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二的风流往事》 第1章 驴二 “驴二兄弟,你可不能欺负俺一个寡妇……” “桃子嫂,你这话说得,俺驴二可不是那样的爷们!今晚你要是让俺上你的炕头,这两块大洋就是你的;你要是不让俺上炕头,大洋还是你的,俺走!” “二兄弟,你先别走……要不,大洋留下,你也上炕吧……” “嘿嘿嘿,嫂子俺可要上来了……” 。。。。。。 当驴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手软脚软地走出田寡妇房间的时候,一股冷风吹来,像刀子一样钻进他的怀里。 “这天真他娘的冷!”驴二用力掴了掴棉袄,低声咒骂着,走出田寡妇的家。 隆冬腊月,天刚蒙蒙亮,村子里还没几个人影。 驴二走出小王庄,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小路,向五六里外的丁官屯走去。 前几天刚下了一场雪,雪还没化尽,地面上仍然铺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冰霜下面的土地,干硬得就像是老狗的肋骨,走在上面硌得人脚板生疼。 “……伸手摸到妹子头上边哪哎哟,妹子头发桂花香;伸手摸到妹子小脸蛋,妹子脸蛋嫩又滑哎哟……” 驴二大踏步行走着,嘴里哼唱着欢快的小调,眉飞色舞,凛冽的寒风也浇不灭他胸腔中的喜悦之情。 驴二,今年刚十八岁。 他本姓吕,排行老二,之所以人称“驴二”,一来是吕和驴是谐言,二来嘛,一方面是指他的脾气像驴子一样倔犟,另一方面,是据说这小子有个驴大的家伙。 驴二的父亲是丁官屯的吕木匠。 吕木匠在快四十岁的时侯,才生了第一个儿子,可惜那孩子只活了两三岁就夭折了,又过了几年,才好不容易又生了第二个儿子,就是驴二,老伴在生驴二的时侯难产死了。 吕木匠老来得子,对这个二儿子溺爱得不得了,什么事都由着他,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老二宠成了一个混世小魔王。 驴二从小喜欢打架斗殴,惹事生非,他爹给他取的名字是“吕留根”,他嫌难听土气,反而认为别人取笑他的“驴二”更威风霸气,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索性就自称“驴二”。 这小子从小就不是啥好东西,十二岁的时侯,就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人家找上门来,要不是吕木匠苦苦哀求,人家非把他双腿打断不可。 十三四岁的时候,驴二就开始混迹附近几个村子的赌场。 这小子脑子灵,手气好,总是赢得多,输得少。 有一次,有几个赌徒输急了眼,就想抢他的钱。 但驴二可不是吃素的,下手又快又毒又狠,当时只有十五六岁的他,愣是把三四个彪形大汉打得满地乱滚,其中一个被踢中了裆部,三个月都不能下床行走。 从此以后,一般人可就不敢招惹驴二了。 驴二从牌桌上赢来得钱,不是被他吃了喝了,就是用来送给女人了。附近几个村子,无论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只要他看上了,就舍得砸钱,往往被他得手。 最近,他又看上了小王庄的田寡妇,心里痒痒的。 昨晚又在牌桌上赢了两块大洋,他就拿着这两块大洋,翻进了田寡妇家,砸了两块大洋,被他如愿以偿。 两块大洋,在乡下可以买一头小牛了,他却眼也不眨的就送出去,就为了能睡到田寡妇,真是个妥妥的“败家子”! 不过,驴二虽然风流好色,但对女人从来不用强迫手段,总是一半是勾引,一半是用钱砸,再加上他长得俊气硬朗,在女人之中颇受欢迎。 他虽然喜欢打架,但从不恃强凌弱,反而颇有几分“侠气”,他打架,倒有一半是为了别人“出头”,所以,他在男人之中,除了被他戴过绿帽子的,或者被他赢过钱的,大多数男人并不讨厌他。 东方出现第一缕阳光,照在了驴二的身上。 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乌黑到发青的短发,根根直立;眉毛黑而浓;眼睛清亮,又带着一丝狡黠和三分狂傲;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不笑的时候,显得坚毅而冷酷,一旦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年轻人就是体格好,昨晚在田寡妇炕头消耗的体力,很快就回来了,驴二又全身充满了力量,生龙活虎,踏步而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丁官屯的村外。 丁官屯,是一个人口千人的大村,也是丁官屯乡公所的所在地。 驴二正要进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洋驴子”的嘈音: “嘟嘟嘟,嘟嘟嘟……” 驴二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只见通向丁官屯的大路上,两辆日本跨斗军用摩托车,正迅猛的行驶而来,扬起一路的泥水冰屑。 两辆摩托车的上面,都插着日军的膏药旗,十分刺眼。 每辆摩托车上,都坐着两个伪军,一个是驾驶员,一个坐在跨斗之中。 驴二认出来,前面摩托车的跨斗之中,坐着的那个伪军,是丁官屯乡长丁胜天的儿子:丁甲。 丁甲本是国军,但鬼子一打过来,丁甲就跟着长官投降了,当起了“二鬼子”,是伪军保安团的一个小队长。 丁胜天是恶霸,丁甲是汉奸兵,父子二人仗着鬼子撑腰,比以前更加狂妄凶残,犯下的罪恶,可以用“罪恶滔天”来形容,但因为他们有枪,人人敢怒不敢言。 摩托车上的四个伪军,驴二只认识丁甲,另外三个伪军,他并不熟悉,但也都见过,都是丁甲的手下,跟着丁甲到处欺压百姓。 两辆摩托车很快就来到驴二的身边,从他身边行驶过去。 后面的一辆摩托车经过驴二的时侯,还有意无意的一甩车尾,后轮胎扬起的冰屑泥水,扬了驴二一身,然后扬长而去。 “他妈的二鬼……” 驴二拍打着头脸上的泥土冰屑,气得就要破口大骂,但他刚骂出“二鬼”这两个字,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憋住了----对方有枪,他惹不起! 他驴二虽然不是欺软怕硬的主,但并不是莽夫,对方有枪,而且人多,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向对方发出挑战,无疑是找死----他还不想死! “呸!他妈的,牛什么牛,等你们落单的时候,撞在驴爷我的手里,非宰了你们不可!” 驴二在心中咒骂着,向村子走去。 刚一进村,驴二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 “啊,是英子!” 看到英子,驴二刚才郁闷的心情,立即好起来了。 第2章 英子 驴二一向认为:整个丁官屯村,整个丁官屯乡,甚至整个海阳县,最美最飒的女人,就是英子! 驴二有过很多女人,只要他看上的女人,几乎没有得不到的。 但是,英子就是他最想得到、却总得不到的女人。 无论他是勾引,还是用钱砸,对英子都不起半点作用。 英子不但美,不但飒,而且泼辣,除了驴二,没人敢跟她开过份的玩笑。 常年的田间劳作,练就了她一副好身板,普通的男人,都不一定打得过她。 高挑的个儿,比大多数男人都高;冬天厚厚的棉衣,掩盖不住她健美而丰满的身材,显得灵动鲜活;乌黑的头发,用红头绳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由于常年风吹太阳晒,她脸上的皮肤并不白,但却是一种健康的红润光泽;眉毛细长而浓;眼睛黑亮,灵活有神;她的嘴巴虽然大了些,但大得恰到好处,大得有个性。 在冬日的阳光下,英子就像是一朵野花:鲜艳,又充满生命力! 驴二看到,英子手提着一把砍刀,扛着一捆绳子,他就知道,英子准备去后山砍柴了。 说起来,英子也是个苦命人。 英子和驴二的年龄相仿,她的父亲和驴二的父亲吕木匠年龄差不多,英子爹也是老来得女。 英子的母亲在她三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撒手走了,只剩下爷俩相依为命。 英子爹年迈多病,一切全靠着英子支撑。英子不但要操劳农活,还要想办法挣钱为父亲抓药,每到冬季,她就去后山砍柴,把柴卖掉换药钱。 驴二倒是很想周济一下英子,但英子穷得有骨气,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驴二的施舍,就算驴二保证“不求回报”,英子也不要他的“臭钱”。 “嗨,英子----” 驴二远远的向英子打了个手势,脸上笑逐颜开,加快脚步走过去。 英子转过头,看到驴二,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一副“懒得理他”的傲娇表情。 驴二却腆着脸凑过来了,笑嘻嘻又亲昵的喊了声: “老伙计!” 老伙计,是北方农村对老朋友的亲昵称呼,有时候也是夫妻之间的谑称。 驴二喊英子“老伙计”,一来他俩的确是一起光腚长大的老伙计,二来,驴二一直认为英子以后会成为他的媳妇儿,他感觉,没有比这个称呼更合适的啦。 英子这才转过脸来,淡淡的看了看驴二,语气冷淡的说道:“又去哪个浪娘们家过夜了?” 驴二嘿嘿一笑:“你不跟我睡,我只能去找别的娘们睡了。老伙计,你是不是吃醋了?” 英子“呸”了一声:“我会吃你的醋?二子,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驴二:“你去砍柴吗?要不要我去帮你砍?” 英子冷笑一声:“你还有劲吗?你的劲都使在炕头上了吧?二子,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吧,我可不敢劳动你的大驾!” 驴二对于英子的冷嘲热讽,早就习以为常,甚至如果英子不讽刺他几句,他反而感到浑身不自在,所以他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贱兮兮了。 “英子,要我说啊,你就别整天砍柴啦,砍柴能卖几个钱?我在牌桌上,随便推几把牌九,羸来得的钱,比你砍一冬天的柴都多。” 英子冷笑:“你那钱,我可不敢花。还是凭自己的力气挣来的钱,花得放心。二子,你要真有那份好心,别用在我这里了,我不稀罕!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爹吧,我看老吕大爷的咳病又犯了,昨晚一夜,咳个不停。” 英子家和驴二家是隔壁,两家有个什么动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驴二嘿嘿一笑:“我自己的爹,我当然关心。不过你放心,俺家老吕的身板硬朗的很,不会有事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不再看他,继续向前走。 就在这时,村子中传来一阵扩音喇叭的声音: “丁官屯的村民都听好了,大日本皇军,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不远万里来到中国,造福中国,我们要大力支持,做皇军的良民、顺民,我们要捐钱捐物,支持皇军。” “这次的收费项目有保安费、维持费,还有地亩捐、特别费、爱路费、警备军菜金、建设费、户口费……他妈的,太多了,不说了,总之,统统都要交,谁交不出来,就是和皇军做对,和皇军做对,就是和我丁甲做对,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驴二一听,就知道是刚刚进村的丁甲,在村里喊话。 英子狠狠“呸”了一声,骂道:“狗汉奸!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全都喂了那帮牲口!” 驴二附合道:“对,他们就是一帮牲口!”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驴二不乐意了:“哎,英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驴二虽然也不是个好东西,但我不当奸汉卖国贼,不干欺压自己同胞的事。我和那些汉奸能一样吗?” 英子:“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去打鬼子杀汉奸!整天吃喝嫖赌,把劲都用在娘们身上,你算什么爷们?呸,鄙视你!” 英子骂完,扬长而去,再也不瞧驴二一眼。 驴二瞪眼了,眨巴着眼,望着英子的背影,几次想出言反驳,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苦笑着向家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说: “我也想打鬼子杀汉奸,可是鬼子有枪啊,我用什么打?铁锹镐头,可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 他虽然这样为自己开脱,但没来由得被英子一顿骂,他也感到很是郁闷,闷闷不乐向家走去。 英子手中提着砍刀,扛着一捆绳子,快步走在村中的街道上。 此时大街上静悄悄地,并没有村民走动,整个村子显得萧条而肃杀---除了丁甲的扩音喇叭的声音。 村民们即惧怕又厌恶这帮二鬼子,都缩在家中不敢出来。 一个小孩好奇的打开门,刚要露出脑袋探看,就被家里的大人拎了回去,又把院门关上了。 两辆摩托车停在村子的大街上。 丁甲用舒服的姿势,躺坐在一辆摩托车的跨斗中,用扩音喇叭喊着话: “各家各户都听着,赶快到乡公所去交费,皇军是仁慈的,限你们三天内交齐,如果交不上,晚一天罚一块大洋,晚两天罚两块大洋,晚三天的,直接抓去坐牢,皇军请你吃枪子…… 英子看到丁甲等人,皱了皱眉头,身子一转,向一条小胡同走去,她想绕过丁甲等人。 但丁甲却一眼就瞧见了英子,眼睛一亮,立即坐直了身子,大喊一声: “站住----” 英子不但没有站住,反而加快了脚步,向小胡同走去 进了小胡同,她回头看看,见丁甲没追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但脚步更快了,在小胡同中快步行走着,准备从另一条小路,前往后山。 但是,当英子刚走出小胡同的时侯,就看到丁甲正站在她的面前----丁甲从另一条胡同跑过来,抢先一步,截住了英子的去路。 英子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丁甲,也不说话,但却握紧了手中的砍刀,大有“你敢惹我,我就砍你”的英姿。 第3章 丁家 丁甲眯着眼睛打量着英子,眼神淫邪,嘻皮笑脸的说道: “哟,英子,几天不见,你又俊了。啧啧啧,瞧这身材,瞧这脸蛋,窝在这山沟里太委屈你了。跟我进城吧,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当官太太。” 英子冷冷说道:“跟你进城?你当姑奶奶供着我啊!我可担当不起。闪开,好狗不挡路!” 英子说着,就想绕过丁甲向前走。 丁甲脚步一横,又拦在英子面前,他也不生气,仍然嘻笑着: “我就喜欢你这泼辣劲儿!英子,说真的,我是真看上你了,只要你跟了我,不但你能吃香的喝辣的,就连你家的租,我也可以给你免了,怎么样?” 丁甲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摸英子的脸颊。 英子气得满脸通红,胸膛起伏,高高地扬起手中的砍刀,厉声道: “呸,不要脸的东西!你敢碰姑奶奶一指头,姑奶奶就砍了你的狗头!” 这时,从胡同里又跑过来一个伪军,看到这一幕,连忙端起步枪,瞄准了英子,大喝道: “快放下刀,不然老子一枪嘣了你!” 英子毫不惧怕,怒视着伪军: “有种你就开枪,姑奶奶才不怕你个黄皮狗!” 丁甲却笑眯眯的,把伪军的枪口按下去,笑道: “小王,别动刀动枪的,吓坏了人家姑娘。” 又转头对英子笑道: “英子,你先走吧,咱们有空了再说话----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英子不再说什么,瞪了丁甲一眼,转身快步走了。 伪军望着英子的背影,转头对丁甲讨好的一笑: “队长,跟这小娘们客气什么?您要是看中了,我把她抓过来,您好好收拾她。” 丁甲用阴冷的目光盯着英子的背影: “哼哼,不识抬举,我有办法治她。村里人多,在这里收拾她,影响不好,先饶了她。小王,你带人继续收租,我回家看看。” 丁甲说完,哼唱着小曲,踱着方步,向自己家中走去。 丁家的宅院,位于村子南部,几乎占去了村子的一小半,全是青灰色的大瓦房,院子周围是高大的围墙,墙头上缠绕着铁蒺藜。 大门口的一旁,矗立着守门的炮台,围墙的四角也各有一个岗楼;院子里豢养着二三十个“乡狗子”,用来镇压乡民。 大门口上方横着一块牌匾,写着“书香门弟”;左边的门框着,镶着一个白板黑字的竖牌匾,写着“丁官屯乡乡公所”。 丁家和“书香门弟”完全不沾边,他们家族的发迹史,充满了血腥和暴力,高大的宅院下面,堆积着村民的血泪和白骨。 丁家的祖上,本来是土匪,是“红胡子”,积累了沾满血腥罪恶的原始资本之后,就买通了官员,摇身一变,成为“开明乡绅”,又通过不法手段,大肆侵占村民的田产和财产,越来越富,越来越嚣张。 到了丁胜天这一代,丁家在丁官屯的权力达到了鼎盛时期,丁胜天不但当上了丁官屯乡的乡长,还在县保安团弄了个虚职“副团长”,并为儿子在保安团谋了个“小队长”的公差。 鬼子刚一打过来的时侯,丁胜天本来还有些恐慌,因为他和国军走得太近了,担心成为鬼子的“打击目标”。 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通过已经投降鬼子的几个国军中的“老朋友”,上下打点,向鬼子示好,不但保住了乡长的位置,保安团虚职“副团长”的位子仍然不变。 跟着国军的时侯,丁胜天做事还有些顾虑,放不开手脚欺压百姓,但自从投降了鬼子之后,丁胜天本性中的恶,被他发挥的淋漓尽致,他索性脱下伪装,变本加利的盘剥百姓。 如果鬼子收一块大洋,他至少要加码到三块大洋,一块给鬼子,一块行贿官员,一块自己留着。 自从鬼子打过来之后,他丁家的钱库不但没有亏空,反而比以前更充溢了。 在丁家深宅大院的正堂客厅门口,丁甲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丁胜天。 丁胜天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袭青灰色长衫,中等身材,一头浓密的短发,黑白相间,两道浓眉充满了煞气,一双眼睛冷酷阴森,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 在丁官屯乡,他丁胜天的确可以算是“唯我独尊”。 “爹……” 丁甲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爹。 对于父亲,虽然丁甲是“正牌”的保安团小队长,父亲的保安团副团长只是“虚衔”,但丁甲自小就对父亲有一种深深的畏惧,虽然他在乡民面前耀武扬威,但在父亲面前,却大气也不敢喘。 丁胜天一手提着鸟笼,一手用一根小草逗弄着小鸟,神情淡色却冷静的说道: “皇军又派你来收钱了?” “是的,爹。” “嗯,别忘了,加上咱们丁家这一份。” “爹,您放心,就算没皇军那一份,也不会少了咱们丁家这一份。” 正在这时,走过来一个女佣,她是秀儿。 丁甲向秀儿招招手:“秀儿,你过来。” 秀儿有些畏惧丁甲,但还是走过来,恭敬的说道: “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丁甲:“我天不亮就过来了,还没吃早饭。秀儿,你快去准备四份早饭。” 秀儿:“是,少爷。” 秀儿转身去准备早饭。 丁甲和父亲聊起了如何从村民手中压榨钱财的方法。 。。。。。。 驴二回到家后,吕木匠对儿子的夜不归宿,早就习以为常,劝了几次不管用,也就由得他了,见儿子回家,不但没有责备,反而准备好了热饭热菜让儿子吃。 驴二还算有点孝心,发现父亲的咳病又犯了,吃过饭后,他就去街上的药铺抓了些药,让父亲服用。 驴二昨晚和田寡妇在炕头折腾了一宿,有些疲惫,回房就睡下了,中午父亲喊他吃午饭,他也没起床,继续大睡。 他是想着,白天睡足了,晚上再到邻村的牌桌上赌钱。 至于丁甲和鬼子催交的各种苛捐杂税,他并不放在心上,他家在镇上算是富足之家,拿出那些苛杂税,并不困难。 驴二正在睡着,忽然被一阵焦虑急促的声音惊醒了。 “二子,二子,快起来,快去找找英子----” 驴二被吵醒了,他听出来是英子爹的声音。 他睁眼一看,房间中很是昏暗,竟然到了黄昏时分。 驴二隔着窗户问道:“叔,英子怎么啦?” 英子爹焦急的说道:“英子一早就去后山砍柴了,现在天都要黑了,英子还没回来,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快去后山找找她----”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穿衣下床。 第4章 大祸 驴二走出房间,看到院子中站着自己的爹吕木匠和英子爹。 “叔,您先别着急。英子是不是砍了柴,就去卖柴了?” 英子爹摇摇头:“刚砍下来的柴,还有些湿,没法卖,英子都是带回家,晒几天,等柴干透了再去卖掉。她没去卖柴!” 驴二:“她中午也没回家吗?” 英子爹仍然摇头:“没有。她为了多砍些柴,以前也有过中午不回家吃饭的时候,但像今天这么晚了,还没回家,从来没有过。二子,叔的脚腿不好,爬不上后山,你帮叔去后山找找英子。” 吕木匠安慰道:“老刘,您别担心,英子这么大人了,不会出啥事的。我和二子这就去后山找她。” 英子爹满脸愁容,压低声音说:“老吕哥,要是平时,我倒不担心,但你也知道,今天丁甲那个狗杂种回来了。我刚才听说,有人看到丁甲那个狗杂种,也去后山了……” 驴二一听这话急眼了,他早就知道,丁甲对英子不怀好意,如果丁甲去了后山,碰到了英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英子可是他的女人,他绝不能让丁甲那小子沾手! 驴二二话不说,伸手抄起一把铁锹,快步向外奔跑而去。 吕木匠担心儿子闯祸,连忙追赶出去,嘴里喊着: “小二,等等我,你别跑那么快……” 但驴二心急如焚,根本不等他爹,自己先跑远了。 驴二跑出村子,就向村北的后山跑去。 后山距离村子只有二三里路,山势不高,山体也不大,但树林茂密,是冬天砍柴生火的好地方。 这山原本是乡里的公山,但多年前就被丁家霸占了,成了丁家的私山,村民都不敢上山砍柴,只有英子不怕丁家,仍然去山上砍柴。 丁家的狗腿子都知道少爷喜欢英子,也不来难为她,反正她一个人也砍不了多少柴。 驴二跑进山中,大喊着“英子”,四处寻找,但没听到英子的回应。 此时,暮色降临,夕阳已经沉了下去,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驴二跑了一会,忽然看到地上有一把砍刀,旁边还有一捆捆成一团的木柴。 驴二认出来,砍刀正是英子的,那捆木柴应该也是英子砍下来绑好的。 但周围并没有英子的身影。 驴二更加心慌,大喊着: “英子,英子,你在哪里----” 这时,远处隐隐传来英子的回应: “二子,快来,我在这里……” 但英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了。 驴二连忙寻着声音,奔跑过去。 此时的英子,正被丁甲压在身下,拼命反抗着丁甲的欺辱。 她的头发散乱,衣服已经被丁甲撕破了几处。 丁甲的脸孔扭曲狰狞,他一只手紧紧捂住英子的嘴巴,不让她发出叫喊声,另一只手撕扯着英子的衣服。 英子虽然灵活有力,但毕竟抵不过兽性大发的丁甲,她急眼了,突然一张嘴,咬住丁甲的一根手指---- “哎呀,臭娘们敢咬我!” 丁甲惨叫一声,想抽回手来,但英子发了狠,咬住丁甲的手指不松口。 丁甲被咬急了,用另一只手凶狠的向英子的脸孔和脑袋打下去。 “啪啪啪----” 一下,两下,三下,沉重的巴掌,打在英子的脸上和头上,鲜血从英子的耳孔和鼻孔中流出来…… 英子被打得疼痛之极,但却发了狠,无论丁甲如何打她,她都紧紧咬住丁甲的手指不松口。 丁甲打得更凶残了,边打边骂: “臭娘们,快松口,快松口,打死你,老子打死你……” 驴二跑过来,正好看到丁甲压在英子的身上,用力抽打着英子---- 驴二的怒火,腾一下子就蹿了上来,眼中如同喷火,双手举起铁锹,挥舞着就冲了过去: “丁甲,你日你八辈祖宗----” 丁甲看到驴二来势凶猛,大吃一惊,顾不上殴打英子,连忙用那只没被咬住的手,去抽腰间的手枪。 丁甲刚抽出手枪,还没来得及向驴二瞄准,驴二已经跑到近前。 驴二双手抡起铁锹,对着丁甲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噗”的一声闷响,铁锹结结实实不偏不斜的砸在丁甲的脑袋上。 “嗷……” 丁甲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随即,就像被掏空的麻袋,身子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趴在英子的身上,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你个狗日的,敢碰驴爷的女人,驴爷砸死你----” 驴二杀红了眼,又高高举起铁锹,对准丁甲的后脑,准备再来一记重击。 随后赶到的吕木匠,看到这一幕,吓得尖叫一声: “二子,可不能打死他,大祸啊!” 驴二本来就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又急红了眼,根本不管什么“大祸”不“大祸”的,仍然一铁锹拍了下去。 “噗!” 铁锹结结实实的砸在丁甲的后脑上,丁甲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又不动了。 驴二又举起铁锹,正要再来几下。 吕木匠已经跑近了,连忙拦腰抱住驴二,带着哭腔的哀求: “二子啊,爹求你了,千万不能打死他,咱家惹不起这弥天的大祸啊!” 驴二还没解气:“爹,您别拦着我,我今天非砸死他个狗日的,敢欺负英子!” 吕木匠连忙对英子喊道: “英子,你快劝劝他,可不能出人命啊!” 英子比驴二冷静一些,知道真打死了丁甲,后果太严重,对驴二说道: “二子,算了!” 她说着话,把趴在她身上的丁甲的身体推开,站了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幸好驴二来的及时,她并没有受到侮辱,裤带还没被解开。 她虽然站起身来了,但由于刚才被丁甲打得头昏脑涨,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几下,又差点摔倒。 吕木匠连忙对驴二说:“二子,快,快把英子背走,救她要紧。” 驴二也担心英子被打成重伤,连忙上前搀扶住英子: “英子,你怎么样?” 英子:“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话没说完,英子就昏了过去。 第5章 报仇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背起英子,对父亲说道: “爹,我把英子背走,你也跟过来,别管那狗日的死活了。” 吕木匠:“你先走,我随后跟来。” 驴二背着英子,就向山下跑去。 刚跑到山下,驴二背上的英子就幽幽醒了过来。 “二子……” 驴二又惊又喜,停下脚步:“你醒啦!” 英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驴二:“你能走个屁!老实的别动,我背你去孙大夫那里。” 英子:“不用看大夫,背我回家。” 驴二:“你被打得那么重,不看大夫怎么行?你别心疼钱,药费我出。” 英子:“不是心疼钱,我真没事,躺一会就好了。你要不送我回家,我可生气了!” 驴二:“那行,我先送你回家,一会再叫孙大夫去你家。” 驴二背着英子,很快来到了英子家中。 英子爹看到英子被背着回来,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被吓傻了,又听驴二说是被丁甲打得,而且他们也打了丁甲,更吓得脸色惨白,眼含泪光,长叹着说: “老天爷啊,俺刘伯仁一辈子本本份份,大祸为啥要落到俺头上啊?老天爷啊,你不睁眼啊!” 驴二把英子放到她的床上,就要去请大夫过来,被英子阻止了。 英子:“二子,都说了不用请大夫。你去厨屋里烧些水,给我用热水敷敷就行了。” 驴二见英子坚持不让他去请大夫,又见她神智还很清楚,只好不去找大夫。 他进了英子家的厨房,开始烧水。 驴二在家中从来没烧过锅做过饭,都是他老爹做,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现在为了英子,他算是第一次烧锅。 但为了英子,他愿意! 他在牌桌上情场上,虽然威风八面,但在厨房中却笨手笨脚,不是点不起火,就是火半途熄灭了,幸好英子爹在旁边指点,他才烧开了水。 驴二端了开水,要为英子擦脸,英子却坚持自己洗脸。 驴二只好由着英子,他站在旁边,疼惜的看着英子。 这时候,吕木匠过来了,虽然是隆冬腊月,吕木匠却热得满身大汗,衣衫都湿了。 驴二:“爹,您怎么才回来?” 吕木匠还没说话,英子爹就担心的问道: “老吕哥,丁甲那杂种怎么样?死了没有?” 吕木匠叹了口气:“还有口气,可不敢让他死了。” 英子爹:“你怎么弄得?” 吕木匠:“我把他从山里背回来了。我不敢送他回家,怕丁胜天知道是二子打得他,我又不能让他在外边冻着,冻死了,也是我们的责任,我就把他放到他家院子门外了,希望那些狗腿子能看到他,把他抬回家去。” 说到这里,吕木匠又望着驴二,满脸忧愁的说: “二子,你打了丁甲,就是闯下了弥天大祸,丁官屯你是不能待了,趁他还没醒过来,你赶紧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英子爹也望着英子: “英子,你吕大爷说得对,你也不能在家里待了,这件事因你而起,丁甲醒了,不会放过你。你也跑吧,有多远跑多远,别回来了!” 英子还没说话,驴二就满不在乎的说道: “爹,刘叔,你们不用怕丁家,他要敢来,我就跟他们干!爹,咱家那杆猎枪呢,你拿出来,我跟他们拼了!” 驴二知道,他家里有一把猎枪,鬼子来了之后,他爹担心他闯祸,把猎枪藏起来了。 吕木匠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驴二一眼: “我的二祖宗!那是一把土枪,只有一把!人家丁家不但背后有鬼子撑腰,光是家里的大枪,就有几十杆,你一把土枪,能打得过人家几十杆大枪?” 驴二“嘿”的一声: “打不过也要打!他们要想打死我,没那么容易,我要拉上几个垫背的,打死他们一个,我够本,打死他们两个,我赚一个。” 吕木匠:“二祖宗,打枪不是打牌,说什么够本不够本?打枪可是要死人的!” 驴二的驴脾气上来了,一拧脖子: “反正我不走!” 吕木匠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 丁宅的后院里,灯光通明。 一个架子上摆放着几个空酒瓶。 “怦”的一声枪响,一个酒瓶碎了,随发又是一声枪响,又一个酒瓶碎了,枪声再响,酒瓶又碎了。 丁胜天举着手枪,枪口还冒着青烟。 丁胜天潇洒的吹了吹枪口的硝烟。 “老爷好枪法!” 站在旁边的几个乡丁鼓掌叫好。 丁胜天得意的笑道:“要说这皇军造的枪,就是好使,一打一个准!” 正在这时,一个乡丁满头大汗,脸色惊恐,快步跑了进来,大呼小叫地喊道: “乡长,乡长,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丁胜天镇定的说道:“能出什么大事,那帮泥腿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乡丁抹着额头的汗水:“是少爷,少爷被人打伤啦……” 丁胜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少爷在哪里?” “在,在他房里……” 丁胜天不再说话,快步向丁甲的卧室走去。 丁甲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身子不时抽搐一下。 秀儿和另几个年轻丫环,都垂手站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喘。 另有几个乡丁,胆怯的站在屋角。 丁胜天进了房中,看到儿子的惨状,脸色铁青,带着气怒和心痛。 “他妈的,谁干的?” 一个乡丁大着胆子:“乡长,我们也不知道,我们看到少爷就躺在院门外,赶紧把他抬进来了,不知道是被谁打的,也不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 丁胜天一个巴掌甩过去,骂道: “妈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废物!” 乡丁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丁甲幽幽醒了过来,虚弱的喊了声: “爹……” 丁胜天连忙凑过去:“儿子,谁打得你?” 丁甲虚弱的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怨毒: “驴二!还有英子!” 丁胜天的眼神中充满了恶毒,冷酷的说道: “原来是吕木匠的儿子,刘伯仁的女儿!儿子,你放心,这个仇,爹给你报!” 转头对乡丁大声吩咐道: “马上召集人手,去给我杀了驴二和英子这对狗男女!” 站在旁边的秀儿,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异样。 