,一左一右,如同含了一嘴食物的小仓鼠。 楚平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实话?伱是指淑贵妃么?” “当然。” 范若若说道:“不就说了一句你不如我哥么,这就踩到尾巴了?全京都城的人,谁不知道我哥才华横溢,是庆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而你,一个西域来的野蛮人,如果不是靠着你师父,下辈子,不,下下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太子太师。”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方才将连日来的闷气发泄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才子?还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哈哈哈,哈哈哈哈……”楚平生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捧腹大笑。 范若若怒道:“你笑什么笑?我说得不对吗?你给我哥提鞋都不配。” “这话好像叶灵儿也说过,在这一点上,你们两个还挺同步的。”楚平生捏了捏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要不要打个赌。” “打赌?” “没错,赌你哥不仅武功不如我,文采也是。” 这次轮到范若若像听到笑话一样了,指着他说道:“我没有听错吧?就你……一个西边来的野蛮人,说我哥文采不及你?皇上那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才让你当太子太师,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文压庆国的大豪了吧?” 现在满京都城,谁不知道他就是个纵情声色,好眠花,乐宿柳的山大王啊,不学无术到连皇帝都看不下去了,要借后宫娘娘们的嘴劝他收敛一点,他自己不爱惜羽毛,太子殿下还要顾忌名声呢。 楚平生说道:“你就说赌不赌吧。” 范若若冷笑道:“赌什么?” 红楼,无数才女为之疯狂的旷世佳作。 登高,冠绝古今的七律诗。 在文采这方面,她对范闲有着可称狂热的信心。 “很简单,他若不及我,你就嫁给我做妾,怎样?” “你!” 范若若闻言大怒,恨不能手边有刀,砍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当初叶重、林若甫、范闲三人出宫路上碰到辞别长公主的楚平生,他就提过用叶灵儿和她交换林婉儿的事,如今竟又口出妄语,三句话不离讨老婆,果然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好色之徒。 楚平生激将道:“看来你是对范闲没信心啊。” “怎么会!” 范若若紧咬贝齿,强压怒火说道:“如果你输了呢?” 楚平生从兜里拿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钥匙:“看到没有,这是皇后娘娘给我和婉儿的嫁妆,听说是太后的遗物。” “哼,我不稀罕。” “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楚平生一下一下丢着钥匙往前走:“皇后娘娘告诉我,这东西是叶轻眉留下的,开什么的呢?难不成和她留下的三大坊有关?我很好奇,相信你哥应该知道吧。” !!!!! 这个钥匙? 范若若记得范闲来京都时手里提着一个有金色边框的长条形箱子,之前她很好奇,问里面装的什么,范闲说不知道,没有钥匙,打不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里面是娘亲留给他的遗物。 这该不会是那个长条箱的钥匙吧? “好,我跟你赌。” 楚平生重复一遍赌约:“如果你哥不如我,你就嫁给我做妾,如果你哥比我强,我就把钥匙给你。” 范若若说道:“怎么个比法?” 她不认为自己会输,因为她对范闲有着近乎盲目的信心,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场虐菜的赌博,西胡来的野蛮人,哪怕加上他的师父白风,都不可能在“才华”这一点胜过范闲。 既能得到叶轻眉遗物箱的钥匙,又能羞辱楚平生,给哥哥出一口气,何乐而不为呢? 楚平生说道:“听说你哥最近在鸿胪寺与北齐派出的使者谈判?” 范若若面露鄙夷:“我还以为你沉溺酒色到连时局都漠不关心呢。” 最近发生了好些大事,南庆伐齐之战大获全胜,向北推进了一州还多,若不是北齐大宗师苦荷出现在两军战场,迫使双方停战,庆国怕不是已经拿下两州之地。 而东夷城方面也是蠢蠢欲动,四顾剑的徒子徒孙不断袭扰东侧边境,干扰庆国军队的后勤补给,三大坊还曾发生一场人为火灾,好在损失不大,就死了两三个成熟技工。 明眼人一看便知北齐和东夷达成了某种协议,毕竟四顾剑再疯,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没办法,庆帝只能接受和谈,不过态度很强硬,必须在当前庆国实际控制的基础上,再往北拓展一百五十里,这相当于北齐方面将剩下的,未被占据的半个州拱手让于庆国。 当然,为了表达修好诚意,南庆方面可以与北齐签订和平协议,承诺三十年内不对北作战。 北齐方面不答应,于是两伙人就在鸿胪寺扯皮,还上手打了两架。 在此之前,辛其物去流晶河的花船找过楚平生,他说没兴趣,庆帝便让范闲去“积累经验”,也有刺激他干正事,起码别一天天给皇家抹黑的意思,他可是太子太师,不是一般王公贵族家的纨绔子弟。 “我听说文坛大家庄墨韩跟随北齐使团来了京都,既然你哥是京都城第一才子,那老头儿一定会找机会压压南庆的风头,皇帝为什么将你哥调去鸿胪寺接待外使?想必也有让庄墨韩体会一把被南庆后辈才子拍死的意思吧,这样好了,只要你哥能过了庄墨韩那一关,我就承认他的文采比我强,这钥匙就归你,怎么样?” “我说你一个西胡蛮子怎么敢跟我哥哥比文采,原来是想借刀杀人,让北齐文坛大家庄墨韩帮你出头。哼,就算这场赌局我输了,那也是我哥哥的文采不如庄墨韩,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卑鄙小人在偷换概念。” 范若若懂了,怪不得楚平生敢跟她打这个必输的赌,原来坑在这里。 楚平生没有反唇相讥,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给我答案,过时不候。” 叮。 钥匙被他弹上天。 啪。 又被他一把捞在手中。 长直的青石步道上,楚平生的身影越去越远。 范若若黛眉紧锁,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 钥匙她想要,却又担心哥哥输给庄墨韩。 踌躇良久,她决定把这件事告诉范闲,问问他的意见再做决定。 第407章 给我做妾也带组队的? 是夜。 司南伯府。 连环月洞门尽头的庭院里,星光与烛火交相辉映,范若若看着水车加湿器前面默不作声的范闲,将下午在皇宫大门处的遭遇告诉他。 钥匙居然在楚平生手上?! 早在澹州时范闲就想打开箱子看看母亲留给他的东西,只是苦于没有钥匙,打不开,关键箱子十分坚固,刀劈斧锯,各种手段都试过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询问过五竹,但是因为相关记忆缺失,五竹也不知道钥匙在哪儿,直至前些日子与西胡大宗师白风一战,五竹受到刺激情绪崩溃,出城后去了太平别院,在那里呆了一段日子,慢慢恢复平静,直至庆帝带人过去,发现了五竹的存在,燕小乙遂将其驱离。 五竹回到司南伯府后告诉他一个消息,钥匙不在太平别院,应该在太后手里,然而太后已经死了。 如今楚平生告诉范若若,说钥匙是太后遗物,事关三大坊,乃皇后给予其和林婉儿大婚的嫁妆,那这逻辑就对上了。 “你猜的没错,是楚平生搞错了。钥匙跟三大坊没关系,是开那个箱子的。” 范闲朝工具间里一直无法打开的长条箱努努嘴。 “那哥……这赌局,我们是应,还是不应?” “不应!” “不应?” 范若若愁眉苦脸道:“不应,这箱子不是永远别想打开了?哥……你不会是……担心自己赢不了吧……也是,庄墨韩可是北齐文坛大豪。” “若若,哥不是担心赢不了庄墨韩,论批注做解,哥可能不如他,若是诗词文章,这个世界上没人是哥的对手,我只是不想拿你的幸福来冒险。” 如果楚平生不耍心机,就直接跟范若若打赌,他心里一定会打鼓,会小心,怀疑西胡蛮子是不是深藏不露,结果对方拿出的方案竟是借助北齐文坛大豪庄墨韩向他发难,这就符合一个聪明人的逻辑和思路了。 只可惜啊,西胡人并不知道,他脑海里的唐诗宋词,随便拿出一首来都能惊艳世人。 范若若十分感动,紧握小手说道:“哥,既然你有十足把握,那为什么不趁此机会拿回钥匙?只要能赢,就不算拿我的幸福冒险。” 范闲态度坚决:“我说不行就不行,这不是赢不赢的问题,是原则问题。” “那……如果不跟他打赌,钥匙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带去西胡吗?” “这個你不用管,我会另想办法的。” 他能想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放在以前,他可以让五竹暴力抢夺,还没有一点心理压力,因为那本就是他娘的东西,然而上次激战过后,暴力抢夺这个办法是不行了。 楚平生身边有西胡大宗师白风保护,白风的实力不在五竹之下,而且他的五竹叔也不知道怎么了,如今一回忆起上次的战斗就会陷入混乱,状态差到连他的话也听不进去。 在情况没有好转的条件下,他可不想五竹再与白风交手。 范若若重重地哼了一声:“皇后也是,竟然把你娘的遗产交给一个西胡蛮子,她这是卖国,我让爹去跟陛下说。” “若若!”范闲叫住她:“你也说了,皇后已经把钥匙当做婉儿的嫁妆给了楚平生,木已成舟,这事儿陛下知道了也无能为力,而且我怀疑皇后是故意为之。” “什么意思?” “她想看我跟楚平生因为娘的遗产斗个你死我活。” 范闲起身看了一眼夜空:“行了,时候不早了,伱该回房休息了,钥匙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一切有我。” “哦,那我走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好。” 范若若朝前走了几步,回头打量一眼天井下那道背影,很心疼。 她当然能够看出范闲没有破局之道,刚才的话都是为了安慰她。 楚平生先把他的鸡腿儿姑娘抢走,如今又拿到叶轻眉遗物箱的钥匙,毫无疑问,这对她的哥哥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范若若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暗下决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她一定要帮哥哥的忙。 …… 当朝西胡外使,金紫光禄大夫,校检礼部侍郎,太子太师楚平生入宫拜见诸位娘娘,因淑贵妃的一句他不如范闲勃然大怒,将气撒在女官红茱身上,掌掴怒斥,尽显野蛮。 前后不过一天时间,便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京都城的名媛们无不义愤填膺,讲他蛮横,骂他粗鄙,范闲才华横溢,誉满朝野是不争的事实,贵妃娘娘说得不对吗?他堂堂太子太师,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竟为此事在后宫撒野,实在是丢人。 其实不只名媛们是这种想法,澹泊书局的顾客们都是差不多的心思,毕竟小范大人可是他们的偶像,一本红楼赢得无数美誉,楚平生算个啥,不学无术,整日花天酒地,勾栏听曲的烂人,拿什么和小范大人比?他也配?! 朝堂外群情激奋,舆论如潮,朝堂内很平静,因为官员们都被白风杀怕了,郡主和驸马爷说杀就杀,还是灭门这种烈性手段,除非活腻了,不然没人会做出头鸟。 两天后。 月如钩,水如银,一湾花船灯照影,流晶河畔浪荡子,多少春闺梦里人。 楚平生在两位姑娘的搀扶下离船登岸。 “楚大人,你确定自己能走吗?要不……青裳送你回礼宾院吧?” 穿着通透纱裙,露出半抹酥胸的女伶面带忧色,害怕他和月前那个吃多花酒独自回家,一脚踩空跌入流晶河中淹死的福公子一样,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没事,你回吧,外面冷,你若感染风寒,明日谁与我唱念奴娇,谁陪我饮葡萄酒。” “那……楚大人一定千般小心,莫要靠河行走。” “知道了,知道了。” 楚平生挥挥手,示意她赶紧回船,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北方走去,牛栏街上行人稀,红灯映着背影,时长时短。 哒哒哒……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哒哒哒……咚…… “关门关窗,防火防盗。” 不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提醒和敲锣声。 牛栏街走过一半,楚平生忽然停住脚步,就近倚着挂灯笼的立柱说道:“河边蚊虫多,在外面等了半宿,没少遭罪吧?” 话落未久,后方巷口走出两个女人,一个贴身素裙配黄色披肩,一个红衣似火手持长剑,俱冷冷地看着他。 “范若若?叶灵儿?怎么,你们也想效仿四顾剑的徒孙刺杀范闲,再造一场牛栏街刺杀案?” 叶灵儿恨声说道:“杀你……我怕脏了我的剑。” “那你们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楚平生撇撇嘴,不理她们,继续往前走。 范若若趁机抓了抓手背被蚊子叮出的包,急声制止:“别走,之前你说的赌局……我答应了。” 嗤。 革履轻擦地面,楚平生转身,呼出一口酒气。 “若庄墨韩技高一筹,你嫁给我为妾,若范闲文采惊世,我把叶轻眉留下的钥匙给你?” 范若若答得十分干脆:“没错。” 那夜与范闲讨论完赌局之事,她就打定主意要帮哥哥的忙,范闲有十足的把握在诗文成就这一点击败庄墨韩,只是因为赌注是她的幸福,不肯松口,但是在她本人看来,这个险值得冒。 之后和她爹司南伯的谈话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 范建说香皂、玻璃、白砂糖、放大镜、香水……这类贵族阶级用的稀罕物都是叶轻眉的创造,当娘的是一个传奇,浑身都是秘密,做儿子的写出红楼和登高,才情动京都这种事不是很正常?范闲有多优秀他都不会意外。 范建都这么说了,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范闲有原则,不让她和楚平生赌,她没有,此事……只消瞒着哥哥便是。 叶灵儿说道:“你怎么知道庄墨韩会跟范闲比诗文?” 楚平生淡淡一笑:“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校检鸿胪寺少卿,校检礼部侍郎。鸿胪寺和礼部的事当然瞒不过我,比如礼部尚书郭攸之曾密会庄墨韩,而礼部尚书之子郭保坤一直想要报复范闲在牛栏街暗算他的仇……过几天的祈年殿夜宴,记得提醒范闲小心郭尚书父子出难题哦。” 她愣了一下,薄有英气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都说楚平生这个官当得很不称职,各种眠花宿柳,各种沉溺酒色,怎么看都是个没有上进心的家伙,但为什么对礼部和鸿胪寺的事情了解极多? 是辛其物告诉他的吗? 第408章 这龙椅,要不……我坐吧 叶灵儿正色道:“我也想跟你打一个赌。” “你也想跟我打赌?”楚平生吃了一惊:“赌什么?” “如果范闲的文采胜过你的代理人庄墨韩,你去庆帝陛下面前推掉和林婉儿的婚约,如果范闲的文采不如庄墨韩,我跟范若若一样,嫁给你做小。” “……” 楚平生不知道叶灵儿发什么疯,嫁他做小也带组队的? 范若若亦然:“灵儿,这……你凑什么热闹?!” 这事儿吧,是她去叶府找已经解除禁足的叶灵儿帮忙寻楚平生的,毕竟她不会武功,到花船上找楚平生又太扎眼,有七品高手叶灵儿相助会顺利许多,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叶灵儿会搞这么一出。 眼见楚平生迟疑,叶灵儿嘲弄道:“当初你不是跟我爹和范闲讲,如果我与范若若一起嫁你,伱就去陛下那里退婚么?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放在眼前……怕了?怕最后落得一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若说范若若敢打赌的底气是对范闲有100分的信心,到了叶灵儿这儿,就只剩下70了,这70还是因为她了解范若若的性格,知道司南伯女儿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即便只有70分的信心,她也要打这个赌的原因有二。 第一,之前她闯了祸,楚平生不依不饶,要京都府尹治她的罪,直至林婉儿出面相求方才让楚平生松口,事后她才知晓,林婉儿是以保证自己会谨遵圣喻,嫁给他为妻做条件换得她的自由。 要知道以前林婉儿从未正面表态,同意嫁给楚平生。 在叶灵儿看来,林婉儿能为救她向楚平生妥协,那她也能为好闺蜜的幸福冒险。 而且就算结果输了,她也不是没有退路。 最近有一个问题在困扰整個叶家-——圣喻发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不见她的叔祖,大宗师叶流云现身,她爹都快急死了。日前她曾偷听父母的对话,叶重担心叔叔叶流云再不露面,皇帝会恼羞成怒对叶家动手,以逼大宗师回京。 皇帝出手,叶家必然伤筋动骨,那不如由她来为父母分忧,大宗师的孙女嫁给西胡蛮子为妾,这事儿一旦传出去,她不信叶流云还能隐身暗处逍遥自在。 所以赌局胜了,自然是皆大欢喜,赌局输了,也能逼叔祖现身,以解叶家之困。 “怕?怎么可能!” 楚平生轻振双臂,负手于后:“好,这赌局……就加你一个。” 叶灵儿说道:“不许反悔!” “我楚平生做生意从来都是诚信为本,童叟无欺。” “走。” 范若若还想说话,叶灵儿没有给她机会,半拉半扯,将人带离牛栏街。 看着二女迅速消失的背影,楚平生哭笑不得,既然你们组队送人头,那就别怪我一网收了。 夜深了。 街巷幽长。 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远方。 …… 南庆和北齐的谈判旷日持久,双方相持不下,不过事情很快有了转机。 当然,这对南庆不是什么好事。 言冰云被抓了。 言若海为什么得罪楚平生后还好好活着,甚至稳坐四处主办的位子?道理很简单,他的儿子言冰云卧底北齐,打探到许多军事机密,以致南庆军队势如破竹,连下数城,最前端距离北齐国都上京城也只剩一州之地。 言冰云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抓,对南庆自然是一个沉重打击,本来庆帝的意思是要北齐割让两州之地,如今暗探被抓,苦荷也撂下狠话,如果南庆军队再前进一步,就别怪他大开杀戒了。 事已至此,仗是不能再打了,随着庆帝松口,和谈也有了一个让双方满意的结果。 庆国占据北齐一州半之地,双方签订和约,彼此二十年内不得动武。另外,双方交换战俘,庆国方面想要言冰云的话,便拿司理理和肖恩来换。 释放肖恩自是没有问题,但司理理已经成了楚平生的人…… 庆帝在朝堂上征求了楚平生的意见,得到的答复是可以,于是又顺水推舟,称其高风亮节,风光霁月,加封他从一品散官,开府仪同三司并校检礼部尚书,如此一来便对应上了太子太师的职官。 很多人对此不爽,北边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战得你死我活,鸿胪寺的官员有与北齐使团争辩到声嘶病倒,楚平生呢?杀得黑骑人头滚滚以近乎劫狱的方式救走司理理,睡了她那么久,如今把人往北齐一还,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成了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 这妥妥的睡女人睡出来的功劳! 虽然开府仪同三司与校检礼部尚书只是散官,太子太师也是一个虚衔,可是地位高啊,有实权如范建、郭攸之之流,见到他也得躬身叫一声“大人”,朝官们对此敢怒不敢言。 三日后,庆帝在祈年殿设宴,以招待北齐使团与为贺止战到访的四顾剑大弟子云之澜。 是夜。 夜色压城,宫灯广照。 范闲与范若若一起来到宫门处,卸了随身物品,沿着披甲士兵把手的长道走向祈年殿。 本来范若若这个级别的女子是没资格参加夜宴的,但不知为什么,长公主拟了一份京都才女的名单交给庆帝,希望给她们一个领略北齐文坛大家风采的机会。 庆帝考虑了一阵,安排她们到侧殿相候,这便是范若若得以与范闲共入皇宫的原因。 俩人在阶梯上遇到了斗嘴的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然后是靖王府的柔嘉郡主和靖王世子李弘成,林婉儿也在叶灵儿的撺掇下来到祈年殿。 范闲想跟她说话,却又找不到机会说话-——之前因为是否私奔的问题,俩人闹出不小的别扭,他赌气不去皇家别苑了,之后又听她找到楚平生帮叶灵儿求情,正面回应了皇帝指婚的问题,原本气消后滋生的认错想法荡然无存,怒火又生,于是俩人开始了新一轮的赌气,直至北齐使者来到京都,直至今日…… 林婉儿好心劝了两句,太子和二皇子各自拂袖离开。 这时楚平生与辛其物来到,朝官们纷纷见礼,范闲冷哼一声,带着妹妹快步离开。 才女们自去侧殿等候庄墨韩,楚平生来到祈年殿正殿,一进门便看到礼部尚书郭攸之在跟范闲说话。 按照电视剧的剧情,不应该是郭攸之之子郭保坤挑衅仇人么? 是了。 如今的范闲可不是司南伯范建的私生子,是庆帝的私生子,普通官员怎么敢对皇子寻仇挑衅? 他没有理睬二人,径直走过,迎着身穿白色朝服的南庆官员和身穿红色朝服的北齐使者的目光,径直走到大殿上首,长公主李云睿的案前。 她点点头。 楚平生也点点头。 斜对面坐的太子李承乾忙起身见礼:“老师。” “嗯,坐吧。” 楚平生盯着大殿最中间,最豪华的位子看了许久,看得李承乾眼皮狂跳,直冒冷汗,方才在正对李云睿的食案后面落座。 李承泽也恭敬地唤了一声“先生”,虽然他也不屑没文化的西胡蛮子,他也不爽楚平生在淑景宫的撒野行为,但是再怎么讲,楚平生都是皇帝陛下钦点的太子太师,地位和辈分在那摆着,他这个二皇子若是不敬,便会落人口实,甚至会成为太子殿下攻击他的理由,所以此时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忍”。 范闲与几位朝官寒暄毕,走到靠近上首,且临近过道的位置坐下。 便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男子执剑而入,经过范闲身边时与其敌视一阵,坐到外使列席区域靠近过道的食案后面坐下,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楚平生脸上,隐含杀机。 瞧那张哭丧脸,四顾剑首徒云之澜无疑。 楚平生很不严肃地翻了个白眼,心说老子又不欠你钱,摆张臭脸给谁看。 “老师,此人正是东夷城四顾剑首徒,云之澜。”太子见二人对视,忙在一边做介绍,行为举止尽显讨好,落到李承泽眼里,又是几道不屑与挑衅的目光。 太子其实不想好么,还不是他的母后,千叮咛万嘱咐,对楚平生一定好生侍奉,见师如父,哪怕此举惹人耻笑,招人非议。 “你是云之澜?四顾剑的徒弟?” 大堂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敢高声讲话,楚平生这一嗓子吸引了好多人的目光。 “是。” 云之澜没有动,就手按长剑沉声答了一句,表情多少有些不快。 他的态度倒也能够理解。 楚平生是大宗师之徒,他也是大宗师之徒,楚平生是西胡使者,他是东夷使者,结果楚平生高高在上,坐在他的前面,庆帝什么意思?是觉得白风比他的师父四顾剑厉害吗? 不远处跪坐的辛其物倾着身子不断朝楚平生使眼色,意思是您老少说话,好好歇着不成么。 他现在可是鸿胪寺卿,接待东夷使者,北齐使者的工作皆归他管,万一楚平生把事情搞砸了,皇帝十有八九要迁怒于他。 “听说……四顾剑晋级大宗师靠的是绝情绝性,宰了全家老小?” 第409章 此子逆天!!! 现场一片安静。 群臣见过当面揭短的,却未见过如他这般当面揭大宗师短的。 北齐使团的人惊呆了,就连身着白袍,拿着一幅字帖进来的庄墨韩也怔立门口,过道两侧的人不知道是该起身见礼,还是安稳坐着,免得搅扰两名大宗师徒弟的对话。 云之澜横握案上长剑,细长的五指轻抚剑鞘,眯着眼睛说道:“在下听说宁阳郡主一家是死于楚大人师父之手,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李云睿在对面不断揉搓鬓角,感叹范闲和庄墨韩这两个主角还没开始,楚平生先跟云之澜卯上了,这家伙果然是个惹事精,走哪儿哪儿不太平。 “我想你搞错了,我不是在揭你师父的短。”楚平生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我的意思是,你师父漏了一个弟弟,前些日子我帮他宰了,就监察院六处主办影子,一直嚷嚷着要帮全家复仇的那个,所以他得谢谢我给他解决了后顾之忧。” !!!!!! 庄墨韩还站在门口没动。 不是因为他给楚平生和云之澜面子,是哪怕醉心文学的他,亦听说过西胡野蛮人的事迹。 白猿斩杀黑骑一百余,还枭首六处主办影子,将北齐暗探司理理收入囊中。 没想到六处主办影子竟是东夷大宗师四顾剑的弟弟。 范闲、李承乾、李承泽等人同样没有想到影子还有这样的背景。 问题是楚平生在四国夜宴上当着四顾剑首徒云之澜的面捅出来,他想干什么?让四顾剑感恩吗?那阴阳怪气的调子,任谁听了也不会认为他是在取悦四顾剑吧。 “云之澜,按辈分的话,你该叫影子师叔……对吧?” 他还在挑衅,而云之澜已经快压抑不住怒气,佩剑弹开一寸,露出雪亮的剑刃,锐意难挡,杀气惊人。 哗…… 一道声音打破场间沉闷,是楚平生端起食案上的鎏金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捉着玉盏轻轻旋转,似在欣赏玉质,又像是对上面的龙纹浮雕感兴趣。 “云之澜,以你的资质,练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四顾剑的水平,我师父手里有一本剑谱,也是绝情绝性才能大成,而且对资质没有要求,不如你带着你那几位师弟一起投奔我师白风,不敢说能让你们成就宗师,比肩已死的庆国大太监洪四庠问题不大。” 锵! 云之澜忍无可忍,利剑出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伱们瞧,他生气的样子比刚才的哭丧脸可爱多了。” 楚平生视云之澜的敌意如无物,笑饮杯中酒。 他在戏弄云之澜? 这家伙不惜曝光影子的身份和四顾剑结怨,就是因为看不惯云之澜那张瞧谁都是老赖的臭屁脸? 疯子!真是個疯子! 头戴金步摇,长发垂膝,身着凤纹冕服的李云睿看着对面要坐姿没坐姿,要气度没气度,放浪形骸,肆意妄为的楚平生突地心头一荡。 如果他不是西胡来的外使,嫁给他也挺有意思的……整个庆国,也只有这个人能让李云潜吃瘪了。 范闲也挺震惊的,云之澜明明是冲他杀东夷城女剑客的事来的,结果楚平生一下子将仇恨给拉了过去。 “楚平生……” 对面是庆国朝臣,右边是北齐使者,身后则是两名弟子,云之澜作为东夷城的管理者忍无可忍,长剑一横,便要邀战。 这时却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咳,然后是侯志刚的唱喝。 “陛下到。” 众人一起转头,就见身穿冕服的庆帝在大太监侯志刚的陪同下拐进大殿,沿着红毯徐步向前。 庄墨韩微微躬身,道声“陛下”,朝官和使者们纷纷起身,云之澜忙把剑归鞘,以外使礼仪相敬。 庆帝轻挥大袖:“庄先生,请。” “陛下先请。” 庄墨韩乃天下文坛第一人,却也不敢与皇帝并行。 李云潜气度从容,步态闲适,朝着上首正中龙椅走去,途径楚平生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正常来讲,他应该等庄墨韩入席后再出现,也不需要走前面,经后方殿门至龙椅落座便可,如今楚平生乱来,逼得他不得不提前现身夜宴。 虽然白风与四顾剑交恶是他乐见其成的一幕,但是当下祈年殿国宴,万一云之澜克制不住与楚平生动起手来,伤得可是南庆皇室颜面。 李云潜瞟了已经入席的庄墨韩和向文坛大家作揖却被无视的范闲两眼,手指点了点楚平生,走到龙椅前面,一撩冕服后缀,沉腰落座。 后方朝官离席而出,跪拜万岁。而庄墨韩、云之澜、楚平生这些外使,只躬身见礼。 “平身吧。” 李云潜抬了抬手,下方跪拜群臣纷纷起身,重新入座。 他见楚平生举止轻慢,站没站像,坐没坐像,一股子把皇宫当青楼的放荡样,不由心生不悦。 “你不去睡你的花船,今夜怎么有空来朕的皇宫赴宴?” 楚平生心说你的皇宫?你看我怎么把它变成我的后花园。 “我这人陛下还不了解么,有热闹不看,对不起自己的眼。” “天天给朕捅娄子,我看你就是最大的热闹。” “有么?我可是好心呐,云之澜佩剑入席,我担心他对陛下不利,出言试探一下,看看屏风后面侍立的燕统领和宫副统领是不是足够机警,能够应付险情。” “这么说来,朕还要谢谢你了?” “不必,这官儿再封就到顶了,我怕陛下以后封无可封,那就不好了,这次不如实在点……送我栋宅子,再从宫里调几个宫女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可好?” 他现在是太子太师,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大员,再加官进爵便是正一品,和林若甫、秦业一个级别,再往上……还能封吗?难不成一个西胡使节,给国公的爵位?郡王的爵位? 李承泽和李承乾在旁边听得眼皮狂跳,直呼不要脸,陛下那是真心谢他吗?傻瓜也听得出里面的揶揄吧。 “管朕要宅子,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当然。”楚平生说道:“婉儿是陛下的外甥女,又是我的未婚妻,陛下,你说……咱们是外人吗?” 躬立后方的侯志刚恨不能扇自己俩耳刮子,这小子的嘴,那可真是贫到家了,要好处的时候咱们是亲戚,闹别扭的时候,我是西胡酋长,我师父是大宗师,你算老几? 李云潜侧了侧身,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好,朕就满足你的愿望。宁阳郡主的宅子,从今以后你去住吧。” 楚平生闻说,顿时喜上眉梢:“谢陛下赏。” 刚才太子和二皇子是眼皮跳,如今是呲牙咧嘴,满脸错愕。 当朝权贵,谁不知道林有道一家是西胡大宗师白风杀的,楚平生耍嘴皮子,皇帝也跟他玩儿阴的,似那等凶宅,他这个杀人凶手的徒弟住进去,就不怕宁阳郡主一家找他索命吗? “你……不怕吗?”皇帝问。 “怕什么?怕鬼?为何要怕?”楚平生转望李云睿:“林有道的媳妇儿,漂亮吗?” ?????? !!!!!! 此子……逆天! 庄墨韩原本听得云里雾里,此时也明白过来,不由得摇头叹息,直言荒唐。 李云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顾盼神飞,楚平生这股子疯劲儿迷人极了,她真是后悔把女儿嫁给他了。 “漂亮,漂亮,林都尉的夫人是晋国公的孙女,当年在京都城内,也是才貌双全的名门闺秀。” 李云睿顿了顿又道:“不仅如此,林都尉还有两位侧室,都是仪态万千的美人。” 楚平生飞眉颔首:“甚好,甚好。” 李云睿瞥了一眼被他气笑的皇帝,莞尔道:“陛下赏了你宅子,我这当岳母的,总不好一点表示没有,这样吧,过几日我让晚秋给你送几名合用的宫女过去。” 第410章 穿越者VS穿越者 楚平生呵呵笑道:“还是长公主疼我。” 下首群臣一个个面面相觑,尤其是北齐使团的人,心道这位南庆国太子太师果然跟坊间传言一样,是个山大王一般的人物,好色到女鬼都要试试的奇葩,堪称世间唯一,绝无仅有。 辛其物发现好几名礼部官员在看他,一边看还一边交头接耳,他很无语,想解释又无从解释,楚大人流晶河的花船睡了一遍,如今想试试女鬼是啥滋味儿,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只有范闲,微眯双眼,怨气沸腾。 刚才李云睿回答林有道妻妾是否漂亮时瞥了他一眼,难掩嘲弄之意。 她这个当娘的竟无一丝亲情,要把林婉儿嫁给楚平生那种好色野人,只为把持皇族财权,这太可恨了,太龌龊了。 李云潜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没脾气了,朝下面挥挥手。 “上膳。”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身穿礼服的宫女手捧菜蔬鱼贯而入,走到一张张食案前跪下,将一個个食盒摆放好,缓缓立起,躬身而退。 “诸位爱卿,来,陪朕满饮此杯,” 李云潜端起宫女递来的金杯,邀群臣共饮。 众人纷纷举杯,遥敬万岁,各尽杯中美酒。 饮罢。 李云潜扫视一圈,见范闲一口气连下三杯,似在喝闷酒,便清清嗓,点名道:“范协律。” “范协律……” 直到辛其物敲敲他的食案,指指上首,范闲才意识到皇帝在喊他,忙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出列作揖:“臣在。” “听说你这些天在鸿胪寺……辛其物夸你不卑不亢,从容稳重,表现不错。” “不过是分内之事。” 范闲微微抬头,以余光扫视龙椅上坐的人。 “来,前边来,陪朕喝一杯。” 李云潜当然能够听出他内心的怨气。 范闲迈步上阶,走到近前,打量一眼左腿盘着,右腿屈膝,身子微微后仰,松弛感拉满的太子太师,开府仪同三司楚大人,目光微寒。 一个才华横溢的穿越者,母亲是皇帝最喜欢的女人,有大宗师的仆人,有一群权臣维护,毫无疑问的天胡开局。 可是又能怎样?到头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被皇帝当做政治筹码嫁给一个卑鄙无耻的好色之徒。 他接过宫女递来的酒杯,仰头饮尽。 李云潜望庄墨韩下首正襟危坐的云之澜说道:“云之澜,看见没有,范协律可不仅文采过人,武功方面也是少年翘楚,你那两个徒弟便是他杀的。” 云之澜起身说道:“却不知与楚大人比较,哪个更强一些。” 李云潜笑了。 就连郭攸之的儿子,宫中编撰郭保坤都听出云之澜的挑拨之意。 “说起这事儿,朕也很好奇,你师父四顾剑和楚平生的师父白风,谁更厉害一些。” “那要比过才知。” “唔,四顾剑的徒弟,确有几分傲气。” 李云潜赞赏一句,挥挥手,示意范闲退下。 “范协律稍候。” 李承泽突然叫住范闲,从食案后面走出,屈膝跪倒:“父皇,儿臣有话想说。” “讲。” “儿臣觉得,范闲之文采还在武勇之上,若将来年春闱交由范闲主持,必能激发我大庆生员才子图强之志,成就一段佳话。” “……” 李云潜用筷子拨了几下食盒里的牛肉,默不作声,只以眼角余光扫了扫范闲和楚平生。 太子李承乾看着自己的二哥,眉头紧锁,目光凝重。 云之澜挑拨完楚平生和范闲的关系,现在轮到二皇子挑拨他们的关系了么…… 当然,比较云之澜的小儿科,李承泽的操作可是骚多了。 楚平生和范闲因为林婉儿的归属问题关系不睦人所共知。 这么多年来,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这三个从一品职位都空着,今年突然给太子找了个老师,按理说,教太子诗词文章的老师,理当是久负盛名之学士,然而这几个月来楚平生都干了些啥?眠花宿柳,纵情声色,酒品还不好,上打靖王世子,下揍青楼龟公,比京都城的纨绔子弟还纨绔子弟。 范闲呢,在靖王世子举办的诗会上以一首七律一鸣惊人,又写出红楼这般脍炙人口的话本,民间甚至为他冠以南庆诗文第一的称号。 令其主持春闱确实能够服众,可是这样一捧一踩,楚平生那个大老粗或许没有想法,太子殿下必然脸上无光。 站在李承泽的立场,等于当众恶心太子太师,报复楚平生在淑景宫的所作所为,又能激化范闲和太子的矛盾,令其倒向自己一边,从今往后共同抗衡抱上白风大腿的太子。 偏偏别人还不能说什么,因为夸范闲干得好的人是李云潜,夸范闲文采好的也是李云潜,干得好且文采好自然该赏,他这个当儿子的就是随着父皇的心意说话,没有夹杂个人利益。 啪。 李云潜将筷子拍在桌上,扬了扬大袖,收了收双腿,挺直脊梁说道:“距离春闱还有数月之久,到时候再议吧。” 太子有太子的立场,李承泽有李承泽的小九九,他当然也有自己的考量。 当初让太子拜楚平生为师的目的是什么?很简单,缓和双方的矛盾,对白风释放善意。 但是相应地,这带来一个问题,如果太子和楚平生一条心了,他还能稳坐龙椅么? 所以楚平生成为一品大员后放飞自我,夜眠花船,流连酒肆,太子时常感叹似这等有损皇家声誉的老师,拜,不如不拜,他说起此事同样摇头,但实际想法却是乐见此景。 如果楚平生发奋图强,用心政务,他反而会伤脑筋。 就目前的情况,李承泽提议让范闲主持春闱,若因此令太子和楚平生同仇敌忾,关系升温,那事情就不妙了。 “是。” 眼见皇帝不允,李承泽只得作罢,转身回到食案后方坐下。 范闲也要归位,不想一直没有说话的庄墨韩将他叫住。 “陛下,此子便是范闲?” “正是。”李云潜说道:“庄先生认识他?” “读过他的诗。” 庄墨韩沉吟片刻,摇头晃脑道:“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好诗啊,好诗,不过……” 他的一句不过,惹得场下众人齐屏息,俱注目,范闲则是撇了撇嘴,面露鄙夷,直接离开上席,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喝酒吃菜,随性而为。 李云潜瞥了私生子一眼,望庄墨韩说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首诗的后四句乃是家师所写。” “庄先生的老师?” “没错。” 范闲一边吃酒,一边蔑视庄墨韩:“庄先生的老师可是姓杜?” 老头儿摇头:“家师不姓杜。” “那就没事了。” 范闲心头笃定,更无顾忌,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脸上渐生红晕。 李云睿适时捧哏道:“庄先生,你虽是文坛大家,却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污蔑我朝才子抄袭吧?” 庄墨韩解开右手边字帖的绑带向前一掼,赫然是一幅字,笔锋强劲,气势磅礴,如龙游凤舞,豪迈洒脱。 李云睿起身打量一阵,面露惊容:“确是绝句的后四句。” 李云潜挥挥手,右后方小太监上前拿起字帖,给在场朝臣过目。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不过只敢小声讲,不敢高声言,哪怕是恨范闲入骨的郭保坤,亦只敢面露微喜。 原因嘛……自然是范闲乃庆帝私生子。 李承泽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李承乾,试探着道:“父皇,儿臣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误会是没有的,龌龊……嗝……一箩筐。” 范闲站起来,端着酒壶醉醺醺地走过去,指着庄墨韩说道:“你?北齐文坛大家?哈哈,可笑至极。我替我自己抄诗,你呢,替你老师抄诗,伱还不如我呢。” 话罢又借着酒劲看向上首坐的楚平生:“这就是你请来对付我的人吗?水平也太差了吧。” 楚平生摇摇头,没有搭理他,同样未回应庆帝、李承泽等人质疑的眼神。 所以比烂就对了,只要对方比我烂,那我就是高尚的?光明的?正确的? 醉酒背诗,自觉豪情万丈,到头来不还是别人的诗?而且事后出诗集也没见他写明出处及原作者的名字啊。 范闲又喝了一口酒,指着庄墨韩说道:“不怕告诉你,这首诗,乃是少陵野老诗圣杜甫所做,跟你老师没有一毛钱关系,庄先生替你死去的老师欺世盗名,这就是北齐的文坛大豪吗?” “诗圣杜甫?这位诗圣可曾青史留名?” “不,他属于另外一个世界。” “是仙界吗?” “跟这里比起来,说是仙界亦不为过。” 李云睿起身说道:“范闲,照你的意思,这诗……是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 范闲说道:“没错。” “荒谬!” “荒谬?不信是么?我可不是只背了这一首。” 第415章 抖机灵抖成了小丑 “哥……” 眼见庆帝目光越来越冷,范若若一脸哀求看着他。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那爹呢?姨娘呢?还有思辙,他们怎么办?” 这让范闲想起宁阳郡主和郡马的下场,若是惹得白风起了杀心,五竹可以护住他,范建?柳姨娘?还有范若若和范思辙,谁来保护? 想了又想,忍了又忍,权衡又权衡,范闲咬咬牙,走到北齐使团领头人面前作了个揖:“方才酒后胡言,还请齐使见谅。” “好说,好说。” 齐国使臣很给面子,还上前托了一把。 毕竟范闲是庆帝私生子这件事已经被楚平生捅出来,京都城的百姓都听说了,没道理北齐方面会不知情。 高高在上的皇子肯低头认错,很难得的。 范闲朝着楚平生走去,两脚似灌了铅,又慢又重,看得范若若和林婉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害怕他控制不住情绪悍然动手,要知道以楚平生的实力,范闲是不够看的。 “适才……抱歉。” 一句话,统共四个字,硬生生拆成两句,任谁都听出这里面的愤怒与仇恨。 楚平生翘着二郎腿,冷冷地看着范闲。 就这货,抄别人的诗被揭穿一点愧疚之意都没有。 范若若的事更是公平交易,女方都没说什么,他这儿跟被踩了尾巴一样。 “我忽然想起来,咱们两个……礼宾院的帐还没算呢。” 礼宾院的事? 范闲听说,记起林婉儿与叶灵儿去礼宾院求楚平生主动退婚的事,当时叶灵儿恼羞成怒拔剑砍人,他情急之下出手帮忙,于背后偷袭,解了叶灵儿的围,楚平生曾威胁他要么磕头道歉,要么以袭击礼宾院外使的罪名报官,后因白猿抓住冷师兄,楚平生急着去监察院救司理理,中断了同他们的对话。 此时此刻,虽然不是磕头赔罪,却也算是一种认怂的表现。 范闲越想越抓狂,越想越激动,脑海突然浮现曾经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场景,揖礼做到一半停下,放下双手,只弯腰低头。 一下。 两下。 当他第三次鞠躬时,头刚刚低下,食案上的人不见了,两侧朝臣只觉眼前一花,一声惨叫响彻大殿。 宫典都没反应过来,躲在屏风后面的燕小乙动作很快,闪身而出,将庆帝护在身后。 只是……楚平生的目标并非皇帝,而是赴宴文官里一个年龄在二十三四岁,长相颇为俊秀,满身书生气的正六品宝文殿修撰。 此时此刻,楚平生右手五指直直插进那人咽喉,血如泉涌,喉咙汩汩做声,气泡不断,而原本清秀的面孔扭曲得不成人样,眼睛圆凸,嘴巴歪扯,目光里满是错愕与惊恐。 唰…… 楚平生手刀横切,那人尸首两分,一股血水溅到不远处的郭保坤脸上,后者打個哆嗦,拿手一抹,只见满掌鲜血,顿时眼睛一翻,晕死过去。 噗通! 无头尸身栽倒,血窜了一地。 一些人在地上爬行,不断后退,吓得脸色煞白,浑身战栗。 辛其物更是钻到了食案下面,只留一个屁股露在外面,两手紧握,神神叨叨地求仙人保佑。 “楚平生,你竟敢在夜宴之上杀人?!” 宫典左手一探,锵,抽出别在右腰的长剑。 楚平生没有搭理他,将手中鲜血淋淋的人头往范闲跟前一丢。 “还有一个呢,继续。” “!!!!!” 范闲心头巨震,搞不明白楚平生是怎么识破他的小动作的。 “想不明白是吗?” 楚平生冷冷一笑:“族中长辈过世,我师父白风去吊唁时便会如你一般,垂手躬身,连续三次,他告诉我这叫三鞠躬,是拜死人的,既然你这么玩儿,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记得此子……应该是柳国公家的后辈吧?柳如玉的侄子?那他死了,你这个做表弟的,鞠躬吊唁自是应当,对吧?” 直到这时旁边的文臣才反应过来,没错,被楚平生“砍”了头的正是柳国公最器重,也是全族最有才,二十出头年纪就官拜六品,成为宝文殿修撰的柳相南。 楚平生居然把他给杀了! 事情做的对吗?不对!可是事情变成这样,都怪他吗? 瞧范闲的表情,只怕是……楚大人说得一点没错,刚才的姿势看似比作揖还真诚,却是大宗师白风所在族群用来拜死人的礼仪。 皇帝要他去给西胡使者认错,他搞这样的小聪明,小动作,以楚平生的性子,宁阳郡主之子,上轻车都尉林有道都敢杀,这区区六品修撰,自然更不在话下。 就连宫典都看得直摇头,觉得范闲没事找事。 李云潜的表情已是极冷。 今天他那个私生子可以说出尽洋相,抖机灵的结果就是连累他这个当爹的丢人现眼。 “你也给我回去禁足三月,司南伯范建教子无方,官降两级,去吏部做郎中吧。” 李云潜指了指楚平生:“至于你……朕本意是要工部出资给伱把原属林家的宅子修好,哼,你自己想办法吧。” “此事不劳陛下费心,但是辛大人主持两国和谈劳苦功高,是不是该赏?” “那你觉得该怎么赏?” “陛下刚刚免去郭攸之礼部尚书的官位,鸿胪寺本就属礼部统制,我觉得这个职位很适合他,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你是在帮朕做主吗?” “怎么会,明明是陛下询问外使意见。” 楚平生话说得客气,不过明眼人都能听出他与李云潜的对抗。 “哼,礼部尚书一职暂由郭铮接替,辛其物,你就接他的位置吧。” 李云潜大袖一甩,转过屏风走了,步子迈得很快,因为他担心自己再待下去,楚平生把祈年殿的屋顶掀了。 过去好一阵子,辛其物才在同为太子门下的太常寺少卿的提醒下从食案下面爬出来,扶着朝冠磕头谢恩。 “臣辛其物,叩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李云潜走得人影都没了。 郭铮是礼部侍郎,正三品,鸿胪寺卿是正四品,算起来……两级跳。 一年之内他从鸿胪寺少卿,一跃成为礼部侍郎,升官速度之快,除了楚平生这个没有实权的散官,当朝无人能敌。 看起来这是尊崇,是好事,是美差,然而辛大人的脸却像是晒干的苦瓜,别提多难看了。 楚大人跟皇帝叫板,他大宗师干儿子,草原未来的王,这么做别人只会讲一句勇、猛、飒、够胆,可为什么每次都要拉上自己,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滋味谁懂? “辛大人,起来吧,父皇早走没影了。” 辛其物听到声音抬起头来,顿时委屈到想哭:“太子殿下……我……我……” 李承乾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 说完大步向前,晃着冕服的袖子走了。 范闲今日多次耍小聪明,结果每一次都让楚平生摁死,致使皇帝脸上无光,他身为太子,自然十分乐意看到范闲吃瘪。 至于皇帝会不会迁怒于他……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太子太师就是一个虚衔,这几个月来,他都没跟名义上的老师见过面。 李承泽拢着袍袖,迈起四平八稳的步子往外走,经过辛其物身边时也停了一下,效仿太子拍拍他的肩膀:“辛大人,我一直有个问题搞不懂,你算是太子门下呢,还是楚大人门下呢?” 辛其物打了个寒战,脸更苦了。 “二殿下,我也有一个问题搞不懂。”楚平生抢走一位国子监丞拿来擦汗的白色面巾,细致地擦拭手上的血,森然笑道:“司理理告诉我,牛栏街刺杀案,她只给了林珙可以命令程巨树的令牌,并没有告诉他范闲将在何时前往花船赴约,那是谁把这么重要的时间信息泄露给林珙的呢?” 李承泽闻说,目光连变。 范闲去司理理的花船是赴他的约会,如果司理理不是告密者,那谁是嫌疑人呢? 对面和宫典交涉,要其命令侍卫放开范若若的范闲听到上面的话,朝二人瞄了一眼,若有所思。 “司理理身为北齐暗探,她的话可信度有待商榷。美人计自古难防,希望楚大人不要被美色所惑。” 李承泽带着善意的微笑提醒一句,转身而去,直至往殿门方向一拐,表情顿时垮下来。 今日之事,他是想借机拉拢范闲抗衡太子的,结果楚平生的一句话就让他的努力前功尽弃。 范闲信也罢,不信也罢,总是会对他心生怀疑。 更关键的是,牛栏街刺杀案确是他策划实施。 第438章 很震惊吗?我真是仙人! 肖恩看着木屋外面手持宽刃枪警戒的好儿子上杉虎说道:“北边,东边,西边,我能去的地方还有很多。” “那你甘心吗?” 楚平生起身走了两步,地板因为年久失修咯吱咯吱响,脚踏在上面还会有起伏,好像随时都会坍塌,掉进下面干涸的河道里。 肖恩侧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不信你被陈萍萍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二十年,心里会没有怨气,如果……我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你会不会牢牢握住?” “范闲说,陈萍萍已经被你赶出监察院了。” “一条狗用顺手了,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舍弃的。” “你的意思是,庆国皇帝没有放弃陈萍萍?” “你不觉得,费介在明,陈萍萍在暗,更有助于李云潜布局吗?” 肖恩说道:“那我需要付出什么?” “做我的狗咯。”楚平生没有一点要包装内心想法的意思:“人打狗,虽解恨,但无趣,狗咬狗才好看。” 肖恩的眼睛越眯越紧,最后变成了一条缝,他愤怒于楚平生的坦诚,也震惊于他的坦诚,还有一点佩服和感激。 “如果我说不呢?” 楚平生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如果”。 “搞不好在这个过程中,你还能找到亲孙子哩。” “……” 肖恩沉吟片刻,又看了一眼外面的义子:“我很好奇,伱是怎么说服他带你来找我的。” 楚平生微微一笑:“狗呢,是可以喂熟的,你甚至可以跟它讲道理,但如果目标对象换成狮虎豹,还是铁链和刀枪好用。” 肖恩懂了,往后倚了倚,看着苍老枯槁的双手说道:“可我已经老了,一条虚弱的老狗,哪怕是一根鸡骨头,也能把牙硌了。” 陈萍萍将他关在监察院地牢的这二十年,可不仅仅是关着那么简单,当年为了逼他说出神庙的秘密,各种酷刑都上了,后来又用铁链刺穿的他的锁骨,三处的人也常年下毒腐蚀他的筋脉,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九品上大高手,如今沦落到连范闲都打不过。 “你哥哥的学生开办的新柳书局出了一本《宋词三百首》,里面收录了苏东坡的一首词。里面有一句是这么说的,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 话罢乌光一抹,他的掌心多了一道伤口,血线淅沥而下,一滴一滴落到木桌的粗瓷碗里,染红了所余不多的酒水。 “你……你竟知道……” “知道庄墨韩是你哥哥?” 楚平生说道:“前些日子在四国夜宴上,他还说我若有机会北上齐都,一定要到他府上一叙呢,过几日吧,有个忙,我得找那老头儿帮一把,作为交换,兴许能让他多活几年。” 话说罢,血也不再往下滴。 肖恩看看粗瓷碗,再看看面前那只手,有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发现,那道足有一寸的口子居然愈合了,皮肤光滑平整到像是根本没有割破过一样。 “喝了它。” 楚平生点点木桌。 “这是你们部落的某种仪式吗?”肖恩只是惊讶于他恢复力非人,没有多想。 楚平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好,我喝。”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楚平生说话算话,哪怕是毒药,他也敢喝。 肖恩端起边缘有些磨嘴的粗瓷碗,一口喝掉被血染红的酒水。 楚平生说道:“接下来,该让你发挥特长了。” “特长?什么意思。” “陈萍萍是特务头子,你也是特务头子,他有监察院的人可以用,你怎么能没人用呢,你觉得……北齐锦衣卫怎么样?里面应该有不少子承父业的人吧,如果给你两個月时间,能不能如臂使指?” 楚平生又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 肖恩端着粗瓷碗的手一震,啪,碗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也就在这时,只觉一股燥热由腹部升起,如同奔流一样冲击着他腐朽、萎缩的经脉,而丹田里的真气也开始四下乱窜。 上杉虎听到屋里的动静冲进来一看,急了,一把抱住半跪在地的义父,一边怒视楚平生:“你把他怎样了?” 肖恩强忍不适,做了个阻止他讲话的手势,顶着一头虚汗喘息片刻,哇地一声咳出一口黑血,随即身子一震,两手猛挥,两股带有恶臭,似烟似雾的毒气由指尖逼出。 上杉虎看到了无比神奇的一幕。 肖恩手腕处萎缩黯淡的经脉开始臌胀,透出莹莹光华,连带着手部皮肤都年轻了十几岁,由枯槁干瘪转向紧致饱满,气势也是节节攀升,浑身流淌着属于九品上高手的旺盛气血。 一盏茶后,肖恩体表臌胀的经脉慢慢收缩,气势徐徐回落,不过上杉虎知道,这是返璞归真,收敛锋芒的状态。 “义父,你的功力……恢复了?” 上杉虎大喜过望,两眼放光,一对眉毛几乎飞起来。 “嗯,恢复了。” 肖恩回了义子一句,看向把粗瓷碗破片捡起,由支起来的窗户丢入河道的楚平生。 “你的血……” 他扬了扬手,制止肖恩说下去。 “现在有信心对付陈萍萍和监察院了?” “杀我全家,囚禁我二十年的仇……我必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楚平生瞟了父子二人一眼,推开房门走出去,前一刻还能听到他下楼的声音,等上杉虎追出去,人已经不见了。 “义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肖恩摇摇头,没有把楚平生的秘密告诉义子:“进屋去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两人回了木屋。 十息后。 “什么,他竟然要……” …… 又过去一天,直到傍晚时分,东司房的人才将派去盯梢上杉虎和楚平生的人全员被杀的消息送到锦衣卫衙门。 一个百户,两个总旗,五个小旗,还有十六名力士,一个活口都没有,全死了。 相比之下,范闲和王启年几乎可以说是谦谦君子,最多玩花样甩开跟踪自己的人,就没动过刀剑。 关于司理理进宫的事,沈重同样很苦恼,因为昨晚太后那边的嬷嬷说漏嘴,泄露了一个重要情况,那便是太后见皇帝很喜欢司理理,有心让她入宫为妃。 楚平生不知道在和上杉虎谋划什么,而司理理又跟楚平生走得很近,事情一旦处理不好,会生出大乱子的。 他这儿为国事伤透脑筋,谁想就过去一夜,翌日清晨,心腹便送来一个十万火急的情报——他的妹妹沈婉儿被范闲劫持了。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办法,他只能暂放公事,带人前往关押言冰云的庄园,结果到了目的地才发现,百般疼爱的妹妹居然自愿成为人质,死也要救南庆暗探言冰云。 双方僵持不下时,海棠朵朵来了,同时带来皇帝和太后的旨意,让他放人。 沈重无法,只能放任范闲带着言冰云坐上马车,离开庄园。 太后对司理理的态度,他搞不懂,对言冰云的态度更难以理解,说好的一换二,庆国方面送来一个司理理,凭什么就这样放了言冰云,要知道他还没套出藏身上京的南庆暗探的名单呢。 沈重不服气,候有一日入宫觐见,找到太后询问此事,而太后的回答是,肖恩已非当年那个肖恩,战力锐减,对朝廷的影响力微乎其微,翻不起什么浪花,至于司理理的事,乃是她故意让人这么做,目的是看看楚平生对这件事的反应,南庆使团已经进入上京城好几天,那个家伙却一直托病推辞,不肯入宫见他们母子,得想办法敲打一下才好。 …… 同一时间,楚平生来到了庄墨韩的家里。 说是文坛领袖,其实挺寒酸的,院子只有两进,也就七八间房,其中一半以上堆满了书籍,有用布袋保存的古简,有用精美木盒盛放的北魏宫廷史料,二进院最东面房间里还有许多鬼画符一般的石刻与骨甲,据说是上古文字。 神特么上古文字。 想想北极那座军事博物馆,楚平生就挺无语的。 仆役引他入屋时,庄墨韩正披着一件毯子伏在案前奋笔疾书,到底是上了年纪,又未练过武,早前随北齐使团赶赴庆国,有刻意装扮,故作精神的成分,此时回到家中,便不再顾及形象,身形伛偻,两鬓如霜,看起来一下老了好几岁。 “庄先生,祈年殿一别,多日未见,一向可好?” 第440章 楚平生,他……他反了! 翌日上午,南庆使团下榻的驿馆内。 言冰云光着膀子盘坐床上,裸露的皮肤上是一道道被皮鞭抽打的痕迹,旧伤已然结疤,新的还在往外渗血,染红的白色内衣丢在一边,范闲正在后面给他更换伤药,涂抹得很细致,很认真,很……缓慢。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言公子苍白且消瘦的脸上,那双严重外鼓的眼睛涣散无神,呼吸也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其实很正常,他被锦衣卫折磨许久,只休养一两天怎么可能恢复健康。 嘶…… 苍白的嘴角抽了抽,看来范闲弄疼了他。 “你能不能轻点?” “这药膏的主药是三七,敷伤口不疼就怪了。” “那你快点,上个药都能用去半个时辰,我还不如让使团的大夫帮忙。” 啪! 范闲将膏药往他背上一拍。 “哼……” 言冰云疼得两鬓冒汗,气喘如牛:“你……故意的对不对?” “没错。” 范闲走到他面前:“使团大夫?从京都带来的御医在沧州死了,你昨日见的那个,是王志昆在军营里随便找的军医,换他来,我怕你更受不住。” “……” “不过……你可以找沈家小姐做这事儿,她应该会很小心。” “范闲,你莫不是在怀疑我?我已经说了多少遍,只是在利用她。” “我相信你啊,我没说不相信伱。” 范闲看着言冰云呲牙咧嘴地换上干净内衣,一手在前,一手负后,在铺着阳光的地板上来回走动:“楚平生和司理理车震的事是不是你让人散播的?” “车震?” 言冰云呆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没错,是我让人这么干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认为楚平生此来北齐只是为了护送司理理,一定另有目的,既然宫内传出太后想让她做皇帝的妃子的消息,此举必然对北齐有利,为了庆国的利益,自当搅黄此事,何况楚平生与司理理北上途中日夜苟且,使团之人亲眼所见。” 说起这事儿,言冰云一脸鄙夷,嘴巴几乎撇上天。 范闲并不意外他有这样的态度,当初言若海在朝堂上参楚平生,险些被下大狱,言冰云身为儿子,若是对楚平生有好感就怪了。 叮咚锵。 叮咚锵。 叮咚锵锵,咚咚锵…… 便在这时,外面突地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范闲走到窗户前面,朝北方街角望去,就见十字路口处,一辆顶着华盖的敞篷马车由西往北慢行,车厢里坐着一个身着白色深衣,长须及胸的老者,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到脸,不过背影有些熟悉。 马车旁边跟着几個身穿朴素长衫的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冲路边看热闹的百姓微笑作揖,而在马车后面,是一群披红挂绿的乐手,敲锣打鼓,好不喜庆。 “那是庄墨韩。”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范闲才想起来,难怪看背影感觉熟悉,原来是当代文坛第一人,还是配合楚平生把他整得灰头土脸的老家伙。 “这个方向……是去皇宫的吧?” 言冰云点点头,因为眯眼的缘故,眼睛总算正常了些。 “是什么好事值得庄墨韩入宫?” 范闲看到一个扛着扁担的壮汉由北边过来,便一脸微笑地问:“这位大哥,敢问前边发生何事,这敲锣打鼓的?是哪家勋贵娶亲吗?” “怎么可能。” 壮汉回道:“除非是立后这样的大事件,哪家勋贵娶亲能请动庄先生啊。” “那这是……” “庄先生是去帮人提亲。” 壮汉说这句话时表情有些奇怪。 “提亲?帮谁提亲?” “就是和南庆使团一起进城的西胡使者,姓楚的那个。” “向谁提亲?”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 “哦,谢谢啊。” 范闲道谢闭,把窗户关上,同言冰云面面相觑,昨日胡金柱在后者的威逼利诱下交代了和楚平生在马车车厢的对话,然而没人会当真。 白猿杀了狼桃,白风重创苦荷,海棠朵朵疯了才会嫁给他,但是从外面发生的一幕看,连天下文坛第一人庄墨韩都请动了,那小子……玩儿真的啊。 “你怎么看?” “不知道。” 言冰云摇头,寒着脸道:“他这是在自取其辱。” 范闲说道:“苦荷已经败在白风手下,万一楚平生用武力威胁,你若是北齐圣女,会怎么办?” 言冰云想了想说道:“我干脆一走了之,不当这个圣女了,天海茫茫,山高水长,还愁没有栖身之所?” “你能想到的事,楚平生怎么可能想不到,这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范闲在房间里走动片刻,目光微凝。 “你好好休息,我去皇宫那边探探情况。” 说完推门走出,向北而去。 …… 沈重很不爽,他都快烦死了。 公事公事不顺利,家事家事添堵,这好容易安抚下沈婉儿,不为言冰云寻死觅活了,扭脸皇宫那边又出幺蛾子。 谁能想到庄墨韩这个天下文坛领袖也出来凑热闹,上了楚平生的贼船呢。 向圣女提亲? 上京城的百姓或许不知道楚平生和海棠朵朵的恩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庄墨韩啊庄墨韩,那小子到底许诺了怎样的好处,值得你这样的人拉下脸来当媒婆? 沈重在宫里太监的带领下一边往太后的慈安宫走,一边梳理这件事的逻辑,他不知道楚平生想干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绝非娶北齐圣女那么简单。 “庄先生,如今大宗师苦荷不在上京城,没得到他老人家首肯,海棠不敢擅作主张,困难之处也希望你能理解。” “既如此,那老夫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告辞。” “容嬷嬷,你送庄先生出宫。” “是。” 沈重一抬头,就见太后身边红人,眼小嘴大的容嬷嬷带着庄墨韩往外走。 今天的老夫子跟以前有点不一样,脊梁挺得笔直,脸上的皱纹亦有变化,还有那双眼睛,虽谈不上神采飞扬,用炯炯有神来形容还是可以的。 庄墨韩见他迎面走来,点了点头,擦身而过。 沈重停下来看了好几眼。 老夫子今天……太奇怪了。 …… 与此同时,城南五里。 啪嗒。 一具尸体由空中落下,摔在因昨夜小雨泛起阵阵土腥味的草地上。 手持宽刃枪,胯下枣红马,头顶弁冠的上杉虎低头一看,竟是个普通百姓打扮的人,不过怀里露出的短匕说明真相并非这么简单。 “沿途的锦衣卫探子和斥候已经被我解决了,开始吧。” 声音由左前方大柳树的树冠传来。 上杉虎和落后一个身位的肖恩抬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着白袍,长髯及胸的老者沐风而立,那一支比小指还细的树枝竟稳稳地托起他的身体,这一幕看得父子二人眼皮狂跳。 当初在沧州战场,白风一击惊世,如今再次见他还是那般高深莫测,令人震惊,他们都是九品上的当世强者,竟没发现他的到来,而且是在带着一具暗卫尸体的情况下。 上杉虎冲树上人点了点头,回望身后亲信,确定谭武等人皆已准备好,长枪一指北方:“杀。” 轰。 马蹄攒动,扬尘四播。 虽只一百余骑,但是披挂、长枪、强弩、手斧一应俱全,战力最差的也有五品,放在军中,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而在队伍的最后面,两匹马拉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一口比沧州战场出现的铁钟尺寸还要大一圈的钟,随着车辆摇摆,钟身也在来回晃动。 柳树之上。 楚平生平视地平线那边的上京城,李云潜能拖时间是他故意让李云潜拖时间,不代表战家也被允许这么做。 …… “沈大人,沈大人……” 另一边,殿前太监的呼唤将他惊醒。 “太后让您殿内叙话。” 沈重忙正衣冠,步上台阶,进入慈安宫。 大殿正中,一身绛紫冕服,胸垂玉璧的太后端坐凤榻之上,旁边是面无表情的皇帝,海棠朵朵拢着手站在二人身后。 “沈重,庄墨韩来这里的目的你都听说了?” 沈重躬身答道:“回太后,听说了。” “那刚才我跟他的对话你也听到了?” “是。” “这件事你怎么看?” 沈重稍作思考说道:“臣以为,楚平生让庄墨韩来此应是在掩盖什么。” “你觉得他在掩盖什么?” “那日一进城,他便去了上杉虎的家,之后臣派去盯梢的人悉数被杀,相隔一日,上杉虎由南门出城,这一次臣让最擅潜行藏匿的暗卫小心跟踪,结果一个没回来,都死了,臣猜测……” 第441章 我真是你夫君与为你战一国(2合1) “猜测什么?” “上杉虎已经被楚平生策反了。” “什么?” 太后、战豆豆、海棠朵朵的表情都变了,连阶下侍立的两个嬷嬷,亦因他的猜想动容。 “楚平生策反上杉虎,是要把人带去西边?” 无论是太后,战豆豆,还是沈重,都知道北齐这次战败,责任不在上杉虎,但问题是,他既不亲太后,也不亲皇帝,如果是正常情况下,能够做到左右逢源,可问题是这对母女的关系属于假敌对真合作,那上杉虎这个不受控制的大将军自然便成了全齐国最不稳定因素,欲除之而后快了。 正好,北齐战败,正好,上杉虎是领兵大将军,于是他就被一道旨意召回上京,成了只被拔掉牙齿的老虎。 沈重说道:“根据臣收集到的情报,楚平生出使南庆,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游学,在政治、外交等方面学习庆国之经验。” 太后说道:“所以你认为楚平生到齐国是挖我们的人才来了?” “没错。” 沈重直起腰,眼冒精光道:“草原和北蛮是以部族为单位活动,各自为政,各自为战,相互之间缺少配合和协调作战的能力,臣以为,楚平生在了解了庆国的管理体系后,要在诸部之间推行,不可能所有事情都亲力亲为,他需要一个或几个强有力,并了解这套管理体系的助手。西方部族众多,定然有许多不服之人,白风身为大宗师不便亲自出手,这样看来,楚平生一进城就去找上杉虎便解释得通了,而且太后……” 沈重停顿一下继续说道:“上杉虎可不是一個人,沧州一战,他把肖恩救走了。虽然此人被监察院一关二十年,难比往昔,然而想当年,他可是让庆帝与陈萍萍两次北伐失利的人啊,若有这对父子相助,楚平生所图霸业将如虎添翼。” 太后和战豆豆频频点头,连海棠朵朵也认为逻辑缜密,一环扣一环。 平心而论,若单以带兵打仗的能力比较,上杉虎胜过南庆任何一员将领,这样的人一旦加入西胡,由其统御性格比较直爽,比较一根筋的草原战士,没有北齐文官集团及依附他们的军中势力掣肘,说枪锋所指荡平一切可能有点过,助楚平生尽快统一西胡绝对没有问题。 而肖恩是特务头子,情报大师,军事能人加情报能人的组合……以后西胡的未来,只是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 楚平生此举确实符合西胡的利益。 然而令上首母女尴尬的是,眼前局面都是她们自己造成的,剥夺上杉虎兵权,冷酷对待肖恩,从而给了楚平生钻空子的机会。 这一通娴熟的政治操作,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来形容并不过分。 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早先怀疑白风与庆帝达成了某种协议,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楚平生借护送司理理北上之机搞乱齐国,如果上杉虎倒戈相向,不能说断了齐国根基,军事方面也是没了一条臂膀,日后北蛮势力膨胀,南有南庆,西北有北蛮,齐国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搞不好哪一天就会被楚平生和李云潜一举瓜分掉。 沈重说道:“臣昨夜得知一个情报,司理理与楚平生北上途中日夜苟合之事是从南庆使团所在馆驿泄露出去的,而在此之前,宫中传出太后打算立司理理为贵妃的传言。试想民间群情激愤,立妃一事自不可为,所以……” “所以你想说,到最后,上杉虎和肖恩没了,司理理还是他的,从头到尾,他做了一桩无本生意,赚得钵满盆满,对吗?” 沈重持臣子礼,躬身低头:“还有……” “还有什么?” “臣来宫里时,庄墨韩的学生聚于正阳门外,据说求亲队伍一路锣鼓喧天,半个上京城的人都惊动了,西方部族王储要迎娶北齐圣女,提亲者是当下文坛领袖,此举清晰无误地展现了庄墨韩对他的支持,虽然老夫子不贪权逐利,但是我齐国基层官员与天下学子,皆对其怀有一份尊崇敬仰之心,都知道一经发行便脍炙人口的《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是楚平生赠予老夫子的,得其教化者,必然心存好感,如今老夫子高调保媒,被太后婉拒,虽不至于变生出动荡,却会在民间造成一种皇族削了文圣面子的想法,我大齐向以文化正统自居,民众自信皆源于此,一旦皇族和文圣对立,长此以往,国本不固,君民离心,其危害还在上杉虎与肖恩反叛之上。” 战豆豆和太后对望一眼,前者说道:“沈大人多虑了吧,庄墨韩垂垂老矣,能有几年寿元?” 沈重说道:“难道陛下没有发现,老夫子气色较以前好了很多?” 听他这么一说,母女二人方才反应过来,庄墨韩的精气神比较以前确实有很大变化。 “撬走上杉虎和肖恩是堂皇之剑,挑拨皇族与文坛对立,撕裂齐国根基是慢性毒药,陛下,太后,楚平生此人,实乃我齐国大敌。” “那依沈卿之见,该如何解决这个大敌?” 沈重瞟了立于太后身旁,一直不曾开口的北齐圣女一眼:“以当下之形势,臣认为,不如……应了庄墨韩的提议。” “那你可知这么做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臣……知道。” 沈重一脸忠诚,耿直言道:“外界传我大齐不敌庆国,被逼割地议和,还将大公主嫁于南朝,今若再令圣女嫁去西胡,则国威受损,皇权不彰。但是太后与陛下想过没有,南庆晨郡主林婉儿与范闲两情相悦,是楚平生横刀夺爱将人抢走,那二人婚后必然不睦,如今他之枕畔有司理理,再把圣女嫁过去,如能利用楚平生好色的缺点,则美人计可成,那时便是北齐和西胡共抗南庆之势,短时间内,我齐国给人的印象可能较为弱势,但是从长远看,对我大齐助益甚大。” 说完这番话,他竟跪倒在地,冲海棠朵朵叩首道:“望圣女以大齐为重,为太后与陛下分忧。” “……” 上首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沈重竟是来当楚平生说客的,虽然是他主动而为。 现在的问题是,沈重并不知道苦荷去见叶流云了,而她们三人商量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先用苦荷不在上京城拖延时间,静候机会,随机应变。 “报……” 便在这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快而慌的脚步声,大太监顶着一头冷汗奔进慈安宫,直接扑倒在太后和皇帝面前。 “太后,陛下,上杉……上杉虎他……他……” “他怎么了?” “他反了!” 上杉虎反了?无论是太后,战豆豆,海棠朵朵,还是跪在堂下的沈重,都是一脸懵逼。 上杉虎是傻瓜吗?他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手上顶多百十个死士家奴,居然敢造反? “王佑恩,你再说一遍,上杉虎怎么了?” 大太监王佑恩说道:“沈大人,没错,上杉虎反了,是南城兵马司送来的消息。上杉虎和楚平生,现在……就……就在……南门外骂阵,五城兵马司的人和锦衣卫下诸所司已经全员出动,往城南集结。” ??????? 这……什么鬼? 庄墨韩前脚离开,后脚楚平生就带着上杉虎攻打上京城? 他们在这里好一番分析,各种权衡利弊,通盘考虑,结果对方直接掀桌子了?还掀得这么干净利落?! 太后和战豆豆是怎么想的? 楚平生是西胡人,根儿在西方,无论是南庆还是北齐,都没有统治基础,所以掀桌子最没有意义,白风是很厉害,能杀穿皇宫,可这么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北齐战家被白风屠灭,李云潜会怎么想,会无动于衷吗?四顾剑会怎么想?会无动于衷吗? 那时就是三大宗师联手抗衡他的局面了。 而且北齐有皇室,西方部落就没王族吗?白风一人能守护整个诸华部族? 所以在母女二人看来,开战什么的是最蠢的行为,在北齐和南庆之间左右逢源,攫取利益才是一个聪明人该干的,刚才她们和沈重的对话也是以此为前提展开的,可是现在大太监告诉他们,楚平生确确实实带着上杉虎造反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你觉得他来自西胡,是个蛮夫,结果各种占便宜,薅羊毛,你觉得他很聪明,是个成熟的生意人,他特么的掀桌子都不带眨眼的。 还是战豆豆先一步回过神来:“再探。” “是。” 王佑恩领命,快步出殿。 海棠朵朵到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庄墨韩离宫有一炷香的时间吗?他就翻脸了? 太后也没说重话啊,师父不在,要等师父回来再做计议不是很正常? …… 正阳门外。 这里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上京百姓,范闲也隐身其中,一眨不眨地看着通往皇宫的大门。庄墨韩从里面出来,与送行的太监客气两句后朝外面走来。 “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范闲回头一看,才发现王启年和胡金柱也来凑热闹。 “这还用问我?你瞧庄墨韩,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看样子是没成。” “大人,你这话怎么听着,好像很失望的样子?” 范闲当然失望了,如果太后答应把海棠朵朵嫁给楚平生,林婉儿那边自然有更多的操作空间,如今言冰云找到了,神庙的秘密也掌握了-——上杉虎的人会不会泄露出去他不知道,可是从根本上讲,答应庆帝的事他都做到了,依照使团出发前所做约定,林婉儿和楚平生的婚约便该作废。 “不好了,不好了……上杉虎带人杀过来了。” 便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的装卸工由南门所在方向跑来,中间还摔了一跤。 众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那人又喊了一遍,然而这一次,声音淹没在由皇城前后左右的军营里奔出的战马和步兵的脚步声中。 瞧这一幕,是个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就连刚从皇宫出来,被弟子团团围住,扼腕叹息没有促成好事的庄墨韩也很懵逼,自己这儿才出宫门,上杉虎就反了?楚平生是一早便预料到了此行结果吗? 那么问题来了,让他做媒人去求亲的意义何在? 别人不嫁给伱,你就率军来攻,这在道义和公理上站不住脚啊,历朝历代,谁造反不占据道德制高点,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得得得…… 皇宫里马蹄声起,门外长道上的人转头望去,就见正阳门大开,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驾马而来。 