第6章 逃跑 很快,丁宅的院子中,灯光通明,二三十个乡丁,和三个丁甲手下的伪军,全都站在丁宅的院子中,每个人都提着一把步枪,其中有几个人举着火把和马灯。 丁胜天站在众人面前,挥舞着手中的手枪,脸色铁青,大吼道: “都给老子听着,杀了驴二和英子,每人赏两块大洋,谁打死的,赏五块大洋。” “遵命----” 众乡丁兴奋的答应着。 丁胜天一挥手,带领一群乡丁和伪军,气势汹汹的向院门跑去。 一直隐藏在柱子后面偷看的秀儿,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她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跑出院门。 秀儿出了院门,看到丁胜天带着伪军和乡丁,举着火把,叫喊着浩浩荡荡沿着大街向前走。 秀儿十分焦急,想追赶过去,又停下脚步,她想了想,一转身,迅快的跑进一条小胡同里,消失不见了。 英子家中,吕木匠和英子爹,仍在苦口婆心的劝驴二和英子逃跑。 英子沉默不语。 驴二却不肯逃跑,非要让爹把猎枪拿过来,他要和丁家硬干。 “爹,我不走,您快去拿枪过来,我要和丁家干一干,看到底是他丁家厉害,还是我驴二厉害!” “我的小祖宗,你驴二厉害行了吧,爹求你了,你快跑吧,别再闯祸了……” 父子二人正在争执不上,这时,外边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怦怦怦,怦怦怦----” 屋里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英子爹更是大惊失色,抬高声音问道:“谁啊?” 外边传来秀儿的声音:“大爷,是我,秀儿,快开门!” 众人听到这话,才稍微松了口气。 秀儿是英子的近门堂妹,在丁宅做佣人,众人听到是秀儿来了,并不是丁家来了,猜到秀儿是来通风报信的,连忙走出屋外。 英子也走了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听到不远处有嘈杂的喊叫声,正在向这边而来,虽然听不真切,但也能猜到,是丁家人来算帐了。 英子爹连忙打开院门,秀儿就站在院门外。 秀儿并不进来,站在院门口,焦急的说:“大爷,英子姐呢?” 英子从父亲后面露出脑袋:“秀儿,我在这里。” 秀儿:“哎呀,英子姐,你可是闯了大祸啦!” 她又看到了驴二和吕木匠,焦急的说:“啥也别说了,英子姐和二子哥,你俩赶紧跑,丁胜天要杀了你俩,人马上就到了。行了,我要走了,不能让他们看到我。你俩快跑吧----” 秀儿说完,赶紧溜走了,她害怕被丁家发现她来通风报信。 这时,外边嘈杂的声音更近了。 吕木匠和英子爹都吓得身子颤抖,脸色惨白。 吕木匠对驴二哀求:“二子,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爹给你跪下了----” 吕木匠说着,真要给儿子下跪。 驴二连忙双手搀扶住父亲,这才说出了心里话: “爹,不是我不想走,我走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吕木匠连忙说:“丁甲不是我打的,他们不会杀了我,最多把我打一顿。你要不走,真跟他们打起来,咱爷俩都要死,英子和她爹也活不成。你们两个年轻人快跑,我们两个老头子,他们不会难为我们。你说是不是老刘?” 说到这里,吕木匠向英子爹求助。 英子爹连忙说:“对,我们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丁家不会怎么着我们。英子,你和二子快跑吧!” 英子知道,她和驴二留下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加深矛盾,真打起来了,她自己死了没什么,但会连累爹也跟着丧命。 但她又知道,这次逃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爹年迈多病,就算丁家不难为他,他一个人又如何活下去? 英子十分为难。 英子爹继续哀求着:“英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你先走,等你在外边安顿好了,捎个口信回来,爹去找你。” 这时,嘈杂的声音更近了,已经进了他们的胡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英子长长吸了口气,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别倔了,咱们走!” 又转过头来,对父亲说道:“爹,您好好保重身体,我很快就来接您!” 驴二见英子同意逃跑,他也只好不再反对,对父亲说: “爹,我先走了,您等着我,总有一天,我驴二会风风光光的回来,让您享福!” 吕木匠苦笑:“我不求享什么福,只求你能平平安安的!二子,你别回来了,有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回来!” 驴二刚要说什么,英子在他身后一推: “别废话了,快走!” 驴二探头向院门外一看,只见胡同口火把通明,丁胜天带着人已经跑进了胡同口。 驴二连忙又缩回头来: “出不去了,人都到胡同口了。” 英子爹连忙说: “快跳墙头!” 英子一拉驴二,快步向院墙跑去。 院墙有些高,英子跳了两下,没跳上去。 驴二蹲下身子,拍了拍肩膀:“站我肩上,我托你上去。” 英子站到驴二的肩膀上,驴二一挺身子,英子的双手就攀上了墙头,她利索的爬到墙头上,翻身跳进另一条胡同中。 就在这时,丁胜天已经率人赶过来了,一半人冲进了对面院子的驴二家中,一半人冲进了英子家中。 英子爹和吕木匠早就把院门上了闩,用来拖慢丁胜天。 “把门给我撞开,快撞!” 丁胜天命令手下一起撞门,很快就把院门撞开了。 丁胜天第一个闯进来,正好看到驴二正双手扒着墙头向上爬。 “驴二,你狗日的别跑,老子打死你----” 丁胜天嘴里骂着,举起手枪,就向驴二开枪。 吕木匠就躲在院门后,看到丁胜天向儿子射击,他连忙跳出来,双手一推丁胜天的胳膊,嘴里哀求着: “丁老爷,求求您别开枪----” “怦----” 枪响了! 第7章 舍己救人 丁胜天这一枪,本可以击中驴二,但由于被吕木匠一推,枪就失了准头,子弹击在驴二的身边,射进墙壁中。 驴二吓得一激灵,求生欲激发了体能,双手一用力,整个身子翻上了墙头,就在丁胜天开第二枪的时侯,他及时跳了下去。 “怦----” 第二颗子弹呼啸着从驴二的头顶飞过去,再晚跳半秒,子弹就正击中他的脑袋。 驴二跳下院墙,到了另一条胡同,这条胡同里没有敌人。 驴二和英子听到院子中,丁胜天气急败坏的吩咐手下跳墙过来。 “快跳过去,杀死驴二和英子,老子重重有赏----” 驴二和英子连忙沿着小胡同奔跑,出了小胡同,就向村外跑去。 二人还没跑出村子,就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叫喊声。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火把通明,正向他们追赶而来。 二人奔跑出村子,不敢走大路,就向田野中奔跑。 众乡丁和伪军紧紧追赶不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乡丁贪图丁胜天许诺的赏金,又知道驴二和英子没有枪,所以他们都大胆的追赶。 雪地上,众乡丁顺着驴二和英子的脚印追赶。 二人一口气奔跑了五六里路,累得全身大汗,气喘吁吁,只好停下脚步喘口气。 二人休息的时候,向后面望去,只见追兵仍在追赶过来,距离不过一里多远。 英子喘着粗气,有些愧疚的对驴二说: “二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驴二满不在乎的嘿嘿一笑: “跟我客气什么?你要真感谢我,等咱们安全了,你陪我睡一觉……”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英子冷冷的一个字: “滚!” 驴二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大口喘着粗气休息。 英子被丁甲打得不轻,刚才全力奔跑之时,还没感觉怎么样,现在停下休息,反而感到有些头晕,她刚要再跑,忽然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 驴二一惊,连忙扶住英子:“你怎么啦?” 英子揉着太阳穴:“我没事,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了,有些头晕。” 驴二骂道:“肯定是被丁甲那狗日的打得!下次再见到他,非打死他不可!” 英子喘息着说:“不行啦,我跑不快啦!二子,你别管我了,自己先跑吧。” 驴二:“废话,我是那种贪生怕死的男人吗?” 英子:“我知道你是爷们,但咱们能跑一个是一个,活下来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死的好。你活下来,找机会为我报仇,杀了丁胜天和丁甲那两个畜生!” 驴二微一沉吟,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的田地上,有一堆玉米秸堆,那是农夫储备过冬的烧火柴。 驴二心中有了主意,忽然用手一指英子的背后: “咦,你看谁来了……” 英子本能的转头望去,但后面却没有人。 “没人啊……” 英子刚要转回头来,忽然后脑遭到重重一击,随即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打昏英子的人,正是驴二。 驴二知道,如果他不打昏英子,英子肯定不会同意他的“锼主意”,说不定她会为了救他,而扮演他要扮演的“角色”,争来争去的麻烦。 驴二打昏英子之后,就抱起英子,向玉米秸堆走去。 他把英子放在玉米秸堆里,脱下身上的棉袄,盖在英子的身体上,又用玉米秸把英子的身体遮盖住,只留脸孔在外边呼吸。 这样一来,黑夜之中,就不会有人发现玉米秸堆中的英子了,就是白天,不走近也不会发现她。 驴二转头看看,追兵越来越近,已经不过半里路了。 驴二望着英子的脸庞,很是舍不得和她分别,他知道,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她,甚至永远见不到她。 “英子啊英子,可惜咱俩没睡一觉,就要分开了。” “不过呢,睡不了你,亲你一口总是可以吧?就当是救你给我的甜头了。嘿嘿,你醒的时候不让我亲,现在你可反抗不了。” 驴二凑上了嘴巴,在英子的嘴唇上,轻轻亲了一口,嘿嘿一笑: “香!” 驴二站起身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鼓起丹田的洪荒之力,对着半里外的逃兵,大声叫骂道: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有种来追驴爷啊!你有种就杀了驴爷,今天你杀不了驴爷,驴爷一定找你报仇!” “驴爷要把你的皮削了,把你的肉剁碎了喂狗,把你的家产全部夺过来,把你大大小小的老婆,全都卖到窖子去----” 驴二用最恶毒的话,骂着丁胜天父子,一边骂,一边向另一个方向奔跑,他准备把追兵都吸引过去,免得追兵发现了玉米秸堆中的英子。 果然,追兵叫骂着,向驴二追赶过来。 驴二一边奔跑着,一边破口大骂着。 刚才他奔跑的时候,为了照顾英子的速度,没有使出全力,现在没有了英子,他放开脚步,全力奔跑,速度比刚才快多了,不一会儿,就把追兵又远远抛开了,把距离拉到一里多远。 虽然距离拉远了,但追兵仍然紧追不放,而且不时开上几枪,驴二不敢停下,继续奔跑着。 一方跑,一方追,经过一夜的追赶,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里,驴二终于在天亮的时候,把追兵抛开了。 驴二已经累得双脚打颤,摇摇欲坠,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贴在身上很难受。 他看到后面没有追兵,就停下来休息,他不敢坐下休息,只能站着休息,一旦发现追兵的踪,他就继续奔跑。 这次,他休息了十多分钟,还没发现追兵,他才松了口气,知道暂时摆脱了逃兵。 “终于甩开这帮狗腿子了!” 感到没有危险,他才瘫软的坐在地上休息。 他一放松,就感到不但身体累,而且肚子饿,还很寒冷。 他的棉袄脱下来留给英子了,现在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在奔跑的时候,由于一直出汗,他还不感觉冷,但现在停下来,冷风一吹,衣服的汗水变成冰水,他就感到冷了。 “不行了,又冷又饿,得找个地方,借件衣服,讨口饭吃。” 驴二四下一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村子。 驴二站起身来,向村子走去,准备进村讨饭讨衣。 他还没走进村子,刚走到村外,一阵风吹来,从村中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第8章 罪恶 驴二皱着眉头,走进了村子。 村子里静悄悄地,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突然,驴二看到,大街上的一棵树的树杈上,垂着两具尸体,正在迎风摇晃着。 “啊,这是什么情况?”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过去跑过观看。 只见尸体上被打得全是枪口。 这时,他又看到,树下还堆着一堆尸体。 这些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几个幼儿,还有被剖开肚子的孕妇,死状之惨烈,令人不忍直视。 驴二被震惊了,他的手掌一下子握紧了,大口的喘息着。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这么残忍,连婴儿孕妇都杀了?” 驴二不是没见过死人,只是从来没见过么多死人,而且死状如此惨烈。 他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每天就是打牌玩乐勾搭女人,从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他父亲吕木匠有木匠手艺,家境不错,他打牌又总羸钱,所以他一向衣食无忧,逍遥快活。 他也听说过,自从鬼子来了之后,鬼子如何残暴,如何屠杀百姓,但他并没有亲眼看到,也选择性的不去关心这些事,只想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继续快活的生活。 现在,他终于亲眼看到这种惨状,虽然没有看到鬼子的身影,但已经猜到是鬼子犯下的罪恶,一般的土匪不会这么残暴,连婴儿孕妇都杀。 这时,一个老农民畏畏缩缩的从墙后探出头来,看到了驴二,连忙说道: “小伙子,快走,快走----” 驴二强忍着悲愤,问道: “大爷,这里发生了啥事?怎么有这么多人被杀害了?” 老农民悲愤的说道: “都是日本鬼子干的!这帮畜生,没人性的狗东西,他们进了村子,就是杀人放火,一帮狗强盗啊!” “还有那些狗汉奸!见了鬼子比亲爹还亲,见了咱们老百姓,比豺狼都狠!” “这附近的几个村子全被鬼子扫荡过了,村民都逃难去了,要不是老得跑不动了,俺也走了。” “小伙子,你快走吧,别遇上鬼子,搭上了小命。” 驴二一下子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骂道: “鬼子!汉奸!这些狗杂种!” 以前,驴二也恨鬼子汉奸,但恨意并不强烈,现在亲眼看到鬼子汉奸犯下的罪恶,他对鬼子汉奸的恨意无比强烈。 如果现在他面前有鬼子汉奸,就算是赤手空拳,他也会冲上去拼命! 这时,老农民看到驴二的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衣,连忙脱下自己的破旧棉袄,递给驴二。 “小伙子,给你棉袄穿上吧。” 驴二知道,普通的农民,往往只有一件过冬的棉衣,连忙说道: “大爷,您把棉袄给我,您怎么办?” 老农民苦笑一声:“我只有这一件棉袄,要是搁以前,我还真不舍得给你。但是现在----” 他望着地上的尸体,眼神中露出悲愤哀伤之色,说道:“这么多人死了,有的是棉袄了……” 驴二明白了老农民的意思,他是准备扒死人的衣服穿…… 驴二的心头一酸,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他强忍着悲愤,伸手接过老农民手中的棉袄,一边穿着棉袄,一边快步离开村子。 他感到自己再不离开,就要窒息了,那浓烈的血腥味,那惨不忍睹的尸体,都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大脑,撞击着他的心灵。 这时,他又想起了英子的话。 “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去打鬼子杀汉奸!整天吃喝嫖赌,把劲都用在娘们身上,你算什么爷们?呸,鄙视你!” 驴二长长的吸了口气,心想: “英子说得对,鬼子侵我国土,杀我同胞,汉奸为虎作伥,为非作歹,我身为一个爷们,却只知道玩牌玩娘们,还算什么爷们?” “英子是个女人,都有这样的觉悟,我一个大老爷们,反而不如一个女人,以前的十八年,我真是白活了!” “这次我打了丁甲这个汉奸,也只是因为他碰了英子,换作别的男人碰英子,我也会照打不误。说白了,我是为了争风吃醋,并没把丁甲当成汉奸来打。” “下次,再遇到丁甲这种汉奸,再碰到鬼子,我一定杀了他们,为同胞报仇,叫鬼子汉奸知道,咱胶东爷们不是好惹的!” 驴二出了村子,在田野中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这一带他不熟悉,他奔跑了一夜,估计怎么着也跑了有四五十里路,他还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 由于附近的几个村子,刚刚遭遇过鬼子的扫荡,乡间的田野和道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人们不是躲在家中,就是外出避难了。 “怦怦怦----”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 驴二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前方尘土飞扬,尘土之中,有健马和摩托车的影子。 驴二一看这阵势,如果他站着不动,就会被卷进去,他不想不明不白的被卷进去,就想暂时避一避。 驴二四下一看,看到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头,半山坡有一块大石头。 驴二连忙跑上半山坡,躲藏到大石头的后面,探头向外观察着情况。 很快,一骑战马奔驰而来,后面是几骑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十几个日军和伪军。 日伪军追赶骑者,同时开枪射击。 马上的骑者一边纵马逃走,一边回过身子开枪。 驴二看到,马上的骑者,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健壮汉子,身手矫健,枪法如神。 汉子开枪不多,但每开一枪,必有一个日伪军中枪,从摩托车上摔下去。 他弹无虚发,连开三枪,打中三个日伪军。 很快,汉子手枪中的子弹打完了,他扔掉手枪,从背后拿起步枪,回身又射击两枪,击中两个伪军,继续策马奔驰。 驴二在石头后面,看得热血沸腾,不由暗中为那汉子鼓掌喝彩: “好枪法,好身手,这才是纯爷们!” 第9章 霍三爷 正在这时,汉子的战马忽然中弹了。 “咴----” 战马猛得向地上栽去---- 汉子的身手矫健,不等战马栽地,他纵身从战马上跳下,身子稳稳落地,同时他眼睛转动,看到半山坡处驴二藏身的那块大石,快步向大石跑了过来。 日伪军把摩托车开到山脚下,摩托车上不了山坡,日伪军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开着枪,向汉子追来。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汉子还没跑到大石后面,忽然一颗子弹飞来,正中汉子的右臂。 汉子手中的步枪落地,脚下又被石块一绊,摔倒地上。 “大叔,我来扶你----” 驴二连忙跑出去,不顾呼啸而来的子弹,扶起那个汉子,同时伸手抓起地上的步枪,快速的躲藏到石头下面。 汉子没想到石后有人,但也并不吃惊,一边用一只手飞快的撕下一块衣角包扎着伤臂,一边扭头笑了笑: “小兄弟,谢谢你了。” 驴二敬佩的说道: “大叔,你真是好样的,神枪手!打鬼子一枪一个!” 汉子举了举伤臂: “可惜这条胳膊伤了,不能瞄准了,嘿嘿,想不到我霍三今天要死在这山窝窝里了。” 驴二惊喜的说道:“霍三?啊,你就是鼎鼎大名的红胡子霍三爷?” 胶东一带,把土匪称为“红胡子”。 红胡子也分种类,有一类红胡子,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论官府还是百姓,都一视同仁,只要有钱,全都敢抢敢杀。 有一类红胡子,欺软怕硬,不敢抢官府和豪强,只敢欺压弱小的百姓,抢穷苦人的钱财。 还有一类红胡子,不欺压百姓,只抢官府豪强,专打鬼子汉奸。 而这一类红胡子,是最受人尊重的,其中最有名的一个红胡子,就是人称“三爷”的霍三。 霍三是胶东一带最具传奇色彩的红胡子! 霍三的父亲,是前清的武举人,霍三自小就跟着父亲习武,练了一身好武功,年轻时,还曾经做过镖师,走过镖,闯过江湖。 霍三的妻子,长得漂亮,被当地一个恶霸看上了,恶霸趁霍三在外走镖的时侯,意图污辱霍三的妻子,霍三的妻子自杀而死。 霍三回来之后,一怒之下,杀了那恶霸,被官府通缉,他索性带着年幼的女儿,进了昆嵛山当了红胡子,拉起了一支队伍。 他做红胡子,和别的红胡子不同,他从来不抢劫穷苦百姓,就是有善名的富豪也不抢,专抢为富不仁的恶霸,以及官府的钱财。 官府虽然进山剿匪多次,但霍三凭借着昆嵛山的天险,总能化险为夷,官府剿了几次,不但没抓到霍三,反而损失惨重,也就不敢再轻易进山剿匪了。 鬼子侵占胶东之后,霍三就把目标对准了鬼子汉奸,带着他的队伍,时常伏击鬼子汉奸的队伍,对于那些投靠鬼子的恶霸,更是毫不手软,杀一儆百,杀鸡儆猴。 百姓们提起霍三,无不挑大姆指,赞一声“霍三爷”,但汉奸恶霸提起霍三的名字,无一不瑟瑟发抖,又恨又怕,咬牙切齿骂声“霍三”。 鬼子也组织过多次对霍三的剿匪,但同样一无所获,甚至被打得丢盔弃甲。 霍三爷是百姓心目中,是传奇人物,是神一般的抗日英雄。 驴二早就对霍三爷的英雄事迹,耳熟能详,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本尊。 他现在和霍三爷面面相觑,更感到霍三爷身上有一股英雄气概,身材高大健壮,浓密的头发半黑半白,两道长长的浓眉不怒自威,直鼻口方,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他想像中的霍三爷,完全符合。 霍三爷笑道: “正是!小兄弟,鬼子要抓的是我霍三,没你的事,你快走吧。” 驴二哈哈一笑: “霍三爷,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打鬼子是咱们所有爷们的事,俺当然也有份。” 霍三爷哈哈一笑: “行,有种!可惜我手臂伤了,不能保护你了。你不用陪着我送死,留条命,以后多杀几个鬼子,就当是为我霍三报仇了。” 驴二豪气的说道: “俺驴二不会见死不救,更何况是打鬼子的事。霍三爷,今天咱们同生共死,一块跟鬼子拼了。你的手臂不能开枪,我的手臂没事,把枪给我。” 霍三爷也豪气的说道: “好,临死前能交你这个小兄弟,也是一大快事!今天咱们就是死了,也要多杀几个鬼子陪葬。小兄弟,你贵姓?” “姓吕,您就叫我驴二吧。” “会使枪吗?” 驴二:“会使猎枪,跟俺爹打过猎,这种大枪还真没用过。” 霍三爷:“道理都是一样的,很简单,我教你。” 霍三爷把步枪递给驴二,开始快速的指教驴二如何用步枪。 “抓住霍三,别让他逃了,无论死活,全部重重有赏----” 伪军指挥官大声叫喊着,指挥着部下进攻。 日伪军散开成扇形,叫喊着向驴二和霍三爷藏身的石头包围过来。 驴二很快掌握了射击技术,他从石头探出半个脑袋,用枪向一个最近的日军瞄准,眼睛从准星中盯准了日军的胸膛,扣下钣机。 “怦----” 那个日军哼了一声,身子摔地,滚下山坡。 驴二兴奋的大喊: “啊,干死了!俺驴二杀死了一个鬼子!” 他兴奋之下,忘了隐藏自己的身形,一颗子弹飞过来,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把耳朵尖擦出一道血痕。 霍三爷连忙把驴二按下来: “快躲好!驴二兄弟,打鬼子要打,但也要先保护好自己。就算待会咱们死了,临死之前,也要多杀几个鬼子和汉奸兵。” 第10章 救兵 驴二和霍三爷仍然在和日军战斗。 霍三爷指示着驴二: “快,再打那个!” 霍三爷用手一指,驴二调转枪口,又是一枪。 “怦----” 一个伪军应声倒地,滚下山坡。 日伪军全都慌了,连忙散开,俯下身子,不敢再向前进,只是一味的开枪射击。 敌人的火力凶猛,子弹击在石头上,火星四溅,驴二一时无法伸头出去,被压制的只能缩在石后。 驴二有些着急:“鬼子的火力太猛了!” 霍三爷冷静的说道:“别着急,沉住气,等鬼子走近了再开枪,节省子弹。” 驴二按霍三爷所言,深深的吸了口气,等待着最佳时机。 这时,一个鬼子看到石后没有子弹射出,挥舞着东洋刀用日语大喊: “冲呀!” 这个鬼子率先向前冲来。 霍三爷冷静说道:“一,二,三,打——” 驴二迅速探出身子,瞄准那个鬼子,开枪射击。 “嗷----”鬼子中弹倒地,翻滚着滚下山坡。 驴二又迅速俯下身子,与此同时,日伪军同时开枪,一排子弹射来,击在驴二头顶的石头上,火星四溅。 驴二俯下身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嘿嘿,没打着俺!” 霍三爷笑道:“好,又干掉一个,那些鬼子一时半会不敢过来,咱们可以喘口气了。” 霍三爷用左手掏出旱烟枪,单臂装上烟丝,美美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升上石头上方,子弹立即向霍三爷上方的石头射来,碎石乱飞。 霍三爷神色不变,仍然吧嗒着大烟枪。 他抽了两把,把烟枪递给驴二:“驴二,来一口?” 驴二接过烟枪,狠狠抽了一大口,又把烟枪还给霍三爷,吞吐着烟雾,说道: “三爷,咱们今天可能活不成了,我不是怕死,就是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手下不是有八百多兄弟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霍三爷哈哈一笑: “说八百个兄弟,那是吓唬小鬼子的,哪有那么多?不过百多个兄弟还是有的。今天我只带了十多个兄弟出来,本来是要找胡集镇的王大户借点银子花花,没想到王大户当了汉奸,家里养了一批鬼子和二狗子。二话不说就动了手,兄弟们被打散了,我落了单。” 驴二:“怪不得只有您一个人。” 霍三爷边说边抽着烟,快要抽完的时侯,忽然脸色一整,郑重说道: “驴二,有件事要给你讲明白,这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了,我数着呢。” 驴二一惊,随即镇定下来:“那至少还能再杀两个鬼子。” 霍三爷:“对,所以说,这两颗子弹不能浪费了,一定要打死两个鬼子。我现在冲出去,把鬼子的火力引过来,你向那边过去一点,等鬼子向我开枪的时侯,你马上向鬼子开枪。” 驴二吃了一惊:“三爷,你要用自己当诱铒?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霍三爷哈哈一笑:“死都要死了,还怕什么狗屁危险!驴二,你放心,我比你早走一步,你打光了这两颗子弹,你也活不成。在黄泉路上俺等一会,咱们哥俩一块走。” 驴二感到热血沸腾:“好,三爷,咱们干了!” 驴二不再说话,俯低身子,向石头的另一方面移动过去,离开霍三爷几步远的距离。 两人相视一眼,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霍三爷眯着眼睛,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烟袋,忽然一扔烟袋,用左手从背后抽出大砍刀,忽然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子,跃上石块,挥舞着大砍刀,纵身跳下,嘴里大喊着: “小鬼子,二狗子,爷爷跟你们拼了----” 日伪军立即向霍三爷射击,子弹纷飞,却击不中霍三爷的要害。 一颗子弹击中霍三爷的帽子,帽子被打飞了,另一颗子弹擦着霍三爷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血痕。 霍三爷毫不畏惧,单手持刀,仍然向前冲。 驴二迅速挺身站起,他眼神锐利,目标明确,立即开了两枪--- “怦怦----” 两枪打中两个日伪军。 日伪军立即向驴二开枪。 驴二打完两颗子弹,大喊着,挥着枪杆,英勇的跳出石头,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小鬼子,二鬼子,驴爷跟你们拼啦----” 几个日伪军向驴二开枪射击。 驴二迎着敌人的子弹,毫不惧怕的冲过去。 忽然他的身子轻微的震动了一下,但他处在极度亢奋之中,并没觉察自己的异状,仍然大喊着,挥动着枪杆冲杀过去。 就在这时,日伪军背后忽然枪声大作---- “啪啪啪,怦怦怦----”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马,正迅猛的奔腾而来,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向日伪军开枪。 看那队人马,身手矫健,形象彪悍,应该是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 驴二的目光,被为首一个骑士吸引了。 那骑士一身鲜艳红衣,长发飘扬,竟然是个年轻女子。 红衣女子不但骑术精绝,更是枪法奇准,她双腿夹着马背,双手各持一把手枪,在快马奔腾之中,双枪齐发,向日伪军射击。 虽然距离较远,还没看不清红衣女子的相貌如何,但凭着那份潇洒凌厉的英姿,已经让驴二看直了眼。 “这是谁家的小娘们,真够劲,又辣又飒!” 二三十个红胡子纵马赶了过来,纷纷向日伪军开枪射击。 胡子的队伍人多势众,日伪军登时乱了阵脚,顾不上再向霍三爷和驴二开枪,纷纷奔逃。 红胡子追杀日伪军。 日伪军逃的逃,死的死。 霍三爷和驴二的危险消除了。 一些红胡子继续追杀日伪军,另有几个红胡子向霍三爷纵马奔来。 红衣女子来到近前,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向霍三爷走过来。 有一个受伤的鬼子无法逃走,正拖着伤腿在地上爬行。 红衣女子走到受伤的鬼子身边,她的脸色冷酷,眼神充满了杀机,一边走着,一边把双枪插在腰带上,反手抽出背后的马刀,举起马刀,对准鬼子的脖子就砍了下去。 “蹼----” 鲜血喷射中,鬼子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红衣女子还不解恨,又一脚把鬼子的脑袋踢飞。 驴二看得愣住了,心中暗想: “我里个乖乖,这小娘们够狠的!” 红衣女子快步走到霍三爷面前,关心的问道:“爹,您伤得重不重?” 霍三爷哈哈一笑:“不碍事,皮外伤。九儿,幸好这个小兄弟救了我,你快替我谢谢人家!” 这时,两个红胡子跑了过来,为霍三爷包扎伤口。 红衣女子走到驴二面前,一双带着煞气的凤目,紧盯着驴二。 驴二笑眯眯的看着红衣女子,这女子不但相貌俊美,身上更带着一股凌厉的英姿,令人不敢逼视----但驴二就敢逼视。 红衣女子见驴二的目光不老实,她也不客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眯眯的:“俺叫驴二。” 红衣女子眨了眨眼睛,取笑的说道:“毛驴的驴吗?” 驴二笑眯眯的直视着红衣女子的眼睛,口中说道:“不,驴吊的驴!” 红衣女子的俏脸一红,狠狠瞪了驴二一眼,转头向父亲喊道:“爹,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呢!” 霍三爷哈哈笑道:“咱们是杀人放火的红胡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红衣女子见父亲的话中护着驴二,她又转过头来,看向驴二,准备教训教训这个好色的家伙。 忽然,红衣女子的脸色一变,目光盯着驴二的胸口看,问道: “你不疼吗?” 驴二有些奇怪,嘴里说着:“怎么了?”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看到自己左胸衣服上一片血痕,血迹还有慢慢扩大着…… 驴二一时有些头晕,有些迷茫: “啊,我好像吃枪子了……” 话没说完,驴二的双眼一闭,身子晃了两晃,向后倒了下去---- 第11章 九姑娘 也不知过了多久,驴二的神智渐渐恢复、聚拢,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眼前看到的还是一片模糊,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脸孔,渐渐清晰。 一张并不熟悉,但依稀好像见过的脸孔,出现在驴二的面前。 