在皇宫中策马,可见事态之紧急。 “让开,让开,都让开。” 不只是他,连太后身边客卿,已经代替狼桃升任禁军统领的何道人也跟在后面同出皇城。 正阳门前长道上的人纷纷躲避,让开一条奔马之路,心思活泛的已经开始逃了,只看北齐皇族如临大敌的阵势,上杉虎所带部队必定惊人,搞不好……前线士兵不会也跟着反了吧? 这个可能性不小,因为一直有小道消息流传,讲和庆国的战事不利完全不是上杉虎的责任,而是朝廷里有高官出卖情报给南庆暗探。 马蹄声急,飞快掠过,带起的风吹得路人难睁双眼。 范闲和王启年对望一眼。 “走,去看看。” 俩人直接跳上侧方院墙,往靠近南门的鼓楼而去,城墙他们一定上不去,但如果站在鼓楼屋顶,是可以看到外面的。 “你……你们……你们等等我啊,等等我……” 胡金柱不会武功,被拥挤的人群怼在角落里进不得也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瞧着二人舍他而去。 少时,沈重和何道人一前一后登上城楼,远远望去,就见南门对面的平原上,上杉虎一骑当先,站在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骑兵阵前。 一百骑兵攻城? 左侧城垛下面有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哈哈大笑,手里的武器都握不稳了,他们得到调令,言称上杉虎谋反,事态十万火急,结果来到这里一看,才发现外面的平原上,满打满算也不到二百骑兵。 就这点兵力,别说北齐国都上京城城,县城也打不下来吧。 还有几个人在小声腹诽,认为上司小题大做。 “说话的那个,给我砍了。” 沈重一指表情动作最夸张的士兵,身后一名着黑色皮甲,有七品战力的千户走过去,未给士兵告饶的机会,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如涌泉般喷出。 这下没人嘻嘻哈哈了,城头士兵全员噤声。 朝廷担心打击军队士气,沧州之战的细节被隐藏了,对内的宣传是庆国军队惹怒大宗师,结果四千骑兵化为乌有,至于是哪个大宗师,小兵们不知道,但不妨碍他们猜啊,比如苦荷。 只有沈重、何道人这些人才知道,上杉虎和肖恩不是问题,楚平生和白猿也能用军队耗死,但是白风…… 如果说九品上能抵千骑,那么大宗师以一敌万不过分,可如果是白风……这个数字往少了说也要翻倍。 五城兵马司及城北、城西驻防禁军加在一起,怕也不够白风杀的。 “沈大人,你看……”这时另一名千户指着小树林里拐出的马车提醒他。 沈重仔细一瞧,便见马车车顶站着一个白袍长髯的老者,前面不紧不慢晃着马鞭,任由马匹慢悠悠来到阵前的男子正是楚平生,由此可见,白袍老者当是西胡大宗师白风无疑。 趁楚平生和白风未到阵前,沈重指着上杉虎说道:“上杉虎,太后与陛下待你不薄,今日你领手下逼宫,实在是大逆不道,枉为人臣,念在你于军中屡立战功的份上,若现在下马投降,我可求太后饶你不死。” 上杉虎提枪遥指城楼,大声喊道:“沈重,你少在这里假惺惺的做好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此次战败,都是因为你妹妹沈婉儿爱上庆国暗探言冰云,泄露了我军布防情况,事后你一手遮天,将言冰云囚禁,不让刑部和大理寺的人插手,还伙同房不通,刘玉忠等人向太后诬告是我指挥不当以致兵败,朝廷里正是有你这样的狗东西,才令我大齐一日不如一日。今天我上杉虎,便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们这群惯于蛊惑太后和皇上,坑害忠良的无耻小人。” 沈重表情一变,不明白上杉虎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沈婉儿爱上言冰云,并在泄密事件中扮演不光彩角色的。 两侧将士议论纷纷,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狐疑。 锦衣卫在齐国权力很大,沈重手握诸般机要,如若真如上杉虎所言,是沈婉儿在背后协助庆国暗探,那前线布防情报被庆国得知就说得过去了。 “他这是在使离间计!不要听他胡说。” 两名锦衣卫千户的眉毛扯了扯,沈婉儿的怪异举止他们略有耳闻,上杉虎的话……怕是并非单纯的离间计。 上杉虎作为一名军人,没有做错任何事,却成为太后和皇帝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将心比心,如果他们碰到这样的事,怕是也会压抑不住情绪造反。 嗖…… 这时一道衣袂声掠过,众人转头一看,就见穿着紫底黑襟大袍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飞临城楼,顿时目光一凝,齐呼圣女。 她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望向楚平生所在的马车,看到白风和骑兵方队后面的马车上那口大钟,顿时头皮发麻,那日在沧州战场,她可是亲眼目睹白风用这玩意儿震死南庆四千骑兵的,这要怼着上京城来几下,城中几十万人,能活下多少? “马车上的可是西胡大宗师白前辈?” “正是。” 喑哑的声音响起,城楼上的人竟不能分辨声音从何而来。 海棠朵朵面不改色,高声问道:“就因为太后没有应允我与令徒的婚事,以前辈的身份便要对我上京城使用那等高音杀招,前辈不觉得这么做有失大宗师身份吗?” 城楼上的将士又吃一惊,心道这就不要脸了,人家女方不嫁给你,便要倚强凌弱,大开杀戒,确实不应该。 后面鼓楼顶立着的王启年也忍不住小声吐槽:“没错,不要脸!这师徒两个都不要脸。大人,你没说错,楚平生就是个好色之徒。” 范闲倒是挺务实,没有理睬他,眼睛四下打量,寻找可以削弱音波的地形,万一待会儿白风丧心病狂地怼着上京城来一记大喇叭,起码能保住小命。 “激将法?哼……” 城门外,白风冷哼一声便不理睬海棠朵朵了,这时马车前边坐的楚平生起身“说”道:“北齐圣女?苦荷之徒?海棠朵朵……不,松芝仙令,你可知道你一直在认贼作父?” 松芝仙令?认贼作父? 海棠朵朵被他搞懵了,他是在……喊自己? “你以为吾师要杀苦荷,要灭战家只是因为你没有答应我们的婚事?那你也太小看吾师了。当年北魏大将战清风在苦荷的帮助下,将北魏皇室赶下台,事后北魏皇族后裔向西北逃亡,进入我们北蛮部族生活的区域,战清风为了斩草除根,同时拓展疆域,以此稳定自己的统治,便命军队攻打北蛮,苦荷,哦不,那时他还是战清风的弟弟战明月,也随军而行,专职杀戮北魏皇族后裔。那一战,北蛮部族死伤无数,最终被赶入寒冷的冰原苟延残喘,其中喀尔纳部族首领夫妇被战明月所杀,只余一名女婴,他便故布疑阵,伪造北魏皇室成员与收留他们的喀尔纳部族首领夫妇内讧,最后同归于尽的现场,然后将那女婴带走,抚养成人。” 楚平生看着城楼上面有动容的女人说道:“知道喀尔纳部族王族的姓氏是什么吗?松芝!而你,本名便是松芝仙令,这个名字在卡尔纳部族的意思是鲜花朵朵盛开的意思,苦荷偷懒,于是给你起了海棠朵朵这个名字。” “不相信,我不相信。”海棠朵朵定定地看着他,感情告诉她这都是胡扯,但理智告诉她,这件事如果不是真的,楚平生怎么能把细节讲述清楚? 沈重大声说道:“圣女,不要中了他的挑拨离间计。” “挑拨离间?哈哈哈哈。” 楚平生一指身后黑色骏马上坐的肖恩:“苦荷为什么一心干掉肖恩?只是因为他知道神庙的秘密吗?呵,想当年他可是北魏的情报头子,战清风和苦荷干过的烂事,他比谁都清楚。你再想想,战家什么时候发过真正的善心?太后关照司理理所图为何,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别人或许不知司理理是南庆皇族后裔,海棠朵朵怎么可能不知,她更知道,司理理回南庆当暗探,是为了保护弟弟李离光,如果她不能为北齐做贡献,就轮到她弟弟上“战场”了。 “同理,你在苦荷眼中可是一个香饽饽,他传你武功,让你做齐国圣女,令你与小皇帝交好,目的便是条件成熟后,放你回到北蛮整合卡尔纳部族,打造一支可以从侧面牵制南庆的军队。” “这……不是真的。” 海棠朵朵按在城垛上的手有些发白,脸色也有些发白,虽然嘴里还说着不相信,但是语气已经明显变软,变弱。 (ps:今儿就这一章了6400字,平时两章的量。) 第442章 我是来给你们送钟的 楚平生冷冷地扫了一眼城垛上的沈重、何道人、五城兵马司的官员,以及西方逐渐冒头的禁军大部队:“我诸华部族向与卡尔纳部族亲厚,幼时族中长辈告诉我,姻亲关系一直是部族交好的纽带,你父亲健在时便与我的父亲私交甚笃,当年在我诸华部做客时,看到刚学会走路的我,还曾许诺,他日若你母亲生下的是儿子,便做兄弟,若是女儿,便为夫妻,只可惜……” 他顿了一顿又道:“司理理应该告诉你了吧,一离开庆国,我就对她说你才是我来北齐的目的,她以为我是在跟她开玩笑,而沧州一战后,我想不仅是你,还是北齐太后,北齐皇帝,乃至沈重、范闲这群人都觉得我在想屁吃,兰陵王杀了狼桃,吾师重创苦荷,你与我有大仇,怎么可能同意婚事?那么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心娶你过门,还要对他们施以重手了吧,他们……该死!” “……” 城头人人色变。 沈重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白风会与庆帝勾结,答案很简单,楚平生和齐国有大仇。 后方鼓楼上的范闲和王启年也是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这件事背后另有隐情。 “大人,怪不得当时白风见到苦荷后二话不说提剑便打,原来诸华和北齐是世仇啊,伱说……这苦荷算不算抢了楚平生的老婆?” 范闲见他笑的猥琐,皱皱眉,沉默了三息突然回头:“你什么意思?王启年,你是在挖苦我吗?” “大人,怎么会呢,我的意思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范闲没有搭理他,继续听楚平生喊话。 “本来按照我的意思,是请庄先生帮忙向太后提亲,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以势压人,让她把你嫁给我,然后慢慢告诉你这些常人难以承受的往事,怎奈何……她连庄先生的面子都不给,那没办法,北齐皇族抢了我的媳妇儿,当年还大肆屠戮我之族人,此等深仇大恨,就别怪我一并讨了。” 范闲懂了。 王启年懂了。 沈重懂了。 海棠朵朵也懂了。 都讲楚平生师出无名,讨媳妇儿不成恼羞成怒拉上杉虎造反,她甚至用恃强凌弱来挤兑白风。 事实是这样吗? 楚平生不仅师出有名,而且是大大的有名。 如今的情况是北齐皇室搞阴谋诡计,掳走了他的指腹妻子豢养利用,他请庄墨韩出面提亲,太后不应再诉诸武力,这已经是先礼后兵了。 楚平生又道:“当年战清风被北魏皇族罢黜兵权,于是趁着庆军北伐之际造反,赶魏帝下台,窃夺皇位,今日上杉将军亦是蒙受不白之冤,沦为宫廷政治的牺牲品,就因为他效忠的是这片土地,而非龙椅上坐着的,那两个表面看是在争权夺利,实际上是为同盟,以达到分化、控制你们这些朝臣的母子。” “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为了帮助战家母子除掉上杉虎,与庆国二皇子的人密谋,在上杉虎带兵营救令庆国视为大敌的肖恩时,唆使其军中部属腾冲越境相助,又给庆国边军报信,引得庆国骑兵大举出动,从而达成借刀杀人的目的。” !!!!!! 上到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下到城垛后面的兵丁,还有后方鼓楼上的王启年与范闲,以及那些不怕死,冒着生命危险看热闹的城中百姓,乃至还在正阳门外的庄墨韩与其弟子们,都听到了他的话…… 这很奇怪,正阳门距离南门足有七八里地,竟也能够听到外面的喊话。 “而且……齐廷昏庸,上到太后皇帝,下到文武官员,早已与南庆二皇子一党勾结在一起,通过走私货物谋取私利,城内张家店无牌无匾的油坊,便是南庆暗探在上京城内的联络枢纽,试想这样的朝廷,有与南庆利益勾结如此深的朝官,齐军如何能赢庆军?战家无道,众臣无德,凡热爱这片土地,想要故乡更好的仁人志士,当随上杉将军共讨之!” 这以传音搜魂之术发出的声音怎么挡? 没法挡! 不要说城外的上杉虎肖恩,城头上的沈重、何道人,哪怕是皇宫里,已经转移进地道以防钟声的母女,都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 言冰云当然也在此列,正忍着痛楚南望,眼白大到吓人,想不明白张家店油坊是庆国暗探联络点的事楚平生是怎么知道的。 鼓楼上的两个人算是看明白了,楚平生这是要效仿当年战清风所作所为,让北齐改朝换代。 他们就师徒二人一起北上的事交换过看法,有过讨论,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楚平生玩儿得这么大。 咚……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钟鸣。 是白风飞到了骑兵队伍中间,将马车支架上的铁钟举了起来,飘然而落,徐步缓行,走向紧闭的城门。 “海棠,沈重,你们应该知道吾师白风的战绩,钟声一响,南庆四千铁骑化为乌有。事已至此,要么战家滚下龙椅,朝臣献出家产,要么这钟在城中响几下。然吾师上体天心,不愿多造杀孽,现在给你一个时辰,打开上京城四门,放百姓出城避难。” 此言一下子动摇了全城军民的心,尤其是南门城垛上的将士,看看沈重和圣女的表情,心沉到了谷底…… 楚平生的话八成不是吹牛,这点从他入城时的嚣张劲儿就能看出端倪。 所有人都在看沈重。 作为太后的忠实奴才,上京城说一不二的权臣,他现在压力山大,额头渗出汗来。 沈重是一个超能算计的人,但是再能洞察人心,面对楚平生也有一种左支右绌的感觉,因为那家伙的性子太跳了,各种不确定,你以为他耍阴谋,他特么得咣唧把桌子掀了,你以为他把你捶個半死,玩儿硬的,狠的,扭脸又亲切地拉着你的手谈合则两利的买卖。 什么人呐! “为什么不动?沈重,这是北齐太后和皇帝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是打算让全上京城的百姓为你们这些人陪葬吗?还是说……你利用吾师白风的仁慈之心,要将他们当做人质来保护自己?” 城垛后面的士兵表情变了,位置也变了,似乎在向中间汇集,有逼宫的意思。 虽然他们没有经历沧州之战,但是大宗师的强大深入人心,上京城中可是生活着他们的父母妻儿的。 即便是朝廷官员也在想,一旦城门开启,是不是能够化妆成平民逃出城去,面对敌国军队,上京城是一座要塞,可是面对白风,上京城就是一张任其鱼肉的拦河大网。 还有些心大的在感慨。 刚才楚平生在他们眼里还是一个求婚不成就掀桌子的无道暴君,现在呢?这道德高地,他站的比谁都高。 “海棠,你还愣着干什么?” 海棠朵朵面有愁容,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信谁,不该信谁,手往后腰的斧子按了又按,第一次理解了司理理,她总说羡慕自己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然而如果楚平生说得是真的…… “还有你何道人,身为庆国暗探,此时不把沈重拿下,顺应民心打开城门,放百姓出城避难,更待何时?” 城垛上酷似梁姓明星的家伙一脸震惊地看着马车上的人,心里掀起惊天巨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庆国暗探的?范闲说的?这根本没道理。 以当下局面,根本不可能给他太多考虑时间,何道人咬咬牙,锵地一声把剑抽了出来,指着沈重道:“下令开门。” 一个九品上的海棠朵朵,一个九品的何道人,如今上京城齐国一方最强的两个人,竟都是楚平生的盟友? 沈重的头都快炸了。 怪不得楚平生要造反,敢造反,抛开白风不说,上京城全部的九品九品上强者,都是人家能利用的人-——肖恩、上杉虎、楚平生本人、白猿、海棠朵朵、何道人。 五城兵马司的营房已经起火;五军都督府那边传来喊杀声;东门和西门街道可闻妇孺的哭喊;百姓家里豢养的鸡和狗也被赶上马路;上京城通往四门的主道上挤满了等待出城的马车;往来于皇宫和城门,负责传递消息的人员都难通行……总之混乱丛生,而西方来援的禁军兵马竟然停滞不前,一里路能磨蹭半个时辰。 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大势已去。 谁能相信,上杉虎带着一百多骑兵攻打上京城,竟然要被其得逞了,这种事若是上了史书,只怕战家会成为王朝史上最搞笑的皇族。 就在城内形势岌岌可危,叛乱一触即发的时候,举钟而行的白风突然撒开手,将钟往前方地面一抛,身体骤然浮空,左手朝着东方一圈。 与此同时,处于城池东南角楼上的披甲校尉只觉一阵极快极烈的狂风掠过,脸火辣辣的疼,随风而至的杀意更是令他如坠深渊。 海棠朵朵、肖恩、上杉虎……在场九品上强者第一时间感知到由东方而来的剑意,然后他们知道白风为什么丢钟腾空了。 第443章 四顾剑,跪下唱征服! 一道长及两丈的锋利剑气破空而至,其威力强到即便是他们这样的九品高手,都生出难以逃避的无力感。 面对这么强大的剑气,却见白风右手一引,左手轻圈,转身一甩,剑气竟然转向,笔直射向马车前方一道无声无息,以极快速度接近楚平生的影子。 咻…… 噗! 在一道低沉的气爆声中,试图偷袭楚平生的影子停在原地,做单手抬举,招架剑气的姿势。 而在他身前有一道长约半丈的拖痕,很明显,在这场交锋中落了下乘。 按照正常逻辑,一只手招架不力可以两只手招架,但……这人只有一只手。 “师父!” 城门楼子响起海棠朵朵的惊呼。 听到这个称呼的人无不面露骇然,北齐圣女称呼师父……那个穿灰色斗篷,身材瘦削,只剩一条手臂的老头儿,竟是北齐战家的保护神,大宗师苦荷? “想要趁虚而入偷袭我的徒弟,苦荷,肖恩对你的评价一点没错,你还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 斗篷里那张老脸的咬肌连连抽搐,虽然看不到全部表情,但是想来不太美丽。 白风在场的情况下偷袭后辈,此等行径确实不符合大宗师的身份。 “我以为你的帮手会是叶流云,没想到竟是东夷城那位,四顾剑,再藏头露尾就没意思了。” 声音落下,东方密林凭空生风,树叶晃动间一人步出。 灰掺白的长衣,须发皆雪,嘴角微微下垂,略带苦意,两眼无神,但不是空洞的那种无神,是看什么都像是死人的那种无神。 算起来,四顾剑也就五十来岁,却有着六十岁的风貌,此时他手中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剑,缭绕着惊人的剑气,似乎连风吹过都会被拦腰斩断。 “四顾剑。” “他就是大宗师四顾剑吗?” “居然是四顾剑!东夷城的守护神?他不是从不离开东夷城吗?怎么会来上京?” “……” 城头众人议论纷纷,那些想倒戈的将士不得不压下反心,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四顾剑和苦荷一起来到,仅凭白风一人,能不能打过还是未知数。 海棠朵朵感觉很奇怪,苦荷跟他说去找叶流云了,毕竟叶完死在白风手上,在报仇这件事上,两位大宗师目标一致,结果叶流云没来?换成四顾剑了?他就不怕庆帝趁他不在东夷城之际派兵东进,占了他的老巢? “白风?” 四顾剑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就像他的剑一样。 “不错。” “影子是你徒弟杀的?” “差不多。” “我会杀了他。” “你没有这个机会。” 楚平生看了一眼易容成自己的肖恩,偏偏头,示意他和上杉虎等人靠后站,双手在身后一划,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眼前一花,他的手里多了两把剑,一把古拙大气,黑色的剑身密布紫纹,一把剑光青凛,寒气森然刺骨。 无论是鼓楼顶观战的范闲、王启年,还是苦荷,都是第一次见这第二把剑,给人的感觉,单以杀气而言,第二把剑超出第一把剑太多。 苦荷的脸又阴沉了几分,因为他没想到,沧州之战,白风居然未出全力……当然,有蒙眼人在,一支玉杖足以,毕竟那二人狼狈为奸。 “你那個帮手呢?” “你说五竹?对付你们两个,我一人足以。” “哼。” 四顾剑冷哼一声,提起了手中的剑。 “等等。” “怎么?怕了?”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他。”楚平生剑指苦荷:“告诉海棠朵朵她的本名。” “……” “松芝仙令是么?” “……” “喀尔纳族王女对吗?”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城楼上站立的北齐圣女连退数步,缓缓蹲下,把头埋在臂弯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抚养她成人的师父的反应,还是很难接受自己也是战家维护统治的工具的事实。 楚平生冷笑道:“我还以为伱会面对她从小指腹的未婚夫,还要厚着脸皮继续撒谎呢,这么看来,多少还有点大宗师的底线,既如此,待会儿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呃。” “狂妄!”苦荷想起那日被他斩断一臂之辱,顿时一掌拍出,直击楚平生面门。 冰霜倚天剑铮地一声,剑锋旋动,嗤嗤作响的剑芒将苦荷的掌力割碎。 而他另一只手里的紫金湛卢剑遥指四顾剑。 “你不一起上吗?” 腹语低沉,可是落到此间孤傲的剑圣耳朵里,却如针扎般刺耳,也管不得这么做会不会有辱大宗师身份了,提剑而上,四顾剑法使出,顾左不顾右,顾前不顾后,剑意如鸟惊飞,似鱼翔底,一连递出十八招快剑。 苦荷虽然只剩一条手臂,但攻势并未逊色四顾剑多少,拳脚齐出。 空气中尽是真气爆裂与嗤嗤作响的剑芒。 苦荷一直认为,上次沧州之战是楚平生与五竹联手阴他,如今换成真正的二打一,四顾剑这个与楚平生有杀弟之仇的家伙总不会背刺他了吧。 一个多月前,他受伤北归,越想越气,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便将上京城托付给海棠朵朵,让她和太后待南庆使团抵达后,施展拖字诀稳住楚平生师徒,他南下去寻死了侄孙的叶流云联手,哪里知道叶重竟被庆帝赶至晋州。 等他抵达晋州,见到叶重才得知作为亲侄子的叶重也不知道叔叔此时在哪儿,而且庆帝正是因为叶流云一直做缩头乌龟,才将其发配边疆的。 就在苦荷伤脑筋时,四顾剑的徒弟王十三找上门,言说师父想见他。 他并不意外东夷城掌握了他的行踪,一来东夷城商业发达,各国城市都有其眼线,二来他只剩一条手臂,很好认,三来为让叶流云知道他的下落,也未刻意隐身。 跟着王十三到达东夷城后,他们认为叶流云八成是因为庆帝与白风勾结,以不现身来表达不满。但不管叶流云是怎么想的,他们二人皆与白风师徒有仇,哪怕是站在抗衡庆国的立场,也应该联起手来,先把白风杀了再说。 于是二人结盟,一路北上来到齐国国都,正好赶上楚平生在城门前大放厥词,要将战家赶出皇城,便在关键时刻杀出,一个剑斩白风,一个收敛杀意,突袭楚平生。 却不知白风使得何种武技,竟能偏转以快和烈著称的四顾剑的剑气。 这便是沧州一战结束至今日的经历。 同一时间,白风、四顾剑、苦荷三位大宗师在城外激战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漫向皇城。 凶狠如沈重,也在心里祈求仙神保佑白风战败,苦荷、四顾剑胜出。 王启年一瞧不用担心被送钟了,看得可带劲了。 “大人,你觉得这场战斗谁会赢?” “王启年,你没有发觉温度似乎低了一些吗?” “大人,你这么说,还真有点。” “你看白风手里另一把剑。” “那把剑怎么了?” “去年庆国皇宫遇袭……是巧合吗?” “大人?” “……” 上京城的主道上,无论是百姓还是庙堂勋贵,都在焦急地等待结果。而庄墨韩已经在弟子们的簇拥下回到自家小院,竟似漠不关心齐国之兴亡大事,吩咐最小的弟子研墨,吩咐第二小的弟子压书,一边给案上的《楚辞》做批注,一边向躬立旁边,故作镇定的几名得意弟子讲述自己对案上书籍的感悟。 皇城里,太后和战豆豆一听苦荷带了救兵归来,又从地宫里返回慈安宫,惴惴不安地坐到凤榻上,母女二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发白,流汗,还会被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的声音吓一跳。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一步了呢?” 女儿的问题,太后回答不了。 她自己也很懵逼好么,明明一个时辰前凤榻还坐得好好的。 “太后,太后……” 大太监王佑恩从外面跑进来。 看到他没有像那些宫女、太监一样逃命,母女二人颇感欣慰:“是不是前边战况有变?” “不是,是司理理,理理姑娘进宫了。” “她……她这时候进宫?” “是,她说她要见太后和皇上。” 战豆豆不等老娘说话,挥手道:“带她过来。” “是。” 王佑恩躬身退下,趋步离宫。 …… 叮…… 四顾剑手腕一拧,比普通长剑长出三分的佩剑急进,刺中紫金湛卢剑乌黑的剑身,谁想紫光一闪,剑尖刺出的剑气瞬间消失。 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被什么东西吞了一般。 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奇怪的同时也生出更多的不服输,长剑急收,后退半步,猛地向上一撩,斩出一道剑气,而白风只是偏了偏头,便以毫厘之差避过。 别说一般人,换成九品高手,以如此距离闪避剑气,就算不被劈成两半,也会被劲气所伤,到了白风身上,长袍轻举,缭绕身周的清风向上一涌,便化解了剑气余波。 要说这份对真气的精细控制力,他所认识的大宗师,无出其右者。 第444章 没想到吧,大喇叭还能这么用 叮! 便在这时,乌光闪现,紫金湛卢剑丝滑一荡,趁势锁住四顾剑的长剑,如灵蛇游弋,向前急刺他的手腕。 四顾剑右手一张,掌底轻震,长剑咻地一声远去,另一只手剑指向外点下,一道澎湃剑意自指尖迸出,震偏了刺向手腕的紫金湛卢剑。 楚平生一只手应敌,本该难敌两手,然而握剑的手却复刻了四顾剑另一只手的操作,本来他握剑的手掌面向内,手指却向外一弯,点出一道无形剑气,击偏了四顾剑推出的长剑。 这一幕诡异到令人发指! 四顾剑暴退的同时,右手一握,推出之剑原路飞回。 楚平生本想趁机递招,另一边的苦荷冷哼一声,发动了曾在沧州之战用出的绝招,将身前四尺领域封禁,死死拖住他的左手及剑。 苦荷选择面对冰霜倚天剑是动过脑筋的,因为上次沧州之战,他领教过那把紫金湛卢剑的神奇,以当时双手催动封禁领域的情况,还会被那股恐怖的吸力震动,几乎坍塌,如今换成单手,自然更不能敌,而白风新拿出的这把剑就是看起来更锋利,冰冷一些,没有那把乌黑长剑怪异。 然而使出这配合四顾剑的一击后,他似乎看到白风笑了笑,带点嘲讽,带点戏谑,很快,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眼前这把剑身有繁复花纹的长剑不知何时出现一层霜白,如浪涌一般由根部推进至剑尖,由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变成一把满覆霜雪的冰剑。 尽管肉眼难辨,但是能够感觉到恐怖的寒气正在一点一点冻住被他极限压缩的天地元气。 如果说封禁领域的天地元气是有柔韧性的,此刻被冰寒之力完全冻结,柔韧性便消失了,白风微微发力,便有看不到,却感知得到的裂痕以剑身为中心向外扩散。 拿回长剑的四顾剑也感知到了这股让人心惊的寒意,急退数丈,手按剑柄,长袍飞扬,须发皆张,高举长剑猛地一挥,与之前出场时一般无二的强大剑气斩出,气势之强,看得城楼上沈重等人浑身恶寒,寻思四顾剑的一击,如果目标换成他们,怕是城门楼子都要被劈塌一半。 刚才白风是用一招神奇的挪移秘技化解这一招的,此时左手被困,单凭一只右手还能转移他的蓄力剑气吗? 四顾剑不相信。 乾坤大挪移对付九品九品上高手是毛毛雨,换成大宗师,楚平生还真做不到单手转换剑气,手腕一抖,紫金湛卢剑迅速转动,嗤嗤不绝,散射的剑芒形成一道防御网,将四顾剑斩出的剑气瓦解。 呼,狂风漫卷,一道道旋风凭空而生,扬尘暴起,城墙上的士兵倚着垛口,遮掩口鼻方才定出身体。 城墙下面,破碎的剑意弥漫全场,上杉虎、肖恩等人只觉一股冰冷杀意透体而入,往骨头里钻。 穿着铠甲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若是正面硬刚,会落得何等下场。 四顾剑一击不成,感受到苦荷封禁领域的异常,表情一变,知道如果不能在白风破了苦荷的绝招前分出胜负,怕是会被敌人耗死。 他是剑痴,不是傻瓜,当然能够看出,白风一直在以最小的消耗,最精细的操控与二人作战,其战斗经验之丰富,招数变化、组合之多样化,根本不是他和苦荷能比的。 想到这里,长剑一收,藏于腰侧,身体宛若一道闪电,穿过沙幕,刺破旋风,脚在城墙一点,咔,竟将半米长一尺厚的青砖踏碎数块,龟裂纹一直辐射至城下和城头,四顾剑身体凌空而起。 在沈重、海棠朵朵等人的目注下,身如鹞鹰回旋,头下脚上,须发皆垂,别于腰际的长剑顺势递出,天地苍茫中一点星芒迸射,无俦杀意瞬间笼罩全场。 噗通,噗通,噗通。 地上的战马经受不住,纷纷跪倒,哪怕是谭武这样的八品高手,也只能维持最基本的行动力,浑身的真气都被这蕴含无尽杀意的剑气压制住,龟缩在丹田不出。 上杉虎顽强地抬着头,死死盯着正前方。 海棠朵朵亦然,并在心里替白风捏了一把汗。 强如四顾剑,也不得不放弃正面硬刚,借苦荷营造的有利局面迂回到西胡大宗师身后施展必杀一击。 说实话,这挺下作的。 但是四顾剑和苦荷不这么想,因为沧州之战,是白风和五竹玩阴的在先。 噗! 澎湃的天地元气以冰霜倚天剑为中心向外爆破,狂风扬起苦荷的斗篷,露出那张眉角下垂,嘴角也下垂的苦脸,额头一道玄针纹上达天灵,下至山根。 封禁领域崩溃,他却未见悲喜,运起天一道奥义,与天地元气融为一体,爆破产生的气流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是,身为大宗师,苦荷没有四顾剑那么强的攻击力,但是论起防御力,他自认天下无敌,在斗篷里灌注真气,形成一道防御墙只是小儿科,面对封禁领域极限压缩的天地元气,任何实体攻击都会被迟滞、停止,而天一道法的奥义“天人合一”,使得他可以免疫任何天地元气类型的攻击,无论是看得见的,还是看不见的,只要应对得当,都难伤到他。 白风虽然崩溃了他的封禁领域,却已经没有时间挥舞长剑,因为四顾剑的全力一击已然发出。 在苦荷看来,以一敌二,同时对战以攻击和防御著称的两大宗师,白风这次就算不死,也难逃重伤的下场。 事实证明,他高兴得太早了。 前一瞬间,白风是面对他的,下一瞬间,那张脸便转到了背后,握着紫金湛卢剑的手臂竟也反向转动,对着天空刺下的剑芒高高扬起。 外面狂风呼啸,气爆不断,沙尘迷得人眼难睁,海棠朵朵这样的九品上高手也只能辨出三道人影,看不清战况。 而位于风眼的苦荷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脑海间回荡着一句话。 他不是人! 这家伙不是人! 与此同时,冰霜倚天剑突然爆发,带着几乎能把血液冻住的寒气迸出一道三尺长的剑光,由苦荷右胸透体而入。 天人合一状态,剑气是伤不到他的。 但……这个世界的剑气伤不到,不代表其他世界的剑气伤不到。 苦荷就觉身子一凉,一股极冰冷,极阴毒的真气以右胸为中心向四周辐散,沿途的血液、经脉、肌肉、骨膜,全被冻成了冰碴子。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他就是天地元气,天地元气就是他,那白风挥出的剑气和寒气为什么能够伤害他? 另一边,四顾剑并没有注意到苦荷的情况,他的精力都放在白风的右手上,与刚才抵挡剑气劈斩时不同,这一次竟未用旋转宝剑形成护盾的技巧防御,只是倒提宝剑将手一抹,制造出一道无形的真气屏障。 他右嘴角上方的皮肉往后扯了扯,白风随意扭转身体的一幕确实惊悚,却还吓不到他。 哼! 凝于一点的剑气爆发,一路势如破竹,扩散的风将周围的黄土荡散,化作一道冲击波,剑气刺破真气屏障的音爆不绝于耳,最终白风托大的一击令其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剑气虽被无形气墙削弱,却还是带着斩破一切的气势刺入手掌。 这时四顾剑注意到一个细节,白风腮帮子下面的肌肉鼓鼓的,会跟着呼吸一涨一缩,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大宗师,如今剑气入体,最起码的,那条右臂是废了。 下一幕如他所料,那把通体乌黑有紫纹的宝剑坠地,嗤地一声插入门前夯实的路面。 四顾剑被宝剑分散了注意力,当他意识到情况不妙,白风非但没有被剑气绞碎手臂骨肉,气势反而节节攀升时,再想挥剑连击已经迟了,白风因流风环绕纤尘不染的靴子一沉,碎沙轻扬,身体倏然升空,头臂向后的诡异姿态也恢复正常,左手向外圈了个诡异的掌势,右手向内捏了个奇怪的法诀,人在空中,位置五变,留下一道道叫人目不暇接的残影,而每一道残影,掌势都有变化。 昂! 一道龙吟上击青冥。 现场所有扬尘皆被压下,角爪牙俱全,蜿蜒起伏的龙影从天而降,向四顾剑当头压落。 西胡大宗师白风的杀手锏,龙影掌出现了-——这是北齐人给一掌拍碎庆国郡王府主殿的武技起的名字。 因为龙影带出的风压,视界复明,海棠朵朵、沈重、何道人、鼓楼上的范闲、王启年,战场边缘的肖恩、上杉虎,也包括拼命抵抗寒毒侵袭,单膝跪倒的苦荷,都一脸震撼地看着携天之威而下的苍龙虚像。 海棠朵朵注意到一個细节,龙影无尾,这是否意味着白风还未将这套武技练到巅峰? 未至巅峰便有如此威势,那如果练到巅峰呢?会是何种场景? 而位于风暴中心的四顾剑,第一次产生了逃的念头,不过他也知道,逃不掉,就算能逃掉,也会身败名裂,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第445章 太后,你也不想战家被诛九族吧 四顾剑那张看着比实际年龄苍老的脸一沉,须发如蛇,他疯狂催动体内真气,长剑横劈,力斩,急切,连出五剑。 无坚不摧的剑气斩断了龙影的角,龙影的爪,龙影的牙,龙影的头,龙影的身…… 在四顾剑耗尽体内超过九成真气后,降龙十八掌的掌力最终溃散,然而龙灭瞬间,一道青色光华破开半空所有真气残余,以肉眼难及的速度斜斜刺入他的身体。 噗! 鲜血冲天而起。 四顾剑握剑的手臂跌落,砸中地面,震起轻微的黄土,留下点点红斑。 风拂过,吹起染血的灰白长衫和胡须,那么鲜艳,那么刺眼。 全场愕然,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那样霸道的掌势中竟还含有如此锋利的剑气,将身为大宗师的四顾剑一击断臂。 海棠朵朵站在城楼上,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幕,上回沧州之战,她师父很不服气,总说白风是和蒙眼人串通好了,用卑鄙手段才将他重伤,如今白风用卑鄙手段了吗?攻击力最强的大宗师和防御力最强的大宗师,两人联手都未战平对手,四顾剑成了独臂剑。 何道人、沈重、范闲、王启年、上杉虎、肖恩等人此时只有一个想法……这白风,真是天下最强的大宗师啊。 噗! 单膝跪地的苦荷喷出一口鲜血,血才落地便冻成了红色晶体,不过也算逼出一部分寒毒,伤没那么重了。 “为什么?” 同样的三个字,从苦荷和四顾剑嘴里道出,但是俩人都没动。 苦荷问为什么,是因为他想不明白,白风为什么能够破了他的奥义,天人合一。 四顾剑问为什么,是因为手臂断掉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青色光华蕴含的剑意,正是他的四顾剑意。 “我会让你们做一个明白鬼的。” 楚平生平举手臂,没入官道一半的紫金湛卢剑电射入手,一道又一道紫色纹路点亮,菱形晶格闪耀着呼吸光。 冰冻苦荷半身,剑斩四顾剑右臂,战绩很亮眼,用掉的真气同样如此,就刚才的八级蓄力降龙十八掌,便抽干了中丹田和下丹田少量真气,又以蛤蟆功借用了四顾剑必杀一击的四成剑气,才做到重创对手。 如果不算紫金湛卢剑这个外接“充电宝”,加上之前的消耗,如今的他只剩下丹田还有充盈状态的七成真气可用。 见他还有如此战力,四顾剑与苦荷对望一眼,一個向东飞逃,一个向西急掠。 楚平生的目标是战家,苦荷自是第一目标。 手中消失的冰霜倚天剑再现,脚尖点地,扶摇而上,朝着苦荷的身影一斩,剑气吹雪,破空东去,沿途的绿草、柳条、鲜花、蝴蝶,皆被冰冻,碎成无数晶莹,劈出一条近三米宽的冰道。 鼓楼上的范闲打了个激灵。 “我知道是谁杀了太后了。” “不是苦荷吗?”王启年说完这句话,机械地转过头,望着托举一物腾空的白风,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他?不是吧……” 城外开阔地上,寒冰剑气没有击中苦荷,毕竟是大宗师,对危险的感知远在寻常武者之上,然而弥散的寒气却让他强行压下的寒毒再次发作,难以运气。 便在这时,一道黑影当头落下。 当他注意到是什么东西时,脸色骤变,一拳拍在铁钟内壁。 嘭…… 这一击竟未将钟拍飞。 当白风的脸出现在钟顶的窟窿,他懂了。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破了你的天人合一的?很简单,因为我所用的真气,跟你们的天地元气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话音落下,头顶那张脸的腮帮子向内凹陷。 下一个呼吸。 唳…… 刺耳的音波冲天而起,连九霄之上的云层竟也被高音搅动,出现明显的分层与涡旋。 城楼上的普通士兵拼尽全力捂住耳朵,抵抗高音余波。 不知道过去多久,像谭武这种八品武者都脸色发白,感到头晕时,高音停了。 咔。 咔。 咔。 细密的裂纹在铁钟表面生成,轰地一声破碎,一道身影随之倒地,许久不见动静。 苦荷……死了? 北齐大宗师,就这么死了! 四顾剑与苦荷联袂而至,最终一死一重伤。 失去苦荷这座靠山,战家彻底完了…… 楚平生将苦荷的尸体丢给易容成自己的肖恩,回身一剑斩出,轰,距离鼓楼不到半里的钟楼坍塌,吓得王启年差点从屋顶摔下去。 在钟楼的废墟里,一口足有上千斤的大钟被黄土与砖石掩埋,只露出上面的部分。 这一剑当然不是白出的,什么意思?有点脑子的都懂。 上杉虎带来的大钟为杀苦荷被狮吼功震碎了,上京城的钟楼里还有一口更大更沉的,他若想屠光全城,分分钟的事。 城楼上一名士兵浑身哆嗦着道:“大宗师死了,开城门……快开城门……” 这种思想如瘟疫一般快速扩散。 “我不想死,不想死……”有人调转枪尖对准城楼。 “上杉虎将军说了,只杀昏君佞臣,跟我们没有关系。” “没错,开门,迎将军入城。” “……”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戈,造反的心思很快便蔓延到基层将领。 锦衣卫的人也萎了,就算他们手上沾过人命,那也是上面的百户、千户、都指挥使吩咐做的,责任不在自己,哪怕是为了妻儿老小着想,也没必要跟随沈重和战家赴死。 一群弃守岗位的士兵把城楼包围,一名反了的千户带着两名百户并十几名力士在何道人漠然的目光下踹开城楼的门,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沈重不知什么时候逃了。 大敌当前,这位北齐权臣竟然临阵脱逃,本就大降的士气一下子崩了,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在刀枪的逼迫下顺势服软,眼见海棠朵朵失魂落魄,何道人沉默不语,便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奔下城楼。 几个呼吸后,伴着嘎嘎的开门声,上京城南门洞开。 上杉虎瞥了一眼西方驻足不前的禁军,挺枪一指北方:“进城。” 谭武等人眉目带煞,马踏青砖飞奔而入。 因为南门外有叛军,故由南门至皇城的长道上并不拥堵,只剩几百名锦衣卫和旗手卫兵马,上杉虎在北齐本就有军神的称呼,如今携大宗师白风之威造反,谁人敢拦? “哼!” 上杉虎只一个眼神,一声冷哼,便一个个丢弃兵刃,退至墙角,坐视谭武等人驾马向北,奔正阳门去。 馆驿二楼面街的窗户后面,言冰云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上杉虎领一百余骑兵攻城,没费一兵一卒居然成了?! 战家是死是活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如果出事的不是齐都上京城,而是庆都京都城,该怎么办才能搞死楚平生和白风? …… 与此同时。 慈安殿内。 气氛已经凝重到了似乎将香炉冒出的烟也固结的程度。 司理理坐在堂下的椅子上,北齐太后手按凤榻扶手,故作镇定,战豆豆在阶前往来逡巡,脸上满是焦虑。 “我是不忍心看到战家就此消亡才进宫说这些话的,太后,陛下,机会稍纵即逝,楚平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家伙,你们如果想拿我要挟他,最终的结果,整个战家,哪怕只是外戚,怕也难逃灭门灭族的下场。” 太后咬牙切齿说道:“李离思,你是在威胁我吗?我劝你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刚才王佑恩说的话你也听到了,难不成凭白风一人,还能力敌两大宗师?” 司理理是她在庆国醉仙居做花魁时用的名字,对于北齐太后来讲,她乃是庆国皇室后裔,姓李,名叫离思-——李离思,倒着读便是司理理。 “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报……” 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大太监王佑恩未通禀直接入殿,也不跪了,急挥汗禀报最新消息:“太……太后,四顾剑断臂逃亡,苦荷大师……力战而死!” 四顾剑逃了? 苦荷死了? 大宗师之战,二打一都输给了白风? 战豆豆重重地坐回椅子上,太后整个人也慌了神,几次想要从凤榻起身,都因两腿无力没有起来。 王佑恩瞟了司理理一眼,再报噩耗:“南城兵马司指挥使唐通已经打开南门,放上杉虎入城。” 此言入耳,皇太后的心态彻底崩了,不说腿脚在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再无原来的清冷与不容置疑。 “沈……沈重呢?沈重哪里去了?” “老奴不知。” “这个……” 太后话音刚落,就听门外脚步声起,门口人影一闪,几人定睛看去,原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闯入大殿,他的手里还抓着一个人,年龄约摸十六七岁,穿一件白色长袍,头插玉簪,看面相与司理理有几分像。 “离光!” “姐!姐姐救我。” 兄妹见面,李离光下意识向亲人挣扎,却被沈重死死按住:“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我一剑宰了伱。” 李离光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被他唬得不敢出声,只是不断哆嗦。 第446章 我就这么把三姐妹包圆了 司理理说道:“离光别怕,他是要拿你要挟我,不敢害你性命。” “你看我敢不敢杀他。” 沈重满脸阴鸷,手上加力,捏得李离光直喊疼。 司理理寒声道:“沈重,你若杀他,你妹妹沈婉儿必难逃一死。” 听她提起妹妹的名字,沈重表情一变,抬头看向大殿中央坐的太后与皇帝:“太后,我押着司理理姐弟去跟楚平生交涉,趁四门开启,城内一片乱象,你们赶紧离开上京。” 话音才落,他便听见头顶异响,抬头一瞧,只见白影当头,下意识出拳相抗,却听噗地一声爆鸣,两个极沉重,极坚硬之物怼在双手,先是针扎似的刺疼,然后是麻,再然后是骨断筋裂的剧痛。 沈重倒飞而出,后背重重地撞在朱红色的顶梁柱上,就感觉脊梁骨快散架了,缓了好几口气才从目眩状态醒来,看看两手,已然是血肉模糊,骨骼严重变形,再看看将他打飞的白影,赫然是楚平生身边的白猿。 怪不得在南门城楼时没有看到它的踪迹,原来一直藏身皇宫,而且从太后和皇帝两人的表情看,显然并不知道慈安殿里有外“人”。 “太后……快……快走……司理理……是……是故意拖延时间的,再不走就……迟了。” 沈重挣扎起身,站到白猿跟前。 他是八品武者,白猿是九品上,而且是能把狼桃杀掉的九品上,这一战不会有任何悬念,可是明知如此,他亦不退让。 啪~啪~啪…… 殿外响起清脆的掌声,几人鱼贯而入。 最前面抚掌微笑的人正是楚平生,再往后是满身煞气,目露凶光的上杉虎和他的两名亲卫。 “沈大人可真是忠心耿耿呢,这般时刻,竟还不忘入宫护驾。” 楚平生淡然一笑,走到太后和战豆豆面前,沉吟片刻没有搭理她们,望司理理说道:“我就说吧,你说服不了他们退位让贤的。” 讲完冲上杉虎使个眼色:“杀了吧。” 上杉虎话不多讲,提枪向前:“贱人,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面对太后,他当然有理由愤怒。 “伱……你……上杉虎……你……” 身为北齐太后,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羞耻与惊恐一波一波冲击着她脆弱的心防,指着上杉虎的手指不断地哆嗦。 这时战豆豆挺身而出,拦在凤榻之前,昂头扬臂道:“上杉虎,休得放肆!” “呵,呵呵哈,现在母慈子孝了?”上杉虎沉声道:“勾结南庆皇族谋利,坑害忠良,任用酷吏,你们战家才是齐国之耻。” “上杉虎!”沈重气喘吁吁地道:“当殿弑君,你就不怕受千夫所指,被后世之人唾骂,遗臭万年?” 楚平生笑道:“把她们宰了,再把你和那边的太监宰了,随便找个边境山路一丢,伪装成自相残杀的样子,谁会知道人是上杉虎杀的呢,当年战清风驱逐北魏皇族,不也玩过这种伎俩吗?上杉虎,你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上杉虎脸上恨色一闪,正要把枪插进小皇帝的胸膛时,门外响起一道女声:“且慢!” 几人回头一瞧,就见海棠朵朵从外面走进来,鬓间的发乱了,眼睛红红的,像是偷偷哭过。 司理理和战豆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她,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率真与豁达,一副倍受打击,心事重重的样子。 “海棠……” 海棠朵朵轻轻颔首,走到楚平生面前:“虽然我无法确认指腹为婚的事是否属实,但如果你肯放过她们,我愿意嫁你为妻。” “说得好像我强迫你似得。”楚平生说道:“我们的缘分在你未出生……不,应该说上一辈子就注定了。而战家……残害你我族人,苦荷怀揣狼子野心将你掳来北齐,布下一个长达十几年的阴谋诡计,其狡诈程度不亚于南庆的陈萍萍,你现在却以要不要嫁给我要挟我,让我饶她们不死?松芝仙令,你可对得起我为你做的这些事情?” “……” 海棠朵朵沉默以对,苦荷承认了她松芝仙令,喀尔纳部王女的身份,以这個事实来推导,楚平生和白风杀狼桃,杀苦荷,让文圣豁出面子登门提亲,最后剑指皇室,不惜与四顾剑、苦荷恶斗,甚至他们师徒北上齐国的作为,都可以说为了她。 楚平生为她做了那么多,她现在却以婚嫁来跟他谈条件,确实挺过分的。 “可她们……毕竟对我很好,现在苦荷被白前辈杀了,父母的仇也算报了,我……算我求你了。” 她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嘴角噙着一份不知道是凄怆的苦笑,还是自嘲的苦笑。 楚平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既如此,好吧,我就留他们母子一命。” 他挥挥手,示意上杉虎罢手。 “不过其他的战家后裔和外戚……”他阴着脸说道:“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 上杉虎杀气腾腾地往外走。 战豆豆指着他道:“你……你……你好狠的心……” “我狠?” 楚平生寒声道:“当年战清风命战明月与齐军进击西北,我北蛮部族因各自为政,没有一个强力领袖,被你们杀了多少人?多少部族亡族绝种?我诸华一部,三百多人,抛开老幼妇孺,能战者堪堪百人,被你们的军队杀得只剩我一人,如果不是父亲剖开马腹,让我躲在里面,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来,我早已成了齐兵刀下亡魂,这些年来,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报仇雪恨,让你们战家为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如今目标在望,战豆豆,你有什么脸指责我狠?” 战豆豆:“……” 就连上杉虎和他的两名手下都有种就算不做政治考量,楚平生杀光与战家有联系的人都是天经地义的想法。 “平生……”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在安抚弟弟的司理理站了起来。 “你不会也要跟她学,阻挠我报仇吧?战家当年为什么收留你,还用我再重述一遍吗?” 司理理深深地看了战豆豆一眼,冲他摇摇头,小步走近,附耳低语几句。 楚平生的表情变了,变得很古怪。 刚才还杀气腾腾的,突然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什么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就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战清风当年杀孽惊天,如今……北齐皇族居然连个男人都没有,战豆豆……原来你这个皇帝是个假货,你一直在女扮男装,难怪……难怪你们母女提防朝臣胜过提防南庆呢,问题出在这里啊。” 他把大殿里的木案拍得啪啪作响。 无论是上杉虎,上杉虎的两名手下,王佑恩、沈重,以及司理理的亲弟弟李离光,都被这个事实惊呆了。 战豆豆。 齐国的皇帝,竟是女儿身? 几人转望堂上,战豆豆颓然坐下,太后也是一张悲伤绝望脸。 “理理刚才给我出了一个主意,这种报复手段我觉得很有趣。当年你的祖父将我诸华部落杀得只剩我一个,既然他有这么多孙女,那便由你们这些人还我一个人丁兴旺的诸华好了,这可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 !!!!!! 这话什么意思?傻子也听得懂。 他……果然,楚平生还是那个好色的楚平生,竟将主意打到齐国诸位皇女身上。 “理理……” 海棠朵朵走到司理理跟前,嗔怪道:“你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海棠,你怎么这么天真?楚平生说饶过豆豆,上杉虎说了吗?肖恩说了吗?没有了苦荷的保护,多少人想要他们的命,除非他们逃去庆国……但是我的遭遇你应该看到了。” “……” 海棠朵朵不傻,她愿意嫁给楚平生,也不过是换来太后和战豆豆一时平安,不能保她们一世。 跟战家仇深似海的人不少,以前有苦荷镇着,有皇权在手,这些不是问题,一旦沦为普通人,下场有多凄惨可想而知。 “至于东夷城……四顾剑已经对白风出手,你觉得西胡大宗师会让他活着吗?东夷城一完,她们还是要死,所以事到如今,想要保住战家这些人的命,要你说该怎么做?” “……” 海棠朵朵不说话了,众所周知,楚平生就好色一个弱点,此时此刻,不用这个做文章,还能怎么办? 楚平生看着堂上面露愤恨与屈辱的母女呵呵笑道:“觉得羞耻么?我呸!北齐士兵害我部落妇孺性命时怎么不觉残忍?我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多一个选择还不够仁慈?当然,你们完全可以选择尊严,对我说不,那就去为战家这些年来犯下的罪孽偿命好了。出身战家带来的锦衣玉食你们享受了,说一不二享受了,侮辱臣民,让他们给你们下跪来高高在上也享受了,到你们为家族利益牺牲尊严或者生命的时候觉得委屈了?真是可笑。” 第447章 你白天做皇帝,晚上给我当…… …… “不要说了!” 战豆豆面露决绝道:“我是齐国皇帝,战家对北蛮部族所犯罪孽由我来扛,只要你能饶过几位姐姐和母后的家人,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豆豆!” 太后刚要出言斥责,楚平生一巴掌扇过去,啪,直接将准丈母娘从凤榻上抽下来。 “你……你……” 楚平生走过去,踩着她的肩,像个山大王一样说道:“我什么?你莫不是还以为自己是齐国太后呢?庆国那个老太太我都一剑宰了,李云潜连个屁也不敢放,杀你……你觉得我会手软吗?哈,你是不知道,那个老东西光溜溜地从寝宫爬到殿外台阶的样子,真白啊……不知道你是不是比她还白。” 上杉虎、沈重、战豆豆…… 这些人无不面露骇然,早先庆国指责苦荷杀了皇太后,对北齐用兵,他们就很气愤,讲这是欲加之罪,原来……庆国皇太后是白风师徒所杀,而李云潜为了激起民愤,发兵北齐,竟连他老娘的死都利用。 “太后!” 沈重悲吼一声,待要上前拼命,楚平生掌刀一横,一颗人头冲天而起,窜血的无头尸体就扑倒在皇太后面前,吓得她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战豆豆疾步上前,推开楚平生,把母亲从地上扶起来,泪眼而视。 楚平生微微躬身,一掌削去她头顶王冠,乌发顺势而下,长垂胸前。 “理理没有骗我,底子确实不错。” 他捏着她的下巴往上一抬:“从今往后,伱、海棠、理理三人还是姐妹,呵,我居然把你们……包圆了。” 说完转身,背手而去。 “从今往后,战家皇族及外戚待遇不变,人臣前,朝堂上,你还是皇帝,她还是太后。至于我会不会对你那些皇姐动手,要看你这做惯了皇帝的女人懂不懂伺候男人,如果不会,可以向你的好姐妹司理理学一下。” 人走了,声音却清晰无误地传到殿内每一個人耳朵里。 这很霸道,但是谁也没话说,因为他有霸道的资本,挥手剑气砍头,大宗师之下无敌,而其师父白风,刚刚杀得四顾剑与苦荷一死一伤。 噗! 一声锐器入肉的声音传出。 战豆豆循声望去,就见大太监王佑恩从沈重的手里抠出一把匕首插进心口窝,身子往后一扬,痛快地死了。 他既不是楚平生的奴才,也不是上杉虎的心腹,知道了战豆豆是女儿身的秘密还有得活吗?所以不如干脆点,自己送自己上路。 海棠朵朵抬头仰望天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司理理蒙着弟弟的眼,不让他看沈重和王佑恩的尸体,哪怕他已经十六七岁,到了成家的年纪。 …… 上京城东南,四顾剑的剑气造成的痕迹仍然清晰可见,一根六七米高的黄杨数南侧的树冠被削掉,切口光滑平整,没有一根毛刺。 何道人绕过阻挡脚步的落枝,往前走了不到一丈,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缓缓转身,看向右侧,只见一株满是树瘢的黄杨后面站着一个人,身材魁梧,国字脸庞,一双眼睛极为有神。 “肖恩……” “不错。” 沙,沙,沙。 乌履踏破枯败的树叶,肖恩一步一步前行。 “听说你是陈萍萍的人。” 锵。 何道人手中长剑出鞘:“你觉得以你现在的力量,会是我的对手吗?” 眼见上杉虎和楚平生带兵入城,白风飘然而去,海棠朵朵也离开城楼,他知道暗探身份曝光,再留在上京没有任何意义,便与范闲密语几句话后出了城门,准备避避风头,谁知道…… 肖恩顿住脚步,缓缓亮出置于身后的朴刀,一根拇指粗细的枝杈在他脚底爆裂。 “那你可以试试。” 嗖! 狂风起,败叶扬,肖恩化作一道灰影欺近何道人,手中朴刀光影纵横,刀风卷起无数碎叶与土渣,同何道人的长剑连续碰撞。 叮叮当当不绝于耳。 大约半柱香后。 “喝”得一声大吼,肩部带伤的何道人被刚刚斩断碗口粗细树木的朴刀在膝盖内侧一抹,登时鲜血飙飞,立足不稳,跪倒在地。 肖恩反手一挑,叮,将何道人回扫的武器挑飞,长剑打了几个转,嗤地一声没入泛着腐败味的黑土地,深及半尺。 呼……呼……呼…… 哪怕受了不轻的伤,汗流浃背,剧烈地喘息,何道人还是那副死人脸。 “你的功力,居然回来了?” “没错。” 肖恩手起刀落,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我给陈萍萍的第一份礼物,希望他会喜欢。” 肖恩走过去,薅着何道人的头发,拎起带血的脑袋往上京城走去。 …… 范闲不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王启年仗着轻功好由北边的忠武门潜入,可是没等接近宫城,便被白猿发现,一掌打折了右腿,还好最后时刻手下留情,没有给他打死,让太监给送回驿馆,至此使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与此同时,张家店油坊失火,所有东西烧了个干干净净——是言冰云叫高达趁着上京城内乱放的。 东南西北四门就开了差不多半盏茶,顶天跑出几百人便被上杉虎手下士兵接管,重新关闭。 街道上的民众也在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软硬兼施的手段下返家。 要说事件前后整个上京城谁最淡定,自非庄墨韩莫属,提亲未成回到家中便把头扎进楚平生留给他的书里,至于大宗师的战斗谁输谁赢,北齐变没变天,跟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就日落时分,书童子旭告诉他一个叫肖恩的人来访,这才强迫自己将注意力从那本《论语》上移开。 经过一天的动荡,上京城的局势归于平稳。 翌日清晨,昨夜就被新任大太监拜访过的各部大臣,连带着上京城外驻扎的东、西、北禁军三大营的指挥使也一并出席朝会。 太后还是太后,皇帝还是皇帝,不过自从与庆国一战结束后便被调回上京,改任散职的上杉虎不仅加封特进荣禄大夫,还被奉为齐国大都督,掌管五军都督府,京畿驻军皆受其管辖,比当初在边军序列的权柄还要大。 沈重死了,大太监王佑恩死了,客卿何道人死了,用战豆豆的描述词,谓之“伏诛”,而北齐之所以在与南庆的战斗中失败,都是因为沈重联合深受她与太后器重的何道人出卖齐国边军情报,大太监王佑恩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时常向他与太后进谗,以致二人错怪了一心忠于国家的大将军上杉虎,此三人可谓祸乱朝纲,罪大恶极。 这三人还与南庆国二皇子结成同盟,狼桃死后甚至动了劫持太后和皇帝,内控皇宫,外控京畿,号令军队的心思,万幸上杉虎将军与其精于情报分析的义父肖恩识破了沈重几人的阴谋,在危难关头发起勤王行动,一举粉碎了三人的罪恶联盟,救太后与皇帝于水火,挽齐廷于将倾,称得上鞠躬尽瘁,劳苦功高。 考虑到肖恩以前是与庆国监察院陈萍萍齐名的强人,战豆豆提议让其接替沈重,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官位。 从一个南庆囚徒到正二品大员,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没人反对,因为都知道,值此时刻,谁反对,谁的下场就是灭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上杉虎掌军,肖恩负责特务机构,整个齐国再无人能挑战父子二人。 最后,战豆豆还下了一道罪己诏,当廷承认自己用人失察的错误,险些毁了祖宗基业,之后好言安抚众官一番,便宣布退朝。 没有变天,就两个关键岗位坐的人动了动,死了三条狗,上京城中一切如常,昨日卖包子的今日还卖包子,昨日挑粪水的今日还挑粪水,昨夜青楼卖笑的今夜还青楼卖笑。 当然,虽说生活照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变了,只不过变得很顺畅,没有发生动荡。 想想也是,上杉虎本就是北齐战神,大将军,在军中威望很高,他当大都督,谁敢不服?肖恩更是凶名昭著的前朝特务头子,锦衣卫一些老人曾在他手下当过差,由他接手锦衣卫,自是轻车熟路。 至于文官,一个个也挺知足,毕竟战豆豆依然坐龙椅,太后还是太后。对他们这群不管是真的满脑子忠君爱国思想,还是将之当成口号喊的家伙来讲,只要天没变,日子就过得下去。 当时楚平生可是喊着要让战家母子滚蛋的,他为什么没有说到说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揭晓,因为太后宣布三日后为皇帝、司理理举办婚礼,七日后再为楚平生和北齐圣女举办婚礼。 “小道消息”称,是北齐圣女宅心仁厚,宽宏大量,在楚平生面前讲算计她,对北蛮诸部犯下恶行的是战清风、战明月兄弟,如今战清风身故,战明月被白风杀死,这份仇恨可以说报了,而太后和皇帝平时对她很好,生而为人,当知恩报恩,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这个未婚妻的面子和黎民百姓福祉的份上莫使齐国动荡,饶过战家后辈。 最终,白风师徒答应了她的请求,战家才得以维持统治,齐国免于崩溃。 第448章 我怀了他的孩子 关于北齐的动乱,一切都有了解释,听上去逻辑清晰,合情合理,但是范闲不相信。 王启年偷偷地把日前城中百姓逃亡时掉在地上的十文钱捡起来揣进兜里,美滋滋地道:“我说大人,你怎么就不能把人往好处想一想呢?谁不知道楚平生是个好色之徒,能得到北齐圣女那样的人物,江山?不要也罢。” 范闲瞟了一眼头顶浓重的夜色,懒得搭理这货。 楚平生是一个好色之徒不假,但这个好色之徒可跟常见的好色之徒不一样。 一直不曾说话的言冰云冷冷地道:“我想……上杉虎和肖恩并不是他的同盟,恐怕是他的狗……” 王启年惊道:“言公子,你是说?齐国皇帝是……傀儡?” “差不多吧。” 言冰云解释道:“楚平生和白风是西胡人,在北齐缺少根基,所以用上杉虎、肖恩这种人把持朝堂,控制太后和皇帝才是最佳策略,你觉得呢?” 范闲冲他一笑。 言冰云懂了。 “救回自幼指腹的妻子,又将齐国皇族拿捏住……”王启年一脸苦涩:“两位大人,按照你们的说法,楚平生岂不是这次北齐之行最大的赢家?” 言冰云微微一笑:“想必你的范大人心里正美呢。” “美什么?” “海棠朵朵和楚平生将在七日后举行婚礼,那她算是正妻还是侧室?如果是正妻,林婉儿怎么办?堂堂南庆晨郡主,怎么可能嫁给楚平生做小。” “就你话多。”范闲瞪了他一眼,刚要反讽几句,忽然看到侧前方竹筐后面一道娇弱的身影:“你们看……那是不是沈婉儿。” 二人扭脸看去,果然发现脏兮兮的沈婉儿蜷缩在竹筐与废弃板车后面,前方街口正有一队腰间挎刀的锦衣卫走过。 看得出来,沈重死后她的日子很不好过。 “言冰云,这可是你造的孽,管是不管伱自己看着办。” 范闲没有想到,三人过来查看过火的油坊里有没有留下可被齐国利用的线索,竟然遇到落难的沈婉儿。 言冰云犹豫了好一阵子,最后冷着脸朝那个女人走去。 “我只是不想看她死在上杉虎父子手里。” …… 翌日夜。 熏风酥入骨,千树夜长明。 宫女挑了挑连枝宫灯的烛火,殿中辉煌又添几分,事毕冲身着龙袍,背门而立的战豆豆躬身一礼,缓步告退,离开安泰殿。 咻。 不知愣有多久,轻微的衣袂声在身后响起,唤醒了战豆豆的意识,转身一看,就见楚平生从外面走入,随手一挥,宫门呀得一声关上。 她有些紧张,有些愤怒,有些害怕,有些尴尬,总之心情超级复杂。 “换上它。” 楚平生将手中木匣放到案上。 战豆豆这才发现那是一件搭配薄纱长袖的低胸吊带石榴裙。 她愣住了。 楚平生径直走到龙床坐下:“怎么?没穿过这個,不适应?还是说一直想穿,却苦于没有机会穿,唏嘘命运,感慨人生?” 战豆豆走到案前,手放在石榴裙上摸了摸,眼神很复杂。 “我说了,让你换上它。”楚平生重复一句:“这是你自己选的路。” 战豆豆身子一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拿起木匣里的裙子,朝对面有山河图案的屏风走去。 楚平生打趣道:“你自己能穿上吗?” 战豆豆停顿一下,见他没有动静,便继续向前,快步躲到屏风之后。 窸窸窣窣。 一阵脱衣穿衣的声音后。 她从屏风那边走出,抬眼一看,只见男人已经离开龙床,坐到斜对面长案后方。 楚平生眼睛一亮。 “这才对嘛,就凭这一对勾人的眸子,不穿女装可惜了。” 唇红齿白,眼光盈盈,恢复女身的战豆豆确是美人一个。 想想也难怪,以太后的模样,生出来的女儿怎么可能难看呢。 “来,陪我喝两杯。” 战豆豆看到案上的酒壶酒杯,走到对面坐下。 直到楚平生连瞪数眼,她才反应过来,玉手挽袖,端起酒壶给他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明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今夜你却与我洞房。”楚平生举起酒杯:“干杯。” 战豆豆低头看着杯中酒水,轻咬贝齿,端起来与他碰了一下,微皱眉头,仰脖吞下。 “再来。” 待她饮罢,楚平生再举杯。 她未犹豫,跟着端杯相敬。 事已至此还能怎样?苦荷已死,大权旁落,身为皇族若想活下去,必须要找到一个依靠才行,她若还端着皇帝的架子,战家全族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一连五杯酒下肚,战豆豆脸上红晕渐生,楚平生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皇后我睡过,贵妃我睡过,这皇帝,还是头一回。” 战豆豆闻言愣住。 楚平生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道:“李云潜的女人咯。” 庆帝的女人? 庆国皇后和皇贵妃都跟他? 这个好色的家伙,居然给李云潜戴了绿帽子? 战豆豆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也不知道是这个消息太震惊了,还是酒力上涌,精神不耐。 “心里好受点了吗?” 还别说,确实好受了些。 战豆豆从不认为自己能与李云潜那样的狠人比,楚平生师徒剑斩庆国太后,还给李云潜送绿帽子,相比之下,她一个弱质女皇落到这般地步,可以说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 “而且哪有什么白风,西胡大宗师,不就是我么。” 战豆豆的身子晃了晃,机械地转过脸,微微喘息着,定定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平生翻身过案,把她从榻上拉起,朝龙床走去。 “世间皇帝数人,如我强者无一,你配我,有什么好委屈的。” 他扬起双臂:“帮我宽衣。” 战豆豆强行压下因听闻秘辛而生的震惊,手微微抖着去解他的腰带。 以往都是太后的嬷嬷服侍她穿脱龙袍,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沦为服侍男人的姬妾。 就一条腰带,一件长衫,她愣是脱了半柱香,到最后身子几乎僵得像块木头。 “装了这么多年皇帝,是一点儿没培养出男人该有的果断与干脆,如今换上女装,就瞬间变回女人了?”楚平生调侃完才意识到这其实很正常,因为战豆豆是跟着司理理和海棠朵朵一起长大的,玩伴都是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养成男孩子的性格,正是因为怕她人前露馅,太后才一直垂帘听政,转移朝臣的注意力。 “不过我喜欢。” 说完把人往怀里一揽,挥袖熄灯,拨指床帏。 芙蓉帐里良宵夜,不敢高声暗蹙眉。 …… 凌晨时分。 楚平生结束整齐,推开安泰殿的门,沿着左侧廊道前行数丈,向后一拐,来到临湖水榭,四周用来遮风的帘子都落了下来,司理理身上搭着一件墨绿毯子,以手托腮,斜倚长案闭眼假寐。 “醒醒。” 他敲了敲桌面。 司理理缓睁双眼,待看清是他,忙拍了拍脸蛋,驱散脑子里的睡意。 “你居然还能睡着。” 司理理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血海深仇,指腹为婚,她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是假的,难道我还不知道么,你这人狡诈归狡诈,阴险归阴险,但是对自己的女人是顶好的。” “好好好,我狡诈,我阴险,都是我的错,跟帮我演戏的你没关系,行了吧。” “唉。” 司理理长叹一声,面有愧色:“虽然当年太后收留我与离光是想利用我们的身份对付李云潜,可是豆豆对我一直很好,如今她……我也是鬼迷心窍,怎么就上了你的贼船。” 楚平生说道:“要么海棠随师战死,要么战家滚下台,相对而言,今日之局是最好的结果。” “就没有一个和平解决问题的方案吗?” “有。” 楚平生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但我不会那么做。” 主线任务是什么?搞事! 遇到争端好言好语,和平解决,是一个修魔者的作风吗?更何况是苦荷招惹他在先。 “行了,快去看看你的姐妹吧。” 司理理闻言收摄心神,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揭下来,起身朝长廊而去,大约走出两丈,她忽然停下来。 “你是在关心她?” “你吃醋了?” 司理理摇摇头,拐过前方弯道,快步走入安泰殿。 屋里飘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不是香炉里燃烧的香料的味道,是楚平生身上的味道,出汗时尤其明显,她对此十分熟悉。 战豆豆侧身躺在龙床上,明黄色的被子盖住身体,外面露着一条洁白无瑕的手臂。 司理理走过去,在她身边和衣躺下,看着床帏上繁复的花纹说道:“小时候你受了委屈,便会半夜翻窗出去,逃到我住的房间一起睡,如今……一眨眼好几年过去了。”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就算为了族人,我也会好好活下去。”战豆豆没有回头,依旧侧着身子,声音有点闷,似乎刚刚哭过。 司理理握住她放在外面的手:“他走时对我说,如果你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那么齐国还会是战家的。” 第449章 我全要,一个都不给你留 听到这里,战豆豆猛然转身,眼神里满是疑惑。 身为齐国皇帝,战家能否稳坐江山是她跟太后最在乎的,本以为楚平生会像历史上那些权臣一样,一步一步掌控全局,然后逼她禅让,战家从此走下舞台,这样的结果虽然难受,但总算是保全了家族,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如今司理理竟然告诉她,如果她能为楚平生生孩子,齐国还是战家的?这岂不是说,他允许孩子出生后姓战? “他对北齐的领土没有兴趣。”司理理看着同床共枕的好姐妹,伸手抹去战豆豆眼角的泪痕:“你想啊,就算你们的孩子姓战,那也是他的骨血,以后还能亏待你们母子不成?齐国没了苦荷,还有白风,以后谁还敢欺负你们?” “怪不得他逼母后下诏,要我与你大婚,这也是他算计好的吧?” “是,也不是。” 司理理抚了抚小腹,又拉过战豆豆的手按在上面:“能感觉到吗?里面已经有一个了。” 战豆豆噌地坐起,张着嘴,瞪着眼,满脸错愕:“他的?” 司理理点点头:“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几个月了?” “按照他说的,有一个多月了吧。” 听到司理理怀孕一月有余,战豆豆好奇又欣喜,一改刚才悲痛的样子,把头伸过去,在她的小腹上听了听。 “你想干吗?难不成你觉得一个月的孕期,能听到胎儿在里面活动吗?” “呵……呵呵……” 战豆豆一脸的不好意思,起身挠头。 或许是碰巧了,这一动,眉头蹙起,面露痛苦。 “快躺下,你刚刚被他破了身子,还虚呢。” 战豆豆的脸腾地红了,偏身倒下,把头转去一边。 司理理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一個白玉瓶递过去:“喝了它。” 战豆豆拔开盖子闻了闻,有点像楚平生身上的味道,借着灯光看了看,发现竟是红的。 “什么东西?” “血,他的。” “伱让我喝他的血?这……这是什么古怪仪式?” 很明显,战豆豆把她的好意当成了诸华部族的某些传统。 司理理说道:“你不知道,这个是他专门为你留的……一般人求都求不来。据我所知,除了你,只有肖恩和庄墨韩有幸喝到过他的血。” 海棠朵朵从沧州回来后说过,肖恩今非昔比,已经由九品跌落,不足为虑,然而几日前,就是他杀了九品的何道人,将头丢到南庆使团居住的驿馆门口,让范闲把这份礼物收好,待得返回京都转交陈萍萍。 那么问题来了,肖恩的伤是怎么好的? 还有庄墨韩,之前他到慈安宫为楚平生提亲,那状态,那气色,哪里像外界传的一样,讲老夫子操劳过度,形神俱损,已经到了药石难医的程度。 难不成……这两个人之所以好起来都是楚平生的功劳? “这……是仙丹吗?” “差不多。” “……” 战豆豆又把瓶口放在唇边嗅了嗅,确实,楚平生的血完全没有普通人的血的腥味,是一种淡淡的,近似麝香,又夹杂着蜜香的味道。 司理理说道:“明天还有祭祖、婚礼、设宴等诸般事情要做,你身子虚着怎么能行,快喝了它。” 战豆豆又看了几眼玉瓶,猛一仰头,将里面血液吞进肚中。 她准备将玉瓶丢掉时,司理理一把夺回。 “还剩了一点,兑些水进去就是最好的解毒药。” “理理?” 战豆豆顿时哭笑不得。 “这样的东西,以后你我或许不缺,但是其他人呢?” “……” 战豆豆无话可说。 司理理将玉瓶收好,搂着她躺下:“感觉怎么样?” 她骗了战豆豆,玉瓶里的血并不是楚平生留给战豆豆的,其实是楚平生留给她救急的,为了在闺蜜面前维护男人的形象,她也是够拼的。 “肚子里有一股热气,嗯,很暖和……” 战豆豆偏转身体,看着脱掉外衣,跟她一起钻进被窝的司理理,感觉所有的虚弱一扫而空,眼皮越来越沉,很快便闭上双眼,进了梦乡。 …… 翌日,战豆豆和司理理大婚,举国欢庆,太后在福清宫大宴群臣,事毕宣布大赦天下,减免部分税赋。 又过七日,北齐圣女出嫁,不过婚礼规模要小很多,就由庄墨韩主持了一个简单的仪式,便算完成任务。 要说全上京最高兴的人,不是新郎和新娘,而是范闲。 海棠朵朵成了楚平生的妻子,林婉儿呢?总不能去当侧室,否则的话,庆国皇族颜面何在? 两天后,消息传到庆国都城。 兴庆宫御书房内。 李云潜穿着宽大的白袍坐在放满奏折的榻几旁边,面无表情看着地上跪的林若甫。 “你这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将朕军的理由了。” “臣不敢。”林若甫的跪姿很标准,自从当上宰相后,他就没这么认真过:“楚平生已经娶北齐圣女为妻,此事北朝人所共知,婉儿乃我庆国郡主,长公主之后,难不成要嫁给西胡蛮夫为侧室?岂不弱了我大庆威风,有损皇室尊严?陛下,此事,实乃楚平生毁约在先。” 李云潜没有生气,淡淡说道:“那林相可知,楚平生的师父白风以一己之力面对苦荷与四顾剑两位大宗师,最后闷杀苦荷,斩去四顾剑一臂,如今齐国朝政由肖恩父子把持。朕问你,若他以婉儿婚约之事为借口来给朕送钟,朕该如何应对?” 林若甫脸色一变,眼中满是惶恐。 白风在上京城外与四顾剑、苦荷的战斗已经传遍天下,如今谁不知道,楚平生师徒之强,能以二人之力改变世界格局。 “行了,你先下去吧,等使团归来,朕探探他的口风再议此事。” “臣告退。” 林若甫不敢多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在侯志刚的引领下离开御书房。 少时,费介推着膝盖上盖着毡毯的陈萍萍自书架后面出来。 “刚才林若甫说的你们都听见了?” “是。” “说说想法吧。” 两人对望一眼,陈萍萍呵呵一笑:“陛下所虑甚是,草民也认为,楚平生未回来前不宜决断。” “朕问的是你对楚平生娶北齐圣女这件事的看法,不是问你晨郡主的婚事。” “这……” “说!” “以草民对楚平生的观察了解,他高调迎娶北齐圣女,有向陛下示威的意思。” “示威?示什么威?” “陛下难道忘了范闲率团出征前许诺的事情?” “你果然知道。” “是费介告诉草民的。”陈萍萍解释一句,继续说道:“楚平生八成是知道了这件事。陛下,当小心应付。” “怎么应付?不如你给朕出一个主意?” “这……” 陈萍萍面露为难,他倒是有能够拿来对付大宗师的武器,可是用来对付白风,总觉得亏了,但如果不动用叶轻眉留下的杀手锏,在叶流云做缩头乌龟,五竹情绪不稳定,四顾剑残废的情况下,还有谁是白风的对手? “陛下,陛下……” 便在这时,刚才送林若甫出御书房的老太监一脸急色快步入内。 “何事惊慌?” “来信了?叶……叶大宗师……来信了。” 老太监一面说,一面将一封以朱漆封口的信函交到皇帝手上。 陈萍萍和费介对望一眼,心想大宗师叶流云终于肯现身了吗? 然而当下的问题是,如今现身是不是晚了点?五竹指望不上,就算能够得到四顾剑帮助,也只有两个大宗师,不过是重复上京城外的战斗,如何能够杀死白风师徒? 李云潜拆开叶流云的信件扫视几眼,朝陈萍萍和费介挥了挥手。 后者没有说话,推着前院长离开。 …… 数个时辰后,李云潜离开皇宫,前往京都城外庆庙,见到了穿着一件灰色斗篷的大祭司。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神庙使者已经在路上。” “好,事情办的不错。” 李云潜表示满意,如今苦荷死了,四顾剑重伤,事态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不过这并不表示天下间已经没有谁能阻挡白风,虽然神庙使者的任务一直是诛杀五竹,却不代表不能为他所用。 “你没有把上京之战的结果汇报神庙吧?” “没有。” 李云潜点点头,起身朝外面走去,门外静立的二祭司三石大师一直将他送出神庙。 …… 半个月后。 齐国的事情告一段落,言冰云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范闲与胡金柱便去宫里见了太后和战豆豆,先道谢,后辞行。 母女二人并未挽留,按照约定,让北齐大公主战彤彤跟随使团一道南下,前往庆国。 楚平生一直没有出现,胡金柱就挺奇怪的,直至车队南行数里,才在一个野外酒肆旁边遇到了楚大人的马车。 他北上的时候带的是司理理,这次南下随行女眷换成了海棠朵朵。 这很正常,毕竟俩人现在已经是世人皆知的夫妻。 王启年架马经过时,穿着墨绿色紧身长裙,白带束腰的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正坐在车厢前面嗑瓜子,见他一脸猥琐地打招呼,便把手里的瓜子皮一丢:“王启年,那件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450章 大公主,你男人那个不行,所以…… …… “什么事?” 王启年被她问懵了。 海棠朵朵瞟了他一眼:“前些日子你接了谁的金子?” 王启年恍然大悟,脸上挤出一丝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是楚大人要圣女问王某的?” “不是,看你笑得挺开心,我就随口一问。” “呵,呵呵……” 王启年心想什么人呐,见他笑得开心就恶意针对,要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呵……想想。” “行,好好想想。” 海棠朵朵含糊应声,又往嘴里塞了颗瓜子,眼都没瞭他一下。 “说什么呢?” 这时楚平生自酒肆走出,手里拿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感觉有点重量,看样子是刚让老板打满酒。 “帮你讨债啊。” “讨债?” “难不成让他白赚了我们一锭金子?”海棠朵朵调侃道:“你不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吗?”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起头来,换了一张玩味面孔:“我知道了。王启年,你是不是有一个漂亮老婆?” “呵,贱内是有几分……”王启年说到一半,突然醒悟过来,笑态可掬的脸骤然一变,表情硬得像路边的大青石。 “哈哈哈……”海棠朵朵笑得花冠乱颤,眉眼弯弯:“我就开个玩笑,夫君,你瞧他吓得那样。” 楚平生也揶揄道:“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别看王大人惧内,但那都是因为爱得够深,是不是啊,王大人?” 王启年打了个寒战,心想这俩货可真是天生一对,哦不,是臭味儿相投,是狼狈为奸。 “王启年,你在干什么?怎么停下来了?” 高达看到车队停住,驱马上前察看,发现路边马车上坐着一对伱一口我一口喝葫芦里的酒的小夫妻,也同王启年一样打了個哆嗦,他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才成婚不久,总要造一两个月小孩儿才会返回庆国呢,哪里知道车队才离开上京不到五里,便被俩人堵住。 “楚……楚大人,圣女……” “高达,知道么,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等回到南庆,你主子的女儿嫁给我做妾,如果我跟庆帝那位私生子刀兵相见,你会帮谁?” “这……” 高达总算知道王启年为什么停滞不前了,就楚平生的问话,专往人肺管子上戳啊,你又不能装没听见,不然下一刻就会脑袋搬家。 后面一辆马车的门帘掀开,范闲从里面走出,旁边是沉在阴影里的言冰云的哭丧脸。 这时胡金柱也接到下人的汇报,由后面一溜小跑到二人跟前。 “楚大人。” “哟,胡少卿,几日不见你圆润了不少,看来北齐的伙食不错啊。” “大人说笑了,大人才是卓尔不凡,风姿伟岸,与北齐圣女实乃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怪事发突然,又身处北齐,下官未曾备得厚礼,待回到京都,下官一定给大人补上。” 胡金柱像个奴才一样逢迎拍马。 楚平生没有理他,望范闲说道:“范协律,我瞧言公子脸色苍白,想来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如此着急上路,就不怕舟车劳顿,伤上加伤?” 未等范闲回话,车厢里的男人冷冷说道:“不劳楚大人挂怀,我的伤……自己省得。” “呵,若是被沈婉儿知道你为救她如此虐待自己,是会感动呢,还是心疼呢?” “沈婉儿?” “前锦衣卫都指挥使的妹妹沈婉儿,言公子不认识么?” “认识,但不熟。” “是么?可我怎么听说,沈婉儿对言公子用情极深,还为你跳过河呢。” “她是死是活,与言某何干。” 楚平生用手肘碰了碰海棠朵朵,努嘴道:“瞧,多无情的男人,相比之下,还是你夫君我会疼人吧。” 北齐圣女白了他一眼:“就怕你有疼不完的人,一年四季都没个舒服日子过。” 楚平生回瞪她一眼,轻咳一声道:“我瞧后面那辆柜车挺重的,是战家给南庆的回礼吗?” 胡金柱生怕他再像去时那样给祸祸了,急解释道:“都是土特产,齐国的土特产,使团里的人买来,准备带回京都送亲友的。” “胡大人,你急什么,别说就是土特产,不是战家送给南庆皇族的礼物,就算是,我也不会随便拿用的,若是不小心捅破夹层,发现里面藏着的漂亮姑娘,那言公子的人设不就塌了吗?凭我跟肖恩的合作关系,这事儿……我是告诉锦衣卫的人好呢?还是不告诉他们好呢?” !!!!! 范闲和言冰云大惊失色,联系前言,他们偷藏齐国钦犯沈婉儿的事,怕是已经被楚平生知晓。 王启年眼珠子一转,小声道:“楚大人,那里面可是对我南庆极重要的人物,您是晨郡主的未婚夫,可不能跟锦衣卫的人说的。” 楚平生微微一笑:“是么?我怎么有一种预感,如果放过她,那疼我爱我的丈母娘就会遭殃了。” 范闲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和言冰云之所以救沈婉儿,一是因为这女孩儿对言冰云痴心一片,帮了很大的忙,二是因为她手里握有长公主、二皇子与北齐皇族走私的证据,有了这个,回去后便可以扳倒长公主,为滕梓荆报仇了。 “不过……预感?女人才会张嘴闭嘴预感呢,是不是王大人?我楚平生不信这个。”楚平生挥了挥手:“老规矩,你们走前面,我在后面跟着。” 这样就……完事了? 范闲与言冰云面面相觑,搞不懂楚平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相信预感?不相信预感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王启年赶紧向车队挥挥手,喊声“走”,带着高达溜了——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哪怕有暗夜之王称号的陈萍萍,都没有楚平生给他的压力大。 胡金柱也躬身告退,回自己的马车了。 嘎嘎嘎嘎…… 车轮碾压路面,使团队伍继续向前,当载有北齐大公主的马车经过二人身边时,窗帘动了动,后面闪过一张娇美可爱,有着灵动双睛的女人脸。 楚平生眼睛一亮,这指骡为马的北齐大公主……可是电视剧第二部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啊。 海棠朵朵斜了他一眼。 “你这好色之徒又在动什么坏心思?我告诉你,战彤彤可是已经许配给南庆大皇子了。” “坏心思?我怎么可能动坏心思嘛,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助人为乐的想法。” 楚平生掀开门帘坐进车里,海棠朵朵也把手里新剥的瓜子皮丢掉,坐到他的对面,外面树荫下歇息的车夫解开栓马的缰绳,侧身坐上马夫席,一甩长鞭。 “架!” 骏马四蹄窜动,带起一缕扬尘,跟上使团车队。 “理理怀孕了?” 海棠朵朵端起茶壶,往楚平生截留的明黄色茶盏里倒了杯茶,放在嘴边轻啜一口,视线却一直定格在她有名无实的夫君脸上。 “不只她,战豆豆……也种上了。” “什么?!” “那你以为这半个多月,我加班加点是在干什么?” “你……你……你这也太……” 北齐圣女哭笑不得。 “太猴急了?”楚平生说道:“小孩子差一两个月,身高外观不会那么明显,到时候就对外面宣布司理理生了一对双胞胎。” “你就不怕她怀的真是双胞胎?” “那就说三胞胎,岂不更显得孩子他爹英明神武,与众不同。” “为诸华一族开枝散叶,你是真把它当成一项艰巨的任务来做啊。” 楚平生盯着她说道:“你以为我是说着玩的?不只是我,你也要为此尽一份力量。好,我决定了,下一个怀孕对象就是你。” 瞧他这话说的,厚脸皮到家了,完全不知害臊为何物。 海棠朵朵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在城门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北齐与北蛮发生过战争,相比庆国了解的更多些,事后她曾去秘书院调阅卷宗,发现根本没有关于“诸华”部族的记载,但也不能完全否认它的存在,毕竟二三百人的小部落,比北齐一些村子都小,又是游牧民族,被忽略或是归入其他部族也属正常。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楚平生突然出手,握住她的手腕:“想不想体验一下车震?” “……” “司理理没有告诉你吗?很刺激的。” 她很方,很囧,很无奈,真不知道摊上这样的男人是好是坏,你要说他是好男人吧,到处沾花惹草,好色之名动天下,还给自己弄了个诸华部族只剩他一个,要开枝散叶,要子孙满堂的宏愿,可你要说他渣吧,能为了她与一国开战。 “哼,给你。” 她甩出一本书。 楚平生接在手中一看,是苦荷的《天一道法》。 “这是你要的。” “这里……你没删改吧?谋害亲夫可是大罪。” 海棠朵朵把手伸出去:“那给我。” “哈,说着玩的,我对你这么好,而且……我可是你两个好姐妹孩子的爹,你怎么可能忍心害我。”楚平生不理她了,往角落一倚,翻开《天一道法》仔细研读。 海棠朵朵气得踹了他一脚。 楚平生斜眼望去:“我看会儿书怎么了,你又不愿意跟我车震。” 她没好气地道:“你就打算在马车里练这个?当心走火入魔。” “你在关心我。” “切……” 她回过头去,一边继续嗑瓜子,一边带着怨气做了个鬼脸。 楚平生继续看书,想着霸道真气解锁了附加效果,天一道法是否也有此妙用。 …… 当晚,车队错过了宿头,只能在一座小山的山脚下安营扎寨。 北齐大公主战彤彤喝了一碗米粥,吃了几个在溪水里沁凉的水果便返回帐篷休息,至半夜时分,随行婢女都睡熟了,她忽然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睡梦中的她轻哼两声,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模糊中就见一张人脸切入视线。 “来……” 意识到来人不是伺候自己的贴身婢女,她张口叫人,然而才喊出半个字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捂住嘴巴,“人”字变成了哼哼。 她瞬间睡意全消,用手推了几下,发现根本推不开那人。 “别叫,我就放开你。” 第451章 好邪门的天一道法附加效果 听到这里,战彤彤才去看来人的脸,发现竟是那个混世魔王,把她的国家搅得天翻地覆的楚平生,顿时不敢挣扎了,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很听话。 楚平生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她果然没叫。 “你……你怎么……大半夜的……来我帐内?” 战彤彤偏了偏身,把毯子往上拉了拉,不敢正眼看他。 人的名树的影,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楚平生是个山大王似的人物啊。 “来谈谈你去庆国的目的。” “去庆国的目的?你……你不是知道吗?我跟南庆大皇子……成亲……以此为纽带……维护……维护两国和平。”她怯生生地道,柔柔弱弱的样子活像个害怕被大灰狼吃掉的小白兔。 “是么?”楚平生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往自己面前一掰:“看着我的眼睛。” 战彤彤脸上的惧色更浓了,两手抱胸,双肩夹紧,小手微微抖着。 “这话放在一个月前,我会信,现在嘛……”楚平生眯了眯眼,凑近几分,两個人的脸相距不足半尺。 “如今上京城内,但凡有点政治眼光的都知道是肖恩父子控制了齐国朝政,而我的目标是海棠朵朵,以后肯定要带她回草原。战家搞不好哪一天就会被那对父子逼退,正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日后太后和皇帝应该会被善待,可那些依靠战清风起家的公侯与外戚,怎舍得放弃到手的利益,总要搏一搏的,我说得对吗?大公主。”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好看的眼瞟来瞟去,露怯,也着慌。 “太后和皇帝对下面那些人的密谋置之不理,不代表你的母亲也会,毕竟她娘家那些人这些年没少树敌,一旦失势,肯定会是最惨的一批,但是能怎么做呢?上杉虎号称齐国军神,在军中威望很高,又是九品上的修为,以外戚集团的实力,要扳倒他何其困难。” 楚平生的指尖轻划香腮,感觉湿湿的,大公主应该是吓出了虚汗。 “内部力量不够,无法动摇那对父子,便由外部突破,而你……大公主,正是借刀杀人最关键的一环。要知道庆国对那半州之地耿耿于怀,假如李云潜能够帮北齐扭转局势,把半州……不,再把一州之地送予庆国又何妨,退一万步讲,就算齐国被庆国灭了,只要他们及时投降,也能安享晚年,而如果是国内的军方大佬篡位,尾大不掉的外戚集团必然会被率先剪除,所以没办法,为了家族未来,自身性命,就算明知失败会死,也要行险一试啊。” “……” “战彤彤,使团里的人都以为伱是个天真可爱,单纯豁达的女人,岂不知示弱,从来都是女人最强大的武器。嫁入李家,通过李承儒探得李云潜的口风传回北齐,只要这边应下,那边再游说太后和皇帝,这样一来,劝服母子二人配合的概率就大多了,待日后我和海棠回归西方,便可以寻找绝佳时机,里应外合,剿灭肖恩父子了,对吗?” “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楚……楚大人……你的想象力也太……太丰富了。” 楚平生二话不说,一把掀开毯子,扯住她的衣服刺啦一声撕开,一封红漆密封的信件由裙子夹层掉出,落在地上。 “这个是什么?说说吧。” 战彤彤脸色大变:“我……我……” “你们以为肖恩和锦衣卫都是吃干饭的?”楚平生拿着手里的信晃了晃:“你说,我若是将这封信交到上杉虎手里,会发生什么事?” 电视剧里把齐国大公主拍成了傻白甜,实际上这个女人可是个厉害主儿,稳坐和亲王正妃的位子,把个李承儒治得服服帖帖,这样的女人能是傻白甜?怎么可能! “不要,求求你……不要……” 以当下齐国局势,万一事情曝光,后果是什么,用屁股想想也知道。 “你告诉我一个理由,我凭什么帮你?” “你想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别……别把它交给上杉虎。” “真的什么都行?”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战彤彤想起世人对他的评价,一把攥住领口:“不行,唯独这个……” “是担心李承儒发现你非完璧之身,惹出大乱子对么?”楚平生凑近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的未婚夫,他那个,不行……” 战彤彤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无法理解他的言辞。 “好吧,李承儒被我阉了,他现在应该正为身体的异变苦恼呢。” “啊?” 战彤彤险些惊呼出声。 啪,啪,啪…… 楚平生轻轻拍打着信封:“你嫁给李承儒是一种政治利益交换,委身于我,也能达成心中所想,那为什么不选择我,却去选择一个无法给你幸福,注定让你守活寡的人呢?” “你……你能?” “我答应你,只要我在一天,就不允许肖恩父子逼战豆豆退位,否则西胡大宗师会杀上门,灭他们全族,这笔买卖……怎么样?你应该听说过吧,我这人虽然好色,但是向来守信,答应别人的事从未食言。” 战彤彤轻捏粉拳,微含贝齿,一双妙目连眨。 楚平生捏着她下巴的手慢慢下移,这一次她没挣扎反抗,只是闭上双眼,任他施为。 “唔……” “你……轻点。” “我……怕疼。” 一炷香后,帐内传出一声低语。 “北去路上是南庆公主相伴,南去路上是北齐公主坐陪,挺好。” …… 一个多月后。 京都城南,楚府。 楚平生出使北齐的这段日子,工匠已经将前面的一进院和二进院重建完毕,因为他名义上是晨郡主的未婚夫,建超规格的前殿这种事,李云潜不说话,自然没人会找不痛快参他。 哒,哒,哒,锵!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哒,哒,哒,锵!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唱声将楚平生由入定中惊醒,扭头看看天色,发现已经是戌时,没想到一练就是三个时辰。 “这天一道法可真是……” 想到刚刚解锁的附加效果,他的笑容有些诡异。 确切地讲,天一道法解锁了两个附加效果,一个是针对紫金湛卢剑的,因为他修练天一道法的根基是外丹田,不是内丹田,所以对紫金湛卢剑造成影响倒也合乎逻辑。 当然,天一道法是不能为紫金湛卢剑带来品质上的提升的,不过它可以压缩紫金湛卢剑内的真气,换句话说,就是菱形晶格可储存更多的真气,提升了……差不多有百分之三十吧。 修练霸道真气的时候,按照他的估算,紫金湛卢剑的容量可达李云潜体内真气容量的百分之八十,如今又加百分之三十,即便自己估算有误,比较李云潜的真气水平仍有差距,也已经微乎其微。 楚平生觉得这个附加效果应该是对应了天一道法的封禁领域。 第二个附加效果就很搞了,作用对象是他的身体,确切地讲是肾。没错,单一器官获得升级,现在他可以自主控制是否让女伴怀孕,还是用高深内功都逼不出的那种。 这是什么道理? 他想了好半天才隐隐约约理清里面的关联,苦荷的功法叫天一道法,河图洛书体系有一句话叫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一生水,五脏里肾属水,天一是阳水,地六是阴水,男为乾,乾是天,女为坤,坤是地,阳水与阴水汇聚,阴阳结合化生“木”,木代表生机?衍生为孩子?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猜字谜游戏? “啊。” “别,别……” “我不是坏人,是北齐圣女海棠姑娘吧……不对,现在该叫楚夫人了,我辛其物,礼部侍郎辛其物,楚大人的朋友。” “这次来是想看看楚大人的伤,好点了吗。” 外面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第452章 楚平生:我才是庆余年里的大BOSS 辛其物? 楚平生这才意识到修练天一道法入了迷,回到庆国都城后李云潜都没见就回家闭关,以求一鼓作气,练成天一道奥义天人合一。 时至今日还有名无实的楚夫人平日里最爱跟他斗嘴,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靠得住的,居然一直在外面守着他。 “外面说话的可是辛其物?” “没错,是我,楚大人。” 听到房间里的声音,辛其物扯着嗓子应了一声,那股子谄媚劲儿,隔着二里地都冲鼻子。 “海棠,辛大人是我的老朋友,让他进来吧。” 少时,伴着一阵脚步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身着白色束腰长衫,手提长剑的楚夫人和顶着一张贱兮兮笑脸的辛其物一前一后走入房间。 辛大人手里还拎着一个精美木盒,进屋后第一时间放到床前的圆桌上。 “楚大人,陛下听说你身体欠安,今日特命下官送来一些地方进贡的燕窝和灵芝,这可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 楚平生笑了笑:“陛下有心了。” 海棠朵朵少有地带着一丝忧虑道:“你的身体……真没事了?” “嗯,只需再调理一两日,当无大碍。” 他是闭关突破,但对外界的说法是身子不适,要闭关疗伤,而海棠朵朵想当然地认为他是练天一道法太过心急所致,从上京城到京都城,脚程快一点的话半个多月能到,半个多月就把《天一道法》这种顶级功法的进度强推到封禁领域的人,别说见了,她听都没有听过。 所以入城前楚平生告诉她身体出了点问题,要闭关调养时,她并不觉得意外,就很生气,因为劝了一路让他慢点练,不要心急,可他不听啊,现在怎么着,出事了吧。 “大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辛其物也松了一口气。 他又不傻,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礼部侍郎的位子的,只要楚大人还活着,没跟庆帝撕破脸,他的官位就能保住,可万一楚大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他的官也做到头了,搞不好还会更惨。 “辛大人,别紧张,小时候南华山的老神仙给我算过命,讲我命硬得很,最少能活两百岁,你这官好好做,争取做到老死。” 辛其物的嘴角抽了抽:“呵,呵呵……楚大人说笑了。” “怎么?你不信我能活到两百岁?” “信,当然信,两百年怎么够,楚大人必定长生不老,与天同寿。” “呵呵,辛大人说得好,这话我爱听。” 海棠朵朵看着一個狠拍马屁,一个照单全收的家伙,终于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能成朋友了。 在这一点上,她真的错怪自家夫君了。 修仙为了什么,不就是跳出五行,长生不老吗?楚平生修魔,追求自然还在修仙之上,长生不老,与天同寿,多正常啊。 “辛大人,我很好奇,如果李云潜知道你对我说的话,他会怎么想。” 辛其物听闻,出了一脑门冷汗。 他在朝堂喊李云潜万岁,万万岁,到楚平生这就与天同寿了,明摆着把后者地位摆得比前者还高,真要给庆帝知道,那能有好? “大人,你就别吓唬我了,我胆子小,不经吓,多来几次会死人的。” “好吧,闲言少叙,李云潜差你过来就是送补品的?” “哦,是这样,皇上今晨封大皇子为和亲王,并决定一周后在青云殿设宴,庆祝大皇子与北齐大公主喜结良缘,让我来问一问海棠姑娘,你的伤好些没有,届时能否入宫参加。” “大皇子回京了?” 电视剧里演的是大皇子和范闲的车队同时回城,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这里并没有,倒不是二皇子被禁足在家,没人搞事,也不是楚平生凶名在外,没人敢对他使绊子,是因为边军出事,李承儒身为皇子不能离开。 “是,楚大人闭关时,大皇子已经返回京都。” “明日早朝时伱告诉李云潜,就说七日后的宴会我准时参加。” “哎,好。” 辛其物没有在意他对庆帝的称呼,因为早就听习惯了,看看海棠朵朵,又看看伤愈的楚大人,坏坏一笑,转身行,不过快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过去。 “这个……险些忘了。” 楚平生接在手中一瞧,乐了,竟是张面值两千两的银票。 “楚大人和圣女在北齐完婚,下官远在南庆未能到场,这银票……权当下官的贺礼,望楚大人笑纳。” “辛其物,你这家底不少啊,足有两千两呢……要知道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赖名成死后,他儿子想留在京都,却连三百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这一出手就是两千两,啧啧。”楚平生冲他挑挑眉:“看来这些年没少捞啊。” 辛其物一听这话,眼角一耷,鼻头一皱,那张自带bgm的脸像笑又像哭:“大人,这……这都是我东拼西借,才凑够这个数的。” “哦?” “长公主一万两,城外酒庄一栋,太子是五千两,南海珊瑚树一对,大皇子和三皇子少一点,也在四千两左右,按说以下官和楚大人的交情,怎么也得三千两才够,可是……可是……楚大人,事到如今也不怕你笑话,我那七十老娘的棺材本都在里面了。” 说到这里,辛其物眼圈儿都红了。 楚平生稍微一想,明白了。 辛其物本来就是个从五品的鸿胪寺少卿,实权不大,没啥油水可捞,结果因为他的关系一路往上跳,如今成了正三品的礼部侍郎,这升迁速度太快,想跟同僚搞好关系,相互遮掩,整点外快都没机会。 他跟海棠朵朵大婚,南庆的大皇子和三皇子是四千档,辛其物和他的关系人所共知,同一品、从一品大员一档很正常,两千两银子,属实少了点。 “拿回去吧。” 楚平生轻轻一挥,那张银票便如获得重量一般,飞回辛其物怀里。 “大人,这是……下官的心意……” “你也说是心意,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银子这样的俗物就免了。” “大人?” “你莫不是想我七天后把这事儿告诉李云潜,让他派大理寺的人查查你?” 辛其物赶紧把银票揣进袖子里,笑嘻嘻地道:“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了。” “还不快滚。” “哎。” 这货麻溜应声,甩开膀子,迈动双腿,美滋滋地走了。 楚平生笑着摇摇头,扭脸看向自家夫人。 “我们收了这么多钱呢?” 她一脸不在乎地道:“对啊,那些礼物和银票还在前边大殿堆着。” “一万两,外加一座酒庄,长公主好大的手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娶的是她的闺女呢。” “对了,她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海棠朵朵听他提起长公主,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过去。 “你没看?” “你丈母娘写给你的信,我为什么要看?” 楚平生哑然失笑:“你是在吃醋吗?” 海棠朵朵飞了他一个白眼。 楚平生回头看信,片刻后皱起眉头。 “难怪她会这样。” “怎么了?” “范闲回京以后将沈婉儿掌握的她利用内库,与北齐高官一起走私牟利的证据呈给了李云潜,李云潜大怒,让她交出内库,尽快滚出京都,去她的封地信阳。” “所以她去了信阳,在京都的产业打理不上,荒着也是荒着,干脆顺水推舟,以此来结好你,报复范闲?”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当娘的,为了自己,连女儿的幸福都不顾了,果然是个疯子。” “谁告诉你我给不了林婉儿幸福的?”楚平生说道:“你跟着我后悔了吗?” “后悔了。” “大门朝南,请便。” 海棠朵朵冲他挤眉弄眼扮个生气脸,挥了挥拳,恨恨离开。 “这丫头。” 楚平生从床上起来,拿着信封轻轻拍打掌心,面露思索。 李云潜差辛其物来送补品,表面看是关心他,实则有刺探虚实的意思,庆国边军的异变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以李云潜的头脑,应该能猜到是他搞得,七日后为和亲王李承儒庆功的宴会上,应该会进一步试探他吧。 毕竟他可是修练了霸道真气呢,练的越多,对身体的损害就越大。 “会是一场火药味儿十足的喜宴呢,还有这疼女婿的好丈母娘,我怎么舍得你离开京都呢。” 随着他的手掌越来越红,那封信腾地点燃,转眼间化作一团灰烬。 第453章 长公主,不,你不可以…… …… 翌日傍晚。 落日熔金,暖透宫墙几重。 太极殿内。 李云潜红衣加身,一手握箭矢,一手拿着快白布擦拭箭杆-——明明已经很干净了,还在擦。 侯志刚没在,他若在也不会提醒,因为了解李云潜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手在擦箭杆,心思早飞到别处了。 楚平生一回到京都城就闭关了,对前去送贺礼的人的说法是身体不适,在闭关调息。 如果只是不想见客的托辞,宫里闹出那么大动静,一直力挺西胡女婿的长公主都要被赶出京都了,依旧不闻不问? 得知楚平生出关的消息,他还让太医跑了一趟,那小子也未拒绝这份“好意”,而太医回来后告诉他,楚平生的脉搏时稳时虚,确实像受过内伤,才有好转的迹象。 这么说来,楚平生练习霸道真气的后遗症出现了? 当初沧州一战,事后接到使团的汇报,他还对楚平生大宗师之下第一人表示怀疑,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有杀九品如杀鸡的实力?现在想来,楚平生应是修练了霸道真气,才会进步神速。 西胡大宗师白风亦然。 白风在上京城一战,以一敌二杀得苦荷与四顾剑一死一伤,震惊天下,试想白风如若一早便有此实力,又怎么可能跟他做那个联手猎杀大宗师的交易?整件事最合理的解释便是,白风修练霸道真气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师徒二人为了获得强大的战斗力一起修炼霸道真气,如今楚平生的身体出了状况,那离白风的身体出状况还远吗? “白风啊白风,这可是你自己往死路上撞。” 咔。 他的手微微加力,擦了半天的箭杆由中间断裂。 “陛下。” 伴着零碎的脚步声,侯志刚由外面走进来:“大祭司那边送来消息,说贵客到了。” 贵客。 李云潜眼中精光一闪,庆庙大祭司口中的贵客能是谁? 神庙使者。 “去安排人手,朕要去庆庙。” “陛下,都这个时候了……” 李云潜斜眼一瞟。 “老奴遵命。” 侯志刚自知失言,把头一低,小步快行,出宫而去。 …… 又过一日。 古来雅事,品茗,听雨,抚琴,观荷,闻香,望海,对弈,闲读…… 李云睿一人独占其五。 观山湖畔,侯月亭中。 南庆长公主身着纱衣半卧榻上,斜倚护栏北望。 飞檐下雨水点滴,顺阶而下,前方湖面涟漪微微,小荷烟绿。 一乐师端坐旁边,手弄古筝,声声绕梁,又有炉香袅袅,轻沾衣裳。 侯月亭外,蒙蒙细雨中,载着鲜花同长公主心爱之物的马车盖着油布停在路边,马夫与随从女侍或穿蓑衣,或打伞等候。 “不系雕鞍门前柳,玉容寂寞见花羞,冷风儿吹雨黄昏后。帘控钩,掩上珠楼,风雨替花愁。” 有马西来,有人上坐。 李云睿眉头轻皱,转身看去,就见她那便宜女婿一身青衫跨马而至。 “咦,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来了?” 她挥挥手,驱散了香烟,抚琴的乐师赶紧起身退到亭外。 楚平生翻身下马,走进侯月亭,在琴师让出的短榻坐下。 说来也怪,外面虽非大雨,也颇有几分湿密,可他身上青衫未见一丝水渍,干净得很。 “我还以为会有许多朝官为长公主送行呢。” “有你一个就够了。” 她直起腰,往前凑了凑,贴着楚平生的脸说道:“凄凄雨天,你跑出这么远来送我,就不怕新夫人吃醋吗?” “你说海棠?她得有多不自信,要吃我丈母娘的醋?” “哈,哈哈哈。” 李云睿掩着口鼻笑了起来:“所以我最喜欢听你说话了,比那乐师弹一百首曲子都动听。” “这筝不错。”他瞥了一眼石桌上的古筝,轻轻拨弄两下。 铮…… 铮…… “看不出啊,你还会弹琴?” “你觉得我在流晶河的画舫上,就只跟青裳姑娘,云笙妹妹谈情说爱了?” 李云睿伸出修长的手,理了理他垂到耳前的发,皓腕乌丝,一白一黑,反差得紧。 “伱说当时我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没同意呢?”她吃吃地说了一句,又正神色:“既如此,你不妨给我弹一曲,就当送别礼怎么样?也不枉我们妪婿一场。” 楚平生冲她笑笑,转过身去,轻拨慢柔,奏了一曲。 叮…… 叮叮咚…… 调子很舒缓,节奏很慢,如屋檐落雨,如水中涟漪,微风浮萍。 一曲毕。 “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 李云睿想不明白,要说流晶河上的新曲,宫中乐师不可能不去请教,学来唱给权贵听,毕竟不是每一个官员都能不在意仕途,去那等烟花柳巷放浪形骸。 “这曲子叫女儿情。” “女儿情?” “话说此去西方千里,有一個只有女子的国都,名叫女儿国,有一僧人心系众生,要经女儿国去往西天拜佛求经,当时女儿国国主一见倾心,欲同僧人鸾凤和鸣,锦瑟共好,岂知僧人一意向佛,无心欢爱,最终舍了女儿国主向西而去,而这首曲子,便是那位女儿国主所做。” 李云睿心生哀绪,面有悲苦,喃喃自语道:“世上……竟有这种国度?” “呵……呵呵哈。”楚平生捧腹道:“你还真信了?我骗你的。” “你!” 她突然间扬眉嗔目,怨气翻腾,白如玉,嫩如笋的手抓住他的衣领,神色激动地道:“你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不杀他!” 这个疯女人,明明刚才还很平静,很悠闲的样子。 “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我还没玩够呢。” “你不杀他,他终有一日要杀了你。” 楚平生握住她的手腕,缓缓拉开:“那二皇子呢?听说范闲交给李云潜的证据里,你与二皇子关系匪浅啊。” “如果我说他派人伏击你的事,我不知道,你信吗?” “……” “谢必安和范无救若杀了你,婉儿岂不是要嫁给范闲?我还没那么蠢。” “是么?那如果我要杀的人是李云潜呢?” “!!!!!” 李云睿内心巨震,往后退了半步,用震惊中带点骇然的眼神看着他:“你居然想……杀……他?” “我与他,总要死一个的,事到如今,你还参不透么?”楚平生笑眯眯地道:“李云潜给叶家下了好几道旨意,叶流云却置之不理,他……是你按住的吧?” “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要说在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掌握叶流云的行踪,也就是你了,长公主,也是君山会的大金主。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说服他做缩头乌龟的?” 过去好一阵子,李云睿才幽幽说道:“缩头乌龟?那是以前,在你师父杀了叶完后,他就不是了。” “所以他现在京都?” “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我真不知道。” 楚平生勾住她的下巴一抬:“丈母娘,你一边给李云潜使绊子,一边又不想看他垮台,这心思还真是矛盾呢,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该不会喜欢他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知道,不然林若甫怎么会把你描述成一个疯子,不然你怎么会把李承乾当做他的替代品?”楚平生拇指轻划她的红唇:“小白脸,好玩儿吗?” 李云睿感觉头都炸了,又往后退了一步,小腿磕到长榻边缘,嘤咛一声,软倒其上,露出裙底诱人的曲线。 这些事情,他……他怎么都知道? “走吧。”楚平生懒洋洋地说完,伸了个懒洋洋地腰,活动一下脖子,朝着亭外走去。 “去哪儿?” “回京都。” “我已经被陛下逐出京都。” “他的圣旨在我面前就是个屁。” 楚平生垮鞍上马,看着北边说道:“陛下也是的,大儿子明日要跟北齐大公主喜结连理,这时把亲姑姑赶去封地,太无情了吧?满朝文武也不说拦一拦,林若甫和秦业这俩孙子怎么带头的,明日早朝我得好好参他们一本。” 话罢回头,冲她眨眨眼:“想不想看李云潜气急败坏的样子?” 李云睿站在亭下,檐上的积水一滴一滴落在她的头上,打湿了不冠不戴,盘在脑后的长发。 啪嗒。 啪嗒。 细雨开始变大,湖里的荷叶乱颤不已,然后传染了她。 “呵……呵呵哈……呵呵呵哈……呵呵呵呵哈……”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这一幕看得车辆周围站着的奴才心生好奇,却又不敢多嘴。 李云睿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冒着渐大的雨势,跑到楚平生身边,任他拉着手往上一拽,裙裾飞扬间坐进他的怀里,把头枕在男人的胸口细打量带着一抹雨雾的眉眼。 那马长嘶一声,拔蹄向北,望京都城而去。 车夫和婢女们面面相觑,搞不明白发生何事,这信阳封地,还去不去了? 一个时辰后。 李云睿站在原本属于宁阳郡主,现在悬挂“楚府”匾额的大宅院门前。 一路疾驰,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裙,她却一点不在意,怔怔地瞧着那块匾。 “真没想到,这房子……竟是给我自己修的。” 李云潜把她逐出京都,广信宫自然是不能去住了。 楚平生暼了斜对面兵部尚书府后院静轩二楼一眼,冷冷一笑,将马交到仆人手里,走到李云睿身边。 “进去吧,先把衣服换了。” “你确定那位北齐圣女不会打翻醋坛子?也是……”她似笑非笑地道:“整个京都城的人,谁不知道西胡大宗师的徒弟是个好色山大王。” “……” 楚平生懒得理她,当先往府里走去。 “你难道不奇怪,我是怎么说服自己跟你回来的吗?” “怎么说服的?” “他若死了,皇帝是我的女婿,你若死了,皇帝是我的兄长,反正两个人我都得不到,那我就谁都不帮,在一边坐着看戏,岂不快哉?” “你果然是个疯子。” 第454章 什么?你给我……种上了? 又过两日。 秋风起落,吹皱一池浅碧,荡散落日留藏的最后一缕余热,宫外的太监已经昏昏欲睡,淑景宫的人儿还在握卷留字。 读些“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写些“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咻。 轻声起处,门前多了一道人影。 她微微颦眉,放下手中书卷,好像是知道他要来,更像是习惯了这一幕,挽袖起身,走到门口把门闭了,从后面搂住男人的腰。 “你的病……好了?” “已无大碍。” 楚平生拍拍她的手,把人拉到跟前:“想我了?” “……” 烛光下,淑贵妃偏了脸,螓首轻点。 “在宫里憋坏了吧,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他握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不……今日……不要。” 她却仰头偷瞄,拽了他的手走向床头,坐在他的腿上,纤纤玉手,宽衣解带。 楚平生看着小心伺候自己的皇贵妃,调侃道:“你说,如果我把李云潜抓来,塞在床底下,他会不会很兴奋?” 淑贵妃打了个哆嗦,面露惊容的同时,还多了一丝愧色,不过很快便把情绪压下去,继续刚才的动作,服侍他上床。 一个时辰后。 楚平生心满意足,把腹有诗书的贵妃娘娘搂在怀里:“今天这么听话定是有事求我,说吧。” “我听说……明日你要去青云殿赴陛下为和亲王举办的庆功宴。” “没错。” “泽儿也会去。” “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为难他?” “这些日子他一直禁足在家,日日抄写你给我的楞严经,府中门客也已全部遣散,再无法对你造成威胁。” “你要知道,现在的问题是,范闲把他和长公主串通北齐贵族走私的证据交到了李云潜手上……” 淑贵妃伸出手指,按住他的唇:“我听说,长公主离城,满朝文武无一人敢送行,伱却快马南去,把她从半路接了回来。” “所以,你认为只要我一心保他,李云潜必然会给我面子?” “是……”淑贵妃枕着他的臂弯,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在京都还能时常相见,一旦发配外地,若无君王召见,怕是只有我快死时,才有机会团聚。” “一个儿子?”楚平生戏谑道:“不如……你再给我生一個?那样就不会清宫寂寞了。” 淑贵妃软软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生……生一个?” “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楚平生摸着她平滑的小腹说道:“刚才已经种上了。这天一道法带来的好处,总要找个人试试效果。” 种上了? 种上了! 淑贵妃忽略了他的后半句话,满脑子都是“种上了”三个字,愣了好一阵子,唇边的微笑越来越浓,可是转眼间又神色惶恐,在他怀里挣扎。 “不行,这不行……孩子……不能要。” “我说能要就能要。” “这里是皇宫,如果被……” “你是担心李云潜?放心,他吃不到今年的年夜饭了。” “!!!!!!” “你要对他……下手?” 楚平生亲亲她缭绕着一丝书香的柔滑五指:“有句话叫一山难容二虎,还有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李云潜一直在拖时间,我又何尝不是?决战之日……不远了。” 淑贵妃一把攥住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所以我最喜欢那些饱读诗书的女人,一旦动情,就是死心塌地。”楚平生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 “你……还来?” “以我的意思,今夜是要你们雨露均沾的,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今晚哪儿也不去,就在你的淑景宫过夜。” “你是说……那个北齐圣女?” “不,是皇后。” “皇……皇后?你居然!” “吃醋了?” “那倒没有,只是有些意外,不过……这才是你。” 试想她这一生,做了二十年妃子,守了十几年空房,那点属于少女的情愫早就被幽宫生活磨没了,如今凭空得了个二十出头,身强力壮,天下第一,腹中万千文章,还能带她出宫游嬉散心的小郎君,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吃醋?以她的条件,配么? 在这一点上,淑贵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这才是……我?” 她含笑道:“西边来的好色山大王。” “别说,这个外号我还挺喜欢的。” “……” …… 金戈亮银甲,与我上青天。 青云殿,顾名思义,是整个庆宫里唯一能够与太极殿相媲美的大殿,尤其是三层大堂,南北通透,各有露台,前可观白云苍狗,万丈红尘,后可观湖平柳翠,园林气象。 今日李云潜就是在青云殿设宴,为和亲王庆功。 要知道与北齐一战结束后,这还是李承儒第一次回京都。 宽阔的长道和长阶左右都是身披甲胄,手握长枪,腰按快刀,威风凛凛的侍卫,庆国边军战旗在殿前迎风招展,猎猎作声,上面的黑龙图样似乎活了过来,张牙舞爪,上下翻腾。 要说这场宴席的规格,无法与祈年殿四国夜宴比,但是营造的气氛,展露的声势,比祈年殿四国夜宴要浩大许多,这不仅仅是因为四国夜宴是庆祝和平的宴会,而和亲王李承儒是军队的面子,更因为这是做给楚平生看的,普通人不知道齐国的情况,像李云潜这种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今的齐国,能够拍板大事的人可不是龙椅凤榻上坐的那对母子,而是已经回归南庆的白风师徒。 “搞出这么大的排场,皇帝还真看得起我呢。” 楚平生以往都是青衫蔽身,今日罕见地穿了一件黑色长袍,挎玉带,戴小冠,腰边还挂着个素色小荷包,里面装着北齐圣女爱吃的瓜子,吃没了就到里面捏一小捏,她也不多抓。 这一路走来,瓜子皮丢了一道,惹得两边侍卫和随行小太监愤恨不已,又敢怒不敢言,拿她没有办法, 楚平生的左边是长公主李云睿,似乎生怕宫里人认不出她,特意描眉打鬓,穿了件有长长后摆的黑色下裙,头戴一顶珠翠环绕的凤冠,乌发长垂胸前,怀里竟还抱着一黑一白两只小猫。 一男二女由南门进入时,秦业正跟工部尚书说话,看到长公主的脸,顿时表情大变。 赶李云睿出宫的决定是李云潜做的,楚平生不仅违抗圣命将人接回京都,还把她带来青云殿参加宴会,这……等于当众扇皇帝的脸啊。 “秦大人,冯尚书,一向可好啊。” 瞧她春风得意的笑脸,哪有一点失势被逐的样子。 “呵,长公主好……” 俩人强颜欢笑作答。 李云睿笑了笑,迤逦而去。 秦业面带愤恨瞟了楚平生的背影一眼,这家伙的师父杀了他的儿子,却一副不屑与他说话的样子,实在可恨。 而工部尚书冯玉章正犹豫着要不要寻个由头开溜,因为单瞧楚平生的架势,今日的宴……怕不是好宴啊。 与此同时,楚平生登阶数步,却被宫典拦住。 “长公主不在宴请之列。” 他的声音很冷,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如果我非要她上去呢?” 楚平生平伸右手。 “待会儿慢点,我怕磕瓜子的速度跟不上你杀人的速度。” 海棠朵朵把才磕完的瓜子皮放在他的掌心。 楚平生呵呵一笑:“怎么会?虽然四品以上的官员都在青云殿了,杀掉他们,齐军南下便可荡平一切,但我跟他们好歹同僚一场,得念些旧情不是?所以……宫副统领,哦不,现在是宫正统领了,好好的宴会,你也不想自己的项上人头变成我送给和亲王与北齐大公主的新婚贺礼吧……还是说,你觉得叶流云回到京都,就能救你的狗命了?” “楚大人,楚大人……” 台阶那头传来侯志刚的声音。 老太监麻溜地从上而下:“你上的奏折,陛下看到时已经临近傍晚,所以宫统领……” 他这儿话还没完,楚平生手里的瓜子皮便弹飞出去。 北齐圣女嗑完的瓜子皮,能有多少重量?可就是这种东西,却如同飞刀一般刺入宫典的右眼,贯入脑子,顿时仰面栽倒,朝着台阶下面滚去。 两侧侍卫一看,提枪而上。 海棠朵朵把手里的瓜子一丢,楚平生大袖一挥,长阶两侧站立的侍卫顿时倒下一片,十几人,一个没活,全死了。 阶下长道站的工部尚书快吓尿了,腿软得走不动路。 秦业是见过大阵仗的,此时同样面无人色,因为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楚平生会干出这种事,这已经有造反的苗头了。 “哦,没事儿,别紧张。”楚平生拍了拍侯志刚的肩膀:“我就是想试试,看叶流云会不会跳出来,然后在夜宴前把他杀掉,送一份厚礼给陛下,发了那么多道圣旨他都置之不理,这种不受皇族约束的狗死了才好,不是么……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记恨陛下没有重视我的奏折。” 这话听着是对侯志刚说的,但是声音滚滚,仿若大吕撞响,整个皇宫与半个北城都能听到。 谁会相信他不记恨,没人会相信他不记恨。 当然,激叶流云现身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赶巧礼部侍郎辛其物与兵部一位侍郎从外面长道拐进来,看见长阶上的尸体,吓得浑身都僵了。 “楚……楚大人……你……你这是……要造反吗?” 辛其物想不明白,那日李云潜命他带着补品登门探望时还好好的,七日未见,庆功宴还没开始,楚平生就把大内侍卫统领给宰了? 第455章 你儿媳妇跟我有一腿 “看情况咯。” 楚平生从荷包里抓出一把瓜子放到海棠朵朵手里:“让你把瓜子皮攒着,结果你丢了一路,没吃完的瓜子拿来杀人,多浪费啊。” “那我就一张嘴,怎么快得了嘛。” 她分出一半递给长公主:“你也来帮忙。” “好。”李云睿瞟了一眼宫典的尸首:“他应该谢谢楚大人的,好歹留了一具全尸。” “不,你搞错了。” 楚平生说到:“我可没给他留全尸。” “也是,瞧我这记性,宫统领一早就没了右手。” 李云潜将李云睿发配信阳,跟她关系密切的燕小乙也被贬去边疆,宫典借叶流云冒头之势被扶正,成了大内侍卫统领,她对这件事当然不会高兴。 “候公公,你不觉得这青云殿外的气势太过凝重么?我稍稍布置一番,弄点喜庆红为陛下和大皇子助兴,他们应该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话罢,楚平生冲长公主呵呵一笑,拍拍侯志刚的肩膀,朝前走去。 海棠朵朵嗑着瓜子跟上。 喜庆红? 他管血叫喜庆红? 虽然都知道他一向胆大妄为,上京城一战,白风将两位大宗师杀得一死一伤,天下几乎无人能敌,但是眼前发生的一幕,还是让辛其物、冯尚书等人难以接受。 而李云睿……总觉得他刚才的笑容另有含义。 他说没有给宫典留全尸,难道不是指宫典的手早就没了这件事吗? 宫典和十几名大内侍卫的尸身很快便被当值侍卫抬下去,一群提着水桶,拿着抹布的太监在长阶上下各种擦,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血清理干净,而后续来到的朝官不知道发生何事,问太监太监不说,问侍卫侍卫不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刚才一定出了大事。 此后一盏茶,楚平生方才抵达青云殿三层,因为他非要侯志刚带他参观大殿二层的庆国开国功臣的画像,还得说明这些人做了哪些大事,凭什么入选青云殿,故而耽误了不少时间,直到皇帝都入场了,侯志刚催了又催,才怀揣七分怠慢,三分懒散,携二女登阶而上。 太子李承乾将他请到皇帝左方食案,他也不客气,左手握着准丈母娘的手,右手握着北齐圣女的手一起坐下,这左公主右圣女的一幕,看得林若甫、范建等人眼皮直跳,大呼荒唐。 李云潜的脸更是黑过锅底,用筷子漫不经心地挑着盘子里的肉说道:“楚大人的脾气不小啊,一来就把朕的侍卫统领杀了,却不知宫统领何错之有,值得下此狠手。” 楚平生瞥了一眼与六部尚书相对的席位上的陌生面孔。 “最近京都城多有流言,不少人比我还在意闭关结果,那我当然要好好回应一下那些人的期待了,很不凑巧,长公主告诉我叶流云回了京都,我师父又说需要杀鸡儆猴,让某些人老实一下,那我碰到他的徒弟,只能说他倒霉咯。” 楚平生往前伏了伏身子,手臂担在食案上:“李云潜,你不在某些人中,是吧?” !!!!! 李云潜! 他当着诸位朝臣的面直呼皇帝本名? 这要换成别人,可是杀头的大罪。 “哈,哈哈哈,瞧他们的表情。”楚平生眯着眼睛,对上同样眯着眼睛的庆帝:“李云潜,我直呼你的名字没问题吧?这……你应该心里明白啊。” 李云潜当然明白。 不只他明白,在座有点阅历的都明白,如今的楚平生就是隐藏在幕后的齐国皇帝,从这一点来说,他跟李云潜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但问题是,如今是在庆国,还是在为和亲王庆功的宴会上,这么做就过分了。 吏部侍郎碰碰司南伯的手臂,指着上首席位说道:“这小子怎么回事?” 范建被从户部贬去吏部做员外郎,从官职上讲,还在吏部侍郎之下,但是爵位没变,又是范闲的养父,而被贬更是因为替李云潜顶雷,所以即便是直属上级,也不敢颐指气使,对其不敬。 “他在逼陛下翻脸。” “逼陛下翻脸?” 范建瞥了吏部侍郎一眼,没有深入解释。 以他对庆帝的了解,面对白风师徒,一定是在谋划什么,白风师徒似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于是楚平生一出关先接回长公主,后在殿前格杀宫典,如今又在会场不敬帝王,明显是在逼庆帝掀桌子。 看起来……李云潜还未布置好,一直在忍耐,在退让。 “宫统领死了,燕小乙被发配去了沧州,万一楚平生动手,陛下的安全谁来保护?”吏部侍郎又问了一句。 “伱没听楚平生说吗?叶流云此时此刻怕是就在皇宫内。” “徒弟都被杀了,他还不现身?” “那你看到白风了吗?” “……” “大宗师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一旦叶流云控制不住,先行出手,搞不好会被白风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那若是楚平生对陛下出手怎么办?” 范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望向尚书席对面。 赶巧此时庆帝转移了话题,冷冷地与李云睿对视几眼后,扬起外罩大袖的左手,指着尚书席对面九人说道:“楚平生,你可知他们是谁?” 楚平生扫视两眼,目光落在中间一名身穿白袍,外罩绿衫,看五官多少带点憨劲儿的男子身上。 “喂,王十三,四顾剑死了没有?他若死了,你不如来做我的徒弟。” 旁边八人大怒,纷纷起身,一副要对他动手的样子,只有他口中的那个王十三很认真地回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算师父真的死了,我也决计不会拜你为师的。” “哈哈哈哈……”楚平生大笑着拍打着丈母娘好看的手:“瞧见没有,他好可爱,是你喜欢的类型。” 李云睿一手撸猫,一手掩嘴:“那我招他进宫当驸马,给你添个小岳父?” “我的岳父?那可是天底下最危险的职业,你这不是害他么。” 楚平生瞄了正襟危坐的林若甫与木头脸范建一眼,调侃道。 妪婿二人旁若无人,没大没小的调笑看得众臣目瞪口呆,太子李承乾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哼。” 头缠青巾的四顾剑二徒弟李伯华冷哼一声,示意众师兄弟坐下,这里毕竟是庆国皇宫,不宜动手。 “你们这些人,比云之澜差了不少。” 楚平生摇摇头,九品武者,在一般人眼中就是强人了,但是对他来讲,小喽啰罢了。 “所以……” 他转望上首:“李云潜,你是和四顾剑结盟了么?那只剩一只手的老家伙还真是没骨气呢,以前来京都杀你,如今又来保护你,从大宗师变成一只臭水沟里的老鼠,丢人啊。” “你想多了,四顾剑没来,这几位是途径庆国,听闻承儒与北齐大公主于近期举行婚事,于是折道京都贺喜,朕便请他们来此同乐。” “呵……早晚的事。” 楚平生瞟了对面坐的和亲王与邻座的战彤彤一眼,露齿微笑。 后方食案坐着的范闲皱了皱眉,总觉得楚平生的笑容很古怪,嘲弄?戏谑?感慨?轻蔑?好像都有点。 便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战彤彤下方食案坐着的二皇子李承泽晃晃悠悠站起来,端着酒壶和杯子朝楚平生走去。 刚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帝和四顾剑的徒弟们身上,忽略了几位皇子,此时李承泽走出来,众人才发现他的脸红扑扑的,走路踉踉跄跄,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楚大人,承泽错了,求你……原谅。” 李承泽端起酒壶,往杯子里倒了些酒,低头躬身,把杯子抬高:“母妃着我向你当众请罪。” 全场大哗。 朝臣们谁不知道二皇子是個极清高,极骄傲的人啊,聪明、坚忍、勇毅、有魅力,民间一直有流言,说若非李承乾是皇后所出,这太子的位子肯定是李承泽的。 这样的人物,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楚平生认错? 范闲注意到皇帝的脸十分阴沉,看起来二皇子当众认错的行为并未提前报备。 “听说你被禁足了?” “是。” 李承泽没有抬头,依旧保持敬酒赔罪的姿势。 “每天在抄经文?” “是。” “如今的端王府,是不是很冷清?” “是。” “很好。” 楚平生站起身,从他手里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喝完接过李云睿手里的两只猫:“来,送你一对宠物解闷,这只白的呢,叫白无常,这只黑的呢,叫黑无常。” “多谢……楚大人。”李承泽定定神,伸手去接。 说来也怪,那一黑一白两只猫咪乖巧得很,竟不怕生,任他抱在怀里。 李承泽晃晃悠悠往回走。 这时李云潜冷哼一声:“闯了那么大的祸,敬一杯酒就完了吗?对于使团死的那些官员,你有何话讲?” “父皇……” 李承泽噗通跪倒,酒醒了不少,搞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叫闭门思过的是皇帝老子,怎么自己当众认错了又被针对?反复无常啊。 “儿臣知错。” 第456章 范闲:原来我才是跳梁小丑! 李云潜从袖子里拿出几页纸投到堂下:“这是范闲和言冰云从北齐带回来的重要证人的供词,你串通前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走私货物,日前又合谋袭击使团,如此罪行,一句知错就完了?” 李云睿一脸不爽,因为总觉得李云潜在含沙射影。 “李云潜,差不多得了。” 楚平生挥挥手:“回你的座位去吧。” 李承泽不敢动。 “别逼我说第二遍,你应该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 李承泽看看皇帝老爹,再看看动辄杀人的楚大魔王,脑瓜子嗡嗡的。 其他人也差不多。 这特么倒反天罡啊! 李承泽是李云潜的亲儿子,结果亲爹要治亲儿子的罪,被袭击的那个却要为幕后凶手开脱,什么鬼逻辑? 哗啦啦。 一堆瓜子皮落在楚平生面前。 北齐圣女海棠朵朵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毕竟这里是庆国,死多少朝臣她都不在乎。 “够不够?” “杀他们够了,但是有一个人,需要我师父亲自杀。” 楚平生杀宫典和侍卫的事朝臣们都听说了,还知道凶器就是北齐圣女喜欢的小零食,至于需要白风杀的人,都认为是叶流云。 只有李云潜知道,楚平生口中的那个人是他。 一個五竹都吓得他好几年不敢出皇宫,白风虽说也练了霸道真气,却不知道伤没伤及身体,他愤怒归愤怒,可要说当庭翻脸,跟白风师徒动手,是万万不敢的。 便在这时,范闲从坐席后面站起来,朝李云潜作揖毕,望楚平生说道:“楚大人最爱拿我庆国朝臣威胁陛下,就好像楚大人没有顾虑,无有家眷一般,齐国当下朝局,肖恩、上杉虎父子制外,司理理监内,肖恩父子也就罢了,我想楚大人不会对自己的女人也能做到无情无义吧?” 此言一出,堂下朝官议论纷纷,心说怪不得楚平生会让自己的女人嫁入齐国皇宫,给战豆豆做老婆,原来送女人是假,让她监控后宫是真。 那岂不是说,早在使团还未北上时,他就在打战家母子的主意了?表面上看这家伙不学无术,流连烟花柳巷,青楼画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山大王人设,实际上心思缜密着呢。 还是范闲聪明啊。 楚平生可以拿在场之人威胁皇帝,他就不怕叶流云和四顾剑去北齐杀司理理? 范建眉头微舒,面有得意,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辛其物发现各位同僚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心想他们不会把自己也划进可以威胁楚平生的名单了吧,赶紧做一脸为难表情,指指自己,伸出小拇指晃了晃,意思很明显,他就是个小趴菜,根本没资格成为楚大人的软肋。 楚平生望范闲说道:“你已取死有道。” “呵。” 范闲也不恼,嗤笑道:“这么说来,我的方法可行了?看不出,楚大人还是个多情但不滥情的人啊。” 楚平生伸出手掌。 旁边跪坐的两名四顾剑弟子右腿立起,做出手准备,似乎是怕他对范闲动手。 未想海棠朵朵端起食案上的酒杯放到她的掌心,楚平生仰头饮下,指指身边美人:“她们……你认识吗?” “当然。”范闲自认将了楚平生一军,笑眯眯地冲李云睿和海棠朵朵作揖:“长公主,北齐圣女。” “她们真是长公主和北齐圣女吗?” 楚平生摸了摸两个女人的脸,伸手一揭,只见两片薄薄的面具升空。 众人定睛一瞧,无不错愕。 李云睿成了海棠朵朵,海棠朵朵成了李云睿,不过造型没变,变的只有脸。 “你还不知道吧,北齐圣女可不只是九品武者,还是一位易容高手哦,拿司理理威胁我?一击不成的后果是什么?” 楚平生瞄了一眼上首食案后方满脸阴沉的庆国皇帝,从榻上起身,走到中间搀起李承泽推到一边。 “既然你这私生子开了个头,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知道司理理是谁的后代吗?司理理只是花名,她的本名是李离思,离思,离思,离别后的思绪,李云潜,伱猜猜看,她父亲为什么给她起这样一个名字?” 楚平生往下走了两步,至林若甫和秦业坐席边。 “因为她的父亲被逼得背井离乡,有家不能回,思乡情重,便将这份情愫化为女儿的名字。” 他说完转身,指着上首食案说道:“李云潜,你身居高位,可知自己的堂兄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堂兄弟? 信王……或是楚王的后代? 众朝臣面露骇然。 李云潜的父亲没继位前是诚王,诚王有两个哥哥,信王和楚王,因获罪于天身死,俩人的后代也随之销声匿迹,不见了踪影,不过大家私下里都认为信王和楚王的后代被李云潜秘密处决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投靠了北齐,甚至化名为司理理回到京都当暗探。 “李云潜,你爹安到信王和楚王头顶的罪名是获罪于天,别人能被你蒙蔽,我师父白风怎么可能不知道真相,不过是你唆使范闲的死鬼娘亲用巴雷特远程狙杀二人罢了。” 巴雷特? 朝官们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巴雷特是什么,但是从李云潜的表情来看,楚平生八成没有说错。 东夷城剑客们则是一脸茫然,跟听天书一样。 楚平生无视众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两拳狠握,游离在暴怒边缘的李云潜。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之前我认为皇后给我的钥匙是用来打开三大坊的秘密的,但是在去北齐的路上,五竹告诉我师父不是,钥匙是用来开叶轻眉的箱子的,里面装的正是那把轰爆信王和楚王脑袋的巴雷特,你说这把连大宗师都能伤害的武器,会不会有朝一日把你的天灵盖掀了。” 范闲神色大变,没想到自己用来对付白风的杀手锏居然被楚平生知道了?还是五竹说的? 这……他亲爱的五竹叔,究竟在搞什么?! “很奇怪你的五竹叔为什么会这样做,对吗?我告诉你答案,其实原因很简单,你的死鬼娘,就是被他,上首食案坐着的亲爹害死的。” 李云潜刚要对楚平生出手。 一道低沉,喑哑的声音钻进在场所有人耳朵里。 “今日谁敢对我徒弟动手,我保证,整个皇宫,所有人都要为他陪葬。” 噗! 王十三郎右手边的四顾剑弟子横飞出去,撞到后面的柱子上,头一歪便死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一位九品高手,连敌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就嘎了。 这白风之强,简直了! 李云潜背后冷汗涔涔,慢慢地坐回去,目光扫视全场,眼中满是怀疑,因为他想起刚才李云睿和海棠朵朵互换容貌的事,那岂不是说,搞不好白风就在场内? “李云潜,当年你以草原蛮子入侵边疆为由,领军西征,好巧不巧地五竹被神庙使者引开,好巧不巧地陈萍萍被调去北方,又好巧不巧地叶轻眉临盆,皇后的家族和秦业的人马又好巧不巧地拿到了太平别院的地形和机关图,最后杀了叶轻眉。” 楚平生笑吟吟地道:“范闲,你不觉得这巧合忒多了么?好好想想,叶轻眉一死,这场赌局谁是获利方?内库到手,经济命脉保住,陈萍萍清理了外戚,监察院归了皇族,你娘死了,监察院外立的石刻上的内容还有人记得么?没人记得,便不会有人挑战皇族权威。不是么……这就是庄家通吃了。” 他一边抚掌,一边笑道:“亲爹把亲娘杀了,亲儿子还被当成棋子,结果这个棋子在为助纣为虐沾沾自喜,好一出精彩的伦理大戏,看得我好开心,好快乐。” “不是的,不可能……” 范闲轻轻摇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范建。 而他的养父看着席面一语不发,秦业则是面露恐惧,慌得一批。 虽然他是一个穿越者,可是之前楚平生当众道出他的身世,还是让他对李云潜生出一些儿子和爹的情愫。 可是又是楚平生,在这场庆功宴上,当着群臣的面揭露他的亲爹杀了亲娘的残酷事实,如果说四国夜宴,楚平生把他变成了一个小丑,那么现在,他就是个可悲的跳梁小丑——每次跳都被拍死,亲爹杀亲娘,多么可怜的背景,多么可悲的命运。 “不是的?不可能?” 李云睿非常优雅地用楚平生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来喝下去:“虽然我没有参加围杀你娘的行动,不过事情,我是知道的,我可怜的侄子,你是不知道,你娘死后哥哥他有多伤心,把自己关在太平别院好久不见人,你说……他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呢?还是在找你娘留下的秘密?关于神庙什么的?” 说完以袖遮掩口鼻:“哥哥,平生,我可没帮你们里的任何一个,我只是想看那个贱人的儿子的出丑,仅此而已。” “哈,哈哈哈哈……”她在坐席笑得花枝乱颤,银铃般的笑声绕梁不绝。 范闲想到率领使团北上前,李云潜让他务必从肖恩嘴里打探出神庙秘密的事,就感觉自己不仅可悲、可怜,还可笑。 第457章 好吧,我摊牌了,不装了! “……” 堂下鸦雀无声,各部侍郎这一级的人物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没有想到李云潜这么狠。 老臣们都知道皇帝多喜欢叶轻眉,知道陈萍萍带人把皇后全族屠杀后,非但没有被问罪,反而更得皇帝信任,还在背地里感慨皇帝对叶轻眉用情之深,结果……结果这一切竟是皇帝所为。 利用叶轻眉搞死信王、楚王,扶诚王上位,利用叶轻眉壮大庆国,扭头再把人杀了,时至今日还要利用叶轻眉的儿子对付楚平生。 毒啊。 如此心毒的帝王,历史上也少见。 此时此刻,李云潜的脸已如坚冰般冷与硬,看人的眸子比最毒的蛇还要阴邪。 “你们师徒不守信用。” “真是好笑。”楚平生冷然相对:“说好了,南庆北齐一战后,师父帮你弄死四顾剑,庆军挥师北上,你得东夷城,西胡得北齐,结果李承泽联手苦荷半路设伏,截杀我们师徒,这事儿你会不知道?如果不知道他与北齐的人有勾连,你为什么让范闲北上调查内库走私案?以监察院的力量,端王府八家将一离京,你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不是么?五竹和苦荷联手,你认为我师父不是对手,他老人家死了,你很高兴,伤了,也挺好,毕竟事情不是伱做的。遗憾的是你失算了,五竹跟我师父的关系,可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可怜李承泽和范闲,不过是你手中两枚棋子罢了。” !!!!!! 本来李承泽是站在过道上的,听完这句话直接跌坐在地。 他觉得自己很聪明,只怪白风太强大,所有人都低估了那对师徒的实力,惨遭打脸,没成想…… 自认为聪明的他,被父亲利用了。 自认为聪明的范闲,同样难逃棋子的命运。 东夷城剩余八名剑客皆怒目而视大殿主人。 朝臣们表面噤若寒蝉,内心恍然大悟。 以前大家怀疑李云潜和白风有勾连,不然不会纵容楚平生在京都生事,如今看来确实如此,俩人制定了二分天下的大计划,只不过……皇帝应该是意识到与白风师徒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于是利用李承泽和范闲设伏,以除掉这两个未来大敌。 “哼,即日起,你与晨郡主的婚事作废,婉儿,依旧是范闲的未婚妻。” 李云潜阴声说道。 “呵。” 楚平生呵呵一笑:“李云潜,这恐怕由不得你。” 他走到辛其物身边,踹了礼部侍郎一脚:“知道今夜青云殿为什么勇士持戈,剑明甲亮吗?” “是……是为了让大……大皇子高兴。” 辛其物不敢不说,只能蜷缩身体,带着苦相与哭腔回应。 “错,是做给我看的。” 楚平生负手而立:“秦业,你是军方重臣,不知道有没有听闻这个消息,上杉虎已经领兵十万,自沧州一带出击,于今日早些时候击溃南庆边军奋武营,才至边境数日的新任大都督燕小乙携亲卫不知所踪,去向不明,日前边军大都督王志昆,归德大将军曹京华,怀化将军武峰等人,死的死伤的伤。李承儒之所以被召回京都,一是因为和战彤彤的婚事已经拖了半个月,无法继续拖,二是因为李云潜担心这能够稳定军心的大皇子也被干掉,令其回京都避难。” 秦业垂首而坐,不言不语。 楚平生继续说道:“除了燕小乙是接到长公主的信,两不相帮保住一条小命外,剩下的人……都是我杀的,至于目的……” 他的手中一亮,冰霜倚天剑凭空而出,指着殿首李云潜说道:“杀了你,灭庆国,为我媳妇儿报仇雪恨。” 这剑……他是怎么带进来的? 殿门两侧的侍卫一个個吓得脸都白了,燕小乙被贬出京,宫典继任大内侍卫统领,副统领的人选还没定,放在以前,这可是一个好好表现,以求加官进爵的机会,可是现在…… 大家都不傻,知道楚平生有多狠,以往杀大臣眼睛都不会眨,现在敢用剑指着皇帝的脑袋,换成他们?那十几名被瓜子皮秒杀的同僚就是下场。 别人都以为楚平生口中的媳妇儿是司理理,海棠朵朵知道还有一个-——战豆豆,上次两国开战,北齐丢了一州半之地,而这次开战,南庆怕是要把那块地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吐出来。 而其他人无不大惊失色,这相当于撕破脸,楚平生代表白风,代表齐国与李云潜所代表的庆国开战了。 跑到别国皇宫,指着皇帝的鼻子说要灭了这个国家,若论狂妄,楚平生实乃有史料记载以来第一人。 几名武官站了起来,侍卫一点一点往前挪步,闻讯赶来护驾的红骑也由上首屏风后面走出。 李云潜再混蛋,再恶毒,也是统治集团利益的代言人,而楚平生现在做的,是要灭了庆国,等若动了他们家族的根基,这是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容忍的。 然而下一个呼吸,就见那把剑身覆上一层白霜,杀气骤盛,秦业下方代替叶重出任京都守备师师长的冠军大将军卢韦照应势栽倒,一条红线入眼,朝服两分。 “呵……嗬嗬……你……好……狠毒……陛……陛下……” 国字脸,浓眉大眼,昂臧身形…… 不,现在的卢将军已经跟“昂臧身形”没有一毛钱关系,因为一剑拦腰而过,整个人被切成两段,而破碎的内脏和血管完全被冰封住,即便卢韦照不断地在红毯上爬行,也不见鲜血和体液渗出。 这一幕看得在场之人头皮发麻。 腰斩本就是极残忍的刑法,而楚平生的做法,在残忍的基础上,更将恐惧推到了极致。 卢韦照再怎么说也有八品巅峰水准,居然连楚平生怎么出手的都没看到就被腰斩了? 何止是在座官员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出剑的,自认剑法名满天下的四顾剑弟子们人均面露茫然,表情露怯。 而秦业的心更是如坠冰窟,以他九品上的武力,同样生出难以抵挡的感觉,如果刚才那一剑往左偏半尺,此时趴在地上挣扎哀嚎,惨不忍睹的人便是他了。 这……已然是半步大宗师的水平了吧,楚平生根本不像外界传言那样受了伤。 辛其物、范建等人已经离开坐席,是因为害怕,更是因为剑身泄露的寒气。 此时刚刚入秋,天还未冷,可那柄剑一出现,殿内温度便迅速下降,刚才卢韦照所在的区域,食案上的酒水结了一层薄冰。 楚平生微甩长剑,剑身附着的霜花化作一团细碎晶莹,消散在空中,殿内寒潮也跟着消退。 他把卢韦照的上半身踩在脚下,笑眯眯地看着围住李云潜的红骑。 “是不是觉得这一幕很熟悉?没错,你们的皇太后,李云潜他老娘,是我师父杀的,当时我瞧得很清楚,那白花花的屁股,跟雪一样。” 太后居然是白风杀的? 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庆帝居然一直在和杀母凶手合作? “不用胡思乱想了,这件事,他一早就了解。” 楚平生一步一步往上走,冰霜倚天剑的光寒了红骑们的眼。 “李云潜,你可真能忍啊,事到如今,连身为皇帝的尊严都碎了一地,居然还不对我出手,啧啧啧,真乃世间第一忍者大帝,既然这样,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一指右手食案后面坐的大皇子。 “你儿子,和亲王?他和不了亲,因为早在沧州一战,他就被我阉了,阉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候公公,要不……你跟陛下解释一下?” 继白风杀了皇太后之后,楚平生把大皇子阉了? 下方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场宴会,酒菜没吃多少,李家的瓜……吃撑了。 李云潜额头青筋暴起,眼睛瞪成一双铜铃。 “对,愤怒,不甘,仇恨,来,对我动手。” “……” “看来四顾剑真没在京都,但凡他到了,你也不会当着下臣的面做忍者神龟。” 楚平生冲大皇子身边就坐的战彤彤勾勾手指。 她犹豫一阵,从食案后面起身,走到他的身边。 “告诉李云潜,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李承儒是在哪里睡的。” “……” “说!” 战彤彤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书……书房。” “听到了吗?书房。” 楚平生顺势将人揽在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这一幕看得海棠朵朵直摇头,可怜北齐大公主还是没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你的儿媳妇,从北到南,我睡了一路,你还给他庆功?还和亲王?哈哈哈哈……” 范闲惊呆了,满脑子都是问号。 这……几时发生的事? 楚平生是什么时候睡了北齐大公主的?怎么一点痕迹都没有? 李承泽更懵。 他的大哥……居然被楚平生送了一路绿帽子? “楚平生,我要杀了你!” 李承儒忍无可忍,一脚踢倒食案,暴跳而出。 唰! 一道寒光闪过,大好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的尸体仰面倒下。 骨碌碌,脑袋一直滚到李云潜的食案下。 第458章 我,楚平生,混世魔王,打钱! 大庆和亲王。 身首异处。 楚平生轻轻一吹,剑上沾的血便化作细碎的红晶飞散。 白风杀了皇太后。 楚平生当着皇帝的面杀了大皇子?! 和亲王的庆功宴? 庆功宴成了杀人宴。 只剩半截身子在地上爬的卢韦照不向庆帝伸手,也不发狠,也不喊冤了,比起大皇子李承儒,他的死法算个屁啊。 “疯子,真是个疯子……” 李云睿喃喃自语,林若甫说她是疯子,是因为她总是爱上不该爱的男人,而她喊楚平生疯子,是因为这个混蛋简直无法无天到像个混世魔王。 