这是一张尚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年,看年龄也不过十六七岁,比驴二的年龄还要小些。 少年看到驴二睁开眼睛,惊喜地说道:“驴爷,您可醒啦,太好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旁边的一个年龄与他相仿的少年说道: “小石头,你快去通知三爷,就说人醒啦。” 叫小石头的少年快步离开。 驴二终于看清了少年,认出了他是霍三爷的部下。 他挣扎着要坐起身子。 少年连忙拦住驴二:“别动,快躺下,你的伤还没好呢。” 驴二迷茫地看着房间:“这是哪里?” 少年:“这里是昆嵛山的观日峰青龙寨。” 昆嵛山,位于烟台境内,占据着海阳、牟平等几个县的境地,绵延数百里。 昆嵛山和昆仑山的名称虽相似,但位置不同,昆仑山位于我国的西北部,是黄河之源,而昆嵛山则位于胶东,是黄河之尾。 少年连说带比划:“你中了枪,是三爷救你回来的。驴爷,你的命真大,子弹差一点就打到你的心脏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几天吗?” 说到这里,少年伸出三个手指头,又继续说道: “三天三夜!都说你挺不过来了,是三爷不顾被鬼子抓住的危险,亲自带着几个兄弟进城,把县城里最好的大夫抓到山寨。” “大夫看了你的伤,也说你活不成了。三爷就吓唬大夫,说要是不把你治好,就叫大夫给你陪葬,吓得大夫用上了吃奶的劲头,终于把你给救活啦。” 驴二感动地说:“真是太谢谢三爷了……三爷呢?” 就在这时,红衣女子走了进来,口中说道: “俺爹下山去办事了。” 少年连忙向驴二介绍: “这是九姑娘,三爷的女儿。” 驴二呲牙向九姑娘一笑:“九姑娘好!” 九姑娘脸色冷漠,冷冷说道:“驴二,你小子的命不小,阎王爷都不收你!” 驴二笑道:“那当然,算命的说我能活到九十九,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妻妾成群。” 九姑娘冷笑一声:“命都差点丢了,还想着妻妾成群,你真是死性不改!好啦,既然你活过来了,那就好好养伤吧,有事吩咐小铜锤就行。” 九姑娘说完,看也不看驴二,径自走了出去。 叫小铜锤的少年,对驴二笑了笑:“驴爷,我就是小铜锤,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驴二笑道:“小铜锤,你家九姑娘,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冷冰冰的?” 小铜锤:“驴爷,您别看我家九姑娘表面上冷冰冰的,其实她心底可好了。这次去县城请大夫,是九姑娘跟着三爷去的,说起来,你能活过来,九姑娘也是有功劳的。” 驴二笑道:“九姑娘多大了?” 小铜锤:“前几个月刚过了十八岁生日。九姑娘并不是排行老九,她是九月九日出生的,所以三爷给她取名九儿。” 驴二:“嗯,和我同岁,生日比我还小两个月,她应该叫我哥。对了,她有男人了吗?” 小铜锤摇摇头:“没有。驴爷,我劝您,最好别打九姑娘的主意,当心性命不保。” 驴二笑道:“为什么?难道她还要杀人不成?” 小铜锤脸色严肃:“她还真因为这事要杀过人,只是差一点没杀成。” 驴二来了兴趣,挣扎着要坐起来。 小铜锤连忙帮着把一个枕头垫在驴二的背后,让驴二半躺在床上。 驴二:“小铜锤,怎么回事,你给我说道说道?” 小铜锤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慢悠悠的说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给您说说。” “我们青龙寨,有一百多号兄弟,有两位寨主,三爷是大寨主,二寨主是胡七爷。” “三爷和七爷,是结义兄弟,据说,七爷救过三爷的命,三爷创立了青龙寨,就拉着七爷入了伙,让七爷做了二寨主。” “七爷有个儿子,名叫胡少阳,我们都喊他阳少爷。阳少年比九姑娘大两岁,一直爱慕九姑娘,总想着娶九姑娘为妻。” “三爷虽然有些看不上阳少爷,但碍着七爷的面子,不好拒绝这门亲事,也劝九姑娘答应这门亲事,但九姑娘却死活不同意。” 驴二听到这里,笑道:“九姑娘为什么不同意,难道那位阳少爷长得很难看吗?” 小铜锤摇摇头:“难看倒是不难看,只不过阳少爷有些小毛病,九姑娘瞧不上他。” 驴二:“什么毛病?” 小铜锤:“阳少爷虽然爱慕九姑娘,但他也喜欢找别的女人……” 驴二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嘛,这算什么毛病?” 小铜锤:“咱们九姑娘眼里可不揉沙子,她可不喜欢三妻四妾的男人。再者说,如果阳少爷喜欢女人,是你情我愿,倒也没什么,但阳少爷喜欢来硬的……” 驴二的脸色一变,眉头一皱:“他强抢民女?” 小铜锤点点头:“嗯,他糟蹋了不少女人!” 驴二:“你们青龙寨,号称‘义匪’,难道三爷就任着那胡少阳胡作非为?” 小铜锤:“三爷不知道这事” 驴二:“九姑娘也不知道吗?” 小铜锤:“九姑娘倒是听到些风声,但抓不到胡少阳犯案的证据。她对三爷说过胡少阳的行为,也不知道三爷是不相信,还是碍着七爷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九姑娘虽然抓不到胡少阳糟蹋女人的证据,但她很瞧不起胡少阳,甚至厌恶胡少阳。” “几个月前,在九姑娘过生日那天,胡少阳喝醉了,当着众人的面,再次向三爷提亲,要娶九姑娘为妻。” “这一次,还没等三爷说话,九姑娘就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了胡少阳。” “当时,胡七爷的脸色都铁青了,他感到面子下不了台,九姑娘拒绝了他儿子,就是打了他的脸。” “众人一看事态不妙,担心胡七爷翻脸,连忙把胡少阳拉走了,说他喝醉了闹着玩的。九姑娘也拂袖而去,回她房间了。” “酒宴上,虽然发生了这件不愉快的事,但还不算大事,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就有些失控了。” “胡少阳回房之后,并没有睡觉,而是借着酒劲,又到了九姑娘的房间,就要对九姑娘来硬的。” 驴二听到这里,想到九姑娘杀鬼子时的狠辣,不由笑了: “那可热闹了!” 第12章 邀你入伙 小铜锤苦笑道: “是啊,这下可热闹啦!胡少阳不喝醉的时侯,都不是九姑娘的对手,喝醉之后,更打不过九姑娘,被九姑娘按在地上,好一顿狠揍,揍得鼻青脸肿,满脸鲜血!” “当时,要不是九姑娘的贴身丫环杏儿,害怕闹出人命,连忙去禀报三爷,九姑娘就要杀了胡少阳。” “三爷赶过来的时候,九姑娘的刀,都架到了胡少阳的脖子上,三爷晚到一步,胡少阳的小命就没了。” 驴二笑道:“可惜我当时没在场,没看到九姑娘痛揍那小子。” 小铜锤:“九姑娘打了阳少爷,她是痛快了,三爷可没少向胡七爷赔了不是。胡七爷非要带着儿子离开山寨,三爷好说歹说,才把七爷留下来了。唉,要我说啊,我们三爷就是讲义气,留七爷干什么……”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小铜锤,你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小铜锤听到是三爷回来了,吓得脸色一变,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三爷,我哪敢说您的坏话,我正夸您呢。” 霍三爷大踏步走了进来,对着驴二笑道: “我刚一回来,就听说你醒过来啦。嘿嘿,小兄弟,你的命还真大!” 驴二感激的说道:“三爷,谢谢你,我的命是您救回来的!” 霍三爷坐在床前的板凳上:“谢什么?要谢也是我谢你,是你先救了我霍三一命,我是还你一条命。总之,咱们兄弟是过命的交情,客气话就不要多说了。” 驴二:“好,客气话不说了,大恩不言谢!” 霍三爷:“驴二兄弟,咱们刚见面的时侯,只顾着跟鬼子打仗,还没来得及问你是哪个村的?” 驴二:“丁官屯乡丁官屯村的。” 霍三爷:“噢,丁官屯啊,离这里有一百多里呢。前几年我去过一次。丁官屯有个大户叫丁胜天,听说他做了汉奸,是不是真的?” 驴二咬牙切齿的说道:“对,丁胜天做了汉奸,他儿子丁甲,也是一个汉奸二狗子。丁甲欺侮俺的女人英子,我就把他狠狠揍了个半死。丁胜天带着一帮二狗子要杀我,我连夜跑出来了。” 霍三爷哈哈大笑:“丁胜天算个狗屁!兄弟,等你伤好了,我给你一帮人马,你杀回丁官屯,把丁胜天抓了点天灯!把这仇报了,把这气出了!” 驴二:“谢谢三爷,只要三爷肯借兵给我,我就去杀了丁胜天这个大汉奸。” 霍三爷:“等你杀了丁胜天,就跟我回来做红胡子吧。” 驴二吃了一惊:“做红胡子?” 霍三爷:“对,做红胡子好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无拘无束,无牵无挂。”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快意恩仇,这倒是挺合驴二的胃口。 不过,驴二想到刚才小铜锤说得话,这青龙寨里,有胡少阳那种害群之马,他就有些心里不舒服了。 “当红胡子倒没什么,可跟胡少阳这种糟蹋妇女的败类搭伙,那太丢人啦。虽说我不怕他,但他爹跟三爷是仁兄弟,真打不起来了,只怕三爷也不会向着我。算了吧,我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 “再者说,就算真要想做红胡子,俺驴二也要自立山头,自己做老大,我才不要在别人手底下受气!” 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拒绝霍三爷的盛情邀请,只好说道: “三爷,您让我想想吧。” 霍三爷的脸色沉下来了,语气也有些冷: “怎么,你瞧不起俺们红胡子?” 正在这时,两个人出现在门口。 一个是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一个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二人相貌有些相似,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 霍三爷见二人走过来,暂时不再对驴二发火,笑着站起身来: “老七,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青龙寨二寨主胡七爷,和他的儿子胡少阳。 胡七爷的脸色有些阴沉,淡淡说道:“三哥,我听说救了你一命的这位朋友,醒过来了,就带着少阳过来拜访,嘿嘿,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把咱们红胡子放在眼里。” 胡少阳冷冷一笑,上前几步:“三伯,这小子瞧不起咱们红胡子,你还跟他客气什么,我这就把他扔到后山去喂狼!” 驴二的脸色一变。 霍三爷对着胡少阳一瞪眼,怒道:“少阳,不得放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对他无礼!” 说到这里,霍三爷又转头对驴二说道: “驴二,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俺七弟,也是山寨的二寨主,这小子是俺侄子,七弟的儿子,胡少阳。” 驴二对这爷俩的印象都不好,但又不能驳了霍三爷的面子,他干脆躺在床上不动,口中淡淡说道: “七爷好,胡少爷好。恕我受了伤,不能给二位行礼了。” 胡七爷淡淡道:“驴二兄弟你好,你躺着养伤吧,什么礼不礼的,咱们红胡子都是些粗人,不懂什么礼节。” 胡少阳的脸色却很难看,并不和驴二打招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霍三爷的脸色沉下来。 胡七爷见霍三爷的脸色不好看,连忙打圆场: “三哥,少阳喝醉了,让他出去醒醒酒吧,您别生他的气。三哥,驴二兄弟刚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就让他好好休息吧,时侯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霍三爷点点头,转头对驴二说: “驴二,你好好养伤,现在不用给我答复,等养好了伤,是走是留,我都依你。你歇着吧。” 驴二:“三爷慢走。” 霍三爷对小铜锤说道:“好好侍候着。” 小铜锤灵机的说道:“是,三爷。” 霍三爷看了驴二一眼,目光中有欣赏,也有些气恼,转身走开了。 胡七爷淡淡看一看驴二,也走了出去。 驴二看着霍三爷和胡七爷的背影,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想: “这位胡七爷阴沉沉的,胡少阳又脾气暴燥,爷俩都不是什么好鸟。虽说三爷待我不错,可是如果我留在山上,就要整天跟这爷俩打交道,那太难受了。我还是等养好伤之后,赶紧溜之大吉吧。” 第13章 山寨 驴二在房中一连躺了十多天,这十多天里,吃喝拉撒,全是小铜锤照料着。 这些天里,只有霍三爷来看望过他几次,九姑娘只来过两三次,来了之后,也不多说,看看就走了,驴二想和她聊天,她都不理会。 实在是把驴二憋得不轻! 这一天,驴二躺在床上,看到窗外的阳光很好,就让小铜锤扶他到外边走走。 小铜锤有些担心:“驴爷,大夫说了,你受的是枪伤,不能吹风,还是别出去了吧?” 驴二苦笑道:“你不扶我出去,我自己爬也要爬出去----快把我憋死了,摔死也比憋死好!” 小铜锤无奈,只好把驴二扶持起来。 驴二试着走了几步,感到胸口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痛,但还能忍受,而且双脚可以行走,他就推开小铜锤的手,自己慢慢行走着,走出房间。 驴二的脚步缓慢,向前慢慢走着,小铜锤在旁边照应着,以防驴二摔倒。 两人走出山寨大院,站在山顶上,俯瞰着整个山寨。 这是驴二第一次见到青龙寨的全貌。 只见青龙寨是建在一座山峰之上,有五六个大院子依山而建,大约有六七十间房屋。 在山腰和山脚处,各有几间房屋,那是山寨的岗哨。 驴二伸展了一下四肢,迎着清冷的山风,深深的吸了口气: “啊,能出来透透气真好,可把驴爷我闷坏了!” 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小铜锤,笑道: “小铜锤,这些天多亏你照顾我,谢谢你。” 小铜锤憨厚的一笑: “谢什么,你是三爷的救命恩人,也就是俺小铜锤的救命恩人。我的命就是三爷救回来的。” 驴二:“小铜锤,你的家人呢?” 小铜锤的脸色悲愤:“我的家人都被鬼子杀害了,要不是三爷救了我,我也被鬼子杀死了。” 驴二同仇敌忾:“小铜锤,等我伤好了,咱们一起去杀鬼子,为你的家人报仇,把鬼子赶出咱们的国家!” 小铜锤用力的点头:“好!驴爷----” 驴二笑着打断:“什么爷不爷的,你叫我二哥吧,叫我驴哥也成。” 小铜锤:“行,我就叫你二哥!二哥,其实我们这些红胡子,都是被逼上梁山的。三爷是穷苦人出身,我们这些人也都是穷苦人,所以我们不抢穷人,只抢那些为非作歹的大户,老百姓不但不怕我们,还很欢迎我们,只有那些鬼子汉奸才怕我们。” 驴二:“鬼子汉奸攻打过山寨吗?” 小铜锤:“来打了好多次,但是都被我们打退了。嘿嘿,按三爷的说法是,我们青龙寨是块易守难攻的风水宝地。” 他说着话,用手指点着: “二哥,你看,现在山寨现在越来越壮大了,这里原来只是一片荒山,是三爷来了之后,带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这时,胡少阳带着十几个手下,牵着马,出了山寨的大院,准备下山。 胡少阳一眼看到小铜锤正对着山寨指指点点的,向驴二介绍着什么,他的脸色一沉,走了过来。 胡少阳还没走近,就大声斥责小铜锤: “小铜锤,你小子的嘴有没有把门的?对一个外人把家底全都倒出来,如果他给鬼子汉奸通风报信,咱们山寨还不让人一锅端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脑门被驴踢了?” 驴二的脸色一变,刚要反唇相讥,被小铜锤用眼神制止。 小铜锤连忙对胡少阳赔着笑: “阳少爷,二哥他不是外人,他救过三爷的命,怎么会给鬼子通风报信呢。” 胡少阳斜了一眼驴二,阴阳怪气的说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鬼子派来的奸细?要我说呀,这人呐,不能脸皮太厚了,把你的小命救过来就行了,别总赖着不走,请走请喝的,真把自己当大爷了?我们山寨不养闲人,更不养大爷!兄弟们,咱们走,干活去!” 胡少阳吆喝一声,带着十几个手下,呼啸而去。 驴二气得脸色煞白,胸膛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铜锤连忙说:“二哥,你别生气,看在三爷的面子上,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驴二气愤的说道:“这小子总看我不顺眼,一说话就冲着我来劲。要不是我受了伤,早收拾他了。算了,我没必要留在这里受他的气。我这就去找三爷,向三爷辞行。” 小铜锤着急的说:“二哥,三爷不在家,他和九姑娘带着兄弟们下山去抢大户了,最少也要明天回来。二哥,就算你要走,也要等三爷回来再走,不然三爷又要骂我了。” 驴二想了想:“那好吧,等三爷明天回来,我当面向他辞行。” 到了晚上,驴二吃过晚饭,就躺在床上,在脑海中盘算着。 “如果等三爷回来我再走,他一定找各种借口挽留我,留来留去的麻烦。不如我今晚就走,也不跟三爷道别了,省得他挽留。” “再说了,胡少阳爷俩实在太讨厌了,我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啦。” 想到这里,驴二起身下床,收拾行李准备走人。 他本来没有行李,现在装起来的行李,是霍三爷送给他的几件衣服,和一些食物清水。 行李十分简单,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 驴二背起行李,正要出门。 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隐隐有女人叫喊声,随即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又停止了。 驴二一皱眉头,先把行李放到桌上,才向门口走过去,喊道: “小铜锤,小铜锤----” 小铜锤从院子外面,快步跑过来: “啥事,二哥?” 驴二:“外边这么吵,是不是三爷回来了?” 小铜锤:“不是,三爷还没回来,是阳少爷回来了。” 驴二疑惑的说道:“发生啥事了?我怎么听着有女人的声音?” 小铜锤有些为难,搔着头皮,不知说什么。 驴二猜到了什么,脸色一沉:“小铜锤,你对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铜锤无奈的说道:“二哥,我对你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驴二:“你说。” 小铜锤吞吞吐吐:“是,是阳少爷,他,他抢了一个女人回来……” 第14章 老相好 驴二的脸色大变:“什么?抢了女人还带上山来,他就不怕三爷和九姑娘知道吗?” 小铜锤:“阳少爷知道三爷和九姑娘今天晚上回不来,所以胆子才大了,抢了个女人回来过夜,天一亮再送走。他以前也干过几次这样的事,我们都不敢对三爷和九姑娘说……” 驴二声色俱厉:“你们做红胡子,去抢那些为非作歹的土豪恶霸,去打鬼子杀汉奸,还可以说是替天行道,可是现在强抢民女,和那些土豪恶霸、鬼子汉奸又有什么分别?我找胡少阳去!”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走去。 小铜锤十分为难,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驴二的脸色铁青,心中怒火冲冲,快步行走着。 白天,小铜锤已经向驴二介绍过几个院子的情况。 驴二知道,霍三爷和几个部下住了一个院子,九姑娘和贴身丫环以及几个女土匪,住一个院子,胡七爷和几个部下住一个院子,只有胡少阳自己住一个院子,方便他干坏事。 所以驴二知道胡少阳住的地方。 一路行来,驴二遇到几个红胡子,那些红胡子都认识驴二是霍三爷的救命恩人,没来盘查他。 驴二一路直行,没遇到什么阻碍,就到了胡少阳所住的院子。 胡少阳住在一个独立的小院,院中有几个房间。 正屋的房间亮着灯光,传来胡少阳的狂笑声,夹杂着一个女人挣扎的叫喊声…… “这个狗杂种,果然在糟蹋女人!” 驴二热血上涌,再也压不住怒火,他快步上前,抬起脚,对着房门踹了过去---- “啪”的一声,房门被驴二踹开,驴二怒火冲冲的闯了进来。 胡少阳正把一个女人按在炕上,撕扯那女人的衣服: “你喊破嗓子也没用,没人会来救你的----” 女人的衣服凌乱,奋力的挣扎着,尖声叫喊着…… 听到有人踹门而来,胡少阳大吃一惊,以为是三爷回来了,连忙回头去看---- 看清是驴二,胡少阳登时大怒,他扭头大骂驴二: “混蛋,你过来干什么?滚出去!” 由于胡少阳的身子遮拦,驴二看不到女人相貌。 他虽然发怒,但还没失去理智,他知道如果杀了胡少阳,他也很难活着离开山寨。 他强行把自己的怒火压下去,冷着脸,声音却强硬的说道: “胡少阳,你放开那位姑娘……” 被胡少阳抓住的女人,忽然喊道: “二子,是你吗?” 女人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开胡少阳,奋力挣扎坐起,跳下炕,向驴二跑了过来。 驴二又惊又喜,原来这个女人竟然是英子---- 驴二吃惊:“英子!怎么是你?” 英子扑进驴二的怀里,紧紧的抱住驴二,带着哭腔: “二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驴二也紧紧的搂着英子,安慰道: “别怕,别怕,是我,是我。” 胡少阳阴冷着脸,斜着眼,瞅着二人,并不咆哮如雷,却从腰间掏出手枪,很冷静地一颗颗的向弹匣里装着子弹。 装好子弹之后,胡少阳晃着手枪向驴二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笑着: “噢,原来你俩是老相好啊,真是巧了!” 驴二一边抱着英子,一边镇定地对胡少阳说: “胡少爷,她就是我的老相好,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胡少阳:“嘿嘿,你说放就放,那我的面子往哪搁?我要不放呢?” 驴二:“那咱们就等三爷回来,请他评评理。我倒要问问三爷,你强抢民女,他知不知道,知道了又如何处理?” 胡少阳忽然大怒,猛地用枪抵住驴二的脑袋,大骂道: “你他妈的,敢拿三爷来压俺!别以为三爷给你点好脸,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现在就一枪蹦了你!” 胡少阳刚要开枪,英子忽然转身,猛得抓住胡少阳的手臂,用力一口咬在他的手腕上----对于咬人,英子可谓是轻车熟路了。 “哎呀,臭娘们----” 胡少阳一声惨叫,手枪落地,他另一个巴掌抡过去,打得英子昏头转向,不由松开了嘴。 胡少阳俯身要捡手枪。 英子大喊:“二子,别让他拿到枪……” 英子还没喊完,驴二已经扑了过去,也俯身去抢那把手枪。 胡少阳和驴二的手,同时向手枪伸过去,但胡少阳的距离较近,眼看就要比驴二先抢到手枪。 驴二比胡少阳聪明,在右手去抢手枪的同时,左拳忽然出拳,一拳打中胡少阳的太阳穴。 胡少阳被打得眼前一黑,手掌慢了一慢,被驴二抢先把枪抓在手里。 驴二随即把手枪抵在胡少阳的眉心上。 胡少阳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驴二盯着胡少阳,冷冷一笑:“别乱动,小心枪走火!” 胡少阳凶相不减,咬着牙狠毒的说道:“小子,有种你就开枪,杀了我,你也出不了这个山寨……” “去你妈的吧,吓唬谁呢!” 驴二不等胡少阳把话说完,就利索的反手一家伙,枪身重重地砸在胡少阳的太阳穴上。 “嗯哼”,胡少阳闷哼了一声,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 英子吃了一惊:“他死了吗?” 驴二:“死不了,只是晕过去了。快,把他绑起来。” 驴二和英子连忙找了绳子,把胡少阳的四肢反绑,又在他嘴里堵上破布,把他扔到炕上,盖上被子。 一切妥当之后,英子长长的松了口气,目光望着驴二: “二子,你怎么在土匪窝里?” 驴二:“说来话长,咱们先逃出去再慢慢说。” 驴二一手持着胡少阳的手枪,一手牵着英子的手,向外走去。 两队巡逻的红胡子正在院子中走动着。 他们两人一班,交错着走了过去,又交错着走出院子。 院子的暗影中,悄悄探出驴二的脑袋,英子就在驴二的身边。 两人都十分紧张。 驴二虽然紧张,但很镇定。 驴二待巡逻的红胡子走过去之后,他拉着英子的手,向后院走去。 驴二低声道:“后门没人守卫,出了这个院子,就是后门,咱们就安全了,快走。” 二人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向后院走去。 驴二和英子刚离开胡少阳的房间,不一会儿,胡少阳就醒了过来。 他睁开了眼睛,眼光凶恶狠毒。 第15章 有鬼 胡少阳虽然醒了过来,但他被反绑了四肢,嘴里堵着破布,想喊喊不出声。 胡少阳在炕上挣扎着,努力的把身子向炕下移动---- “怦----” 胡少阳的身子,重重地摔到炕下,疼得他脸孔扭曲,但他双脚的绳子却也松动了。 不过虽然绳子松动了,但并没有开索,胡少阳挣扎着站起身子,倒背着手,双脚一跳一跳的,像僵尸一样跳动着,向房门外跳去。 跳到房门槛时,他的脚尖被房槛一绊---- “呜呼----” 随着一声惨疼的闷哼,胡少阳的身子咕噜噜的摔了出去…… 两队巡逻的红胡子正在巡视着,他们相遇了,站下来,相互谈笑着。 不远处的一个厢房的门打开了,一个红胡子提着裤子走出来,正要去小解。 他睡眼惺忪,走到一棵树下,解开裤子就要尿。 忽然,一个僵尸一样的人跳着脚,向他跳过来了---- “什么玩意?” 这个红胡子激灵一下子,被吓得睡意全无,定睛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 “僵尸!俺里个娘呀……有鬼呀,有鬼呀----” 红胡子吓得尖叫着转身就要大跑,却忘了提裤子,裤子掉到脚踝,他一迈步奔跑,就被裤子绊倒,摔在地上,更是吓得屁滚尿流,怪声惨叫。 “娘啊,鬼大哥,鬼大爷,求求你别抓我,别抓我的腿----” 几个正在交谈的红胡子听到这动静,也有些吃惊,但他们人多势众,连忙提着马灯过来查看。 那个红胡子吓得连滚带爬的过来,看到同伙,吓得哆嗦着向手一指: “有僵尸,有鬼……” 话没说完,这个红胡子就吓得昏了过去。 几个红胡子转头一看---- 只见一个僵尸一样的东西正在跳跃着过来---- “娘啊,真的有鬼----” 几个红胡子被吓得一激灵,头皮发麻,脊背发凉,脚下发软,想逃又不敢逃。 其中一个胡子胆子较大,一壮胆,一咬牙: “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世上真有鬼,老子倒要看看鬼怕不怕枪子!” 这个红胡子说着,伸手端起步枪,就要开枪。 另一个红胡子眼尖,仔细一看越来越近的那物体,连忙拦住同伙: “哎,不对,那不是僵尸,好像是阳少爷……” 几个红胡子仔细一看,果然像是胡少阳,他们连忙跑过去,举起马灯细看---- 只见那物体衣衫破烂,头乱散乱,四肢被绑着,嘴里还堵着一个破布,脸孔扭曲狰狞,看着像恶鬼----但的确是胡少阳。 “啊,不是僵尸,真是阳少爷!” “阳少爷,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几个红胡子连忙手忙脚乱的为胡少阳松绑,其中一个把胡少阳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胡少阳的手脚一被松开,随即一个巴掌打在一个红胡子脸上,张口大骂: “他妈的,你们一群饭桶!快跟我去抓驴二,我要扒了他的皮!” 几个红胡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胡少阳一把夺过一个胡子的步枪,气急败坏的当先向前奔去。 几个红胡子连忙跟随在后。 后院中,驴二在前引路,英子紧紧跟随在后。 眼看他们就要逃离出后院。 忽然,嘈杂声传来,火把通明,胡少阳带着一队红胡子奔跑了过来。 驴二和英子连忙隐藏在一块假山的后面。 胡少阳状若疯狂,边走边骂咧着: “他妈的,那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老子,一定要抓活的,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 驴二脸色一冷,握紧手枪,低声对英子说道: “英子,如果被发现了,我冲出去和他们拼了,你赶紧走……” 英子坚定的说道:“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驴二打断英子的话:“都什么时候,听我的!” 英子:“你比我年龄小,我是姐,听我的!” 驴二:“就小三天。” 英子:“三天我也是姐,听姐的!” 驴二:“我是爷们,娘们要听爷们的!” 英子忽然转变了话题:“二子,你枪里有几颗子弹?” 驴二:“不知道,六七颗吧。” 英子:“对方有几十个土匪,等子弹打完了,咱们谁出去拼命,都会死。” 英子说到这里,忽然向驴二的背后一指:“你看谁来了----” 驴二本能的回头去看,却发现后面根本没有人。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来不及回头,连忙向旁边迅速移动身子,移开一尺之后,这才回过头来。 驴二一回过头来,就看到英子的右手之中,正高举着一块砖头,准备砸他的脑袋---- 驴二又惊又怒:“你干什么,谋杀亲夫吗?” 英子见她的“诡计”被驴二识破,脸色有些尴尬,讪笑着垂下手中的砖头,嘿嘿一笑: “上次你就是把我打晕,把丁家的狗腿子引开了,我才活下来的,这次我也想把你打晕,引开土匪,让你活下来。” 驴二又是感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胡闹!这里是土匪窝,就算你把我打晕了,你认识下山的路吗?就算你能逃跑了,我还在土匪窝里,怎么逃出去?” 英子更不好意思了:“嘿嘿,我没想到那么多。” 驴二苦笑:“幸好俺驴二的脑筋转的快,不然还没死在土匪手里,先死在你个傻娘们手里了。” 英子倔犟的说道:“反正我不自己逃,要死一起死!” 驴二:“行,咱们谁也不逃了,跟他们拼了----” 这时,胡少阳带着一帮红胡子,越来越近了。 眼看胡少阳只要再向前走两步,就会发现驴二和英子。 驴二心想:“就是死,也要先打死胡少阳这个狗日的!” 驴二握紧手枪,瞄准了胡少阳,准备开枪,先发制人---- 第16章 逃出生天 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火光冲天,有人大声喊道: “起火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胡少阳等人大吃一惊,停下脚步,扭头望去。 小铜锤快步跑了进来,累得气喘吁吁,指着起火的方向: “阳少爷,快,快,驴二放了一把火,他向那边跑了----” 胡少阳大怒,一挥手: “给我追!” 胡少阳带着手下,转身向起火的方向快步跑去。 小铜锤并没走,待众人走远之后,他警惕的四下观察着,低声地喊着: “二哥,二哥……” 驴二犹豫了一下,从暗影中站了出来: “小铜锤,我在这里。” 小铜锤惊喜的跑过来: “快,趁这个机会快走。二哥,别走后门,那里有人把守,跟我来,我带你们出去。” 小铜锤领着驴二和英子,向一个偏门走去。 打开偏门,小铜锤先探头向外观察,发现没人把守,向后招招手,驴二和英子才走出来。 出了偏门,就是一条下山的小路。 小铜锤指着下山的小路: “二哥,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回头,有多远走多远,快走吧!” 驴二望着小铜锤:“那把火是你放的?” 小铜锤点点头: “是的,二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千万不要回来了。” 驴二很感动:“谢谢你,铜锤兄弟!” 小铜锤:“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驴二不再说话,带着英子快步离开。 驴二和英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行在崎岖的山路上。 他们都累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脚步,一鼓作气,终于奔到了山下。 二人都累得走不动了。 驴二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树林,喘息着指着树林: “那儿有一片树林,咱们过去歇歇脚。” 二人进了树林,再也支持不住了,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蒙蒙发亮。 借着微弱的晨光,英子忽然发现驴二胸前的衣服上有血迹,她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查看驴二的胸衣。 “二子,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英子说着解开驴二的胸衣,看到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很是心疼: “二子,这伤口离心脏很近,你疼不疼?” 