山大王? 山大王怎么能形容他的乖戾。 “喂,你儿子死了,亲儿子啊。”楚平生用脚踩着李承儒的头在地上滚了滚:“李云潜,你确定不对我出手吗?” “……” 食案那边的南庆皇帝只是用无比阴狠的目光盯着他。 “师父跟我打赌,说我除非对你下杀手,正常情况下,你不会为任何人轻举妄动,因为你几乎没了人性,在没有绝对把握杀死师父的情况下,就算身边的人死绝了,你都能忍下这口气。” 楚平生摇摇头:“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真没意思。” 锵。 倚天剑归鞘。 “七日内,把两個小妾和林婉儿送到我的府上,不然的话,北齐军队可是会一路南下哦,而且但凡战场上出现大宗师的踪影,我师父一定会到兴庆宫给你送钟的。” 他揽着战彤彤的腰说道:“关于我和林婉儿的婚事,你要明白的一点是,这不是指婚,这是伱庆国对我俯首称臣献上的礼物。” 挤兑完李云潜,楚平生回头道:“海棠,告诉他们齐国朝臣对我性格的总结。” “好色。” “还有呢?” “反复无常,左右横跳,翻脸比翻书还快。” “现在庆国人也领教了。” 楚平生哈哈笑着朝外面走去:“哪天我玩够了林婉儿,再把李云潜一刀杀了,辛其物,你就是当朝宰相。” “楚大人,你别害我了成吗?” 辛其物匍匐在地,整个人哆嗦不止。 楚平生肆意妄为过好几次,但是哪一次都没有今天玩儿得大。 “哦,对了。” 楚平生走到殿门时顿住脚步,扭头问道:“范闲,这畜生爹,你是杀呢?还是不杀呢?要不这样吧,等我玩儿够了林婉儿,我就把李云潜废了,让你大义灭亲,弑杀亲父怎么样?哈哈哈哈。” 他和李云睿、海棠朵朵、战彤彤走了,留下茫然无措的群臣,脑子不够用的东夷城剑客,强抑暴怒的皇帝,哀嚎不止的卢大将军。 …… 青云殿夜宴是给李承儒举办的庆功宴,慰劳他在边军的付出,庆贺他与战彤彤的婚事,结果呢?喜宴变成了丧宴,红事变成了绿事,又变成了白事,南庆李家这次丢人丢大了。 谁还有吃席的兴致?一干国之栋梁,从青云殿到午门,用楚平生的话讲,那简直是奔丧的跑法。辛其物更惨,一里路摔了八跤,鼻子不慎撞破,流了满手血。 只有四顾剑的弟子还算冷静,王十三郎背着师兄的死尸落在最后,全程未发一言。 大内侍卫将断成两截的卢韦照送到将军府,人还没死呢,犹尤余力交代后事,要他的儿子一定为自己报仇雪恨,还说当今天子绝对不会容忍白风师徒继续蹦跶,要不了多久,天必灭妖人。 说完两眼一瞪,终于咽气了。 至于范闲去了哪里,没人知道,他给李承泽和李承乾最后的印象就是黑着脸纵身出殿,没入浓夜。 …… 哗啦啦。 叮咚……啪…… 兴庆宫御书房内。 奏折,卷宗,箭矢,弓弦,茶壶,茶杯,毛笔,砚台…… 所有在案上,几上,书架上放置的东西散落一地。 活了四十多年,李云潜就没像今天这么火大过,当年叶轻眉把白绫送回太后床前时,他也只是笑了笑,讲人人平等时,最多皱了皱眉,但是今天……在青云殿内,楚平生让他这个皇帝丢了有史以来最大的脸。 杀宫典,杀侍卫。 杀东夷城客人,四顾剑弟子。 杀冠军大将军。 还杀了他的大儿子,抢了他的儿媳妇,甚至逼着他,这片陆地上最强大国家的皇帝俯首称臣,献上外甥女求和。 这份屈辱……他恨那,恨不能将白风师徒一刀一刀剐了,把他们的肉放到烤架上烤熟,让满朝文武陪他吃个痛快。 李云潜看看面前的一地狼藉,又看看镜子里失态的自己,几次想要喊人去叫叶流云,最后都忍住了。 叫来叶流云有什么用?来看看叶家效忠的皇帝多么窝囊,被别人指着鼻子羞辱了那么久也不敢发作,扭头跟个老娘们一样回宫砸东西吗? 如果不是四顾剑没到,神庙使者跟踪五竹去了苍山,他们两个里但凡有一人在京都城,今夜他都不会让楚平生如此张狂。 又过片刻,他渐渐冷静下来,回想一下席间发生的事,顿时恍然大悟,看来白风师徒要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要么就是身体出了状况,所以才会利用庆功宴来虚张声势,证明自己不怕,同时借机抖出他策划了围攻太平别院,杀害叶轻眉的过往来分化四顾剑跟他的同盟,还能让拿到巴雷特的范闲同他反目。 “白风啊白风,你能骗过别人,骗不过我……” 李云潜缓缓坐下,眼睛眯了睁,睁了迷。 要说这个世界上的人,论隐忍,哪个能有他强? “陛下,陛下……” 便在这时,侯志刚小步快行,由外面走进御书房,当看到地上的东西后,眸光一凝,打了个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李云潜长出一口气:“什么事?说。” “大祭司差人送来口信,说……贵客回来了。” 神庙使者……回来了?! “好!” 李云潜一拍榻几,站起身来,拂袖一扫,地上的瓷片、笔杆、书页向两侧分开,他大步向前,走出御书房。 老太监眼皮跳了几跳,亦步亦趋跟上。 …… 另一边,监察院内。 月隐星沉,头顶一片比墨染。 唰! 费介把只有人头大小的小窗户关闭。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身子微微前倾,手臂压着毡毯,对面烛火轻摇,他却如石化一般,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你不应该过来的。” 这话压得很低,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实情却是说给身后之人听的,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范建。 “宴会上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 范建倒背双手,脸像一块放了很久的木头。 陈萍萍长叹一声,两手抚摸着叶轻眉留给他的轮椅,明白之前在宫里与庆帝对话时,为什么会对用叶轻眉留下的杀手锏攻击白风师徒心生犹豫了。 “我早就怀疑是他做的,只是一直没有证据。” “你真的一直在暗中调查他?” “……” 陈萍萍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范建往前走了两步:“怪不得群臣参楚平生时,他以你在调查当年的事做文章呢,但我想不明白的是,陛下为什么没有对你动手?” “因为我这条老狗比较听话,而且如果我死了,不就更能从侧面证明当年的事是他做的了吗?” “那你打算怎么做?” 陈萍萍沉吟良久,低下头,看着前方已经枯萎的野花说道:“这事……你要问范闲。” “问范闲?” “你说他是会为母报仇,了结生父呢?还是把林婉儿视为最最重要的人?” 范建懂了。 李云潜毕竟是范闲的生父,身为儿子手刃父亲,还是很困难,但是白风和楚平生就不一样了,这对师徒是他们父子共同的敌人。 “照你的意思……陛下被楚平生如此羞辱,还会选择忍让,把林婉儿嫁过去?” “还有你的女儿。” 范建闻言,脸上恨色涌现。 陈萍萍兀自舀了一瓢水浇到花圃里,似乎不甘心叶轻眉种下的野花就这么死掉:“你忘了他当年是怎么对待她的。” “隐忍不发,驱虎吞狼。” 范建记起自己那代替范闲被皇后娘家人杀死的亲儿子,一丝落寞爬上眉头:“不如……想办法劫走林婉儿,让她和闲儿一并离开庆国。” 陈萍萍叹了口气:“走不了的。” “监察院在你手上,要把人弄出城还不容易?难不成白风还能时刻监控皇家别苑?就算如此,还有叶流云这张牌可以出,当年叶家可是欠了她不小的人情。” 陈萍萍淡淡地道:“肖恩来庆国了。” “肖恩?你确定?” 范建有点懵,这里有一个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肖恩父子刚刚上位,五军大都督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子还没坐热乎,一个上前线带兵,一个潜入庆国境内? 他们怎么想的?就不怕后院失火? 陈萍萍冲费介挥了挥手,后者走到房间角落,将一块黑布揭开,范建借着烛光一瞧,才发现下面是一具男尸,双目紧闭,脸色惨白,脖子处有一道浅浅的血线,应该是被砍了脑袋,监察院帮忙收尸后,三处的人给缝上的。 “认识吗?” 第459章 你对我做的那些不可描述的事 “有些面熟。” “五处主办,黑骑统领无心,他的脑袋……才被费介缝好不久。” 范建大惊:“无心?他不是九品高手吗?怎么会?!” “何道人也是九品高手。”陈萍萍把瓢丢回水瓮:“知道楚平生为什么杀大皇子吗?” 范建被他跳跃性极强的问话搞迷糊了,不明白无心的死和大皇子的死有何关联。 “你真相信东夷城那九名剑客是途径庆国,听闻大皇子与北齐公主喜结连理,特来京都城道贺的?” “你的意思是……四顾剑在上京城吃了大亏,心有不服,已经和叶流云结成联盟?李伯华,王十三郎那些人是四顾剑派来保护陛下的?” “没错,而这其中的牵线人,就是宁才人。” 宁才人是东夷人,四顾剑要找中间人谈合作,她确是最佳对象,而大皇子是宁才人的儿子。 所以楚平生一剑砍了李承儒的头,是羞辱李云潜,也是报复宁才人。 范建总算是理清了其中的逻辑。 “可这跟无心有什么关系?” 这次陈萍萍没有说话,费介将黑布重新盖到无心的尸首上。 “四顾剑在上京城一战身受重伤。” 范建点头道:“听说是被西胡大宗师白风的龙影掌一击断臂。” 费介说道:“击断四顾剑手臂的,并不是白风的龙影掌。” “那是什么?” “是他自己的剑气。” “他自己的剑气?” 费介没有讲述战斗细节,继续说道:“四顾剑年幼时,是我治疗了他的痴呆病,如今他被自己的凌厉剑气所伤,战力下降得厉害,云之澜一直在东夷城照顾四顾剑,而李伯华等人之所以来到京都保护陛下,正是因为院长让无心送去了可以治疗四顾剑的伤势的药。” “这药……是你做的吧?” “是。”费介没有否认,用手理了理垂到脸前的鞭发:“无心把药送到东夷城后,在回程的路上失去联系,前日四处的人在距离京都七十里外的林地里发现了他的尸首。” 说完拿出一块破布递给范建。 看形状应该是从袍子上撕下来的衣角,上面用血写着两个字-——“肖恩”。 “所以你们认为是肖恩做的?会不会是陷害?” “陷害肖恩?”陈萍萍说道:“有必要吗?” 确实没有必要,肖恩与陈萍萍,齐国锦衣卫与庆国监察院,本就是仇深似海,不死不休的关系。 “行了,你该回去看看范闲了,今日之事对他的打击……应该不小。” 范建轻哼一声,点点头,背着手走了。 少时,费介说道:“五大人……还能信得过吗?” 陈萍萍想了很久:“不知道。” …… 楚平生和长公主李云睿,海棠朵朵、战彤彤三人走在通往楚府的路上。 明明有马车,他却选择步行,还挑了一条绕远的路。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是胭脂巷吧?” 胭脂巷可不是扎堆卖胭脂的地方,前面就是流晶河,后面就是牛栏街,这条巷子最兴旺的买卖是皮肉生意,通俗点讲,就是青楼一条街。 李云睿看看左右紧闭的楼门,只有悬挂在外面的灯笼亮着,把诱人的牌匾照得一片光明,可是本该热闹的街道,此时安静得叫人心寒,劝酒声,行令声,丝竹管乐声,甚至不可描述之声……都没了。 “唉。” 楚平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找个由头杀鸡儆猴都不给机会,真是不爽。” 他忽然手卷话筒,大声喊道。 “太后是我杀的,大皇子是我杀的,我齐国兵马就要把你们庆国人杀光了,以后打下京都,睡你们的女人,抢你们的田产,杀伱们的父母……” “怎么?没人吗?一群懦夫,胆小鬼,孬种。” “你们庆人当初叫嚣攻打北齐,帮太后报仇的嚣张劲儿呢?我这个凶手就在这里,给你们机会都不中用,那我回家睡觉了……我可真回去睡觉了啊。” 跟在上京城一样,他是以逍遥派的“传音搜魂”之术喊话的,城内只要没睡的人,不聋不呆,基本上都能听到他的喊话。 这时右前方一百多米处传来一声闷哼。 弱质如战彤彤都听到了。 “刚才那个声音……” 海棠朵朵说道:“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监察院的人杀了一個提着菜刀出门的书生。” 战彤彤满脸不解:“啊?自己人杀自己人?” 海棠朵朵嗑着瓜子说道:“这满朝勋贵跟平民可不是自己人,朝廷里的人清楚的很,此时若对他出手,白风就有给京都城送钟的理由,如此一来,首脑全灭,齐国军队便可以势如破竹,长驱直入,短时间内灭亡南庆。且不说军事考量,站在个人立场,三省六部,五监九寺的官员和其家眷如今都在城中,你觉得这群人愿意与时刻幻想翻身,均了他们财富的平民同命吗?” “……” “所以现在谁对他出手,谁就是朝廷的敌人,谁就是满朝官员的敌人,根本不用他出手,监察院的人就把那群热血的庆国人宰了。” “啊?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会有危险?他在逗监察院和那些没有自知之明的庆国人玩呢,还能顺便吓唬一下李云潜。”海棠朵朵对此哭笑不得:“你男人的性格……实在是……满满恶趣味。” “他……他是你的夫君。”战彤彤羞红了脸,像个被挟持的小白兔一样弱弱说道。 “那我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你?” 战彤彤张着小嘴儿,愕然地看着走起路来左摇右摆,两襟生风的北齐圣女。 “我没想过那么多,只要……只要他能保战家和董家平安,我……我就知足了。” “原来他是用这个说服你的。” 海棠朵朵狠狠地白了楚平生一眼:“用这个骗她的身子,你就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 “负罪感?我为什么要有?” 楚平生说道:“做我的女人总好过为李承儒守活寡,而且如果不是战豆豆多事,北齐皇女都是要给我生孩子的。” 战彤彤瞧瞧这个,瞅瞅那个,一头雾水。 这时楚平生走到李云睿跟前:“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太后是我杀的。” 她伸出手去,摸着楚平生的脸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娘舅,外祖母,姨娘……那一大家子人都是哥哥杀的,太后她……活得已经够久了,你进城时不是说了么,这是喜丧。” “还有呢?” “还有什么?” “之前把内库管理权移交给范闲,这事儿……太后点了头的对么?我认为你没道理不去找她做李云潜的工作啊。” “你说得没错,我在她面前跪了半个时辰,最后她也没有答应帮我说话,她儿子可是利用她,将她娘家人杀了个干净,我只是不想把内库还给那个贱人的儿子,她连劝一句都不肯,她死了,我为什么要难过?” 李云睿不仅不难过,还笑了,笑得香肩乱耸,秀发连颤:“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当初是谁说要把我娶回西胡的?现在改主意还不晚。”李云睿向前一步,几乎撞进他的怀里,贴耳细语:“既然杀母后的人是你师父,那当日在广信宫看光我的身体的人就是你吧……我的身体,美吗?” “丈母娘,你不要误会,女婿我就是觉得青春易逝,容颜易老,想帮你留住这份美好。”他小声回复完李云睿的问题,又以海棠朵朵和战彤彤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不要,我觉得还是看范闲抓狂比较有意思。” 战彤彤听着准女婿和准丈母娘的谈话,整个人惊呆了。 一个爱上了自己的准女婿,连老娘的仇都不在乎,一个就为了看范闲无能狂怒,便要强扭林婉儿这枚嫩瓜。 疯子,这俩人都是疯子。 “我杀了你们这一对奸夫淫妇。” 便在这时,旁边小巷传出一声娇叱,一点寒光剖开夜色,朝楚平生和李云睿刺去。 “小心。”战彤彤瞠目惊呼,下意识上前,却被海棠朵朵一把拦住。 也没见楚平生出手,只听叮地一声,那把寒光摄人的长剑摇碎一团烛光,掉落在地。 握剑的刺客也嘤咛一声坐倒在地,李云睿凝神一瞧,发现刺客竟是叶家大小姐。 “叶灵儿,居然是你?!” 她一开始很奇怪,监察院的人是吃干饭的么?楚平生正愁没理由把庆国文武一网打尽,这时候放刺客对付他,不是给他递刀子么? 确认是叶灵儿后,她明白了。 叶流云现在就在京都城内,他的侄孙女冲卡,谁敢拦?何况从名义上讲,她是楚平生的小妾,当丈夫的还能把自己的女人杀了不成? 叶灵儿没有理她,捡起掉在身边的长剑再刺,却被楚平生剑指一夹,无法寸进。 嗯…… 哼。 哼。 任凭她如何用力,长剑像被钳住一般,纹丝不动。 “混蛋。” “王八蛋!” “你去死,去死!” 她干脆舍了武器,一掌拍向楚平生胸口,使得正是叶家绝学大劈棺,然而招式别说神韵,连外形都不具备。 楚平生半步未动,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的脸上,将人掴倒在地。 第460章 这就是我的家法 叶灵儿缓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过来,捂着脸,含泪切齿道:“我一定会杀了你为哥报仇的,一定……” 她刺杀楚平生的理由很简单-——白风杀了她的亲哥哥叶完。 至于为什么叫李云睿贱人,原因有二——第一个,林婉儿一直在做嫁给楚平生的准备,可是长公主与楚平生当街调情,身为丈母娘做这种事,她为林婉儿不齿李云睿。 第二个,叶流云回到家里说过,是李云睿一直劝他不要回应皇帝的召唤,除非万不得已,到了庆国存亡关头,不然皇帝一定会把他当枪使,而这造成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叶重被发配晋州,叶完死在沧州,如今看到李云睿和楚平生亲亲我我,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原来李云睿早就和楚平生狼狈为奸,是造就叶家悲剧的直接推手。 “杀我?” 楚平生冷笑道:“叶灵儿,我会在你面前把叶家满门杀个鸡犬不留。” 这份杀气激得战彤彤打了个哆嗦,捏着海棠朵朵的裙裾说道:“你……不是说他对自己的女人很好吗?怎么会……” “……” 海棠朵朵也不知道他在京都的这几個女人是怎么回事,但是对司理理,对战豆豆,楚平生是很宽容的。 “不明白?我来告诉你。”李云睿说道:“叶灵儿错在没有搞明白自己的立场,她把自己当成赌注输了,那便要履行身为姬妾的责任,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正妻尚且如此,她一个妾室,却把叶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从而惹出这么多乱子,至今仍不悔改,她现在还没死,不过是平生想让她活在痛苦里罢了。我这女婿,还真是一个有原则的生意人呢,坏了他的规矩的家伙,呵呵……可惜了……” 李云睿走过去,想要摸摸叶灵儿的脸蛋。 谁知便在这时,一股疾风掠过,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横飞出去,然后被一股柔和力道托住,徐徐落地。 她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灰影切入,看形状是宽大的袍袖,袖口露着一截肉色。 适才但凡慢半拍,就算不被伤到,也要被推倒在地。 “叶流云?!” 她的眉心闪过一抹怨毒。 灰衣青衫,面容清癯,精神矍铄,短须长发,形象气质七分潇洒三分风流,可不正是南庆大宗师叶流云。 然而此时此刻的叶流云,根本没有时间同她对话,因为一道残影朝叶灵儿掠去,他翻身出掌,掌势如青云出岫,真气喷薄,却只是将残影搅碎,未能拦住敌人。 啪。 叶灵儿挨了一掌,飞出半米。 “哼!” 他伸手去吸叶灵儿,想要把人拉近,却见那道残影后发先至,把叶灵儿当做肉盾,按住她的肩膀一扭,啪,啪,又是两巴掌下去。 “你敢!” 叶流云大怒,骤然腾空,头下脚上,双手连出,一掌一掌又一掌,地面的青石板有的被拍碎,有的留下一寸多深的掌印。 然而那道残影左摇右晃,飘忽不定,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他的流云散手横扫方圆五丈,却无一掌击中。 啪啪。 又是两巴掌落在叶灵儿脸上。 原本薄有英气的俏脸肿成了猪头,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淌落,抱月楼的台阶下还落着两颗牙齿,很明显是被楚平生抽碎的。 “叶流云,我丈母娘替我教训不听话的小妾,你有意见?”楚平生吹掉手上附着的青丝:“我的规矩是,对于不懂事的女人,长辈越护短,我揍得越狠。” 叶流云额头的皱纹更深了,表情冰冷到极点,垂在耳前的一绺发丝不断摇晃,磨蹭着脸颊。 “叶大宗师。”李云睿脸上惊容消解,神色淡然说道:“我只不过是想跟她说几句劝慰的话,你这一出手,她的脸要想恢复怕是得三五天吧,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出嫁时的妆容呢。” 叶流云没有说话,袖子无风鼓荡,真气吞吞吐吐,看李云睿三人的目光越来越冷。 “你拿我的凌波微步都没办法,何况是师父的逍遥御风,叶流云,伱对她们三个出手试试,我敢保证,今夜整个京都城都会为你的行为陪葬。” 楚平生将手一甩,把叶灵儿随手丢向街边。 庆余年世界,明面上三大宗师,苦荷、四顾剑、叶流云。 要说他对付起来最没有压力的人,并不是苦荷,因为苦荷除了天人合一,还有封禁领域可以用,分析一下的话,在他面前最菜的是叶流云,毕竟轻身御风属于逍遥派最强绝学,比北冥神功、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之流高一档不止,如四顾剑,还可以凭剑气与降龙十八掌掰掰手腕,换成以身法著称的叶流云,在他面前就是个孙子。 咻。 伴着衣袂破空声。 叶流云接住了被抽昏的叶灵儿。 楚平生没有理他,负手前行:“你这大宗师,在我师父面前不过是一条土狗,原本看在叶灵儿是我小妾的面上,只要叶重不作死,我可以饶他一命,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同李云潜一样,我给你七天时间,带着叶家人去楚府磕头求饶,不然,天下之大,我必将叶家赶尽杀绝,一子不留。” “狂妄。” 叶流云望着他的背影寒声道。 “不是我狂妄,是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莲香楼的灯笼下,他的背影越拉越长,海棠朵朵想了想,没有同叶流云说话,快步跟上。 战彤彤看她走了,也提裙小跑,去追那个近乎以抢婚手段把她占有的男人。 李云睿看着叶流云叹了口气。 “本来礼法可以解决的事,你们非要动武,何必呢,叶流云,你自求多福吧。” 她知道,叶流云跟叶灵儿一样,事到如今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楚平生和叶灵儿打赌,未用武力,属于公平交易。 叶灵儿输了,自当以姬妾身份嫁入楚府,听话、乖巧,一心伺候自家老爷,将楚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这在民间社会是规矩,是准则。 可是叶家人怎么做的? 叶灵儿耍小姐脾气,各种作。 叶完自认手握兵权,带骑兵部队围剿白风。 如今叶流云又携大宗师之威对楚平生这个后辈出手。 他们认为这样做很正常,因为他们是庆国叶家,权力在手,财富在手,武力在手,就可以不讲规矩,不守民间的公序良俗,并长此以往养成习惯,可问题是,白风师徒不是普通人,在楚平生眼里,叶灵儿做他的妾都带着些高攀的成分。 一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一方不屑照顾迁就,那叶家能有好下场就怪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长公主……”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我呀,以前喜欢隐忍的人,现在突然发现,这蛮横霸道的,也蛮可爱的。” 她轻挥衣袖,与叶流云道别,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去。 夜深了,风凉了。 俏影微动,原本挽在手上的披帛滑到肩上。 …… 同一时间。 司南伯府。 月洞门尽头的院子。 水车哗哗作响,车厢里的水落下,溅起一片细密的水花,漫出阵阵湿雾。 今日的天井看不到星光,就算有,范闲也没有心思欣赏,因为直到现在,距离庆功宴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他还没有从茫然无措中挣脱出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当下境遇。 叶轻眉是他娘,李云潜是他爹,他爹居然……杀了他娘,这种只在电视剧和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发生在自己身上? 虽然他是一个穿越者,对于叶轻眉这个老娘,李云潜这个皇帝爹,感情谈不上深厚,但还是感觉如同吞了苍蝇般恶心。 杀了李云潜,为老娘报仇!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一点一点膨胀,因为从价值认同这一点出发,他更倾向于叶轻眉,而李云潜的所作所为,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为了权力无情无义,不择手段。 嗖。 一道轻响掠过。 他转头一看,就见自从沧州一战便消失的五竹出现在天井下,顿时欣喜若狂: “五竹叔……” “青云殿发生的事情,我知道了。”五竹淡淡地道:“当时我就感觉奇怪,一切就像算计好的,如今看来,确是皇帝在背后搞鬼无疑。” “五竹叔,你也相信楚平生说的?” “你若不信,秦业和皇后还活着,我去把他们抓来,一问便知。” “不用了。”范闲低下头,看着加重了屋内湿寒的水车说道:“五竹叔,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他毫不犹豫地道:“杀庆帝,为小姐报仇。” “我就知道。” 范闲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愚蠢,五竹又不是李云潜的儿子,怎么可能会对杀李云潜的事心生纠结。 “对了,五竹叔,沧州那一战后你去了哪里?怎么我给你留了一路记号都没见你现身?” 五竹摸了摸脑袋,脸上先是浮现困惑,然后是迷茫,再然后是傻笑,最后又归于平静:“那场战斗后我记起了一些东西。” 第一次与白风作战,他也说记起了一些东西,第二次与白风作战……还来? 第461章 论做我岳父的猝死率有多高 范闲正要追问他记起了什么,五竹摊开手掌,只见里面放着三枚金光闪闪的子弹,足有十公分长。 “这是……巴雷特的子弹?五竹叔,你去找子弹了?” 上次用霸道真气换来皮箱钥匙,打开后发现了叶轻眉留给二人的信和曾经狙杀楚王与信王的巴雷特,然而令人抓狂的是,里面只有枪,没有子弹,当时五竹的回答是忘记子弹藏在什么地方了。 没想到沧州一战解锁了五竹关于子弹的记忆。 “子弹被小姐藏在苍山。” “苍山嘛……” “我还在那里遇到了神庙使者。” 听到“神庙使者”四个字,范闲大吃一惊:“是我娘出事时引走你的神庙使者?” 五竹点了点头:“没错。” “叔,你没受伤吧?” “没有。” “那神庙使者呢?” “他见打不过我,跑了。” 范闲闻言长舒一口气,看看手中的巴雷特子弹,心思转了一圈又一圈,没想到局势越来越乱,连神庙使者都出来了。 五竹走到他的身边:“楚平生怎么办?你要杀他吗?” “如果他执意娶婉儿的话……” 范闲握紧了手里的巴雷特子弹。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楚平生糟蹋自己的鸡腿姑娘的。 五竹说道:“那好,到时候我帮你拖住白风。” 范闲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五竹叔……你跟白风……” “他只要不用那套古怪的剑法就没事,我尽量与他游斗,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 范闲沉吟良久:“五竹叔,你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们与李云潜联手怎么样?” 五竹低下头,思忖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 范闲认为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毕竟李云潜就在那里,杀母之仇报不报,怎么报,可以慢慢考虑,慢慢计划,而林婉儿这边,楚平生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以李云潜的性格,心爱的女人都能出卖,更不要说外甥女了。 还有范若若,他同样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给那个好色王八蛋当小妾。 林婉儿和范若若。 既然楚平生一定要跟他抢女人,那没办法,就只能送楚平生去见阎王了。 …… 第二天,一切没变。 只是看起来一切没变,但是参加庆功宴的朝官们都知道情况变了,因为李云潜直接缺席了早朝,更没有改变早前的指婚,不仅如此,大皇子被楚平生杀死的事情更是没了后文,看起来是准备将尸体放一阵子再下葬。 要问为什么这样干,很简单,楚平生给的期限是七日完婚,若先给大皇子举行丧礼,那么与郡主出嫁的日子间隔太近,比较难办。 从这两点可以看出,李云潜是妥协了。 说实话,这很丢人,很难看,但是又能怎么样呢?白风一人双剑,在上京城杀得苦荷、四顾剑一死一伤,上杉虎与肖恩未费一兵一卒就让战家成了傀儡,假若白风师徒复制在北齐的操作,李家拿什么挡?太子是楚平生的徒弟,李云睿为这个女婿和亲哥哥决裂,白风师徒早晨把李云潜干死,下午就能让李承乾登基称帝。 也不过是因为叶流云和四顾剑站在庆帝背后,没有快刀斩乱麻罢了,其实楚平生一直在逼庆帝翻脸,想要探得叶流云和四顾剑的虚实,以便后发制人。 林若甫、秦业、费介、言若海……这群人与楚平生有仇,自然是站在李云潜一边,哪怕这個皇帝是个冷血混蛋。那些低级官员,像胡金柱、辛其物,太子门下的表现就很暧昧了。 总之整个京都城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表面上各机构稳定运转,诸衙门属官各司其职,但是听到风声的高官都在通过各种渠道,将自己的家眷往城外转移,每天起早贪黑卖力气,卖技巧,卖笑的底层平民或许不知道白风送钟的含义,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第三天,一则讯息在达官显贵的圈子传开,被李云潜发配晋州,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调回京都的叶重巡逻途中遇袭而亡,头颅被割走,随行一百多名士兵一起毙命,事后甚至没有发现一具敌人的尸体。 要知道叶重可是九品上的大高手,按照正常逻辑,要给庆军造成如此损失,肯定是白风师徒出手的结果,但是根据监察院埋伏在兵部尚书府的人报告,从庆功宴结束,楚平生就一直呆在府内和三个女人各种休闲娱乐,没有出门。 虽说在庆功宴上,海棠朵朵展现了强大的易容技巧,可是京都距离晋州,就算是骑快马,昼夜兼程,也得两天多才能赶到,时间对不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叶重之死是叶流云对楚平生动手的直接后果——普通人没有看到那场战斗,监察院的人是知道的,这让许多官员认清了一个现实,楚平生在大皇子的庆功宴上没有开玩笑,做他的岳父确是天底下最危险的职业,说杀就杀,毫不含糊。 关于楚平生怒砍岳父狗头的议论还没消散,第四天又有一则消息炸锅,确切地讲是兵部瞒了好几天,还是瞒不住了-——北齐军队势如破竹,在上杉虎的率领下三日内连克数城,也就半个月吧,不仅收复了早先失去的一州半之地,还将战线推进至庆国境内一百里。 因为燕小乙的失踪,大皇子李承儒,王志昆、曹京华、武峰等人的身死,南庆军队面对士气大振的北齐军队,基本上就是一触即溃的状态,甚至对面一擂鼓,一喊杀,庆军士兵的腿就软了。 这时参加宴会的官员才发现,楚平生所言非虚,白风坐镇京都是在给上杉虎压阵。但凡有大宗师出现在战场,李云潜的命就悬了。 师徒二人根本没有开玩笑,更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们是真的在一步步灭亡庆国。 …… 第五天。 月如钩,长庚照。 福宁宫里,皇后穿着宽大的冕袍坐在铺有被褥的矮榻上,身前的木盘里放着鎏银的酒樽,边沿搭一把挹酒用的木勺,旁边是一个泛着青绿色的羽觞杯。 酒具明显不是一套,但是无所谓,因为她喝的是快乐的小酒,不比以前的借酒浇愁。 如今的她,最大的心愿,最能感到愉悦的事就是看李云潜吃瘪,更何况让李云潜吃瘪的是令她焕发第二春的小男人。 哗…… 她挽袖伸手,拿起木勺,舀了一些酒水到羽觞杯里,端起来放到唇边,一饮而尽。 算起来,她已经有快一个月没喝酒了。 还挺馋的。 这时一阵风吹来,晃动烛台上的火焰,在地面抛下一团摇曳光影。 皇后看看面北开启的窗户,以为是心心念念的人来了,然而并没有。 她有些失望,不过也很理解,眼下的京都城正当多事之秋,顾不上她很正常。 “看你心情不错,酒都喝上了。” 揶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刚要转头,一双手从后面穿过她的手臂,将她抱住,然后是喷在耳后的湿热的吐息:“伱这窗户,开了好几天了吧?” 皇后发出一声梦呓般的长叹:“嗯……” “想我了?” “你是想吓死我吗?总爱跟个鬼一样,不声不响地就出现在面前。” “死鬼,死鬼,当然要跟鬼一样了。” “你不是死鬼,你是饿鬼,色中饿鬼。” “那正好,今晚把你吃干抹净,让你明天地都下不了。” 楚平生冲她端在手里的羽觞杯努努嘴。 皇后很配合地把杯子送过去,看他喝光里面的酒水。 “李云潜一生隐忍,他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四顾剑进宫了。” “你怎么知道?” “我瞒他们,小菜一碟,他们想瞒我,基本没可能。” 四顾剑,叶流云,李云潜……三个。 虽然楚平生说过,三个大宗师也别想杀了他,但她还是有点担心。 “你确定能对付他们三个?” “还有一个。” “还有?” “李云潜最近有什么异常举止没有?” “乾儿说,他最近去庆庙的次数多了起来。” “他是去见神庙使者了,就是当年你娘家人进攻太平别院时引走五竹的神秘人。” “那神庙使者比大宗师怎么样?” “有九成的实力吧。” “那岂不是说你要对付四个大宗师?能行吗?” 楚平生把她往怀里一揽,呈公主抱之势,一边去解她冕服的大带,一边说道:“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能不聊这些扫兴的事吗?” “都……依你……” 皇后看着他举止轻柔地解开大带,也去脱他的衣服,不过下一个呼吸,又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一正。 “早些时候乾儿到御书房求李云潜罢去他的太子之位,在檐下跪立时曾看到宜贵嫔进出,你说……她该不会是……” 宜贵嫔是三皇子的娘;也是范建的侧室柳如玉的堂姐妹,四国夜宴时楚平生杀的那个宝文殿修撰就是柳国公的孙子,她担心柳如玉在背后搞不利于楚平生的小动作实属正常。 “左右不过是范闲与李云潜联手,她扮演中间人罢了。”楚平生摇了摇头:“看来李承儒的死还是没有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那你岂不是还要被五竹针对?” “没错。” 皇后握着他手腕的手明显用力了很多:“五对一,你没有胜算的,不如……暂避锋芒。” “我有自己的打算,就像今天来找你。” 楚平生把她往榻上一按:“你担心我,我很高兴,但是从现在开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挤出去。” “可是……你……” 楚平生说道:“如果你自己挤不出,那只好……我来帮你了。” 第462章 母亲与女儿 第六天。 林府一大早便传出噩耗,下人见林若甫迟迟不去饭堂吃饭,便把食物装进食盒,端进卧室,可是当他走到床边喊人时,却惊恐地发现,当朝宰相横死床上,只留下一具无头尸体。 林府大乱,消息很快传遍官场。 要知道林若甫可是百官之首,他死了,对朝局的震动不是一般的大。 林若甫在自己家中死亡,死状与前两天身亡的叶重一般无二,再联系他是林婉儿的爹,跟楚平生往日有仇,更是北齐灭庆的一份阻力,任何一个脑筋正常的人都会把怀疑的目光看向楚平生。 军方大佬叶重死了,现在轮到文官之长林若甫了么…… 叶重是叶灵儿的父亲,林若甫是林婉儿的父亲,还是那句话,楚平生在庆功宴上的话百分百没错,做他的岳父,绝对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 亲爹死了,按理说林婉儿应该哭丧守孝,但是不行,她还必须在第二天嫁入楚府,因为这是楚平生给的最后期限,她如果不嫁,齐国军队就不只是在原来的两国边境向南一百里活动了。 不过还好,她是林若甫和李云睿的私生女,从法理上讲,可以不去守灵。 …… 第七天,也是楚平生给出的最后期限,林婉儿、叶灵儿、范若若三个女人的出嫁日。 当日申时,雨后初晴的皇家别苑。 风送来湿冷的同时,也将门口大槐树的味道吹进庭院,夹杂着海棠果酸酸甜甜的气味,满楼生香。 门前红毯,门后红毯,长道上也是红毯,一路延伸到林婉儿住的绣楼里。 窗户是开着的,风吹得纱幕轻轻晃动。 李云睿一袭黑裙,站在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儿身后,看着铜镜里头顶凤冠,唇涂朱红,两颊淡点胭脂的漂亮女儿微微失神。 “范闲来过吧?” “是。” “劝你跟他走?” “是。”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走?” “……” 刚才下了一场小雨,似乎老天爷都在为她的命运哭泣——一个从小体弱多病,有父亲,但族谱不能上,有母亲,却一年难见几次,长大了还要嫁给自己不喜欢,不对,应该说是杀兄杀父仇人的混蛋。 湿气在镜面漫了一层水雾,母女二人的脸有些模糊,像极了她们的亲情。 但她毕竟是李云睿所出,值此重要时刻,化妆打扮的事自然是要当娘的亲力亲为。 “你为什么不跟他走,跟他走了,就不用嫁给自己讨厌的人了。” “……” 林婉儿还是不说话,就面无表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那是一個与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不,他不只是你讨厌的人,还是你的仇人。难道你怕了?怕叶灵儿的下场应在自己身上?还是怕楚平生得不到你,会把一腔愤怒浇到范闲身上,宰了他?可是你知不知道,伱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他,他就会领情吗?就会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楚平生吗?” “……” 林婉儿继续沉默,她不仅不说话,还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耳环托在掌心,意思是让娘亲帮她戴上。 李云睿以极缓慢的速度拿起她手里的耳环。 “你到底在想什么?时至今日,还不肯告诉我吗?” 李云睿说得有点快,声调与其说起伏,不如讲颤抖,这表明她很激动。 “娘……” “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他?” 啪嗒。 一枚耳环掉在地上,李云睿拨了拨鬓前发丝,弯腰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耳环,用旁边的毛巾擦了又擦,确认上面没有沾染灰尘,才戴到林婉儿左耳。 当她去给女儿戴右耳的耳环时,林婉儿看着镜中的娘亲幽幽说道:“我都听说了……是他违抗圣旨,把你从去信阳的路上接回来的,还是他,为你出气,杀了敢阻拦你入宫的宫典。” 李云睿手下没停,给她戴好有金叶与水晶花蕊造型的耳环,与镜子里的女儿对望一眼,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道:“没错,我喜欢他。这也是范闲告诉你的?” “是爹告诉我的。” “他是吃醋了吗?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林婉儿没有回应她的问话,自顾自地道:“第二天他就死了。” “哦。” 李云睿的表情很冷淡,只把手按在女儿的肩膀上,从后面一脸欣赏地看着继承她的美丽的姑娘。 “今天是爹下葬的日子,你甚至都没有去林府拜祭,就为了讨好你的小男人。” “人不是他杀的。” 李云睿摆弄着比女儿的头还大一圈的凤冠,让它更周正一些。 “是他,杀了太后,杀了爹,杀了哥……” “不,是白风杀了太后,是白风杀了你哥,是李云潜杀了你爹。” “娘,你不觉得这是在自欺欺人吗?”林婉儿看着镜子里很少探望她,却在出嫁时刻流露母亲温柔的长公主:“就为了心安理得的喜欢他。” 李云睿按了按她稍显不平的发髻,目光如同打量一件工艺品:“随便你怎么想吧。” 这次轮到林婉儿情绪起伏了,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让我跟范闲私奔,就是为了我走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了,对吗?” “……” 李云睿的手停在半空,目光一滞。 “以前他进宫提亲,说要娶你,你为了权力和内库,把自己的女儿推给他,如今后悔了?”林婉儿冷着脸,目光多少沾点快意:“你不是庆国第一美人吗?不是所有男人都挡不住你的诱惑吗?他为了让范闲难过,宁愿娶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也不愿意娶你这个庆国第一美人,娘,这一次,你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林婉儿仰起头,对上她带有一丝怨恨的侧脸:“疼吗?等我杀了他,你会更疼的。” 啪! 李云睿的手从天而落,甩了林婉儿一记耳光。 啪嗒! 凤冠摔落,林婉儿也被打倒,手按嫁衣匍匐在地,气喘吁吁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娘亲。 “哈哈,呵呵哈……咳咳……咳咳……” 林婉儿咳出一大口血,弄脏了嫁衣的袖子,连喘好几口大气才平复一些,断断续续地道:“娘,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生气,因为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身手……杀死他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就算今夜我没死……也……也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你只需要等,等我死了……那时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嫁入楚府了。” 李云睿的表情慢慢软化,带着一丝心疼,把身娇体弱的女儿从地上扶起来,捧着她的脸低声呢喃:“娘不该难过的,不该怨恨的,更不该出手打你,因为打败娘的,是女儿你啊。” 说完捡起地上的凤冠,重新给她戴好。 “今天你是最美的。” …… 同一时间。 叶府。 今日是叶家大小姐出阁之日,可是从前门到后门,整个庭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喜气,也没几个人出入。 这不仅仅因为前几日家主叶重死了,尸体还在运送途中,还因为叶流云下了令,遣散奴仆的同时,还让能够行动的族人离城避难。 他没说原因,不过叶灵儿知道,和白风师徒的决战日来了。 以范闲为核心的陈萍萍、范建等人如此,因为再不动手,过了今晚,林婉儿便是楚平生的人了。 以庆帝为核心的叶流云、四顾剑等人如此,因为可以联合范闲的人一起动手。 无论他们有着怎样的分歧,有着怎样的仇恨,但是没人会否认,当下威胁最大的人是白风和楚平生。 不杀了他们,齐军便会南下,一旦庆国灭亡,叶家的利益怎么办?东夷城离完蛋还远吗? 在叶府最深处,不同于其他勋贵家千金的绣楼上,身穿嫁衣的叶灵儿抱脸痛哭,胭脂水粉、发带、耳饰、项链什么的丢了一地,连出自三大坊,只有贵族在用的镜子都被砸碎了。 帮她梳妆的两名丫鬟离得远远的,在朝南打开,可以看到演武场的窗户旁边站着,面对眼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尽管叶灵儿嫁去楚府是做妾的,不可能像海棠朵朵那等明媒正娶法,但是梳妆打扮这个环节还是要的,再有一两个时辰,抬轿子的人就要来了,她还是这般哭哭啼啼不配合,可怎么办啊…… 当然,她们能够理解叶灵儿的行为,但她们只能理解叶家小姐的恨,无法理解她的怨和悔。 她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 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 叶完死了,叶重死了,两个最亲的人都因她而死,她究竟做错什么了? 那夜她被楚平生扇晕了,并未听到李云睿和叶流云的对话,所以至今都没明白叶家究竟做错什么,竟落得如此下场。 “小姐。” 眉心生着一颗痣的侍女上前半步,刚要劝她别哭了,窗外忽然飘来一团黄雾,嗅之微香,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噗通。 噗通。 两名丫鬟相继倒地。 窗外人影一闪,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满头卷发的男子跳进房间。 “叶灵儿,是你让王启年给我送信,说要见我的?” 第463章 一夜入三回洞房的苦谁懂? 叶灵儿听到费介的声音,忙把脸抬起来,抹掉脸上的泪珠子,红着眼说道:“没错。” “说吧,什么事?” “我要杀了他,为爹和哥哥报仇。” 她紧握双拳,双手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你功力太差,不是他的对手的。” “刀剑和拳脚奈何不得他,但我能把自己当成武器。” 现在她知道林婉儿当初为什么同意嫁给楚平生了,除了帮她脱罪,还有为林珙报仇,保护范闲的想法。 “……” 费介知道她为什么要见自己了:“你的决定,你叔祖知道吗?”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 “我相信,叶大宗师一定不会看你被他糟蹋的,据我所知四顾剑昨日已经来到京都城……” “万一他们打不赢白风呢?起码……我可以杀了楚平生,费院长,你是用毒高手,有没有那种不会被楚平生发现的毒药?” 费介见她态度坚决,思考一阵后从怀里取出一个红瓷药瓶:“这个是我精心调配的毒药,名唤红袖招,女人吃了不会有事,但若与男人欢好,便会化为慢性毒药,令其中毒,身子一天比一天衰弱,直至死亡。” 这是他专门为监察院的女杀手准备的,拿来对付齐国、东夷城等敌对势力的高官,以达到神不知鬼不觉致人死亡的目的。 之前三处的人给楚平生下过毒,可惜都以失败告终。 下在食物里的毒那家伙能够分辨,那下在女人体内的毒呢?他怎么防? 好色之人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很合理。 叶灵儿摇摇头:“太慢了,有没有更快的,更烈的。” “有。” 费介又拿出一个黑瓷药瓶,一脸凝重说道:“这里面的毒药和红袖招差不多,只是毒性极强,占有你身子的男人会当场毙命,不过你也会……” “会死是吗?”叶灵儿伸出手掌:“无所谓,对我来讲……也是一种解脱。” 费介犹豫三息,还是把黑色药瓶放到了叶灵儿手上。 “切记不要冲动,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让楚平生得逞。如果今夜一战的结果是你叔祖和四顾剑杀了白风师徒,记得来监察院找我拿解药。” 叮嘱完毕,费介又将迷药的解药给她,纵身一跃,由窗户跳下,离府而去。 叶灵儿毅然决然地将黑瓷瓶里的药末倒进嘴里,又用手里有刺鼻的臭韭菜与猫屎混合味道的白瓷小瓶在两个丫鬟鼻头晃了晃,二女皱皱眉,清醒过来。 “帮我梳妆吧。” 丫鬟见她冷着脸,没敢多问,捡起地上的工具继续给她梳妆。 …… 傍晚时分。 东篱街一顶花轿,由叶府的方向抬往楚府所在的街道。 九儿胡同一顶花轿,由司南伯范府的方向抬往楚府所在的街道。 福正街一顶花轿,由皇家别院的方向抬往楚府所在的街道。 东篱街的花轿里做的是大宗师侄孙女叶灵儿,九儿胡同的花轿里坐的是司南伯的女儿范若若,福正街的花轿里坐的是晨郡主林婉儿。 都是庆国勋贵家庭所出,一人更是贵为郡主,然而此等身份嫁人,一无乐队敲锣打鼓,二无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就简简单单一顶花轿,三三两两几箱嫁妆。 要问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因为她们都是侧室,都是妾。 妻,楚平生已经娶了,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哪怕是晨郡主林婉儿,也不得不接受侧室的身份。 这同样也是范闲无能狂怒的原因之一,他心心念念要娶的鸡腿姑娘,堂堂庆国郡主,竟要给楚平生那個好色之徒当妾,虽然因为长公主的关系,可以凤冠霞帔,可以走正门,不像范若若和叶灵儿要走后门,可妾就是妾,还特么的一天纳三房妾,以她们的出身,这简直就是侮辱。 虽然三女几乎同时出门,但是范府因为距离楚府较近,范若若先一步抵达后门。 婢女将穿着粉色嫁衣,盖着盖头的范若若迎下花轿,从后面绕到前殿。 楚平生连新郎官的衣服都没换,就一身平日装扮等候。 范若若在嬷嬷的搀扶下走进大殿,正前方一白袍长髯老者端坐桌边,两侧的椅子上是李云睿和楚家大妇海棠朵朵,这种时候她仍有心思嗑瓜子,已经在小几上攒成一个小山包。 “该给长辈敬茶了。” 嬷嬷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放到范若若手里,示意她去给大殿正中端坐的西胡大宗师白风敬茶。 不是明媒正娶,拜天地的仪式是没有的,但是向长辈敬茶的环节不能缺。 范若若没有动:“等等,我有一个条件。” 李云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楚平生一手负后,一手在前,走到她的身边:“讲。” “我是第一个到的,所以伱必须要第一个跟我入洞房。” 这个要求……还挺奇葩的,不过站在争宠的角度来讲符合逻辑。 不等楚平生作答,李云睿挥了挥袖子:“可以。”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海棠朵朵自然不会有意见。 得到楚平生的同意后,范若若在嬷嬷的搀扶下走到白风身前跪下,两手捧盏,高举过头:“妾身司南伯之女范若若,请师父喝茶。” “起身吧。”白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放到旁边桌上。 得到长辈认可,这礼就算成了。 那嬷嬷给楚平生抛去一个“你懂的”眼神,说声“我先带新娘子去后面了”,便在两名婢女陪同下带着范若若去往后进院落。 海棠朵朵打量上首正襟危坐,楚平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替身几眼,捏起一块果脯放进嘴里,戏谑道:“一晚上应付三个女人,你行吗?” 楚平生说道:“怎么?你羡慕了?要不你做第四个,我保证不喊累。” 海棠朵朵瞪了他一眼。 俩人斗嘴,她就没赢过。 李云睿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数次:“你们两个……该不会是……” 楚平生笑着说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好吃的要留在最后吃。” “楚大人,叶家小姐来了。” 一名仆役从外面跑进来,大声提醒几人。 没过多久,也穿着一件粉色嫁衣,不过样式比较范若若有些区别的叶灵儿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走进大殿。 还是跟刚才差不多,给白风敬茶,然后送入洞房。 不过叶灵儿没有谈条件。 最后到的是林婉儿,穿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然而因为盖头遮挡,看不到表情。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就在林婉儿向白风敬茶时,海棠朵朵在旁边说道:“拜个天地吧,你们……” 楚平生感觉意外,李云睿感觉意外。 林婉儿更意外,偏头问句:“你说什么?” “你跟他的儿子,以后是要做庆国皇帝的,这个……我不跟你争。” “……” 林婉儿没有说话,不过嫁衣袖子里的手一直在抖。 李云睿重重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拜天地吧,我这丈母娘……看来是做定了。” 楚平生想了想,没有否决海棠朵朵的提议。 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正妻侧室什么的,并不会区别对待。 当然,前提条件是她们和自己是一条心,如果不是,那就得好好领教一下他的魔人手段了。 林婉儿表示无所谓,给楚平生生孩子当皇帝?她都没想过能活到过年。 于是在长公主请来的那位嬷嬷的唱和中,二人行拜堂礼,之后李云睿亲自将女儿送去二进院洞房。 接下来,楚平生叮嘱海棠朵朵几句后,由后方连廊走到四进院,进了范若若的房间。 按照约定,她来得最早,洞房也要排第一。 房间里的被褥早就熏过香,床头放着莲子、红枣、花生、桂圆等有寓意的干果与零食,北墙贴了个硕大的喜字,挂着红绸的柜子上放置红漆木盘,中间置一壶酒,两个绘有龙凤呈祥图案的酒杯。 楚平生走到床前,手指轻挑,范若若的盖头倏忽扬起,露出后面那张写满“冰雪聪明”的脸,虽然髻上只插了一些珠花,却更显清秀。 两人对视三秒钟,楚平生去拉她的手,范若若“下意识”抽到一边,指着柜子上的酒具说道:“洞房前是要喝交杯酒吧?” “你还挺懂的。”楚平生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端起酒壶往杯子里倒满酒水:“什么交杯酒,不过是缓解尴尬的助兴之物。” “是吗?这我都是听……柳姨娘说的。” 范若若接过酒杯,又猛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今晚有点闷,不如我们去后面的花园,又能乘凉,还能看桂花,我娘生我时,就是在桂花盛放的时节。” “好啊。” 楚平生神色淡然地回了一句,把酒杯放回去,端着红漆木盘朝外面走去,手稳到杯子里的酒水一滴未溢。 少时,新郎官和新娘子来到后院凉亭,假山高立,秋风习习,送来阵阵桂花香。 “我就说吧,这里很凉快。” 范若若说完一回头,见他又把酒杯递过来,这次再无理由推辞,只好拿在手中,强颜欢笑与他交杯,饮下杯中酒水。 “啊……有点辣。” 她扇了扇舌头:“再来一杯。” “看不出,你还挺能喝的。”楚平生面带微笑又给她倒了一杯。 “有么?” 她侧身捂脸,做一副小女儿不胜酒力的样子。 第464章 家人们,范若若杀不杀,在线等 与此同时,监察院内,四处主办言若海推着陈萍萍来到上百名身着监察院制服,手握长刀的干事跟前,两手交叉放在膝上,用有些尖细的声音说道:“一炷香内封锁理正街,别说猫狗,一只鸟也不能放进去。” “是。” 前方众人抱刀应声,在一处主办朱格的带领下鱼贯而出。 很快,院子里没了声音,只剩他们两个。 言若海说道:“希望今天能一切顺利。” “这个时间……王启年已经出城了吧。” 陈萍萍仰望南方的天空。 “放心吧,由他护送范建、柳如玉等人出城,不会有事的。”言若海说道:“白风师徒毕竟势单力孤,帮手不过北齐圣女海棠朵朵和肖恩,城内的人尚且应接不暇,哪有余力顾及范府之人。” “敌人可不只白风师徒。” 陈萍萍偏了偏身,眼光扫过皇宫,他已经下定决心,一旦计划进行到差不多,他就进宫面圣,与李云潜做个了结。 范闲毕竟是庆帝的儿子,弑父这种事总归不宜,那么就由他代劳,为叶轻眉报仇吧。 二十年前是他扫荡了皇后的家族,那么也该由他来为幕后黑手画上休止符。 陈萍萍抚摸着轮椅扶手,似乎想起什么,整个人陷入回忆。 这时一袭白衣,神色冷厉的言冰云由后面走到二人身边:“爹,院长,杀手已经准备好了。” 言若海点点头:“动手吧。” “辛其物也就算了,至于胡金柱……在随使团南下的路上,我观此人并非楚平生同党,会不会……” 言若海沉声说道:“冰云,你记住,事涉庆国存亡,宁错杀,勿放过。” “是,爹。” 言冰云躬身告退,按照言若海的要求,去灭辛其物、胡金柱等几位与楚平生有来往的人的门了,因为肖恩与北齐锦衣卫的人若是已经潜入城内,最好的藏身地点反倒不是楚府,而是辛其物与胡金柱等人的家。 “外面冷,对你的腿不好,进去吧。” 言若海提醒一句,推着陈萍萍往回走。 “荆戈呢?” “黑骑已经整装待发。” 陈萍萍点了点头:“进去吧。” 黑骑由荆戈统领,高达也控制了虎卫。 白风师徒死后,他再杀了李云潜,有虎卫和黑骑逼宫,皇宫里的红骑和宫典亡后就士气低落的大内侍卫们,应该不会选择硬刚,到时候不管是扶范闲登基为帝,还是让宜贵嫔的儿子三皇子李承平继位,都是可以操作的事。 “嗯……等等……” 快到大厅门口时,陈萍萍突然举手叫停。 言若海皱眉道:“怎么了?” 陈萍萍没有说话,只是偏了偏身,朝着西南方做聆听状。 …… 另一边。 皇宫门口,八名身着黑色劲衣的男女在一個头戴斗笠,浑身散发着如渊杀机的男人的带领下走出,一步一步朝理正街走去。 说来也怪,九人同行,身下却无半点声音,彷如一群暗夜幽魂。 宫门外值守的八品巅峰红骑统领认得他们-——来自东夷城的剑客,大宗师四顾剑的弟子,前方带斗笠,穿褐色短衫,手里提着比寻常长剑还长三寸的长剑的男子正是四国夜宴时来过京都城的九品上大高手云之澜。 四顾剑一共十三个弟子,如果加上和亲王庆功宴死的那一个和监察院六处主办影子,来到京都城的共有十人,也就是说,此时的东夷城只剩一名九品强者坐镇,为了迎战白风师徒,东夷城方面可以说能人尽出了。 红骑统领表示怀疑,按理说,大宗师的战斗,这些人是插不上手的,那么云之澜等人的对手只能是楚平生。 那个家伙值得他们九个一起出手吗? 便在这时,前方又有情况发生,左边胡同里走出一人,长道两侧灯台里的烛火一晃,映出一张垂垂老矣,胡须花白的脸。 是军方第一大佬,枢密正使秦业! 连他也坐不住,要对白风师徒动手了吗? 十个人了! 然而十个人还不够。 红骑统领又看见左侧横道驶来一辆马车,随着布帘掀开,里面走出三个人,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楚五官。其实就算再近一段,也不见得能够看清,他们都穿着黑色斗篷,兜帽很深,后心尖尖向上。 这打扮…… “大人,那好像是庆庙里的祭司吧,连他们都惊动了?” “该你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呃,是。” 红骑统领呵斥下属一句,重新回头,看着汇聚一处,朝楚府走去的一十三人。 连庆庙三位祭司都惊动了。 庆国强者……可以说是倾巢出动了。 …… 理正街。 由南到北,东起明正街,西至福正街,整片区域都很安静……街上别说人,连只猫都没有,唯一的声音就是风拂柳梢的沙沙轻响。 一处主办朱格站在一株大桑树的阴影下,远远地望着楚府,眉头挤出一道深深的鹤足纹。 他其实是长公主的人,长公主现在就在楚平生府上,身为下属本该提前示警,可是并没有,不是他已经弃暗投明,改邪归正,加入陈萍萍的队伍,应该说他一开始效忠的就是庆国,陈萍萍、费介、言若海等人是范闲的狗这件事他是知道的,看不惯归看不惯,但是现在双方有共同的短期利益——只有杀掉白风师徒,才能维护的利益。 “告诉下面的人机灵点,院长说燕小乙可能会搞突然袭击,一旦确认目标出现,即刻向我汇报。” “是。” 一名干事领命去了。 燕小乙是弓箭手,攻击方式很有辨识性,要确认这个叛徒有没有参战很容易。 朱格回望楚府大门。 燕小乙效忠的是李云睿,跟他有本质的区别。 咻…… 突然间,破空声由远及近,一道黑影急掠而至,出现在楚府大门斜对面兵部尚书府的院墙上。 “不要紧张,自己人。” 朱格提醒下属一句,眯眼看着手持铁钎,眼蒙黑布,脸色硬得像一块铁的男人,心想那就是范闲身边可以匹敌大宗师的人吗?可他为什么一直蒙着双眼? 没有任何声音,也可以说没有任何征兆,楚府前殿的屋脊上多了一个身穿白袍,须髯飘飘,手里握一根翠绿长杖的老者。 朱格脸色一沉,心道这西胡大宗师白风的警觉性可真高啊,蒙眼人才落下就被发现了。 “你跟小姐究竟是什么关系?” “……” “那套剑法是怎么一回事?” “无可奉告。” “如今你徒弟和他的家眷都在府上,你也不想他们被战斗波及吧,敢不敢去城外一战。” “有何不敢。” 蒙眼人收起铁钎,脚尖在地面一踏,整个人于空中转向,朝西南急掠。 西胡大宗师白风亦手握翠竹杖紧追前者而去。 朱格足下发力,在旁边一户人家的院墙借力,跃上身后的大桑树,真气灌注双目看去,就见夜色下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越过城墙,迅速远去。 这时宫城方面也有动静,西南方向角楼窗户打开,两道灰影一前一后,在京都城绵延不断的建筑上纵跃如飞,紧追前方二人出城。 “四顾剑和叶流云也动了……是时候了。” …… 与此同时,楚府后花园假山上的亭子里。 范若若端着一杯酒自后方走到楚平生身边:“前面……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五竹来挑战师父了。” “五竹?你说我哥身边的那位仆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是么?” 楚平生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他的记性不好,头脑有些混乱,所以行为难以预测。” “你对他……怎么知道的比我哥还多?” 范若若一面问,一面把酒杯递给他。 “新柳书局出了一本新书,名叫《孙子兵法》,不知道伱看过没有,里面有句话说的不错,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孙子兵法?”范若若一脸遗憾地道:“没有。” “那挺遗憾的。” “你不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吗?” “怎么会,我对他有信心,一个五竹罢了,又不是没有打过。” 范若若跟他碰了下杯子,没有深饮,只抿了一小口,便走到亭子外面,站在假山的最高点抬头看天:“你快过来看,今夜的月亮多美啊。” 楚平生喝光杯子里的酒,把杯子往中间圆形石桌一放,走到范若若身边,顺着她的指向望去:“对比昨夜,也没什么不同啊。” 就在他回答小妾问题的时候,与楚府只有一街之隔的兵部尚书府后院静轩顶部,拿着巴雷特的范闲瞄准了正与他的妹妹郎情妾意的楚平生。 当然,这里的郎情妾意是装出来的郎情妾意。 从范若若要求第一个和楚平生洞房,到提议去后花园听风赏月,都是他们计划好的,目的就是将楚平生引到一个适合狙杀的地点。 确切地讲,这个提议是范若若提的,因为以前她到宁阳郡主府上参观过,知道后花园里有一片假山,假山顶建了一所夏日纳凉,秋日赏景的小亭子,虽说站得高看得远,却也容易暴露在周围邻居的视野里。 第465章 你有巴雷特,我有奥德彪 范闲看着瞄准镜里的人,眼睛越眯越紧。 他知道李云潜在利用他做排头兵,但他没有选择,为了林婉儿,必须干掉楚平生。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扣动扳机。 嘭! 枪响了。 火焰在枪口涌出,一枚弹丸带着强大的动能破空而去,爆炸产生的后坐力推动枪身,撞在他的肩膀上。 这不算什么,对于范闲来讲,重要的是这一枪的结果。 很遗憾,他打偏了,没有给楚平生一枪爆头,枪响的下一个瞬间,便看到目标对象身子一震,由假山摔落,没入一片竹林地。 修竹繁茂,前方又有数株正处花期的桂树阻绝视线,无法确定楚平生的死活。 就在他关注范若若的动向,想知道这一枪的战果时,后脊梁蓦地升起一股寒意,赶紧在屋顶瓦片就势一滚。 嗖! 啪! 破碎的瓦片四散,噼里啪啦乱响。 范闲定睛一看,一支利箭将他刚刚栖身的位置射出一个大洞。 是燕小乙!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暴露了。 嗖,啪,乒乓!乒乓! 不断有瓦片在屋脊爆裂。 范闲不敢冒头,拿着枪由屋顶滚落,准备借着花草掩护离开,这时听到一声怒吼,廊角白影一闪,楚平生身边那只白猿猛地一拳砸向他的面门。 这畜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范闲闪身躲避,却哪里跟得上白猿的速度,虽然通过侧闪避过了拳击,未想猴子抱着长廊的柱子一绕,一脚蹬在他胸口。 噗! 整个人横飞两丈,砸坏了花圃里尚书夫人精心培植的菊花。 范闲吐了一口血,才感觉胸口好受了些,然后注意到手里的巴雷特没了,借着灯笼的光芒抬头一看,白猿正非常人性化地摆弄那杆跟它差不多高的大狙,猴脸上写满惊讶。 普通人打架,踹了敌人一脚后很难再玩花样。 但是白猿不同,它的脚是可以抓握的,刚才一脚把他踹飞,顺势往下一勾,便将巴雷特抢了去。 “大人,快走。” 这时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一个人拎着他就跑。 “高达?我的枪……” “现在哪是枪不枪的问题,我们可不是它的对手。” 如果是没有出使北齐的高达,碰到九品、九品上的高手,就算明知打不过,也不会轻言放弃,可是由京都到上京打了個来回,他的思想经过王启年和范闲的改造,已然把好汉不吃眼前亏奉为金科玉律。 连狼桃那种九品上里排前三的人物都不是白猿的对手,他跟范闲加在一起再翻一倍都不可能战而胜之。 “吼……” 白猿发现二人要逃,把枪一丢,脚踩栏杆向前窜出,谁知这时不远处的篱笆后面冲出一道身影,抖手一丢,噗得一声,就见一团黄色浓雾弥漫开来。 这是?老师的特制迷烟? 范闲大喜,看向埋伏在篱笆后面,关键时刻杀出的帮手。 “冷师兄?” 话音才落,就见黄雾一卷,一道白影电射而出,竟似没有受到迷烟影响,直接撞进冷锋怀里,将人掀翻在地,扭住右臂一转,用力一扯。 “啊……” 在冷锋凄厉的惨叫声中,整条手臂被它生生地由躯干撕下,鲜血喷出两米多远,溅到花圃里盛开的菊花上,因是夜晚,月辉幽静,若是白日,鲜红与嫩黄,必然妖艳。 扯断冷锋右臂,白猿仍然未停,又一把薅住左臂,重复刚才的动作。 “啊……” 又是一声惨叫,只不过比刚才那声惨叫低了一些,凄厉程度也弱了不少。 左右喷射的血箭将地面染红。 “为什么没有效果……” 考虑到用毒对象有九品上的修为,冷锋已经加大了剂量,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狮子也能迷倒,可为什么……白猿完全免疫三处的招牌迷烟。 咔嚓! 一只毛茸茸的脚踏下。 冷锋看着踹断他胸骨的白猿,两眼一睁,喷出一大口血,死了。 他到死都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 要知道兰陵王练的可是九阳神功,除非是十香软筋散这种顶级毒药,寻常迷药拿来对付它,能有效果就怪了。 直到这时,随同冷锋一起藏身篱笆后面,意图偷袭白猿的三处干事才惊醒过来,急忙发射手腕上的淬毒袖箭。 咻,咻…… 毒箭命中白猿身体,却未造成任何实质伤害,随着一声怒吼,被刚毛裹着的袖箭倒飞而回,噗,噗,两名三处干事被自己射出的袖箭洞穿咽喉,手捂血洞相继扑倒。 “冷师兄……” “走,走啊。” 高达取下挂在腰上的弩,对准白猿连射两矢,阻得一阻,抓住范闲后背的衣服进了通往前院的月洞门。 而与兵部尚书府一院之隔的理正街上,听到枪声的朱格猛一挥手,早就埋伏在不远处小巷子里的监察院高手一同杀出,直奔楚府正门。 嗖…… 噗! 一支箭矢破空而至,洞穿跑在最前面的六品武者的胸膛,长刀坠地,口喷鲜血而倒。 嗖…… 又是一支箭矢飞过,又有一人惨叫,头戴血箭扬天栽倒。 嗖。 嗖~嘭。 这一支箭射偏了,青石板铺就的路面被崩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 不断有箭矢自楚府四进院东侧书房阁楼屋顶射出,迅速收割着监察院的死士的命。 朱格的脸色超级难看。 没想到燕小乙反得如此彻底,杀起庆国人来丝毫不留情面。 他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出马,可是以他准八品的战力,能挡住燕小乙几箭? “快,去调守备师的弓箭手过来。” “是。” 下属快步离去,找守备师副师长调兵去了。 同一时间,距离楚府后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云之澜瞟了四进院书房一眼:“王羲,你跟我来,其他人按计划行事。” 范闲、五竹和监察院的人打响了围剿白风师徒的第一枪,接下来该他们出马了。 楚平生死在巴雷特下最好,如果没死,在云之澜看来,李伯华七人都是九品高手,再加庆庙三位九品祭司,一位九品上的庆国老将,十一个人,怎么也能杀死楚平生了,哪怕他有着半步大宗师的实力。 “好。” 王十三郎点头应声,跟在云之澜身后向右绕行,往四进院而去。 燕小乙强在远程攻势,近身搏斗的话,往高了说也就普通九品水准,作为四顾剑首徒,云之澜有把握在五十招内将其击败。 云之澜和王十三郎离开后,剩下的十一个人翻墙而过,朝楚府后花园奔去,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认范闲那一枪有没有杀死楚平生。 而在不远处的三进院里,范若若将叶灵儿的盖头一把揭开:“快跟我走。” 后者发现不是杀害父兄的仇人,打了个愣,痴痴地看着她。 “快走啊。” 范若若去拉她的手。 叶灵儿却是一把甩开。 “我不走。” 她嫁到楚府的目的是杀死楚平生,为父亲和兄长报仇,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走掉。 “楚平生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他死了?” 叶灵儿激动而起,两只手紧紧攥住范若若的手腕。 她是七品武者,范若若的武力值堪堪缚鸡,顿时面露痛楚,眉眼扭曲,不过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 叶灵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忙松双手,红了双眼,一个劲儿地说“好。” “走,去找婉儿。” 范若若反手握住叶灵儿的手,拉着她奔出洞房,这次她没有拒绝,两人穿着粉红嫁衣朝二进院林婉儿的房间跑去。 此时已有外来箭矢越墙而过,落在四进院书房屋顶,打得青砖噼啪作响,身背箭囊的燕小乙一边射箭反击,一边翻滚旋绕,躲避来袭敌矢。 “楚平生死了,楚平生被范闲狙死了……” 范若若一边在长廊里跑,一边大声呼喊。 三进院西侧是一栋两层高的琴房,上面只用竹帘与帷幕遮风的琴台旁,李云睿捉着一个翠绿色的玉杯小口慢饮,身前的木盘放着一壶桂花酿,右手边玻璃罐里是陕西路进贡的百花醴。 跟她的淡定不同,战彤彤一副坐立难安,心神不宁的样子。 “他真的死了吗?真的死了吗……” “放心吧,他要那么容易死,那还是他吗?”李云睿安慰一句,给她倒了杯酒,又用木勺擓了点百花醴放进去:“来,陪我喝两杯。” “可是……可是……” 战彤彤脸上的紧张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慰缓解,犹豫半天,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被呛到了,顿时一阵猛烈咳嗽。 另一边,进入后花园寻人的秦业听到范若若的喊声,眼睛里闪过一抹喜色,心想难不成楚平生真得被范闲杀了? 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只消五竹、叶流云、四顾剑的组合把白风做掉…… 他正在心里盘算,前方名叫唐钰的四顾剑弟子突然停了下来,长剑保持挥斩姿态,其身前两尺处,三根一丈多高的竹子从中断裂,伴着咔咔与簌簌的响声滑倒。本来这很正常,他们的想法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竹林就在假山旁边,楚平生若由上方栽倒,八成会落入其中。 不过下一个呼吸,他浑身的血气都沸腾了,太阳穴高高鼓起,精神绷到极限。 因为如同前面被砍断的竹子一样,唐钰的腰部渗出血来,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家,一个向前倒,一个往后栽,而在还未完全倒地的竹子那边,一道身影持剑而立,赫然便是众人此行的目标,楚平生。 他居然没死?! 嗖,嗖,嗖。 伴着连续的急掠声,四顾剑的二弟子李伯华由假山上脚踏竹枝而落,庆庙三位祭司及其他人也从各处赶来,将楚平生团团围住。 第466章 好吧,我就是超级大宗师白风 凉亭里挂着一对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昏暗的光照着楚平生的身体,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秦业发现了一个情况,楚平生的青衫下摆有一大块血渍,那肯定不是唐钰中剑时溅上去的。 “他的腿……受伤了!” 李伯华提剑说道:“害我师弟,楚平生,受死吧!” 昨日叶流云告诉他们,楚平生的轻功很厉害,甚是油滑,连身为大宗师的他,除非不计消耗施展流云散手,形成覆盖攻势,不然也难破掉,如今楚平生右腿遭受重创,相当于变成一个活靶子,接下来面对他们十个人的进攻,看他怎么躲避。 李伯华一动,余下五名东夷城剑客同时出手,长剑抖出一片剑光,以密不透风之势往楚平生头顶斩落,秦业跟着大吼一声“还我恒儿命来”,须发戟张,拔拳而去。 他奈何不了西胡大宗师白风,但是如果能够杀死楚平生,也算是为儿子报仇雪恨了。 …… 城南十里,一株两人合抱才能围起的梧桐树树冠上,白风一手背后,一手握杖,冲五竹刺出一剑又一剑。 不是冰霜倚天剑,也不是紫金湛卢剑,就是一根杀伤力不高的玉杖,可即便如此,五竹也不敢硬碰硬,好似一只灵巧的猿猴,在树枝上闪躲腾挪,左右跳跃,十招里面起码有八招是躲避,一招是虚晃,退无可退时才会以圈、拦、荡、格等动作招架剑招。 主要是这套以轻灵、飘柔为特色的剑法给他的阴影太深了,一次是在京都城内,一次是在沧州战场,鬼知道为什么,每次打着打着就会陷入混乱,把对手视为范闲的娘,他的小姐。 白风又是一剑刺来,五竹已经被赶到树冠边缘,正要借助树干的韧性弹到对面时,却见对手一脚踏下,树枝咔地一声裂开,下盘一沉,整个人朝着下方坠落。 途中五竹想将铁钎插入梧桐树主干暂缓冲势,却被头顶紧追不舍的杖影打断,一时间落入极被动的境地,只能任由身体落地,举钎硬抗。 但就在翠竹杖即将接触铁钎时,啸声骤起,一道破坏力惊人的剑气将三丈远处的灌木丛一分为二,急朝白风身体斩去。 却见杖势一变,向外一圈,一股真气涌出,剑气斩中一道无形障壁,势头为之一滞,白风趁机转身,让过剑气轨迹。 咻。 被阻了一阻的剑气继续向前,斩断梧桐树一条人腿粗的主枝,在叶片的哗哗声中坠地,震起一圈向外扩散的黄土。 此时白风也落在地上,而剑气来处多了两道人影,灰袍短须,身材瘦长的是叶流云,银发银须,目光锐利,单臂握剑的是四顾剑。 五竹往后退了三步,为四顾剑和叶流云让出左右身位。 他是一個机器人,对于三打一这种事自然不会有内疚的情绪,只要能够达成目的,脸面?名望?