驴二笑了笑:“不疼了,这是以前受的伤,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了,又把伤口绷开了。” 英子:“你怎么受的伤?是谁打伤你了?是不是刚才那个坏蛋?” 驴二摇摇头:“不是他打的,是鬼子打的。” 英子:“啊?你怎么遇到鬼子了?” 驴二把他和英子分别之后,如何遇到霍三爷,如何一起抗击鬼子,如何中了枪,如何被霍三爷救回山寨,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英子:“照你这么说,那位霍三爷,的确是个‘义匪’,可是,他的手底下,怎么会有胡少阳这样丧尽天良的土匪?” 英子又把她和驴二分别之后的故事,告诉了驴二。 “那天晚上,我醒过来之后,发现我躺在玉米秸堆里,身上还盖着你的棉袄,我就知道,是你把丁家狗腿子引开了,给我留了活命的机会。” “我不敢回村子,就四处游荡。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女人家在外边游荡不安全,我就故意把自己扮丑,有时候化装成男人,虽然有些惊险的情况发生,但总算有惊无险。” “就这样,我一连游荡了十多天。白天,饿的时侯,我就去村里讨些吃的,实在讨不到吃的,就扒草根吃。晚上,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用干草把自己埋起来,或是躲藏到没有人的地窖里。” 驴二很心疼:“英子,你受苦了!” 英子:“我打小吃苦习惯了,倒也没觉得多苦,就是总担心俺爹。二子,咱们虽然逃出来了,但丁胜天会如何对待俺爹和老吕大爷,是打了他们?还是杀了他们?我总是担心这个。” “其实这十多天,我已经跑到二三百里之外了,不用担心被丁家抓到。但总是不放心俺爹,我又回来了,想着偷偷回村,看看爹现在是什么情况,哪怕不回村,就是遇到个熟人,问问爹的情况,我也能放心些。” “昨天下午,我来到这附近,正在路上走着。当时,我穿着你的男人棉袄,又把头发弄乱,还在脸上涂抹上黑灰,看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就算还有些像女人,至少也是个丑女人,我以为,这样就不会有臭男人打我的主意了。” 驴二有些好奇:“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被胡少阳盯上了?” 英子:“当时我正在路上走着,听到后面有一队人马奔腾而来,我一回头,看到马上的人,个个剽悍凶恶,就猜到他们是土匪,不由心里有些害怕,正好那条小路有些窄,我就向路边挪了挪,想给土匪让开路,免得被他们的马撞到。” “没想到,我心中慌乱,没看清脚下,竟然摔进了路边的水坑里。那条水坑虽然不深,但我却整个身子都湿了,我连忙站起身来,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水,就这样,把脸上的黑灰抹没了。” “那些土匪见我摔进水坑里,不但没人下来拉我上去,反而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仍然骑着马继续奔跑,就从我的身边跑过去了。” “我巴不得他们赶紧走开,没想到,其中一个土匪,在经过我身边的时侯,无意中扭头看了我一眼,忽然就两眼放光,把马停下来了。那个看我的土匪,就是胡少阳!” “就这样,我就被他们抓住了,他们把我绑起来,把我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上。” “我也不知道被他们带到什么地方去,但我知道,落在那帮土匪的手里,我这一辈子就毁了!”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二子,幸好遇到你,不然,后果真不敢想……” 说到这里,英子仍然心有余悸。 第17章 饭有着落了 驴二笑道:“英子,你放心,我就是老天爷派下来保护你的!以后,咱俩就不分开了,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英子:“二子,咱们去哪里?回家吗?还是继续逃亡?” 驴二:“我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如果回家,和丁家的人打起来,只怕要吃亏。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等我把伤养好了,咱们再一起回村子。” 英子点点头:“这样也好。不然,胡少阳知道咱们是丁官屯的,他会带着一帮土匪去咱们村里抓你。无论是落在丁胜天手里,还是落在胡少阳手里,咱们都没有活路。不过,咱们去哪里呢?” 驴二:“海阳县都有丁家的势力,咱们不回海阳了,不如去牟平县,或者去烟台。” 英子:“行,听你的!” 从前,英子总是瞧不上驴二,认为驴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但驴二却三次救了她,她对驴二的印象大为改观,所以她现在对驴二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 二人休息了一会,担心胡少阳带人追赶过来,就站起身来,继续奔跑。 二人一口气跑了二三十里路,没发现胡少阳追上来,这才放心,放慢了脚步,慢慢行走。 二人正走的时候,忽然英子的肚子,咕咕响了两声。 驴二转头望向英子。 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肚子。 驴二:“饿了吧?” 英子:“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没吃东西。” 驴二虽然昨晚上就吃饱了,但经过一夜的奔波,也感到腹中饥饿。 驴二:“那咱们去吃饭?” 英子:“行,那边有个村子,咱们去村里讨点吃的。二子,你要不是好意思讨饭吃,就在村外等着,我去讨饭,讨了咱俩吃。” 驴二笑道:“跟着俺驴二,怎么能让你讨饭呢?放心吧,以后跟着我,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英子翻了翻白眼:“又吹牛皮!你身上有钱吗?” 驴二身上还真没钱,他的行李中倒是有点零钱,但他昨晚只顾着逃跑,没把行李带出来,留在青龙寨里了。 驴二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车到山前自有路。咱们去最近的镇子,到了镇上,咱们就下最好的馆子,吃最好的饭菜。” 其实驴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弄到钱,只是为了安慰英子,才这样说的。他虽然腰里有把手枪,但总不能见人就抢吧,他又不是红胡子。 英子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半信半疑。 驴二询问一个路过的农夫,问最近的镇子如何走,农夫告诉他,沿着大路向北直行,再走五六里路,就是范集镇。 驴二和英子又走了五六里路,看到了一个镇子,镇子的规模不比他们丁官屯小。 二人进了镇子,沿着镇上的主街行走着。 这个镇子距离青龙寨不过三十多里路,还处在青龙寨的势力波及范围之内,很少受到日伪军的扫荡,而且这里的镇长由于惧怕霍三爷找他算帐,平时不敢欺负百姓,所以这个镇子比较繁华和平。 二人在街上行走着,欣赏着镇上的风景,感觉这个镇子比丁官屯镇有生机多了,丁官屯镇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在丁胜天的恐怖统治下,就变得死气沉沉的,而这个镇子就很热闹。 街道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商铺,商贩在哟喊着招揽生意。 驴二正在想办法怎么弄到钱,让自己和英子吃上饭。 就在这时,前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喝骂声: “泥腿子,你他妈没长眼睛啊,你踩脏了老子的鞋子。” 驴二和英子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衣着光鲜财主模样的男人,正在踢打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农。 那老农十分惧怕,连连求饶,只是躲闪,却不敢还手。 周围的人们,好像认识那个财主,都不敢上前相劝。 驴二眼珠一转,对英子笑道: “这下好啦,咱们的饭有着落啦。” 第18章 十块大洋 英子看了驴二一眼:“你想干什么?” 驴二笑道:“你不用管了,那边有个成衣店,你那去店里挑些漂亮的衣服,待会我去付钱。” 驴二说着,就向前走去。 英子半信半疑,但她不敢走开,远远看着驴二要干什么。 驴二走向财主,拦在财主和老农中间,笑着对财主说: “伙计,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你这样追着打,有点欺负老实人啊。” 财主一瞪眼:“关你小子什么事?你敢管我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驴二笑眯眯的:“不知道啊,你自己说说吧,让我如雷贯耳一下。” 财主:“你也不在镇上打听打听,谁不认识我钱掌板?” 驴二笑道:“失敬,失敬,原来是钱掌柜啊,在下初到宝地,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钱掌柜,这位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你再打就把他打死了。这样吧,他不是踩脏了你的鞋子吗,你说个数,我替他赔给你钱。” 财主打量着驴二,驴二的身上穿着霍三爷送的兽皮棉袄,看起来像个有钱的公子哥,而且面生的很,是个外地人,不如趁机敲他一笔。 财主凶狠的一瞪眼:“你替他赔钱是吗?那行,我这双鞋子,可是从烟台带回来的,至少值十块大洋。” 此言一出,围观的众人都嘘声一片,财主的鞋子虽然看起来不错,但也不会超过一块大洋,开口就要十块大洋,这分明是讹诈啊, 老农民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扯着驴二的衣袖,哀求道: “大兄弟,你别管了,你快走吧,让他打我一顿出出气就是了。” 驴二笑道:“大叔,你别怕,我有的是钱,十块大洋不算事。” 说着,转头问财主:“你确定,十块大洋?” 财主一瞪眼:“少一个子也不行。” 驴二笑道:“钱掌柜,所谓‘财不外露’,这里人太多,咱们换个清静的地方,我把十块大洋给你怎么样?” 财主信以为真,以为宰到一头肥羊,转头看了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一指: “去那边吧,那边清静。” 驴二微微一笑,跟着财主走了过去。 二人进了巷子。 还没等财主开口,驴二就一伸手: “拿来吧。” 财主倒是一愣:“拿来什么?” 驴二笑道:“你刚才不是说要给我十块大洋吗?” 财主怒道:“放屁,刚才分明说得是你给老子钱,你也耍赖,老子打死你。” 驴二嘿嘿一笑,从腰出掏出手枪,在手里摇晃着: “来吧,打死我吧,不打我你不是爷们。” 财主一看到手枪,脸色立即变了,嚣张的气焰不见了,换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人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驴二笑道:“那不行,我这个人,较真的很,说十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你是想活命,就乖乖的交出十块大洋,要是想死,嘿嘿,容易的很,一颗花生米,就送你上西天了。” 财主苦着脸:“好汉,我真没带这么多钱。” 驴二:“把钱全掏出来。” 在枪口下,财主不敢反抗,乖乖的把身上的钱财全部掏了出来,共有五块大洋,和一些铜板。 驴二不客气的拿过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一个铜板也不给财主留下,对这种欺压弱小的小恶霸,他驴二可不会客气。 驴二放好钱之后,摇晃着手枪,对财主说: “告诉你,我是青龙寨的好汉,你要是敢报官,你知道后果,我记住你的名字了,钱掌柜。” 财主连忙说: “不敢不敢,绝对不敢报官。好汉爷,您慢走。” 驴二大摇大摆的走出小巷。 那个老农并没走远,还以为驴二被讹诈,正满怀愧疚和感激的等着驴二。 驴二走近老农,也不多说,掏出那些铜板,递给老农,转身就走。 老农捧着铜板,在驴二身后连声感谢。 第19章 想得美 驴二现在身上有五块大洋,还有一把手枪,腰板立即挺了起来,整个人都飘了,脸上焕发着光采。 英子当然没有去挑选漂亮衣服,她一直担心的在不远处观望着事态的发展。 当看到驴二眉飞色舞回来的时侯,她就知道驴二有钱了,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也知道驴二用手枪敲诈了那个财主一笔小财。 驴二也知道英子没去挑选衣服,他耀武扬威的向英子走过去,拍了拍口袋,笑道: “现在有钱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挑选漂亮的衣服了,挑了衣服之后,咱们就去下最好的馆子,吃最好的饭菜。嘿嘿,英子,我说过吧,跟着驴哥我,保证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 “现在你又神气了,还不是抢来的?” 驴二嘿嘿一笑:“对那种恶东西,不抢白不抢,你驴哥我这叫劫富济贫,是侠盗。行啦,去挑衣服吧。” 英子摇摇头:“还是别买漂亮衣服了,穿得太招摇了,会被胡少阳那帮土匪盯上的。” 驴二:“你不懂,现在胡少阳肯定以为咱们还是穷人,缩在山沟里躲藏着,咱们偏偏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像个有钱人,他反而认不出来咱们。” 英子一想,驴二说得倒有道理,如果他们装成富人的样子,也许反而不会引起胡少阳的注意。 英子有些担心:“你有这么多钱吗?” 驴二笑道:“多了没有,至少够给你买一身新衣服,再买一辆马车,咱们赶着马车去牟平县,到了牟平县之后,剩下的钱,还够咱们住个十天半月的客栈。” “住几天客栈之后,你要是喜欢县城,我再去挣钱,咱们就在县城里买个院子,再回去把咱们的老父亲接过来,你给我当媳妇,我挣钱养你----咦,想想就美得很!” 英子哼了一声,说道:“你想得美,我才不给你当媳妇呢。” 她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心里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能在县城有个院子,又能照顾老父亲,那太美满幸福了。 虽说驴二这个家伙做老公有点不靠谱,但只要她管治着,总能把他改造好的。 驴二带着英子,先到镇上的小钱庄,把五块大洋换成了铜币。 由于鬼子来了之后,国民政府发行的钱币,在日占区已经不再流通,日军和伪政府制造了钱币和军币,市面上充斥着各式各样的钱币,有的能花,有的不能花,所以只有金银和大洋以及铜币,还算是硬通货。 换了铜币之后,驴二带着英子,来到镇上最好的成衣店,为英子买了一身鲜艳名贵的棉衣,也只花了不到几块铜币。 驴二把英子的旧衣服扔掉,让她穿着新衣服,去了镇上最好的饭馆,叫了最好的饭菜。 穿新衣,下馆子,吃饭菜,对于驴二是很正常的。 但对于英子,却完全不同,她从来没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没在饭馆吃过饭,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英子穿着鲜艳的新衣服,坐在饭馆里,吃着好饭菜,感到有些像做梦。 一天之前,她还在到处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而现在,她却绵衣玉食,舒舒服服用的坐在饭馆子里,真是恍若隔世。 英子吃着吃着,忽然“呜呜呜”的低声哭泣起来。 坐在对面的驴二吃了一惊,连忙关心的问道:“你哭什么?饭菜不好吃吗?” 英子抽泣着,低声说: “好吃,太好吃啦!我就是想到,要是俺爹也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那该多好啊……呜呜呜,我在这里吃好的,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吃的没有,是不是饿着呢……” 驴二心中怜悯,温柔的说: “傻丫头,你爹和俺爹,他们会相互照应着,不会饿着的。你要是真想他们,咱们就不去牟平县城了,直接回丁官屯吧。” 第20章 我全要 英子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要是跟丁家人打起来,你打不过他们,还是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再回去吧。” 说到这里,英子向驴二问出了她最担心的问题: “二子,你说,俺爹和吕大爷会不会被丁家人杀害了?” 驴二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不知道。咱们离家十几天了,如果他们被杀害了,咱们现在回去也晚了,救不活他们了。不过,如果丁家真杀害了他们,我可以保证----” 说到这里,驴二的目光中,放射着冷酷而坚定的寒光,一字字道: “丁家谁也活不成,丁胜天,丁甲,还有丁凤娇,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丁凤娇是丁胜天的女儿,丁甲的姐姐,嫁到了海阳县城,丈夫是一个伪县政府的官员。 英子点点头: “对,只要他们丁家伤害了俺爹和吕大爷,咱们就杀光丁胜天全家,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二人吃过饭后,又到了镇上的骡马市场。 驴二用三块大洋的价格,买了一匹健马和一辆马车,马车是带篷的,驴二让英子坐进车篷里,他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车。 马车行驶出小镇,沿着大路,向牟平县方向行驶。 驴二在镇上已经问过路了,此地距离牟平县不过一百多里,赶着马车,不用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也可以赶到牟平县城。 驴二坐在车辕上,扬着马鞭,赶着马车,嘴里吹着口哨,拉载着车篷中的英子,心中大好,有一种“猪八戒背媳妇”的欢乐。 英子虽然担忧老父亲的情况,但也受到驴二欢乐气氛的感染,心情好了起来,她坐在车篷中,和坐在车辕上的驴二聊着天。 英子:“二子,听你说,霍三爷还有个女儿,名叫九姑娘,那位九姑娘漂亮吗?” 驴二笑道:“漂亮的不得了,和你一样漂亮!” 英子有些妒忌的笑了笑:“那要是我和那位九姑娘,都要嫁给你,你娶谁?只是打个比方,我才不会真的嫁给你。” 驴二笑道:“我全要!” 英子:“你太贪心了。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驴二:“干嘛要选一个?我偏要两个都要!男子汉大丈夫,就要三妻四妾,妻妾成群,那才威风!” 英子有些生气了:“算啦,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一个人也得不到,做梦吧你!” 驴二笑道:“英子,你别吃醋。我向你保证,无论我娶多少老婆,你都是我的大老婆,是皇后娘娘,其她的老婆,都是妃子。这总行了吧?” 英子在驴二的背后,不轻不重的捶了一下驴二的脑袋,笑骂道: “你就是个农村的小流氓,还想着娶皇后娘娘,脸皮真厚,我呸!” 驴二不服气了: “农村的小流氓了怎么了,听说书人说,汉朝的开国皇帝刘邦,就是个农村的小流氓,人家还不是当了皇帝?你看着吧,俺驴二就算当不了皇帝,也要当个大财主,很有钱的大财主!” 英子笑道:“我记得你刚才还说过,想当红胡子,想当大寨主,怎么又想当大财主了?” 驴二:“当大寨主和当大财主,并不冲突啊。我当了红胡子的大寨主之后,就去抢那些鬼子汉奸的钱,那些钱就是我的啦,我不成大财主了吗?” 英子摇摇头:“二子,就算你真当了红胡子的大寨主,抢了那些鬼子汉奸的钱,你也不能自己要。那些钱都是鬼子汉奸抢得咱们穷苦老百姓的钱,你要把钱还给老百姓。人家说书人也说了,‘侠盗’都是这样做的。” 驴二笑道:“英子,还是你的觉悟高!行,那就听你的,等以后咱们抢了鬼子汉奸的钱,大部分都分给老百姓,我只留一点自己花。这总可以了吧?” 英子:“你只能留很少很少的一点。” 驴二:“行,我留很少很少的一点。” 英子叹了口气:“二子,是我连累你了,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就可以留在霍三爷的青龙寨了,说不定,你还能娶了九姑娘,成为霍三爷的女婿,以后就可以做山寨里的大寨主了。” 驴二:“你别自责了,就算不为了救你,我也准备离开青龙寨了,我才不和胡少阳爷俩搭伙。” 英子:“你舍得那位九姑娘吗?” 驴二笑道:“虽然有点不舍得她,但现在有你做伴,我也满足啦。” 英子笑骂道:“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正在这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 英子大吃一惊,连忙探出头来观看:“是不是红胡子追来了?” 驴二也有些吃惊,抬头望去。 二人看到,远处尘土飞扬,六七匹健马,正奔腾而来,看那阵势,的确像是红胡子追来了。 驴二跳下车来,对英子说道: “英子,马车太慢,你骑马走,我留下来,跟胡少阳拼了……” 英子连忙说:“不行,咱俩一块骑马走!” 驴二:“咱俩都骑马,马跑不快,还是你自己骑马走。”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从腰间掏出刚在镇上买的一把匕首,就要砍断套在马身上的缰绳。 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那队追兵又奔近了一些,依稀可以看清衣服形式。 英子发现了什么,连忙阻止了正要砍断缰绳的驴二: “二子,先别砍绳子,你看,来的好像不是红胡子,而是鬼子!” 驴二转头看去,仔细观看,认出那队追兵身上穿的衣服,果然是鬼子的军装,并不是红胡子。 在鬼子的前面,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在纵马狂奔,看情形,鬼子正在追赶那个红衣女子。 驴二看到是鬼子,不是红胡子,知道不是来追他的,刚松了口气,忽然又看到了红衣女子的衣服,不由心头一跳,感到那身红衣有些眼熟。 他再定睛一看,果然,那被鬼子追赶的红衣女子,正是九姑娘! 第21章 救九姑娘 昨天上午在山寨的时候,驴二听小铜锤说,九姑娘和霍三爷带着一帮兄弟,下山抢大户去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看到九姑娘被鬼子追赶。 现在只有九姑娘一个人,霍三爷和其他的红胡子,不知道在哪里,是遇害了,还是被鬼子打散了? 驴二看到九姑娘被鬼子追赶,他不能袖手旁观,他仍然把勒马的缰绳砍断,对英子说道: “英子,被鬼子追赶的就是九姑娘,霍三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看着他女儿被鬼子杀害了。我现在要等着她过来,和鬼子拼命。你骑上马,赶紧离开这里,不用管我了。” 英子:“我不走,咱俩一起跟鬼子拼命。” 驴二:“你没有枪,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拖累我。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 驴二不由分说,就要把英子抱起来放到马背上。 谁知,就在这时,正奔行而来的九姑娘,却忽然拐了个弯,向远处的一座小山跑去。 由于距离较远,九姑娘只顾着逃跑,没看到前面的驴二,她知道沿着大路直行,早晚会被鬼子追上,所以她想逃进山中,凭着山中的地势,和鬼子打游击战。 五六个鬼子,各骑着一匹战马,紧紧咬住九姑娘不放,他们距离九姑娘不过一百多米,但却没有开枪,只是追赶,很可能是想抓活的。 驴二本想把英子打发走之后,就留在原地等着九姑娘和鬼子的到来,但现在九姑娘和鬼子,却拐了弯,向山林中跑去,他在原地等着就没用了。 驴二当机立断,不再把英子向马背上抱,而是把她放在地上,自己跳上了马背,对英子说道: “英子,现在我要骑马去救九姑娘,你自己步行去牟平城吧。你到了牟平城之后,就找家旅店住下来,等着我。如果一个月之内,我不去找你,那就是我死了,只要我不死,我就会去找你!” 驴二说着,从怀里掏出所有的剩余钱币,全都扔给英子,不等英子回答,就拍马奔行出去。 英子对驴二的背影大喊: “二子,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你要不回来,我就嫁给别的男人----” 驴二听到这句话,在马背上回过头来,哈哈大笑: “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娶你!” 英子又说了些什么,驴二骑在马背上奔行着,已经听不清了。 他双目紧盯着不远处的九姑娘和鬼子,快马加鞭追赶过去。 驴二距离鬼子有四五百米远,距离鬼子前面的九姑娘更远一些,这个距离,手枪射出的子弹,是不起作用的,所以驴二不能向鬼子射击,免得浪费子弹。 他也想过开枪射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但他认为,鬼子的最大目标是九姑娘,就算狙击他,也只会留下两三个人狙击他,另两三个鬼子,仍然会追赶九姑娘,他想把鬼子引开的计划不会成功。 而且九姑娘并没有开枪向鬼子射击,他认为很可能九姑娘没有子弹了,就算只有两三个鬼子追赶她,她没有子弹,也打不过有枪的两三个鬼子。 所以,驴二没有开枪向鬼子射击,只是追赶过去,他也想着,进入山林之后,凭着地势,杀死五六个鬼子,营救九姑娘。 九姑娘只顾着逃跑,没发现后面的驴二,鬼子只顾着追赶前面的九姑娘,也没发现后面的驴二。 一方逃,一方追,追的后面还有一方在追。 很快,九姑娘就奔行到山脚下,她跳下马,向山林中奔跑而去,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五六个鬼子追赶到山脚下,也跳下马,提着步枪,钻进山林之中。 驴二也奔行到了山脚下,他停下马,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掏出手枪,刚要向山林中冲去,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同时有些头晕,低头一看,只见胸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刚才只顾着策马奔腾,忘了自己的伤口还没好,由于剧烈的颠簸,伤口再次嘣开,鲜血泌出。 他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的伤势不轻,如果继续行动,伤口还会扩展,鲜血流个不停,不用遇到鬼子,他自己就有可能失血过多,支持不住,昏迷过去,甚至死亡。 但现在九姑娘被鬼子追到山里,情况紧急,他又不能停止行动,更不能转身逃走。 驴二想了想,脱下外面的棉袄,又脱下里面的贴身内衣。 白色的内衣已经被鲜血染湿,变成红色。 他把内衣撕成布条,又把布条打了结,系成长布条,他把碎布捂在伤口处,用长布条在胸膛上缠了一圈,打了个结,自己为自己包扎了伤口。 包扎好伤口之后,驴二把棉袄穿上,端着手枪,就向山林中走去。 地上有九姑娘和鬼子走过留下的脚印,驴二顺着脚印向前行走。 山林中静悄悄地,他小心翼翼,眼神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鬼子的身影,便会立即开枪射击。 让他稍微庆幸的是,目前为止,还没听到枪声,也没听到九姑娘的叫喊声,他认为,九姑娘还没落到鬼子的手中。 现在,敌人是六个鬼子,而他和九姑娘只有两个人,人数悬殊。 如果双方都没有武器,他和九姑娘并不惧怕六个鬼子,但现在六个鬼子,至少有六杆步枪,甚至还有手枪。 而九姑娘很可能没有子弹了,他只有一把手枪,枪里有六发子弹,除非他是神枪手,一枪击毙一个鬼子,而且在鬼子不开枪的反击的情况下,他们才能获胜的机会。 鬼子不可能不反击,所以,他必须小心翼翼,好好利用手中仅有的一把手枪,六发子弹,他和九姑娘能不能活命,全靠这把手枪和子弹了。 此时虽然是冬季,树上的叶子早就落光了,但由于树木太过稠密,遮住了视线,人的视线不能及远,只能看清二三十米的距离。 山林中仍然静悄悄地,但却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机。 第22章 捕兽夹 驴二沿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 忽然,前面的脚印分开了,分成了两行不同的方向。 驴二蹲下身子,仔细观看地上的脚印。 一行是三双脚印,一行是四双脚印,四双脚印的其中一双脚印比较细小,应该是九姑娘留下的足迹。 驴二猜测,鬼子分成了两组,每组三人,准备包抄九姑娘。 他沿着九姑娘留下的足迹,继续向前走。 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前面传来“怦”的一声枪响。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同时目光警惕的四下观察。 “怦怦----” 随即又是两声枪响,但并不是射向驴二藏身的方位。 驴二知道,鬼子还没发现他,可能是发现了九姑娘,向九姑娘开枪了。 他迅速而灵活的向枪声传来的方向移动。 这时,传来一个鬼子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花姑娘,你的出来,不杀你,不出来,死啦死啦的----” 驴二在声音传来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下脚步,隐藏在一棵树身的后面,探头望去。 只见在三十多米之外,站着三个鬼子,两个鬼子端着步枪,一个鬼子拿着手枪,喊话的是拿手枪的鬼子,看样子是个小头目。 三个鬼子一边喊着话,一边呈品字型向前推进。 驴二从树身后面走出来,站在原地不动,右手端起手枪,左手放在右手的下面做为支撑点,枪口向喊话的鬼子的背后瞄准。 瞄准之后,驴二立即开枪---- “怦----” 喊话的鬼子应声倒地,后背中枪。 驴二在开枪之后,立即猫下腰,在树林中灵活的移动着,奔跑着。 两个鬼子立即向驴二的方向射击,子弹不停的击在驴二身边的树身上,但并没有打中他。 驴二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喊道: “九姑娘,俺是驴二,你找地方藏好,我杀了鬼子来救你!” 远处传来九姑娘惊喜的声音: “驴二,你怎么来了?”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伤口,火辣辣地疼痛。 驴二不敢说话了,知道他的声音,成为鬼子射击的活靶子,他连忙闭上嘴巴,继续奔行。 九姑娘没听到驴二的声音,心中惊惧,连忙喊道: “驴二,你死了没有?” 驴二不想让九姑娘担心,只好说道: “放心,我死不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颗子弹,击在驴二身边的树身上。 驴二这次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闷声奔跑,在树林中穿梭着,闪避着鬼子的子弹。 九姑娘也担心驴二说话会被鬼子击中,不敢再引他说话,大声喊道: “你保护好自己,咱们和小鬼子在这里捉迷藏,把他们一个个送回老家去。” 九姑娘说话的时候,也在移动着身形,担心引来鬼子的射击。 但鬼子只是打算活捉九姑娘,并没向她射击,只是向驴二射击,一边射击,一边追赶过来。 这一组的三个鬼子,被驴二打死了一个,只有两个鬼子了。 两个鬼子,端着步枪,一边追赶一边射击。 这两个鬼子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士兵,不但枪法准,而且配合作战十分默契,他们并不同时射击,而是一个鬼子射击,一个鬼子防守,等同伙打完子弹要填充子弹的时候,才换刚才防守的鬼子射击。 如果是在开阔地带,驴二早被两个鬼子打成筛子了,但山林中树木稠密,鬼子的子弹都被树身挡住了,没有击中驴二。 不过,虽然没有击中驴二,但每一颗子弹飞过来,都距离驴二很近,吓得驴二不敢有丝毫怠慢。 驴二不敢跑远,担心他跑远了,九姑娘会遇到别的危险,所以只在周围打转,想等两个鬼子松懈的时候,他再找机会反击。 驴二正在奔跑着,忽然,他一脚迈下去,无意中向脚下看了一眼,不由吓出一声冷汗---- 只见就在他的脚尖前面,有一小堆树叶,在树叶之中的掩盖之中,隐隐露出一块钢铁。 驴二知道,这是猎户在山林中设下的捕兽夹,一旦踩中,铁夹便会立即合拢,咬合力极强,深陷入肉,就是猛兽都会中招,更何况是人脚。 驴二只差一点,这只脚就踩中捕兽夹,这腿就算不废,也要瘸了。 驴二在吓出一身冷汗的同时,忽然又心中一喜,他故意放慢脚步,发出沉重的脚步声,引两个鬼子来追。 两个鬼子听到驴二发出的动静,立即追赶过来。 