那是什么东西? 后方是被剑气斩断的梧桐枝干,左边是叶流云,右边是独臂四顾剑,前方是五竹。 “哈……哈哈哈……” 白风在笑,笑得叶流云和四顾剑两个人有些心热,四顾剑也就算了,在上京城时,已与苦荷有过联手对战的先例,但是叶流云没有啊,目光微微下垂,脸拉得很长,身上散发的杀气也有所减弱。 他好歹是一位大宗师,还是自诩不依靠叶轻眉的秘技,以一己之力登顶的绝世强者,如今却沦落到三打一的地步,说实话,太掉价了。 没人说话,只有喑哑的笑声在场间回荡,震得缺了一角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然后,白风举起了翠竹杖。 四顾剑并不打算同敌人对话,因为他有些担心自己的弟子,这并非出于师徒情深,他是担心此战结束,东夷城会元气大伤,从此衰落。九品高手,能多留存一个,对东夷城总是好的,于是脸色一沉,左手挽剑,脚下生尘,带着一往无前的强烈杀意向前突刺。 叮! 长剑与翠竹杖相交,发出一声脆响。 叶流云稍作犹豫,两袖轻扬,双掌连出,随掌势涌出的真气见缝插针地袭向白风的身体。 五竹没有急着动手,手执铁钎在外圈游走,寻找敌人的破绽。 …… 叮叮当当。 噼里啪啦。 前面是兵器碰撞的脆响,后面是弓箭击碎瓦片的声音。 在楚府书房的阁楼上,两道黑影你来我往,一边躲避街道那边射来的弓箭,一边连续出招。 云之澜手中长剑杀意凛然,光影纵横,横切竖削,劈刺截挑,每一招每一式都凶狠凌厉,剑芒四起,嗤嗤作响。 而他的对手燕小乙处于绝对的守势,左手银弓,右手短刀,银弓多数时候当盾牌使,用来招架对手长剑,右手短刀甚少出击,因为云之澜的真气水平比他高,长剑比制式长剑长一截,四顾剑法又以凌厉著称,自从云之澜潜行得逞,逼得他只能近身搏斗,十招一过即落入下风,被压着打。 与此同时,书房阁楼里,海棠朵朵坐在一张书案后面,左手拿着一本有青色封皮的书看得正欢,两眼不时飞扬神采,右手则放在装瓜子的小瓦罐里,不时拿出一枚放进嘴里,咔,熟练地把瓜子仁用舌尖挑出去吃了,将瓜子皮吐出,有时准头很差,沾到长袍的下摆,还会伸手拍掉。 咻。 噗…… 一支流矢射穿面街的窗户,钉进刷着红漆的横梁,带起的强风晃动案上的烛火,光影不断地在地上摇摆。 可是甭管头顶的弓剑交鸣多么响亮,烛光晃得多厉害,海棠朵朵都没动,神色如常地继续看书。 “你打算在那站到什么时候?” 她翻过新的一页,眼睛盯着书,手指指右前方的椅子。 王羲捏了捏手里的剑,又在衣襟抹掉掌心的汗液,走到对面的椅子坐下,但是屁股只敢挨着,不敢深坐。 他跟云之澜来到这里才发现书房的阁楼里还有一个九品上高手,于是云之澜让他去拦住海棠朵朵,自己上去收拾燕小乙。 谁想他推开房门,便看到眼前一幕,海棠朵朵就在那坐着看书,似乎没有同他交手的兴趣。 “吃瓜子吗?” 她把盛瓜子的木罐往前推了推。 王羲握住剑柄的手慢慢松开,目光微黯,尴尬一笑:“不……不吃。” “别紧张,他们打他们的,我们聊我们的。” 海棠朵朵不再客套,把瓜子罐拉回面前,继续咔咔开嗑。 王羲要多懵逼有多懵逼,搞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些人都打上门了,她怎么还能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看书,她不是楚平生的妻子,楚府的女主人吗? “知道我看的什么书吗?” “什么书?” 海棠朵朵举起书封给他瞧了瞧。 王羲借着烛光仔细打量,就见页眉书四个大字——三十六计。 “这是一部兵书。” “兵书?” 王羲是四顾剑最得意的弟子,平时也有涉猎军事方面的著作,但是从没听过什么《三十六计》:“是《孙子兵法》吧?” 要说当下最时兴,最精深的兵书,就是齐国新柳书局出版的《孙子兵法》了。 海棠朵朵放下书,认真而严肃地看着他。 “就是《三十六计》,我丈夫写的,你要看吗?” “不用了。” 王羲很想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看这个?我是来跟你打架的,打架的,打架的! 但……面对一个女人,耿直的他说不出这种话。 “这上面一共有三十六条计策,你想不想知道,今天这场仗,我丈夫用了上面的哪些计策?” “!!!!!!” “你看……我所知道的,就有瞒天过海,暗度陈仓,借刀杀人,关门捉贼,以逸待劳,无中生有,声东击西,李代桃僵,调虎离山,欲擒故纵,树上开花,反客为主,苦肉计,反间计,连环计,空城计。” “……” 王羲表示听不懂,完全听不懂,不过看她说了那么多,好像很高明的样子。 “对了,你们的美人计用的不错。” “伱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 “没有啊,我只是在救你的命。” “如今西胡大宗师都自身难保……” 王羲话说到一半停了,表情骤变,很夸张地看向北边,与书房只有一院之隔的楚府后花园。 …… 秦业不习惯用武器,因为他最强的就是防御,在真气运用技巧上很像北齐大宗师苦荷,真气能够漫布体表,反弹来自外界的攻击。 四顾剑的弟子们招呼楚平生上盘,他便攻击下盘,整个人气场全开,原本浑浊的眸子精光闪现,须发飞扬,左脚向下一扣,老腰一拧,另一只腿带着呜呜风鸣向前急扫。 楚平生下盘一沉,身体突然腾空,青衫的袖子敞开,左手五指对着李伯华等人一划,圈了个半圆,东夷城三名剑客便觉剑势一沉,往前推进速度大降。 这是什么招式? 李伯华吃了一惊,神念电转,顿时恍然大悟,不由脱口而出:“天一道法?!” 第467章 庆帝的末日 秦业、三石大师等人听说心头剧震。 白风杀了苦荷,楚平生娶了苦荷的关门弟子海棠朵朵为妻,能够习得天一道法很正常,他们难以接受的是,从北齐到南庆,又闭关了一个月,楚平生就能使用天一道法两大奥义之一的封禁领域了? 这些人的心理活动说来慢,其实时间极短,楚平生左手划过,右手紫金湛卢剑跟上,身在半空若陀螺倒转。 叮叮当当。 只听连续的剑刃碰撞声,李伯华三人就觉手中一轻,佩剑两断,然后是照眼的寒光,位于中间的六师弟躲避不及,噗,断剑入体,直透后背,最右边的七师妹同样被断剑所伤,好在并不严重,右臂衣袖破裂,下面是一道半寸深,流血不止的口子。 李伯华到底是九品上,关键时刻向外猛拨,手中断剑与倒飞而回的断剑相撞,将其震飞,这才没有受伤。 剩下两个同样用剑攻击楚平生的剑客,一人手中长剑被紫金湛卢剑迸射的剑芒扫过,剑尖下方一寸添了个缺口,另一人未受封禁领域迟滞,连人带剑,紧贴楚平生的青衫抹过,被他转了快一圈的左手屈肘往下一砸,只听咔嚓一声,脊骨折断,人由空中落下,就掉在扫堂腿未果,准备向上出拳的秦业跟前,震起一团腐败竹叶。 楚平生右腿受了伤,只能靠左腿发力,即便如此还能在七人围攻的情况下造成这样的战果。 太强了! 强的令人头皮发麻。 不过……事已至此再无退缩理由。 秦业所穿长袍无风自举,全身真气贯于双手,向单脚落地,立身未稳的楚平生砸下,狂暴的气流把地上的枯枝败叶卷起,呼啦,涌向前方。 面对这至刚至猛的一拳,楚平生没有动。 确切地讲是脚没有动,单足立地,身体却向后仰倒,又往左一转,屈指点向他的胸口。 这是什么轻功!太反人类了。 秦业想躲已然不及。 喝! 他大喝一声,双腿扎紧马步,调集全身真气,准备硬抗楚平生的指劲,未想敌人突然变招,右手宝剑向地一点,躯体回正。 秦业看到一道掌影划过,掌影后面是飞扬的斗篷,兜帽里的光头一闪而过。 是三石大师解了他的围。 这些年来,他曾多次前往庆庙祭拜,自然认得庆庙二祭司三石大师。 楚平生回正身体后并未立刻出招,似乎真气消耗太多,后继乏力,秦业再次出拳,带着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以极快速度轰过去。 他注意到对面的庆庙大祭司在跟自己一起夹攻楚平生。 这时就看出大祭司的真正实力了,竟比他还要强大,掌心有真气吞吐,带着爆豆子一般的响声压向敌人胸口,身周缭绕的风掀翻兜帽,扬起斗篷,吹得后方修竹不断摇晃。 面对这样的攻击,楚平生只是举起双手,啪,啪,两下,左手握住秦业的快拳,持剑的右手以小臂格挡,抗住了大祭司的风雷掌。 没了?! 没错,没了! 秦业灌注到拳头上的真气没了,大祭司掌心吞吐的真气也没了,楚平生就凭一双全无烟火气的肉掌接住了两个人的攻击。 这……就算大宗师,也不可能无视两名九品上强者的全力一击吧? 才将脊椎断裂的师弟拉到安全区域的李伯华看到这一幕,只觉头皮发麻。 天一道奥义,天人合一。 楚平生竟然把天一道法全吃透了?这是什么鬼天赋! 天人合一状态下真气难伤,以秦业和大祭司的年纪,与楚平生这样的年轻人拼体能,结果可想而知。 半步大宗师? 这小子只怕已经迈上准大宗师的门槛。 就在手持瑕疵长剑的东夷城剑客准备从后面发起攻击时,那個一直站在三石大师身后,疑似庆庙三祭司的人大步跨出,衣袖扬起,一只皮肤白皙,却没多少肉的手探出,食指向前,以看似缓慢,实则极快的速度按在楚平生胸口膻中穴。 一股令人心惊的真气波动扩散开来,在东夷城的剑客感知中,好似一头沉睡的巨兽从沉眠中惊醒。 秦业和庆庙大祭司如遭重击,狂喷鲜血倒飞而出。 噗,后者撞在假山上,儿臂粗细的凸石直接扎入后背,整个右胸都鼓起来,哇哇地喷出两大口血,大祭司头一歪,死了。 秦业的结果好一些,连续撞折好几棵竹子,最终被用来给花草浇水的大瓮挡住,破洞涌出的水缓冲了力道,得以停下,却也伤得不轻,右臂和胸骨骨折,左腿划破,血突突地往外冒。 恐怖的真气波动以那根点中楚平生胸口穴位的手指为中心继续扩散,最终化为一股狂风,卷起地上的枝叶、泥土、断刃、布片……滚滚而去,打得竹林噼啪作响,打得假山噗噗发声。 两丈开外的李伯华单膝跪地,劲衣剧烈抖动,身体不断后移,他甚至睁不开眼,最后将断刃插入泥土,才堪堪稳住。 剩下的东夷城剑客自然更加不堪,如同潮涌里的扁舟,左摇右晃,难以自控。 这庆庙三祭司是怎么回事? 也太强大了吧。 就这一指的余波,比他们的师父,四顾剑全力挥出的剑气还要强! 庆庙大祭司死了,只有二祭司三石大师知道那人根本不是三祭司,但……他未曾想到,龙椅上那位居然这么强! 是的,一指点中楚平生胸口膻中穴的人是李云潜。 他假冒庆庙三祭司,混在李伯华与秦业等人中攻击楚平生,就是为了一击必杀。 按照正常逻辑,他应该是同四顾剑、叶流云、五竹、神庙使者四人对付白风,但是并没有,他选择用大宗师的力量到楚府杀人。 一是因为他对楚平生积累了太多的仇恨,二是因为这样才能确保云之澜、秦业等人完成任务,三是因为他不想在四顾剑与五竹面前暴露实力,等那边几人斗个两败俱伤,他再携最强大宗师之威现身,收拾残局,最好将四顾剑、五竹、白风、神庙使者一网打尽,那时庆国便可以荡平四海,一统宇内了。 斗篷猎猎作响,兜帽还戴在头上,不过隐藏在深处双眼……哪怕灯台里的烛火都被吹灭了,依然亮的很。 “李云潜,我就知道你会玩阴的,四顾剑与神庙使者是在与虎谋皮。” 当这个声音刺入双耳,兜帽后面那张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精彩,勾挑过眼线的双眸极力睁开,瞳孔却向内收缩,从手指到头顶,再到脚底板,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 就他刚才这一指,别说不是大宗师,就算是苦荷重生都抵挡不住。 因为这就是他为破解天一道法奥义天人合一准备的杀手锏,这一指并非四顾剑的剑气,叶流云的掌力那种真气攻击,而是将他体内的真气渡入到目标对象体内。 以霸道真气晋级大宗师,必然要走毁掉经脉、丹田的路子,以身体作为真气的容器,这些年来他一直躲在深宫,体内真气持续不断地增加,早已甩开苦荷与四顾剑很远,试想如果是苦荷,一次性接受了这么多霸道真气,丹田必难容纳,丹田一爆,离死还远吗? 他这一指下去,怕不是有几十个九品上高手的真气量,怎么楚平生……居然跟没事人一样? 难道这小子也进入王道境界了? 李云潜急忙收指,可是哪里收得回去,手指如同被吸住一样。 便在这时,楚平生的左手按下,握住他的手腕,随着神门穴一麻,体内的真气仿佛开闸放水般倾泻而出。 “李云潜,你的真气,我就笑纳了。” “楚平生!” 李云潜大怒,左手紧握,一式王道之拳轰出,包裹手臂的真气狂暴到炸得空气噗噗作响。 楚平生右手一抡,紫金湛卢剑向内旋切,当剑刃与狂暴真气接触,本就流光溢彩的纹理登时暴起一团夺目光华,刺得李伯华与三石大师目眩神迷,脑子嗡嗡作响。 哼…… 啪嗒! 直到身前掉落一物,光爆方才消退,三石大师逐渐恢复视觉,隐隐约约看到眼前的东西,长长的,一头有五根手指,一头血肉模糊。 竟……竟是一条手臂! 再抬头望去,皇帝的影子瘦了一圈。 不用说也知道眼前的断臂是谁的。 不过他与李伯华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紫金湛卢剑由剑尖向剑柄迅速点亮的晶格吸引,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激荡的风小了很多,那名长剑被崩出一个缺口的东夷城剑客见楚平生背对他,空门大露,挺剑急刺,另外两个被紫金湛卢剑斩断佩剑的东夷城剑客也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用力掷出。 然而下一个瞬间,刚刚斩断疑似庆帝手臂的乌金流光长剑随着手臂和头颅一起转向身后,以挑战普通人认知的方式一挥。 唰! 一道极锐利,极恐怖,长度几近四丈的剑气迸出,三名东夷城剑客身子一震,然后便被随剑气而至的狂风吹成两截。 咔,咔,咔,咔…… 轰…… 竹子不断爆裂,假山前面的桂树开始倾斜,树冠一截一截下沉,就连更后面的凉亭和小山头都被剑气一分为二,轰然倒塌。 三石大师摇摇晃晃站起来,使尽全力去推李云潜,想要将他们分开,因为潜意识告诉他,只有救出李云潜,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楚平生向后的头微微一偏,右脚抽出。 嘭! 三石大师喷血而退,指着他的腿:“你……你……” “没错,我装的。” 咳! 胸骨尽碎的庆庙祭司咳出一大口鲜血,仰面倒地,气绝身亡。 第468章 一指渡半湖?我谢谢你啊 李伯华看着他那诡异的姿势,顿时头皮发麻。毫无疑问,就凭刚才的剑气,楚平生也有大宗师的战力,如此强人,还要假装瘸腿麻痹他们,他比李云潜还要阴险。 “李云潜,告诉你一个秘密。” 楚平生回望身后:“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西胡大宗师白风,只有楚平生。” “你……你……你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夜色浓重,看不清兜帽里的脸,但是紊乱的气息,抖动的斗篷,足以说明他有多震惊,多愤怒。 “你能扮猪吃虎,我就不能故布疑阵吗?” 楚平生慢慢拉开点中胸口膻中穴的手,加力一扭,已经被吸走九成以上真气的李云潜又是一声闷哼,右手腕骨粉碎,这下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你以为你挑了一个软柿子捏,现实却是一块镔铁板。” 原剧情里王道拳很厉害,其实是拳劲挟裹的王道真气太强,有点一力降十会的意思,单以武技论,李云潜这個久居深宫的皇帝实际很菜。 “一指渡半湖?我也给你渡点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楚平生冲他微微一笑,左臂轻举,掌心红如烙铁,散发出阵阵热力,而他的右手,从指尖一直延伸的小臂,迅速附上一层霜白。 “伱要干什么?啊……” 李云潜只觉一股邪燥之气经由右臂入体,而左肩的伤口瞬间结冰,一股凛冽刺骨的冷意席卷左半身。 “如果有经脉,玄冥神掌和铁掌火焰刀的毒还没那么容易深入肺腑与骨髓,可惜呀,你没有,寒热真气原本就是水火不容,再与你体内所余不多的核能真气互相排斥,我想这种痛苦应该不逊于当年你在北征途中经脉破碎的人生体验吧,只不过……那是短痛,这是长痛。” 玄冥神掌? 铁掌火焰刀? 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从未听说过。 不过这东西是毒的本质李云潜听懂了,于是猛催王道真气,想要把他注入身体的真气清除出去,哪里知道外界的天地灵气一入身体便遇排斥,两股截然不同的真气以他的身体为战场,一起抵御外力入侵,整个人一时热,一时冷,或者左半边身子冷,右半边身子热。 直到他受不了这种折磨,放弃运功,这一冷一热两股真气又“翻脸”了,在他体内躁动不止,互为敌人,那种感觉就像有两只手把内脏器官一点一点撕开,最大限度刺激着神经。 “啊……啊……呼哧……呼哧……” 堂堂庆国皇帝嗬嗬粗喘着,难受得在地上打滚,三肢扭曲,鲜血和泥土混杂的污秽沾满斗篷。 “你看,我不是警告过你了,这两种毒越运功越难受。皇太后的死状你看到了吧?那还只是中了火毒,你是皇帝嘛,待遇自然要比她高一级的。” 一进入庆余年的世界,楚平生便意识到核能真气与他通过行功吐纳所得真气相互排斥,若是庆帝体内的王道真气没有被他吸走,兴许能够一点点逼出他以半个下丹田的阴阳二气化生的玄冥神掌与铁掌火焰刀之毒。 只可惜没有“若是”,庆帝本就受了重伤,又被他吸得只剩一丝王道真气,火毒与寒毒入体即散,深入肺腑和骨髓,强烈排斥核能真气,不仅达到了折磨人的效果,还等于废了庆帝的武功。 除非他帮忙解毒或者将紫金湛卢剑里的核能真气短时间内物归原主,才有可能解决庆帝问题。 这显然不可能。 “通过把叶灵儿、林婉儿、范若若三人嫁入楚府来麻痹我,以为范闲没有和你联盟,我的敌人只有一个时不时发癫的五竹,从而易于分开我们师徒,并让我们粗心大意,你们再兵分两路各个击破。何必那么麻烦呢,其实你们就算光明正大地结盟,我也不会避战而逃的。” 楚平生看着痛苦稍有缓解的庆帝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是在为自己留后路,假扮成庆庙祭司视情况偷袭我。等城外的大宗师拼得两败俱伤,你再去收拾残局,未来天下我有,成就千古一帝。倘使白风平安脱身,日后回来报复,也可把罪责推到四顾剑、范闲和神庙使者身上,毕竟你可是老老实实把三个女人送来楚府的,而袭击我的人里,云之澜、李伯华等人是四顾剑之徒,庆庙祭司是受神庙使者指使,秦业是为报杀子之仇。李云潜,你可真行,都最终决战了,你还要为自己谋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 “楚平生,你……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没有中计?” “这都归功于你的好大儿。” 好大儿。 他的好大儿是谁? 李承儒? 可是李承儒已经死了。 那是李承泽? 应该不会……李承泽住在宫外,而且一直处于禁足状态。 李承乾? “这不可能!” 李承乾可是太子,帝位继承人,出卖他的最直接后果就是齐兵南下,灭亡庆国,那时李承乾想当皇帝?无异于痴人说梦。 楚平生刚要说话,听到身后轻响迅速转身,拇指一点,想要趁机逃亡去给四顾剑报信的李伯华由半空坠落,匍匐在地,他又挥出一剑,只剩两尺多长的断剑再分,月辉映出的人影身首异处。 再看那名脊柱折断的东夷城剑客,竟已咬碎牙齿里的毒药自行了断。 至此,到后花园围攻他的七名东夷城剑客悉数死亡。 他又走到被一指渡半湖的真气所伤,只剩半条命的枢密正使秦业面前。 “你……你说没有白风……那……那先前被蒙眼人……引走的那个人……又是谁?” “留点悬念,去问阎王爷岂不有趣?” 楚平生一拳砸下,秦业不甘心,举起全身真气反弹,哪里想到他的濒死一击只是稍微阻得一阻,便被一股极阴寒的内力刺破护体真气,内脏顿时破裂,身子连震几下,喷出一口鲜血,挺直的身子慢慢软下去。 “这是什么……武技?” 他能感受出,楚平生只出九品高手的力度就破了他的护体真气。 “阴风刀。” 秦业头一歪,两眼圆睁看着夜空,死了。 楚平生看了一眼书房屋顶,冷冷一笑,朝身颤如筛,大口大口喘息的李云潜走去,可是才迈几步他就停了下来,做出一个令皇帝骇然欲绝的动作-——将青衫下摆撩起,撕开有一个洞的裤腿,在袜子里掏了掏,拿出一枚已经变形的金色弹头。 “还是有点疼的,不过也算验证了之前的猜想。” 说着话,他还搓了搓中弹的地方。 借助紫金湛卢剑逸散的光芒,李云潜看到楚平生右小腿腿肚中间的位置有一点白痕。 范闲的巴雷特,居然破不了他的防?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 楚平生一剑腰斩三名东夷城剑客时,书房阁楼里的王羲感受到了,房顶压着燕小乙打的云之澜也感受到了。 身为四顾剑的徒弟,天下知名剑客,对剑气的感知自然远比其他人强,刚才那一剑,换成全盛时期的四顾剑,怕是也要倾尽全开才能办到。 后院有谁?剑术强者不过李伯华与楚平生,李伯华有多少斤两,他很清楚,而楚平生并非大宗师,那这一剑是谁斩出的? 云之澜担心几名师弟的安全,不计真气损耗,连施辣招,燕小乙左闪右避,还是没能躲过剑尖突然迸发的三寸剑气,银弓的弓弦铮地一声断裂,剑气抹过他的肩膀,破开软甲,留下一道一寸长的口子,血不断往外涌。 “去死吧。” 就在云之澜准备一鼓作气,将燕小乙击败时,身后衣袂声起,然后便是极细微的嗤嗤声。 是剑芒快速切割空气的声音! 身为剑客,他对此十分熟悉,只能舍弃燕小乙,急忙回身斩击,这时才看清来敌,是两个身穿黑色劲衣,以青带束腰的蒙面人。 擦…… 他的剑与对手的剑接触,剑芒迅若流银,锐意惊人,剑刃摩擦生光,分不清是破碎的剑芒,还是飞溅的火花。 另一个蒙面人似被绊倒,以极诡异的身法贴地而进,又以极刁钻的剑式挂下,向外一带,速度之快,连云之澜都难反制,右脚脚踝被削个正着,顿时鲜血横飞。 就在他撤剑回顾时,第一个蒙面人本该被崩退的身形向前一荡,如鬼魅般递剑一绞,剑光三分,宛若分瓣梅花,唰,唰,唰,他的手臂多了一个血洞。 这还是他及时收剑回救的结果。 后方手捂肩头伤口的燕小乙内心狂震! 一个回合,东夷城排名第二的剑客被两个蒙面人以剑术逼入绝境。 这意味着什么? 两个蒙面人起码也是九品上的战斗力。 除了东夷城的云之澜和李伯华,这天底下还有其他九品上剑客吗?他们为什么要救他? 燕小乙瞄了一眼断弦的银弓,还发现一个问题,来自街道和兵部尚书府的射箭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绝于耳的惨叫。 而在距离楚府正门间隔两个庭院的二进院长廊下,范若若在前,叶灵儿拉着林婉儿的手在后,三个穿着嫁衣的新娘子直奔连通前院的垂花门。 第469章 马踏京都,剑起国灭 “若若,他……他……真的死了?” 事到如今,林婉儿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还有假不成?我亲眼看到他由假山凉亭栽进竹林里没了动静的。” 范若若一边解释,一边侧耳倾听前院与街道上的喊杀声。 “你们快点,一定得赶在海棠朵朵和燕小乙没有反应过来前逃出去,若是被他们绑做人质,哥哥投鼠忌器,事情就不好办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走。” 叶灵儿手上加了把力,想让林婉儿快一点,可是她忽略了一件事,不要说跟她比,林婉儿连范若若的体质都不如,前日又历丧父之痛,一直强打精神熬到今日,想要亲手刺死楚平生,如今苦撑的动力没有了,心气一泻,整个人又虚了三分,顿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婉儿!” 叶灵儿急忙回身,拉着好闺蜜的手将人扶起,正准备往身后背,想着背也要背她出去,却发现范若若呆在原地,不动了,于是抬眼打量。 一进院廊下染血的灯笼摇落一地烛光,照出无数死尸。 都是穿着监察院制服的人,鲜血几乎成河,流得满院都是。 穿堂风过,带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叶灵儿赶紧将好闺蜜挡在身后,不让她看前方惨象,而在烛火更加摇曳的楚府大门前,两个黑衣蒙面人站在门槛那边,更远处是快速闪烁的刀光剑影,不时有人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个……” 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抓住了范若若的脚踝,吓得她打了個哆嗦,急忙抽身,还踹了对方一脚。 那人翻了个身,借着灯笼的光芒,她模糊认出他的身份。 “监察院一处主办,朱……朱大人?” “这是个……陷……阱……” 朱格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身子一挺,死了。 三进院西侧的琴台里,李云睿看着单膝跪倒在一脸错愕的战彤彤面前,自称北齐大将军麾下偏将谭武的黑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书房阁楼,王羲卖了个破绽,绕过海棠朵朵,纵身出窗,手扒着屋檐往上一荡,翻身落在屋顶,只往前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呆住了。 一把带血的长剑正由大师兄的喉咙里缓缓抽出,噗通,云之澜跪倒在地,手勉强提了提,似乎想跟他交代些什么,最后只是张了张嘴,便向前扑倒,顺着屋檐往下滚。 “大师兄!” 王羲赶紧上前将人抱住。 此时海棠朵朵也由阁楼来到房顶,看着云之澜的尸体轻轻摇头:“夫君说留他一命给四顾剑收尸。” 两名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长剑归鞘,纵身一跃,跳至屋脊那边,很快便融入茫茫夜色。 燕小乙捂着伤口走到她的身边,瞟了左前方未受战乱波及的琴台一眼道:“刚才那两名剑客是什么来历?” “这你就要问他了。” 海棠朵朵朝夜空指了指。 王羲和燕小乙齐抬头,只见一道夜魔般的黑影自三人头顶迅速掠过,投向京都城东北。 似乎……黑影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 踏踏踏踏…… 呼哧,呼哧,呼哧…… 兵部尚书府东边的福正街上,高达背着受了白猿一击肋骨骨折的范闲往北逃窜,后面是穷追不舍的白猿,得亏两侧不断有监察院的人冲出送死……不,是保护他们两个,不然早就被那发狂畜生追上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半里地,随着成排的人影出现在前方路口,高达长舒一口气,面露喜色。 “拦住它,后面的白猿。” 随着他一声令下,对面待命的卫士皆抽刀而出,身带杀气冲向兰陵王,刀光在月色下闪闪发光,整条街都在震动,单以压迫感而言,一支几千人的重甲骑兵怕也没有这些人强。 其实很正常,因为他们是范建以国库之力重金打造的虎卫,总计百人,每一个都是八品高手,像高达这种统领,更是八品巅峰高手。 之前使团北上,范闲带了四名虎卫同行,结果一死一痴一聋,只有高达完好无损,所以眼下已经不足百数,在福正街的,满打满算也就九十出头。 本来这些人是范建和陈萍萍安排来与守卫皇宫的红骑对峙的,如今战况有变,为了救范闲的命,高达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九十多位八品高手,哪怕白猿是楚平生之下最强九品上,也绝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一般来讲,一个九品高手能力战七八个八品高手,像狼桃、云之澜那样的九品上更强一些,算十一二个,但是虎卫不同于一般的八品高手,是练有合击技的,所以哪怕是云之澜,最多硬怼八虎卫。 白猿更强一些,能打十三个虎卫,顶天了吧,可是要知道福正街上共计九十二名虎卫啊,再多来几个白猿也要饮恨而亡。 算算战力够用,高达放慢脚步,还趁机回头看了一眼,却见白猿面对数以九十计的虎卫,竟无惧色,猛拍胸脯,抽出背在身后的那把比普通长剑长一截,有着微弱弧度的长剑纵身而起,带着泰山压顶的气势,劈开夜风,砸向前排虎卫。 “那是……四顾剑的佩剑吧。” 高达只是觉得那把剑快赶上白猿的身长了,没有别的想法,此时听到范闲的话才想起王启年跟他描述过上京城外白风与苦荷、四顾剑两位大宗师的战斗,四顾剑当场被废右臂,没成想狼狈到佩剑都丢了。 若是被剑系大宗师知道自己的武器落到一只畜生手里,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那又怎样,它没有胜算的。” 话音刚落,却听南方街口传来一声战马的嘶吼,嘚嘚嘚嘚,一人一骑撞破夜色迎面冲向虎卫集群。 “上杉虎?”范闲惊声喊道:“他居然潜入京都了?” 高达定睛一瞧,缭绕杀气的宽刃枪,魁梧的身形,极威严的面容,可不正是北齐军神上杉虎。 “再加上他又能怎样?” “高达,你看,左边屋顶。” 高达顺着范闲的指向看去,就见左前方贩卖文房四宝的墨宝斋屋顶落下一道身影,劲衣裹体,黑巾蒙面,手里长剑透着森森寒意,隐有光芒流转。 一道? 一道只是开始。 咻,咻,咻…… 轻微的破空声中,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左侧商店屋顶便多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右面也有!” 高达又向右侧看去,发现在他打量左侧黑衣蒙面人时,右前方铺面屋顶同样跃上十几名黑衣人。 两边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高达不解,难不成齐国也有一支高水平剑客队伍? “杀光他们!” 随着上杉虎马踏青砖,旋枪一指,街道两侧的黑衣蒙面人剑指街心,竟是要以三十之数围攻兵力是他们三倍的虎卫。 “他以为自己是……” “快跑!” 高达的腹诽被范闲打断,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恐惧。 因为白猿震飞两名虎卫,左手抡剑,右手握着一条人腿左右横扫,竟然冲破战阵,朝他们追来。 更因为那群蒙面剑卫的身法很快,剑也很快,快到虎卫的合击技还未施展,便被砍瓜切菜一样倒下一茬。 毫无疑问这是质量上的碾压。 “九……九品?都是九品?!” 高达惊出一身冷汗,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哪里还敢继续观战,背着范闲掉头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小声嘟囔:“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言冰云坐在礼部侍郎辛其物的宅邸大门北侧一个馄饨摊靠马路的餐桌旁,老板已然不知去向,但是砂锅里的水还在咕嘟咕嘟地沸腾,他面前的碗里剩了三个薄皮大馅的馄饨,外皮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变得松散,露出一团肉馅,风一吹,飘起诱人的香味。 “怎么这么慢?” 他好生不解,辛其物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家中至多两三个粗通拳脚的仆役,监察院方面出动了两名七品主管,八名六品干事,可以说杀鸡用上了宰牛刀。 可是为什么一炷香时间过去了,还不见人出来? 去鸿胪寺少卿胡金柱府上的人同样没有消息。 他很焦虑,不时望望东南,还想着早点完成任务去帮范闲呢,未想用时远比预想的要长的多。 “你叫言冰云?” 便在这时,一道冷硬如生铁的声音响起。 言冰云噌地一声立起,就见辛其物的宅邸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手里提的长剑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血。 他旁边的六品干事锵地一声拔出腰刀,警惕地看着对方。 “阁下是谁?” 黑衣蒙面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你在等人?” “……” 言冰云眯起眼睛,如同僵尸一般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手已经按住腰里的短刀。 “你不用等他们了。” 下一个呼吸,只听“啊”得一声惨叫,等他抽出刀时,带着逼人寒气与血腥味的长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那名六品随从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瞪眼喘息,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好快的剑,快到他一个七品武者都没看清敌人是如何出剑的。 这人是九品大高手!只有九品大高手,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走,去监察院。” 小命被人捏着,言冰云不敢不从,只能服从转身,踏着稀薄的月辉往监察院走去,一面急转脑筋,想着该怎么做才能从一名九品剑客手里脱身。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心不断下沉,因为从辛其物宅邸走到福正街,不到百丈距离,已经有五名黑衣蒙面人加入他们的队伍,皆一声不吭,皆握滴血长剑。 蒙面人的数量……同他带领的暗杀小队的数量相当。 第470章 血流成河,屠尽监察院 月隐星沉,乌云汇聚。 空气中的湿气明显变重,风似乎停了,房间里越来越闷。 王夫人捂着王霸霸的耳朵,告诉她快要下雨了,至于街上的叫声,是狗在吠,是鸡在鸣,是勤快的铁匠老崔在抡大锤,而头顶不断破碎的瓦片,是山里的鬼魅在警告那些不睡觉的小孩子,如果十响过后还睁着眼睛,便会把它们抓进山里吃掉。 王霸霸很害怕,蒙着眼睛说要藏到床底。 监察院门前长道上,言若海站在陈萍萍身后,忧心忡忡地看着西南方。 他们不是感觉闷出来透气的,是因为察觉到情况起了变化,这份不安来自那道令所有强者战栗的剑气,来自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来自久未回报的信使。 “言若海。” “院长。” “马上叫人通知荆戈,即刻引黑骑去理正街。” “院长,黑骑不是你……” “快去。” “是。” 言若海刚要动身,就见一人抱臂跌跌撞撞由拐角跑来,鲜血滴了一路,快到监察院门口时还摔了一跤。 “好像是一处主簿邓子越。” “言主办,陈……院长,不……不好了,我们……中了埋伏,朱主办带人……杀进前院,突然遇到十名黑衣人的狙击,弟兄们……全……全死了。” “什么?十人?这怎么可能!” 言若海不相信,朱格不仅带走了一处和六处所有能打的人,还动用了守备师的精锐箭手,人员规模超过三百,这些人会被十个人杀光? 哒哒,哒哒,哒哒…… 伴着快响的马蹄声,一匹战马冲破夜色来到监察院门口,骑士还未下马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言若海借着灯台的光芒仔细一看,就见身着漆黑锁子甲的骑士身上沾满血浆,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淌。 “院长,黑骑遇袭,死伤惨重,荆统领……荆统领他……力战殉国。” “黑骑那边也出事了?” 言若海的脸色与天空越来越沉的乌云连成一片:“敌人可是一群黑衣蒙面的剑客?” “是。” “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个。” 二十个人冲黑甲骑兵战阵,还把八品巅峰高手荆戈杀了? 言若海不愿相信这则情报,但是伤痕累累的邓子越和血染战甲的黑骑小队长的表现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不相信是吗?我来告诉你们答案。” 啪叽! 伴着低沉的嗓音,一道黑影跌落在地,言若海仔细一瞧,是个人。 披散的卷发,黑色头带,下面的粗布长袍外面加了件小衫,正是监察院名义上的院长,庆国用毒第一人费介。 二人看向正前方,只见东城兵马司营房墙头立着一個黑衣蒙面人,随着一只手将遮掩口鼻的黑巾扯下,一张冷酷而阴沉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肖恩!” 言若海自然识得在监察院地牢关了二十年的重犯。 “保护院长!” 随着他的暴喝,门后跃出两人,皆黑袍长刀四方髻,标准的虎卫打扮。 福正街的虎卫只有九十二人,少了四个,其中两个被范建安排在陈萍萍身边保护这位老友的安全,且都是八品巅峰水平,亲信“鱼肠”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二人才下台阶,便有两道剑光自门楼两侧落下,叮,叮,伴着两声金铁交击,剑光一荡,向下一截,锁住长刀转过半圈,唰,一颗头颅滚下台阶,骨碌碌来到几人脚下。 言若海低头一看,正是在虎卫中只比高达弱一筹的鱼肠。 他又朝另一边望去,剩下的那名虎卫也没撑多久,两招后左腿被刺中,然后是心口窝,长剑一抽,俯身倒在门前,鲜血顺阶而流。 只用三招就杀了鱼肠的蒙面人由陈萍萍和言若海身边走过,顺手一剑刺死了过来报信的黑骑小队长,言若海大怒,反手丢出一把飞刀,只见一道光华晃眼,飞刀被磕偏,下个瞬间就觉右腿一凉,鲜血迅速染红了官袍下摆。 是后面那个黑衣人,趁机在他的腿上划了一剑。 “若不是大人嘱咐留你性命……” 第一个黑衣人冷冷地瞪了言若海一眼,走到肖恩身边立定。 第二个黑衣人没动,后退几步,抱剑立于门下。 言若海忍痛转头,想要呼叫监察院内余下干事支援,虽然多数是一些文职人员,但是院中藏有弓弩、袖箭、毒气等装备,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这时他才注意到除了隐身门梁偷袭虎卫的两个蒙面人,门房顶到连接两侧耳房的院子上另有十名黑衣人一字排开。 他们……什么时候?! 这时肖恩俯视轮椅上的陈萍萍,挥了挥手:“全杀了,一个不留。” 上方十人纵身入院,很快,衙门里剑鸣不断,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半跪在陈萍萍身边的邓子越冷汗直流,一颗心沉到谷地。 “你知道我会来,但是没有想到我会带着这么多九品剑客来对吗?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杀了黑骑统领无心的剑卫副统领九月八,九品巅峰,战斗力比我还强,就算是兰陵王,也只能胜他半筹。” 现在言若海信了,为什么数百黑骑会被二十名剑客屠得一干二净?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二十名剑客都是九品高手,别说几百黑骑,就算是三千黑骑,怕也不是这二十名剑客的对手。 那么问题来了,这二十名九品剑客是怎么来的?肖恩居然掌握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知道他为什么叫九月八吗?因为庆国第二次北侵,监察院六处的刺客杀了他全家老小的日子就是九月八,而他杀了自己妻儿的日子,也是九月八,他给自己立的墓碑上的日子,还是九月八……明年的九月八。” 除了庆军第二次北伐,六处刺客杀九月八全家老小的日子是九月八这件事言若海听明白了,剩下的内容……杀妻儿,为自己立碑什么的,真是一头雾水。 陈萍萍好像一只蛰伏在草丛里等待时机的毒蛇,阴着脸一语不发,哪怕是监察院内连绵不断的惨叫,都没让他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对了,知道剑卫统领奥德彪去哪儿了吗?”肖恩往前走了两步,长刀拄地,面望西南:“云之澜,应该已经死了吧。” 言若海:!!!!! 一盏茶前他接到密报,云之澜、李伯华、秦业等一十三名九品、九品上高手去了楚府,他认为接下来的一幕应该是犁庭扫穴式的血虐,毕竟对面只有楚平生、海棠朵朵、燕小乙、白猿四位九品上高手,平均三个打一个,这场仗不可能输,可是就刚才九月八展露的战斗力来看,剑卫正统领去往楚府对阵云之澜,再加上邓子越汇报的情况,很明显,楚平生是在诱敌深入,然后关门打狗。 踏,踏,踏,踏…… 这时东侧街角传来一阵脚步声。 言若海偏头一看,就见灯台光芒难及处,影绰绰走来一群人,着黑衣,遮口鼻,随着距离拉近,可以看到他们的衣服上,靴子上,剑上……沾满了鲜血,每迈出一步,便在地面留下一滴滴,一块块鲜红。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粗略地数了数,差不多有二十个,同黑骑小队长报告的剑客数目基本吻合。 原以为“九月八”和后方那名剑卫及入院杀戮的十名剑卫就是围猎黑骑的二十名剑客中的一部分,现在看来并不是,剑卫怕不是有五十之数。 五十名九品高手,什么概念? 四顾剑这个九品制造机都难望项背! 啊……啊…… 监察院内传来零散的惨叫声,这表明杀戮接近尾声。 肖恩说道:“陈萍萍,你是不是觉得今天我的话有点多?老朋友嘛,见了面总要多聊几句。当然,我知道你在等,你在等虎卫过来解围,那么看到他们,伱还认为福正街的九十多名虎卫能解你的围么?” 话罢顿了顿又道:“其实我也在等。” 陈萍萍问:“等什么?” “来了。” 说声来了,就见西侧向北的拐角走出六人,最前面的是言冰云,然后是将刀架在前者肩上的黑衣蒙面剑客。 “其实我也不明白,楚平生为什么要我留下这个人的命,说实话……我是很想砍了他的脑袋的,如果不是他,我那义子也不会输掉和南庆的战争。” 陈萍萍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我是你,就杀了他。” “可惜你不是我。” “堂堂北魏魔王,竟也有甘为人犬的一天。” “彼此彼此。” 肖恩并没有因为他的嘲讽动怒。 “父亲?院长?”言冰云望见监察院门口一幕,神情大变,他原以为蒙面人抓他是要作为人质使用,没想到……肖恩已经带人把监察院围了,从地上的尸体看,似乎陈萍萍和他的父亲输得很彻底。 嗖,嗖,嗖。 如同“欢迎”他回来一般,监察院的墙头多了一排黑影。 一名蒙面人走到肖恩身后。 “除八处主办宣九带人躲进监察院地牢,里面机关不少,一时难以清除外,其他人都杀干净了。” “既然他们那么喜欢躲在地下,那就……给他们当坟墓吧,炸了。” “是。” 蒙面人没有任何犹豫,领命而去。 言若海说道:“你好狠。” 肖恩一脸平静地道:“当年你们监察院的人杀我全家时,也没觉得过分吧。” 陈萍萍没有跟他争论监察院的人是否都该死的问题,冷着脸说道:“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把这些人藏进京都城的。” 五六十名剑客,哪怕他们都是九品高手,想要在监察院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潜入城中也是很困难的。 第471章 我一个神仙,量产九品不过分吧 “你漏了一个地方,端王府。” “端王府?” 陈萍萍、言若海、言冰云,还有一处主簿邓子越,都是一脸错愕,全未想到二皇子李承泽竟与肖恩串通…… 王府八将死了,剩余门客被遣散,就连二皇子在朝廷里的门生也陷入群龙无首,各自为政的局面,谁都认为李承泽完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刻,二皇子李承泽竟玩出这样的花活。 “二皇子,居然谋反……犯上作乱,罪大恶极!” 言冰云咬牙切齿地道,恨不能一刀斩其头颅。 身为皇子居然出卖自己的父皇,出卖国家利益,对楚平生这个西胡蛮族奴颜婢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叫人不齿。 他的情况跟朱格差不多,认为自己出身庆国,便应该效忠庆国,一切以庆国的利益为优先,哪怕为此献出生命。 肖恩面带冷嘲,没有搭理这种傻缺。 言若海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可以理解,本来二皇子就因为派出杀手拦截使团及联合北齐贵胄走私货品的罪行被李云潜所厌,和亲王庆功宴上,怎么处置二儿子更是成为李云潜与楚平生激烈交锋的导火索,万一白风师徒身亡,李承泽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最宽容的处罚也是如出卖言冰云的长公主那般赶出京城,这便为李承泽反叛埋下了种子。 但问题是,投靠楚平生有什么好处?难道还能好过在自己的封地当土皇帝?李承泽就那么肯定,楚平生不会卸磨杀驴? “大人,快走!” 便在这时,东边传来一声决然呐喊,惊醒了陷入思考的言若海和陈萍萍,俩人偏头一看,就见范闲捂着胸口跌跌撞撞拐过来,一面走,还一面往外吐血。 许是发现监察院前情况不对,范闲挨着东城兵马司营房的院墙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而在他身后,一道黑影呜地飞出,嘭,将青砖砌成的灯台撞倒。 言冰云一眼便认出那道黑影正是虎卫的头儿高达。 难不成…… 吼! 随着一道吼声入耳,路口南方白影急至,重重地压在高达身前,青砖破碎,猿足沉地。 正是楚平生身边那头以凶戾著称的白猿。 高达抿掉嘴边的血迹,朝着白猿吐了口唾沫。 “呸!该死的畜生。” 兰陵王突地一把扼住他的喉咙,两手一错,往上一撅。 一人一猴背对监察院大门,因为角度关系难辨细节,但是从地上的影子看,原本支在身体上的头到了白猿手里。 “高达!” 范闲愤怒发声,气机牵动身体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白猿和范闲那边时,陈萍萍按向轮椅上的机扩。 霰弹枪是他为李云潜准备的,用在肖恩身上很浪费,但……此时已经别无选择。 嗖。 一道乌影横空而过。 陈萍萍低头一看,只见一条带着锁链的铁爪钳住了他的手腕,锁链另一头在剑卫副统领九月八手里,随即一股大力涌来,他的身体被拉离轮椅向前扑倒,接着是刺痛双眼的寒光。 唰! 手腕一凉。 抬头看处,两只手已经与身体分家。 肖恩握刀而立,刀尖垂红,滴着他的血。 “你以为楚平生不知道那把椅子的秘密吗?二十年前我废了你的双腿,二十年后再废你的双手,陈萍萍……” 这话说到一半,突然间,后面晕过去的费介动了。 滴溜溜。 地上多了几个形如炮仗的物体,朝左右滚了几滚,呲呲呲……冒起一束束火光,漫出一团刺鼻的黄色气雾。 东城兵马司营房北墙下的范闲知道,这是费介的招牌毒雾,人一旦吸入,三息之间失去行动力,如果半个时辰内不能服下解药,便会五脏溃烂而死。 他在地上趴了那么久,瞒过了所有人,就是为了这翻盘一刻。 只是…… 当咳嗽声四起,剑卫相继倒地时,空中响起轻微的衣袂声,两人凌空而至,飘然落地。 不,不对。 不是两個人,是一个人提着另一个人。 范闲瞳孔骤缩。 这人他很熟悉,熟悉到恨不能碎尸万段的那种。 楚平生! 那一枪居然没有狙死他? 随着一只脚尖点中地面,然后是慢慢放平的脚面和脚跟,徐徐落下的青衫,弥漫场间的毒雾突然向内收缩,又呼地一声向外扩散,狂风吹动地上的血水,碎砖,刀剑,袖箭,还有陈萍萍的断手…… 一个呼吸不到,便将毒烟横扫一空。 那些被毒雾波及的剑卫皆由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瓷瓶,倒出一粒药丸丢进嘴里,几个呼吸后相继起身。 费介引以为傲的毒……就这么解了?! 楚平生手中长剑微微一划,言若海便觉一股强风袭来,吹散了他的发髻,扬起他的官服,而刚刚给他发完解药的费介衣服爆碎,各种瓶瓶罐罐掉落在地,随着一道血线在喉咙浮现,大好头颅向后一歪,掉落在地。 费院长……就这么死了? 面对楚平生,邓子越发现自己像是吓破胆的老鼠,两条腿软颤无力,在地面滑了好久都撑不起身体。 “老师……” 范闲怒发冲冠,目眦欲裂,浑身的肌肉绷到极致,拳头握到变了颜色。 他说过要给费介养老送终的,然此时刻,高达尸首二分,陈萍萍腿废手断,老师脑袋搬家,这一切……都是楚平生那个畜生干的! “聒噪。” 淡淡的声音响起,一道寒光迸出,范闲只觉狂风来袭,吹掉了头上的小冠,吹散了头发,吹断了腰带,衣襟滑落,内衣露出,失了风度。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左臂齐肩而断落在身后三尺处,手里还握着两枚开战前从三处拿的霹雳火。 剑气入体,引动内伤,再叠加外伤,范闲整个人直挺挺往后倒去。 她娘立的那块碑也在一阵咔咔声中轰然倒塌。 “皇宫那边怎么样了?”楚平生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回看肖恩。 “已经分出二十五名剑卫去清除红骑和皇宫里的侍卫。” “除燕小乙要求留命的几个,剩下的……全杀了,还有柳国公府、靖王府那些,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 “带着他们去太极殿等我。” 说完他把手上提着的人丢到肖恩脚边,身化惊鸿,御风天南。 言若海父子望见空中一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才是西胡大宗师……他才是……你们……都给他骗了。” 听着七分疯狂,三分绝望的喊声,陈萍萍以无手双臂撑起身体,探头去看,就发现祭司斗篷下面是一张画有眼影,勾有眼线的怪脸,但是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楚平生的俘虏的身份。 “陛下……” 陛下? 就连肖恩也被惊动,提起地上的庆庙祭司,拉下兜帽一看。 灯台里的光照着李云潜诡异而苍白的脸,像一个戏子。 这一刻,言冰云的天塌了。 言若海目瞪口呆地望着无比狼狈的皇帝,脑子里满是问号,李云潜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会被楚平生抓住? 是了,楚平生是西胡大宗师,只有大宗师才能挥出那样的剑气。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楚平生是西胡大宗师,那被五竹引去城外和叶流云、四顾剑战斗的白风是谁? 起风了。 空气中的闷热稍稍缓解,但是血腥味更浓了。 一道闪光溢出云层,蜿蜒向南,彷若蛇行。 轰…… …… 闪电照亮了京都城,也照亮了五竹的脸。 铁钎急收,带起一团散碎的布条,白风被他从后面的攻击逼回战团,极狼狈地避过叶流云轻柔无声的掌力,三丈开外的梧桐树上,却是多了一个近两寸深的掌印。 沙,沙,沙…… 五竹踩着半黄的叶片慢行,继续寻找可以一击建功的机会。 叶流云和四顾剑为主攻手,他从旁策应。战斗打到这里已经过手二百多合,白风的长袍下摆已经烂了,头发也被剑气削掉了一块,但是要说伤,只有左肩浮现一丝殷红,看着有点狼狈,并不会影响行动。 随着时间拉长,白风渐落下风,五竹却并不高兴,因为刚才京都城内突然爆发的剑气让他生出大事不妙的感觉,而且这场仗打得时间越长,他就越是不解。 京都城一次,沧州一次,他跟白风打过两场,可是今天的白风,总感觉跟前面两次不同,可对方又能使出那套剑法。 难不成是……白风修练霸道真气的作用? 但就算是霸道真气…… 五竹突地停止思绪飞扬,身如游隼而动,铁钎在闪电过后的惊雷掩护下,带着一抹残影关住翠竹杖,又向右一封,只听叮地一声脆响,杖势一滞,白风空门大开。 叶流云眼中精光一闪,脚下急进,袍袖鼓荡,一双肉掌泛起淡淡的光华,手腕急翻,像乱舞的花瓣,九股掌力几乎同时打出,罩定白风全身。 四顾剑未进,反而暴退三丈,单臂一圈,凝神挺剑,奋力一刺。 依靠五竹制造的破绽,叶流云和四顾剑相配合,打出了开战以来的最强合击。 此情此景,白风已是岌岌可危。 第472章 没想到吧,白风是他…… …… 下一个瞬间,白风五指一张,将翠竹杖松开,五竹被晃到一边,一股无形的波动散开,叶流云的掌力,四顾剑的剑气,竟像注入大海的河水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一道法奥义天人合一? 白风不仅学会了霸道真气,竟连天一道法也学会了? 叶流云大惊。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失神,白风瞬闪而至,一拳砸出,狂暴的霸道真气直接将叶流云的右手连同小臂轰爆,宛如遭受重物碾压破碎的枯枝,血肉、经脉、骨骼被绞成豆粒般的小块儿。 四顾剑不及多想,在叶流云重伤的瞬间,足尖点地,尘土暴起,身后扩展出一道冲击波,人剑合一,刺入白风左胸。 然那把格外长的剑只刺入半寸便难再进,白风的左手虚按剑身,长约半丈的封禁领域将四顾剑连剑带手臂定住。 五竹如同脑后生眼,急旋身体,铁钎反握向后一刺,一道乌光洞穿白风的小腹。 天人合一破了流云散手和剑气,霸道真气毁了叶流云的手臂,封禁领域锁住了四顾剑的长剑,白风把大宗师的力量用到了前方,后面的攻击自然难防。 滴答,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钎尖落在地上。 五竹抽了两下,铁钎纹丝不动,因为白风的右手握住了带血的钎头,体内霸道真气总爆发,猛力一拔,竟生生地从腹部抽出铁钎,在四顾剑惊恐的目光中向前一递。 噗! 带血的铁钎洞入四顾剑胸腹。 咳! 两位大宗师双双咳出一大口鲜血。 封禁领域破碎。 白风直挺挺向后栽倒,身体震起一团尘埃。 四顾剑捂腹连退,拄剑跪地,嗬嗬粗喘,两鬓垂下的发丝挂着汗水在风中来回摇曳。 “哈哈哈。” 叶流云肆恣一笑,走到四顾剑身边。 “你怎么样?” “我不行了。” 贯破他身体的可不只铁钎,还有白风渡入的霸道真气,如今他腹部脏器皆被绞碎,不过是强提一口真气硬撑。 叶流云说道:“这白风好厉害……” 三对一,他被一拳砸毁右臂,流云散手废了一半,四顾剑更是死亡在即。 他又看到五竹走到白风的尸体前,在怀里摸了摸。 “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没有。” 五竹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铁钎旁,也不嫌上面沾满鲜血,捡起来握在手里。 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刺眼的光芒中,一道黑影射向他的后背。 叮。 一声轻响。 同样的铁钎,同样的衣着,同样的身材,只是没有黑布蒙眼,能够看到金色瞳仁的陌生来客对五竹发起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叮叮当当。 两人你来我往,没有真气交锋,就依靠速度和力量不断碰撞、分开,云层游走的闪电不时照亮他们越去越远的身影。 “神庙使者嘛……” 叶流云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看来这就是庆帝的外援了,如果三人不敌白风,神庙使者便会加入围攻,如果三人获胜,正好可以趁五竹之危展开追杀。 “叶兄……我……不行了。” 四顾剑强提一口真气,单臂拄剑说道:“我那几名弟子,还望叶兄关照一二。” 在他看来,白风死了,楚平生已然不足为虑,就算云之澜等人没有围猎成功,有叶流云在,即便仅剩一只手,要捏死楚平生也不是难事。 “好。” 叶流云没有拒绝,但是心里有点没底,虽然出发前四顾剑和李云潜有过约定,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往后百年,庆国不能对东夷城用兵,但……李云潜会不会依约行事,他不确定,毕竟苦荷死了,四顾剑死了,白风死了,他废掉一只手,李云潜已是天下最强大宗师。 四顾剑强挤笑容,正要道谢,却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道声音:“放心吧,会留一个给你收尸的。” 二人大骇,急抬头看去,就见十丈高空,乌云之下,一青色身影如仙人临凡,流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播向四周,一只脚落在干净的地面上,然后是另一只,飞扬的新衫也慢慢落下,均齐平整,没有一丝褶皱。 “楚平生?!” 叶流云松懈的精神重回紧绷,下颌轻抬,眼睛也眯了起来。 四顾剑想要立起,动作做到一半又矮了下去,口喷鲜血,两腿剧颤。 楚平生飞到他们头顶竟毫无所觉,这一手令人叫绝的轻功和落地时瞬间泄露的气势,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家伙,远比平时表现得更强大。 九成九……他也是一位大宗师。 那么四顾剑派去围攻他的弟子是什么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你居然突破了!” 叶流云对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七日前那個夜晚,现而今的楚平生,自非那时能比,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在这七日中突破玄关,一举迈入大宗师之境。 “突破嘛……” 楚平生不置可否地瞟了他一眼,往白风的尸体走去。 四顾剑粗喘几口,吐出嘴里的血块,反唇相讥说道:“你才是……先给你……师父……收尸吧。” “是么?” 楚平生淡然一笑:“其实我没师父。” 他没师父? 他说他没师父?! 四顾剑和叶流云全懵了,他没师父,那白风是怎么回事? “很难理解吗?”楚平生说道:“意思就是,白风是我,楚平生也是我。” “……” 俩人愣了好一阵子,叶流云才沉声道:“一人分饰两角?” 怪不得。 怪不得楚平生一直表现得那么嚣张,同样是大宗师之徒,云之澜、狼桃、海棠朵朵等人根本没法同他比。 “我不信。”四顾剑又咳出一口血,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你说你是白风,那他呢?他是怎么一回事?” 他、叶流云、五竹与“白风”斗了几百回合,最后才拼着一死一重伤的代价换掉了“白风”,这么强大的对手,如果不是白风,还能是谁?难不成西胡有两位超级大宗师? “他啊,他是伱的老朋友。” 楚平生屈指轻拨,倒在地上的尸体挺直上身,又伸出手去轻轻一揭,一张薄如蝉翼的面膜与后方人头分开,露出完全不同于白风的一张脸。 四顾剑身子一震,维持蹲立的右腿向下跪倒,颤声惊叫:“怎么会是他?!” 叶流云同样身子一震,左手抚胸,强顺心口真气,方才压下冲到喉头的血。 他们三人战了许久的对象,居然是北齐大宗师苦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怎么地,四顾剑说话利索了不少。 “苦荷已经死了,是我亲眼所见,而且他的手臂早就废了。” “你亲眼所见?” 楚平生呵呵一笑,抓起苦荷的袖子往上一撸,露出裹在里面的一只人手:“你说的是这个吗?” 似乎是为了让他们看到更多细节,他的掌心浮现出一粒玉质软骨,柔和的光芒溢出,照亮周围三丈。 叶流云确认再三,那确是一只人手没假,然而四顾剑却是面露惊恐,如同见鬼,把头摇成拨浪鼓。 “不可能,不可能……这……这不是真的……不是!” “四顾剑,你怎么了?” “那是……那是……” 四顾剑握剑的手滑下,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或者说不存在的右臂。 叶流云神色一变,明白了,扭头再看,注意到一个细节。 苦荷的右手从手背到小臂,密密麻麻都是剑伤造成的疤痕,苦荷修的是天一道法,跟剑没有关系,他是苦行僧,不是自虐僧,不可能天天砍自己的手玩,四顾剑不一样,身为一个剑痴,从城主府遭人耻笑的白痴成为一代剑术大宗师,期间耗费了多少心血,可想而知,满手剑痕,满臂剑疤实属正常。 “你……你……居然把四顾剑的手臂……接到了苦荷身上?” 稳重如叶流云,也被这件事的逻辑惊得目瞪口呆,说话都有点结巴。 “很惊讶吗?” 以楚平生的见识,自然不认为这是夺天地造化之术,现代医学,只要不超过一定时间,把断肢接回去很正常,天龙八部里虚竹都能给阿紫换眼睛,何况是他这个身具【大天圣丹心妙法】,浑身是宝的强人。 “当时在上京城,四顾剑没拣手臂就逃了,我就本着废物利用的想法给他接上咯。” “可是苦荷他……当时明明……” “被我的狮吼功震死了?你只是远远地看到他被‘震死’而已。”楚平生说道:“其实我留手了,只是将他被寒毒侵蚀变脆的经脉震碎,没有一击诛杀,不过是战家对外宣称苦荷已死罢了。” 他这么一说,四顾剑面露恍然。 甭管苦荷是死是废,只要不是大宗师了,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 叶流云问道:“你都说他经脉尽碎了,可是刚才……他的实力比我们两个都要强大。” “叶流云,你应该知道庆帝是大宗师吧。” “……” 庆帝是大宗师? 叶流云表情如常,四顾剑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李云潜?大宗师?” 第473章 诸神黄昏,唯我独尊 “你以为你两次到京都城刺杀李云潜,皇宫里将你惊退的那个大宗师是谁?洪四庠么?怎么可能!” “!!!!!!!” “他居然是大宗师……他……李云潜……居然是大宗师。” 四顾剑笑得有些歇斯底里,情绪牵动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到枯叶堆,打得啪啪作响。 楚平生说道:“在对付我这件事上,你以为你和他是盟友?与虎谋皮罢了,他所图的不过是你们与白风拼个两败俱伤,他好黄雀在后,把你们一网打尽,从此君临天下,成就不世功业。” 叶流云还是那张丧脸,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是如此,这才是李云潜,让他忌惮与畏惧的人。 “放心。”楚平生继续说道:“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四顾剑面带狰狞说道:“你把他宰了?” “唔,差不多吧。” “呵,呵呵哈……李云潜这个老狐狸,终日打燕,到头来却被一只家雀啄瞎了眼。” “言归正传,叶流云,伱知道李云潜是大宗师,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晋级大宗师的吗?” “不知道。” “很简单,霸道真气练到极致,若想更进一步必须毁尽经脉,抛弃丹田,将整个身体当做真气的容器,李云潜是凭借毅力和运气坚持到最后,成为你们四人里最强大的大宗师,而他……”楚平生指着苦荷的身体说道:“是被我震碎经脉,然后灌注进去苦练两個多月的霸道真气撑起来的大宗师,比李云潜稍弱一筹,比你们要强不少。之后再传他一套剑法应景去骗五竹,一个强大的西胡大宗师白风不就成了么?” 天一道宗师的底子。 四顾剑的断臂。 霸道真气加持。 一套把五竹吓得不敢正面进攻的剑法。 这便是他们刚才与之战斗的怪物。 叶流云还有一个问题:“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听你的?” 大宗师有大宗师的尊严,苦荷这么做,等于甘当楚平生的鹰犬。 “笑话,你能给李云潜做狗,苦荷不能给我做狗?” 楚平生冷笑道:“何况战豆豆怀了我的孩子,将来会是北齐之主,所以战家的未来在我,不在他。” “你说什么?!” “很意外吗?齐国皇帝其实是个女人。” “!!!!!” 这就可以解释齐国和楚平生的关系了,外界都以为他通过肖恩、上杉虎二人绑架了战家,控制了齐国,岂不知他是以这种方式摆平了齐国所有政治隐患。 如今他又利用苦荷故布疑阵,将他们这些大宗师一举铲除。 难怪李云潜会输,难怪他们会输。 这输得……一点不冤。 四顾剑突地一把按住没入地面的长剑,抽走压制腹部伤势的真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叶兄,我阻他一阻,你快走。” “他走不了的。”楚平生站起身,朝右后方伸出手,嗖,掉在一边的翠竹杖飞入他的掌心,但是出乎叶流云和四顾剑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拿来攻击二人,微光一闪,翠竹杖消失不见。 “哈哈哈……” 叶流云大笑三声:“好,我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逍遥御风。” 说完这句豪气干云的话,下一个呼吸,他便敛了笑容,直挺挺向后栽倒,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楚平生望完全懵了的四顾剑说道:“你看,他是不是走不了。” “为什么?” 堂堂四顾剑,面对楚平生,竟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惧感,他根本不知道叶流云是怎么死的。 “苦荷死后,他笑了几回?” 这个问题跟叶流云的死有关系吗?四顾剑搞不懂,但还是如实答道:“三次吧。” “那就对了。” 楚平生说道:“他中了我的三笑逍遥散。” “毒药?” “没错。” “叶流云是大宗师,这世间没有任何毒药能够伤到他。” “这个世界没有,不代表别的世界没有,何况他又是在受伤的情况下中毒。” “可是你们俩根本没有交手。” “谁说一定是我,就不能是他吗?”楚平生指着苦荷的尸体说道:“我在他身上浪费那么多精力,一换一怎么够,起码要一换二才对得起我的栽培,你很幸运,没有跟他近身肉搏。” 四顾剑想起苦荷暴力一拳砸碎叶流云手臂的画面,应该就是在那时将毒素逼入叶流云体内的吧。 “卑鄙无耻,我……要……” “你在说什么?卑鄙无耻?你们三个打一个不卑鄙无耻,我就给苦荷备了一份毒药就卑鄙无耻了?” “师父,师父!” 便在这时,后面的山坡上传来一道喊声,打断两个人的交谈。 “瞧,我说会留一个帮你收尸的人吧。” 伴着楚平生的调戏,王羲快步奔入战场,一把抱住四顾剑的身体。 后面是吃着瓜子,荡着袍边衣袖走来,从头到尾出工不出力的北齐圣女。 “师父,你怎么样了?” 看到关门弟子无事,四顾剑强行挤出一丝微笑:“我不行了。” 王羲打量一眼四顾剑被血染红的下半身,知此言不虚,猛转头,怒目而视。 “你看我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又不是我杀的你师父。” 瞧这话说得,你要说他错,也不算错,可你要说他对,心里又跟吞了一只苍蝇般难受。 海棠朵朵捏着两个鬓角在后面直摇头,她这个夫君,骚活儿歪理一套套的。 四顾剑说道:“把我带回东夷城,埋在剑炉后面的君安山上,然后……不要守东夷城,不要守东夷城,一定不要守……东夷城!你……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四顾剑散去功力,长出一口气,头一低,死了。 “师父……” 王羲抱着四顾剑的尸体嚎啕大哭。 一夜之间,几位师兄师姐死了,四顾剑死了,东夷城来到京都十一人,就活下他一个,还是因为楚平生看他顺眼,让他给四顾剑做收尸人才保住性命,这份打击,这种无力感,好像一枚带倒刺的楔子,深深地扎进心口窝,一动就疼。 海棠朵朵扫视一圈,看到了苦荷的尸体,叶流云的尸体,却未发现五竹的尸体。 “范闲身边那个大宗师呢?” 楚平生转望东南:“五里外,马头岗。” “他怎么……跑了?” “那倒不是。” 楚平生说道:“在跟神庙使者战斗。” “这是你说的……螳螂捕蝉?” “没错,可惜黄雀被我提前废了。” 海棠朵朵伸出手去,把剥了半路的瓜子仁递给他:“你不是吗?” 楚平生哑然失笑。 “没人告诉你咱们很合拍吗?” “合拍?什么意思?” “是一种击球运动,打起来啪啪做声,很有趣的,有空我教你。” “好啊,我倒要看看多有趣。” “帮苦荷收尸吧。” 楚平生指指横在地上的假白风尸体,纵身一跃,飞向高空,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照亮飞扬的青衫,以及变得杀气腾腾的脸。 啪嗒,啪嗒,啪嗒…… 天空开始落雨,有些稀疏,但是块头不小,打在脸上有些疼。 海棠朵朵长叹一声,过去抱起便宜师父的尸体,向北而去。 王羲不想回京都,可天有雨,时有夜,此去东夷千里远,诸位师兄也需要他来处理后事,便把四顾剑的尸体往肩头一背,踏着泛起阵阵湿气与泥腥的地面往回走。 不到半盏茶,他去而复返,肩上背着四顾剑的尸体,一把提起叶流云的尸体,又想到如果不背着师父的尸体回来,能节省不少力气,骂了自己一句“笨蛋”,转身冲入越来越大的雨幕中,急奔南城。 与此同时,在距离马头岗一里外的老松上,楚平生背对云层闪电,笼罩在一层升腾的烟雾中,注视着你来我往缠斗在一起的两名神庙使者。 铁钎碰撞的叮叮声夹杂着雨打松叶的啪嗒声入耳,楚平生缓缓举起从范闲手里缴获的巴雷特,枪口缓移,追踪着五竹的身体。 当一里地外的两道身影重叠,神庙使者向前急点,五竹回钎圈挑时,一束火焰伴着雷光涌现。 嘭! 枪声入耳,神庙使者的头登时如楼顶跌落的西瓜,由中间裂开,各种生物细管与金属零件爆散,不知道是润滑油还是导电剂的黄色液体向外飞溅。 枪响的瞬间,五竹很努力地闪了,但是与白风一战消耗了不少体能的他,应对神庙使者已经很吃力,哪怕对手已经缓解了弹头的速度,还是没能躲过狙击,腹部暴起一团黄雾,与神庙使者体内差不多的零件与液体落在湿滑的泥泞地里。 他倒是很果断,另一只脚借力一蹬,朝着马头岗旁边的树林奔去,想要以此阻绝偷袭者的视线,只可惜这一击损坏了他重要的行动组件,还没奔到林地边缘便一头栽倒在密雨之中,腹部的大窟窿不断弹跳着勾连电弧,与这个到处“之乎者也”的世界格格不入。 应是天仙狂醉,倾覆银河,大雨滂沱,冲刷掉梧桐树下的血,马头岗上的液。 楚平生一身烟雨落在五竹身边。 这机器人腿不能动,上半身未受影响,突地一按铁钎末端,刺向来人。 咔! 耳听得一声脆响。 紫光照亮雨线,也照亮五竹身体,以及断成两截,切口处有着火焰红的黑色铁钎。 呲…… 雨水浇落,呲呲做声。 楚平生手起掌落。 噗! 五竹喷出一口黄色液体,瞳孔里的光闪了闪,最终归于沉寂。 他挥剑斩断机器人双腿,掐着脖子将人拎起。 一道闪光撕裂苍穹。 轰! 雷声滚远。 下一个瞬间,马头岗上空荡荡,只有红热渐消的两截铁钎躺在一片泥泞中,被雨打得啪啪作响。 第474章 我坐龙椅,你坐我怀里 轰隆隆…… 咔嚓…… 整个京都城弥漫着刺骨湿寒。 暴雨冲刷掉了地上的鲜血,也清洗了一具具有头或无头的死尸。福正街上,虎卫的尸体几乎将路口堵住,因战斗破碎的石板路上积着血水,地上泛起的血腥味一阵阵顺风而行。 因为早前的战斗,高手们踩碎许多民房的瓦片,旁边院子里居住的男子听到外面没了动静,实在无法忍受水帘洞人生,拿着备用的青瓦登墙,当一道光撕裂雨夜,斩下短暂的光明,看到街上狰狞可怖的死尸,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圆睁的眼,连着一丝肉的断颈与歪头,吓得噗通一声跌回院子,摔断了腿。 皇宫内外的长道已经被清空,雨水混杂鲜血,顺着排水渠流向远方,除了林婉儿裹在厚厚的毛毯里,被一名打着伞,啪嗒,啪嗒,步水而行的黑衣人抱进太极殿,范若若和叶灵儿被拎着嫁衣的后衣领拖了一路。 头发湿透了,妆花了,红鞋子也各自掉了一只,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水。 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至看到台阶两侧侍卫、红骑与太监的尸体,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是一场楚府保卫战,这是一场灭国之战。 而胜利者,正踏着李云潜的支持者的累累尸骨,一步一步登上象征权力的龙椅。 啪嗒。 啪嗒。 两人被丢死狗一样丢在大殿里冰凉的地面上。 范若若抬起头,一眼便看到没了一条手臂,血将包扎用的纱布染红的范闲。 “哥!” “若若……” 范闲微微睁眼,虚弱地叫了一声。 她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前冲,却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手轻轻一带,翻身扑倒,一时片刻难以起身。 叶灵儿要平静一些,看到没了双手的陈萍萍,被剑架在脖子上的言若海父子,头朝下跪倒,死不瞑目的邓子越,而一位国字脸,长着络腮胡,穿着北齐特色铠甲男子一脸嫌弃地踢出一脚,将邓子越的尸体踹翻,又将剑上的血甩掉。 “谭武。” “属下在,从投降的大内侍卫里挑出两个人引路,带剑卫去这个人的家里,全家老小,只要喘气的……都杀了。” “是。” 一个满身煞气的男子冲出大殿,隐入没有一丝停歇迹象的暴雨中。 “他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这么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灵儿朝声源看去,见是礼部侍郎辛其物,他倒是没受虐待,坐在以往只有林若甫才有资格坐的椅子上,旁边是一众凶神恶煞的齐国杀手。 “怎么?你有意见?” 上杉虎两眼一瞪,吓得辛其物菊花一紧,全身乱颤:“不敢,不敢……” “哼,要不是我们这群齐人救你,你早就被他和监察院的人灭门了。” 上杉虎指着言冰云说道:“如今你却为他们求情?哼,我真是搞不懂,楚平生为什么在意你这种人的死活。” 辛其物瞧瞧言冰云的脸,又看看言若海的脸,知道这马踏南庆的齐国军神所言非虚。 “你们监察院……好狠。” 言冰云冷哼一声道:“奸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奸臣贼子? 他? 辛其物觉得言冰云用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太抬举自己了。 便在这时,就听廊下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肖恩左手拿刀,右手提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走进太极殿,后面还跟着太子李承乾和二皇子李承泽。 噗! 那人被他一脚踹在屁股上,人就倒在叶灵儿和范若若身边。 二女定睛一看,乌黑的眼影,勾挑的眼线,透着阴邪的祭司服里的独臂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们的庆国皇帝李云潜。 辛其物腿一软,就要从椅子上出溜下地给皇帝磕一个,被剑卫副统领九月八一把按回去,对上那张充满杀气的脸,猥琐一笑,只能作罢, 被黑衣人放到座椅上,解开湿毛毯的林婉儿披头散发,花容惨白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位皇子。 “二哥,三哥……” 她想不明白,李云潜被齐国人这样对待,作为儿子的李承乾和李承泽居然无动于衷,似乎……那些齐国人才是他们的朋友。 言冰云在被带进皇宫的路上听言若海说起齐国剑卫藏身端王府的事,此时看到两位皇子,一脸不齿吐了口唾沫。 “呸!卖国贼!忤逆犯上,背父叛国!猪狗不如!” 李承乾站在放龙椅的高台下面,眼观鼻鼻观心,当没听见,李承泽却是双手拢袖,神采飞扬地看看陈萍萍的断手,范闲的断臂,笑呵呵地道:“谁是卖国贼,今夜过后自有定论。” “你!” 言冰云不是傻瓜,想起楚平生在北齐的操作,顿时一脸愤慨,昂首挺胸道:“历史自会还我清白。” 李承乾从袖子里抽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范闲,你……为什么!咳咳……” “婉儿!” 身后的惊呼打断两人的对话,李承泽回头一瞧,见是林婉儿看到没了右臂的范闲太过激动,又在吐血。 后面的黑衣人拿出一个白瓷瓶,想要喂她丹药,听到上杉虎冷哼一声,又把白瓷瓶揣回怀中,只是用力按住林婉儿,不让她乱动。 “啊……” 这时长公主打着呵欠,在女官晚秋和燕小乙的陪同下由外面走入。 她穿着华丽的冕服,头顶金光闪闪的凤钗,点绛唇,扑玉粉,带着一身玫瑰花露的香气,容光焕发地走进太极殿,没有看剧烈喘息的林婉儿,没有看下场凄惨的范闲,径直走到不敢轻动,因为轻动便会享受一波冰火两重天,连自杀都做不到的李云潜跟前,伸出白如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面带笑意说道:“哥哥,你的龙椅我坐一坐,应该没问题吧?” 说完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步步登阶,走到那张象征庆国最高权力的龙椅坐下,朝左偏了偏身,感觉不好,又换成右边,玉体斜靠椅背,轻沾扶手,半躺在上面,别有一种贵妃高卧,迎候自家帝王的慵懒范儿。 啪嗒。 啪嗒。 啪嗒。 外面响起湿透的鞋履拍打地面的声音。 快到大殿门口时,叶灵儿、范若若、辛其物等人才从李云睿身上转移注意力到身后。 一道闪光自天南挂下,照亮来人失魂落魄的脸。 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身后负一具尸体,腋下还夹一具尸体,走进太极殿后茫然四顾。 里面的人也在看他——东夷城来人里年纪最小,四顾剑弟子中排行十三的王羲。 李云潜看见两具尸体的打扮,心彻底凉了。 “爷爷……” 叶灵儿猛地扑过去,抱住断了一条手臂的叶流云的尸体痛哭不止,叶流云一死,意味着叶家的天……塌了。 “你们这是?!” 王羲等人是从皇宫前往楚府的,收尸回城,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回太极殿后殿见李云潜。虽然途中发现情况很不对劲,却也别无选择,等进了皇宫,看到前殿亮着光,后殿黑着,他便没有多想,带着两具大宗师的尸体进入大殿,看见已经成为阶下囚的李云潜,脑海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庆国……完了! “四顾剑……死了,叶流云也死了。”范闲低语几句,猛然抬头:“白风呢?五竹叔呢?” “白风?” 王羲低下头,湿漉漉的头发盖住眼眸,细声微语:“哪有什么白风,哪有什么白风……” “五竹在这里。” 这时殿外响起人语,一道黑影带着浓重湿气飞入,啪嗒,掉在范闲身前。 黑布蒙眼,身覆札皮,头顶髻冠,可不正是他的五竹叔。 不过…… 眼前的五竹比所有人都惨,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可是叫人不解的是,切口并没有血肉模糊,渗出的液体是黄色的,类似肌肉的外皮下有着黑色的、坚硬的金属制品。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上杉虎、肖恩、李云睿、言若海等人一脸惊容,怔怔地看着那像人又不是人的东西。 而范闲身子一震,面露恍然。 怪不得五竹缺少感情,讲话总是“直来直去”,而且不会衰老,没有真气也能与大宗师战斗,原来……原来他是一个机器人。 “言冰云,言冰云……” 接下来的女声惊醒了言氏父子,抬头一看,只见原北齐锦衣卫都指挥使沈重的妹妹沈婉儿在海棠朵朵的扭送下进入大殿,看到心上人被剑架在脖子上,猛推北齐圣女一把,奔到言冰云身边,想要投入怀里,却被后面的黑衣人一脚踹翻。 海棠朵朵轻叹一声。 她处理完苦荷的尸体离开楚府,赶来皇宫,路上正好碰见察觉局势不妙,冒雨寻找言冰云的沈婉儿,于是将人拿了,带来太极殿。 其他人的注意力只在两个女人脸上停留不到一秒,便被身上带着细烟,从雨中来,却不见青衫湿的男子吸引。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大魔王……来了。 叶灵儿、范若若、范闲,无不满脸仇恨看着他。 言冰云瞪着那双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眼,脸颊的肉一下一下向上扯动,仿佛一只愤怒低吼的野兽,切齿道:“楚……平……生。” 他就淡淡地瞥了这个愿意为庆国献出一切的男人,由两位皇子中间登阶而上,走到龙椅前面。 李云睿没有动,只是拍了拍身前的空白区域,意思是让他坐自己怀里。 “当着你女儿的面,这不好吧。”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 楚平生没有跟她争,沉腰落座,微垂眼眸,睥睨堂下,感觉确有几分不同。 这就是坐龙椅的优越感吗? “一切尘埃落定,该是赏善罚恶的环节了。” 范若若对此嗤之以鼻,赏善罚恶?难道最该罚的恶不正是他自己吗? 言冰云更是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以示鄙夷。 “肖恩,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留言若海父子的命吗?” 肖恩看看那对父子,轻轻摇头。 “在北齐时我曾答应你,帮你找回你儿子喜欢的那个青楼女子玉芗所怀私生子,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什么意思? 过有数秒,肖恩才反应过来,顺着其他人的目光,机械地看向因为他拎小鸡子一样拎着庆国皇帝来到皇宫而仇视他一路的言家公子。 第475章 我是赏善罚恶的大魔王 “你说他?” “没错,他就是你孙子。” 言冰云怒目圆睁,面露鄙夷,恨声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孙子,楚平生,你是在信口胡言。” “我信口胡言?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楚平生呵呵一笑:“当年陈萍萍杀了肖恩全家,把人抓回庆国逼问关于神庙的事,结果肖恩嘴硬,各种酷刑都试过了,愣是没有套出一句话,他便与李云潜合谋,搞了一个长达十几年的澹州计划,让肖恩误以为儿子的私生子被李云潜养在澹州,目的是为了报复他,让出身北齐的私生子长大以后代表庆国去屠戮齐人,实际并不是,这个养在澹州的人是范闲,此次齐庆和谈,既然北边索要肖恩,正好可以打出范闲这一枚藏了十八年的棋子,而范闲配合的报酬就是使团回来后,如果我还活着,李云潜会想办法毁了我跟林婉儿的婚约,成全那两个人。” “……” 早在沧州一战时,肖恩便从楚平生嘴里知道范闲是假孙子了,但是李承乾、燕小乙、范若若、叶灵儿、辛其物等人不知道,就感觉陈萍萍和李云潜太阴毒了。 “既然范闲是假的肖氏私生子,那肖恩的真私生子哪里去了?言冰云,你以为你被言若海派往北齐当密探只是为滕梓荆的事负责吗?获得北齐情报传回庆国,边军战事一启,会死多少齐国人啊,对陈萍萍来讲,既报了废腿之仇,又为庆国立下大功,还有比这更好的报复手段吗?” 言冰云是肖恩的真孙子,用来达成陈萍萍的齐国人屠杀齐国人的报仇计划。 范闲是肖恩的假孙子,用来挖出神庙的秘密。 众人:黑啊,这心……真黑啊。 “我不信,我不信!”言冰云回望言若海:“他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对。”言若海面不改色心不跳:“他是在骗你,目的是离间我们,打击你。” “呵呵……” 楚平生笑了:“区区一个言冰云,也值得我离间?言若海,其实吧,当初在朝堂上,李云潜若是依我之意把你下狱,或者直接杀了,你言家的下场应该会比今天好很多。” 他冲上杉虎挥了挥手。 “带上来。” 北齐大将军一声令下,受太子亲信控制的西城兵马司的兵卒推搡着二十多人,有男有女至大殿门口。 楚平生指指外面被绳子绑住的人说道:“言若海,你应该认识他们吧?” 不仅言若海认识,言冰云也认识。 弟弟言惊云,妹妹言晓芸,母亲佟氏,还有祖父言青松及叔伯两家,总计二十多口。 但……这些人不是已经离开京都城,回乡下避难了吗? “你们庆国有虎卫一百人,而齐国剑卫一百三十,然而今夜出现在京都城内的,也就一百出头,剑卫设统领一人,副统领两人,统领奥德彪,副统领九月八皆已现身,另一个副统领剑长安……你们觉得,他是开小差回家睡觉了吗?” 此言一出,陈萍萍、言若海、范若若、范闲等人,也包括王羲,皆大惊失色,齐国剑卫一百三? 一百三十个九品剑客? 这……这怎么可能? 四顾剑那样的剑术大宗师,穷尽半生才培养出十二名九品剑客,而齐国……拥有的九品剑客竟是东夷城的十倍? 而且结合语境,可以推断出这些人都是楚平生培养起来的,因为如果是苦荷所为,早前那一仗,齐国也不会输得那么惨了。 上杉虎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时间,带着为义父报仇雪恨的想法,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楚平生没有拦,这里是“古代”,那便看他们用古代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挺好。 殿外兵丁将言家人一脚踹倒,黑衣人手起剑落,言若海弟弟一家七口,全被砍了脑袋,头从殿门落下,一直滚到台阶尽头,鲜血被雨水冲刷着往下流。 上杉虎又是一挥手。 言若海的哥哥一家九口被推上刑场,跟弟弟一家一样,皆被砍头。 至他们一家五口,妻妾,子女和老父时,听到外面哀求的声音,言若海崩溃了。 “我说……我说……” 他脸上的肉不断地抖:“没错,言冰云确为肖恩之子的私生子,青楼女玉芗所出,是陈萍萍将其养在言家,以便日后重用,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在给他灌输要以庆国利益为优先,一定要覆灭齐国的思想。” “假的,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言冰云面容扭曲,歇斯底里地吼道,因为挣扎,剑刃在他的脖子上擦出好几道口子,看得沈婉儿心疼极了。 肖恩目光微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私生孙子。 陈萍萍则是一副饶有兴致地表情,眉毛轻挑,面带微笑,倒是很合太监心理扭曲的设定。 就连沉浸在师父没了,师兄师姐死光的悲伤情绪中的王羲也忍不住摇头轻叹,为言冰云默哀。 自以为是庆国人,高官之后,出身显赫,又有热爱庆国,一切以庆国利益为先的高尚情操,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是齐人,而且是齐人里的罪人,如果不是他,早前的战争也不会输,更不会死那么多齐人。 信仰崩溃,人生意义清零,所有的自命不凡与高尚情操都成了笑话。 好可悲…… 楚平生说道:“李云潜,你来说,言若海讲得是不是真的?” “……” “做了那么多年高高在上的皇帝,你也不想在这些臣子面前像条狗一样痛苦哀嚎,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撕光,和你那死鬼母亲一样,光着白花花的屁股扭来扭去吧。” 楚平生食指轻拨,一缕白霜在龙椅前方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最终散成点点晶莹。 李云潜脸色一变:“没错,是有这么一件事。” 连皇帝都给出肯定的回复,言冰云还怎么自欺欺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两眼无神看着大殿屋顶的金砖与翔龙浮雕。 楚平生抚掌轻笑:“怎么样?这戏好看吗?” 李云睿手托香腮,望着他的侧脸道:“不如你好看。” 两人的调笑被堂下煞气惊扰,肖恩一步一步走过去,手中刀往前一送,指着言若海道:“杀了他。” “……” “我叫你杀了他!” 言冰云没动。 肖恩目光一寒,手起刀落,一颗脑袋冲天而起。 噗通,无头的尸体倒地。 言冰云的头骨碌碌滚到叶灵儿跟前。 这一幕惊吓了所有人。 肖恩……他竟然把……把自己的亲孙子剁了? 沈婉儿呆呆看着那颗人死了眼珠子照样很别扭的脑袋,过去好久才反应过来,哇地一声抢过去,将言冰云的头从地上捧起来抱在怀里。 肖恩面无表情说道:“蠢货该死。” 楚平生说道:“李云潜的亲弟弟靖王有个女儿叫柔嘉郡主,还没杀吧?” “没杀。” “那好,今夜事罢,你就把她带走吧,庆国弄死你一个孙子,那就让李家给你多生几个。” 林婉儿和柔嘉郡主关系很好,此时听到楚平生要把柔嘉郡主嫁给一个糟老头子,顿时柳眉斜挑,义愤而叱:“你……你怎么能这么卑鄙!” “我是在救她的命。”楚平生指着以九月八和奥德彪为首的黑衣人说道:“你觉得他们不惜献祭妻儿,杀死父母成为九品高手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我对付监察院的人吗?” 献祭妻儿? 杀死父母? 以此作为交换获得九品战力? 在场的庆国人听说,就觉后背凉飕飕的,刚才上杉虎命人屠杀言若海的兄长和弟弟一家时,都没像现在一样不堪。 站在台阶下的李承泽和李承乾对望一眼,各自心寒。 因为他们忽然想起,楚平生曾在四国夜宴时挤兑云之澜,笑说甭管是谁,只要同四顾剑一样有下手杀自己全家的狠心,他就能将那人变成九品上大高手。 当时都以为他是说着玩的,是故意挑衅云之澜,如今看来并不是,那番话一点不假。 李云睿直起身,纤纤玉手轻触他鬓间修剪得极为齐整,连番打斗亦不曾散乱的发。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我觉得哥哥已经够疯狂了,但是与你一比,哥哥就是一个小兄弟。” “错,这都是你哥哥的功劳。” “怎么讲?” “南庆三度北伐,杀孽无算,剑长安新婚前一夜,未婚妻被庆军士兵强暴,当找到未婚妻的尸体时,她的体内插着一把锈剑,全身赤裸挂在树上。陈萍萍要抓肖恩,为了麻痹对手,转移视线,让秦业领兵突击东北重镇三塘镇,九月八之父是当地驻军副总兵,除他半夜偷跑出院子去照料瘸腿狐狸,逃过一劫外,全家人皆死于监察院六处杀手暗杀之下。一百三十个疯子?很多么?再多几倍,肖恩也能找到,不过是足够用了,没必要再造杀孽而已。所谓仇恨使人疯狂,这仇恨的种子可不是我埋下的。” 倚天屠龙记世界获得的灭剑、绝剑两套剑法的附加效果是什么?绝情绝性,以获得强横武力! 第476章 范闲:我才应该是主角! 想当初胡凤英以峨眉派第五代弟子的身份杀了自己全家与新婚丈夫曹青,换来血虐明教法王青翼蝠王,剑斩逍遥左使杨逍的战绩。 倚天屠龙记世界的高手,能做到这种事的也就一个张三丰,一个黄衫女,一个张无忌了吧,抛开前两个不谈,张无忌与萧峰战力在伯仲之间,萧峰又胜萧远山一线,所谓的半步宗师洪四庠也只稍强萧远山,所以练了灭、绝二剑的胡凤英能跟洪四庠掰手腕是没问题的。 那么换算到庆余年的世界,以六七品武者的底子修练灭、绝二剑,绝情绝性后成为九品上大高手没啥问题,那些稍有武功底子的人,甚至于边军里的精兵练了,成为八品巅峰,九品剑客也无问题。 齐庆两国打了那么多年,民间仇恨极深,要找出愿意献祭全家老小,换李云潜及庆国勋贵人头的人难吗? 事实证明,供不应求! 楚平生笑呵呵地看着范若若与叶灵儿:“你们俩应该知道,我最喜欢的就是跟人做交易,你不负我,我不负你,而我给他们的承诺是,我帮他们成为以一当千的强者,给他们向庆国复仇的机会,所以你们觉得,剑卫里的人会轻易放过你们这些世受皇恩,依靠庆国尽享荣华的人的命么?” 像是为了印证这番话。 唰。 唰。 唰。 骨碌碌。 骨碌碌。 …… 五颗人头沿长阶而下。 “惊云,晓芸……” 言若海声嘶力竭地喊完,怒发冲冠,跳将起来,可还没等攻击,一道寒光掠过,整个人顿时矮了一截,转头一瞧,才发现两腿齐膝而断,皮肤比正常人黑许多的剑卫统领奥德彪长剑归鞘,站回原位。 看着拖着断腿在地上爬出两道血痕的四处主办。 辛其物快吓尿了,李承乾也有点慌,不断地擦拭汗水。 言若海挺身仰头,红着脸,青筋条绽,恨望龙椅:“你……你不守信用。” “我说不让上杉虎杀你家人,可是燕小乙的下属我管不了,你也知道,他只听长公主的命令。” “畜生……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帮着李云潜和陈萍萍干了那么多坏事,杀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放心吧,你死不了的,肖恩来时,也把齐国经验最丰富的刽子手带了过来,他说你们关了他二十年,求我帮他一个忙,让你们享受二十年的凌迟酷刑,今夜之前,我觉得有点残忍,没有应,但是当朱格喊出那句‘杀光楚府所有人’时,我觉得他的请求挺好的,所以,祝贺你们,为自己续了二十年命。” 辛其物吓得打了个激灵,但也有几分不以为然,凌迟这种刑罚,来一次人就死了,享用二十年?怎么可能! 肖恩知道,上杉虎知道,海棠朵朵也知道,楚平生并非故意吓唬他们两个,别人没这种本事,他有。 上杉虎走过去,捏住言若海的腮帮子,丢进去一颗丹药,并在心里为言若海和陈萍萍两个人默哀,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那个混世魔王。 一如之前说的,如果上次被参,庆帝将他杀了,倒也是种解脱。 现在……呵呵…… “下面,该罚谁了?”楚平生看看陈萍萍,又看看李云潜,视线落到范若若身上。 “就你吧。” 范若若打个哆嗦,以为他要杀她。 然而并没有,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西城兵马司的人与两名剑卫将几人推入大殿,范若若回头一看,赫然是她的爹范建,姨娘柳如玉,弟弟范思辙,还有一个死到临头面部表情亦颇丰富的王启年。 范闲变得十分激动:“楚平生,你要杀要剐冲我来,放了他们。” 楚平生没有说话。 肖恩突然转身,一刀下去,司南伯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谁也没有料到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给范建,柳如玉愣了好一阵子才惊醒过来,抱着范建的身体哭老爷,喷涌的鲜血溅了旁边的范思辙一身,直接将人吓晕过去,范若若则呆呆地看着身前那颗人头,精神一下子崩溃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个该死的人渣,禽兽……” “为什么?” 李云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问为什么,这两位大小姐呀,真以为你这好色山大王为了得到她们的身子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她们的任性、算计、谎言与背叛?唉,还是我们家婉儿好,懂得与命运和解。” “燕统领……” 这时廊下走来一人,到大殿门口立住,未得允许不敢入内,因为来者非剑卫成员,是大内侍卫里一名与燕小乙关系密切的小队长。 燕小乙走到外面,与那人交谈几句后返回大殿,告诉了楚平生一个最新消息。 “侯志刚……死了么,看在往日多番见面的份上,我还想饶他一命的。”楚平生冲王启年嘲弄一笑,对李云潜说道:“这老太监还挺忠心,居然在你的御书房上吊了。” 候公公死了? 自杀? 李承泽、李承乾两兄弟相顾叹息。 侯志刚会武功,虽没洪四庠那么高,八品是有的,可是面对楚平生的齐国剑卫,连反抗都没敢反抗,直接悬梁自尽了。 “进去,进去!” 伴着推搡声,一对男女被两名剑卫推搡着进入太极殿,范闲收回看着范建无头尸体的目光,对上来人,身子一震。 李云潜的表情也有点变化,因为他们正是宜贵嫔和三皇子李承平。 啪嗒,啪嗒…… 两名剑卫全身湿透,分不清是血水还是雨水,反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有七分红。 楚平生看看已经被殿前尸体吓尿的李承平,又看看面带怨恨的宜贵嫔,望杀气惊人,无法自控的剑长安说道:“下人都放了?” “放了。” “其他人呢?” “就剩他们两个了。” “居然藏到了娘家。”楚平生冷冷一笑:“仇报了?” 剑长安单膝跪地:“报了。” “不,还不够。” 剑长安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不带一丝犹豫一剑下去,三皇子李承平当场脑袋搬家。 喷涌的血激得宜贵嫔一个激灵,抱着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 林婉儿气得吐了一口血:“你好狠……” 宜贵嫔也一脸怨毒道:“我儿不争不抢,从未得罪你……” “李承儒得罪我了么?也没有,我却把他杀了,原因很简单,宁才人帮东夷城四顾剑做中间人,与李云潜商讨对付我的事。结果杀鸡儆猴都没打消你的投机心理,你以为你在范闲和李云潜之间传递消息的事我不知道吗?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毕竟今夜的局面,要么是楚府灭门,要么是你们庆国勋贵死上一茬。” 楚平生丢出一把短剑:“历来朝代更替,勋臣贵戚都要死一批,多正常啊,当年陈萍萍不是也把皇后的娘家人杀了个鸡犬不留么?也没见你们为皇后娘家人喊冤叫屈不是?现在轮到自己头上,就说别人阴毒?宁才人已经自缢身亡,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的份上,自我了结吧。” 宜贵嫔放下李承平的尸体,满身鲜血往前爬了两步,看看面无表情的李云潜,又看看怀抱五竹残驱的范闲与抱着亲爹脑袋的范若若,转头望向柳如玉,一脸怨毒说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执意嫁入范家,柳家怎会有今日下场?范家狗贼,自己亲儿子都能拿去换叶轻眉的孽种的命,何况是你……” 天南一道闪电直下,照亮她染着儿子鲜血的脸,仿如魔鬼。 噗! 短剑插进心口,血涌不止。 柳家女人中看似嫁的最好的一个自裁身亡,死不瞑目,怨睁双睛,死死地盯着柳如玉。 在她的认知里,如果没有柳如玉和范闲这层关系,柳相南就不会死,柳国公也不会被气死,柳国公不被气死,柳家与楚平生便不会不死不休,柳家不跟楚平生不死不休,她也就不会背负压力,成为楚府灭门计划的一环,进而落得如今独子被杀,全家被屠的结果。 “啊……我跟你拼了。” 这说出“老娘愿意嫁他”的女人状若疯癫,奔向龙椅上坐的楚平生。 九月八长剑一横。 不见任何迟滞,一颗长发飞扬的脑袋转了几圈,掉落在地,死不瞑目的眼对上范若若的眼,眼皮还往下沉了沉。 幽幽醒转的范思辙看到亲娘被砍了脑袋,眼一翻,又吓晕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 就连杀人无数的陈萍萍看楚平生的目光也添了一丝恐惧。 “唉,都说了齐国剑卫为报血海深仇,灭了你们庆国,狠心到自己家人都杀得一干二净,这样的人,会因为目标对象是不会武功的女流之辈心慈手软吗?对他们来讲,只要食利阶层,皆是该死之人。” 事到如今,他还一副可怜红粉变枯骨的语气说道:“当初给你代替范若若做我小妾的机会,可你儿子不愿意喊我二爹,现在好了,他亲爹和亲娘都没了。” 范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死无全尸的费介,被白猿活撕的高达,脑袋搬家的范建夫妇,手脚俱废的陈萍萍…… 这一切的导火索,是他。 今日的结局,似乎复刻了二十年前叶轻眉所作所为造成的后果,不同的是,上一次的赢家是李云潜,这一次的赢家是楚平生。 他想不明白,身为一个穿越者,身具主角命格,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上杉虎指着飘来阵阵尿骚味的范思辙,一脸厌恶地道:“他怎么办?” “杀了吧。”楚平生淡淡地道:“别忘了还有澹州那个老太太,一家人嘛,总要整整齐齐的。” 第477章 我们再也不敢了,愿意做你小妾 “啊……” 范闲暴怒而起,却被肖恩一掌下去拍倒在地,脚踩头脸道:“冒充我孙子的仇,我还没报呢。” 楚平生说道:“这点小帐,不至于……抹了吧。” “好,抹了。” 肖恩很痛快。 两个人谈笑风生的对话,听得王羲、辛其物、李承乾等人头皮发麻。 林婉儿捏拳捂胸,满脸悲伤:“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我狠毒?我说我狠毒?” 楚平生笑了,笑声震得太极殿外层层叠叠的精致斗拱震颤不已,狮吼般的雷鸣都被压下去。 “你们这群人可真不要脸啊。李云潜为了政治目的把你嫁给我,你一开始不同意,后面知道是我师父白风杀了林珙,叶灵儿也因为烧了花船面临牢狱之灾,是打算以自己做饵为兄长报仇也好,帮叶灵儿脱罪也罢,你自己找到我,亲口告诉我愿意嫁给我,那你跟我就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范闲算什么?站在我的立场,他就是一个千方百计要挖我墙角,给我戴绿帽子的狗东西,但我一直没动他,就静静地看他表演,直到今夜,撬不动别人的墙角,抢不走别人的妻子就来狠的,效仿他娘当年,上巴雷特要害我性命,联合监察院的人灭我楚府满门。” “还有范若若,纳妾的仪式完成了,交杯酒都喝了,她已然是我的小妾,却帮着范闲害我,你应该知道,谋杀亲夫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试想如果我没有超强的实力,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我不肯原谅这些加害我的人就叫狠毒?” 海棠朵朵也不嫌被血染红的太极殿影响食欲,边嗑着瓜子边说道:“你师父也差不多……自寻死路。” 这话是讲给王羲听的。 那一脸憨憨的家伙还真听进心里去了。 四顾剑和楚平生的仇恨始于什么? 影子的死。 影子为陈萍萍卖命,又天天将杀四顾剑为全家报仇的话挂在嘴边,结果白猿三下五除二把人杀了。 四顾剑反倒不干了,主动联合寻找叶流云的苦荷去上京城寻仇,结果被人家一剑砍断手臂。 这仇一下子更深了。 再然后就是让宁才人出面打探李云潜的口风,联合叶流云、五竹围攻“白风”,结果就是当场身死,弟子除了他和留在东夷城看家的三师兄、九师姐,都死了。 细捋一下,这事儿怪楚平生吗? 人家大杀四方,说明人家强。 不容忍,不迁就就是狠毒?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是罪过? 在这一点上,林婉儿确实……挺不要脸的。 “哼!” 楚平生冷冷一笑,冲上杉虎说道:“动手!” 北齐大将军面露厉色,提枪而进,未想范若若张开双臂把人拦住。 名义上讲,她是楚平生的小妾,楚平生没有开口,上杉虎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只能用手去推:“让开。” 范若若往前爬了两步,跪倒在楚平生面前,淌泪叩首。 “我求求你,放了思辙和奶奶,求求你……” 咚,咚,咚。 这头是真得在磕。 “现在不耍小聪明了?” 楚平生看着全剧从头到尾一直在耍小聪明的女人,说实话,他蛮不喜欢这种女人的,要不是她是范闲的妹妹,早就一刀砍了,还会让她跳到现在? “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只求你放过他们。” 范若若的头已经磕红一片。 斜倚龙椅的长公主看着扶手上轻纱滑落,露出的一截玉腕,淡淡说道:“这才对嘛,小妾就该有小妾的样子。” “若若……别求他。” 范闲挣扎着上前,被肖恩一把按倒,重新用脚踩住脑袋,这次碾了又碾,把牙龈和嘴唇都给碾出血了。 “你让我抹了他冒充我孙子的仇,他好像……并不领情。” 楚平生呵呵笑道:“大度点,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肖恩不说话了,只是用脚踩住范闲,不让他乱动。 楚平生眼见范若若面露不忍,轻轻摇头:“事到如今还对一个间接害死自己亲哥哥和亲娘,又把范家害得几近灭族的人怀有亲情,奥德彪。” 皮肤黝黑,长相不同于庆人,也不同于齐人的剑卫统领应声而出:“在。” “你的剑快,去把范思辙阉了,像范建这种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自己老婆和亲儿子的舔狗,没必要留种,他绝后就是物竞天择,优化男性血脉。” “是。”奥德彪提剑而去。 “你……”范若若刚要说话,楚平生面色一寒:“别逼我杀他。” 她不说话了,瘫坐在地,捂着脸不敢看身后景象,直到范思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才打了个激灵,呜呜地哭起来。 楚平生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嘟哝道:“范建,范建,确实犯贱。” 叶灵儿被范思辙的惨叫声惊醒,看看无头的范建,没腿的言若海,抱着言冰云的头和个疯子一样喊他跟自己说话的沈婉儿。 再看看被肖恩踩着头的范闲,死不瞑目的柳如玉姐妹,及血尿横流的范思辙,心态彻底崩了。 当时和楚平生打赌,想的是赢了可以解除林婉儿与楚平生的婚约,输了就逼叔祖叶流云现身,让他去找白风师徒算账,赖掉这门婚事,结果怎样? 亲哥哥叶完死了,父亲死了,叶流云死了,叶家男人被剑卫杀了个干净,如今长阶前面跪满女眷,她娘就在其中,只等楚平生一声令下,叶家便是满门抄斩的结果。 她怕了。 她真得怕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认识现实的残酷,跟她日常生活的那个圈子完全不同,似乎死亡就在眼前。 “我……我也是。”她也学范若若爬到前面,按着被血浸湿的嫁衣下摆,涕泪交流:“放过我的母亲,求你……高抬贵手,求你了。” 李云睿叹了口气,仍是对着自己好看、修长、白皙的手腕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楚平生说道:“你不为你哥报仇了?” “不报了。” “不为你爹报仇了?” “不报了。” “不为你叔祖报仇了?” “不报了,我是你的小妾,只要你饶过叶家剩下的人,我……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 “如果一早有此觉悟,叶家的男人们,也不用死了。” 叶灵儿哇地一声,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辛其物嘴角连抽,心说“早知如此?”谁特么知道你这么强,全天下的大宗师联合起来都被你虐成这鬼样子。 当然,说到底还是叶灵儿出尔反尔,叶家不守规矩,以为家里出了个大宗师便妄自尊大的锅。 “林婉儿,你呢?” 楚平生看向林婉儿。 李云睿也饶有兴致地打量被心爱的女婿特别关照,身裹毛毯,还有两名剑卫帮忙遮蔽视线,不让她看那些残酷场景的亲闺女。 “你不是喜欢做交易吗?咱们做个交易吧。” “说。” 林婉儿指着范闲说道:“五竹死了,他现在只剩一条手臂,三大宗师也已身亡,这天下再无一人可以威胁你,只要你保他不死,我就安安分分做你的妻子。” “不为林珙和林若甫报仇了?” “如果说以前还有一分可能,那么现在……”林婉儿自嘲一笑。 她的心思很简单,反正已经时日无多,用生命里最后的光阴换范闲活下去,这买卖很值。 “婉儿,你怎么能……” 范闲单手拍地,愤喘如牛,恨得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肖恩直接一脚下去,将他肋骨踹断三根,踩住他的口鼻,碾了又碾。 “好,只要他自己不作死,我可以饶他一命” “大人……” 上杉虎欲言又止。 你说楚平生好色吧,他把这三个跟他不是一条心的女人折磨得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你说他不好色吧,又答应林婉儿这么过分的要求。 就范闲对楚平生做的那些事,换成他……跟陈萍萍、言若海一样,千刀万剐,折磨二十年才能出这口恶气。 “就这样吧。”楚平生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劝。 “唉!” 上杉虎重重地叹了口气。 海棠朵朵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给王羲:“其实他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可惜……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讲道理的人。” “……” 王羲的嘴角抽了抽,犹豫片刻,接过那把瓜子,效仿楚家大妇,边嗑瓜子边看戏。 “把那个人带上来。”这时楚平生冲外面吩咐一句。 一名剑卫押着个穿青布短衫,灰色长裤的老头儿走进大殿,看到地上的尸体,四肢俱断的陈萍萍,双腿被砍的言若海,及铁青着脸,被剑卫的剑架在脖子上的李云潜,表情变了好几变。 林婉儿却是目瞪口呆:“爹……你……居然没死?” “……” 林若甫的目光从斜倚龙椅,与女婿共坐的长公主身上转移到女儿身上,微微地点了下头。 “他若毫无征兆地死去,林大宝早就成了家奴随意欺骗羞辱的地主家傻儿子了,怎么可能像现在一样被好吃好喝伺候着,所以这八成是他和范闲串通实施,栽赃嫁祸于我,逼你同意私奔的苦肉计。” “不错。” “所以我这岳父杀手的外号……名不副实啊。” 这玩笑开的,一点都不好笑。 “林若甫,你觉得如果我让他们在把你绑回来的路上一刀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埋,会是什么结果?” “哼,你不就是要拿我的命来威胁婉儿么?” 林若甫兀自嘴硬道。 李云睿低眉垂眼,看着精修的粉润指甲说道:“林相,你没进殿时,婉儿已经答应好好做他的妻子了。” 林若甫怒目而视:“婉儿你!” “爹……”林婉儿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了。 言家灭门,柳家灭门。 叶家全族男丁被屠。 范家绝后。 如今已是庆国的存亡之秋,谁会在乎一个宰相的死活,何况名义上林若甫已经死了。 李云睿说道:“所以你看,我这女婿其实很好说话,关键是一些人在位子上坐久了,飞扬跋扈习以为常,已经忘记一个弱者在面对强者时该有的态度。” 便在这时,一名剑卫入殿,走到楚平生身边小声说了两句话。 “让她们直接进殿就是,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剑卫躬身退下。 第478章 泡妞泡成千古一帝 不多时,就听外面传来衣袍下摆在地面拖行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只见皇后和淑贵妃盛装冕服,步入太极殿,两名吓得浑身哆嗦的宫女赶紧捧起主子长长的下摆跟行,低着头,不敢打量地上的尸体。 所有人怔怔地看着她们。 辛其物看看皇后和淑贵妃,又瞧瞧李云潜。 宁才人自裁,宜贵嫔被楚平生赐死,怎么皇后和淑贵妃…… 看到后面他懂了,因为这两个女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阶,上杉虎的两名手下各搬一个软榻放到龙椅两侧,皇后在左,淑贵妃在右,相伴楚平生坐下。 看看台阶下面站的李承泽和李承乾,再想想楚平生刚才说的话,辛其物、林若甫、陈萍萍等人都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带着五分惊讶,五分放浪的声音响彻大殿。 李云睿笑得花枝乱颤,气息都乱了。 “哥哥,你这也太狼狈了吧。” 李云潜气冲天灵,指着她们说道:“贱婢,你们和他……” 楚平生笑呵呵说道:“这下你知道李承乾为什么出卖你这个皇帝爹了吧。我可不只是送了你大儿子一顶绿帽子,送给你的更多,你这绿帽子戴的也更久。” 他像是要故意激怒李云潜,用揶揄的语气说道:“你在兴庆宫御书房做箭头,磨火药,谋划千古一帝,我就跟她们在你的后宫做鸳鸯,生孩子。” 话罢还很爱怜地摸了摸淑贵妃的小腹,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贵妃娘娘肚子里面怀了一个,没说得,自然是他的种。 辛其物:“……” 林若甫:“……” 言若海:“……” 就连被肖恩踩在脚下的范闲亦是:“……” 都觉得意外,又都有种情理之中的念头。 这才对嘛,楚平生还是那个楚平生,山大王还是那个山大王。 王启年缩在角落里,汗流浃背。 噗! 李云潜喷出一口血。 “动怒是没事的,动真气嘛,呵呵……看来你是嫌不够丢人啊,既然如此……” 楚平生伸手一指。 李云潜身体轻震,前一刻怒气翻红的脸,后一刻便苍白无比,牙齿打颤,抱胸战抖,几乎蜷缩成球。 然而几个呼吸后他又喊热,不断地撕扯外面的斗篷,皮肤发烫,脸发红,汗珠子一颗一颗往外滚。 又是几个呼吸后,李云潜再次喊冷,裸露的寒毛根根立起,脸颊的汗水竟结成薄薄的冰,原本撕扯开的斗篷和袍子又被紧紧拥住御寒。 …… 这是李云潜? 以往端坐龙椅,高高在上,对群臣发号施令的皇帝陛下? 眼前一幕看得辛其物、林若甫,乃至剑卫统领奥德彪、九月八、剑长安等人直抽冷气,哪怕是品尝过生死符滋味的上杉虎,亦觉浑身恶寒。 直到失去神智的李云潜快把自己扒光,楚平生才一指点下,解了他的痛苦。 这天底下最强大的国家的皇帝像条狗一样趴在堂下,冲李承乾怒道:“为什么……” “父皇,我帮你求情了,可是……唉……”他的好大儿摇摇头,面露无奈。 这表情,辛其物都觉得假。 皇后含恨说道:“李云潜,墙倒众人推的滋味如何?你把所有人当做棋子,没想到自己最后变成了所有人的笑话吧,为什么……实话告诉你,你活着一日,我跟乾儿便要提心吊胆一日,你死了,他才能安心接手皇位。” “楚平生……会让他做皇帝?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么?”皇后起身走到李云潜面前,看着这个以前需要下跪,需要仰视,需要讨好的男人:“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北齐皇帝战豆豆其实是个女人,肚子里已经有了楚平生的骨肉,未来他们的后代会是北齐皇帝。乾儿会安安稳稳坐二十五年庆国皇帝,然后同我和他的儿子前往东夷城养老,日后北齐、南庆皆是他的血脉,西胡北蛮的王会是海棠之后,至此天下安定,万民休养生息,李云潜……你所追求的千古一帝,雄图霸业,他靠着睡女人就实现了,你是不是很嫉妒,很挫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恣意地笑,畅快地笑,疯狂地笑。 这笑声似有一股魔力,震散了蔽月的云,雨势越来越小,由倾而洒,点滴玉阶。 李云潜噗地一声又喷出一口血。 这次不是运功牵动冰毒与火毒,是被他的皇后气的。 而其他人……如辛其物、王启年,竟觉得事情变好了,就连林若甫也是一脸错愕,像是第一次认识恨不能将之碎尸万段的野蛮女婿。 他还是他,那个好色如命的山大王,可是这一通操作下来,想想未来的光景,河清海晏,万象升平,南庆、北齐、西胡、东夷四大势力,皆受楚平生后人控制,如无意外发生,起码百年内不会有战事发生。 不像李云潜,一心灭亡三方,将整片大陆纳入庆国版图,结果北伐三次还没灭掉齐国,对民间社会造成的创伤与仇恨……从剑卫身上便可以得到证明。 再看楚平生,睡几个女人就能换来天下太平。 行为或许令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不齿,可是从结果看,却是大仁大义,大慈大善。 海棠朵朵看着嘴巴几成“o”型的王羲。 “很意外是吗?” 王羲点点头。 “他就是这样,看似荒唐的行为,却总能给你带来惊喜,知道他为什么让我拦住你,不让你去送死吗?” “给我师父和几位师兄师姐收尸。” “不是。” “不是?” “你会是他和皇后的孩子接手东夷城前的过渡城主,所以,皇后未出世的孩子将拜你为师,好在这二十年时间得到东夷城中百姓的认同。我想,为了东夷城的未来,你会把这孩子悉心教导,培养成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城主吧。” 王羲想起四顾剑的遗言。 不要守东夷城,他不是楚平生的对手。 事实证明,他的师父四顾剑错了,楚平生从未想过强攻东夷城。 “李承泽……你呢?!又有什么理由背叛朕……” 李云潜带点咆哮意味的话打断两个人的交谈,一起扭头看去。 李承泽:“……” 淑贵妃叹了口气道:“泽儿从小温顺,都是你,封他为王,逼他开府,以此来磨炼太子,这些年来我眼睁睁看着泽儿从一个善良的孩子,变成一个城府极深,心怀戾气的人,那经书……是他让我给泽儿的,你若想问抄经所得,我便替泽儿告诉你,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辛其物和林若甫想起楚平生在和亲王庆功宴上对李承泽说的话,以及与庆帝在怎么处置李承泽这件事上的分歧。 他们懂了。 淑贵妃继续说道:“泽儿已经奉庄先生为师,此间事了,他便前往北齐访学,以后,他应该会成为弟弟妹妹们的好哥哥,好老师,你就不用为他未来的路操心了。” 都知道李承泽爱看书,如今不搞政治,把心思用在做文章上,或许真能成为庆国前往北齐取经的文坛大人物也说不定。 就连林若甫都觉得这个安排很适合李承泽。 李云潜从来不问两个皇子想要什么,做一切决定的初衷都是他想要什么,最终的结果便是不仅自己的女人被楚平生睡了,连儿子都为利转头,出卖了他。 宁才人母子死了,宜贵嫔母子死了。 朕? 寡人? 这次李云潜真得成了孤家寡人。 “当年你设计害我全家,李云潜,你去死吧。” 皇后想到那一夜娘家人的惨像,抽出怀里的匕首一刀下去。 噗! 鲜血迸出。 刺痛惊醒了皇帝,看看流血的大腿,又看看捅伤自己的女人,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凶她,然而才一使劲,便又吃痛跌倒,嗬嗬粗喘。 皇后拔出匕首,转身走到腿废手断的陈萍萍面前,捏住左耳,一刀下去,又抓住右耳,一刀下去。 连续两道闷哼后,地上多了两片血淋淋的人耳。 辛其物往后缩了缩,看着皇后娘娘,恐惧的同时又表示理解。 皇帝利用皇后的娘家人把叶轻眉杀了,又利用陈萍萍把皇后全家屠得只剩她一个,此时得到报仇机会,没有一刀杀了李云潜,已经是保持理智的结果。 楚平生对陈萍萍的硬汉行为很不爽。 “虽然有些恶趣味,但说实话,我是想听听你这公鸭嗓是如何惨叫的,剑长安……” “在。” “把他的耳朵收好,待会儿我会帮他把耳朵和断手接起来,陈萍萍这暗夜之王杀的齐国人可是不比李云潜少,而且手段更卑鄙,更恶毒。” “是。” 剑长安走过去,捡起陈萍萍的耳朵,顺便瞥了一眼被亲爷爷砍了脑袋的言冰云,对陈萍萍的恨又增几分。 楚平生说道:“刽子手明天剐他和言若海的时候,叫剑卫的人都学一下,往后二十年,配合我特制的生肌丸,这两个人伤养好了就剐一次,你们一个个轮着来。下地狱?下地狱不是便宜他们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若狠起来,阎王爷都得喊爷爷。” 第479章 庆帝之死 “至于你……” 楚平生看着狼狈不堪的李云潜说道:“知道她为什么不一刀捅死你吗?” “……” “很简单,这么刺激的事,当然要普天同庆,人人有份了。九月八,要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九月八上前说道:“剑卫和兵马司的人已将京都城六品以上官员集中至太极门外。” “把李云潜推到外面,叫他们一人砍一刀,剁成肉酱为止,如有官员不肯,诛九族。” “是。” 九月八上前去揪李云潜。 “你这个魔鬼!” 尊崇如一国之君,居然落得这种死法?李云潜的精神彻底崩了。 “说得没错,我就是魔鬼,专为折磨你这种人而来的魔鬼,李云潜,你觉得这些剁了你的官员,以后会把你描绘成怎样一个无道昏君,才会惹得众怒,将你剁成肉酱?” 李云睿在龙椅上笑得咯咯做声,美目生辉。 “哥哥,当年叶轻眉也是这么个死法,没想到你也落得一般下场,说起来,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呢。” 楚平生挥挥手。 九月八提着李云潜的后衣领向外拖。 林若甫:“……” 辛其物:“……” 王羲想起外界关于楚平生性格的传言,讲他喜怒无常,左右横跳,翻脸比翻书还快。 按照海棠朵朵所言,他的做法对天下百姓堪称仁义无双,可是杀起皇族与朝廷官员来,那股子狠劲儿,简直就是一个杀神。 “去吧辛其物,你是第一个。” “爷爷啊……您……就饶了我吧。” 辛其物腿一软,从椅子出溜下来,跪倒在地,他一个杀鸡都不敢的人,楚平生居然要他杀皇帝?! “这宰相你还想不想当?” “……” 辛其物纠结片刻,知道这其实不是当不当宰相的问题,是立场的问题,便咬咬牙,硬着头皮朝外面走去。 目送辛其物离开,楚平生把头转向王启年。 “王启年……” “大人,大人。”那货跪行几步,拼命磕头,哀告道:“我是妻儿都在陈萍萍等人的监视下,他有吩咐,不敢不做啊,这次监察院进攻楚府,我是真没参加,就帮忙往外运了点范府和叶府的家眷。” “……” “大人,不信你去看,我的老婆孩子……可都在城里呢。” 海棠朵朵抱着胳膊走到他的面前:“王启年,你可真够滑头的,故意不把老婆孩子转移出城。此战若范闲胜,你自然有功无错,此战若我们胜,便拿老婆孩子尚在城内做借口,以此来划清和监察院的界线,两边押宝啊。” 王启年满脸无辜地道:“海棠姑娘,我真没有……” 楚平生说道:“真没有是吧?那明日午时起,给陈萍萍和言若海行刑,你做监刑官,从今往后每个月,这活儿都是你的。” “啊?” 王启年额头的汗珠子下来了。 想当年他可是江洋大盗,后被陈萍萍招安,范闲进京后又作为陈萍萍的心腹被派去保护范闲,楚平生让他干这事儿,太阴险,太恶毒了! “你不是说监察院拿你妻儿做人质吗?那你不应该恨陈萍萍才对吗?” “是……是该恨他,这个老匹夫!” 王启年回想一下美貌的老婆,可爱的女儿,指着陈萍萍说道:“我王启年,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那感情好。”楚平生说道:“从此以后,每次给他们俩人行刑,都由你来第一刀,怎么样?” “楚大人……这……” “哦,我知道了,你是怕陈萍萍的孝子贤孙背后下黑手,报复你对不对?没关系,上杉虎,自明日起,留两名剑卫保护王启年的宅子,莫要被恶人所乘。” “是,大人。” 上杉虎恭敬领命。 王启年脸上苦,心里更苦。 这下好,妻子女儿真就成人质了。 楚平生阴阳怪气地道:“怎么?王启年,你不满意这个安排?” “满意,满意……” 王启年哪里敢说不满意,就楚平生这折磨人的手段,那可真是……宁见阎王爷,莫见楚太师。 海棠朵朵蹲下身子,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王启年,我们家那锭金子,很烫手吧。” “呵……呵呵……海棠姑娘……”王启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以后楚大人叫我王启年往东,我绝不往西,若有违背……” “你老婆就归他了。” “海棠姑娘……王某……以后,真的不敢了。” 海棠朵朵拍拍他的肩膀,张开手,掌心躺着十几粒瓜子:“吃瓜子吗?盐梅味的。” “不……不用了……谢谢。” 王启年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她跟楚平生,绝对特么的天生一对,太恶了! 这时一直慵懒地躺在楚平生身后,毫无丈母娘样子的李云睿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站起来。 “哎,那好歹是我哥哥,我去给他个痛快吧。” 她接过燕小乙递来的短刀,拖着长长的白纱,朝着躁动的太极门走去。 “众臣乱刀砍死皇帝,这戏……千年难见呐……” 瞧这话说的,叫人怀疑她是真的想给李云潜一个体面的死法,还是想看李云潜的凄惨报应。 林若甫看看外面,再看看龙椅上那位,在心里道了声疯子,也不知是说楚平生还是李云睿,又或二者皆是。 范若若看看生死不由己,即将承受二十年酷刑的陈萍萍,想想太极殿那边当朝皇帝被乱刀砍死的画面,眼角余光斜过范建的尸体,竟有一种还好,父亲没算受罪,得了个痛快的死法的庆幸心理。 范闲虽然被肖恩踩住脑袋,却依然是充满仇恨,愤懑不服的表情。 范若若认命了,叶灵儿认命了,他没有。 这个仇要报。 一定要报! 五竹死了?在别人看来五竹死了,可在他看来,既然五竹是机器人,那便有修复的可能。 她娘应该很清楚五竹机器人的身份,所以才会在放巴雷特的皮箱里留下那样的信件。 太平别院里一定有能够修复五竹身体的东西。 范闲的目光透过肖恩的靴低,落在龙椅前方那双脚上。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依旧没有服输,并认为穿越者的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 电视里那些主角,不都是被反派逼到绝路才逢生的么? 而楚平生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反派! …… 这一夜,又有数位朝官被杀,翰林学士徐图,左散骑常侍蒋思敏,中书舍人藏靖照……连同他们的家族,全部灭门。 至第二天拂晓,拉粪水的倾脚工一出门,就发现京都城的血腥味儿比他的粪车还要刺鼻。 不过没走多远,他便被最忠于皇帝的京城守备师的兵丁拦住了,这才发现已然全城戒严,他甚至从守备师士兵的嘴里听说,京城守备师三万人分四个营,一个时辰前灭了一半,整个守备师,上到副师长,下到带队的校尉,大小将领连他们全族死了八成,直至士兵哗变,杀光所有的上级,这才保住剩下的一万五千人的命,进而被五城兵马司和一群黑衣人收编。 不然得话,反正宫里给出的期限是天亮前杀光守备师头目、将领,否则三万四千人一个不留。 以往劝降都是优待武官,这次不一样,宫里的意思有那么点以后不需要武将存在的意思,但凡有武将对来自宫里的命令迟疑,杀无赦,夷全族。 就往城外运尸体,清扫血迹的工作,守备师与五城兵马司的人就干了整整一天,可想而知死了多少人。 不过还好,死的多是达官显贵和将领士兵,城中平民最多被关在家里,一日不能外出劳作,无性命之忧。 至第二天一切放开,允许生意人外出摆摊,开张营业,商业街慢慢恢复往日的人气,京都城的民众才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 据说是四顾剑为报断臂之仇,联合叶流云出手对付西胡大宗师白风,监察院长费介、原院长陈萍萍、司南伯范建,与要对楚府动手的秦业、叶家及四顾剑的弟子达成战略同盟,于当夜发动宫廷政变,以弑杀皇帝,为他们喜欢的女人叶轻眉报仇。 在黑骑与虎卫的强攻下,大内侍卫不敌,致使宫中大乱,宁才人死了,皇帝被乱刀砍死。 太子在皇后与淑贵妃的支持下前往楚府找老师求救,此时楚平生已在剑卫的帮助下将秦业等人一网打尽,之后被太子和长公主的表述打动,将他师父训练出来的上百名九品剑卫借给太子诛杀叛军。 于是黑骑全灭,虎卫全灭,守备师半残,还有一群同范建、陈萍萍、秦业勾结的官员因为犯上作乱被诛九族,与范建、柳国公里应外合的宜贵嫔自知大势已去,将儿子杀死后狠心自裁,皇帝身边的红人侯志刚亦然。 一场宫廷政变就这么平息了,不过皇帝死了。 而国不可一日无主,在太子太师楚平生,长公主李云睿,皇后娘娘,淑贵妃二皇子李承泽,及群臣的规劝下,李承乾同意择吉日登基。 同样的,因为官员受到各种牵连灭门甚多,朝局亦有震荡,李承乾封同他一起去楚府求救的礼部侍郎辛其物鲁国公,接林若甫的位子,任宰相,胡金柱由鸿胪寺少卿调户部做侍郎,赦免原礼部尚书郭攸之之罪,调任兵部尚书。 取缔监察院,缉拿监察院所有成员,着刑部严刑拷问,凡被判有罪者,罪加三级以儆效尤。 当然,同原监察院院长陈萍萍和四处主办言若海的遭遇相比,监察院的小卒们是幸运的。 因为这两个人在午门外被当众凌迟,在服下一种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药水后,被剐了两千多刀还未昏过去,之后便被医官带走了。 监刑官王启年告诉他们,没有看到热闹的不用急,往后每个月,这俩人都会被推到午门外凌迟,直到他们死了为止。 凌迟一时爽,一直凌迟一直爽? 由此可见太子多恨这两个人。 其实不只太子,百姓也恨啊,如果不恨他们,怎么可能感觉爽呢? 一个监察院特务头子,一个专门搜集情报,拿人小辫子的情报头子,对那些为朝廷统治心存怨言的人来讲,他们就是恐惧的代名词。 未想到……这两个朝廷鹰犬也有今天! 第480章 卷末-范若若篇 李承乾装模做样给被剁成肉酱的死鬼老爹操办葬礼,全城愁云惨淡的时候,楚府里是另一片光景。 檐角残绿,篱上紫垂,一霎微雨又新黄,人间几度秋凉。 楚平生身着青衫,右手握一把三尺长两指宽的竹板,左手摘下一粒垂到眼前的晚熟葡萄丢进嘴里,慢步至一张黄花梨木做的躺椅前面。 范若若乌云高挽,穿着透到几见亵衣的红色纱裙,以非常羞耻,极为不雅地姿势跪在躺椅上,手腕与脚踝皆用红绳绑在躺椅的横档上。 “做错事就要挨罚。” 啪。 他扬手一挥,竹板重重地抽在她的手心。 “啊!” 范若若大声喊疼。 啪。 啪。 啪。 楚平生又是几竹板抽下去,打得范若若眉头紧蹙,牙关狠咬,泪珠子都挤出来了。 “我最讨厌那种喜欢抖机灵,耍小聪明的女人,我不管你以前在司南伯府是什么样子,现在嫁给了我,就得学着乖巧听话,如有违背家训,我这个混世魔王折磨人的手段相信你已经看到了。” 范若若抿着嘴,忍泪点头。 “听到了吗?” 范若若不说话。 啪! 楚平生又加重一分,打得娇躯乱颤,下意识往旁边躲,然而手脚都被捆住,最多偏偏身子,根本藏不住被打的地方。 啪! 又是一下。 “听,听见了。” 范若若嘴唇翕张,流下屈辱的泪水。 身为司南伯之女,号称京都城第一才女,她的聪明人尽皆知,清高亦是远近闻名,可是如她这般人物,不仅成了别人的小妾,还被以如此方式羞辱。 “光听到怎么行?记住没有?” 啪! 楚平生又抽了她一竹板。 “记住了。” 范若若脸贴长椅,牙齿咬着鬓间垂下的散发,眼睛里再无高傲与精明,倒是多了一股子,似秋日菊黄,楚楚凄凄的可怜像。 啪。 这一次楚平生没用竹板,换成了打脸的巴掌,力量也小了不少,而且打完后没有离开。 “疼吗?” “疼。” 此情此景,她能怎么办?唯有一点一点收起自己的耻辱心。 “疼就对了,疼才能让你记忆深刻。” 声音入耳,然后是一片冰冰凉凉的感觉,竹板拍打身体带来的火辣辣的疼痛竟然缓解了很多。 “嗯。” 她忍不住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好点了吗?” “好,好点了。” 楚平生走到葡萄架下,摘下一枚带着雨露的青葡萄递到她的嘴边。 范若若合着眼泪吞下。 “好吃吗?” “好,好吃。” 楚平生扬了扬手中的竹板:“又在耍小聪明。” “我错了,我错了,不好吃,这葡萄很青,苦的,是苦的。” “疼也疼了,苦也苦了,接下来给你点甜的。” 楚平生勾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道:“拖了那么久,也该入洞房了。” “什么?洞房?” 范若若慌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玩儿,这就是他说的甜头? “大白天的,这里可是后花园。” “后花园?”楚平生说道:“你不就喜欢这里吗?前有桂树飘香,后有秋风送爽,上面是沁凉紫葡萄,多好啊,上次不是你说后花园美吗?” “可是,可是。” “害羞?” 楚平生手臂外圈,食指轻挑,悬在葡萄架边缘的画卷应声落下,如屏风一样将躺椅遮住。 范若若瞥见画上人物与姿势,顿时霞飞双颊,羞愤填膺,忙把脸转走。 楚平生走到左边空白的两幅画前,手持笔杆敲了敲纸面:“今日之后,你会出现在这幅画上。” “不,求求你,不要。” 范若若一脸哀求看着他。 楚平生走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偏转螓首,一手去解束腰的丝带。 “不要?这可由不得你。你说如果范闲看到我给你画的写真集,会是什么表情?” “你,你,你这个。” 骂人的话冲到嗓子眼,又被她含泪咽下去。 “这就对了,聪明和清高在我这里一钱不值,乖巧才是一个偏房该有的品质。” 楚平生将她罩身的纱裙一扯,嘶,粉红飞扬,盖在葡萄架外面的菊花丛。 半个多时辰后。 楚平生穿戴整齐,径直往东南方的月洞门走去。 范若若还被绑在躺椅上,浑身瘫软,披汗散发,看着他的背影有气无力地道:“你,你回来,给我解开绳子。” “我?我是谁?” “夫,夫君。” 楚平生顿足回头:“叫得再甜一点。” “夫君,你回来,我被绑得好疼。” “范闲是谁?” “不,不认识。” “嗯?” “这个畜生,都是因为他,才害死我的亲哥哥和娘亲。” “范建呢?” “我,我没有这种害死自己亲骨肉和妻子,去养别人的野种的爹。” “所以你看,这才是正确的逻辑。你觉得范闲对你好,是你拎不清,而我才是同你共度余生的人,如果分不清楚孰轻孰重,余生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楚平生走过去,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红绳,把人揽进怀里。 哇。 范若若哭得撕心裂肺,声声泣血,也不知道是为从前,还是为以后。 又过一日。 夜色依旧,人如新。 楚府三进院靠东的屋子里,叶灵儿把胭脂涂了又擦,擦了又涂,看着镜子里状态奇差的自己,表情一时悲伤,一时忧苦,一时阴狠,一时纠结,捏着红裙的手不断用力,拧得上面满是褶皱。 早些时候婢女送来讯息,言说公子今夜会来她的房间休息,这让失眠了好几天的她很紧张。 不,确切地讲是惊慌失措。 在太极殿时,楚平生的所作所为真的吓到她了。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如此害怕一个人,进而意识到自己就是一个女流之辈,以前的女侠义气,巾帼不让须眉,只是别人在陪她玩罢了,实际上权力斗争的结果,残酷到让人难以承受。 太极殿“赏善罚恶”后,对比范若若,她的精神状态是要好一些的,毕竟亲哥哥早在沧州之战时就死了,父亲于和亲王庆功宴后两天被剑卫半路截杀,那夜死的叶流云是她的叔祖,平时很难见到,不像范若若,亲爹当场身首异处,弟弟被阉。 所以得知楚平生要补洞房,她会生出讨好他的想法,试图用胭脂水粉来遮盖黑眼圈和微微发黄的脸,以免激怒他,随口吩咐一声,叶家女眷便会人头落地,死于非命。 但问题是,烈性红袖招的毒还没有解。 费介死了,范闲被驱逐出京都,监察院三处的人抓的抓,判的判,费介的徒弟连带家人皆被灭族,找遍全城,再无一人能解她身上之毒。 如果把实情告诉楚平生,那她就是一个对好色山大王没用的小妾,可想而知她和叶家人的下场,或许不会死,却绝对不会好。 如果不把实情告诉楚平生,给他毒死,是,这样做父亲和哥哥的仇是报了,可海棠朵朵与剑卫的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将叶家人斩尽杀绝。不,不只叶家,百分百会被诛九族。 吱呀。 就在她满心纠结,一会儿想同归于尽,一会儿又懦弱怕死的时候,外屋的门开了,一个人踩着红烛的光辉进入房间,拨开卧房的珠帘,径直走到黄幔斜挽,喜被铺盖的床头坐下。 “今日有些乏了,过来帮我捶捶腿。” 楚平生神色平静地道,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人有种日久夫妻的错觉,一点不像杀岳父,杀舅哥,抢女人的山大王。 叶灵儿愣了一下,慢慢起身,低着头走过去,在床边跪下,两只手捧着他的脚把靴子一只一只脱下,又解开白袜放到旁边,学以前运动过量腿疼时丫鬟伺候她的手法给自家老爷揉腿捏脚。 “这个力道,可以吗?” 电视剧里的叶灵儿咋咋呼呼,遇到事最爱抽剑砍人,哪里知道经“赏善罚恶夜”一吓,竟从母老虎变成了小白兔。 这反差实在有点大,大到楚平生感觉很意外,很新奇。 他没有回答,伸出手去,托起她的脸蛋仔细打量。 “这妆是你自己画的吧?” “是。” “下次别画了。” 叶灵儿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急忙转身去卸。 “我去擦掉。” 未想楚平生一把将人拉住,往床前一带,翻身压到泛着阵阵花香的喜被上。 “现在的你,跟第一次见面拿剑砍我的你,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叶灵儿赶紧转头,这时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我这个大魔王是不是特别吓人?” “不,不是。” 叶灵儿说着违心的话。 距离“赏善罚恶夜”已经过去半月之久,被太子李承乾、皇后、淑贵妇一致要求从简的先皇丧礼都要结束了,她仍会被那夜太极殿发生的一幕惊醒,楚平生更是多次化身大魔王出现在她的梦里。 “没事,往后一起睡多了,自然会缓解,大不了找个时间,我去江南陪你散散心。” 楚平生一边说,一边去抽她腰间的系带。 叶灵儿一把抓住他的手,猛然摇头:“不行,我不行!” 第493章 我是你的舔狗?你配么?! “就刚刚。” “你听错了。” 楚平生将裹手的丝巾扯下,递还李秀宁,面无表情说道:“回去吧。” 原来的柴舔狗中了李家的美人计,不代表他也会这么好说话,三十万两白银就换李秀宁的一句“谢谢”?这买卖不值。 更何况楚平生对这个把家族利益看得极重,可以为此出卖心爱之人的女人实在缺乏好感。 “柴绍?”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秀宁长秀宁短,恨不能牵马坠蹬,唯命是从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平生没有理睬她,把丝帕丢进她的怀里,握住船桨开始往岸边划。 他划得很快,很大力,双桨分波,舟如星驰。 “柴绍,你怎么出尔反尔!” 看得出来,李秀宁很慌,压根儿没有想到他会见死不救。 “此一时彼一时。”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李秀宁脸覆薄霜,眼神趋冷。 楚平生淡淡地道:“那你现在认识到了。” “为什么?” “我说了,此一时彼一时。” “我不懂,现在和刚才有什么不一样?” “你给我一个理由,柴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资助你们李家三十万两白银?” “我这不是在求你帮忙吗?” “那我选择不帮,有问题吗?” “可我们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一定能为彼此提供情绪价值,李小姐,我能为你提供三十万两白银,请问你能为我提供什么?” 情绪价值? 这话把李秀宁问住了,想想柴绍以前的样子,沉吟片刻说道:“你不是说过吗?只要我开心,你便开心。” “所以说,此一时彼一时。”楚平生说道:“以前你开心,我就开心,现在你开心,我不开心。” 李秀宁强抑怒气,狠攥粉拳:“柴绍,你要知道,这三十万两白银是给我们李家的,等以后爹爹得了天下,你柴家就是开国功臣。” “你爹得天下?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平生笑得有些肆意,有些无礼,看得湖畔偷听二人谈话的寇仲、徐子陵、宋玉致三人怒目而视。 “哼,这个卑鄙小人,之前害得你跟子陵做错事,被秀宁姐和世民哥处罚不说,如今又出尔反尔,这点忙都不帮。” 留着金拱门发型,胡茬粗黑,耳朵与颇具阳刚气的脸很不协调的寇仲说道:“刚才秀宁还给他包扎伤口,忘恩负义呐。” 徐子陵留着一模一样的发型,只是眉毛更浓一些,鼻峰更挺一些,脸稍长,气质偏冷峻。 “仲少,那他不帮秀宁,你的机会不是更大了?” “咦,陵少,你这么说倒也不无道理。” “你们两个!”宋玉致猛跺脚,指着二人说道:“柴绍不帮秀宁姐,那三十万两白银你们俩出吗?” 寇仲摇摇头:“三十万两白银,我们去哪里搞这么多银子?把我们俩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那你们还说风凉话。” “宋玉致,话不能这么说,明明是你先骂柴绍在先。” 宋家大小姐叉腰说道:“我说错了吗?柴绍就是个卑鄙小人。” 寇仲据理力争:“那我们也没说错啊。” 徐子陵忙出言打断二人:“哎呀,你们俩别吵了,我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对,对,听他们说什么最重要。” 寇仲不再搭理这个整日叽叽喳喳大呼小叫,还总是跟他拌嘴的丫头,转望湖面,细看舟上二人。 面对柴绍毫不掩饰对李渊的嘲讽的笑声,李秀宁明显动了真怒。 “柴绍,你什么意思?” “就你爹,气量狭窄,优柔寡断又好色懒政,他何德何能当皇帝?” 岸上偷听两人谈话的双龙惊呆了,是谁给了那个唯唯诺诺,像一滩烂泥的柴绍勇气,他竟敢以这样的态度对李秀宁说话,更如此贬低李秀宁的父亲,唐国公李渊。 “柴绍!你居然敢这么说我爹,真是太过分了。” 李秀宁气得站了起来,小舟摇摇晃晃,看得岸上的人为她捏了一把汗。 楚平生依旧是那副淡然表情,自顾自摇着船桨:“我为什么不敢说他?怕他杀我吗?岂不正好印证‘气量狭窄’的形容词。” “柴绍,我真是看错你了。” “那你现在看对我也不晚啊。” “你……你……” 李秀宁被他气得玉指如戟,香肩乱耸。 楚平生没有搭理这位结交朋友全凭利益的李家大小姐,将注意力转入脑海界面,检查大唐双龙传世界的任务要求。 本来应该先确定庆余年世界任务的奖励的,不过被他暂时挂起了,打算回到岸上再研究。 大唐双龙传世界主线任务:今天开始做魔王。 楚平生觉得这个不难,庆余年世界他就得了个混世魔王的外号,要在大唐双龙传里做魔王不是更容易? 紧接着他又瞟了一眼下面的支线任务要求:改写历史。 呵,这是系统在吐槽大唐双龙传的作者不敢改写历史,后期剧情寇仲明明大好局面,却把江山拱手让于李唐么。 看来自己刚才做的事很“任务正确”啊。 “柴绍,我二哥雄才大略,一旦时机成熟,必能帮父亲成为天下之主,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李秀宁眼见他油盐不进,态度又软了不少,人也慢慢坐回去。 “柴绍,如果我们李家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可以向你道歉,赔不是,可是你……” 楚平生举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李秀宁,现在杨广和宇文化及视你们李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我为什么不等你爹爹完蛋,然后把李家的残存势力收归己用,让你那个雄才大略的二哥为我打天下不好么?开国功臣,呵呵,我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一个主子。” 李秀宁怔怔地看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之人。 李家是国公,柴家是郡公,双方关系不错,她跟柴绍从小就认识,自然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性格。 争霸天下?问鼎九五?怕是问遍所有熟人,都不会认为是柴绍能说出的话。 “到岸了。” 楚平生瞥了她一眼,足尖轻点,上了码头,湖风飞扬白衫,从容自若,没有了怯生生的书生气,凭生几分剑侠的洒脱。 舟身轻摇湖波,李秀宁表情呆滞,怔怔出神,还是无法接受舔狗变心的展开,看看手里的丝帕,就觉得这不是真的,更像是一场梦。 “柴绍,你怎么跟秀宁姐说话的?!” 一道娇斥自对面来。 宋玉致黄衫带风,柳眉斜横,与双龙负气而至。 楚平生理都没理他,闪身就走。 不想寇仲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给秀宁道歉。” 楚平生:“……” 柴绍舔李秀宁,是情敌?寇大爷心情不爽。 柴绍不舔李秀宁,是亵渎女神?是不尊重?寇大爷还是心情不爽。 得。 舔狗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论怎样,都能找到舔的理由。 “放手。” 楚平生面无表情说道。 徐子陵一把抓住寇仲扯着楚平生手臂的手,轻轻摇头。 “陵少,你也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了,我叫他给秀宁道歉,有错吗?” 宋玉致也在后面阴阳怪气道:“不就家里有几个臭钱吗?狂什么狂,就你,还想收世民哥到麾下帮你打天下?世民哥甩你好几条街。” “哎,这话说得没错。”寇仲说道:“这有钱呢,不代表有能力,老子英雄儿狗熊的事我们见多了,柴大公子可得小心一点,毕竟说大话,风是会闪了舌头的。” 不过他还是放了手。 楚平生理都没理他们两个,继续往岸上走。 “柴绍!” 便在这时,李秀宁从舟上跳下,因为码头湿滑,险些摔倒,寇仲赶紧过去把人扶住,嘱咐她小心点。 楚平生就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 李秀宁快步走到他的身后,一脸凝重说道:“究竟怎样,你才肯帮李家度过难关?” 第494章 丰厚的任务奖励 “秀宁,别求他,你这样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寇仲在后面劝道。 宋玉致连连点头:“是啊秀宁姐,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坏,前两天如果不是他在背后给寇仲和徐子陵出主意,让他们去捉拿那些逃兵回城羞辱,也不会酿成军士们险些哗变的恶果。” 说完还朝楚平生挤眼皱眉:“卑鄙小人!” “宋玉致,我记得你爹宋缺看不起太原李家,说他们出身鲜卑,乃北方蛮夷,结果你这个当女儿的,一直抱着李家的屁股舔,这叫不忠不孝吧。” 说完看都不看宋玉致气到几乎变形的脸,笑望双龙:“想要三十万两白银,很简单,拿长生诀来换。” 什么?! 柴绍的目的是长生诀? 双龙一脸错愕。 李秀宁同样被他的要求惊得说不出话来。 宋玉致冷笑道:“哈,你以为你是谁?长生诀这种道门奇书,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练的?” 李秀宁说道:“不错,扬州的石龙道长就是强练长生诀走火入魔而死,柴绍,你的武功根基很差,不管你练不练,长生诀在你身上只会害了你。” “寇仲,徐子陵,你们不是一直想立大功吗?用长生诀换李家解决财政危机,这个立功的机会,可别怪我没给你们哦。” 楚平生头也不回地说完,背负双手,风拂柳相送,潇洒而去。 宋玉致指着他越去越远的背影跺脚说道:“秀宁姐,你看他……什么人嘛。” “……” 李秀宁无言以对。 李世民为什么让她找柴绍谈资助的问题?不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柴绍一直在讨好她吗,可是今日一幕,这家伙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哼!” 宋玉致远远喊道:“柴绍,想要长生诀,你这是痴人说梦!” …… 半个时辰后。 李府通往后花园的长廊尽头。 寇仲将徐子陵拉到一间无人水榭的露台上:“陵少……” “仲少,如果你想说拿长生诀换银子的事,我不同意。” “哎呀,陵少,别这么小气嘛。” “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长生诀是娘的遗物,怎能拿来跟人做交易。” “刚才秀宁和世民兄有多为难你也看到了。”寇仲拍着徐子陵的肩膀说道:“如果我们把长生诀拿来交换柴绍的三十万两白银,就等于救李家于水火,以后还愁不能大展拳脚?而且搞不好秀宁姑娘一开心,就以身相许了呢,呐,既然金丝甲是娘的遗物,我想娘在九泉之下,也希望我能娶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吧。” “……” “陵少,你好好想想,宇文化及手握重兵,如果不依靠李家的力量,只凭我们两个,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报了娘的仇?” “可是……” “别可是了。”寇仲又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你忘记我们在多情山庄的遭遇了?连多情公子候希白那等人物都没办法修练长生诀,区区一个柴绍,我怕他有命拿,没命保啊,宇文化及、杨广、李密、还有魔门中人,都在图谋长生诀,现在我们拿来跟柴绍换取三十万两白银,说是交换,其实就是寄存在他那里,等过几天,我们再把它偷回来就是了。呐,退一万步说,就算柴府守备森严,难以潜入。日后魔门之人得知此事必然来抢,以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定然保不住,到时我们再从魔人手中夺回来,不就物归原主了吗?” 他这么一说,徐子陵认真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逻辑,连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都无法修炼长生诀,他们也是误打误撞,才练成了长生诀七幅图里的两幅,傅君婥也说二人是万中无一,世间仅有的能练成长生诀的人,想那柴绍,武功低微,资质差到没眼看,居然也学别人贪图长生诀,颇有些自取其辱,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 眼见徐子陵目光闪烁,面露纠结,了解好兄弟的寇仲把人掰正,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听我的,陵少,别犹豫了。” “好吧。” 徐子陵最终妥协了。 “哈哈,真是我的好兄弟。” 寇仲猛地把人搂住,给了面露困扰的徐子陵一个熊抱。 …… 与此同时。 晋阳城柴家别院中。 “公子。” “公子。” 一群下人见自家公子由外面回来,皆行礼问好。 楚平生点点头,径直进了刚刚打扫完毕,香炉里还冒着袅袅青烟的书房,吩咐仆役把门关好,在书案后面盘膝坐下,将注意力转入脑海空间,唤出任务界面。 之前因为在湖上划船,李秀宁就在身边,没有时间确认庆余年世界的任务奖励,如今回到柴家,他迫不及待地启动挂起进程。 一行行字符闪过。 庆余年世界主线任务:继续搞事情(已完成) 奖励已发放:1技能点,1点化次数。 庆余年世界支线任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已完成) 奖励已发放:1武器锻造点。 再想想庆余年世界得到的三门功法都具有增幅效果,楚平生觉得此行的收获还不错。 “先分配技能吧。” 楚平生打开修行树,看看【大乘极乐天魔体】界面的魔女与漩涡组合,又看看【大天圣丹心妙法】的神木与神人的组合,犹豫片刻,将新奖励的技能点给了后者。 一道光芒闪过,【大天圣丹心妙法】升至三级,神木主干第三个圆点亮起柔和的光辉。 根据脑海出现的信息,三级的【大天圣丹心妙法】,虽不能活死人,却有着近乎肉白骨的奇效。 一级【大天圣丹心妙法】万毒可解,二级【大天圣丹心妙法】可修复、再生小面积人体组织,治疗内伤,而三级【大天圣丹心妙法】在二级【大天圣丹心妙法】的基础上更进一步,他现在可以大面积修复、再生人体组织了,换句话说,左手的伤有治了。 不过这里有一个限制,回复量遵循一比一的原则。 即是说,他不可能只用几滴血,只用一点皮屑,就能换取目标对象生出大团组织,必须用自己手臂上的组织换对方手臂或者身体上同等大小的肉。 “这三级的大天圣丹心妙法相当于多了半条命啊。” 楚平生捋了捋披在身后的长发,以前就觉得古人的发型超级碍事,各种不便,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既然是一比一换组织,他的皮屑和血液都能最大限度地激发人体的组织再生能力,配合补品与休息让遭受凌迟酷刑的人一直活着,那这头发用来再生烧掉的手部组织,应该没有问题吧。 若以他的毛发再生速度计算,基本上每三个月可以为残肢断臂者实现一次肢体再生治疗。 这特么的白骨夫人见到他,还不开心死? 楚平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但他并没有立刻付诸行动,割发补手,而是将界面切换至可点化事物一栏。 已点化事物:湛卢剑、倚天剑、蛇骨鞭、翠竹杖、白猿。 可点化事物:屠龙刀、玄铁重剑、紫薇软剑、巴雷特、软猬甲、大雕。 巴雷特什么鬼? 好像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还有杨过的大雕。 这货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宠物?他怎么不知道? “算了……” 既然设定如此,他的想法是选择多一点总归是好的,不过点化什么呢? 大唐双龙传世界里的最强者应该就是宋缺了吧,号称天刀九式可斩宁道奇,寇仲的武器也是一把刀,那不如……这次他也玩一玩刀? 想到这里,他在心中默念屠龙刀之名。 