驴二跑了十几步,就躲藏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不动了,侧起耳朵,聆听着动静。 他不敢探头观看,担心引起鬼子的疑心,招来鬼子的子弹。 驴二听着两个鬼子的脚步声音,越来越近,逐步接近了捕兽夹的方位。 驴二听到这里,又故意在树身后面,移动了一下身形,露出半截袖子。 两个鬼子立即向驴二躲藏的大树射击,同时快步奔跑而来。 “啊----” 突然,一个鬼子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 驴二知道,鬼子果然踩上了捕兽夹,他就在等着这个机会。 驴二立即从大树后面闪身而出,抬起手枪,向那个没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开枪----那个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此时正在惊惧疼痛之中,暂时不会对他形成威胁,所以他先杀没被夹住的鬼子。 那个没被夹住的鬼子,由于同伙的惨叫,吓得他连忙扭头去看怎么回事,一时忘了防备敌人。 这个鬼子刚扭过头,还没看清同伙为什么惨叫,驴二已经从树身后面闪身而出,对着鬼子开枪了。 “怦----” 鬼子闷哼一声,倒地死去。 驴二打死了没被夹住的鬼子,刚要调转枪口,再打死那个被夹住的鬼子。 没想到这个鬼子的军事素养极高,刚才突然被捕兽夹夹住,不由自主发出惨叫声,但马上就冷静下来,忍着剧疼,端起步枪,就向驴二打了过去。 驴二还没来得及瞄准,就看到被夹住的鬼子向他举枪,吓得他来不及向鬼子开枪,连忙向树身后面跳过去。 一颗子弹擦着驴二的后脑勺飞过去,如果不是他跳得快,子弹正中他的额头。 第2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驴二躲藏到树后,停止不动了。 那个鬼子用一条没被夹住的脚,连嘣带跳的躲藏到一棵树后,端着枪,警惕着。 驴二知道,鬼子被捕兽夹夹住脚,这种捕兽夹的咬合力很大,用人力很难撑开,要借助工具才能撑开,够鬼子折腾一阵子了,而且就算撑开捕兽夹,鬼子这条腿也残了,暂时不能走动。 但是,由于驴二和鬼子的距离太近,只有十多米,他不敢走开,担心鬼子从他背后开枪。 驴二和鬼子就这样僵持着,两人都不敢动,也不开枪,因为对方都躲藏在树后,开枪也没用,打不到对方的身上,但如果谁从树后露出身子,就会招来对方的射击。 就这在时,不远处又传来一声枪响,伴随着九姑娘的一声惊呼。 驴二大急,知道另一组鬼子,正在围捕九姑娘,他在这里和这个鬼子僵持下去,就无法去帮助九姑娘,必须解决掉这个鬼子。 不过,如何自己不受伤,又能解决掉这个鬼子,却是件棘手的事。 驴二想了一下,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想到一个下策,他慢慢脱下上身的棉袄,光着膀子,忍受着寒冷。 他把棉袄脱下来之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顶在树身上,故意让棉袄露出半截。 棉袄刚一露出,立即传来一声枪响,射向棉袄。 就在枪响的同时,驴二用最大的力气,向另一个方向奔跑----他是用棉袄做诱饵,引鬼子向棉袄开枪,他再趁这个机会逃跑。 鬼子果然上当,以为棉袄穿在驴二的身上,向棉袄开枪射击了,但随即鬼子听到驴二的奔跑声,看到了驴二向另一个方向奔跑。 鬼子立即调转枪口,向驴二射击。 “怦----” 子弹射向驴二,但被一棵树身挡住了。 驴二不回头,全力奔跑,向九姑娘传来惊呼的方向奔跑。 子弹不停的从他后面射过来,幸运的是,都被树身挡住了,没打在他身上。 驴二跑出三十多米之后,就逃出了鬼子的威胁范围。 此时,他上身精赤着,胸膛上还缠绕着他用内衣做成的绷带,由于他连续奔跑,伤口早就绷开了,绷带也被鲜血染红了,鲜血顺着腹肌沟向下淌,把棉裤也染红了一大截。 驴二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快步向九姑娘奔跑过去,一边奔跑,一边警惕着周围。 忽然,他的眼角,看到不远处有个黑影摇动了一下。 他来不及多想,立即向下一蹲---- “怦----” 就在他下蹲的同时,枪声响了,在他后面的一棵大树上,留下了一个弹洞,如果他不及时下蹲,子弹就射进他的胸膛中了。 驴二由于奔跑得太快,他忽然下蹲,虽然避开了子弹,但身子却向前栽了出去,脑袋撞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翻了个跟头,撞得脑袋生疼。 他经常跟人打架,虽然没有受过专业的军事训练,但身手灵活敏捷,就在他被摔得翻个跟头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头脑的清醒。 他在这个跟头翻过来,屁股还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的时候,手中握着的手枪,忽然一抬,凭着感觉,打了出去---- 他也没看清对方的身影,只是对着刚才对方向他射击的方位,开枪打了过去,中与不中,和他赌牌一样,全凭运气了。 很幸运,他这次又赌胜了! 随着他开枪的一声枪响,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一声闷哼,随即没有动静了,那个向他射击的鬼子,被他打死了,临死前都是糊里糊涂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打中。 驴二立即站起身来,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等了一会,没有动静,他才大着胆子,向鬼子惨叫的地方走去。 他知道对方有三个鬼子,就算他打中了一个鬼子,还有两个鬼子,他担心另两个鬼子,也埋伏在附近,所以不敢大意,一边移动,一边警惕着。 他在一棵树后,发现了一个鬼子,这个鬼子的脸部中弹,已经死了,正是被他打死的。 驴二见这个鬼子手中还端着一把步枪,心中暗喜,他正愁自己的手枪中子弹越来越少,打算抢敌人的枪,现在终于被他抢到了。 驴二从鬼子的手中,夺过来步枪,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六发子弹。 这种步枪是日军的配备步枪,又称“九响枪”,枪膛中一发,弹管中八发。 驴二看到鬼子的腰带上,还挂着两个没用的弹管,就把弹管全部拿过来,现在他至少有二十多发子弹,再也不怕敌人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驴二打了个寒战,才忽然想起来,自己还光着膀子,他把鬼子的棉衣脱下来,穿在自己身上,看到自己的鞋子破了,又把鬼子的军靴脱下来,穿在自己的脚上。 驴二把手枪插回腰带,端着步枪,开始向前移动。 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的树影,轻轻摇晃了一下,随即又不动了。 他心中一动,知道那里有人藏着,但不知道是九姑娘还是鬼子。 他端着枪,蹑手蹑脚,向那边走过去。 他走了几步,就看到树后面,出现了鬼子的一截军装,他知道,树后藏着一个鬼子,更加屏住呼吸,慢慢移动。 他又走了两步,就看到那个鬼子的全身了。 那个鬼子躲藏在树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手中的步枪,在慢慢移动着,好像在跟着即将射击目标移动。 驴二的目光,顺着鬼子的枪口,向前方看去,不由心中一紧。 原来,鬼子的枪口,正对着不远处的九姑娘。 九姑娘正躲藏在一棵树后,只顾盯着前方,没发现后方的鬼子。 九姑娘后方的鬼子,也没发现,正慢慢向他后方移动的驴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时,驴二前方的鬼子,瞄准了九姑娘,手指慢慢扣动钣机,准备开枪。 “怦----” 枪响了! 第24章 人质 正要向九姑娘开枪的那个鬼子,应声倒地。 九姑娘听到枪声,大吃一惊,连忙回头观看。 驴二打死鬼子之后,向九姑娘挥了挥手。 九姑娘这才知道,驴二救了她一命,大喜之下,从躲藏的大树后,向驴二奔跑过来,同时喊了声: “驴二----” 但九姑娘刚跑了两步,忽然又响起一声枪响---- “怦!” 九姑娘应声倒地,倒在一片矮树丛中,不知生死。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观看,只见距离九姑娘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在树林中穿梭奔跑着,向九姑娘跑过去。 是另一组的第三个鬼子! 驴二知道,如果被鬼子靠近九姑娘,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边向九姑娘奔跑,一边向那鬼子开枪射击。 那鬼子也是一边向九姑娘奔跑,一边向驴二射击。 “怦怦怦怦怦----” 密集的子弹声中,两人都在奔跑着。 但二人虽然都没被对方射中,却也没射中对方。 驴二距离九姑娘较远,不如那鬼子距离九姑娘近,所以他心急如焚,顾不上自身的安全,一边奔跑一边射击,希望能在鬼子之前,赶到九姑娘身边。 驴二只顾着奔跑,没注意脚下,忽然他的脚下被一块石头一绊,身子不由自主,摔倒在地。 驴二刚要跳起身,忽然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像是被撕裂一般,他低头一看,见鲜血正从旧伤口中汩汩流淌而出。 驴二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艰难的站起身来,向九姑娘跑过去。 就在这时,鬼子的身影不见了,也听不到鬼子开枪的声音。 驴二心中惊疑,端着步枪,警惕而灵敏的九姑娘倒地的方位移动。 就在他距离九姑娘倒下的那片矮树丛,不过十米的时候,那片矮树丛忽然动了动,从里面站起来两个人。 前面的人,正是九姑娘,九姑娘的身后,站的是鬼子。 鬼子躲藏在九姑娘的身后,一手抓着她的一条胳膊,一手拿着手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双目冷酷的盯着驴二。 鬼子把九姑娘当成了人质! 九姑娘有些神智不清,右胸肋处一片血红,很显然,刚才那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胸肋,射入她的体内,但左胸肋处并没有血迹,子弹还留在她的体内,并没有贯穿而过。 就在矮树丛摇晃的时侯,驴二就迅速躲藏到一棵树身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枪口向矮树丛中瞄准着。 看到九姑娘被鬼子当成人质,驴二心中惊凛,不敢开枪了。 鬼子用生硬的汉语冷冷说道: “扔掉枪!” 九姑娘虽然有些神智不清,但还有些神智,虚弱的说道: “不要扔掉枪,不然咱俩都要死。开枪,别管我,打死鬼子!” 驴二不敢开枪,如果他开枪,最多只能打中鬼子的手腕,打不死鬼子,而鬼子却可以开枪打死九姑娘,虽然九姑娘被打死的一瞬间,他还可以打死鬼子,但九姑娘死了,打死鬼子也没用。 鬼子的命,可不如九姑娘珍贵,他不能用鬼子的命,换九姑娘的命。 鬼子认定驴二不敢开枪,又命令道: “扔掉枪,不然我打死她!” 驴二当然也不会扔掉枪,他知道,一旦他扔掉手中的枪,鬼子会立即开枪打死他,然后再对付九姑娘,杀死她或者带走她。 驴二虽然想救九姑娘,但还不会愚蠢的扔掉枪,把自己和九姑娘都置于危险之中。 甚至他认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他也要救自己。 他可以用最大的努力救九姑娘,但如果要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取九姑娘的生命,他还是不舍得的,更何况就算他丢了命,也救不了九姑娘。 驴二虽然讲义气,但也是个利己主义者! 驴二仍然端着枪,半个身子躲藏在树身后面,向鬼子的手腕瞄准着,冷冷说道: “小鬼子,你开枪吧,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鬼子没想到,驴二并不受他的要胁,有些没招了,他当然不敢先开枪,他杀了九姑娘,失去人质,驴二就会杀了他。 鬼子也不敢先向驴二开枪,因为驴二的半个身子躲藏在树后,他没有把握可以一枪打中驴二,他先开枪,就会使冲突升级,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 鬼子不说话,不开枪,但却仍然用枪口顶在九姑娘的太阳穴上。 驴二等了一会,见鬼子不说话,也不开枪,猜到鬼子在拖延时间,想等别的鬼子过来。 驴二道: “小鬼子,你不用等了,你的同伙全被我干掉了,现在只有你自己了。” 他这句话倒没说谎,虽然还有一个鬼子没死,但被捕兽夹夹住了脚,又距离太远,根本没有能力跑到这里来,对他形成威胁。 鬼子不相信驴二的话,仍然不说话,想等着同伙的到来。 驴二感到自己胸膛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大量的失血,使他的头脑有些昏眩,眼前出现了幻影,他知道,再拖下去,就算鬼子的同伙不来,他也支持不住,会昏迷过去。 更何况,九姑娘也在大量流血,神智已经陷入昏迷之中,再拖下去,不等鬼子打死她,她就失血过多而死。 驴二又对鬼子说道: “小鬼子,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不如你放开她,我放你走,我保证不开枪打死你,咱们谁也不用死。” 鬼子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等到同伙的到来,有些相信同伙都被驴二打死了,他有些不淡定了,但还是不肯放下枪: “我不相信你。” 驴二笑了笑:“我也不相信你,那大家就耗下去吧。我告诉你,这山里随时会有猎人来打猎。小鬼子,你认为,如果来了猎人,他们是帮助你,还是帮助我?” 鬼子犹豫了一下: “你真的不会从我背后开枪?” 驴二:“我保证不从你背后开枪!” 鬼子:“那你把枪扔远一些。” 驴二:“小鬼子,我扔掉枪,你过来打我怎么办?” 鬼子:“我以皇军的名誉,向你保证,不会过去打你,只要你扔掉枪,我转身就走,保证不伤害你们两个。” 驴二故意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步枪扔出去,扔到鬼子能看到的地方,然后迅速躲藏到大树的后面,喊道: “小鬼子,你看,我把枪扔掉了,现在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你赶紧走吧。” 第25章 猎户 鬼子见驴二真的把步枪扔出来了,狞笑一声,放开九姑娘,就向驴二藏身的大树跑过来,边跑边说: “八格牙鲁,鬼才跟你讲信誉!” 驴二早就料到鬼子不会讲信用,当然,他也没真的打算和鬼子讲信用,就算鬼子不过来,他也会追上去杀了鬼子,现在见鬼子过来了,更中他的意。 他之所以先扔掉步枪,就是让鬼子误以为他没有枪了,让鬼子麻痹大意。 驴二嘴里说着: “小鬼子,我把枪扔掉了,你怎么不讲信用----” 他嘴里说着话,手却迅速的把插在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蹲低身子之后,突然贴着地面斜蹿出去,同时开枪射击---- 鬼子刚跑过来,他的目光,一直平视着驴二说话的高矮位置,没想到驴二忽然从贴着地面蹿出来,在这刹那之间,他出现了视觉误差。 更何况,鬼子没想到驴二还有一把手枪,他刚才只注意驴二手中端着步枪,没看到驴二腰间插着的手枪,等他再想调转枪口的时候,已经晚了---- “怦!” “怦!”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枪响,是驴二开的枪,击中鬼子的胸膛。 第二声枪响,是鬼子开的枪,但没有射中驴二,只是打到了驴二身边的地面上。 驴二虽然没被子弹击中,可是,鬼子被击中胸膛之后,身子摔倒下来的时候,由于距离太近,鬼子的脑袋,正好砸在驴二的脑袋上---- “咚”的一声,两颗脑袋重重撞在一起。 驴二本来就因失血过多,头脑有些昏眩,现在被鬼子的脑袋砸中,更是眼前一黑,被砸得昏死过去了---- 。。。。。。 驴二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意识有些恢复了。 他仿佛听到有人走过来,低声说着话,但他的神智还不清楚,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他又听到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很快,有人用脚重重踢了他一下,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声,身子动了动。 他感到有人在探试他的鼻息,隐隐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雄哥,这个鬼子还没死。” 另一个男人冷静的说道: “先把他绑起来,把他弄醒,然后再狠狠收拾他,宰了他!” 驴二感到,有人把他的双手反绑了,他虽然想挣扎,但神智还不清醒,又因失血过多而身体无力,只能凭那人把他绑住了。 随即,有人用力的拍打他的脸,打得很狠很猛。 驴二听得出来,这两个男人,都是自己的同胞,并不是鬼子汉奸,由于他穿着鬼子的军衣,这两个男人误以为他是鬼子,所以打他,甚至要宰了他。 驴二虽然想分辩,但神智还没恢复过来,无法说话。 一个男人说道:“雄哥,这鬼子不醒,怎么办?” 叫雄哥的男人说道:“你撒泡尿,把他呲醒!” 那男人笑道:“好嘞,我呲醒他----” 说着话,就是解裤腰带的声音。 被人用尿呲醒?这对一个男人一个爷们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驴二听到这句话,吓得一激灵,出了一身冷汗,意识立即清醒过来,连忙喊道: “别呲,我是自己人!” 说着话,他睁开了眼睛。 驴二看到,在他面前,站着两个男人。 正要解开腰带用尿呲醒的那个男人,只有十六七岁,脸上稚气未脱,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很是灵活。 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眼神冷竣坚毅,颇有英气,这人应该就是雄哥。 雄哥见驴二醒了,冷笑一声: “你是中国人,却穿着鬼子的衣服,那肯定是汉奸。你们这些狗汉奸,帮着鬼子欺压自己的同胞,比鬼子更可恨,我杀了你!” 雄哥说着,举起手中的猎叉,就要叉死驴二。 驴二连忙喊道:“哎,大哥,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不是汉奸,这些鬼子,全是我杀死的!” 雄哥听到这句话,硬生生止住了下戳之势,但叉尖仍然悬在驴二的头顶上,喝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 驴二道:“那你认为,这些鬼子是怎么死的?山神老爷杀的他们吗?还是他们自己忽然就完蛋了?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位姑娘……” 他说到这里,连忙转头望去。 只见九姑娘仍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雄哥道:“那姑娘还昏迷不醒,不能为你做证。” 听到九姑娘只是昏迷,还没死去,驴二才稍微松了口气,对雄哥说道: “大哥,我和那位姑娘都受了重伤,必须赶紧医治,再晚就来不及了。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先把我们送下山,为我们找大夫,把我们救活,如果我真是汉奸,到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啊。” 雄哥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虽然还不相信驴二的话,但却把猎叉收起来了。 雄哥转头对同伴说道:“虎子,你背着那位姑娘,我背着这家伙,咱们先下山再说。” 虎子:“雄哥,那些鬼子的枪怎么办?不带走吗?这些枪支子弹,咱们打鬼子用得上。” 雄哥:“他们伤势很重,先把他们送下山,你再回来拾枪。” 说着,雄哥拿起一把步枪,递给虎子,又说道: “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如果这小子敢胡来,你就开枪打他。” 虎子答应一声,把步枪挂在脖子上,走到九姑娘面前,把昏迷中的九姑娘背了起来。 雄哥对驴二说道:“你老实点,如果敢打什么鬼主意,那就是找死!” 驴二苦笑:“我就剩半条命了,还能打什么鬼主意?大哥,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雄哥这才背起驴二,用猎叉横在驴二的屁股下面,抬着驴二的身体,向山下走去。 虎子背着九姑娘,也用猎叉抬着九姑娘的身体,在雄哥的后面走,防备驴二伤害雄哥。 驴二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对了,山上还有一个活着的鬼子,被捕兽夹夹住腿了。你们谁过去把他干掉?” 雄哥:“那个鬼子早被我们杀死了,那个捕兽夹就是我们放的。” 驴二:“原来你们是猎户。” 雄哥:“不错,我们都是山下村子里的农民,偶尔到这山里打打猎。” 驴二:“你们胆子够大的,刚才的枪响,你们没听到吗,还敢到山上来?” 第26章 石雄 雄哥淡淡说道: “如果不是听到枪响,我们还不过来呢。自打鬼子侵略咱们国家,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就想着打鬼子杀汉奸,可是我们没有枪,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但我们总想着跟鬼子干。” “这次听到山里的枪声,我就带着虎子过来了。我们是想着,既然山上有枪声,肯定就是有自己的同胞,在跟鬼子汉奸打仗,我们想帮着同胞,杀鬼子汉奸。” “如果等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战斗结束了,我们就想着,能拾到一些枪支弹药,保存起来,以后打鬼子汉奸的时候,用得上。” “我们过来的时候,先看到那个被捕兽夹夹住的鬼子,那个鬼子已经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我们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他,接着寻找,就找到了你们。” “兄弟,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穿着鬼子的衣服?” 驴二苦笑道: “你们杀死那个鬼子的时候,在旁边没看到一件棉袄吗?那是我的衣服。我为了摆脱开那个鬼子,去救我妹子的时候,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等我杀死另一个鬼子之后,就穿上鬼子的衣服了。大哥,天太冷了啦!” 雄哥这才相信了驴二,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误会。幸好先把你救醒,要不然,就糊里糊涂的把你当成鬼子杀死了。对了,你还没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鬼子干起来了?” 驴二不知道雄哥和青龙寨的霍三爷有没有仇,不敢把九姑娘真实的身份说出来,便编了个谎言,说道: “我叫驴二,是海阳县丁官屯的村民,带着妹子去牟平县投奔亲戚,在路上遇到鬼子。那些鬼子看我妹子长得漂亮,就想抢我妹子。我和妹妹就逃到山上,跟鬼子干起来了。” 雄哥愤恨的骂道:“这帮该死的畜生!兄弟,你挺猛啊,一个人干死了好几个小鬼子!” 驴二:“不猛不行啊,不杀死鬼子,就要被鬼子杀死!” 雄哥:“对,不杀死鬼子,就要被鬼子杀死,咱们同胞要团结起来,把鬼子赶出去!” 驴二失血过多,头脑昏沉,和雄哥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在强撑着,担心如果不把话说明白,雄哥把他当成鬼子杀死,现在看到雄哥相信他了,而且答应救助他和九姑娘,他就放心了,这口气一松,又昏迷过去。 等驴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个大炕上。 驴二睁开眼睛,转动着目光,看到自己躺在一个大炕上,身处在一间农家的房屋中。 房屋很破旧,收拾得却很整洁,墙壁上还挂着几张兽皮。 床前的木桌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昏暗,再看外面,天色早就黑了。 驴二想要起身,但他刚一动弹,就感到胸口疼如刀割,连忙躺好不敢动了。 他低头一看,自己身子上盖着棉被,他揭开棉被,看到自己穿着一件干净的内衣,应该是那个雄哥的内衣。 内衣是敞开的,没有系扣子,可以看到,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又重新包了绷带,绷带是干净的,伤口的血被止住了。 他感到伤口处凉丝丝的,却又有一丝暖意,他知道,他的伤口敷上了草药。 正在这时,雄哥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你醒啦?” 驴二:“雄哥,这是你家吗?” 雄哥把碗放到桌子上:“对,这是我家。” 驴二:“我妹子呢?她醒了没有?” 雄哥摇摇头:“她还没醒,还在昏迷之中。不过你放心,大夫说了,子弹没打中她的心脏,也没伤到内腑,夹在肋骨上,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大夫已经为她取出了子弹,包扎了伤口。兄弟,你感觉怎么样?” 驴二苦笑道:“我感觉好像不太舒服。” 雄哥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舒服了。大夫说,其实你伤得比你妹子更重,你的伤口在心脏部位,只差一点就伤到心脏。本来,如果你能老老实实的静养三个月,也许能好起来,现在却因为剧烈运动,伤口再次绷开。不过,大夫也说了,你也死不了,就是要好好休养,至少一个月不能乱动。” 驴二摸了摸胸口,笑道:“这大夫的药挺管用的,我感到伤口又是凉凉的,又是暖暖的,还有些痒痒的。雄哥,你从哪里找来的大夫,会动手术取子弹?” 雄哥:“大夫是我本家的堂伯,他以前在部队做过军医,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赋闲在家务农。对了,你妹子就在我大伯家中,由我秀兰妹妹照顾。你是大男人,秀兰照顾你不方便,就由我来照顾你。行了,药快凉了,你喝了吧。” 雄哥把碗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碗,见碗中的药汤又黑又浓,也不知是什么草药,他用舌头尝了尝,一味浓烈的苦味,不由皱了皱眉头。 雄哥哈哈一笑:“喝了吧,别嫌苦,良药才苦口,这可是我大伯秘制的独门配方,对伤口最有好处。” 驴二捏着鼻子喝了下去,又喝了一碗开水去除嘴里的苦味。 雄哥陪着驴二闲谈。 从谈话中,驴二知道,雄哥的名字叫石雄,是这个石庄村的村民,今天陪他进山的那个叫石虎,是石雄的堂弟。 石庄村属于牟平县,是一个人口约有四五百人的山村。 石雄的父亲三年前去世了,现在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平时在家务农,闲时就上山打些猎物。 石雄的父亲,自幼跟着乡里的老拳师习武,后来参军,成为了精兵连的精兵,又修习了军中的格斗术,因伤退伍之后,就回到老家务农,平时教导儿子和一些年轻人习武,三年前,因为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石雄跟着父亲练得一身好武功,村里的年轻人一来尊重石雄的父亲是师父,二来尊重大师兄石雄老成持重,都尊他为首领,唯他马首是瞻。 第27章 石母 说到这里,石雄叹了口气,又说道: “自从鬼子侵略咱们国家,眼看着鬼子在我国土烧杀抢掠,辱我姐妹,杀我同胞,实在是恨不得奋勇而起,杀敌报国。” “只是家中尚有年迈老母需要赡养,若是我死了,谁来赡养老母?我就为此事,一直纠结难安,壮志难酬!” 石雄的父亲曾经身为军人,对保家卫国有一种强烈的信念,石雄自幼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中,也对报家卫国有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但又担心自己牺牲战场,无人赡养老母,所以才痛苦纠结。 驴二对石雄这股忠烈之气,大为敬佩,自叹不如,说道: “雄哥,我这个人没什么大志向,也没读过什么书,但我也知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至于你要杀敌报国,还是要赡养老母,我也给不了你很好的建议,你自己拿主意吧。” 石雄黯然一笑:“是啊,这件事先不说了。对了,驴二兄弟,山上那几杆鬼子的枪,我都让虎子收回来了,藏起来了。那些鬼子是你杀的,如果你要那些枪,就送给你。如果你不要,就先在我这里放着,等我以后想杀鬼子的时候,用得上。” 驴二:“我要那些枪也没用,你留着吧。对了,我的手枪呢?” 石雄:“手枪我给你藏在箱子里了,这玩意可不能让别人看到。等你伤好的时候,你再带走吧。” 驴二:“我在你家住着,会不会连累你们?” 石雄摇摇头:“应该不会,就算被连累了,我也不怕。你杀了那么多鬼子,如果我不帮你,还算是人吗?” “兄弟,你不用为我担心,只管好好养伤。再说了,村长是我的一位堂叔,真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会提前告诉我的。” 驴二:“你堂叔是村长,他不是汉奸吗?” 石雄摇摇头:“他在我们村里当了十多年的村长了,鬼子来了之后,他本不想再当村长,免得被人骂是汉奸。” “但又想着,如果他不当村长,换了别人当村长,欺压村民更狠,所以他才继续当这个村长。” “他人还不算坏,只是形势所迫,有时候不得不听鬼子汉奸的,逼迫村民上缴各种苛捐杂税,村民对他虽然也有些怨言,但对他的评价还不算太坏。” “行了,兄弟,你有伤在身,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咱们再说。我就睡在你旁边,有什么事你叫我。” 石雄说着,拿出衣箱里的被褥,铺在炕边的一张木板上,做为床铺,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失血过多,精神不振,本就昏昏欲睡,见石雄已经睡了,他也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当驴二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洒了进来,天色早已大亮。 驴二转眼一看,石雄的床铺上空着,石雄并不在屋里。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试着活动了一下,感到胸口的伤口好了很多,不再疼痛难忍,但稍一动弹,牵到伤口,还是极为疼痛,他就不敢下床活动了。 不过,经过一夜,他有些内急,这件事他不好麻烦别人,虽说炕边放着尿壶,大白天的,他也不好意思在室内小解,万一石雄推门进来,虽说都是男人,也有些尴尬。 驴二又躺了一会,感到内急越来越急,就慢慢坐起身来,穿上棉袄,又穿上棉裤和鞋子,慢慢走下床来。 他现在穿的棉袄棉裤和鞋子,是石雄的衣服,他那件沾满血迹的日军服装,已经被石英烧掉了。 驴二慢慢走了几步,感到虽然疼痛,但还能忍得住,就向房门走去。 他拉开门,就看到一个农家院子。 院子挺宽敞,院子中间是一片空地,院墙边放着一个兵器架,架子上放着练武用的武器,有刀有枪有剑,地上还有两个练力气的石锁。 驴二看到,院里一共有五间房屋,中间是三间堂屋,两边各有一个耳屋,他和石雄是住在耳屋里,另一间耳屋是厨房。 厨房的门开着,里面有人在烧火做饭,传出阵阵饭香,但看不到人。 驴二先不去和厨房的人打招呼,他看到角落中有茅厕,就先去茅厕解决内急。 等驴二解决了内急,从茅厕中走出来,来到院子的时候,厨房中正好有人走出来。 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年妇女,头发有些斑白,但腰板挺直,眼神明亮,动作利索,看起来极为爽朗。 驴二猜到,这老妇人应该就是石雄的母亲,抢先笑着打招呼: “婶子您好!” 石母愣了愣:“啊,你怎么起床啦?你的伤……” 驴二拍了拍胸膛,笑了笑:“婶子,我的伤没事。雄哥呢?” 石母:“他是每天一大早,就带着那些小子,去村后的麦场练武啦,也该回来啦。小伙子,你饿了吧,咱们先吃饭吧,不用等他。” 驴二苦笑道:“不饿,喝药汤都喝饱了,还撑着慌呢。” 石母也笑了:“药汤撑得饱,那是虚饱,还是要吃饭。婶子知道你流得血多,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给你补补身子。别站着,你坐下。” 石母顺手拿了张椅子,放到驴二面前。 驴二也不客气,接过椅子,就坐在院子中。 “婶子,我叫驴二,你喊我二子就行,喊我驴二也行。” 石母也搬了张椅子,坐在驴二的面前,笑道:“怎么这么怪的名字?” 