下一个呼吸,便觉手中一沉,古拙厚朴,杀气腾腾的屠龙刀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摸着厚重坚硬的刀身,突然一压刀背,强烈的刀气迸出,前方书案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往中间垮塌,笔墨纸砚什么的掉了一地。 不行啊…… 他摇摇头,刚才的刀气实际上是剑气,锋锐有余,雄劲不足,于他而言,以剑法御刀,确有几分舍近求远的意思。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外面传来下人惊慌失措的喊声,楚平生赶紧把刀收起,抬头一瞧,就见名唤金安的书童满脸着急,推门而入。 “慌什么,我没事。” “公子,我刚才在外面听到声音,还以为……” 金安说到一半停住了,因为他发现前方书案一分为二。 那可是金丝楠做的,贵且不提,还很坚固,现在居然从中断裂,而开口部分十分平整,像是被利器切断。 “叫人来把案抬出去。” “可是公子……” “该你问的问,不该你问的别问。” “是。” 作为柴家少爷的伴读书童,金安十分了解主子的性格,总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公子整个人……变了不少。 “公子,公子。”这时又有一名仆人快步走来:“二公子来了。” 第505章 天上地下,唯我魔王 江湖上的人只知道长生诀现世,但是很少有人知道,金丝甲上附着着邪帝舍利的能量,是找到邪帝舍利的钥匙。 现在为什么都知道了? 很简单,是他透露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邪极宗这四个人吸引过来。 是,邪帝舍利对魔门中人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但若是比较一下的话,对没落的邪极宗的意义最大。 前些日子由扬州回到晋阳,他便在柴府附近发现了这四个家伙的行迹,从时间上来讲,属于来得比较晚的。 高手嘛,自然要有高手风范。 再怎么说尤鸟倦也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尽管是最后一个。总不能江湖传言一起,就急躁躁地下手抢劫,万一消息是假的,那可是要毁名声的。 道心种魔大法肯定是要拿的,但如果将柴家置于风暴核心,总归是个麻烦,所以不如祸水东引,让宇文化及来顶这个雷,自己渔翁得利。 “想要长生诀?拿去。” 此时战场形势陡变,宇文化及自知不敌四魔,那边婠婠也担心长生诀被夺走,舍了徐子陵奔他而来,自知拿着长生诀只会成为众矢之的,便将心一横,从怀里掏出金丝甲,朝打伤他的干巴老头儿丢去。 宇文化及觅得机会闪身就逃。 尤鸟倦等人没有追,因为周老叹抽出一把匕首在金丝甲表面一划,未见任何损伤。 江湖传言,长生诀被记录在奕剑大师傅采林的金丝甲上,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如果宇文化及丢出的是假货,早被匕首划破了。 尤鸟倦认得婠婠,虽说自觉武功高强,哪怕阴后祝玉妍来到,自己也能全身而退,但是前方战场还有两名用剑高手,更不知道暗中是否隐藏着等待捡漏的高手,可不能傻傻地同阴癸派的人纠缠不清。 “你们两个拦住她。” 说完这句话,不待丁九重和金环真回话,尤鸟倦拉着周老叹便朝同宇文化及逃走的方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别跑。” 婠婠急催缎带卷人,却被丁九重抡锏挡下。 金环真伸手抹了抹妖艳的发,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挺着胸脯,荡笑道:“早就听说祝玉妍的徒弟勾引男人的功夫极强,来来来,让姐姐我好好领教一下。” 婠婠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嗖嗖两声,扭头一看,徐子陵和寇仲施展鸟渡术紧追宇文化及而去。 前有丁九重和金环真阻路,长生诀不易硬抢,她又怕双龙不是宇文化及的对手,最终咬咬牙,喊声“子陵等我”,闪身跟上。 金环真与丁九重对望一眼,道声“走”,纵身离开。 现场只剩傅君瑜和东溟派长老尚公还在斗剑,叮当声不绝于耳。 …… 一炷香后。 金环真和丁九重在北方土丘后面一座孤零零的坟头旁边找到了两位师兄,不过二人敏锐地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周老叹双掌泛红,内力吞吐不定,尤鸟倦手握铜人独脚,那微鼓的肩胛,外撇的脚尖,身周缭绕的杀气,意味着随时可能爆发惊天一击。 “尤鸟倦,老叹,你们俩怎么回事?” 听到妻子金环真的声音,周老叹放松不少,阴阳怪气地道:“金丝甲是我们四个一起夺来的,他却要拿去保存,丁师弟,金师妹,你们说,这公平吗?” 二人明白了。 尤鸟倦是师兄弟四人里战力最强的,如今金丝甲到手,便动起独吞的念头,以周老叹的水平,自非尤鸟倦敌手,然而谁能想到婠婠在心上人和长生诀间选择了前者,避战而走,以致二人很快追上,撞破了尤鸟倦的“好事”。 “尤鸟倦,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丁九重一摆双锏,做迎战姿态。 金环真也握住了挂在后腰的金环,走到尤鸟倦另一边,背对孤坟的位置。 同门过招,二对一尤鸟倦都不是对手,更别说三对一了。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后面的坟头突然爆开,尘土四散,难以视物,金环真意识到危险,正要施展身法逃离,便觉一股指力点中她的肩俞穴,半边身子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丁九重只模糊看见一道人影贴近,双锏向下急劈,却见那人不闪不避,竟以双手硬接,便喊声“找死”,又加了三分力气,未曾想双锏一沉,再难落下,对方竟真的凭借一双肉掌接住他的撼岳击。 扬尘被爆烈的气劲吹飞,他看到蒙面青巾的瞬间,一股黑色雾气自握住双锏的肉掌涌出,如弹射而出的毒蛇,一口“咬”在他的虎口,经脉里顿时翻江倒海,向以霸道著称的魔门真气完全不敌这股更霸道,更猛烈的黑气,喘口气的功夫,他的身子就瘫了。 周老叹就在丁九重对面,衣衫鼓荡间一声大喝,四散的劲气便将扬尘吹飞,看到了黑气缭绕双锏的一幕,内心不由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什么魔功? 下一个呼吸,却见黑气溃散,残影闪现,那人竟在空中留下数道幻影,以近乎瞬移的速度出现在他的头顶,一掌劈下。 那人速度明明很快,却没有带起风声,也无劲气纵横,仿佛不是人类,而是鬼影。 邪王石之轩的幻魔身法? 此时想跑已是不及,周老叹咬牙聚气,掌心缭绕血光,举臂相迎。 还是没有声音,双掌诡异地黏一起,周老叹便觉一股吸力自对方掌中涌来,体内真气躁动而出。 天魔大法? 还是不死印法? 周老叹心头一慌,也只是一慌,比实际年龄要沧桑许多,皱纹较老杨树的树皮褶皱还要深刻凌乱的脸更显凶厉,催动体内真气渡过去。 他练的可是赤血魔功,真气是带毒的,既然蒙面人要吸他的功力,那就给他吸个够。 尤鸟倦到底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只一眼便知道周老叹身上发生了什么,抱着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横举独脚铜人,施一招大横山,砸向蒙面人的头颅。 然而下一个呼吸,让他这个魔道中人都感觉邪门的一幕出现了。 蒙面人背对他与周老叹对掌,另一条手臂却是向后一拧,手中凭空变出一把沉甸甸的龙纹宝刀,黏上独臂铜人卸去力道,刀身斜绞,嚓,一团黑影飞入前方土堆,砸出一个大洞。 尤鸟倦仔细打量,独臂铜人闪亮的魔婴脑袋竟被削去三分之一。 什么鬼东西? 那人身体柔软得可怕,跟没骨头一样不说,龙纹大刀也是异常锋利。 走还是留? 尤鸟倦有些犹豫。 就眼前一幕看,他认为对方也是抢夺长生诀的一员,就这么放弃金丝甲,他不甘心,可若是留下来继续进攻,又担心交代在这儿。 这一迟疑,便见全力喂食对手的周老叹咳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横飞出去,撞进后面的灌木丛。 敌人太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一闪,尤鸟倦纵身而逃,轻功几乎使到极致,化作一缕飞烟向西而去。 “想逃?晚了。” 尤鸟倦已经很快了,可是蒙面人比他还快,不知何时跨过三个身位,青衫飞扬处,一束紫光迎头斩下。 剑?又换剑了?! 尤鸟倦大惊失色,忙提独脚铜人格挡,只听嚓得一声,剑刃切入两寸。 当他心中一松,自忖避过杀招时,就见剑身亮起无数紫色晶格,青色蒙面巾上面那双叫人望之生畏的眼眸刺出两道杀意,嚓,过百斤中的独脚铜人被紫色古剑一分为二。 尤鸟倦处变不惊,全身真气注入双掌,猛然拍出。 紫金湛卢剑带着一团崩碎的铁块,剑花绽放,只一绞,便将尤鸟倦的气墙搅碎,跟着补了一掌阳歌天钧,重重地拍在尤鸟倦的胸口。 到底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并未像周老叹那般吐血重伤,只是冷哼一声倒在地上,原本焦黄的脸白如宣纸,额头两撇黄毛亦被虚汗打湿。 楚平生五指一勾,尤鸟倦便被他吸入的掌心,提着衣衫纵身而起,回到周老叹三人身边。 “你……你究竟是谁?” 中了七绝无影煞的丁九重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问,因为试图抵抗煞气,被折磨得狼狈不堪,黑色披风缠住他的躯体,看起来像一个大粽子。 能够凭一己之力,在不到盏茶的时间内将他们四个人擒获,这种事情就算是阴后祝玉妍也没可能办到。 他能想到的对象只有三大宗师和邪王石之轩,但这四个人有必要隐藏身份么? 第506章 那是谁的部将,如此勇猛 楚平生手持紫金湛卢剑,向被一阳指定住的金环真打出一枚生死符,又向周老叹打出一枚生死符,最后才轮到丁九重。 “我?我是邪极宗掌门啊。” 邪极宗掌门? 他说他是邪极宗掌门? 四人面面相觑,身为邪帝向雨田的弟子,他们怎么不知道邪极宗有掌门。 尤鸟倦尖声道:“你在说什么鬼话?师父身故之后,邪极宗的掌门之位就一直空着,你怎么可能是邪极宗掌门。” 周老叹捂着胸口,同样嗬嗬粗喘着说道:“没错,为了这掌门之位,我们……四个争执多年都没有结果,你是掌门……真是可笑……” 楚平生说道:“所以只要你们四个奉我为主,那我不就是邪极宗掌门咯。” 丁九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惜那双腿就像不是他的一般,在地上蹬出一道又一道痕迹,但就是撑不起身体:“我们为什么要奉你为主?” “呵,身为魔道中人居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真是可笑。”楚平生说道:“很简单,你们若不奉我为主,便只有死路一条,而邪极宗也将成为历史,不复存在,想必你们的恶毒师父向雨田,应该会含笑九泉吧。” 金环真一直保持着定身的姿势,她试过以真气冲破穴道,但是毫无作用。 “你侮辱我们的师父,还想做邪极宗掌门?” “事到如今你们还想不明白吗?”楚平生摇头叹息:“我算是知道向雨田为什么收你们四个当徒弟了,因为你们太蠢。” “你……”周老叹一激动,又吐了口血。 “向雨田如果真拿你们当徒弟,会不指定掌门人选就去闭死关?还把道心种魔大法分成四份让你们争?一个组织,当没有外部敌人时,最忌讳出现的情况便是内耗,我想这些年来,你们没少互相算计吧?之后邪极宗一落千丈,沦为魔门两派六道垫底的货色。” 四人一听,这话确实没错。 向雨田活着的时候,邪极宗可是威压魔门的存在,可是向雨田一死,先是邪王石之轩横空出世,抢走了邪帝舍利,再往后邪王不知所踪,阴癸派在祝玉妍的统领下日渐壮大,成为魔门翘楚。 而今魔门八大高手,石之轩身为补天道和花间派的掌门,是当之无愧的魁首,阴后祝玉妍身为阴癸派掌门,屈居第二,往后是魔相派的魔帅赵德言,老四是灭情道传人天君席应,然后是天莲宗的安隆,真传道的荣凤祥和子午剑左游仙,而最后一位,才是邪极宗的尤鸟倦。 从武林巅峰的向雨田到魔门高手中排末位的尤鸟倦,这个落差不可谓不大。他们四人为争掌门之位相互算计,下面的人自然更是一盘散沙,邪极宗能好才怪。 楚平生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抢长生诀是奔着邪帝舍利去的吧?谁拿到邪帝舍利,谁就是邪极宗下任掌门对吗?” “……” 四人皆不说话,因为全对。 “向雨田明明可以把邪帝舍利传给你们,却交给了鲁妙子,据我所知,吸取邪帝舍利精元的方法在阴后祝玉妍手上,他若真是一个为邪极宗好的掌门人,会把本门资源分解成数份吗?” 楚平生走到金环真身边,一指点下,解开她的穴道:“所以你们是心甘情愿当那个身在魔门心系正道的二五仔的徒弟,完成他的理想,分裂祸乱邪极宗呢,还是反其道而行,奉我这个混世天魔为主,在我的统御下令邪极宗重回魔门巅峰呢?” “……” 四人又是一阵沉默。 金环真缓慢移动到尤鸟倦三人身边,离楚平生远了,底气也足了:“你究竟是谁?” “时间到了你们自会知晓。” “那你就不怕我们阴奉阳违?” “你们不敢。”楚平生右手一张,紫金湛卢剑化作散碎的光斑消失,这一幕看得对面四人心头狂跳。 “你们以为金丝甲是找到邪帝舍利的钥匙这个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金环真惊道:“是你?” “没错,是我。为了引你们四个一起现身,这样我才好把你们一网打尽不是?” “你!原来是你……” 丁九重又蹬了几下,发现还是起不来:“既能把我们四个一网打尽,又能顺便拿走长生诀,你好阴险。” “多谢夸奖,不阴险一点,怎么能当好魔门领袖呢,你们说对不对?” 此言说罢,他五指一勾,周老叹塞在衣襟里的金丝甲咻地飞出,落入他的掌心。 “你们四个中了我的异种真气生死符,如果不想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话,我劝你们还是乖乖听我号令。” “生死符?” “说再多都不如亲身体会一下,两个时辰,如果你们没有被人杀死的话,我在此地东南五里的破庙等你们。” 丢下这句话,楚平生飘然而起,御风离去。 “师兄,你们怎么样?” 金环真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塞进周老叹嘴里,又把几近瘫痪的丁九重由地上扶起来。 平时四人各怀鬼胎,但现在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时再勾心斗角,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什么生死符,看我炼了它!” 尤鸟倦不服。 他们四人的功法脱胎自《道心种魔大法》,乃是这世间一等一的神功,什么样的异种真气无法炼化? 他说做便做,两腿一盘,五心向天,开始运转功法,梳理自身奇经八脉。 尝过七绝无影煞苦头的丁九重想要提醒他不要白费力气,不过犹豫一阵后选择了闭嘴。 五息过后,但听一声闷哼,原本盘膝而坐的尤鸟倦浑身战栗,一头扎在地上,手不断地在身上挠抓,嘴里不断地喊着“痒死我了。” 这一幕看得周老叹、金环真二人惊骇欲绝。 尤鸟倦可是他们四个人里的最强者,魔门排得上号的高手。 …… 楚平生料想尤鸟倦四人不吃点苦头是不会老实的。 确实,道心种魔大法玄妙无比,天地精气都能驯服,何况是一般武者的真气。如果是虚竹发出的生死符,还真不见得能制住尤鸟倦这样的高手,但他不一样,他用的是紫金湛卢剑里储存的属于庆余年世界的核能真气。 大唐双龙传里的天地元气和庆余年世界的天地元气可是两码事,道心种魔大法再牛,也不能用关公的刀斩秦琼的脑袋啊。 所以庆余年版生死符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讲近乎无解。 “宇文化及,你去死吧!” 伴着一声大吼,前方树林边缘,寇仲迅若苍鹰搏兔,猛然一掌拍在宇文化及后背。 本来宇文化及就被周老叹的赤血魔掌所伤,中毒颇深,面对婠婠、徐子陵、寇仲三人的夹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此时又被击中后背,再难压抑伤势,噗地一口鲜血喷出,瘫倒在地,回头看着含恨进击的双龙,心道吾命休矣。 谁想千钧一发之际,突地狂风刮面,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剑气自他身后迸出,婠婠手中缎带一剪,缠住双龙往后猛拉,她却疾步而上,白皙的双手朝前一顶,施展晋级天魔大法第十六层后学会的天魔墙硬扛剑气。 噗! 剑气破碎,乱流翻搅,射向四周,斜后方一株松树被穿了个儿臂粗细的洞,林子里簌簌乱响,爆裂的树叶与折断的树枝落了一地。 婠婠的脸色由红转白,气虚而震惊地望着趁机架起受伤的宇文化及飞身离去的蒙面人。 即便她的天魔大法已经来到十六层,刚才那一下,亦使体内真气翻腾,喉头几次腥甜,若是一个月前的她,想必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如此剑气,怕是只有慈航静斋掌门梵清惠那个等级的高手才能斩出。 “别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眼见双龙心有不甘,她急忙出言制止,提着的那口气一泻,身子晃了晃,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徐子陵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子陵,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 婠婠伸手去摸徐子陵的脸,却被他将头一偏,闪开了。 她面露不悦。 “躲什么?你跟我还那么见外,扬州的事,你莫不是忘了?” 徐子陵以为她指的是帮助他们盗取账册又拦下宇文化及的事:“谢谢。” “一句谢谢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 “可恶,就差一点。”这时寇仲在后面说道:“喂,你们两个要亲热到什么时候?” 徐子陵说道:“仲少,你别乱说。” “他可没有乱说。”婠婠咯咯笑道:“子陵,你怎么比慈航静斋那群人还假正经?有人的时候叫人家婠婠姑娘,没人的时候喊人家小甜甜。” 徐子陵刚想问她自己什么时候叫她小甜甜了,就听衣袂声起,一人翩然而至。 “瑜姨。” 二人齐声道。 “宇文化及呢?” “被一个蒙面人救走了。” “唉,又被他跑了。”傅君瑜磨牙切齿,一脸沮丧。 寇仲关切道:“瑜姨,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刚才那个人……” “尚公被他儿子叫走了。” 眼见傅君瑜到场,多有不便,婠婠心里牵挂长生诀的下落,便丢下一句“子陵,我会再来找你的”,缎带轻扬,腾空而去。 第507章 玄冥神掌超进化 与此同时。 东南五里的破庙中。 蛛网密布,灰尘堆积,没了头的菩萨像前还有一团灰烬和两块青砖,应是不久前有旅人在此过夜。 楚平生将宇文化及丢在地上,扔给他一枚丹药。 “解毒丹。” 宇文化及犹豫一阵,还是将丹药吞下,也就十几息,便觉一股清凉感由小腹升起,漫向全身,胸口的恶心与肩膀的灼痛迅速消解。 他又扯开衣物,只见肩膀处赤红色的血纹开始变淡,肿胀部位也变得光滑平整。 起效这么快的解毒药他还是第一次见。 “多谢前辈援手,宇文化及感激不尽。” “先别忙着道谢,我救你是有目的的。” “目的?” “之前在树林里,你将傅君瑜、寇仲、徐子陵三人震开的寒气波动是什么招式?” “傅君瑜?” “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弟子。” 不是傅君婥,是傅君瑜? 宇文化及感叹二人样貌之相似,难怪上次在扬州,这次在树林里,对方一见面就施辣手,说要报仇雪恨,原来是傅君婥的师妹。 “哼,回答我的问题。” 宇文化及顿时惊醒,恭敬答道:“那招式乃冰玄劲的杀招,冰虎噬吼。” “把它的诀窍告诉我。” “……” 宇文化及打了个愣,这位剑术大家之所以救他,竟是要学冰虎噬吼? “冰虎噬吼乃冰玄劲杀招,只有冰玄劲臻至大成,方可学习施展。” 这话才说完,他的脸色就变了,因为外面烈日当空,破庙里的温度却在下降,速度之快,伸个懒腰的功夫,蛛网上的蜘蛛便难耐冰寒,相继坠地。 “你……你怎么可能……” 身为拥有寒冰属性真气的人,他自然感受得到对方体内的冰属性真气有多强,并不逊色他的冰玄劲。 但问题是,他记得明明白白,蒙面人救他离场时用的是剑法,那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甚至逼出了阴癸派享誉武林的天魔墙。 剑术惊人的同时还练就不输于冰玄劲的冰属性真气? “敢问前辈名号?” 一直以来,对方都是以腹语在说话,低沉与发闷的声线令人分不清年龄大小,他只能低姿态面对。 “哼,少说那些没用的,冰虎噬吼和你的命,选一个吧。” 宇文化及踌躇良久,咬牙说道:“如果前辈无惧走火入魔……” “说。” “冰虎噬吼在发动前需先集气,对于修练冰玄劲的人而言,只消含气于胸前华盖、膻中、巨阙,后背神道、中枢、命门六处穴窍,再急速运转真气,贯行任督二脉,天地之桥……” …… 一个时辰后。 宇文化及身上的毒已然全部消解,全身再无不适,自觉战力已经恢复至全盛时的八成。 这是解毒丹? 什么解毒丹解毒的同时还有治疗内伤的效果? 震惊的同时,他抬头看向已经闭目沉思达半个时辰的蒙面人,嘴角扯了又扯。 他将冰虎噬吼诀窍道出后,蒙面人来回走动一阵突然停下,然后就这样了,搞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还生出一丝恶念,如果这时加以偷袭的话,能不能重伤蒙面人? “是这样么?” 就在宇文化及动歪心思时,突然间,一道令人心悸的波动散开,强劲的寒流以蒙面人的身体为中心,向着前后左右涌出,吹得宇文化及如坠冰渊,只能两手交叉在胸前运冰玄劲抵挡,即便如此,他的衣服和皮肤表面亦生出细薄的冰皮,空气中的水分亦被冰冻,破庙里满布霜雾,肉眼可见的白在破烂的顶梁柱,斑驳的墙皮,残缺的塑像,及瘸腿供桌下的半个菩萨头蔓延。 宇文化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身子不断往后退,几乎缩成一个球。 “前……前辈……” 当带着哀求的提醒在庙里响起,楚平生从忘我状态苏醒,身子一震,散去了冰虎噬吼的效果。 他很开心,玄冥真气果然能够模拟冰玄劲完成冰虎噬吼,至此,他的寒气攻击不再是单体杀伤植入冰毒外加范围控场了,还获得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强力爆发伤害,就这个程度的寒气爆发,足以在江面上搭一座冰桥。 当然,真气耗费也是惊人,就刚才那一下,中丹田的玄冥真气耗去近七成,就这个消耗量,全力运转玄冥神功直接转化下丹田的九阴真气都供不上。 “可惜啊……可惜……” 险些被冻伤的宇文化及说道:“可惜什么?” “可惜你的冰玄劲与我的玄冥神功威力相当,即使练了也没办法提高真气品质。” 这是炫耀吧? 是炫耀吧?! 宇文化及向来自负,认为自己的冰玄劲在武林中是一等一的冰系功法,练到顶级直追正魔两道大派的传承绝学,结果蒙面人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把冰玄劲的绝招移植到了那什么玄冥神功上,就刚才爆发的寒气,再持续几息,连他都要被冻伤。 “你走吧。” “前辈?” “还有事吗?” “没……没事。” 宇文化及不敢多言,拱拱手,快步走出破庙,向战马所在地奔去。 毫无疑问,这次的任务搞砸了,杨广肯定很生气,会问他的罪,不过还好,柴绍把宋缺暗地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给了他,原本还想和宋缺勾兑一下,现在只能将功折罪,老实上交了。 宋缺有谋反之心,又让女儿找李秀宁、李世民勾兑,宋阀、李阀都是大大的坏人,那他这个只是办事不力,但是忠心耿耿的臣子,陛下还好意思苛责么?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楚平生要的效果,以柴家的影响力,要搞宋缺有点困难,自然没有皇上身边的红人说话好使。 宇文化及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只能是添油加醋,往死里踩宋缺和李渊。 比烂嘛,只要对手比自己更烂,那自己就是赢家。 …… 半个时辰后。 夕阳催燕老,别梢月寒鸦,冉冉细柳,绿芜难渡。 破庙还是那个破庙,人不同。 楚平生坐在塌陷出一个大洞,只剩房梁的横木上,身边有剑,手里有酒,一口一口又一口。 下方跪坐四人,正是邪极宗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大帝丁九重,媚娘子金环真和周老叹。 “想通了?” 他晃晃酒壶,发现喝空了,这才提上蒙面巾,回头瞥了下面乖如家犬的四个人。 “想通了。” “想通了!” 四人一起点头,面带畏惧瞧着他。 这两个时辰,他们被生死符折磨惨了,约定的时间没到就急急地来到破庙表忠。 “那我是不是邪极宗的宗主?” “是。”尤鸟倦纳头就拜:“宗主在上,从今往后,我,邪极宗尤鸟倦愿效犬马之劳。” “愿效犬马之劳。” “愿效犬马之劳。” 唰…… 衣袂轻响处,楚平生翻身落地,身轻若羽,未荡起丝毫灰尘。 “你们四个来的比我预想的早了半炷香。” 周老叹满是皱纹的脸哆嗦了好几下,这破庙被树林和乱葬岗挡着,他们四个又被生死符折磨得功力时有时无,丁九重更是双倍“快乐”,路上已经耽误很久了好不好。 “宗主,宗主……求宗主高抬贵手,解了这生死符……” 金环真结结巴巴地道,身子开始哆嗦,两条腿扭来扭去,坐也不是,跪也不是。 这一幕意味着生死符的效力又发作了。 那三人感同身受,无不面寒心畏。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 楚平生没有即刻出手缓解她的痛苦,在四人面前来回走动:“我身为邪极宗宗主,却不会邪极宗的功法,你们说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话说到这里,四人一下子明白过来,他是奔着道心种魔大法来的。 金环真稍作犹豫,立即说道:“我说,道心种魔大法,我全说……” 然后是体验过“双倍快乐”的丁九重:“我也说。” 再后面是周老叹。 尤鸟倦眼见自己落后于人,只能忠心不够,马屁来凑:“道心种魔大法被向雨田那老匹夫一分为四,害我邪极宗沦为二流,如今幸得天助,神功四分归一,以宗主天纵之姿,他日必能神功大成,君临天下,成就万世不朽之功业。” 草! 周老叹和丁九重斜眼睨看,这马屁拍的,跟特么顺口溜一样,尤鸟倦的文化水平见长啊。 啪嗒。 地上多了几枚丹药。 四人顾不得搓掉上面的灰尘,抓起来就往嘴里送,喉头蠕动两下咽进肚子,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第508章 一统魔门从睡阴后祝玉妍开始 “这丹药只管半年,半年后如果不能拿到新的解药,哼哼……” 后面的话楚平生没说……也不用说。 尤鸟倦四人一下子萎了,这家伙绝对是魔道中人,就看这些损招,把他们吃得死死的。 “现在把你们记住的道心种魔大法背给我听,周老叹,你先来。” “是……” 周老叹瞄了三人一眼,老老实实地将自己从向雨田那儿学到的部分背诵出来。 半个时辰后。 楚平生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们还算老实,没有搞鬼。” 尤鸟倦:“……” 不老实行么,这要是把内容改了,万一他练得走火入魔嘎嘣儿死了,半年后谁给他们解药? 那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两件事。” 楚平生伸出两根指头:“第一件事,回去集合邪极宗弟子,为夺回魔道魁首的地位做准备。” “没问题。” “第二件事,把祝玉妍弄来洛阳。” 第一件事不难,这第二件事…… 四人相顾一阵,尤鸟倦说道:“祝玉妍武功高强,又是阴癸派的掌门,想抓她到洛阳,很难。” “你们就不会动动脑子吗?抓她不易,骗呢?” “骗?怎么骗?” “你们四个自私自利,向来不合,这件事魔门中人是否知道?” 四人表情不佳,但还是点头认下。 “那抢到可以感应邪帝舍利的金丝甲后,你们四个会不会自相残杀?” “……” “那有人去找帮手夺回金丝甲不是很正常吗?石之轩和邪帝舍利同在一地,你们的目的是邪帝舍利,阴癸派的目的是石之轩,这种互惠互利的合作,我不相信祝玉妍会不心动。” 金环真定定地看着对面一肚子坏水的家伙,从心思到手段,确实够卑鄙,够阴险。 “宗主,属下冒昧问一句,你让我们把祝玉妍骗来洛阳,目的是什么?” “睡她。” “宗主?” 四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楚平生说道:“能通过睡女人解决的问题,何必打打杀杀。” 一统魔门从睡阴后祝玉妍开始? 草草草啊…… 四个人彻底服了,这新宗主太tm有才了。 金环真说道:“据我所知,阴后祝玉妍对邪王石之轩情根深种,宗主,你这美男计……可能有点难。” 美男……计? 周老叹觉得金环真也学会拍马屁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只管去办,剩下的交给我。”话罢,他轻挥衣袖,放在房梁上的冰霜倚天剑倏忽入手,整个人在流风挟裹下扶摇而上,投入茫茫夜空。 ……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杨广登基后,将都城由长安迁至洛阳,至此,大隋有了两个都城——西都长安,东都洛阳。 经过十几年的大兴土木,洛阳已然盖过长安一头,街上楼宇林立,游人如潮,丝毫看不出乱世景象。 建东都,挖运河,造宫殿,说起来,杨广的操作在古代算不算基建狂魔呢? “公子,这边……” 图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楚平生抬头一看,就见前方玉器行旁边开着一间当铺,深色的花格门开着,两边立柱垂红,写着“当”字的灯笼高高挂起,再往上是一个松木招牌,中间是几个烫金大字-——天下第一当。 “公子,你看这店面,还满意吗?” “可以。” “来,公子小心脚下。”图安很细心地提醒他小心门槛,躬身引入大堂。 一般的当铺,大堂往里一点就是柜台,建得很高,成年人踮起脚尖,眼睛都不一定能高过柜台,掌柜的坐在里面,透过坚固的木栅栏,居高临下俯视进来的客官。 这“天下第一当”不一样,不只口气大得很,寻常当铺有的设施大堂里一概没有,除了待客用的几张圈椅并小几,就是排列整齐的书架了,上面清一色地摆满了有着灰色封皮的线装书。 楚平生走过去,拿起一本线装书翻了翻,又看看书架标签上每本五十文的售价,点点头。 图安说道:“都是按照公子吩咐的,以成本价出售,到了回收的那一天全额退还。” 楚平生点点头,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怎么样?有人登门吗?” “刚开始几天看热闹的多,报名的少,这几天多了起来,尤其是皇上为公子和李三小姐赐婚后,可以说行情暴涨。” 楚平生愕然。 一鱼四吃? 这算不算无心插柳柳成荫? 杨广的指婚居然给自己的“天下第一当”打了一波广告。 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洛阳是东都,即便杨广最近呆在江都,但皇权的底子在这儿,洛阳百姓还是很在意皇帝的动向的。 杨广都给柴绍背书了,那这家看起来很搞的“天下第一当”,想必不是拿来消遣大家的。 “卖出去多少册了?” 图安说道:“有二百多了吧。” “好。”楚平生还是很满意这个进度的,毕竟新鲜事物接受起来需要时间:“二百的数量,起码有四百的收益。” “公子?”图安表示听不懂。 踏,踏,踏…… 这时身着绿衫,头戴珠花的侍女由后堂拐入,将沏好的清茶放到楚平生面前,睨了图安一眼,端着黑色木盘娥媌而去。 “五十文钱,不到你三个时辰的月银,可是对于城里的穷人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两天的收入了,书这种东西,花一份钱可以轮着看,所以你不知道这五十文钱是一个人出的,还是几个人凑钱买的,抛开那些没有毅力和恒心,连半年都坚持不了的,双倍收益,已经很保守了。” 楚平生说道:“这样,明天你再找人散布消息,就说龙象功的秘籍还有三百份,售完既止,而回收名额限定在一千人。” 图安愈不解:“公子,之前你不是说多多益善吗?” “你懂什么,这叫饥饿营销。” “饥饿营销?” “秘籍就那么多,下手晚了就没了,如果你是观望者中的一员,会不会赶紧行动?” 图安懂了。 “公子,我觉得如果图快……干脆白送算了,三百册,成本价也就五十两银子。” “你懂什么,五十文钱的秘籍,相当于先期投资,有了沉没成本,他们便会认真对待这项营生。” “先期投资?沉没成本?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你娶媳妇儿,要送聘礼吧?这个聘礼就是先期投资,若是婚后你不对妻子百依百顺,像祖宗一样捧在手心,这日子她不跟你过了,早前送的聘礼不就打水漂了么,这就是沉没成本。” “公子,你搞错了,过门之后,只有夫休妻,没有妻休夫。” “我就是打个比方。” 图安嘿嘿笑道:“公子,你可真会做生意。” “是么?我怎么听说下人们都在议论,讲我是败家子呢?” “他们懂什么,公子这么做自然有公子的道理。”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言不由衷。 柴绍为什么要他开这家“天下第一当”? 很简单,别家当铺,收的是古董字画,珍宝玛瑙,家当田产这类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天下第一当不一样,收武功,不是秘籍,不是法诀,是别人练成的武功。 当然,不是什么武功都收,限定龙象功,就是天下第一当以成本价提供秘籍,购买者拿回去练,练了半年或者一年,回来把功力当掉,按照小成、大成标准进行折算,练到小成可当白银一百两,练到大成可当白银三百两。 这被很多人认为是柴家公子病急乱投医的行为,花三十万两白银换得金丝甲,练长生真气无果,又把注意力转向不知道从哪儿搞到的密宗功法残本,这可真是……想成为武林高手想疯了。 就连他都在背地里跟小翠吐槽,“天下第一当”开业第二天,洛阳商会的会长荣凤祥曾上门参观,还当着众多围观者的面说“柴家公子是有钱没地儿花了,这要能成为武林高手,魔门早就一统江湖了。” 这话得到了许多武林人士的赞同,不过还是有一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心动了,想着柴家富可敌国,柴慎身为钜鹿郡公,也是一个要面子的人,总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坑人。 楚平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图安,你这话……味儿不对啊。” “公子……”图安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如实回答:“公子,这龙象功,我找静念禅宗的师父看过了,他说龙象功就是一部密宗强身健体的功法,连三脉七轮的概念都未涉及,所练出来的气,最多让人气力增加一些,哪怕是练到‘大成’也仅有常人的双倍力量,到军队里连个头目都混不上。” “你倒实诚。”楚平生呵呵一笑:“刚才离去的使女是你的相好?” 图安大吃一惊,继而满脸不好意思搔了搔头皮,沉吟不语。 “等剩下的三百册龙象功卖完,你们就完婚吧,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对我讲。” “公子……” 楚平生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起身朝后院走去:“通知下去,我要闭关,午饭和晚饭别给我准备了。” “是。”图安恭敬答应。 第509章 系统,我要卡BUG! 楚平生一边往后面走,一边在心里盘算。 洛阳商会会长荣凤祥,也是魔门真传派的传人,位列魔门八大高手之六。 这人对北冥神功、不死印法、天魔大法这类能够吸人真气的功法的点评很到位,此类功法是有极限的,不是说不能一直吸,而是吸到后期吸无可吸,难以突破极限,就像剧情中杨虚彦玩儿手段把石之轩吸了,最后武功比石之轩高到哪里去么? 在丹田容量和经脉强度有限制的情况下,此类功法只能引起量变,不能催发质变,要想跨出质变的一步需要另谋机缘。 就说天下第一当提供的龙象功,练到大成也就常人双倍力量,上限太低了,即便吸干一千个大成者,对于荣凤祥这种魔门高手,也是不够看的,约等于拿钱砸修为,太过想当然。 荣凤祥的逻辑没错,但是情报有误。 天下第一当的龙象功只有龙象般若功第一层的内容。 这套功法的特点是什么?门槛超低,就跟清晨公园里老头儿、老太太练的太极拳一样,就算不识字,照着行气图琢磨个几天都能入门。 它也不是易练难精,只要能活一千年,再平庸的人都可大成,简而言之,龙象般若功全部十三层,各层练法大同小异,不要根骨,不要悟性,不要机缘,只要时间,活得越久越牛掰。 楚平生有北冥神功,龙象般若功是密宗法门,走的是三脉七轮的路子,不占用上中下丹田,那就拿钱砸好了,把一千年平摊到一千个人身上,理论上讲一年便可速成,就算压缩一层龙象能量到二层龙象能量,再到更高的第三层、第四层时会有损耗,那再多加一倍人手,足够了吧? 以五口人的家庭每年四十两银子的开销算,只要认真练习一年龙象功,至少有一百两银子拿,这种诱惑跟后世“在家兼职月入过万”没差,所以只要建立起稳定的信任机制,底层百姓会抢着把功力“当”给他。 呵,银子砸不出武林高手? 柴大公子就让你们开开眼。 “公子……” “公子……” 小翠应该是把东家来到店里的消息告诉了其他雇工,一路走来,他遇到了不少于五个或穿布裙,或穿青衣的男女。 不可否认,这些人也想看看养活他们的地主家的傻儿子长什么样。 楚平生自然不会搭理他们,走进图安帮他准备的房间,将人屏退,偏头扬发,握住末端半尺,随着剑光一闪,一截头发落入右手掌心,随后他将“五竹牌”手套抽下,将头发分成数股,认真仔细地缠绕在只剩紫色骨头的左手上,再以绑带扎紧,外面用青布包住。 拖了那么久,是时候实操一下三级【大天圣丹心妙法】的bug级应用了。 如果头发真能一比一再生身体组织,那接下来就应该雇一个专门给他搓澡收集皮屑的人了。 搞定这个,楚平生仔细打量几眼房间的装潢,走到床头盘膝坐好,默想从尤鸟倦、周老叹四人手里得到的道心种魔大法内容。 首篇为【入道第一】,讲的是让修炼者修习玄门正宗心法,以建立道体道心,为后面的种魔做准备。 九阳神功、全真心法,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章,都称得上玄门正宗心法,然而楚平生都没选。 他盯上了长生诀。 长生诀算不算玄门正宗? 当然!不只是玄门正宗心法,世人给予的评价是道门奇书。 要么不玩,要玩就玩个大的。 说做便做,楚平生深吸一口气,放空思想,气沉上丹田,凝聚精神,在那团品红色的长生真气团中寻找点燃魔种的时机。 随着长生诀不断运转,奇经八脉里的真气快速游走,带动上丹田的真气进入两套经脉系统,一部分由承浆穴沿任脉向下,一部分由百会穴沿督脉向下,逆转长生诀第六幅图与第七幅图的运行线路。 对一般人而言,这么搞早就走火入魔了,但是楚平生不同,上丹田里的品红气团被两股真气流拉动,形成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漩涡,随着漩涡越转越快,中心部分渐渐变得稀薄,最后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形成一个中央空洞。 就是现在! 楚平生集中精神,按照道心种魔的口诀,将一缕神念剥离,与道功沉淀的至阴精髓结合,化为至阳魔种,定于长生诀气团核心。 他的身子一震,整个人晕了过去。 以楚平生的体魄之健康,神魂之强大,亦难承受在道体中点燃至阳元神,引发魔种的痛楚,可想而知这门功法有多难练。 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他才幽幽醒转,望着鹅黄色的床帏,勾了勾手指头,倏忽起身,重新盘腿坐好,运功内视。 经脉里的长生真气已经回到上丹田,与之前静止的状态不同,在品红色气团的层层包裹下,核心位置竖立着一道灰色的,形似火焰不断燃烧的精神能量。 在“看”到魔种的那一刻,他便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毕竟是元神在上丹田的具象化分身,有此感觉实属正常。 第二篇种魔,完成! 接下来就该是第三篇立魔了。 到这里楚平生犹豫了,因为立魔的前提是散去道功,这么一来,前些日子修练长生诀的努力便会功亏一篑。 但这只是次要原因,他最在意的是没了顺风耳和千里眼这两个超级便利的灵觉应用。 这还是立魔篇,后面还有个结魔篇,一个要散功,一个要残废。 奶奶个腿儿,这哪里是练功,根本就是自残。 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还指望【大乘极乐天魔体】简化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练难度呢,谁知道和修练龙象般若功的情况差不多,一丝干预迹象都没有。 不然……拼了?反正上丹田废止期间还有中丹田、下丹田及外丹田可用。 想到这里,楚平生便要散去长生真气,滋养魔种使其壮大。 但就在他准备动手时,灵觉勃发,脑海闪过一幅画面。 在一间香烟缭绕的书房内,一个髭毛过嘴,胡须发白的中年坐在书案后面,双眉紧锁,似在思考。 旁边长相白净,鼻子挺拔,但是眉眼给人一种轻浮感的年轻人劝道:“爹,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楚平生面露错愕,这不是吏部尚书王世充和他儿子王玄应么?这两个人在打自己的主意?不然修练长生诀产生的灵觉为什么让他看到尚书府里的一幕? “玄应,我问你,寇仲和徐子陵为什么来洛阳?” “想让父亲帮忙,去皇上面前告御状,弹劾宇文化及。” “那他们为什么不让李渊引荐,却选择我呢?” “孩儿不知。” “宇文化及刚刚在皇上面前参了宋阀一本,李渊的人这时带着宇文化及找东溟派采购武器的账册前往江都,会让皇上认为太原李阀已经与岭南宋阀结盟,不仅起不到推翻宇文化及的效果,还会令宇文化及更受重用,成为对抗宋阀和李阀的排头兵。” “所以……寇仲根本不是因为愤恨李渊解除李秀宁和他的婚约,一气之下离开李阀,来投靠我们的?” “没错,我怀疑这是李渊或者李世民的移祸江东之计,一方面对圣旨表示顺从,摆出一副要把女儿嫁给柴绍的低姿态,一方面暗度陈仓,着寇仲、徐子陵来洛阳,借我之手向宇文化及发难。” 王玄应一拳下去,把书案砸得震了三震:“李渊父子实在可恶。” “玄应,你还是太年轻了。想那李渊,这些年来与突厥人的战斗败多胜少,但是后者从未攻入晋阳城,亦未南下杀戮,山西局势只是看似形势不妙,李家实力却未受损,反而因为连年征战,麾下兵马日益增多,你说,他和突厥人是什么关系?” “爹,你的意思是……李渊和突厥人勾结?” “互相利用罢了。” 王玄应说道:“那以现在的局面,我们该怎么办?” 王世充冷冷一笑:“宇文化及的账册是一定要拿的,但不是帮李渊父子的忙,他们能够玩借刀杀人的手段,难道我们就不能么?” “父亲?” “昨日下人来报,说柴慎的儿子柴绍来了洛阳,你明日一早派人去一趟柴府,邀请柴绍来府上赴宴,就说是关乎柴家未来的大事。” “好。” 王世充又交代儿子几句后便让他下去了。 画面和声音就此中断。 第510章 尚秀芳,董淑妮,荣姣姣,好活儿 楚平生缓缓睁眼,一脸古怪,他不去搞王世充父子,这老家伙却把矛头对准了他,真是老虎不发威,当自己是病猫呢? 还有寇仲和徐子陵这一对舔狗,居然也来到洛阳,还把主意打到王世充头上,要驱虎吞狼,用之打击宇文化及。 你要说他们蠢吧,懂得利用王世充的“外甥女”来达到目的,你要说他们聪明吧,又一直被李世民牵着鼻子走。 明天的晚宴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楚平生思考一阵,哑然失笑,有美女干嘛不去。 …… 王世充和王玄应密谋的一幕令楚平生的犹豫心理又重了,最后决定暂时放弃修练立魔篇的内容,等应付完明日的“鸿门宴”再说。 翌日上午,他果然收到了王玄应派人送来的请柬,便叫图安准备一番,傍晚时分出得铺子,头顶莲花小冠,一袭锦衣华服,手里还拿着一把绘有黄山飞来峰图案的折扇,闲适从容,步态风流地走进吏部尚书府。 早有衣着得体的下人在门口等候,见他带着图安进来,很有礼貌地躬身领路,将二人引至后花园的静轩。 因为三面临水,东西南北皆有轩窗,透风性极佳,算是尚书府最凉快的地方。 王玄应接到消息,已经提前在外面等候,见他进来微笑见礼:“柴兄,上次一别多久了?有一年多没见了吧。” “没错,有一年多了。” “柴兄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果如外界所言,实乃人中龙凤,我辈翘楚。” “王兄,你就别恭维我了,世伯呢?” “父亲在里面。”王玄应招手相请:“柴兄,请。” “王兄请。” 楚平生客套一句,同王玄应走入雕梁画栋,贵气逼人的静轩。 王世充头戴峨冠,腰缠玉带,坐在一尺高的小榻上,正跟旁边的双龙说话,见二人进来,忙起身相应,拉着楚平生的手道:“哎呀,世侄,你瘦了。” 眼见寇仲和徐子陵面露错愕,楚平生也装做吃惊的样子,许久才回过神来,神情不自然地道:“劳世伯挂念,最近苦夏,胃口不怎么好。” “那今晚一定要多吃点,我记得柴公说过,你小时候喜食虾子,今日我差人寻遍洛阳食铺,集了一些,待会儿让后厨蒸来。” 楚平生看着双龙道:“多谢世伯美意。” “哦,你看,我都忘记为你介绍了,这两位想必你已经认识了,寇仲,徐子陵。” 不等双方说话,王世充又拍拍楚平生的肩膀,指着另一边席位的两个人说道:“这两位你应该没见过吧。” 楚平生仔细打量那边二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小眼睛,大脑门,鼻头微红,嘴唇上下生着灰白的胡渣,神态有几分倨傲……起码在看他时如此。 老者身边坐一女子,体态轻盈,娇媚可爱,微笑时眉眼间噙着万千媚意,非凡风华。她穿着及胸的淡绿色长裙,搭配白色小衣,隐约可见莹莹肌肤,那一对柔软的小带在胸前打了个蝴蝶结,从人到衣物搭配,精致的很。 “没见过。” “这位便是洛阳商会的会长,荣凤祥荣老板,旁边坐着的,是他的女儿,荣姣姣小姐。” “幸会,幸会。”楚平生嘴上说着幸会,表情颇有几分不以为然。 王世充见俩人不对付,心头微喜,他可是听人说过,“天下第一当”开业不久,荣凤祥就有泼冷水,说风凉话。 这很正常,柴家的主要营生之一就是开钱庄,而放贷是钱庄业务的一部分。荣凤祥挂着个商会会长的头衔,实际开的是赌场,兼职放高利贷,杨广再昏聩,也知道高利贷不是什么好东西,故而钱庄放贷受王法保护,而高利贷则是拿不上台面的东西,老话讲同行是冤家,荣凤祥看到柴绍能有好模样就怪了。 当然,如果是钜鹿公柴慎的话……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比起荣凤祥这个父亲,他女儿倒是有礼貌得多,做了个标准的肃拜礼,口称“柴公子好”。 “荣姑娘。”楚平生点点头,心说这洛阳双艳确实名不虚传,长得属实水灵,也够大方。 不过想想也是,阴癸派弟子,大明尊教明子,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善于伪装自己的情绪?何况荣姣姣是否荣凤祥的亲女儿尚且存疑。 “世侄,入席吧。” 介绍完毕,王世充拉着楚平生的手到紧靠他的席位的食案后面坐下,冲外面拍拍手,喊声“上膳”,尚书府的丫鬟带着一阵香风入厅,将食盒里的肉食和蔬菜水果放到几人面前的食案上。 不只有平民吃不到的炖鹿肉,浑羊殁忽,消暑的槐叶冷淘,王世充刚刚说的鲜蒸虾子,就连御膳房的招牌菜金齑玉鲙都端了上来。 要不是柴大公子就坐在对面,那张脸实在倒胃口,双龙怕不是已经按捺不住,大快朵颐,大口吃喝了。 露着一抹腴白的丫鬟给楚平生斟满酒杯,捧着羊脂玉的酒壶起身,楚平生趁机摸了她的小手一把,她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与柴公子对视两眼,走到后面跪坐,两手平放在膝盖上,小心伺候着。 王世充注意到这一幕,眉毛轻扯。 “请尚姑娘。” 厅外等候的下人小步而去,过不多时,便听得脚步簌簌,一个穿黄罗衣,搭着浅绿披肩,不施粉黛自有风情,不簪不佩难掩丽质的年轻女子从外面走来。 到得厅中,楚平生在心中喝了声彩,漂亮,不比魅惑,比清丽婉约,较婠婠尤胜三分,尤其是那一双勾魂摄魄的剪水双瞳,余光一扫,能把人的骨头蒸酥了。 王世充看看左右,非常满意双龙和柴家公子的表现。 王玄应往旁边靠了靠,小声说道:“这可是洛阳城首屈一指的名妓,尚秀芳尚姑娘,卖艺不卖身的,父亲可是费了不少唇舌与银子才把人请来府上,为今日夜宴助兴。” 王世充哈哈笑道:“不知尚姑娘可否舞上一曲,为我这几位客人助兴。” 尚秀芳浅浅一笑,轻启朱唇,用清脆空灵的治愈嗓音说道:“不知尚书大人对曲目可有要求?” “没有,没有,你尽管随性发挥。” “好。” 尚秀芳妙目连眨,看看左边席位上的楚平生和王玄应,又瞧瞧右侧席位上的双龙与荣凤祥父女,冲抱着古筝进场的乐师点点头。 叮咚。 叮叮咚…… 乐声忽起,由轻而脆,有缓而长,动人的旋律奏响。 尚秀芳忽展双臂,衣袖轻轻滑落,露出嫩若春芽,润如羊脂的一双白臂,纤腰微拧,似回风流雪,舞步盈盈,好比轻云蔽月,整个人合着节拍载歌载舞起来,美得惊心动魄,美得颠倒众生。 寇仲瞧得眼睛都直了,楚平生还算平静,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合着旋律哼两声。 “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当初姊妹分明道,莫把真心过与他。仔细思量着,淡薄知闻解好么。” 原本空灵的声线带着一点点忧伤,一点点含蓄,唱腔低回婉转,如同与姐妹倾吐心事,情绪十分饱满,叫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徐子陵的双眼也直了。 王世充父子、荣凤祥父女同样被她优美的舞姿和温柔的歌声俘虏,或跟着拍子摇头晃脑,或神迷心醉,浮想联翩。 “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 “淡匀妆,周旋少,只为五陵正渺渺。胸上雪,从君咬,恐犯千金买笑。” 她又唱了两句,筝声戛然而止。 尚秀芳面露惊讶,驻足回望,飞转的丝带刮过她的唇角,扫过秀额,有一股午梦惊鸟懒回头的慵懒美。 王世充等人同样惊醒,仔细打量,却见柴家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乐师身边,按住了那张朱红古筝的琴弦。 “这曲子太矫情,我不喜欢。” 尚秀芳的表演……迄今为止还没人这么直白地说过不喜欢。 荣凤祥嘴角轻扬,眼睛眯起:“你不喜欢,我喜欢。” 王世充耐着性子说道:“音乐之事,众口难调,世侄切莫捣乱,待这首曲子弹完,让尚姑娘再换一首奔放些的,可否?” 楚平生说道:“可我喜欢她的舞姿。” 不喜欢配乐,喜欢舞蹈? 连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不通音律,只知好听好看的家伙都觉得他是在故意找茬。 寇仲压着火气说道:“柴绍,你不觉得这么做很无礼么?” 第511章 我吃点亏,把她们全包圆好了 楚平生说道:“有什么无礼的,她是舞妓,职业道德就是以歌舞取悦金主,王尚书今日宴客,必然要取悦我这个客人,那她便要让我满意,如今我不喜欢这首曲子,中途叫停,何来无礼之说?难不成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煎熬自己,取悦主家才叫有礼貌?比起虚伪的迎合,我认为真诚才是主宾交往的基本原则。” 荣姣姣微笑说道:“柴公子还不知道吧,秀芳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动的,她若不愿,再有权势和财富的人也休想令她就范。” “她可以拒绝表演,但既然来了王府,便等若建立契约,当服务主人与客人的情绪,这是歌舞妓者的职业道德,我的要求又不过分,只是让她受点委屈,有问题么?她如果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大可以不做这行。”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被柴家公子冒犯的姑娘却是盈盈一礼,柔声说道:“既然这首曲子扫了公子兴致,那换一首便是,雷先生……” 乐师待要应声,楚平生抢先一步说道:“我有一曲很适合姑娘中断的舞蹈,不如这筝由我继续,姑娘接着舞。” “公子确定?” 尚秀芳不是第一次碰到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的世家子,并没有太意外,因为那些人最后的结果无不是灰头土脸,悻悻而返。 要知道她天下第一才女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双龙不了解尚秀芳的才情,荣凤祥这个洛阳商会会长清楚的很,哈哈笑道:“既然柴公子有此雅兴,那我们不妨洗耳恭听,共赏佳音。” 王世充与王玄应也对望一眼,目光中隐含讥笑,在尚秀芳面前特立独行,班门弄斧的世家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柴绍?生意经或许不赖,玩音律?那不是自取其辱? 尚秀芳叹了口气,冲乐师挥挥手,那人起身闪到一边,带着一丝轻蔑看着楚平生的背影。 “开始吧。” 楚平生手放弦上,没有任何炫技的意思,很随意地一拨。 叮叮咚叮叮…… 叮叮咚叮叮…… 只是几息,王世充父子的脸色就变了,不仅仅因为柴绍确实把古筝弹得有模有样,还因为这曲子他们没有听过。 洛阳乃大隋京都,礼乐中心,当下流行的曲子都是先从这里火起来再传播到各地,然而柴绍弹奏的曲目他们闻所未闻。 尚秀芳愣住了。 这曲子……好听。 前奏结束,楚平生眼望古筝,随口唱道:“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 “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 “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 “零零碎碎,点点滴滴。” “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唱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一脸不爽看着前方失神的女人:“愣着干什么?跳啊。” 这时尚秀芳才醒悟过来,忙转蜂腰,款摆云袖,跟着旋律轻舞。 “长发引涟漪,白布展石矶。” “河童撑杆摆长舟渡古稀。” 他抚筝低唱,轻松写意。 她宛转慢回,舞姿优美,但是对于雷琴这个随行乐师,却明显地看出一丝不妥,尚秀芳的心乱了,那是一种落入别人的旋律中,如傀儡一般,失去灵性,乃至灵魂的舞姿。 这种艺术形式叫伴舞,以前的伴舞,尚秀芳从来都是全场焦点,目光尽头,然而这一次,她真的只是伴舞。 天下第一才女,竟成了为柴绍做陪衬的绿叶。 尚秀芳自己也知道出问题了,但是无所谓,能做为此曲伴舞的绿叶,她很开心,从涉足江湖,甘为歌舞妓者,所求不就是更进一步么?回首过去,从无一人的琴曲能让她惊艳。 毫不客气地讲,柴绍弹的这首曲子,以及曲子的词,确实比她所做高明很多。 “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一曲歌罢,楚平生十指移开,余音绕梁数次,方才平息。 尚秀芳也收玉臂,挽丝带,微微气喘走到楚平生身前,秀眉舒展,妙目含笑:“请问公子,此曲何名?” “声声慢。” “声声慢,声声慢……”尚秀芳呢喃两句,顾盼生辉,笑容灿若春桃:“公子好琴技。” 王世充父子相当无语。 他们从未听说柴家人还有这等才情。 寇仲一脸的不爽,心里有一种失落落的感觉,就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荣凤祥满脸阴沉,他的女儿却是目泛涟漪,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把李三小姐耍得团团转的柴大公子,感觉外界传言有误,这人有趣得很。 其实在王世充坐席那边的屏风后面还有一个女人-——洛阳双艳的另一艳,也是王世充的外甥女董淑妮。 本来她也要入席的,但是王世充不让,哪怕抛出“荣姣姣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的问话,向来娇惯她的舅父也没松口。 刚才她扒着屏风边缘瞧了两眼,知道是柴绍在抚琴。 曲子确实好听,不过那又怎样,寇仲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不喜欢。 “尚书大人,秀芳就不打扰您和贵客叙话了,就此告退。” 尚秀芳走到王世充面前,行礼告退。 “玄应,派人送尚姑娘回去。” “是。” 尚秀芳又走到楚平生面前:“秀芳先走一步,往后岁月,曼清院虚席以待,盼公子方便之时前往一叙,切磋琴技,共研乐事。” “好。” 楚平生点头应下,还礼相送。 尚秀芳冲他笑笑,与雷琴离开大厅,在下人的引领下往府门的方向走去。 楚平生并不意外会有这样的发展,尚秀芳的词曲沿袭南朝特点,柔靡纤弱,毫无生气,而唐诗的追求是一种美,达到诗中有画,画中有情的境界,虽然现在还不是盛唐,是隋末,但是这种风气转变已经显现。 这时他改编一首古风歌曲,以古筝弹奏出来,那在尚秀芳这种音律才女眼中,从曲到词,自然是新意满满,才情动人,怎么可能不震惊,不喜欢。 至于倨傲和无礼,试问有才华的人哪个没点小脾气?她自己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世侄,没想到你还学得一手好琴技。” 待楚平生回到身边坐下,王世充慈眉善目地道。 “平日里的消遣罢了。” 寇仲撇撇嘴,小声说道:“陵少,瞧把他得意的。” 徐子陵拍拍好兄弟的肩膀:“仲少,你是不是看上刚才的姑娘了?” “诶,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我只是看不惯她,口口声声要娶秀宁,背地里却跟这个勾勾搭搭,跟那个抛媚眼,流氓一个。” 两兄弟交头接耳时,王世充正色道:“今日我把荣先生请到府上来,是打算让他做个见证,世侄能否看在我的薄面上与寇仲、徐子陵放下仇恨,化干戈为玉帛?” 楚平生不咸不淡地道:“世伯,这就是你所谓的影响柴家未来之大事?” 寇仲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端起酒杯狠狠饮下。 “柴绍,你看不起我们?” 徐子陵面沉如水,默不作声。 “咳。”王世充轻咳一声道:“世侄,你跟李家三小姐的事我听说了,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日后就算嫁进柴府,她不跟你一条心,这日子怕也过不舒坦,我看不如这样,你推掉这门婚事,我把我的外甥女淑妮嫁于你为妻,怎么样?” 此言一出,荣凤祥父女,寇仲和徐子陵,都惊住了,全未想到王世充会这么玩儿。 确实是足以影响柴家未来的大事。 “姣姣姑娘的姿容你也看到了,我那外甥女与姣姣姑娘有洛阳双艳之誉,不差李家三小姐的。” “舅舅,我不要!” 躲在屏风后面的董淑妮听说,压抑不住内心情绪,冲到堂下大声反对:“我才不要嫁给他。” “淑妮!” 王玄应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跑出来了?” “表哥,你们居然……” “爹也是为你好。” “可我不愿意。” 董淑妮的情绪很激动,绣有雷纹和星辰图案的胸衣不断起伏,牙齿轻磨,红唇翕张,粉堆的小拳紧紧握着。 生气的脸一般不好看,可是那玄丝一般的眉毛,稍稍上扬的眼角,秀挺的鼻子,随着呼吸而动的刘海,这些搭配在一起,却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宜嗔宜喜”,就连楚平生也在心里吐槽,王世充这丑鬼怎么能生出如此好看的女儿?真是离了个大谱。 “哼。”王世充冷哼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件事我已征求过你父母的意见,他们让我全权做主,岂是你不同意就能阻止的?” “舅舅……” “柴绍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知书达理,一表人才,他的父亲还是钜鹿郡公,家财之丰,富可敌国。刚才的曲子你听到了吧?连秀芳姑娘那等心高气傲的才女都心生仰慕,你若能嫁入柴府,那叫高攀,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世充扭头看向双龙:“寇仲,徐子陵,你们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第512章 楚平生:有我的柴家,你惹不起 “对,太对了,你看柴公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爵位有爵位,要银子有银子,董姑娘跟他,简直是绝配。” 寇仲没那么多想法,王世充已经答应带他们去见杨广,那此行的目的便算达到,此时若能做通董淑妮的思想工作,让她给柴绍做妻子,李秀宁岂不是要重回他的怀抱了? 自己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啊,救命恩人的话应该很重要吧——虽然这是他跟徐子陵、宋玉致三人演得一场英雄救美的戏,以此来接近王世充,达成合作。 “你……你……” 董淑妮玉手连颤,指定寇仲,气得说不出话来。 楚平生瞧着眼前一幕,心中冷笑不止,王世充也是个老狐狸,从董淑妮的言行中试探出她对寇仲的情绪并非单纯的感激,有了男女之情。 吏部尚书的私生女嫁给一个小混混?那怎么行。干脆,今晚夜宴来个一石二鸟之计。 以为自己的外甥女保媒的操作,让董淑妮看清寇仲对她和李秀宁的感情哪个为真,哪个是假,这样一来,她还会继续喜欢寇仲吗?洛阳双艳也是有几分傲气的好不好。 而柴大公子对于这个提议,如果选择答应,这桩婚事是极好的。 如今西边的薛举自立为帝,北边的李渊蠢蠢欲动,岭南宋缺偏安,宇文化及“挟天子以令诸侯”,独孤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而农民起义更是如火如荼,河南的李密,河北窦建德,吴楚之地杜伏威,江南林士弘…… 王世充是吏部尚书,在朝廷里威望极高,门生故交遍布各个系统,无论是下面的人的建议提醒,还是自己对于天下大势的推演,都让他有一种不安感,知道洛阳这个都城是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他不想拱手相让,多少也有一些坐龙椅,当皇帝的心思,于是跟着招兵买马,积蓄实力。 可是实际操作后,最大的问题出现了,缺钱。 试想这大隋王朝谁最有钱? 毫无疑问,柴家。 如果董淑妮能够嫁入柴府,他便会获得巨量财富。 有权,有兵,有钱,还愁不能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大显身手? 如果柴大公子不答应,那就挑拨双龙和柴绍的关系,然后…… “董小姐确实天生丽质,我见犹怜。” 楚平生赞完这句,话锋一转:“世伯,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我和李秀宁的婚事乃皇帝赐婚,如果就这么推掉,皇帝的颜面何存?我柴家的信义何在?做钱庄生意的,诚信可是根本。” 王世充一脸不悦:“这么说来,世侄是不肯咯?” “世伯,我身为一个生意人,就算是娶妻,也难免代入一些计较心思,这不过分吧?要不……你再加点?” !!!!!! 再加点? 再加点?! 万事皆可生意? 嘿,这小子还真是一个贪财重利的家伙,愣是把王世充的保媒搞成一桩买卖……虽然荣凤祥知道,对于王世充而言,这就是一桩合则两利的买卖。 但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你怎么能口无遮拦,想咋说咋说呢?这样搞很容易没朋友的。 在“真诚”这一点上,荣凤祥服了。 徐子陵面露鄙夷,寇仲擓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怎么吃都不对味。 “再加点?你说,怎么加?”王世充无视董淑妮冒火的眼睛,强忍不爽问道。 楚平生指着荣凤祥旁边眉眼如画的女儿说道:“我要的不多,再加一个她吧。” ????? 荣姣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发现都在看她,这才反应过来。 做为大明尊教的明子,她就是来配合王世充,顺便见识下最近风头正劲的双龙和柴大公子的,怎么这瓜吃着吃着吃到自己头上了? 荣姣姣对此哭笑不得。 荣凤祥也是愣了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他是要把洛阳双艳打包回家么? 这小子可真敢想啊。 荣凤祥怒道:“柴绍,你这是痴人说梦!” 王世充一脸尴尬地道:“世侄,你这……要求,过分了。” “过分么?我觉得不过分。”楚平生一脸真诚地道:“荣家是放高利贷的,我家是开钱庄的,荣姣姣嫁进柴家,你们便可以将生意包装一下,利用王法的灰色地带牟取更大利益,这难道不是合则两利么?荣会长,你这生意头脑,不行啊……” 荣凤祥指着楚平生说道:“她是我的女儿,不是商品。” 这话说得大义凛然,铿锵有力。 王玄应看看被当做政治筹码的董淑妮,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哈哈哈……” 楚平生却抱着肚子笑起来,指着他们父女说道:“她是你女儿?你说她是你女儿?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是该叫你荣会长呢?还是真传派分支老君观传人辟尘呢?” 荣凤祥闻言脸色大变。 楚平生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你与大明尊教的明子相互勾结,当做女儿送进阴癸派做卧底,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祝玉妍,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们‘父女’?” 荣姣姣笑不出来了。 王世充的脸也冷得可怕。 只有双龙,那表情跟听天书一样。 什么大明尊教,什么老君观,不过阴癸派他们知道,婠婠就是阴癸派的。 荣凤祥站了起来,目光狠厉,满身煞气。 “北方建立梁国的梁师都,背后是魔相宗的魔帅赵德言,洛阳之南的朱粲背后是天莲宗莲主安隆,东边的杜伏威,麾下将领辅公祏与道祖真传的左游仙勾勾搭搭,王世伯,相信你背后也有高人吧,那你们以为,柴家作为天下首富,背后没有靠山吗?” 楚平生毫无惧色,呵呵笑道:“荣凤祥,你信不信,我若要你三更死,阎王不会留你到五更。” “狂妄!” “是不是狂妄,你可以试试看。” 楚平生拍了拍食案,缓缓起身:“还有王世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盘?我娶了你的私生女,你便会得到源源不断的钱财支持,为以后逐鹿中原打下基础,我若不答应,便是与双龙起了冲突,你把他们宰了以后,刚好把罪名推到我的身上,不会为此得罪李渊父子。” 对于双龙,刚才是听天书,现在是听无字天书。 这家伙在说什么?好复杂。 “宇文化及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让我想想,你拿到它会如何胁迫宇文化及?你原本是援洛大军的将军,却在李密手里吃了败仗,后被越王举荐,转到吏部任尚书,虽然位高,却失了兵权,如今越王日渐失宠,你得为自己留后路啊,宇文化及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如果他能加把劲儿的话,樊子盖死后一直空缺的兵部尚书职位,好像更适合做一些调兵遣将的安排对不对?” 王玄应怔住了,呆看柴大公子。 这是那个从扬州开始,屁颠屁颠跟着李秀宁到晋阳的柴绍?他是尚书大人肚子里的蛔虫吧?怎么把尚书大人肚子里那点弯弯绕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平生展扇端杯,扇了一袭风,喝了一口酒:“多谢世伯宴请,今日得见三位美人,我很开心。” 话罢将没喝完的酒杯放到王世充面前食案,转身朝外面走去。 荣凤祥想起“天下第一当”的奇怪营生,忽然有种看走眼的预感。 “你柴家的靠山是谁?” 唰! 折扇一甩一合,楚平生站定回头,冲他笑了笑。 就笑了笑,便继续往前走。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爽朗的声音飘进静轩,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又被清风吹散,惊了池畔睡莲。 荣姣姣看着起风的庭院,心想李家好像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呢。 “舅舅,你好算计!” 董淑妮俏脸生寒,又盯着王世充看了几眼,丢下一句气话,裹着醉人的香风走了。 王玄应眼见双龙面色不佳,赶紧上前安抚二人,说那只是柴绍用来离间他们关系的说辞,万万不可相信,如果他们还是不放心,可以先去江都等候,过两天父子二人去到目的地,再一同进宫面圣。 他这样一说,双龙还真信了,毕竟柴绍疑似与宇文化及结盟,抓住机会对他们与王氏父子使离间计很正常。 ps:电视剧里有的角色会有,没有的角色我会视需要酌情增补。 第513章 杀皇帝,抢皇后 楚平生这么一搞,王氏父子的计划破产了一半,双龙再蠢,也有了提防之心,未在王世充府上久住,第二天便先行一步,去江都等候了。 楚平生本不想跟去,谁想第二天接到柴慎的书信,着他去江都,因为宇文化及在皇帝面前多番美言,皇帝于身在江都的朝臣面前夸赞他不畏豪强,刚正不阿,忠勇有加,敢于揭露岭南宋阀的恶行,怒斥李渊,实在是年轻一辈的楷模,随即召他到江都听封。 宇文化及办砸了差事,添油加醋搞宋阀,阴阳怪气李渊,那少不得说几句他的好话,这样才能把圈儿画圆了,又卖了柴家人情,倒也正常。 考虑到距离宇文化及发动叛乱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柴慎呆在江都不怎么好,这老家伙虽然只是他名义上的爹,但是能顺手拉一把,还要拉一把的。 一念及此,他只能暂放闭关修练道心种魔大法的计划,带了两名随从沿河向东,赴江都面圣。 哪里知道行至淮南一代,在钟离郡歇脚时听到一则突发消息,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在朝会上参了李渊一本,讲其包藏祸心,长久以来与dtz方面眉来眼去,勾勾搭搭,意欲谋反,并为此呈上一份李渊多年来向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一如岭南宋阀所为。 杨广看后勃然大怒,下令免除李渊的太原留守之位,由副留守高君雅与王威暂时统领军队,命李渊在一个月内交接完手头事务,来江都城解释此事。至于岭南宋阀,也是差不多的操作,不过要温和一点,只是派出使者,分拆了宋家的兵权和政权,并未如李家一般直接剥夺兵权。 楚平生心想杨广这脾气也太急了,就不怕这么做刺激李阀与宋阀反了么,不过这正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另外,宇文化及参宋缺,独孤峰参李渊,难不成是自己的暗手起效了?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反而不急着赶路了,悠哉悠哉地一路走,一路玩,磨蹭了六七天才到江都。 一进城他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看守城门的卫兵如临大敌,细致盘查进城之人,连他都被问了好几遍,直至柴慎的下属看到,上前说了几句,守城卫士才道声得罪,放他入城。 半柱香后抵达柴府,他将马匹交给下人照料,径直走入前厅,就见嘴角和眼角俱下垂,一脸苦相的柴慎倒背双手来回走动,听到门口响起的脚步声,偏头一看,见是他进来,深锁的眉头舒展不少。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怎么才到江都?就目前的时局,你还不如不来呢。” 父子相见也不问问一路上有没有被土匪流寇骚扰,是否身子不适耽误了,第一句话就是埋怨与吐槽,可见柴慎的心情有多糟糕。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大事!” 柴慎往有菱形格子的屏风前面一坐,负气说道:“昨日王世充去见皇上,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下午皇上召见宇文化及,似要褒赏之,然而宇文化及突然称病,没有进宫,今日一觉起来,江都气氛就变了,早朝也没开,为父找到平日里与独孤峰走得近的人一打听,才知道王世充参了宇文化及一本,他手里也有一本账册,涉及宇文阀向东溟派采购武器的事,而且数量比宋阀和李阀还要多,现在皇上最信任的人已经变成独孤峰,如今全城戒严,情况十分微妙。” 王世充动手够快的。 也是,这老家伙怕自己将他和双龙结盟的事告知宇文化及,自然会尽快赶来江都与双龙汇合。 这么看来,王世充是打心底唯恐天下不乱啊。 也是,他可是大明尊教的原子,中原越乱,对他们越有利。 经他这么一搞,所有的事情都提速了,想必宇文化及叛乱一事,也会提前吧。 独孤峰这个禁卫统领,硬实力比起宇文化及那个右屯卫将军、禁军总管还是差了点。 “难怪……” 柴慎叹了口气:“从洛阳到江都……你先去休息吧,明日我带你上朝。” “上朝做什么?” “听封啊。” “皇上都怀疑宇文化及了还要封我?” 柴慎说道:“王世充在皇上面前讲了你不少好话,说你少年英雄,堪当大用。” 老头儿说这句话时眼神怪怪的。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宇文化及去晋阳一趟,回来后在杨广面前说他的好话,王世充来江都参宇文化及,扭头也说他的好话。 知子莫若父,以前的柴绍是个什么德行?虽谈不上不学无术,却也不像李世民、宋师道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那般奋发图强,有凌云之志,天天跟在李秀宁屁股后面,回到家里也是三句话不离“秀宁姑娘”,谁想到晋阳浪了一圈儿回来,成香饽饽了,宇文化及说不错,王世充也说好,搞得当父亲的本想斥责他乱来,搞坏了柴家和李家的关系都有点张不开口。 “哦。” 楚平生自然乐得不看那张倭瓜脸,迈开步子,朝后院走去。 王世充在皇帝面前说他好话,应该是意识到他没把双龙手里握有宇文阀购买武器装备的账册一事告知宇文化及,而且他手里还捏着王家与魔门勾结的小辫子,故而与其交恶柴家,不如示之以好,随机应变。 柴慎摇摇头,叹了口气,端起放在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太凉,都喷了。 茶凉了。 这天……也凉得好快。 …… 翌日清晨。 皇宫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禁卫们皆一脸严肃站在阶前廊下。 柴慎在前,楚平生在后,这对名义上的父子拾阶而上,朝归雁宫走去。 路上遇到数名官员,少不得寒暄几句。 楚平生瞧得清楚,这便宜老爹在朝官中的影响力并不高。 柴慎身为太子右内率,正四品武官,看起来只比宇文化及的右屯卫大将军低了一级,但问题是,太子死了好几年了,太子如果活着,柴家在朝廷里的地位那自然是没得说,太子死了,越王杨暕又一直不扶正,如今还被皇帝猜忌,可想而知柴慎这个官当的有多尴尬。 自古以来,商人的地位普遍不高,“大隋首富”这个头衔放在柴慎身上,也只是在朝廷里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不可能让这些世家大族恭顺尊敬。 “皇上正为宇文化及的事烦心,待会儿少说话。” 临近殿门,柴慎小声提醒一句。 “知道了。” 楚平生淡淡应声。 父子二人随即在宦官的引领下进入大殿。 让楚平生意外的是,杨广并未坐在龙椅上等候他们,反而是独孤峰和王世充,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板着脸站在殿内。 独孤峰是个年约六旬的老者,头发已然半白,嘴巴下面蓄着一撮山羊胡,喜欢眯着眼睛看人,顾盼间带点阴狠,与吏部尚书王世充颇有几分相得益彰的意思。 王世充身后还有两名穿着红衣的禁卫,楚平生看到他们的脸,顿时哑然失笑,因为不是别人,正是寇仲和徐子陵。 柴慎冲独孤峰拱拱手:“独孤将军,陛下呢?” “柴内率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传来一道吆喝:“皇上到”,只见通往后殿的门内走出一人,着龙袍,戴皇冠,阔额高鼻,长眉入鬓,看着很精神,还是有些九五之尊气质的,不像后世一些书上描述的那样,就是个荒淫好色,残暴不仁的浪荡子。 “柴慎来了?” “是。”柴慎上前两步,恭谨说道:“犬子柴绍也来了。” 杨广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楚平生,微微点头:“你就是柴绍。” “是。” “你敬献长生诀,又上交岭南宋缺谋反证据,对朕忠心耿耿,当有封赏。” “为陛下分忧,乃臣子的义务。”楚平生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念,你糊弄我,我糊弄你,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柴慎听封。” “臣在。” “朕现在封你为右屯卫将军。” 柴慎听到这项封赏愣住了,右屯卫将军?那不是宇文化及的官衔么? 独孤峰在旁边小声说道:“陛下已于昨日晚些时候撤了宇文化及的职,如今右屯卫将军正空着,柴大人,还不谢恩。” 柴慎忙躬身谢恩。 楚平生则在心里冷笑,撸了宇文化及的位子换上柴慎,这活儿应该是王世充干的吧?为了让柴家和宇文阀碰一下,好试试柴家背后高人的水? “柴绍听封?” 柴慎碰碰他的胳膊,楚平生上前一步。 “朕封你为虎贲郎将,协助你的父亲为我大隋扫平贼寇,光复山河。” “谢陛下。” 楚平生心想他人还怪好勒,自己之前就是正七品的太子千牛备身,如今坐火箭,一口气升了五级,成从四品虎贲郞将了。 “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抢我宇文化及的官职。” 这边柴家父子刚封完官职,就听到外面响起一声贯耳大笑,然后是宦官尖细刺耳的惨叫,殿外腥风灌入,穿着明光铠的宇文化及带着儿子宇文成都与几名亲卫走入大殿。 第514章 我,武尊毕玄! 独孤峰脸色一变:“宇文化及,你是怎么……” “怎么突破你的防卫,来到这里的?你还不知道吧,你麾下的司马德戡早就被我买通了。”宇文化及说道:“现在我的人已经将皇宫团团围住。” 独孤峰不由往后退了半步,心下着慌,脸上生惧。 王世充倒是还能保持镇定,因为他想走的话,宇文化及是拦不住的。 啪! 杨广一拍龙椅扶手,起身怒道:“宇文化及,你想谋反?” “谋反?”宇文化及无视龙椅所在高台两侧的佩刀禁卫,上前两步,从怀里取出一本账册丢在杨广面前:“杨广,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杨广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翻了翻,顿时大怒,转头看向躲躲藏藏,不敢直视他的独孤峰,拍拍手里的独孤家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独孤峰,朕那么信任你,你居然背叛朕?!” “……” 独孤峰沉默不语。 他能说什么?证据就捏在杨广手里。 之前他为什么上本参李渊?还不是他的儿子独孤策偶然拿到了李家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这件事不知怎么泄露出去,被宇文化及得知,于是宇文化及找到他,并拿出独孤家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相威胁,要他参李渊。 形势比人强,他能怎么办?参就参呗。 谁想参完不久,王世充便带着双龙偷偷摸摸进宫,给宇文化及参了,皇帝大怒,以封赏为由宣宇文化及入宫,想要将之诱杀,结果宇文化及没有上当,皇帝连夜将大内禁卫和禁军的统兵权给了他。 就刚才,他和王世充来此是要同杨广商量对策,一举搞定宇文化及的,谁知道才在王世充的建议下拉拢了柴家,宇文化及就反了,而且直入皇宫,将独孤家谋反的证据丢在杨广脚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王世充:“……” 双龙:“……” 只有楚平生,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情绪。 电视剧里只有宇文阀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册曝光,他这么一搞,宇文家、李家、宋家、独孤四家狗咬狗一嘴毛,如今皆成反贼。 只有柴家,绝无仅有的忠臣啊。 “杨广,天下四大门阀皆存反心,足以证明你是个无道昏君,而今你听信谗言,要治我的罪,今天看我不杀了你。” 宇文化及大喝一声,朝着殿上皇位劈出一掌。 杨广大惊失色,急忙偏身躲避。 哗。 冰玄劲的掌力将龙椅击得粉碎。 双龙想要帮忙,被王世充拦住,小声嘱咐二人先看看情况再说,独孤峰则是一点一点往屏风后面靠,柴慎也选择了明哲保身,连带着把楚平生也拉到不起眼的位置。 杨广练的是真龙之气,号称刀枪不入,水火难侵,如今对上宇文化及,竟打得有来有回,后因殿内施展不开,二人一前一后跳到殿外,在无数禁军的注视下你来我往,出了一掌又一掌,气爆不绝,噗噗乱响。 双龙看了一阵,眼见杨广岌岌可危,宇文化及一掌劈下,将殿前石柱拍塌,便对望一眼,挺身而出,以长生真气顶上,合三人之力共抗宇文化及。 杨广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双龙亦是表情扭曲,衣衫鼓荡,四股劲气在半空形成一股散发骇人波动的风暴,僵持了十数个呼吸。 宇文化及功力之深厚并不逊色正魔两道耆老高手,随着他的一声大吼,轰,前广场的石梁破碎,双龙和杨广被掌力震伤,倒飞而出。 “皇上,你怎么样?” 当这道声音钻进耳朵,柴慎愣住了,这才发现刚刚还站在身后的儿子不知何时到了对面,就站在杨广身边,非常贴心地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表示关心。 “宇文化及,你……” 杨广吐出一口血,指定宇文化及。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强到他的真龙之气难以抵挡的掌力由魂门穴刺入,只是一吐,便震碎了他的五脏。 杨广朝楚平生偏了偏头,突地喷出一口血,身子一颤,两腿一蹬,死了。 “皇上,皇上!” 楚平生面带“惊慌”大叫两声,望左右人等凄然喊道:“皇上他……他死了!”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呆呆地看着杨广的尸体,就连宇文化及也是懵逼状态,他口口声声说要杀皇帝,可那只是气话,真实目的是想把皇帝掳走,顺道宰了王世充和独孤峰,之后真正做到“挟天子以令诸侯”。 杨广好歹也是一方高手,怎么就被他震死了呢?这也太弱了吧。 “宇文化及杀了皇上!” 王世充忽地振臂大喊,声若洪钟:“勇士何在?杀了这乱臣贼子为皇上报仇。” 话音刚落,便听后方传来喊杀声,王玄应带着一群身手不弱的禁军士兵由大殿里面杀出。 楚平生心想这应该就是大明尊教训练的杀手了,本来这些人是对付宇文化及的,有意思的是刚才杨广被围,王世充不喊人,现在杨广死了,喊人为皇帝报仇了。 这老小子算盘打得也够响得呀。 如今李渊、宋缺、独孤峰、宇文化及谋反之事确凿无误,他在这时站出来为杨广报仇,之后便能以“政治正确”压服朝廷里的人,获得拥戴,成为百官领袖,从而权倾朝野。 尽管已是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的时局,但只要占据道德高地,在收拢人心,招兵买马这件事上还是有优势的。 叮叮当当。 叮叮当当。 “杀!” “哼。” 噗噗噗! “啊……” 兵器的碰撞声,喊杀声,气劲的爆鸣与惨叫不绝于耳,楚平生看到独孤峰在悄悄往外撤,他把杨广的尸身一丢,转身就跑,一时三刻便没了踪影。 “绍儿。” “绍儿。” 柴慎能当上太子右内率,武功自然不弱,寻常禁卫不是他的对手,放倒几个不开眼的家伙,定睛一瞧,发现儿子不见了,顿时心急如焚,朝后面奔去,然而才进归雁宫,便被宇文化及的弟弟宇文智及带着一群人团团围住。 “宇文智及,你们与王世充、独孤峰的恩怨与我无关,我只想找到绍儿。” “哼,柴慎,事已至此,你觉得还能善了么?”宇文智及把手一挥:“杀了他。” 几名禁军士兵抽刀在手一拥而上。 噗,噗,噗,噗。 刀刃劈在墙上,台阶上,顶梁柱上。 殿内空间有限,施展不开,敌人又多,柴慎打伤七八个人后被逼入角落,面对来袭的横刀就地一滚,躲是躲过了,不过躲得很狼狈。 就在他庆幸逃过一劫时,陡觉身后寒意逼人,侧脸一瞧,只见宇文智及抓住机会一掌劈向他的左肩。 前有长枪,后有横刀,侧方是偷袭之掌,眼瞅着柴慎就要伤在宇文智及手下时,大殿里响起一声冷哼。 咻,咻,咻…… 伴着连续的破空声,柴慎前方和后方的禁卫士兵的惨叫声连成一片,几乎同时倒地,这时一道吸力将他拉离原位,伴着一闪而过的黑影,一只透着火焰红的手掌按在宇文智及拍来的手掌上。 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热浪。 哼! 宇文智及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两丈,重重地撞在大殿的蟠龙柱上,那张和宇文化及有几分像的脸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最终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指着一个照面就把他的人杀光的蒙面人说道:“炎阳……奇功,你是……武……武尊……毕……毕……” 最后面那个字没说出口便腿一挺,头一垂,死了。 武尊毕玄? 楚平生看看自己的手掌,挥去余热,抓住柴慎的衣领纵身而去。 十数个呼吸后,二人降落在距离小雷宫比较近的一处庭院内,可能是因为房间用不到,看着有些荒,墙角杂草丛生,檐下青苔遍布。 “谢前辈援手之恩。” 柴慎不是孤陋寡闻之辈,见识了黑衣人的灼热掌力,又听宇文智及称其武尊,想当然地把他和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武尊毕玄划上等号。 “自此往西可出皇宫。” 楚平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要动身离去。 “前辈,我儿柴绍还在宫里。” “他没事。” “前辈……” “少废话,赶紧滚。” 楚平生话不多讲,腾空而去。 柴慎踌躇一阵,觉得蒙面人既然是武林三大宗师之一,应该不会骗他吧,柴绍兴许真的回家了呢,便打起精神,经由守备松懈的西门离开皇宫,望柴府而去。 …… 春江宫。 伴着一阵踢踏的脚步声,杨广的皇后萧美娘在两名禁卫的护送下走出宫门,沿着通往御花园的长廊向北而行,一路上环佩叮当,身姿摇曳,尤其是胸衣漏出来的那抹白,沉甸甸,颤巍巍,疑似峰上雪。 就在他们拐过长廊,接近一座小桥时,猛听侧方传来一道充满正义感的喊话:“皇后莫怕,臣来救你。” 萧美娘只觉眼前一花,负责护送她的两名禁卫便被来人唰唰两剑刺了个透心凉。 “你……你是谁?” 瞧着滴血的剑尖,萧美娘面露惊恐,两只脚下意识往后退缩。 第515章 萧皇后,你也不想…… …… 楚平生瞧着杨广和宇文化及同时喜欢的女人,那怯中带羞,又有三分魅惑的桃花眼,如带露着水的樱桃般诱人的鼻子,润如丹砂的红唇,一点不像三十六七岁的女人,单看相貌,也就二十八九。 难怪六位枭雄对她魂牵梦绕,念念不忘,这脸,这身材,这皮肤…… 楚平生瞟见廊下的落花,想起一句话——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她真的很像婉约画里走出的人物。 “娘娘莫怕,臣是柴慎之子,皇上新封的虎贲狼将。”楚平生将剑上的血迹甩掉,过去把人往肩上一扛,直奔西门。 “你……你放我下来。” 萧美娘脚在前,头在后,秀发长垂,遮住左右,只能看到飞速后退的地面。 “娘娘,别喊了,会把宇文化及的人招来的。” 萧美娘一听,喊得更大声了。 在宇文化及杀了杨广后,为保护儿子和孙子,她已经和宇文化及达成协议,刚才那两名禁卫就是带她离开皇宫,去宇文化及府上避难的,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以为她是遭人劫持,哪个需要他救哟。 这时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由墙壁那边传来。 萧美娘急忙大声呼救:“救命,本宫在这里……” “都说了别喊了,宇文化及的人会把你杀了的。” 说完不等回答,楚平生一记手刀劈在她的脖子上将其打晕,扛起来继续跑路。 …… 一炷香后。 柴慎回到府上,其实柴府距离皇宫并不远,之所以耗时许久是因为街上乱了套,皇帝已死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宇文化及和独孤峰的人都杀红眼了,百姓无不闭门不出,连他都吃了个闭门羹,把门砸了又砸,门房才听出是他的声音开门相迎,随后便得到一个坏消息,柴绍并未回府。 他有心去找,却被下人拉住,劝他不要上街,外面乱成一锅粥了,现在出去的话,刀剑无眼,谁会管他是四品官还是七品官。 直至武功比他还高一筹的家将董成自告奋勇去接公子,柴慎才冷静下来,告知小心行事,回到大厅等候。 下人们一言不发,就看他背着手来回走,晃得眼晕,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武尊毕玄什么的。 好在没等多久便有下人回报,说公子爷回家了,从后门进来的,柴慎二话不说急奔后院。 楚平生正在房间喝茶,就听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嘭,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柴慎带着一阵风走进来。 “你怎么样?没事吧?” 楚平生感觉好笑,放下杯子,扬着双臂在地上转了转,示意自己安然无恙。 柴慎悬着的心放回肚里,随即想起皇宫里的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你,乱跑什么?” “害怕嘛……你让我进宫听封,结果命差点搭里面,早知如此,我来江都干甚,好好在洛阳呆着不好么?” “……”柴慎语塞,愤怒的脸也像被熨斗烫平了。还别说,确实如此,若非他催柴绍入宫面圣听封,二人怎么可能卷入这场宫廷政变。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这句话问的,已经是和颜悦色,慢声细语了。 “我被宇文化及的人追到御花园,在假山附近捉迷藏时,一个蒙面人两招下去就把人宰了,随后将我带出皇宫。” “蒙面人?”柴慎点点头:“应该是武尊毕玄。” “武尊毕玄?他不是dtz第一高手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江都?” “这……” 柴慎语塞,心想是啊,宇文智及喊武尊毕玄,念及那道灼热掌力他也没有多想,如今儿子问起,这里确实有一个问题,武尊毕玄是dtz最强者,和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中原散人宁道奇并称武林三大宗师,他不在dtz呆着,来江都做什么? “武尊是否别有所图那是他的事,跟我们没有关系,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及时出城。” 回家的路上他详细盘算过,以宇文化及控制的兵力,王世充的人和独孤峰的人加在一起也非敌手,若不能趁着城中混乱离开,等宇文化及控制住局面,铁定回过头来收拾他们。 嘤咛…… 便在这时,一道带着慵懒与痛苦的女声响起,柴慎这才注意到儿子的床上躺着一个女人,之前床帷垂下,目力难辨,如今人在里面发声,哪有不警觉的道理,快步过去揭开床帏一看,对上那张国色天香的脸,柴慎傻了,几个呼吸后打个哆嗦,忙躬身见礼。 “娘娘……” 同时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自己,皇后娘娘怎么在儿子的床上? 或许是看到熟面孔,有了些许安全感,萧美娘放在胸口的手落下,袖子刮过凝脂般的肌肤,一对惹眼之物跟着颤了颤。 “你是……太子右内率……柴慎柴大人?” “正是下官。” “那这里是……” “这里是在下的府邸。” “柴府吗……” 柴慎趁机回头,望楚平生说道:“绍儿,皇后娘娘怎么会在你的房间里?” “孩儿逃亡时见宇文化及的人挟持了娘娘,便没多想,把人救出,带来家中。” “你做得对。” 当着萧美娘的面,他能说什么?责备儿子多此一举吗?。 话说回来。 宇文化及把杨广宰了,自己这儿子也是走了狗屎运,够可以的,居然趁乱把杨广、李渊、宇文化及都垂涎三尺的皇后给扛了回来。 不过现在可是多事之秋,这么做,会不会给柴家惹麻烦? 萧美娘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突然一个激灵:“暕儿,政道,他们在哪儿?” 楚平生面露“不解”,在旁边问道:“政道是谁?” 柴慎说道:“齐王之子,如果我没记错,差不多有一周岁了吧。” “不行,我得去找宇文化及,政道在他手里。” 萧美娘欲下床,楚平生赶紧拦住她:“娘娘,宇文化及杀了皇上,你去找他不是羊入虎口么?” “家主,家主,董成回来了。” 听到下人在院子里喊,柴慎冲楚平生使个眼色,快步离开房间。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去而复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宇文智及死了,宇文化及恼羞成怒,将后宫女眷和城中外戚全杀了,也包括越王杨暕和才会走路的杨政道,只有杨广的侄子杨浩平素与宇文智及交好,得以保全性命。 萧美娘听说,顿时情绪崩溃,含泪长叹。 “宇文化及,你好狠毒。” 柴慎又道:“独孤峰和王世充已经逃离江都,等宇文化及的人清理完宗室和外戚,必会来柴府扫荡,绍儿,你带上娘娘赶紧随我出城。” “我怎么听说宇文化及的人已经控制了城门。” “东城有家包子铺是柴家产业,后院里有一条出城的密道。” “呃……” 柴慎扫视萧美娘一眼,沉声说道:“局势如此,谁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 “唉。” 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两年前杨广来到江都,宫女听到禁军里的人在商量造反的事,就把消息告知皇帝,结果不但没有获得褒奖,反被砍了脑袋,试想这种情况下指望大臣一心一意效忠朝廷,可能吗?像柴慎这种只是给自己留了条出城后路的,已属不错。 “行了,时间不等人,趁着宇文化及暂时无暇他顾,赶紧走。” 杨政道和杨暕一死,萧美娘再无牵挂,跟着柴氏父子总比落入宇文化及手中好,便以丝巾裹面,在楚平生的搀扶下离开卧房,跟着柴慎、董成离府而去。 …… 咻。 尖锐的啸鸣声响起。 一支弓矢钉进马腹,噗地绽起一团血花。 那马吃痛,翻倒在地,马上的人也跟着坠下。 萧美娘急拉缰绳,回头打量,关切道:“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 楚平生抽出绑在马腹下面的手弩,对准后面的追兵扣动扳机,只听噗噗两声,一名士兵被射中肩膀受伤落马,一名士兵被射中脑门当场死亡。 他快跑两步,蹬鞍上马,将萧美娘揽在怀里策马急奔。 身下是不断起伏的马背,身前是搂住她的腰的手,身后是男人的胸膛,她不禁有些心猿意马,不过这种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想到被杀的儿子和孙子,想到穷追不舍的士兵,不禁悲从中来。 “宇文化及要的人是我,你把我交给他们,自己走吧。” 两个时辰前,她与柴家父子眼瞅着就要抵达包子铺,谁想被宇文成都堵个正着,虽然最后成功进入密道,却也暴露了行踪,惹来追杀,以致柴家父子被冲散,柴慎与董成向南而去,她则与柴绍一路往北。 “放心吧,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会护你周全。”楚平生恨声道:“宇文狗贼不仅弑君犯上,还要杀我父子,抢夺娘娘,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他日我必取其首级,以报今日之仇。” “宇文化及筹谋多年,麾下兵多将广,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萧美娘看着西方的滟滟残阳,轻叹一声:“乱局终于还是来了。” 没想到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挺有眼光的。 第516章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楚平生说道:“那照娘娘的意思,是劝我……这仇不报了?” “太难了。” “是么?” 楚平生搂紧了她,催马快行。 感受着拂过耳畔的湿热吐息,萧美娘身子一震,目露迟疑,面有挣扎。 “唉。” 数息之后她又是一声叹息,想她一个亡国皇后,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皇后娘娘,你真不想报仇吗?” 楚平生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很近,很潮湿,像是魔音一般往耳朵里钻。 萧美娘说道:“亡国之后,身比浮萍,何以言勇?” 她很有自知之明,一个妇道人家,领兵打仗不行,又武功平平,能在乱世苟活就不错了,报仇?她倒是想,可没能力啊。 楚平生说道:“如果我说可以帮娘娘练就绝世武功,给你手刃宇文化及的机会,娘娘信是不信?” 萧美娘哭笑不得。 “柴绍,据我所知,你的武功很一般吧?” “遇到娘娘前很一般,遇到娘娘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 楚平生从怀里掏出一块绣有金丝的布片:“认识这个吗?” 萧美娘仔细打量,见上面斑斓溢彩,有许多陌生符号,摇了摇头。 “这便是记录着长生诀的金丝甲。” “金丝甲?它……宇文化及不是说被魔门的人抢走了吗?” 萧美娘曾不止一次在杨广那里听到“长生诀”这三个字,据说练成以后可以长寿如龟,青春永驻。 “那是假的。” “假的?” 萧美娘惊呆了,这柴家小辈居然故布疑阵,把宇文化及那样的枭雄算计了。 “这么说来,李家三小姐……” “没错,她就是一个幌子,不这么做,皇上和宇文化及怎么可能相信我会心甘情愿献出金丝甲?” “那……那万一魔门的人发现它是假的怎么办?”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资质有限,参悟不透,连奕剑大师傅采林都搞不定这部道门奇书,何况是他们。这么多年来,不就寇仲和徐子陵练成了吗?” 萧美娘很无语:“我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好呢,还是奸猾好呢?” “都一样。”楚平生说道:“对他们,我就是一个生意人,生意人当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但是对娘娘,不一样。” 萧美娘:“……” 楚平生又往前凑了凑,下颌轻含玉颈,青丝拂面,花香怡人,更撩人。 “经过这些天的参悟,我已经找到修练长生诀的窍门。” “什么窍门?” “当初石龙道长为什么能练长生诀?因为石龙道长是阴阳人,但问题是他只有一套经脉,又急于求成,最后走火入魔而亡,寇仲和徐子陵不一样,他们两人的体质一阴一阳,且从小长大,彼此信任,亲密无间,误打误撞之下练会了长生诀。于是我想,如果结合石龙道长和双龙的条件,是不是就能练习长生诀了?” “我……有些听不懂。” “好吧,我说简单点。”楚平生小声说道:“双修。” 听到这里,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个小了她十几岁的家伙居然在打她身子的主意,带着丝丝愤怒说道:“大胆,我是皇后。” 楚平生微微用力,几乎把她抱进怀里:“皇后娘娘,难道你不想报仇吗?你应该知道以你的年纪,如果不修练长生诀这种道门奇功,是永远不可能报仇雪恨的,杨暕和杨政道死了,你还有杨侑和杨侗这两个年幼的孙儿,你也不想他们成为李世民、王世充那群人的弄权玩物吧?” 萧美娘使劲挣了挣:“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儿告诉你的父亲吗?” “不怕,因为他打不过我。” “……” “你怎么那么无赖?” “皇后娘娘,你忘记刚才说过的话了?” “什么话?” “让我把你交给宇文化及,换取自身平安,难道比起我,你宁愿去伺候一个老头子?” 过有数息。 “唉……” 一声长叹。 …… 与此同时,江都城西北。 烟细细,柳斜斜,一卷长河天在水,十里扬州。 寇仲拨马南望,面有不甘,低声说道:“宇文化及,又让他逃了。” 踏,踏,踏。 马蹄轻移。 徐子陵来到他的身边:“还有机会的,只可惜杨广死了。” “怎么?陵少,昏君你也可怜?” “我不是可怜他,我是可怜死在这场混乱里的那些人。” 寇仲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别在这里悲天悯人了,想点开心的。” “比如杨广已死,秀宁姑娘就不用遵循圣意嫁给柴绍那个混蛋了。” 寇仲指着他笑道:“陵少,还是你了解我,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晋阳了。” 这时王玄应靠过来说道:“看两位笑得如此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寇仲说道:“杨广这个昏君死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呵,呵呵……两位说笑了。” 平头百姓说杨广死了很开心没问题,他可不敢这么讲:“寇兄弟,徐兄弟,你们两个武功高强,如果接下来没有打算,不如跟我和父亲回洛阳,征得大军一起讨伐宇文化及,日后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多谢玄应兄好意,我们已经有打算了。” “既如此,那咱们就此别过。” 王玄应眼见无法招揽他们,拨马转身,悻悻而去。 “切。”寇仲撇撇嘴。 “怎么了?” “他怎么跟世民兄比啊。” “好了仲少,快走吧,我们还得去偃师和玉致汇合呢。” “走吧陵少。” 寇仲一拍胯下战马,当先窜出,一路向西,绝尘狂奔。 …… 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政变,弑杀隋帝杨广的消息很快便传播开,天下哗然,民间人心惶惶。 谁也没有想到宇文化及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虽然皆知他有不臣之心,但是世人所能接受的底线是逼隋帝退位,结果作为近臣的宇文化及,竟发动宫廷政变,一刀下去把人杀了,看过程是比当年的司马懿强一点,但现在是群豪并起的局面,他可没有司马家的权势。 农民起义军士气大振,李密的瓦岗寨最近连克数地,近逼洛阳,毕竟皇帝都被人杀了,可想而知隋军的士气会下降到什么程度。杜伏威也趁机东进逼近丹阳,位于海陵的李子通则往北伸展触角,与杜伏威呈东西夹击之势,吴兴郡守沈法兴反应最快,以诛杀宇文化及,为皇帝报仇的名义起兵,很快便占据余杭,沿途官兵纷纷投靠,算是吃到了杨广身死的第一波红利。 东方大战一触即发,南边也不消停,杨广一死,被岳阳豪杰认为是大隋气运已尽的标志,萧铣当即自称梁公,穿南梁服侍,奉南梁旧制,大肆招揽部众,附近隋将张镇州,王仁寿等眼见萧铣势成,于是相继归降。豫章林士弘见此,谋求与宋缺联手抗衡日益壮大的萧铣。 北方,在李世民、李建成等人的撺掇下,李渊先以诛杀宇文化及爪牙的名义处理掉高君雅和王威,而后同dtz订立合约,接着与吴兴郡守沈法兴打出相同的口号,要诛杀叛贼宇文化及,为皇帝报仇,随即领兵南下,近逼长安,沿途隋军将领纷纷归附。窦建德、梁师都、刘武周等也各有动作,不过因为他们这些人大多依附突厥,未对李家的先期行动起到牵制效果。 在西方,李轨于河西起兵,并在西突厥的支持下实力暴涨,以薛举趁皇帝身故之机在金城作乱称帝为由,聚起一班当地豪强出兵讨伐。 而在隋都洛阳,王世充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便是联络段达、元文都等人,先指责宇文化及谋杀皇帝,大逆不道,天地难容,又指责独孤峰背信弃义,与宇文化及勾结,如果不是独孤峰背地通风报信,他早已为主分忧,铲除宇文化及了,最后,他又指责李渊口口声声说要为皇帝报仇,却带兵进击长安,实乃早有反心的虚伪小人。 将这些人痛斥一遍后,他奉已故太子杨昭的儿子杨侗为帝,改年号皇泰,称皇泰主,进而被新皇加封郑国公。 如果说沈法兴吃到了扬言诛贼的第一波红利,那毫无疑问,王世充便吃到了尊奉新主的红利,周边城池的守将纷纷宣誓效忠,洛阳城内原本与其不合的官员也一个个表达了臣服。 四阀中宇文化及也就算了,毕竟是弑帝之人,虽然本人对杨广不禁打的事也很懵逼,但是成为众矢之的是意料之中的。 独孤峰的情况稍微好一点,因为独孤家找东溟派采购武器装备的账本是杨广死前才被宇文化及拿出,指责他谋反的声音是最小的。 要说最难受的,还是李渊,他取长安一是占地盘,二是要拥立杨侑,如今拥立一事被王世充拔得头筹,再这么搞就真的坐实他乃反贼的恶名了,要说群雄中谁得隋朝恩宠最多,一个是李家,一个便是与独孤峰勾搭在一起的汪华,按照李世民的谋划,拿下长安,立杨侑做傀儡皇帝,坐拥关中沃土,还愁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中原俊杰不来投靠? 现在呢?独孤峰和王世充这么一搞,李家半贼半官,两边不讨好,难受得很。 第517章 有情有义的好老婆 时光如流,山河晚秋,萧瑟风,渐渐雨,凉透是离愁。 密县西北十五里,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所在。 雨水顺着竹瓦流下,点滴成行,汇入野沟,冲刷掉天地间所余不多的暖意。 外面烟雨迷蒙,竹楼里热气升腾,仿佛有人点燃柴禾,烧沸一锅清水。 然而并不是,这些热气源自两具身体,楚平生面窗而坐,萧美娘正对他,坐于怀中,二人手抵手,面贴面运转双修之法。 一缕又一缕白烟自穴窍涌出,纠缠缭绕,缓缓腾空。 楚平生的身子猛地一震,强烈的波动直接推开与他缠绵的皇后娘娘。 她人在空中,身子一荡,修美的脚轻点竹窗,便卸去推力,轻飘飘落在地上,然后她就惊呆了,不只因为超人的反应速度,还因为丹田里充盈的真气,就像钱塘江大潮时的水,一波一波冲击着经脉,似乎随手挥出一道掌力便能破甲碎石。 虽然一路走来,柴绍每睡她一次,功力便会增加一截,她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像今日这般暴增数倍的情况,从未有过。 “柴绍,你怎么样?” 她很快便清醒过来,扑到床前,看着身赤如火的男人,手指稍微接触,便如触碰烙铁,赶紧抽手。 “无妨。” 楚平生安慰她一句便闭上眼睛继续打坐。 无妨? 他说无妨? 都这样了还无妨? 萧美娘在地下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继续惊扰,只恨自己武学知识浅薄,难解眼前一幕。 楚平生确实没有问题,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他将上丹田修练的长生真气全部渡给萧美娘所致,因为就在刚才,他想到道心种魔大法第三层需要散去道功,才能使魔种壮大的法门,既然九阴真经结合魅魔养成大法里的双修法门可以令自身功力与女伴互通,那把长生真气过渡给皇后娘娘,不就约等于散功了么?于是临时起意,干了这么一票。 这时进行内视,只见上丹田空空荡荡,唯剩一缕黑色火焰在半空浮游,但与之前不同,火焰体积膨胀了一倍有余,而且与他的意识有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似乎再进一步便可以控制它的移动和变化。 有趣,有趣得很。 在黄易武侠世界,像龙鹰、向雨田、庞斑、赤尊信等人修炼道心魔种大法,不是依靠走火入魔就是被别人废去武功,或者找人做炉鼎,哪里像他,修成的功力往自己的女人体内一存,这道心种魔大法第三层就成了。 果然是艺多不压身,再鸡肋的功法,搞不好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等等…… 他这儿正感慨双修之法还能这么用时,忽然想起道心种魔大法第四层的要求,至此,若要再进一步,让已经可以与识神沟通的魔种同肉体进一步融合,便需要自残自戮,忍饥挨饿了,一如魔种是利用道功而成,类似阴极生阳的理念,而魔种生成后要有一个成长壮大的环境,必须废掉道功,同样的道理,魔种要同肉体融合,必须要体质变弱,方可办到。 想他身具【大乘极乐天魔体】和【大天圣妙法】,百毒不侵,刀枪不入,能咋折磨自己?五竹活着还可以刷镭射眼,可五竹已经死了。 五竹死了,他还有霸道真气的附加效果啊——模拟内伤环境,如经脉寸断,丹田破裂、气血逆行、五脏移位、破碎。 一开始他的想法是利用这个效果阴人,简直是扮猪吃虎的神技,如今试验过双修功法,确实可以辅助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练,没道理霸道真气的附加效果不成。 一念及此,说做便做,他立即更换功法,启用霸道真气的附加效果,内视可见的经脉割裂,丹田破碎现象一一浮现,整个人顺势往竹床一躺,变得气若游丝,脸色惨白,嘴唇起青泛紫。 在萧美娘看来,他前一刻还说“无妨”,后一刻就仰面倒下,看上去状态极差,顿时慌了,连裙带都不及去系,上床扶起他的头,按住手腕神门穴,就感觉脉搏很弱,时断时续,又运长生真气往他体内一探,表情顿时变得相当难看,哪怕她不是医生,也能感受得到,柴绍如今的情况是丹田破裂,经脉寸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念叨两句,想起体内暴增的真气,试着将人扶正,抵住双掌,狂催真气至三阴经,想要把真气还给他,然而哪里行得通。 而双修之法必须要他配合。 他现在的样子……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告诉我啊。” 萧美娘用力推搡他的身体,声音带了哭腔。 她是皇后不假,可正因为是皇后,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如今来到外面,这一个多月来与柴大公子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早就把他当成了第二个男人,万事有他做主,被他照料,此时他突地走火入魔,以她的心性,难免慌张无措。 楚平生沉默不言,保元守一,静候魔种在体内死气滋润下继续壮大,火焰变成游丝一样的灰雾逸散,慢慢飘出上丹田,与经脉、丹田受损之处相融合。 咦? 他吃了一惊。 因为魔种的力量竟然在修复身体的损伤。 不对,不能这么说。 实际上魔种的力量并不能修复受损组织,但是它能够催发身体机能,加速身体的愈合机制,相当于对某些有益恢复的人体激素进行主动调节。 萧美娘久唤不应,从竹床下来,在地上走动片刻,脸上急色渐消,眼神变得坚定与决绝,便把裙带系好,穿上鞋袜,又给楚平生换好衣服,拉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踏着雨后湿滑的山路朝西方走去。 雨已经停了,乌云也开始消散,一缕阳光洒落,照亮她的发梢,仿若银丝。 就是这一走神,脚下突地失控,整个人向侧方滑倒,她急出玉手,往坡道一按,又趁势转身,将楚平生抱进怀里,在反冲力作用下落在一团满是枯叶的平地上,这才稳住身形,看看左右和怀里的男人,惊魂未定。 换成别的武林人士,若是有她现在的功力,草上飞,水上漂,踏雪无痕什么的并非难事,可她武功底子太差,只会一些花拳绣腿,打打小兵可以,碰上高手就完了,这一个多月来俩人就双修了,虽然她的内功越来越强,拳脚、轻功什么的却一点长进没有,遇到突发状况应付得如此狼狈也就可以理解了。 “你撑着,我这就去帮你找医生。” “柴绍,柴绍……你能听到么?” “往东不远就是洛阳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柴家富可敌国,你的伤,没事的,肯定会有办法。” “……” 萧美娘将他重新背好,又怕和刚才一样滑倒,把人摔了,将白袜系在一起,绑在两个人的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一路走,她还一路说个不停,似乎很担心他就这么睡死过去。 楚平生听着她像个老太婆一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觉得好笑,也蛮感动的,皇后娘娘才跟了他一个多月,大难临头竟然没有想着把他丢在山里不管,要背着他下山寻医,要知道她可是皇后,虽说杨广死了,隋朝气运已终,但若是被人认出,终归是一件毁名声的事。 …… 粟米尽归仓,燕过知秋凉,又是一年好时景。 鱼在娄,酒满瓯,清风常,谁是神仙?我是神仙。 老农推着堆满秸秆的小车在陌上走,肩扛扁担的汉子一路行,一路颤,沉甸甸的筐里是金灿灿的稻谷,上面还盖着几颗鲜绿莴苣,跟在后面的小孩子捧着一根没洗干净的胡萝卜,小奶牙咔嚓咔嚓啃得欢。 不管是老者,还是汉子,亦或是话还说不利索的小家伙,都被远方走来的女人吸引了目光。 庄稼人道不出雅词,就只觉得她好看,是好看到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的那种好看,然而这好看的女人此时鬓发散乱,衣衫不整,一副走了很多路,风尘仆仆的样子。 她身后还背着一个年轻男子,浑身瘫软,紧闭双眼,不知死活。 这一男一女,大难临头不离不弃的组合,自然便是萧皇后与她的小男人了。 “尔……” “咳,你们知道这里到洛阳还有多远吗?” 汉子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指着西北说道:“过去前面的村子,向西五里便是官道,沿着官道往北,再有二三十里就是洛阳了。” 第518章 超搞怪的道心种魔大法附加特效 萧美娘往前走了两步,才意识到这样做有失礼数,搂着楚平生的腿往上托了托,后撤两步说声“谢谢”,才继续往前走。 “小娘子……” 汉子刚要说话,被老者瞪了一眼:“少管闲事。” “爹?” “那女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贵妇,背着年轻人徒步数日,如果换成你,能坚持下来吗?” 汉子顿时醒悟,那美丽女子看着柔柔弱弱,可怜兮兮,但是这把力气远在他之上,八成是武功高手,值此乱世,还是不要接触,以免惹祸上身。 后面抱着胡萝卜啃的小孩子扑闪着一双闪亮大眼睛说道:“她比三牛哥家刚过门的媳妇儿好看一千倍,不对,是一百倍。” 似乎在他的认知里,在此之前,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就是三牛哥家娶的新媳妇儿,而且“一百”要比“一千”大。 与此同时,萧美娘背着楚平生来到村口,青石砌就的水井旁趴着一条肚皮严重下垂,脸都起了褶子的老黄狗,对着她呲牙咧嘴,呜呜低吠。 “放我下来吧。” 一道声音钻入耳廓,萧美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在原地。 “一路走来,背了我那么久,累坏了吧。” 直到这时她才从茫然中惊醒,转头一看,对上一道充满怜惜的目光。 “你,你醒了?” 萧美娘的眼越睁越大,鼻子一皱,眼圈儿红了。 虽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武学指导,她也知道走火入魔的后果是什么,何况他还是那种非常严重的走火入魔,经脉寸断,丹田破裂。 一路走来经过好几个村镇,看过的郎中都摇头,这意味着什么,不用说她也明白,但她没有放弃,一直来到洛阳郊区,准备带他进宫去看御医,毕竟杨广避祸江都并未带走全部御医,至于说王世充、元文都那帮大臣看到两个人会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哪里知道还没进城,他竟然醒了过来。 “嗯。” 楚平生捏捏她少了几分光泽,多了点因风餐露宿而憔悴的脸:“我醒了,你不是应该高兴么,怎地哭了?” 如果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偏头躲避,让他不要动手动脚的,毕竟她再怎么天生丽质,自带驻颜效果,实际年龄也大了他十几岁,又是一国之皇后,平日里稳重惯了,哪怕被他睡,每次在一起总也要扮出几分被强迫的意思,然而今天不一样,握着他抚摸自己脸的手吃吃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楚平生刚要说话,水井边的大黄狗似乎遭受暴击,由低吠变成狂吼。 汪。 汪汪…… 汪汪汪…… 他猛然转头。 狗眼对上人脸,嗷呜一声拔腿就跑,中途后腿在光溜溜的青石板滑了一脚,险些摔倒,四腿连蹬,刨了好几下才获得支撑,向北亡命而逃。 “你还要背我到什么时候?放我下来。” “你……真的可以?” “放心吧,我已经好了,前日那样不是走火入魔,是一种假死状态,练功需要。” 萧美娘迟疑一下,解开腰上的袜带,果然见他能够自行站立,为了印证上面的说辞,还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突然抱住他的身子,把头枕在胸口,不过什么都没说。 “……” 楚平生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压低声音说道:“好了,村尾有个磨坊,你先去那儿等我,顺便让村里的妇女帮你烧些热水,沐浴一番,换身干净衣物,瞧你现在的样子,给认识的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皇后娘娘呢。” “等你?你做什么去?” “我去救一个人。”楚平生望向西南。 “救人?你……行吗?” “呵。” 楚平生右手一张,紫金湛卢剑在手,看似随意地一挥,一道丈长剑气斩出,池畔半人粗的老杨树轰然倒塌,惊得水里的鸭子翅膀狂扇,乱成一团。 萧美娘几乎傻掉,这还是印象里那个和她一样,通过双修法初学长生诀,拳脚功夫一般般的柴绍? “现在放心了?” “你怎么……” 楚平生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等我回来再跟你好好解释,去吧。” 萧美娘与他对视三秒,带着复杂的心情朝村尾磨坊走去,一步三回头,似乎生怕他就这么走掉。 “若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杀。” 楚平生朝藏身树后的兰陵王密语一句,御风而起,直奔西南。 陌上的老汉与儿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小孩儿手里狗啃过一般的胡萝卜掉在地上,过有片刻指着楚平生消失的方向道:“爹,我要学。” 汉子给了他一记暴栗。 …… 楚平生之所以放心假死,让萧美娘这个毫无江湖阅历的大美人背着自己徒步远行,一方面是要看看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一方面是有兰陵王隐于暗中保护,经过庆余年世界的历练,它的功力又有增加,虽然不是梵清惠、祝玉妍这个级别的高手的对手,但是比宇文化及、杜伏威、李密等人是要强一筹的,大概在独孤峰、宇文伤这个级别,天魔大法进入十六层的婠婠应该能够胜它半筹。 这个程度的武力值,用来保护萧美娘绰绰有余。 人在空中风行,楚平生趁机梳理了一下自身的情况,如今体内的魔种(元神之火)已经从原来的小火苗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时而收缩,时而膨胀,一如波动,有起伏、有峰谷的那种,这表明他的道心种魔大法已经突破第四层结魔境,进入到第五层魔劫境。 其实第五层魔劫境和第六层养魔境的区分并不明显,需要与天地间的玄妙能量进行沟通,达到为己所用的程度,对此他已经有了头绪,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练,应该不难。 值得一提的是,道心种魔大法相比金庸武侠世界的武功难练,但是奖励也多,他才修练到第五层魔劫境,便解锁了一种附加效果-——可以控制生女儿或者生儿子。 当知道这个增幅效果时,他是哭笑不得的,道心种魔和犁地播种是一回事么?【大乘极乐天魔体】就给他乱匹配。可若是认真地理一理,两者多少也能沾点边,因为道心种魔的“道”代表的是阴,而“魔”是阳,在一定条件下,阴阳结合跟男女结合可以画等号。 另外,虽说他已将长生真气渡给萧美娘,但是修练长生诀催生的灵觉并未消失,刚才他说去救人,便是因为灵觉让他看到了与他相关的一幕。 …… 远方的山岗下有一片茶园,茶园那边是一片用篱笆围起来的开阔地,角落里堆着破烂的竹席和布满窟窿的晒盘,应是茶农用来晒茶的场地。 此时此刻,场地中间站着两个年轻女子,皆双十年华,一个妖艳性感,穿着白色纱裙,手挽缎带,赤足露肩,正是阴癸派的婠婠。 另一个也着白色长裙,但是不袒不露,端庄大气,纱巾覆面,看不到嘴脸,只露出一双清若秋池的眼眸,傍晚的霞光遍洒全身,有一种朦胧婉约之美,又有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范儿。 此时寇仲、徐子陵、宋玉致,还有一个长相喜庆的小和尚站在二女后方,不远处的地上还瘫坐一位,看起来受了不轻的内伤,正是邪极宗的大帝丁九重,楚平生安排在洛阳,与尤鸟倦相配合的人。 “你们别打了。” 徐子陵忧心忡忡地看着蒙面女子。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就见蒙面女人身子晃了晃,嘴角溢出一缕红。 “师姑娘……” 他想靠近,被她挥手制止。 对面占到便宜的婠婠卸了力道,挽起缎带,俏脸得意。 “师妃暄?不过如此,看在子陵替你求情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不过丁九重……我就带走了。” “不行。”师妃暄又举色空剑,对准婠婠的后背:“长生诀是寇仲和徐子陵之物,我是不会让魔门得逞的。” “哼,师妃暄,我看你是输了不服气。” 婠婠面色骤冷,一抖手腕,缎带若离弦之箭直取师妃暄咽喉,岂知这时徐子陵突然跳出,双臂张开,拦在师妃暄身前。 她大惊失色,急收内力,缎带于徐子陵面前三寸停住。 “徐子陵,你做什么!” “我不准你伤害师姑娘。” 眼见徐子陵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搭救师妃暄,婠婠怒气满肺,醋意如潮。 “师姑娘,师姑娘,张口师姑娘,闭口师姑娘,她是你什么人,叫得如此亲密。” 第519章 婠婠:跟我欢好的不是徐子陵? 徐子陵很有男子气概,一脸正色说道:“反正你若要伤她,便先击败我。” “陵少,说得好。” 寇仲在后面为好兄弟加油,以挑衅的目光看着总是跟他们作对的阴癸派魔女。 “徐子陵!” 婠婠大怒:“你什么意思?居然为了她跟我作对?” 徐子陵:“……” 寇仲说道:“为什么不行?你是陵少什么人?” 宋玉致在一旁帮腔道:“对啊,你是陵少什么人?难道他帮谁,还要问过你的意见不成?” “阿弥陀佛。” 净念禅院的了空和尚宣了一声佛号:“魔门之人果然霸道。” “你,你们……”婠婠被他们架在半空,一时下不来台:“徐子陵,我问你,四个月前你们在东溟号偷完账册去哪儿了?” “去哪儿了?当然是回客栈睡觉了。”寇仲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 “我问他,没问你。” “喂,大小姐,都知道我们俩从小形影不离,这睡觉呢,当然也是睡一间房了。” “徐子陵,你说!” 徐子陵耐心解释道:“婠婠姑娘,仲少都说了,偷完账册我们就回客栈睡觉了。” 婠婠很激动,脸红眉挑,杏眼含嗔。 她能不激动么,瞧徐子陵的样子是要赖账。 “你胡说,当天夜里,你分明回了藏账册的树林。” 徐子陵想了又想,回忆了又回忆,同寇仲对望一眼,读懂了各自的心思。 “回到客栈后,沈落雁和陈老谋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快返回树林。” 寇仲指着她说道:“哦,我知道了,难怪第二天我和陵少回去找账册,发现没有了,原来是被你偷走了。” “徐子陵,你看看这是什么?” 婠婠取出贴身收着的夜行衣,丢到徐子陵怀里:“这便是那晚你遗落在树林里的夜行衣,事到如今,你还要赖账吗?” 徐子陵仔细翻看一下,摇头说道:“这不是我穿过的,而且我们去东溟号偷账册时穿的夜行衣早被陈老谋剥光丢进河里,这事儿你若不信,可以去找沈落雁和陈老谋求证。” “你……徐子陵,我杀了你这个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畜生。”婠婠怒不可遏,全没想到徐子陵为了讨好他的师姑娘,竟然把树林里与她的一夜欢愉推得干干净净,玉面含嗔带怨,力道蓄足,一掌拍出。 徐子陵正自不解“始乱终弃”是个什么意思,见她一掌拍来,连像样的反抗都没做出便被按中胸口,恐怖的力道钻入体内,顿时口喷鲜血,倒在师妃暄怀里。 “陵少!” 寇仲大叫一声,揉身而进,却被横荡的缎带弹飞,一时气虚,落地难起。 师妃暄关切道:“徐子陵,你怎么样了?” 徐子陵摇摇头,又吐了一口血。 婠婠既心疼,又是愤恨,手掌扬了又落,掌力吞了又吐,始终狠不下心把这个夺了她的贞操还不认账的负心汉当场毙了。 就在她用“就算不补掌,徐子陵也难逃一死”说服自己,准备带着丁九重离开时,突然心生警觉,想也未想便将全身功力推出,撑起一道天魔墙。 噗…… 剑气纵横,狂风肆虐,天魔墙顿时破碎,她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喉头几次蠕动,险些吐血。 与此同时,青衫冉冉,一人徐落,立在丁九重身边。 剑比冰寒,人如晓风。 “是你……” 婠婠捂着胸口叹道。 上次在晋阳城外,就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救走了宇文化及。 “你究竟是谁?” 楚平生没有理睬她这听起来有些矛盾的两句话,揪住丁九重的后衣领纵身而起,只一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子陵无情无义,负心于她不说,长生诀的线索也断了。 就在她压抑不住内心情绪,想要发泄的时候,风吹过,带来一缕清香。 不是花香,不是菜香,不是脂粉香。 婠婠身子一震,光着的小脚丫往后退了半步。 这体香……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绝不可能。留在她体内的那一缕长生真气明明是徐子陵的! 等她稍微定了定神,回头扫过,才发现晒茶场已经只剩她一个,师妃暄、徐子陵、了空那群人不见了。 …… 与此同时,楚平生落在一个距离萧美娘所在村庄不远的小树林里,将丁九重丢在地上,号了一下脉,发现情况并不严重,随手丢给他一枚丹药。 “吃了它,立即运功疗伤。” 这一脸络腮胡的家伙没有迟疑,抓起来塞进嘴里,用力吞下,盘膝坐好,依言运功,助力药效发散。 簌簌。 簌簌…… 后方传来一阵轻响,头顶黄毛,穿得跟只锦鸡一样的尤鸟倦气喘吁吁跑过来。 楚平生并不意外,因为早在婠婠和师妃暄动手时,尤鸟倦就躲在暗中观察,应该是自觉不是婠婠的对手,没有动手掳人。 “尤鸟倦,什么个情况?祝玉妍呢?” 他给邪极宗四人的任务是周老叹金环真夫妇去召集门下,尤鸟倦配合丁九重勾引祝玉妍,结果祝玉妍没有诱骗到,倒是把师妃暄和了空勾引来。 “宗主,事情是这样的。”尤鸟倦一脸不爽地说了番话。 原来尤鸟倦到了阴癸派驻地,找到阴后祝玉妍说完目的,对方竟告诉他凭周老叹夫妇和丁九重还不值得她出手,只是派出魔隐边不负和银发艳魅旦梅二人到洛阳增援婠婠。 毫无疑问,这极大地伤害了尤鸟倦的自尊心,要知道阴癸派还有辟守玄和韦怜香两个实力还在边不负之上的长老没有出动,相比之下,邪极宗真是寒酸到家了。 三人抵达洛阳后,旦梅去了洛阳帮,要上官龙和荣凤祥动用手中资源打探丁九重的下落,毕竟荣姣姣名义上是祝玉妍的弟子,至于边不负……根本没把祝玉妍的吩咐当一回事,就是个出工不出力的状态。 而婠婠并不信任他,一直独自行动。 今天他看到丁九重在城内留下的求援暗号,便跟着南下,找到晒茶场。 接下来的事楚平生都知道了。 “多谢宗主赐药。” 这时丁九重徐徐收功,从地上一跃而起,看得尤鸟倦满脸不解。 丁九重的内伤就这么好了?他就没见过谁受了内伤能这么快痊愈的。 “不是让你躲起来吗?怎么那么粗心大意?” “宗主,我已经非常小心,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快成大家闺秀了,天知道那寇仲和徐子陵是通过什么途径找上门的。” “……” 楚平生一听这话,懂了。 宋玉致一直在洛阳附近等候寇仲和徐子陵,这二人回来后应该是遇到了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与净念禅院的了空,毕竟这两个人一直致力于不让长生诀落入魔门之手,如今尤鸟倦放出风去,讲周老叹夫妇和丁九重联手伤他,金丝甲被后者抢走,慈航静斋方面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寇仲和徐子陵的灵觉不差,虽然无法感应他,但是像丁九重的藏身地,要明确大概方位还是没有问题的。 婠婠也在洛阳城,跟踪徐子陵是她的日常作业,何况死对头师妃暄也来了,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关键时刻她杀入场内,以被他开苞后突破至十六层的天魔大法击伤慈航静斋传人也就可以理解了。 “尤鸟倦,你刚才说祝玉妍把魔隐边不负派来了,他根本没兴趣找金丝甲?” “是。” 楚平生脑海灵光乍现,心里多了一些想法:“知道他的落脚点在哪里么?” “洛阳城西北的微雨山庄。” “你们先去城外等候,此间事了我自会去寻你们。” “是,宗主。” 楚平生点点头,脚下生尘,扶摇而起,掠向西北。 …… 荫绿参差,向微雨说来旧客。 暗香氤氲,汲流泉煮沸新茗。 楚平生抬头看看写着“微雨山庄”的牌匾,又瞧瞧两侧的对联,知道这里便是尤鸟倦说的地方了。 轻轻一跃,他便越过院墙,进入山庄前院。 四下里静悄悄的,不见一人,楚平生皱了皱眉,朝前走去,脚虽落地,不见尘起,更无半点声音发出。 当他走入前厅,目光扫过待客用的小榻和茶案及北墙上的茅庐听雨图,他眉头的皱纹更深了,因为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今天的,应该有段时间了。 他继续往里面走。 二进院。 三进院。 家丁,没有。婢女,不见,庄园的主人更无踪影。 直至走到四进院,瞥见步道两侧叶片发黄的海棠树,注意到下面新翻的泥土及突然浓重的血腥味,他懂了。 看来边不负这货不仅鸠占鹊巢,还把庄园里的人都杀了,尸体埋到这些海棠树下做了花肥。 穿过海棠林和宝瓶门进入五进院,又由五进院进入有竹林、花圃,以及放置盆景的棚架的后花园,他的视线定格在花园中间一个蚌形池塘后方,碧瓦朱檐的二层彩楼,从外形和位置来看,应该是微雨庄园小姐的绣楼。 楚平生眯了眯眼,一步跨出,已是数丈开外。 第520章 摘了边不负的桃子,尚大家 小楼花灯垂,画梁丹色温。 还未抵近,楚平生便听到一阵人语。 “没人能够强迫你接客?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当婊子又立牌坊的女人。” “琴心诀很厉害么?再厉害,有阴癸派的天魔音厉害么?在我边不负面前使音波功,这叫班门弄斧。” “桀桀。” “小美人,你就别抵抗了,这是我根据姹女大法中记载的方子炼制的催情媚药,无论男女,服下后皆会失去羞耻之心,沦为只求一夜欢好的痴人,你越抵抗,待会儿药力爆发,便会表现得越不堪入目。” 楚平生若飞羽腾空,轻飘飘落在绣楼的飞檐上,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向里面,只见一人背窗面北而立,短发过颈,散于双肩,里面穿一件深红色有花纹的短衣,外面套一件形如褊衫的青色外罩,声音正是从他嘴里发出,应该便是阴癸派的魔隐边不负了。 在不远处铺着红毯的地板上,曾与楚平生有过伴舞之缘的洛阳名妓尚秀芳尚大家正瘫软在地,全身潮红,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几乎湿透裹体的粉红色纱衣,乌黑的鬓发贴在眉宇间噙着一抹痛楚的脸上,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清明,偶尔又露出一丝狐媚,叫人心头燥热,欲火直窜。 这有点像魅魔养成大法发作时的样子,当初在倚天屠龙记的世界,赵敏可是没少被他这么搞,在清醒与迷茫中,冷静与沉沦间反复横跳。 魔隐边不负,天君席应,这两个人可是大唐双龙传世界有名的好色之徒,男人嘛,都好色,但这两个家伙喜欢用强,单婉晶就是单美仙被他强暴后所生的女儿。 尤鸟倦一说边不负对找长生诀不感兴趣,到了洛阳后就自由活动去了,以边不负的性格,那能不想些好事干?洛阳城内久负盛名的美女都有谁? 洛阳双艳的荣姣姣,她爹是真传道的辟尘,武功比边不负高了半筹,那自然是不敢轻易下手的,董淑妮住在尚书府,守卫森严,王世充的武功就算比他差,也差不太多,同样不好招惹,算来算去,也就尚大家好欺负了。 楚平生当然不可能坐视边不负对尚秀芳下手,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得意的声音又起。 “尚秀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身世么?霸刀岳山的干外孙女,唐国公李渊的私生女,别人或许会忌惮你的背景,我边不负可不怕,更不在乎。” 尚秀芳是李渊的私生女? 楚平生吃了一惊。 尚秀芳是霸刀岳山的干孙女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和李渊居然是父女关系。 电视剧里没有尚大家这个人物,自然没有她和李渊关系的信息,里好像只提了一下李渊和岳山原本关系不错,后面闹翻了,原因没明示,难不成是因为李渊这个好色之徒睡了岳山的干女儿? 怪不得尚秀芳的母亲明月死前说她很后悔,原来尚秀芳是她和李渊的女儿。 “桀桀,桀桀,瞧你这样子是坚持不住了,快到边大爷的怀里来。” “可不是我吓你哦,两个时辰内,你如果得不到满足,便会欲火焚身,热血倒灌,最终心脉紊乱,气绝而亡。” “快点儿,除了你,老子还有一具年轻的肉体要享用呢。” 边不负朝尚秀芳勾了勾手指,对面欲火焚身,饥渴难耐的琴艺大家竟真的一点一点往前爬,裸臂露腿的模样引人贲张。 身为阴癸派长老,他连祝玉妍和岳山的女儿都敢强暴,相比较而言,尚秀芳的身份还逊色一筹。 “哼!” 突然间,一道冷哼自背后响起,边不负顿时警觉,二话不说转身挥掌,全身真气喷涌而出。 只是一击,他便用上全力,雄浑的掌力滔滔不绝,如大潮般形成一道道随心而动的防御魔环。 边不负很清楚,能够潜行至身后都未警觉的人,绝对不会比他实力差,故而一上手就是防御大招——魔心连环,是他借鉴天魔墙,针对天莲宗的天心莲环创造出的绝招,讲究环环相扣,后发制人。 发动偷袭的蒙面人带着恐怖热力的掌势一经进入便被一个个魔环箍住,灼热真气不断地膨胀、收缩,始终不能突破魔环的束缚。 边不负悠然得意,天莲宗的天心莲华就是一团真气凝结的阴火莲蕊,因为功法的针对性,天莲宗宗主安隆来了都别想破开他的魔心连环。 但他的得意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只陷入魔环陷阱的手掌猛地一攥,灼热掌力消失得无影无踪,魔环迅速收缩,锁住蒙面人的手臂。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正常情况下,魔环入体,敌人的经脉将遭到毁灭性打击,然而蒙面人竟似未受影响,袍袖无风鼓荡,那只拳头带着极其刚猛的,爆烈的,威不可挡的气势,将沿途魔环碾碎,把他的真气扫荡一空。 边不负眼睁睁看着那只拳捣向心口。 不是他不想躲,是根本躲不掉。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只拳头在他胸前一寸顿住,原本弯曲的食指伸展开,向前一点,一缕黑气如射向猎物的飞蛇,扎进他的膻中穴。 边不负只觉身子一麻,体内残存的真气开始作乱,顿时跌坐在地,黄豆大小的汗珠子颗颗直下。 “你这家伙,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作为阴癸派核心门人,他修练的也是天魔大法,乃是天魔策上一等一的功夫,迄今为止,无论内劲还是毒物,从未出现这种情况。天魔真气一触即溃,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孙子见了祖宗一样,被全方位压制。 “这是什么毒?呵呵。” 楚平生刚要告诉他这玩意儿是阉割专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尚大家爬到眼前,衣衫不整地看着他,媚眼如丝,吐气靡曼,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拽着他的衣服想要站起来,又因浑身无力,难以自持,身子一歪便栽到他怀里。 他触手一摸,贴着薄汗的肌肤热力惊人。 “救,救我。” 尚秀芳应该还有一丝理智,听出了他这个柴家公子的声音。 “咦?” 楚平生揽着她的细腰,握着她的小手,第一次觉得【大天圣丹心妙法】能解百毒,但不能解春药的设定八成是【大乘极乐天魔体】在背后捣鬼——逼着他做极乐天魔,而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其实这种事还用逼? 楚大爷就是来诸天世界放飞自我的好么? 杨广死后不久,王世充拥立越王杨侗为帝,而李渊也不装了,打下长安后,顶着骂名立代王杨侑为帝,然后急匆匆地假杨侑之名昭告天下,讲宇文化及发动宫廷政变时柴家父子就在宫中,二人非但不保护皇上,反而临阵脱逃,此举与乱臣贼子无异,实是大隋之耻,当撤掉二人官职,交由刑部发落。 至于先帝的指婚,那自然是先帝被柴家父子蒙蔽了,李家三小姐蕙质兰心,贤良淑德,怎么可能嫁给柴绍这样的无胆鼠辈。 “李渊啊李渊,你为了阻止李秀宁嫁给我,可以说费尽心机。既然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用你这个女儿补上了。” 楚平生小声嘀咕一句:“我这也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他立完牌坊,把尚大家往怀里一抱,撞开珠帘,往微雨山庄小姐的闺房走去。 那一双玉臂顺势攀上他的身,猛地把脖子搂住。 “尚小姐,尚小姐,你醒醒。” 听着闺房里传来的声音,边不负肺都快气炸了,他好不容易弄来的绝世美人儿,结果给别人做了嫁衣,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李渊的女儿啊。 岳山的干外孙女啊。 天下第一才女啊。 这样的人设,这样的美娇娘。 过了这个村,哪里还有这个店。 “畜生啊,畜生。” 事到如今,边不负不担心自己的小命,寻求脱身,竟还有心思吐槽蒙面人抢了他好不容易抢来的女人,好色之程度可见一斑。 差不多一个之时辰后。 楚平生将一块毯子盖在尚秀芳身上,看着她带着满足的熟睡模样,凑过去亲了一口,随后下床穿衣,结束整齐推门而出。 边不负中了七绝无影煞,还瘫在客厅,不过位置有所变化,从靠窗的位置挪到了楼梯口附近,就这几步路愣是出了一身汗,脸色煞白,粗喘不止,完全没有了魔门长老的嚣张气焰。 “魔隐边不负?你说我该怎么谢你呢?” “你究竟是谁?还有,你给我下的是什么毒?” 整整一个时辰,他都是这种骨酥身麻的状态,丹田里的真气压根儿不听使唤,而且一运功全身的经脉便如针扎般的痛。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中了我的煞毒,以后再也不能人事,善哉,善哉。” 不能人事? 边不负瘫坐在地。 对他来讲,没了女人,就像鱼儿离开了水,鸟儿失去了天空。 “你干脆一刀杀,杀了我吧。” 在好色这件事上,楚平生真是自叹弗如。 第521章 这骚操作!你真是个老六 “那你想解毒吗?” “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楚平生贴近一些,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 边不负听完脸色骤变,沉吟不语。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现在……”楚平生说道:“把你掳来的另一个女人的下落告诉我。” “把毒解了我就告诉你。” “呵,跟我讨价还价?” 楚平生屈指一绕,一团火焰状的黑气溢出,那种铺面而来的诡异与邪恶,瞧得边不负这个魔门长老都恶寒不止。 “这叫七绝无影煞,效果会随浓度增高而变,你刚才中的那一缕,只是最基本的阉割,若是再来一下,你猜会怎么着?” “怎么……着?” “从今往后,你会从喜欢女人变成喜欢男人,边不负,你应该不想尝尝当女人的滋味吧?” 边不负恨声叫骂:“你这个魔鬼!” “说!” 楚平生将手指往前送了送,缭绕在指尖的黑气距离他的脸不足一厘米。 “我说……我说……” 边不负怂了:“她……就在前院杂物间下面的地窖里。” “是不是庄园主的女儿?” “不是。” “不是?那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人……人是荣会长送给我的,我也不知道他……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荣会长? 洛阳姓荣的会长也只能是荣凤祥了,这老东西还给边不负拉皮条呢? 也对,自古黄赌不分家。 楚平生在心里吐槽一句,丢下边不负,顺阶而下,离开后花园,来到前面种满海棠树的院落找到杂物间,果然见得通往地窖的盖板,掀起来一看,是一条斜向下的甬道。 此时天色已暗,甬道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便激发舍利子的光芒,一步一步朝下面走去。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酒糟味,几个泥封的酒坛摆在甬道尽头的库房里,旁边还有一个放置蔬菜的架子,有萝卜、白菜、黄瓜,及盐渍好的猪肉。 在菜架和酒坛中间,一个被黑布袋蒙住头脸,麻绳绑住手脚的人坐在地上,从穿在脚上的小红靴和拖地长裙看,应该是个极品。 也是,边不负可是魔门长老,一般成色的美女,怎么可能入了他的眼。 楚平生走过去,抓住布袋往下一扯,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匀称的小脸,五官看起来很精致,睫毛很长,搭配娇小玲珑的身材,很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和尚秀芳,李秀宁、董淑妮等女大有不同。 楚平生剑指点中她的关元穴,几个呼吸后,伴着长长的出气,女孩儿嘤咛一声苏醒过来,当舍利子的光芒映入那一双亮晶晶的眼,意识到自己的状况后,她猛地往后面一缩,结果动作太猛,磕到了头,疼得呲牙咧嘴,哼哼不止。 “我不是坏人。” “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得,还能怼他,说明没被吓坏。 楚平生屈指轻点,捆住她手脚的麻绳相继断开。 “你叫什么名字?” “……”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回家?” “我不要你帮,我自己能回去。”她直言拒绝,起身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脚,一脸臭屁表情。 “你这性格和形象……” “怎么?” “没什么。” 楚平生摇摇头,转身往外面走去,反正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跟这种任性大小姐浪费唇舌,还不如回去搂着尚大家温暖柔软的身体睡觉呢。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不该救你。” 女孩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怒做鬼脸:“谁稀罕你救。” “……” 楚平生懒得搭理她,沿着向上的阶梯回到院子里,往前走了没两步,他突然挥掌一拍,廊角瓦片乱飞,两个人被逼落地面,其中一人二话不说提剑便刺,剑术还颇高明,寒光偏分数点梅花,虚虚实实,诡异莫辨。 “娘!” 便在这时,杂物间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喊声,出剑者中途收招,顿足望去:“晶儿,你……没事吧?” 她们两个是母女? 楚平生看看穿着锦袍,稍显富态的中年美妇,再瞧瞧后方奔来的任性小姐,眉眼果然极像。 他又趁机打量旁边的男性老者,顿时愣住了。 那不是东溟派的尚公么?之前在晋阳城外的树林里,他有见过。 既然男性老者是东溟派的尚公,那这对母女便该是…… 不是吧…… 楚平生的表情很古怪,这荣凤祥没安好心啊,把单婉晶抓来送给边不负睡? 他们可是亲生父女。 当年边不负强暴单美仙后,眼见祝玉妍无动于衷,做女儿的一气之下离开阴癸派去往东海,投身东溟派,还改姓单,而单婉晶正是因边不负强暴所生。 不过就边不负这种管杀不管埋的家伙,肯定不会费心追查东溟派小公主的爹是谁,那今天的事……若不是他横插一脚,真要发生父女乱伦的事,东溟派怕不是要跟阴癸派死磕到底。 “朋友,多谢你对小女施以援手。” 单美仙从女儿那里知道地窖中发生的事后,冲楚平生行礼道谢。 “我很好奇,是谁告诉你们她在这里的。” 尚公握着剑走到单美仙身边:“是王尚书要我们来微雨山庄碰运气的,言说军队的探子看到一位短发老者将人背至此地。” “王尚书?王世充?” “正是。” 楚平生懂了,荣凤祥表面看是与阴癸派合作,实际上与大明尊教走得更近一些,荣凤祥把单婉晶送给边不负玩弄,王世充再把消息泄露给单美仙,让她撞个正着。 本来单美仙就恨边不负,若母女都被边不负睡了,东溟派不跟阴癸派拼个你死我活才怪。 至于荣凤祥和王世充,一个是阴癸派的盟友,赠送美人讨边长老的欢心很正常,一个是隋吏部尚书,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了东溟派一点小忙,还可以借此搭上因出售精良装备而享誉天下的东溟派。 毫无疑问,这是大明尊教策划实施的一场阴谋。 “单掌门,你被算计了。” 单美仙呆了一下:“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楚平生将整件事背后的利害关系讲述一遍。 单婉晶都听傻了。 东溟派因为她丢了账册,信誉受到重创,自觉愧对母亲,愧对门派,她便跟着尚家父子一起登岸寻仇,晋阳城外尚公和傅君瑜一战未分输赢,因为发现李世民带兵出城准备接应寇仲、徐子陵二人,考虑到傅君瑜同双龙的关系,尚明担心父亲遭到围攻,便把人叫走了。 之后得知徐子陵、寇仲、宋玉致、傅君瑜四人南下,来到洛阳附近,三人又一路追到偃师,尚公再次与傅君瑜激斗,这时突然杀出三人,两人击伤尚明,一人将她掳走,关在一间道观里,一个多月后又被打晕转移,接下来就是被前方蒙面人搭救的一幕。 没想到她的遭遇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复杂的阴谋。 “边不负……”单美仙的表情有些狰狞:“他现在哪里?” “我把他放了。” “放了?为什么要放了这畜生。” “这我没必要告诉你吧。” 单美仙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说声抱歉,敛了怒火:“无论如何,多谢前辈搭救小女。” “举手之劳。”楚平生稍作沉吟说道:“你想不想报仇?” “这是自然。” 大明尊教和老君观的人险些让单婉晶被亲生父亲睡了,这仇当然不能不报。 楚平生上前一步,小声说了几句话。 “好。” 单美仙想了想,一口应下。 按照正常逻辑,要报复大明尊教,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将这件事的真相告知阴癸派,令双方撕破脸,狗咬狗一嘴毛。 但是早年的经历告诉她,祝玉妍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亲闺女被强暴都能置之不理,何况是这件事,而且她不想让边不负知道单婉晶是他的女儿。 “如此,此间事了,后会有期。” 楚平生冲单美仙和尚公点点头,朝后花园绣楼走去。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单美仙满脸感激,望他的背影问道。 “……” 单婉晶撅了撅嘴,轻哼一声:“故弄玄虚。” 单美仙瞪了她一眼:“晶儿,不得对前辈无理。” 在她看来,能够击败魔隐边不负,又凌空一掌逼得她与尚公现身,更知道这件事背后势力的关联信息的人物,当然不可能是武林小辈。 “尚公,我们走吧。”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带着女儿与尚公纵身出院,离开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