驴二笑道:“我姓吕,双口吕,排行老二,人家就喊我吕二,喊着喊着,就成驴二了。” 石母:“你家里还有啥人?” 驴二:“俺娘在生我的时候走了,俺大哥在我出生十年前就死了,现在家里只有一个老爹。” 石母叹息道:“唉,是个没娘的孩子,可怜。咦,不对啊,雄子说,和你一起的那个姑娘,不是你妹子吗?” 驴二笑道:“她不是我亲生妹子。” 石母笑了:“哦,原来是你的小媳妇啊!” 驴二笑道:“现在还不是媳妇,以后会是的。对了,婶子,她醒了吗?” 石母:“应该还没醒,我对秀兰说了,要是那姑娘醒了,就让她过来说一声,省得你担心。”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同时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婶子,婶子----” 石母听到声音,对驴二一笑:“秀兰来了,应该是你妹子醒了。” 第28章 秀兰妹妹 驴二抬头望去,不由眼前一亮,只见从院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的村姑。 村姑约有十七八岁,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棉袄,乌黑的头发用蓝色头绳扎成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脸颊白里透红,眼睛又大又亮,十分漂亮可爱。 村姑兴奋的跑进来,没想到忽然看到院子中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村姑不由脸色一红,脚步慢了下来,芳心如同小鹿乱撞。 石母笑着为双方介绍: “二子,这是秀兰,你妹子就在她家住着。秀兰,他叫驴二。” 石秀兰看了一眼驴二,有些羞涩的低下头去,还没等她说话,驴二就抢先说道: “秀兰妹妹,你叫我二哥就行。”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喊人家妹妹,还叫人家喊他二哥,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他的性格,自来熟。 石秀兰怯生生的喊了声:“二哥----” 驴二:“俺妹子醒了吗?” 石秀兰:“刚醒过来,我就是来告诉你们的。” 驴二挣扎着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他刚一站起来,就感到胸口的伤口疼痛,不由皱了皱眉头,停止不动了。 石秀兰连忙上前扶住驴二:“二哥,你别去了,俺爹说了,你的伤势很重,不能乱动,要躺在床上休息,你还是回屋躺着吧。” 驴二吸了口气,缓了缓劲儿,说道:“我没事,不看到俺妹子,我总是不放心。秀兰妹妹,你扶我过去吧。” 石秀兰求助的望向石母,希望石母能劝劝驴二。 石母说:“他不亲眼看到他妹子,是不肯罢休的,你就扶他过去吧。” 石秀兰无奈,只好搀扶着驴二,向院外走去。 驴二依靠在石秀兰的身上,一边走,一边说道: “秀兰妹妹,我的命,也是你爹救回来的吧?” 石秀兰:“你的伤口,是俺爹为你缝合的,说不上救了你的命。” 驴二:“要不是你爹给我缝合伤口,又给我敷药,我早死了,你爹对我有救命之恩,有机会我要好好报答你们!” 石秀兰:“不用报答,俺爹是大夫,救命扶伤是应该的。再者说,你是杀鬼子受得伤,更应该救你。” 说到这里,石秀兰眼望着驴二,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和崇拜,压低声音说: “二哥,我听雄哥说,你一个人杀了六个鬼子,是真的吗?” 驴二得意的一笑:“不止六个。昨天在山上杀了六个,前几天,我还杀过几十个小鬼子,还有几十个汉奸。加起来,没有一百,四五十个还是有的。” 驴二这句话,倒是有点吹牛皮了,他杀的鬼子汉奸,加起来不超过十五个,他之所以多说,就是想让人家小姑娘崇拜他。 石秀兰涉世不深,不谙世事,对驴二的牛皮信以为真,对他更加崇拜。 石秀兰家距离石雄家很近,中间只隔着一条村中的主路街道,过了街道,就是石秀兰的家。 石秀兰的家临街而居,虽然是个农家院,但院门口却挂着一个牌子,写着“悬壶济世”,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药铺。 进了院门,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五间正屋,三间偏屋。正屋是主人的居室,偏屋是药铺和问诊的地方。 由于是村医,并没有多少病患来问诊,再加上早饭时间还没过,所以此时石秀兰家中没有前来问诊的病人。 驴二身体虚弱,虽然有石秀兰搀扶着,走到这里的时候,也累出了一身汗,气喘不止。 石秀兰:“二哥,你妹妹住在我的房间,你要不要先在院子里歇歇脚再过去?” 驴二强忍着疼痛,低声说:“到你屋里再歇吧,没几步路了,我能坚持。” 石秀兰只好搀扶着驴二向前走,到了五间正屋之后,向东边的房间走去。 石秀兰推开门,驴二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九姑娘。 这是石秀兰的闺房,里面整洁干净,又充满了女性的温馨,只不过此时有一种淡淡的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 驴二和石秀兰进来的时候,石秀兰的父亲石大夫正在喂九姑娘喝药。 石大夫听到有人进来,并没有回头,说道:“谁啊?” 石秀兰:“爹,是我,还有二哥,噢,就是你昨天为他缝合伤口的那个杀鬼子的大英雄!” 石大夫这才回过头来。 驴二看到,石大夫年约五十多岁,相貌儒雅,戴着一副老花镜。 石大夫有些生气,皱着眉头,瞪着驴二: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叮嘱过吗,你的伤势很重,不能乱跑,不然伤口还会绷开。雄子没告诉你吗?” 驴二连忙说:“雄哥告诉我了,可是,大夫,我不亲眼看看俺妹子,总是不放心。她怎么样了?” 石大夫:“她虽然醒过来了,但还很虚弱,你现在不要和她说话,她的神智还不很清楚。我刚喂过她药,让她睡一会吧,咱们出去说话。” 第29章 报信 驴二进来的时候,看到九姑娘是睁着眼睛的,所以他稍微放心了,听石大夫说不让他和九姑娘说话,他就想走开。 没想到九姑娘的神智虽然不很清醒,却听到了驴二的话,她躺在床上,扭过头来,虚弱的说道: “别走,我有话说……” 石大夫皱皱眉头:“那好吧,你俩说句话吧,别说太多,免得牵动伤口。” 九姑娘:“大夫,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 石大夫向女儿挥了挥手,二人一起走出去。 驴二咬着牙,忍着疼痛,走到九姑娘的床前,说道: “九姑娘,你要说什么?” 九姑娘的脸色惨淡,花容憔悴,虚弱的说: “驴二,你要想个办法,给俺爹报个信,就说山寨里有内奸!” 驴二吃了一惊:“啊,内奸?” 九姑娘:“对,前天,我和爹带着一帮兄弟下山,本来计划去抢劫东山沟的张大户,但在半路上的时候,俺爹遇到一个多年没见的老朋友,那位朋友有事需要俺爹帮忙,俺爹就带着几个兄弟,去帮他朋友了,我带着其他的兄弟,继续去东山沟抢劫张大户。” “张大户只是个恶霸,我们去抢他的时候,已经打探过他的情况,他还没当汉奸,手底下没有二鬼子,只有几个护院的,所以爹才放心我带几个兄弟,去抢劫张大户。” “没想到,我们去的时候,却落进了包围圈,冲过来的不是张大户的护院,而是一队装备精良的鬼子兵,他们早就埋伏好,等着我们了。” “这次鬼子兵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俺爹来的,如果俺爹没去帮朋友,临时改变了行程,就落进圈套中了。” “跟着我一起去的兄弟们,不是被鬼子兵杀了,就是被抓了,只有我一个人拼命逃了出来,要不是遇到你,我也落在鬼子手里了。” “鬼子兵在张大户家中设下埋伏,如果不是我们内部有内奸,鬼子兵不可能知道我们要去抢劫张大户,所以,肯定有内奸。” “驴二,我现在受伤太重,不能回山寨,你一定要想办法,给俺爹报个信,让他提防内奸,最好能揪出内奸。” “鬼子兵这次抓不到俺爹,但有个内奸在身边,鬼子随时掌握着俺爹的行动,早晚会抓到俺爹,快去……” 九姑娘本来就失血过多,伤势严重,现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再另上情绪激动,说到这里,不由气血翻涌,一口气没上来,又昏了过去。 驴二大惊,连忙把石大夫喊过来。 石大夫进来之后,检查了一番,说道: “你不用担心,她只是情绪波动,引起昏眩,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她可能一时半分醒不过来,就算醒过来,也不能再引起她的情绪波动,你们不能再讲话了。” 驴二只好走出房间,仍由石秀兰送他回到石雄家中。 石雄已经练武回来了,正准备去石大夫家里寻找驴二,看到驴二回来就放心了。 石母端上炖好的老母鸡汤,让驴二吃,驴二满腹心事,食不知味,简单吃了一点,就借口累了,回屋休息。 驴二躺在床上,脑子中想着九姑娘的话。 刚才听了九姑娘的话,他才明白,为什么九姑娘会被鬼子追赶,也明白九姑娘为何落单。 不过,九姑娘让他去山寨报信,他却大感为难。 一来是他也有伤在身,不能骑马,甚至不能乘坐马车受颠簸之苦。 二来,他是从山寨逃回来的,如果去山寨,不可避免会再见到胡少阳,如果霍三爷已经回到山寨,他还有可能活命,如果霍三爷没在山寨,他肯定会死在胡少阳的手中。 想来想去,他只能向石雄求助了。 这时,石雄正好从石大夫家中端来汤药,让驴二喝下。 驴二喝下汤药之后,对石雄说: “雄哥,此地距离观日峰的青龙寨有多远?” 石雄:“不远,也就是三四十里路。” 驴二:“你认识青龙寨里的人吗?” 石雄摇摇头,语气有些不屑的说:“那些红胡子,我可不认识。” 驴二:“雄哥你瞧不起那些红胡子吗?” 石雄:“红胡子就是土匪,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比鬼子汉奸也好不了多少,我怎么会瞧得起他们?” 驴二:“我听说青龙寨里的红胡子,专杀鬼子汉奸。” 石雄冷笑一声:“他们是杀了一些鬼子汉奸,但也干了不少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值得佩服。” 驴二这才明白,石雄是瞧不起红胡子的,也瞧不起霍三爷。 这也不能怪石雄,石雄的父亲曾经是个军人,算是官府中人,而红胡子和官府中人正好是对头,石雄做为军人的后代,自然就站在军人的立场,瞧不起红胡子。 驴二本来想请石雄帮他去青龙寨报信,但看石雄瞧不起红胡子,他就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求助了。 石雄见驴二沉默不语,问道:“兄弟,你怎么打听红胡子的事,难道说,你认识他们吗?” 驴二想了想,只好实话实说:“雄哥,我不瞒你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农民,但那位姑娘,并不是我妹子,而是青龙寨霍三爷的女儿,九姑娘。” 石雄并没有震惊,也没有发怒,淡淡说道:“怪不得你们会被鬼子追杀,原来她是霍三爷的女儿。” 驴二:“他们山寨里出了内奸,她的行踪泄露,才被鬼子追杀的。她托我去他们山寨,给她爹报个信,提防内奸。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不能骑马,甚至不能坐车,更何况,我在山寨里,还有仇敌,如果我去了,见不到霍三爷,我就先死在仇敌的手里了。” 石雄有些奇怪:“你有什么仇敌?” 驴二把他为救英子,与胡少阳结仇一事说了。 石雄冷笑:“土匪就是土匪,说什么义匪,说什么侠盗,说什么抗日英雄,干得还不是欺男霸女的勾当?要是换了我,早一枪蹦了那个胡少阳了!” 驴二道:“雄哥,胡少阳爷俩的确是混蛋,但霍三爷是个真的英雄,他是真杀鬼子汉奸的爷们,请你帮帮他吧!” 第30章 母爱 石雄沉吟了一下,说道: “看在他的确杀过鬼子汉奸的份上,我可以替你跑一趟。兄弟,我去了之后要怎么做?” 驴二:“你到了青龙寨之后,就说你是小铜锤的表哥,来找小铜锤。见到小铜锤之后,先问小铜锤霍三爷回寨没有,如果霍三爷回寨,你就让小铜锤带你去见霍三爷,把真相告诉他。如果霍三爷没回来,你就带小铜锤过来见我。” 石雄点点头:“可以。” 驴二和小铜锤相处了十多天,双方都知根知底了,他知道小铜锤有个表哥在清山镇,就让石雄冒充这个表哥去见小铜锤,并把一些进山的注意事项,告诉了石雄。 他之所以让石雄先见小铜锤,是因为要确认霍三爷是否回寨,另外,石雄是个陌生人,想进入山寨见到霍三爷,不是容易的事,但要见到小铜锤这个小喽罗,并不困难。 叮嘱之后,驴二问石雄: “雄哥,你打算怎么过去?” 石雄笑道:“当然是骑你的马去。昨天虎子去山里收枪的时候,在山下看到几匹马,其中有两匹马,是普通的马,猜到是你和九姑娘的,就牵回村里来了。” “另外还有几匹马,马蹄上有日军战马的烙印,这个可不能牵回来,被鬼子发现可是死罪,所以我就叫虎子他们几个,把鬼子的那几匹战马宰了,埋到野外冻起来,等过年的时候吃肉。现在还不能吃,免得鬼子发现我们吃马肉,会怀疑我们。” 驴二佩服石雄的思虑周到,又问道: “鬼子的尸体,你是怎么处理的?” 石雄:“那座山中打过枪,鬼子肯定能调查出来,我们本想任鬼子的尸体曝尸荒野,让野兽吃掉算了,但又一起,如果别的鬼子追查过来,发现鬼子的尸体,却没看到枪支弹药,会在附近的几个村子追查枪的下落。” “所以,我和虎子他们几个,连夜把鬼子的尸体埋了,不让别的鬼子找到。这样一来,鬼子会以为他们失踪了,或者去别的地方了,而不是死在那座山中了。” 驴二笑道:“雄哥,你计划周密,考虑得面面俱到,如果你带兵打仗,至少也是个将军。” 石雄笑道:“只要能打鬼子汉奸,就算只做一名普通的战士,我也愿意。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现在就替你去趟青龙寨,如果不出意外,天黑之前,我就能赶到青龙寨。” 驴二向石雄一抱拳:“拜托了!” 石雄:“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石雄转身出屋,赶往青龙寨。 石雄性格正直忠勇,谨慎周详,由他去青龙寨报信,驴二十分放心,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驴二才醒了过来,吃午饭的时候,石母又为驴二端来了老母鸡汤,这是早饭时,驴二没吃完剩余的母鸡汤,石母和石雄都舍不得吃,为驴二留下来的。驴二很是感动。 石母性格爽朗,又带有母性的温柔,对驴二照顾得很是周到细致。 驴二自幼就失去母爱,连和他家最亲近的英子也没有母亲,驴二从来没得到过母爱的关怀。 石母对驴二的呵护,使他感到母爱的温暖,他对石母产生了一种近乎母爱的感情,“婶啊婶啊”的喊得十分亲近。 石母对驴二更喜爱了,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比较严肃,不擅言词,她从来没见过像驴二这样聪明灵活又嘴甜的小伙子,就把驴二当成另一个儿子一般喜爱。 吃过午饭之后,驴二不放心九姑娘的伤势,就要去石大夫家中探望,石母要搀扶他过去,他笑着谢绝了。 “婶啊,我是胸膛有伤,不是脚上有伤,我自己能走。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回来了。” “那行,你自己去吧。你可小心点,别摔着了。” “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我去了,婶婶。” 驴二小心翼翼的走出石雄家,沿着胡同,向街上走去。 驴二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那中年男子虽然也是农夫打扮,但衣服很整洁干净,看起来和别的农夫很不一样,应该不是小地主,就是富农。 中年男人看到了驴二,眉头皱了皱,目光警惕的盯着驴二,就向驴二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驴二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你又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你。” 中年男人:“我是本村的村长石六斤。你是谁?为什么在我们村里?” 驴二这才明白,原来这位是村长,怪不得和别的村夫不一样,能当上村长的人,都是小地主。 他理解为什么村长要来盘问他。 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各式各样的抗日分子四处活动,与日伪周旋,破坏日伪的统治。这些抗日分子之中,社会各阶层的人士都有,活跃在各大城镇和广阔的农村。 日伪为了对付抗日分子,不但在城镇进行血腥镇压,就连农村也不放过。 石六斤做为一村之长,要对自己村的村民负责,更要对治安负责,一旦发现本村有可疑之人,石六斤必须向日伪汇报,不然就是管理不严,不但自己有杀身之祸,本村村民也会受到严厉打击,甚至有屠村之危。 石六斤之所以盘查驴二,是因为他不认识驴二这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他管理的村子里,如果是以前,自然没问题,他才懒得问,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问清楚。 驴二听石雄说过,这个村长虽然也接受日伪的统治,但还不算太坏,所以他也不打算为难村长。 驴二笑道:“原来是村长啦,我叫驴二,是石雄的亲戚,我是来走亲戚串门的。” 听说是石雄的亲戚,石六斤才脸色稍缓,有些埋怨的说道: “雄子也真是的,家里来了亲戚,怎么也不来向我报备?这小子呢?” 驴二:“雄哥有事外出了,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 村长望着驴二:“你打算在这里住几天?” 第31章 盘问 驴二眨了眨眼睛,笑道:“这个嘛,还没想好,也许住个三五天,也许住个十天半月。” 村长石六斤皱皱眉头:“小伙子,兵荒马乱的,别在外边待太久了,早点回家吧。如果你打算多住几天,等雄子回来了,你让他到我那里报备一下,免得乡公所问起来,我没法回话。对了,你有良民证吗?” 在日伪侵占区,居民要有良民证,才能四处走动,没有良民证会很麻烦,甚至会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 驴二本是有丁官屯乡的良民证的,但他是逃出村子的,根本顾不上带出来,再者说,那良民证是他爹帮他办的,他才不想做日伪的“良民”,他爹交给他之后,他看都没看就扔抽屉里了,甚至连良民证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驴二笑了笑:“我有良民证,不过我来的急,忘在家里了。村长,你要不是相信,可以问问雄哥。” 石六斤皱了皱眉头:“没有良民证会很麻烦,要不是看在雄子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抓起来,送到乡公所去。你在村里老实点,别惹事生非,真闹出事来,乡公所的人会来抓你。” 说完,石六斤不再理会驴二,转身走开了。 虽说石六斤对驴二的态度不好,但驴二对石六斤并没有恶感,反而认为石六斤的人品还算可以,石六斤做为村长,也有他的难处。 如果换了别的铁杆汉奸,就凭驴二没有良民证这一点,就会被报到乡会所,严加盘查,就算不是抗日分子,也会被折腾的脱层皮。 而石六斤只是训斥了几句,就轻易的放过了驴二,说明石六斤并不想当汉奸,不想欺压自己的同胞,对一些事睁只眼闭只眼。 驴二走进石大夫家中的时候,石秀兰正在院子里洗衣服。 看到驴二进来,石秀兰连忙放下衣服,起身迎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自己过来了,当心伤口绷开。” 石秀兰说着,上前搀扶着驴二。 驴二大为受用,笑道:“没事,我自己能走,不用扶。” 驴二走了两步,看了看石秀兰洗的衣服:“是给俺妹子洗的血衣吗?” 石秀兰:“不是,她的血衣我烧掉了,让别人看到不好。我在洗自己的衣服,多洗几件,晒干了给你妹妹穿。” 驴二:“她醒了吗?” 石秀兰:“午饭前的时候,醒了一会,这会又睡着了。二哥,你别打扰她了,我爹会生气的,再说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驴二:“我就看她一眼,如果她醒了,我就跟她说一句话,如果她不醒,我不吵醒她,行吗?” 石秀兰看了看一个房间,低声说:“这会我爹正在午睡,你去看看你妹子吧。” 二人说着话,走向石秀兰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驴二见九姑娘躺在床上,正在睡觉,她的气色,比上午好多了,已经有了些血色。 驴二轻轻咳了一声,他不想吵醒九姑娘,但又想告诉她一个消息,所以轻轻咳一下,如果九姑娘醒了,他就告诉她,如果九姑娘不醒,他就让她再睡一会。 九姑娘睡得并不安稳,一直担心父亲的安危,担心驴二是否去报信了,所以驴二虽然只是轻轻一咳,九姑娘也听到了。 九姑娘睁开眼睛,虚弱的说道:“驴二,是你吗?” 驴二走近两步,说道:“是我。你放心吧,你让我办的事,我托雄哥去办了,一定能把信送到,你现在可以安心的养伤了。” 九姑娘听了驴二的话,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又闭眼睛,沉沉睡去。 驴二见九姑娘睡着了,他便不再打扰九姑娘,由石秀兰搀扶着,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 此时,刚过午时,阳光正好。 驴二就坐在院子中的一张椅子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和石秀兰聊天。 “秀兰妹妹,你家还有什么人?” “俺家四口人,俺爹娘和俺弟弟。” “咦,我怎么没见你家大娘和咱弟弟?” 驴二很会套近乎,把人家石秀兰的弟弟,直接称为“咱弟弟”,一下子就拉近了关系,还让石秀兰听得很受用,感觉很亲切。 “俺弟弟在镇上读书,俺娘平时就住在镇上陪读。俺姥爷家在镇上,俺娘和俺弟就住在俺姥爷家里。” “秀兰妹妹,你怎么不去读书?” “俺爹说,女孩子认识几个字就行,不用读太多的书。二哥,你读过书吗?” 驴二嘿嘿一笑:“小时候读过两年,认识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秀兰妹妹,你有婆家了吗?” 石秀兰的脸色一红,低声说:“没有,俺还小,俺娘说,过两年再给俺找婆家。” 驴二望着石秀兰的眼睛,笑眯眯的问道:“那你有心上人了吗?” 石秀兰的脸色更红了,害羞的低下头,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没有。” 正在驴二和他的秀兰妹妹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进来。 驴二一看,来人正是刚才见到的村长石六斤。 第32章 良心未泯 石六斤脸色惊慌,匆匆小跑过来,开口问石秀兰: “秀兰,你爹呢?” 石秀兰:“六斤叔,俺爹还在午睡呢。” 石六斤:“快把他喊起来,有急事!” 石秀兰见石六斤脸色惶急,不敢怠慢,连忙去喊父亲。 石六斤看看驴二,眉头紧皱,说道:“你先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驴二:“村长,出什么事了?” 石六斤:“鬼子进村了。” 驴二心中吃了一惊,但脸色却很镇定:“鬼子来就来吧,和我有什么关系?” 石六斤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抬高声音对着屋里喊道: “中轩哥,您起床了吗?” 屋里传来石大夫的声音: “是六斤兄弟啊,我起来了,你进来吧。” 石六斤向屋中走去,石秀兰从屋里出来。 驴二想听听石六斤和石大夫说什么,就悄悄走到门外,拉住石秀兰,一起聆听。 只听着石大夫从里屋走出来,打着呵欠:“六斤兄弟啊,坐吧。” 石六斤声音焦急的说:“中轩哥,我不坐了。我问你一件事:你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受了枪伤的女人?” 石大夫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六斤着急的说:“刚才鬼子和范乡长到咱们村里来了,鬼子说,他们有几个兵在咱村附近失踪了,经过他们调查,昨天下午咱们后山有枪声,鬼子认为,他们的人,就是在后山失踪的。” “鬼子失踪的时候,正在抓捕青龙寨霍三的女儿霍九儿,鬼子要在咱们附近几个村子,搜捕霍九儿,现在搜到咱们村里来了。” “鬼子和范乡长,命令我通知全村的村民,把所有的村民都召集到广场上,先排查不是我们村的可疑之人,再挨家挨户搜索霍九儿。” “中轩哥,你告诉我:你这里的那个受伤的女人,是不是霍九儿?” 石大夫:“她还在昏迷着,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我是大夫,不管她是什么人,以救死扶伤为先。六斤,你打算把她交给鬼子吗?” 石六斤:“中轩哥,如果我打算把她交给鬼子,就不会自己先到你这里来了,而是带着鬼子和乡丁,一起过来,直接抓捕了。” “如果这个姑娘,不是霍九儿,我把她送给鬼子,那是造孽,这种事,我不能干。” “如果这个姑娘,真是霍九儿,我更不能把她交给鬼子。霍三爷是抗日大英雄,如果我把他的女儿献给鬼子,那我不成汉奸了吗?别说对不起祖宗,被人戳脊梁骨,就是霍三爷知道了,也不会饶了我,非带着手下过来,把我杀了不可!” “中轩哥,无论这个姑娘是不是霍九儿,都不能让鬼子发现她,不然,鬼子把她抓走了,霍三爷饶不了咱们村子,甚至会血洗咱们村子,而且鬼子也会认为咱们窝藏抗日分子,屠杀全村人。总之,咱们里外不是人。” “中轩哥,我过来的目的,就是让你赶紧把那位姑娘藏起来,藏得严严实实的,别让鬼子发现她。” 石大夫:“六斤兄弟,总算你还良心未泯,知道不能把那姑娘交给鬼子。你放心吧,我会把她藏起来,不让鬼子发现她。” 石六斤:“中轩哥,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如果你没藏好那姑娘,被鬼子发现了,我保护不了你。为了咱们全村的老少爷们,我会说这是你自己的个人行为,我和全村的村民,都不知情。” 石大夫:“这个我懂,必要的时候,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就行了。” 石六斤苦笑道:“我是村长,你真出了事,我也难逃责任,唉,尽力而为吧。中轩哥,你把那姑娘藏好之后,也带着秀兰赶紧到广场上去。我先走了,时间久了,鬼子和范乡长会怀疑我。” 石六斤说完,匆匆走出房间,看到门外站着的驴二,他眉头皱了皱,对驴二说道: “你不是我们村里的村民,又没有良民证,你就不要去广场了,免得鬼子把你抓起来。秀兰,你把他藏起来,等鬼子走了,再让他出来,别让他乱跑。” 说完,不等驴二和秀兰回答,石六斤就匆匆走了。 听到鬼子和二鬼子来了,石大夫和石秀兰不敢怠慢,连忙商量把驴二和九姑娘藏在什么地方。 石秀兰:“爹,把他俩藏在咱家地窖里吧?” 石大夫摇摇头:“不能藏在咱家里,我是大夫,鬼子会重点搜索咱家里,地窖里也不安全。” 石秀兰焦急的说:“那藏在哪里?如果现在去藏到雄哥家的地窖里,在街上说不定会被鬼子看到。” 石大夫微一沉吟:“藏到钟子家的地窖里,钟子和他媳妇都不在家,家里没人,就算被鬼子发现了,暂时也不会连累到他们。” 石秀兰连忙点头:“对,藏在钟子哥家最安全!” 钟子的老家,就在石大夫家隔壁,钟子和他媳妇在牟平县城做营生,家里没有人居住,而且只要他们把九姑娘从墙头上送过去就行,不用抬着九姑娘上街,不会被人看到。 石秀兰:“爹,我现在去给九姑娘穿好衣服。” 石大夫:“行,你快去。驴二,你跟我去抬梯子。” 石秀兰转身去房间给九姑娘穿衣服。 驴二和石大夫走到院子中,把放在别处的一张木梯子,抬到和钟子家相邻的院墙边。 石秀兰在房间喊道:“爹,衣服穿好了,你们进来吧。” 石大夫和驴二走进房间,见石秀兰已经为九姑娘穿好了衣服,但九姑娘还在昏睡之中,没有醒过来。 石秀兰:“爹,我要不要把她喊醒?” 石大夫:“她现在身体太虚,就算把她喊醒,她也不能自己爬梯子,还是我背她吧。” 驴二见石大夫的年龄已老,而且身材瘦削,担心他背不动九姑娘,再把九姑娘摔了,连忙说: “老石叔,还是我来背吧。” 石大夫也担心自己力不从心:“你的伤……” 驴二:“没事,我会小心点。” 石大夫:“那好吧,你来背她。秀兰,你拿着被褥。” 驴二背起昏睡中的九姑娘,向房外走去,石大夫在后面帮衬着驴二。 石秀兰抱了被褥,跟随在后,一起走出房间。 第33章 柴火堆 他们刚一出房间,就听到村里的喇叭传来叫喊声---- “石庄村的村民听好了,为了配合皇军抓捕破坏分子,全村所有的村民,都到广场上集合,如果有不来者,就是不配合皇军,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全村所有的村民,赶紧到广场上集合----” 石大夫皱了皱眉头,催促驴二: “要快了,时间紧张,如果我们去晚了,他们会上门搜查的。” 驴二答应一声,背着九姑娘向放在墙边的梯子走去。 他背着九姑娘,只感到自己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但他咬牙忍耐着。 走到梯子前,石大夫先上了梯子,然后在上面接应着驴二,石秀兰把被褥放在地上,在下面托着驴二。 驴二背着九姑娘,沿着阶梯,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爬到了墙头上,疼痛加劳累,他的额头出汗了。 驴二伏在墙头不敢动,怕把自己和九姑娘摔下去。 石大夫抽过来梯子,又放到另一边院墙上,自己先下去,再让驴二下来。 驴二背着九姑娘下了梯子,石秀兰抱着被褥也过来了。 驴二看到,这是一所荒废的农家院子,无人居住,院子中杂草丛生。 在这一带,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地窖,本来是用来冬季储藏食物,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地窖就成了人们躲避的藏身之所。 钟子家的地窖,就在院子的角落。 石秀兰正要去打开地窖的小门,石大夫却忽然阻止了她。 “秀兰,别让他们进地窖了,不安全。二鬼子知道咱们家家户户都有地窖,来了之后,肯定会先搜索地窖里,一搜就看到他们在地窖里了。” 石秀兰皱着眉头:“不藏在地窖,又能藏在哪里?钟子哥家的房门锁着,咱们进不去,如果把锁破坏了,鬼子也会发现的。” 石大夫指了指墙角的一个玉米秸堆:“藏在玉米秸堆里。” 驴二:“老石叔说得对,藏在玉米秸堆里,比地窖里更安全。” 石大夫:“那就委屈你了。” 石大夫和石秀兰一起动手,搬开了几捆玉米秸,挖出一个深窝,先铺上褥子,让驴二和九姑娘躺进去之后,又盖上被子,只露出头脸,然后又在被子上面,盖上玉米秸,又把头脸上面的玉米秸弄得稀疏一些,以便空气流通,免得憋着他们。 弄好之后,石大夫对驴二说: “你们在这里好好躺着,千万不要乱动,虽说这里没人居住,但鬼子肯定也会进来搜查,万一搜到你们……” 驴二连忙说:“您放心老石叔,真要被鬼子发现,我就说我们是自己藏到这里来的,不会把您供出去。” 驴二明白,石大夫不让他们藏在自家的地窖里,一来是的确不安全,二来也想撇清关系,所以他主动说出来,免得石大夫担心。 石大夫苦笑道:“鬼子又不傻,他们不会相信的。只能看老天爷帮不帮我们了。行了,你们别动了,我赶紧收拾一下,免得鬼子看出来有人进来过。” 驴二躺在玉米秸堆里,听着院子中悉悉碎碎的声音,知道石家父女在清除痕迹。 过了一会,传来石秀兰的声音: “二哥,我们走了,你千万要保重!” 驴二:“行,你们走吧。” 驴二听到父女二人爬上梯子的声音,随即,院子中就安静下来了,只有远处传来扩音喇叭的叫喊声,催促着村民到广场上集合。 驴二和九姑娘躺在玉米秸堆里。 九姑娘仍在昏迷之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已经从温暖的床上,移动到玉米秸堆里。 忽然,九姑娘身子颤抖,眉头紧皱,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好冷好冷,好冷!……” 驴二吃了一惊,知道九姑娘的身体感到寒冷,是伤势导致的,但现在石大夫又不在身边,他不知如何救治。 驴二低声喊道:“九姑娘,九姑娘,你醒醒,醒醒----” 九姑娘只是“嗯哼”一声,并没有醒过来,仍然身子颤抖着,嘴里直喊冷。 驴二皱了皱眉头,不知如何是好,他总不能现在把九姑娘抱出去向石大夫求救,再者说,石大夫现在肯定去广场集合了。 九姑娘的身子颤抖越来越厉害,牙齿打颤,惨白的脸颊生出异常的红晕,勉强睁开了眼睛,喃喃道: “驴二,是你吗?” 驴二连忙说:“是我是我,九姑娘,你怎么样?” 九姑娘的眼睛又闭上了,虚弱的说:“驴二,我们这里在哪里?” 驴二苦笑道:“我们在柴火堆里,外边有鬼子正在搜捕我们。” 第34章 谢谢你救了我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他们所处的困境说给九姑娘。 九姑娘这才明白,原来鬼子进村搜捕她,她们才躲藏到玉米秸堆里来了。 就在驴二把事情经过告诉九姑娘的时候,九姑娘已经不再颤抖那么厉害了,脸色也和缓了一些,但仍然会发抖一下,打个寒颤。 驴二道:“九姑娘,这会你还冷吗?” 九儿道:“还是忽冷忽热的,不过这会好些了。” 驴二道:“九姑娘----” 九姑娘道:“你叫我九儿就行,不用叫九姑娘了。” 驴二心中一喜,知道九姑娘因他的救命之恩,已经对他有亲切之感,所以才让自己喊她九儿。 驴二笑道:“九儿,等会鬼子来了,如果把咱俩搜出来,你知道咱们的下场吗?” 九儿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死。” 驴二道:“我肯定会死,你就不一定死了。我看那些鬼子是想活捉你。” 九儿道:“不错,如果鬼子要杀我,昨天就开枪了。鬼子想活捉我,用我做人质,逼俺我爹投降。” “驴二,鬼子要抓的是我,他们不认识你,你杀了我之后,赶紧离开这里吧。” 驴二吓了一跳:“什么?杀了你?你开什么玩笑!” 九儿很认真的说:“我没开玩笑,驴二,我不能落在鬼子的手里,你必须杀死我!如果我活着落在鬼子手里,他们不但会用我做人质,逼俺爹投降,可能还会污辱我。我绝不能受到鬼子的污辱!如果你不杀我,我会恨死你的!” 驴二知道,九儿说得是实情,她担心的有道理,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落在鬼子汉奸手里,下场的确不堪设想,可是,他又怎么忍心杀了九儿呢? 驴二叹了口气:“九儿,我现在没有枪,也没有刀,怎么杀你?” 九儿:“那你就掐死我,要不就闷死我,杀了我之后,你赶紧离开这里,不用陪着我一起死。” 驴二:“还没到那个地步,也许鬼子找不到咱们。” 九儿:“等他们找到了,你再想杀我,就来不及了。你还是现在杀了我吧!” 驴二连忙说:“不不不,来得及,咱们躲在这里,只要鬼子一发现咱们,我马上就掐死你。我手劲大,下手狠,一下子就可以掐断你的脖子,保证不让你有活命的机会。” 九儿叹了口气:“到那个时候,就算你杀了我,你也逃不掉啦。你为什么非要陪着我送死?” 驴二笑道:“九儿,我是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劝不走我,还是留点力气,恢复你的体力,等鬼子来了,咱们跟鬼子干一仗吧。俺驴二可不是抛弃朋友,独自逃命的胆小鬼。” 九儿见驴二上了倔劲,只好闭嘴不说了。 二人都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不知道鬼子会不会搜查到他们。 过了一会,九儿才低声说:“驴二,谢谢你。” 驴二笑道:“谢什么?” 九儿道:“当然是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也谢谢你救了俺爹的命。” 驴二笑道:“咱们之间,不用客气了。你和你爹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们,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谁也不欠谁的。” 二人低声说着话,同时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以防日伪搜查到这里。 第35章 鬼子进村 石秀兰和父亲把驴二和九儿藏好之后,就翻墙回到家中,把梯子收起来,又把梯子留在地上的印痕扫去,感到没有破绽之后,就一起向村中的广场走去。 此时,村里的村民正在纷纷向广场涌去。 石秀兰刚一出门,就看到石母快步而来,询问驴二和那位姑娘怎么样。 石秀兰告诉石母,已经把他们藏起来了,石母才松了口气,但心仍然悬着,担心驴二会被鬼子搜到。 石雄把驴二和九儿从山中带回村里,又处理掉鬼子的尸体,以及把枪支弹药藏起来的事情,只有石雄和虎子等几个青年知道。 石母和石秀兰并不担心他们会出卖驴二和九儿,因为她们知道,这些年轻人,都痛恨鬼子,不会出卖自己的同胞,而且他们都听石雄的话,没有石雄的允许,谁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但为了以防万一,石母还是找到石虎,让石虎通知小伙伴们,一定要守好口气,不能泄露驴二和九儿的踪迹。 石秀兰等人走向村中的广场,一路行来,她看到大街和小巷中,都有鬼子和二鬼子在走动着,荷枪实弹,令人恐惧。 这次来的鬼子是一个小分队,十三人,除了一个小分队长,还有四名机枪射手和八名步枪兵。 除了一个小分队的鬼子,还有二三十个乡丁,由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率领。 石秀兰来到广场上的时候,广场周围都有鬼子和二鬼子巡视着,四挺机枪架在军用摩托车上,枪口对着广场中的村民,给村民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感。 广场的台子上,站着四个人,一个是日军的分队长,一个是石庄村的村长石六斤,一个白净脸皮的青年,看起来像是翻译官。 还有一个头发稀疏,一脸奸滑之相的长袍中年人,此人是黄集乡的乡长范知秋,是个铁杆汉奸。 由于石庄村属于黄集乡的下属村,所以这次是由乡长范知秋带领鬼子,前来石庄村搜捕抗日分子。 石秀兰还看到,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中,有两个男人被反绑着,身上的衣服还有血迹,有两个鬼子持枪看守着那两个男人。 石秀兰猜测,这两个被绑的男人,就是九儿的部下,被鬼子抓了之后,鬼子押着他们,来指认九儿,毕竟认识九儿的鬼子汉奸不多,必须要有认识她的人指认她。 石秀兰本来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如果九儿真被发现了,可以说九儿是本村的村民,但如果有人指证她,那这个谎言就行不通了。 石秀兰不由有些心慌,她虽然担心九儿,但更担心驴二,如果九儿被抓捕,驴二的下场也会很惨。 石大夫做过军医,上过战场,什么场面都见过,心理素质很强,见女儿紧张,便冷静的安慰道: “秀兰,你别害怕,你越怕越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镇定点!” 石秀兰点点头:“爹,我不怕。” 她虽这样说着,但紧攥的手掌心中,却泌出了冷汗。 幸好害怕的人,并不止石秀兰一个,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害怕,只是有些害怕的很,有些比较镇定。 石六斤看看广场上,人数来得差不多了,就用扩音喇叭喊话了: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皇军这次过来,是来搜捕一个女土匪,只要大家配合,就不会有事的。大家如果谁见到了一个陌生女人,就向皇军举报,重重在赏。如果谁敢窝藏陌生女人,就是砍头的死罪。大家有没有举报的?大家有没有举报的?有没有举报的?” 石六斤一连问了三遍,村民并没有举报的,石六斤才暗中松了口气----真正知情不报的人是他,如果真有人举报,他也难逃责任,幸好村民都很团结,没有举报者。 石六斤问了三遍之后,见村民没人说话,就转过头来,向范知秋陪着笑脸,说道: “范乡长,您看,俺村的村民,都是良民,没人敢窝藏破坏分子。” 范知秋哼了一声:“老石,你这样窝囊,可抓不到破坏分子,对付这帮刁民,可不能给他们来软的,要来硬的。” 石六斤干笑两声,不敢反驳。 范知秋说完,不再看石六斤,走了两步,来到台子中间,面对着众村民,嚣张的大声喊道: “既然你们都不肯举报,那待会就要挨家挨户的搜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把人交出来,我可以替你们向皇军求情,饶你们不死,如果你们现在不交,等搜出来的时候,那就是死罪,不但你们一家死光光,就连整个村子,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村民们面面相觑,都脸露惧怕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举报。 其实,知道驴二和九儿这两个陌生人在村里的村民,并不是没有,只不过他们不愿意举报自己的同胞,如果真的因此招来鬼子汉奸的报复,他们也只能认了。 就算有些极少数人想举报,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举报,免得被人鄙视,说是汉奸卖国贼。 范知秋喊了话之后,见村民仍然不肯举报,就转头对那个年轻人说: “孙翻译,这帮刁民不配合,您问一下太君,有什么指示?” 孙翻译恭敬的向日军小分队长说了几句日语,小分队长也说了几句日语。 孙翻译对范知秋说: “范乡长,岗田太君的指示是,先封锁进村的村口,再筛选在广场上的村民,然后挨家挨户进行搜索。” 范知秋:“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 范知道先走到两个被抓的红胡子面前,问道: “霍九儿在这广场上吗?” 那两个红胡子,一个沉默不语。 另一个脸色倔强,对着范知秋翻了翻白眼,呸得吐出一口血痰,骂了句:“狗汉奸!我操你祖宗……” 这句话还没骂完,范知道就掏出手枪,对着这个红胡子的脑袋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脑浆迸飞,红胡子的身子扑通倒地。 枪声震憾了整个广场。 广场上的几个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妇女都脸露惧怕之色,男人也吓得脸色惨白。 第36章 铁杆汉奸 范知秋挥舞着手枪,嚣张的大喊道: “这就是不配合皇军的下场!” 说完之后,又儿凶狠的目光,盯着还活着的那个红胡子,冷酷的说道: “你要是不配合,你的同伙就是你的下场。” 这个红胡子胆子小,吓得脸色惨白,连忙说:“我配合,我配合。范乡长,这广场上人太多,我没看到九姑娘在里面。” 范知秋:“那就一个一个去认,你指认出来,不但饶了你的命,还有奖励,如果你见到霍九儿,却不指认她,被老子知道了,老子一枪嘣了你!” 红胡子在两个乡丁的胁持下,向人群走去,挨个分辨。 范知秋命令村民全部排好队,中间留出空隙,让红胡子从空隙中走过,一个个辨认。 有了刚才那一枪的震慑,村民都害怕了,乖乖的配合着站好队,哭泣的孩子被大人捂住嘴巴,胆怯的妻子依靠着男人。 石虎也在人群之中,他年轻气盛,怒视着不远处的范知秋,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石大夫说: “中轩大爷,这个狗汉奸太可恨了,咱们跟他们拼了吧!” 石大夫低沉而严厉的说:“不行!这里人太多,打起来,会伤到咱们自己人。忍!” 石虎只好压下怒火。 四五百个村民,除了外出不在村的,还有极少数年迈生病不能起床的,几乎全在广场中了。 红胡子为了自己活命,挨个辨认九儿,但没看到。 红胡子向范知秋摇摇头:“范乡长,我不敢骗您,霍九儿不在这里。” 范知秋皱皱眉头,转头石六斤说道: “老石,既然这里没有,那就挨家挨户搜吧。” 石六斤陪着笑脸: “范乡长,没这个必要吧,俺村的村民,都在这里了,有几个生病的年老的,我也都清楚,他们是的确不能过来。” 范知秋强横的说: “你认为没必要?我认为很有必要!你带路,挨家挨户搜,我要亲自盯着。” 石六斤本来还想着,由他带路,还可以混蒙过关,但如果范知秋跟着,那就麻烦了,范知秋老奸巨滑,如果他搞小动作,范知秋肯定能看得出来。 石六斤心里暗骂范知秋是铁杆汉奸,嘴上却不敢反驳,只好在前带路,挨家挨户去搜。 范知秋亲自带了三四个伪军,又恭请了两个小鬼子监督和助威,跟在石六斤的后面。 石秀兰和父亲被留在广场上,由日伪看守着,不能离开,只能干着急,她在心中默默祷告,希望鬼子不要发现驴二和九儿,为全村引来杀身之祸。 石六斤引着范知秋和几个日伪,挨家挨户搜索。 由于石六斤在扩音喇叭中,说过让村民前去广场的时候,不要锁家中的门,所以大多数人家都没有锁门,日伪可以直接进去,有些村民还是锁上了门,日伪就砸坏门锁,破门而入。 日伪进入农家之后,就开始四处搜索,无论是地窖还是茅厕,无论是房顶还是床底,全都搜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尤其是对于玉米秸堆和麦秸堆,更不放过,不是扒开来看,就是对着秸堆里面,刺上几刀,这样一来,如果里面藏着人,就会被刺中。 石六斤看到范知秋带人搜得如此仔细,心中暗自焦急,这样的搜法,迟早会被搜到。 石六斤恨不得掐死范知秋这个狗汉奸,有一些汉奸,虽然是做了汉奸,但还算有点良心,不忍心把同胞逼上死路,得过且过,只是为了应付鬼子的公事,比如他石六斤。 但像范知秋这样的铁杆汉奸,为了巴结鬼子,恨不得把同胞置之死地,变本加利,狐假虎威。 驴二和九儿躺在玉米秸堆里,此时,他们已经可以隐隐听到鬼子汉奸在挨家挨户搜索时发出的声音。 九儿的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头脑昏昏沉沉,全身酸疼无力,但听到搜索声越来越近时,九儿惊凛之下,神智反而清醒了。 九儿又低声叮咛驴二: “驴二,一旦我们有被发现的苗头,你一定要先杀死我,不要让我落在鬼子的手里,不然我做了鬼也会恨你!” 驴二只好答应,因为他清楚,九儿落在鬼子汉奸的手中,一定会生不如死,反而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终于,鬼子汉奸搜索着来到钟子家的院门外面。 驴二可以依稀听到院门外的谈话声。 驴二听到一个声音骂道:“这是谁的家,怎么锁着院门?他娘的,不配合!” 随即又听到石六斤的声音陪着笑说:“范乡长,这是石钟的家,石钟他们两口子在县城做营生,平时不回来,这院子没住人。范乡长,要不这家就不用搜了吧?” 九儿也听到了,压低声音对驴二说:“这个范乡长就是范知秋,黄集乡的伪乡长,是个铁杆汉奸,我们早就想收拾他了。” 驴二“嘘”了一声,示意九儿不要说话了。 只听范知秋说:“越没人的地方,越容易藏人。把门砸开!” 随即听到几个伪军边骂骂咧咧的,边用枪托砸锁的声音。 很快,院门被砸开了,范知秋和石六斤带着四五个乡丁和两个鬼子,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范知秋吩咐两个乡丁,继续砸破房门上的锁,又吩咐两个乡丁去搜索厨房和茅厕。 范知秋不敢吩咐两个鬼子,两个鬼子只是持着步枪,什么活都不用干,脏活累活全是乡丁干。 石六斤进入这外院子的时候,心中就在盘算,他猜想,石大夫如果藏人,应该不会藏在自家地窖里,这样被鬼子搜出来,连分辨的余地都没有,会被直接灭门,应该会藏在别的地方,而只有一墙之隔,又无人居住的石钟家,将是最佳的藏人地点。 所以一进石钟家,石六斤就加倍警惕,目光观察着任何可疑之处,比范知秋和乡丁都盯得仔细。 石六斤是故意先带着范知秋和鬼子乡丁,先到石钟家,然后再去石大夫家,不然,如果先去石大夫家中,老奸巨滑的范知秋,发现石大夫是医生,他们在石大夫家中搜不出来疑问,就会怀疑周围的隔壁邻居。 而如果先带着鬼子汉奸来石钟家,让范知秋认为这是个无人居住的荒院,也许搜索力度就不会太大了。 石六斤计算的正确,范知秋吩咐砸了院门,又砸了房门,又看到院子中荒草丛生,确定这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院,警惕性就小了许多,吩咐搜索的力度也不大了。 但是,石六斤忽然发现了一个疑点,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疑点如果被范知秋和任何一个鬼子汉奸发现,都将会给全村带来灭顶之灾。 第37章 杀死我 石六斤发现的疑点,是梯子留在地面上的印痕。 由于石大夫和石秀兰是爬上了墙头之后,又收回的梯子,这时候就无法再下墙收拾梯子留下的印痕。 两个细微难辨的印痕,就在院墙下杂草之中,由于杂草的掩遮,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那两个印痕,但一旦被发现,将会引起鬼子汉奸的怀疑: 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院,为什么会有梯子的印痕?肯定是有人用梯子进来过---- 石六斤比鬼子汉奸更加警惕,所以比他们先发现了那两个印痕,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他现在可以肯定:他的中轩大哥,把人藏在这个院子里了。 石六斤急中生智,也装作热心的在院子中各处搜索的样子,有意无意的向那两个印痕移动。 在趁着别人都搜索别处,无人注意他的时候,他用一只脚踩中一个印痕,两只脚分别踩中两个印痕,脚底板微微用力,这样一来,他的脚印,就把两个梯子留下的印痕,掩盖下去了。 石六斤双脚一起用力的姿势,虽然细微,但却有点怪异,别人没注意到,范知秋却注意到了。 老奸巨滑的范知秋,发现石六斤这个怪异的姿势,引起了他的疑心。 “老石,你这个姿势是干什么?” 石六斤心中一惊,知道他被范知秋怀疑了,他只好撒了个谎,用手捂着肚子,苦着脸说: “今天吃的菜太辣了,这肚子里一直不舒服,咕咕直叫,翻江倒海的。” 由于刚才石六斤双脚一起用力的姿势,的确很像是肚子疼的样子,范知秋也就信以为真了,笑道: “老石,你年龄也不小了,别像小伙子一样吃辣,当心会窜稀!” 窜稀,是指抑制不住的喷稀屎的意思。 石六斤只好苦笑。 范知秋在取笑石六斤的时候,也发现了隐藏在石六斤不远处的地窖入口。 那地窖用几个玉米秸压着,看不到地窖入口的木板,如果是外人来了,不会发现,但范知秋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知道,他已经派人搜索过所有的地窖了。 范知秋吩咐道:“把玉米秸拿开,到地窖去看看。” 两个乡丁走过来,搬开上面的玉米秸,露出一个木板,一个乡丁拿开木板,露出地窖的入口。 石六斤心中惊慌,担心石大夫把人就藏在地窖里了。 石六斤说道:“范乡长,钟子家很久没回来了,他这地窖很长时候没打开过,里面的潮气很重,能把人薰晕,还是别下去了吧?” 范知秋也知道石六斤说得是实情,知道这个地窖藏人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彻查到底,说道: “老石,你做事马马虎虎可不行啊,太君就在旁边看着呢,咱们怎么能不尽职尽责呢?你们两个,下去看看。” 一个乡丁先蹲下身子,拿着手电筒,向地窖里照射着。 地窖里很黑暗,但地窖不大,几乎一目了然,没藏什么东西。 乡丁照了照之后,抬头对范知秋说:“乡长,里面没人。” 范知秋骂道:“叫你下去看看,你他妈在上面照照就算了?” 乡丁不想下去,这地窖的湿气太重,味道难闻之极,在里面久了,人会出现头痛眼花的症状。 但长官有令,这乡丁又不敢不从,只好在肚子里骂咧着,沿着一个小梯子走了下去。 另一个乡丁也走了下去。 就在两个乡丁,走下地窖的时候,有三个人最着急。 一个是石六斤,一个是驴二,一个是九儿。 石六斤在乡丁用手电筒向地窖里面照射之后,就已经知道人没藏在地窖里了,别的地方,乡丁都搜过了,那么,这个院子中,还能藏人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了,那就是院子角落的那个玉米秸堆里。 而藏在玉米秸堆里的驴二和九儿,自然也和石六斤一样焦急。 他们藏在玉米秸堆里,听着几个乡丁到处搜索,搜索了房间,搜索了厨房,搜索了茅厕,现在正在搜索地窖,接下来,肯定会搜索这个玉米秸堆里。 他们本来还存着侥幸心理,希望鬼子汉奸,简单的搜索一下就会走了,不会掘地三尺的搜索。 没想到,范知秋这个铁杆汉奸,连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最着急的是九儿,她知道,一旦鬼子汉奸搜索玉米秸堆,他们肯定暴露,而她将会落在鬼子的手中,后果不敢设想。 她不能说话,就抓着驴二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示意驴二赶紧把她掐死。 驴二自然明白九儿的意思,只是他实在忍不下心,亲手把鲜活的九儿杀死。 但他也知道,不掐死九儿,九儿落到鬼子手中,下场会更惨。 他只好咬着牙,把手掌放在九儿的脖子上,但却始究下不了狠心,更下不了狠手。 九儿急了,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驴二的手掌,示意他赶紧用力,不然鬼子发现了他们,死都来不及了。 她望着驴二的眼神在说:“杀死我!” 驴二无奈,只好暗叹一声,用眼神说:“九儿啊,杀死了你,俺驴二就跳出来跟鬼子拼命,你在黄泉路上等等我,咱们做个伴儿。” 他的手掌,开始渐渐用力。 九儿立即感到一种巨大的窒息感,她反而欣慰的笑了。 驴二的手掌越来越用力,九儿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一片漆黑,漆黑之中,双迸发着金星,脑海中也因缺氧出现了幻影。 其实以驴二的手劲,可以在一刹那,就扼断九儿的咽喉,把她杀死。 但驴二没有这么快杀死九儿,是他还抱着一丝幻想,一丝侥幸,希望范知秋收兵走人。 如果范知秋下令收兵,他当然就不会掐死九儿了。 如果范知秋说出一句“搜玉米秸堆”,那他就下狠手,在三秒之内,扼断九儿的咽喉,然后自己跳出来,和鬼子拼命。 在范知秋没有下令“搜玉米秸堆”之前,驴二终究下不了狠手,他不想遗憾终生,亲手杀死九儿。 石六斤也在紧张的望着范知秋,担心范知秋会发出搜索玉米秸堆的命令。 这时,一个乡丁从地窖里面探出脑袋来,喊了声: “乡长,下面没人。” 范知秋“嗯”了一声,目光转动着,就看向了那个角落中的玉米秸堆。 石六斤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 他看到范知秋的手掌微微抬起,正要指向那个玉米秸堆,一旦手指指过去,“搜索玉米秸堆”的命令就会说出来--- 第38章 窜稀 石六斤知道,一旦范知秋的命令说出来,乡丁就会立即冲到玉米秸堆里,扒开上面的玉米秸,然后对着里面一通刺刀乱捅,里面如果藏着人,肯定活不成。 而石六斤现在已经可以十分肯定:人就躲藏在玉米秸堆里。 如果人被从玉米秸堆里搜出来,他这个村长难逃责任,整个村子都会受到连累,鬼子就算不屠村,也会彻查下去,抓出几个人杀掉,而石中轩和石雄等人都难逃一死。 他身为石庄村长,身为石家一份子,当然不忍心看着本家被杀,鬼子甚至会先杀他这个村长,用来震慑村民,就算鬼子不杀他,只杀石轩中和石雄,他活着又如何面对父老乡亲?还不被人指着脊梁骨被骂是汉奸? 更何况,青龙寨的霍三爷,也不会饶了他,会带着红胡子来灭他的门。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村民,无论是惧怕鬼子汉奸,还是惧怕红胡子,石六斤都绝不能让霍三爷的女儿落在鬼子手中。 石六斤就在范知秋的手掌微微抬起,口中还没发出命令的一瞬间,忽然灵光一闪,情急生智,连忙双手捂着肚子,嘴里大喊着: “哎呀,不好啦,肚子疼,要窜稀啦……” 他一边嘴里大呼小叫着,一边快步跑到玉米秸堆前,解开裤带,也不顾有人看着,扒下裤子,撅起屁股就大便---- 石六斤本来并不着急大便,只是他刚才情急生智,忽然想到范知秋取笑他的话,说他不要“窜稀”,他反而索性真来个窜稀。 经过长时间的紧张焦虑,他的确有些肚子难受,而且一直陪着范知秋和鬼子汉奸挨家挨户的搜索,他顾不上解手,此时,再加上他故意“酝酿大便”,也就真的有了大便,真的“窜稀”了。 本来,他就算有点内急,却完合可以再支撑一会,但现在为了营造窜稀的效果,他就只能来个“假戏真做”了。 立即一股臭气,在院子中弥漫开来,人人掩鼻,退避三舍,避之不急---- 连范知秋都被气笑了,笑着骂道: “老石,你是不是故意的,偏偏在这个时候窜稀,你想把我们都薰死吗?好家伙,比臭气弹都厉害!” 石六斤苦笑道: “对不起范乡长,我这个肚子实在不争气,忍不住了,让你们见笑了。范乡长,要不,你先带太君出去吧,我窜完稀就过去找你们。” 范知秋:“还有玉米秸堆里没搜呢……” 范知秋还有些不甘心放过那个玉米秸,但院子里站着的两个鬼子却忍不住窜稀发出来的臭气了。 一个鬼子用手在鼻子面前挥动着,驱赶着刺鼻的臭味,对着范知道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日语,又用手向院门指着。 范知秋虽然不懂日语,但也能明白,鬼子被薰得受不住了,要走---- 范知秋无奈,只好放弃了搜索玉米秸堆的打算,挥一挥手,命令手下全部撤出院子。 范知秋对石六斤喊道: “老石,你窜完稀,检查一下玉米秸堆,要是有发现,就喊我们,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你。” 石六斤蹲在地上,一脸痛苦的窜着稀,对着范知秋喊: “乡长,您放心吧,我拉完屎就检查。” 范知秋这才带着鬼子和乡丁,撤退到院子外面。 石六斤的窜稀,被薰得最严重的,并不是鬼子汉奸,而是驴二和九儿。 石六斤的屁股,对着的就是驴二和九儿藏身的位置。 这是石六斤故意的,玉米秸堆挺大的,他不在别处窜稀,只在这个位置窜稀,就是他认为,这个位置,是最可能藏人的地方。 他在这个位置窜稀,就是要把这个地方弄脏弄臭,这样一来,就算乡丁仍要来搜索玉米秸堆,也会因为嫌臭脏,避开这个位置,藏在里面的人,就不会被刺刀捅中了。 他这泡稀窜的,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石六斤窜出来的稀,快把驴二和九儿薰昏了,他们不但不生气,反而感激石六斤。 驴二一听说石六斤要窜稀,而且跑过来的位置,正好是他藏身的位置,他马上就明白了石六斤的良苦用心。 他知道,石六斤不想他们被鬼子汉奸发现,故意窜稀来掩护他们。 驴二连忙松开掐着九儿的脖子,暗中松了口气,这下,他不用亲手杀死九儿了---- 石六斤一边蹲着拉稀,一边眼角瞅着院门,见院门处没有人影,知道鬼子汉奸走远了。 石六斤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啊,薰着你们了,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了。” 驴二低声笑道:“村长,你午饭吃得什么,黄豆吗?求求你了,赶紧走吧,你再不走,我们没死在鬼子手里,先被你薰死了。” 石六斤苦笑:“这裤子都脱下来了,你总得让我拉完吧?哪有拉一半再憋回去的?” 驴二无语,只能忍耐。 石六斤一边出恭一边压低声音说: “我走了之后,会把院门关上,但是你们不能出来,更不能把这滩屎埋上。范知秋太狡猾了,万一再派人过来检查,发现屎被埋上了,会猜到你们藏在这里。” 驴二:“你不会说是你埋的吗?” 石六斤:“我可以这样说,但要是他不信呢?你要是愿意赌一把,你就埋上吧,被发现了别怪我。” 驴二还真不敢赌这个运气,他可以赌钱,但还不敢赌命。 驴二苦笑:“村长,你是不是故意整我们?” 石六斤“哼”了一声:“你们给我们村里,带来这么大麻烦,这么大危险,只用臭屎薰薰你,算是客气了。告诉你们,这次逃出去了,以后别再来我们村了,我们不欢迎你们!” 石六斤说完,用玉米秸上的干叶子擦了擦屁股,提上裤子就走了。 驴二苦笑:“他果然是故意臭我们!” 九儿却很知足:“幸亏是他,要不然,现在咱俩都死了。” 驴二:“是啊,说起来,他这个村长还算是不错的,还知道保护自己的同胞,虽然有点私心。” 九儿冷笑道:“范知秋却是个铁杆汉奸,我如果这次能活着出去,第一个就杀范知秋!” 驴二:“算我一个。这老东西太坏了,比鬼子还狡猾,还狠毒!” 第39章 转移 鬼子汉奸并没有回来,他们在村子折腾了一下午,没有收获,又到别的村子去搜索了。 驴二和九儿一直在玉米秸堆里等到天黑,石秀兰和石大夫才来找他们。 虽然鬼子汉奸走了,但为了不惊动村民,他们仍然翻墙而过,没有从大街上走。 经过这一番折腾,驴二和九儿的伤口早就绷开了,鲜血泌出。 石大夫又重新为驴二和九儿包扎伤口,石秀兰在旁边帮手。 包扎好伤口之后,九儿就沉沉醒了过去。 驴二还保持着清醒,但紧张加流血,使他也感到身体疲惫,昏昏欲睡。 石大夫正准备吩咐石秀兰去做晚饭,村长石六斤就来了。 石六斤把石大夫拉到堂屋谈话。 石六斤脸色凝重:“中轩哥,您也看到了,鬼子汉奸下手可狠,今天在广场上都杀人了,他们两个不能留在咱们村里了。” 石大夫:“兄弟,鬼子已经走了,你还担心什么?他们身上有伤,不留在这里,又能去哪里?” 石六斤:“鬼子虽然走了,难保不会再回来,也难保咱们村里不会有人向鬼子通风报信。” “中轩哥,算我求求你了,为了咱们村里的安全,你就把他们送走吧,只要不在咱们村,我不管你把他们送到什么地方,出了咱们村子,他们被抓了,被杀了,都和咱们村里没关系了。” “中轩哥,您别怪我自私,我这也是为了全体的村民。你也不想为了两个外人,连累全村的老少爷们吧?” 石大夫知道石六斤说得有道理,驴二和九儿继续留在本村,的确很危险。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六斤,你放心吧,今天晚上,我就把他们送走。” 石六斤:“那行,明天一早我再过来,如果您还没把人送走,我就把咱们的村民都召集起来,大家伙开个会,投个票,看大家伙愿不愿意继续留着他们。如果大家伙都愿意收留他们,出了事,被鬼子屠了村,到时候别怪我六斤,我不一个人扛。” 石大夫:“到不了那个地步,不用让大家伙知道。六斤兄弟,你放心,我今晚就把他们送走。” 石六斤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石秀兰,待石六斤走后,悄悄走进堂屋,担忧的问父亲: “爹,您真打算把他们送走吗?” 石大夫叹了口气:“你六斤叔说得有道理,万一鬼子杀个回马枪,或者有人举报,不但他俩活不成,咱们全村人都跟着遭殃。我不能害了咱们全村人。” 石秀兰焦急的说:“可是他们身上都有伤,又能去哪里?” 石大夫:“我想好了,先送他们去你姑家。你姑家那个村子,离这里远,鬼子不会去那里搜查,让他们先在你姑家躲一阵子,养好伤,随他们自己去哪里,咱们不管了。” 石秀兰点点头:“去俺姑家倒是个办法。” 石大夫:“你先做饭吧,让他们吃过饭就走。我去找虎子,让虎子陪着你去送人。” 石秀兰到厨房去做饭,石大夫出去找石虎。 石秀兰在做饭的时候,告诉了驴二,要把他们转移到她姑妈家去,她姑妈家在周庄,离这里有六七里路。 驴二有伤在身,不能自己做主,也知道石大夫是一番好意,只好同意了,但又担心石雄带着霍三爷来了,找不到他们。 石秀兰说:“二哥,你不用担心这个,我和虎子会转告雄哥的。我们会两头跑,给你捎口信。” 驴二这才放心了,在石秀兰做饭的时候,他去石雄家,向石母告个别。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他对石母已经有了很深的母子感情。 石母虽然也不舍得驴二离开,但也知道驴二留在村里太危险,去周庄反而更安全一些,石母收拾了两件儿子的衣服,又拿了自己都不舍得吃的点心,打成个小包袱,送给驴二。 驴二回到了石雄的房间,在衣柜的最下面,找到了他的手枪,插在腰间。 虽然他知道如果被鬼子汉奸搜出手枪来,就是死罪,但有枪在身,他的胆子大些,他不会束手待毙,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和鬼子大干一场。 驴二回到石秀兰家中,石秀兰已经做好了饭,她和驴二一起吃了饭。 由于九儿受得是枪伤,刚动了手术,还不能吃饭,只能喝药汤和食补,石秀兰喂了九儿一碗药汤,算是吃过饭了。 他们吃过饭后,石大夫带着石虎过来了。 石虎把石大夫家中的地排车拉出来,在上面铺了干草,又铺了棉褥,让驴二和九儿并肩躺上去,又为二人盖上棉被,然后又在棉被上,盖上一些木柴,伪装成拉木柴的车子。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由石虎拉着地排车,石秀兰在旁边推着车,驴二和九儿躺在车里面,走出了石大夫家中。 此时腊月将近,年关将至,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虽然刚入夜不久,但街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都缩在家里“猫冬”。 石虎拉着地排车,出了村子,沿着出村的小路走着。 走出村子二三百米的时候,石虎忽然停了下来。 石秀兰:“虎子哥,你怎么停了,是不是累了,换我拉车吧?” 石虎:“这才刚走几步路,怎么会累?秀兰,我把从后山捡回来的鬼子的几杆大枪,埋在俺地里了,我想挖出来,如果路上遇到鬼子,就跟鬼子拼了。” 石秀兰吓了一跳:“虎子哥,那可不行。咱们不带枪,遇到鬼子汉奸,咱们可以说是农民,如果带着枪,那就是抗日分子,鬼子汉奸就会对咱们开枪。” 石虎:“我把大枪放在木柴下面,如果遇到鬼子汉奸,他们不为难咱们,我就不把枪拿出来,如果为难咱们,咱们就拿枪跟他们干。” 石秀兰害怕的说:“我不会开枪,也不敢开枪。” 石虎:“不用你开枪,真打起来了,你就赶紧跑,我跟他们。” 一直在车厢中的驴二,听到这里,说道: “秀兰,虎子说得对,拿杆大枪,万一遇到鬼子就跟他们拼了,我腰里就有一把手枪。” 石虎笑道:“还是驴二哥猛,早就揣着枪了。” 九儿也说道:“给我也拿一把!” 石虎笑道:“好嘞,你们等着,我去拿大枪和子弹。” 石秀兰见他们三人都要拿枪,只好不再劝阻,但心中却更担忧了。 第40章 不期而遇的遭遇战 石虎走到自家农田里,找到三个泥块垒在一起的标记,拿开泥块,扒开上面的一层干土,里面就藏着枪支和子弹。 石虎从后山找到了六杆日式步枪,两把手枪,几十发子弹,都埋在这里了。 石虎知道石秀兰不敢开枪,也就不给她拿了,驴二有一把手枪,也不必给他拿,就拿了两把步枪,一把自己用,一把给九儿,又拿了几包子弹,回到地排车前。 石虎把两把步枪装上子弹,都交给木柴下面的九儿,又拉着地排车,继续向前走。 出了村子的小路,就走上了大路,沿着大路,再向南走五六里路,就可以到石秀兰的姑妈家那个周庄村。 但他们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忽然从面前的村口,转出来一队人马。 这是一队巡逻的伪军,在附近巡逻一番之后,正收队回营,和石虎等人不期而遇。 石秀兰看到那队人马,正迎着这个方向而来,吓得脸色大变,身子颤抖。 “虎子哥,是二鬼子,怎么办?” 石虎:“冷静!现在跑,更会被二鬼子怀疑。” 石虎把地排车向路边拉去,为的是给伪军让道。 这队伪军有十多人,只有一个小队长骑马,其他的伪军都是步行,但都扛着步枪,小队长的腰间还佩着手枪。 伪军中有两个伪军打着手电筒照路。 一队伪军慢悠悠的行过来,对于路边的两个农民和地排车没有起疑心,看样子也没打算截停检查石虎的意思。 石虎本来还很警惕,但看到伪军没有检查的意思,就松了口气。 石秀兰很紧张,一直害怕担心,看到伪军走过来,更是吓得低下头,不敢观看伪军。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伪军就在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她以为不会来检查他们了,就松了口气,抬起头来,向伪军的队伍看了一眼。 伪军小队长,懒洋洋的骑在马上,行在队伍的最前面,无意中一扭头,向石秀兰看了一眼。 就是看了这一眼,一场麻烦就来了---- 借着手电筒的微弱光线,伪军小队长发现,路边的这个衣服臃肿的村姑,竟然长得很漂亮,很年轻,虽然微弱的光线下,看不清楚,但那姑娘的面部轮廓,却美得很。 “停---” 伪军小队长轻喝一声,一抬手,叫停了队伍的前进。 整个伪军队伍停了下来,其中有几个伪军的枪口,就对准了地排车边的石虎和石秀兰。 石虎和石秀兰紧张了。 躺在车内的驴二和九儿也紧张了,他们都握紧了手中的枪,但不敢动弹,先静观其变。 伪军小队长跳下马,向地排车走了过来。 石虎停止前进,但手中仍然拉着地排车,陪着笑脸: “长官,您是叫我们停下吗?” 伪军小队长冷淡的说: “这里还有别人吗?” 石虎仍然陪着笑:“您叫我们停下,有什么吩咐?” 伪军小队长的目光,在石秀兰的身上扫转,这时候,他走得近了,更发现石秀兰长得又年轻又漂亮。 石秀兰不敢看伪军小队长,低下头去,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 伪军小队长眼睛盯着石秀兰,嘴里却在和石虎说话: “这么晚了,拉着车干什么去?” 石虎早就想好了说词: “长官,我们是去给俺大姑家送柴火。” “为什么白天不去,晚上去?” “本来是想白天去的,白天范乡长在我们村里抓破坏分子,我们配合范乡长的工作,就耽搁了,只能晚上去了。今晚要不送过去,明天一早,俺大姑家就没柴烧锅做饭了。” “你们是哪个村的?” “就是北边的石庄村。” “要去哪个村?” “南边的周庄村。” 伪军小队长指了指石秀兰:“你们是什么关系?两口子吗?” 石虎:“不是,她是俺堂妹,我是她堂哥。” 伪军小队长邪恶的笑了:“既然不是你媳妇那就好办了,你一个人拉车去给你姑家送柴吧,你妹妹跟我走,三天以后,你再到桃子镇保安团第八中队领人。” 石秀兰大惊失色,吓得身子瑟瑟发抖。 石虎强压着怒火:“长官,为什么要带走俺妹妹?” 伪军小队长拍了拍腰间的手枪,淡淡说道: “老子要带人,还需要理由吗?老子好好给你说道,你识相的话,就乖乖的走开,把你妹子留下。不识相的话,老子就以抗日分子的罪名毙了你,你妹妹仍然是我的。” 伪军小队长说着,伸手就向石秀兰的脸蛋摸去,嘻嘻笑道: “小妹妹,别害怕,乖乖跟我走,三天之后,我就放你回家。要是你不听话,我就把你哥打死。” 石秀兰吓得向后缩,闪避着伪军小队长的魔爪。 石虎大怒,喝道:“住手!” 伪军小队长根本不理会石虎,又向前一步,伸手向石秀兰的胳膊抓去。 伪军小队长向前一步,就靠近了地排车。 就在此时,地排车上面的木柴,突然四下迸飞,一个人影顶开木柴,从车厢中跳了起来,嘴里大骂着: “二鬼子,我杀了你!” 此人正是驴二。 驴二在车厢中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伪军小队长看中了石秀兰,如果不阻止,石秀兰就会被带走糟蹋。 驴二怎么能忍受得这种事?再也听不下去了,不顾暴露的危险,用力掀起棉被,就跳起身来。 驴二在跳起身的同时,一手抓着手枪,对准伪军小队的脑袋开枪,一手抓起一杆步枪,扔给石虎。 驴二的动作十分快速,灵活而凌厉,他在骂伪军小队长的时候,手中同时开枪,子弹打暴了伪军小队长的脑袋,与此同时,他把步枪向石虎一扔,口中骂完伪军小队长之后,立即喊道: “虎子,接枪----” 石虎是石雄的师弟,也是练家子,身手比驴二更敏捷矫健,伸手一抄,就把步枪抓在手中,迅速开了一枪,把一个正要射击的伪军打死。 九儿也从车厢中抬起身子,不顾有伤在身,端起步枪,连连向伪军射击。 一场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迅速打响---- 第41章 斩草除根 伪军小队长被一枪干掉之后,伪军的队伍立即大乱。 这些伪军都是招来的一些地痞流氓,平时欺软怕硬,吓唬吓唬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真遇到硬角色他们就害怕了。 更何况长官一死,群龙无首,伪军谁也不愿意给鬼子卖命,一见到对方有枪,吓得立即一哄而散,一边逃跑,一边回身开枪,边开枪边逃跑。 “怦怦怦,啪啪啪----” 一时间,乱枪齐鸣,子弹乱飞,场面混乱之极。 驴二用手枪,石虎用步枪,九儿用步枪,向四散逃跑的伪军开枪射击。 三人之中,九儿的枪法最准,她虽然胸肋负伤,不能起身,但坐在车上,双手抬枪却是可以的,她一枪一个,枪枪毙命,一连打死了四五个伪军。 驴二也是负伤之人,不能跳下去追着打二鬼子,只能站在地排车上开枪,只是他的枪法不如九儿,只打中了两个伪军,还没打中致命部位,是石虎赶到之后,进行补枪,才杀死了被驴二打中的鬼子。 石虎虽然打过猎枪,但没打过步枪,所在枪法不准,但他是练武之人,身手矫健凌厉,枪法不够,武功来凑,迅速凶猛的冲到敌人身边开枪,近距离打死敌人,也被他杀死了四五个伪军。 此时,只剩下两个伪军还活着,已经跑得远了,向荒野中逃跑。 驴二的手枪距离达不到,九儿的步枪虽然可以打到,但一来是夜色太黑,看不清伪军的身影,二来石虎追赶过去了,她担心会误伤到石虎,所以只能停枪不发。 石虎一边开枪射击两个逃跑的伪军,一边追赶过去。 在枪声一响的时候,石秀兰就吓得缩在地排车后面了,不敢抬起头来。 等枪声稀疏之后,石秀兰才大着胆子从地排车后面抬起头来,看到石虎正冲向黑暗的田野中,去追击两个伪军。 石秀兰担心,大喊道: “虎子哥,快回来,别追了----” 石虎大喊道:“不追不行,二鬼子知道咱们的村子,必须斩草除根!” 石虎刚才在被伪军小队长盘问的时候,为了让伪军小队长相信,只能说出真实村庄,不然万一伪军非要去村里追查,那就漏馅了。 但现在已经鱼死网破,开了杀戒,就绝不能让这群二鬼子活着逃回去,不然就会把大祸引到他们村子。 只是石虎的枪法不行,又是在黑暗中一边奔跑一边开枪,更打不准,一连打了几枪,都没打中前面两个伪军,只好加快脚步追赶,拉近距离之后再开枪就可以杀死伪军了。 他虽然枪法不行,但脚力却很快,和两个伪军的距离越拉越近。 两个伪军一边逃跑,一边不时回头开上一枪,试图击中追赶的石虎,就算打不中,至少也可以阻止一下对方的追赶速度。 前面逃跑的伪军比较聪明,忽然破口大骂: “狗日的孙二,你他妈跟着我跑什么?你他妈不会向另一个方向跑啊?你个憨熊!” 后面的伪军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两个向一个方向跑,不是让追兵把目标锁定了吗,如果分开逃跑,至少还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后面的伪军连忙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石虎追赶过来,正在为难,要追哪一个伪军,如果只追一个,就算杀死这一个,另一个也逃跑了,他不可能同时追上向两个方向逃跑的伪军。 正在石虎为难的时候,一个伪军在惊慌之下,没注意脚下,一脚踏空,踩进了一个土坑中。 这个土坑并不深,是农民挖萝卜留下的泥坑,没有填上,但是,虽然坑不深,却把伪军的脚崴了。 “哎哟----” 伪军惨叫一声,抽出脚来,继续逃跑,但却跑不快了。 石虎大喜,几个箭步跑近过来。 伪军一看逃不掉了,连忙回身向迫近的石虎开枪。 石虎也向伪军开枪。 两个人对射。 石虎是一边奔跑一边开枪,气势威猛,伪军被吓得心胆皆裂,身体颤抖,连枪都拿不稳了,完全失去了准头,一连开了三枪,都没打中石虎。 而石虎只开了一枪,就击中了伪军的胸膛,伪军倒在地上惨呼。 石虎跑近之后,对准伪军的脑袋补了一枪,杀了这个伪军,立即又向另一个伪军追赶。 那个伪军还没跑远,石虎很快就追近了,在近距离开枪,轻松的干掉了最后一个伪军,这才捡起伪军的步枪,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路捡着敌人的步枪,向一里之外的地排车走去。 在石虎去追赶伪军的时候,驴二让石秀兰把他从地排车上搀扶下来,走到伪军小队长的身边,抽出伪军小队长腰间的手枪。 驴二的手枪中,本来就没有几颗子弹,刚才开了几枪,子弹都打光了,他要补充子弹。 他打开小队长的手枪,发现里面满满一弹匣子弹,正好和他的手枪匹配,不由大喜,把弹匣装在自己手枪中,又从小队长的衣服里,搜出来几包子弹,全都装在自己的口袋里。 “秀兰,别愣着,快把二鬼子的大枪都收起来,大枪可是好东西,以后打鬼子汉奸用得上。” 驴二在自己搜索小队长时,叮嘱石秀兰赶紧收拾步枪,装到地排车里。 等石秀兰哆哆嗦嗦,从死去的二鬼子身边把几杆步枪和子弹,捡起来放到地排车里的时候,石虎也扛着几杆步枪回来了,也把步枪放在地排车里。 驴二看到九儿额头泌出冷汗,身子颤抖,知道她刚才开枪牵动了伤口,不由担心的问道: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九儿紧皱着眉头,咬着牙:“不要紧,死不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的枪响,肯定会惊动附近的敌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赶过来,快走!” 石虎连忙把驴二扶进车厢中,抬起地排车,就要大步奔跑,离开现场。 但是,石虎没跑几步,就听到蹄声滚滚,一彪人马在黑夜之中,奔行而来,同时伴随着摩托车的声音。 听这“洋驴子”的声音,驴二等人就知道,是鬼子汉奸的人马来了。 第42章 火力压制 鬼子汉奸的这队人马,正是前往石庄村搜捕九儿的那队人马,由范知秋率领乡丁,和鬼子的一个小分队组成。 范知秋等人在石庄村没搜到九儿,又到附近的村庄搜索,一直折腾到晚上,正准备收队的时候,听到这边传来枪声,立即前来查看。 看到敌人来势汹汹,人马众多,驴二知道这次打不过敌人,敌人既然骑着洋驴子,洋驴子上面肯定有机枪,机枪射击过来,不是手枪和步枪的子弹能抵挡的。 驴二和九儿受了伤,不能奔跑,如果让石虎和石秀兰拉着地排车载着他们,速度太慢,石虎和石秀兰也跑不了。 驴二当机立断,对石虎说道:“虎子,你背着九儿,带着秀兰赶紧走,我留下来阻挡鬼子。” 石虎:“我不走!秀兰,你背着九儿走!” 九儿:“我不走,你们走!” 驴二:“九儿,你知道,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九儿:“那好,咱们两个留下来打鬼子。虎子和秀兰你们走,这事和你们无关,鬼子要抓的是我霍九。” 石虎:“我不走,秀兰一个人走吧。” 石秀兰:“你们都不走,我也不走。” 石秀兰说出这句话,用了她最大的勇气,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战斗场面,只吓得全身颤抖,双腿发软,牙关打战,但驴二不走,她就算再害怕也不愿意抛下驴二逃跑。 驴二一咬牙:“既然都不走,那就都留下来,一起打鬼子。虎子,你赶紧把二鬼子的尸体搬过来,我们做一个掩体。秀兰,你帮着我把地排车翻过来。” 众人一起动手,石虎跑过去,把几个二鬼子的尸体搬过来,垒成一堆人肉沙包,又把地排车翻转过来,放在人肉沙包的后面,他们躲藏在地排车的后面,做成一个简易的掩体。 鬼子汉奸的人马越来越近,摩托车的车头灯已经可以清晰可见。 这队鬼子和汉奸兵的混合队伍,有两个摩托车,三匹战马,其他人都是跑步前进。 跑步的慢,还有一段距离才能跑过来,但摩托车和战马却已经迫近了。 驴二和九儿石虎三人,全都拿着步枪,把枪支在地排车上,向敌人迫来的方向瞄准。 鬼子汉奸的前头队伍迫进三四百米的时候,速度慢了下来,一来是认清形式,二来是等着后面跑步前行的队伍。 范知秋骑在马背上,放慢速度,他看不清对面的情况,担心和友军糊里糊涂打起来,就先喊了话: “我是黄集乡乡长范知秋,我身边的是皇军的队伍,对面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九儿辨识着喊话的方位,用子弹来回答。 “怦----” 一颗子弹射了过去,差点打中范知秋,擦着他的皮毡帽飞了过去。 范知秋吓得一缩脖子,大喊道: “是抗日分子,开枪!” 众乡丁纷纷开枪射击。 摩托车上架着的两挺机,开始扫射了。 “卟卟卟----” 一排密集的子弹射过来,打在驴二等人前面的人肉掩体上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如果不是有人肉掩体,木质的地排车根据挡不住子弹,驴二等人早就射成了筛子,但子弹全都打在人肉掩体上,早就已经死去的伪军,尸体更被打成了筛子。 驴二等人被机枪发射的密集子弹,压得抬不起头来,只好等着这一波扫射过去,待对方填充子弹的时候,他们迅速探出脑袋,向敌人开枪。 范知秋和众乡丁都贪生怕死,不敢迫近,只敢躲藏在鬼子的摩托车后面抽冷子开枪,一边开枪一边大骂着,他们叫得欢,打得枪多,却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还是鬼子的战斗力凶猛,两辆摩托车上的机枪扫射着,七八个步兵用步枪射击着,缓慢却坚定的向前推进。 驴二等人被压制的抬不起头来,步枪在此时起不到什么作用,只能眼瞪瞪看着敌人向前推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三百米,二百米,一百五十米。 这种被按在地上摩擦的被动局面,连九儿都感到惊凛。 她以前突袭过多次鬼子的队伍,但那都是小股鬼子,而且是在鬼子没携带机枪的状态下,就算鬼子携带着机枪,她们搞个突然袭击,利用地利的优势,在鬼子的机枪还没发挥出威力的时候,就解决了鬼子。 但现在是在平坦地面上交战,失去突然袭击的优势,这时候就显示出鬼子的武器的强大了。 “突突突----” 鬼子的机枪喷射着火苗。 “怦怦怦----” 鬼子的步枪射击着子弹。 驴二等人前面的人肉沙包,早被打成了烂泥,他们躲藏在人肉沙包后面的地排车后面,在敌人强大的火力压制之下,毫无还手之力,虽然没被敌人的子弹打中,但却如同待宰的羔羊,只要鬼子冲过来,他们难逃一死。 驴二被打得没了脾气,叹息一声,丧气的说道: “想不到俺驴二今天会死在这里!” 九儿仍然冷静:“怕什么,有和我秀兰两个美女陪着你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伴。” 驴二哈哈一笑,突然挺身站起,从地排车后面站起身子,举着步枪,就向敌人射击----他准备来个壮烈牺牲,不要让缩在车后面,等着鬼子包围过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第43章 救兵来了 驴二挺身而起,向敌人连开数枪,一口气打光了枪中的子弹。 他一边打着子弹,一边大喊着: “小鬼子,二鬼子,驴爷跟你们这帮狗日的拼啊,来啊,开枪啊----” 他以为,自己这一站起来,肯定会被打成筛子“壮烈牺牲”,但没想到,他的枪中的子弹打完,都没中弹。 原来,他这家伙的运气贼好,就在他挺身站起开枪的时候,两挺机枪的子弹,正好打光,正在更换弹包,而步枪的枪法没那么准,恰好没击中他的身体,只是擦身而过。 就在驴二喊话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如同震雷的暴喝: “驴二,俺霍三来啦!兄弟们,冲啊,杀鬼子,杀汉奸----” 随即,枪声大响,从鬼子汉奸的队伍冲了过来。 驴二先是一怔,随即大喜,救兵来了,那就不用拼命啦! 他小子不但脑子活,身手也快,一看救兵来了,贪生怕死之心马上来了,立即向下一蹲,躲在地排车的后面,不肯再给鬼子拼命啦----收拾鬼子的事,就交给霍三爷吧! 九儿也听到父亲的声音,又惊又喜: “是爹来了!” 来者正是霍三爷。 原来,石雄接受了驴二的委托之后,就借了匹马,快马加鞭,赶向青龙寨。 石庄距离青龙寨只有三四十里路,他快马加鞭,不到天黑,就赶到了青龙寨的山脚下。 他刚到山寨脚下,就被站岗的哨兵拦住,他按照驴二说得,就说自己是小铜锤的表哥,前来山寨见小铜锤。 哨兵见石雄只有一个人,也不为难他,就派人去山寨,把小铜锤带下山来,和石雄见面。 石雄见到小铜锤之后,就把自己是受驴二委托,前来山寨报信的真相说了。小铜锤一听九姑娘有危险,大吃一惊,连忙带着石雄上山,面见霍三爷。 霍三爷刚回来不久,没见到女儿回来,正在惊疑之时,听石雄说了之后,才知道女儿中了鬼子的埋伏,被打伤了,正在石庄养伤。 霍三爷又惊又怒,立即带了山寨一半的兵力,个个骑着战马,携带足量的枪支弹药,在石雄的带领下,连夜赶往石庄村。 他们还没赶到石庄村,就听到枪声大作,正在发生战斗。 霍三爷料想,这次的战斗,可能和女儿有关,他带着四五十个手下,人强马壮,不惧鬼子汉奸,所以不避开战斗,反而冲了过来。 本来,霍三爷的四五十个部下,个个骑着马,声音动静不小,鬼子汉奸应该提早就会听到,不会被冲到近前。 但鬼子汉奸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对付驴二等人的身上,没想到自己的后面来了敌人。 而且枪声太响,掩盖住了霍三爷等人的马蹄声,鬼子汉奸都没发现霍三爷等人靠近。 霍三爷本来还拿不准,鬼子汉奸是不是在对付女儿,所以迟迟没下进攻的命令。 直到听到驴二那破锣嗓子发出的吼声,霍三爷终于确定:鬼子在对付自己的女儿和驴二! 霍三爷当即一声令下,四五十个红胡子,立即分散开来,纵马向鬼子汉奸的队伍冲杀过去。 红胡子早就有和鬼子做战的经验,知道鬼子的机枪厉害,如果他们聚在一起,会轻而易举的被机枪射击干净。 但如果他们分散开来,目标又散又宽,鬼子的机枪威力就会大大减少,他们的伤亡率就会少很多。 “杀啊,杀鬼子,杀汉奸!” “冲啊,杀了小鬼子,抢机关枪!” 红胡子叫喊着,呼啸着,射击着,分散成扇形,向鬼子汉奸的队伍冲杀过来,声势震天。 鬼子汉奸被吓懵了,放眼望去,周围黑压压的全是红胡子。 众乡下吓得麻了爪,顾不上鬼子和长官,撒腿就跑,向没有红胡子的地方逃跑。 范知秋也吓坏了,他从来没遇到这么多的红胡子,而且全都有大枪。 范知秋更是贪生怕死,虽然鬼子还没下令撤退,他却自己撤退了,骑着马,就冲没有红胡子的荒野中逃跑。 剩下来的只有鬼子的小分队。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红胡子,鬼子虽然恐惧,但侵略者的残酷强悍的本性,他们并没有逃跑,而是继续向红胡子射击。 机关枪射击着,步枪射击着。 被射中红胡子,从马背上跌落下来,被后面的马蹄踏住,不是踩死就是踩伤了。 “突突突----” “怦怦怦----” 在鬼子强大的火力下,冲在前面的红胡子纷纷中弹坠马,死伤惨重。 但红胡子也都悍不畏死,仍然冲杀而来,一边奔驰,一边开枪。 红胡子死伤惨重,但射来的子弹,也击中了鬼子。 鬼子接连死去。 机关枪只剩下一个了,还在喷射着火舌,活着的鬼子只有三四个了。 霍三爷纵马奔来,挥舞着大刀,大喝一声,砍向正在发射枪关枪的那个鬼子的头颅---- “噗!” 鬼子的头颅和身体分了家,从脖子断裂口,喷射出一股血箭。 石雄的身手矫健凌厉,他从马背上跳下来,向一个正在开枪射击的鬼子扑过去,身在半空,双手就抓住了鬼子的脑袋,用力一扭,“格勒”一声,就把鬼子的脖子扭断了。 另一个鬼子的子弹打光了,来不及装子弹,举起枪杆,就狠狠砸向石雄的后脑。 石雄的身子刚落地,还没站稳,并不回头,而是一个漂亮凌厉的“魁星踢斗”,腿向后踢,正踢中那个鬼子的下巴,鬼子的下巴粉碎。 “啊----”鬼子惨呼倒地。 石雄迅速回身,一个箭步冲到倒在地上的鬼子面前,抬起脚来,对着鬼子的脖子猛地一踹---- “啪”的一声脆响,这个鬼子的脖子就被石雄踹断了。 霍三爷向石雄一挑大姆指,赞道: “好功夫!” 很快,一个小分队的鬼子,全部被解决了。 霍三爷转头吩咐一个部下: “赶紧打扫战场,照顾受伤的兄弟。” 说完,霍三爷就带着石雄和几个红胡子,向驴二藏身的地排车走过来。 驴二听到枪声不再响起,这才露出身来,向霍三爷挥挥手,笑着喊道: “嗨,三爷好!” 第44章 重回石庄 霍三爷一边走过来,一边笑道: “驴二,你小子命大,这次又没死了。” 驴二笑道:“那是三爷你来的及时,又救了俺驴二一命。” 霍三爷:“九儿呢?” 九儿从地排车后探出身子,虚弱的喊了声:“爹----” 霍三爷快步而来,看到女儿的情势,心中一疼:“九儿,你的伤怎么样?” 九儿:“爹,我没事。你们来得真快!” 霍三爷:“听说你受伤了,能不快点吗?你们怎么在这里跟鬼子干上了?”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经过说了。 石雄走过来,先关心石虎和石秀兰,这是他的兄弟姐妹,看到二人都没受伤,石雄才放心了。 九儿待驴二向父亲介绍了经过之后,焦急的问父亲: “爹,内奸找到了吗?” 霍三爷:“也许没有内奸,只是咱们撞到鬼子的枪口上了。” 九儿摇摇头:“不,爹,肯定有内奸。” 霍三爷:“有内奸咱们就慢慢找,现在先回去再说。” 霍三爷说到这里,转头对石雄说: “石雄兄弟,谢谢你救了我女儿,也请你替我谢谢那位石大夫,改天我必登门拜谢。但是今天我要先带女儿和驴二回去了。” 驴二还没说话,胡少阳就快步走过来了。 胡少阳用怨毒的目光,瞪了一眼驴二,就转头对霍三爷说: “三伯,清理好了,鬼子死了十三个,缴获了两挺机枪,一把手枪,十二把大枪,还有一些子弹。” 霍三爷:“全部带走,鬼子的洋驴子不能带,就地毁了,不能给小鬼子留着。咱们兄弟伤亡如何?” 胡少阳:“死了十五个,伤了十七个。” 霍三爷叹息一声:“把死的兄弟也带回去,好生安葬。” 胡少阳:“是,三伯。” 胡少阳并没有去执行命令,而是派了一个手下去执行三爷的命令,他就站在旁边,狠毒的盯着驴二。 驴二看到霍三爷对胡少阳的和蔼态度,就知道石雄很可能没告诉霍三爷胡少阳的行为,又或者石雄告诉了,但霍三爷并不打算追究胡少阳的罪行。 驴二本想着跟着霍三爷回去,毕竟他留在村里,可能会给石秀兰石雄带来危险。 但他看到胡少阳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回到山寨,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胡少阳爷俩会对付他,他倒是可以现在当着霍三爷的面,指证胡少阳的罪行,但现在这种场合不合适,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免得更多的鬼子汉奸赶过来。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跟霍三爷回去。 还没等驴二向霍三爷说他不想回山寨,石秀兰就说话了。 石秀兰对霍三爷说:“九儿姐刚动过手术,还不能骑马。” 霍三爷道:“没关系,我让人抬着她。” 说到这里,霍三爷一挥手,立即走过来两个红胡子,把地排车架翻转过来,让九儿躺坐在地排车架上,两个红胡子一起用力,把地排车连同九儿, 一起抬了起来。 霍三爷看向驴二,说道: “驴二,如果你不能骑马,就也坐到地排车上,咱们再加两个人,抬着你和九儿走。” 驴二摇摇头:“三爷,我不回山寨了。” 霍三爷一瞪眼:“为什么?” 驴二:“我和一个姑娘约好了,过几天,我就要去找她。” 霍三爷:“你回山寨养好伤,也一样去找她。” 九儿和驴二躲藏在玉米秸堆的时候,驴二已经把胡少阳的罪行,以及他为什么要离开山寨的真相,告诉了九儿,所以九儿明白,驴二为什么不肯回山寨,是因为胡少阳。 九儿也愤恨胡少阳的行为,但一来这种场合不合适让父亲惩罚胡少阳,必须赶紧离开此地,二来胡少阳来救她,她反而指证胡少阳,有些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九儿没有现在就揭穿胡少阳的罪行,她打算回山寨之后,再告诉父亲。 九儿对父亲说道:“爹,既然驴二不愿意回山寨,就不要强求了。村里有大夫,他正好可以养伤。” 石秀兰连忙说:“俺爹就是大夫,二哥留下,我会好好照顾二哥。” 霍三爷见众人都这样说,只好算了,瞪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养好伤,找到你的女人,就一起到山寨来。” 驴二:“行,三爷,您快走吧。” 霍三爷跳上马,吩咐众人离开。 两个红胡子抬着地排车架,快步向前奔跑,众红胡子把地排车架围在中间,护持着九儿。 霍三爷催促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待霍三爷的队伍走远之后,石秀兰问石雄: “雄哥,现在还把二哥送到大姑家吗?” 刚才在霍三爷和驴二谈话的时候,石虎已经低声把白天发生在村里的情况,告诉了石雄,石雄对局面很了解。 石雄微一沉吟,说道: “鬼子要搜的是霍三爷的女儿,是一个女人,驴二是一个男人,又没和鬼子打过照面,鬼子不会抓他,那就没必要去大姑家了,还是带回咱们村,由咱们照顾他吧。” 石秀兰听说把驴二带回村,还是由她照顾,不由芳心暗喜,连忙答应。 驴二笑道:“那我就再给你们添麻烦了。” 石雄:“自家兄弟,客气什么?虎子,你背着驴二,咱们走。” 石虎背起驴二,从农田中回石庄村,他们不敢走大路,担心遇到鬼子汉奸的队伍。 就这样,驴二又回到了石庄村,还是在石雄家中住着。 第45章 想英子了 驴二一连在石雄家中住了六七天,一直过了腊月二十三。 在北方地区,传统风俗中,腊月二十三又被认为是小年,小年就是春节的前奏,标志着新一年的开始。 石母和一些村中的妇女,在腊月二十三之后,就开始准备年货了。 虽然家中的大部分粮食和本就不多的钱财,都被鬼子汉奸剥削了,但人们还是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过个好年。 他们把在秋季时晒干储存起来的干菜叶,用水泡开,混和着粗面,做成菜团,再用油一炸,就成为一道过年的“美食”。 把各种粗粮和碌下来的粮皮,渗和着做成馒头,用热水蒸熟,味道虽然又苦又涩,但对于吃不起细粮的人们来说,这就是能保命的“美食”。 如果谁家再有点腊肉,那更是不得了的“奢侈品”了。 人们也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弄点荤腥肉味,如果能买起猪肉,那当然更好,如果买不起,那就买些猪皮,做成猪皮冻,那也是很“美味”的。 总之,人们想尽一切办法,置办年货,准备在恐怖的战争氛围中,过个好年,苦中作乐。 石雄家中,虽然大部分的粮食和钱财,也都被迫上交给鬼子汉奸,但勤快又心灵手巧的石母,早早就晒干了一些菜叶,用油炸成各式各样的菜团丸子,还作了一些馒头,甚至包了一些包子。 石雄会打猎,家里还有些野味腊肉,不愁过年没有荤腥。 石母和石雄都心底好,还把自家不多的腊肉,分给买不起肉的街坊邻居,有难共当,有福同享。 石雄和石虎还储备着宰杀的鬼子的六匹战马,已经冻成肉干,只等着到春节前一天,再分给村民,不能分太早了,免得被鬼子汉奸发现,调查出来是马肉,会引祸上身。 六匹战马,怎么也有上千斤肉,村里每家分个两三斤马肉,还能送给邻村的亲戚朋友一些。 石雄和虎子都认为,今年能过个“好年”。 驴二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虽然还不能用力奔跑,担心牵动伤口,但已经能慢慢行走。 在他养伤的时候,石雄母子都对他很好,石雄待他如兄弟,石母待他如母子,他没有母亲,兄长也早早夭折,在石雄母子身上,他尝到母亲和兄长的关爱和温暖。 对他芳心暗许的石秀兰,更是一天往石雄家中跑几趟,陪着他聊天,听他吹牛皮,解了他的寂寞。 虽然有石雄母子的关爱,有石秀兰的爱慕陪伴,他的心仍在想着英子,挂念着英子。 他和英子约好,在牟平相见的,但却因为自己的伤势,不能去牟平,也不知道英子怎么样了,她一个女人,又没出过远门,独身在外,万一有个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 虽然他知道英子很坚强,甚至比他还要坚强,但毕竟是一个女人,在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不能不担心。 现在,他的伤势虽还没好利索,但勉强可以行走了,他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他要去牟平找英子---- 第46章 送行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向石雄辞行,石雄一定以他伤未好挽留他,石母也不忍让他走,这种挽留的场面,他不愿意面对,也不擅长处理。 既然如此,那就偷走吧---- 这天早上,驴二一睡醒来,天色刚蒙蒙亮。 “如果等天亮再走,我向婶子辞行,婶子一定挽留我,索性不和婶子辞行,就这样走吧,等我混好了,再多带些好吃的,来孝敬婶子。” 驴二想到这里,悄悄穿衣下床,没有惊动正在沉睡的石雄,把那把手枪,插在腰带里,也不打包行李,就轻轻拉开房,走了出去。 驴二走到院门口,回头望向院子。 石母房中没有亮灯,她还在睡眠之中。 望着宁静的小院子,驴二心头有些惆怅,他虽然在这里只住了不过十天,但已经对这里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把这里当成了第二个家。 驴二走出石雄家,走到石秀兰家的院子门口。 望着石秀兰家的院门,驴二感到有些感叹: “唉,我就要走了,秀兰妹子,再见了啊!” 驴二走出石庄村,沿着出村的小路,向大路走去。 此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五,虽然没有下雪,但天气干冷干冷的,北风吹来,像刀子一样割在皮肤上。 驴二掴紧棉衣,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胸膛上的伤口,因他用力掴紧棉衣而被压迫,有些疼痛,但还可以忍受。 驴二想着去牟平县城,寻找英子。 他和英子约好了,让英子在牟平县的旅馆中等着他,虽然不知道她住在哪个旅馆,但只到了牟平县,挨个旅馆寻找,总能找到她的。 就在这时,驴二忽然听到了秀兰的声音: “二哥,等等我----” 驴二一怔,以为出现了幻听,停下了脚步。 还没等他回头观看,又听到了秀兰的声音: “二哥,你慢点走,我们来了。” 驴二回头看去,就看到了秀兰。 秀兰坐在一辆骡车上,向驴二挥手,石虎挥动着鞭子,赶着骡车,向驴二行来。 驴二又惊又喜:“秀兰,虎子,你们怎么来啦?” 石虎勒停骡车,笑道: “其实这几天,雄哥就知道你想走了,你刚才起床的时候,雄哥也知道,他今天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你,担心你的伤还没好,走路会牵动伤口,就让我赶着骡车来送送你。” 驴二望着秀兰,笑道:“你也跟着去送我吗?” 秀兰拍了拍一个小包袱:“我是你的医生,雄哥说你的伤口还需要敷药,让我给你带了些草药。” 驴二感动了,忽然之间,石雄对他的关爱,全都涌上来了,差点把他感动的热泪盈眶。 但驴二是不能流泪了,他连忙抬头望向天空,抑制住泪水,故意望着天空说道: “这天这么冷,你们就不要送我了,回去吧。” 秀兰笑道:“就因为天冷才送你啊。二哥,别犟了,快上车吧。” 驴二:“我去的路子有些远。” 秀兰:“多远都送你,你就是去你家,我们也送。” 驴二:“那好吧,就送我去牟平县城吧。” 驴二也不愿走路,就坐到了骡车上。 骡车上没有车篷,就这样敞着,但下面铺好了干草,铺上了棉褥和棉被,躺在里面,并不会感到太冷。 驴二有伤,不能受风,他一上车,秀兰就揭开棉被,让驴二躺进去。 秀兰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厚毛巾,包裹住头脸,遮挡寒冷,坐在车厢中。 石虎早有行远路的准备,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头上戴着厚厚的毡帽,遮住耳朵和脸孔,只露一双眼睛在外边。 “驾----” 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响,骡车向前行驶,出了村路,行上了通向牟平县城的大路。 秀兰打开小包袱,里面除了一些草药,还有一个小包。 她打开小包,里面有几张纸,和一个更小的包。 “二哥,雄哥知道你可能会走远路,担心路上遇到鬼子汉奸的关卡,你没有良民证,会被盘查,雄哥让我和虎子哥带了我们的良民证,还把他的良民证带过来了,让你使用他的良民证,有人问起的时候,你就说你是石雄,家是石庄村的。” “这个小包里是一些钱,雄哥说了:‘那小子脾气又臭又硬,走的时候,肯定不会带走我的钱’,所以雄哥就让我把这些钱给你,你拿着做盘缠。” 石雄对驴二的关怀,让驴二深为感动,热泪再也忍不住了。 但他的泪水又不让秀兰和虎子看到,他就把头埋在棉被里,让泪水把棉被都打湿了。 第47章 寻找英子 石庄村距离牟平县城有五六十里路,如果快马加鞭,不到中午就可以赶到。 但驴二有伤,不能颠簸,石虎就赶着骡车慢慢行走,从早上一直行到下午三四点钟,才赶到牟平县城。 一路行来,他们的确遇到了几个鬼子汉奸的关卡,由于他们有良民证,只是简单盘查了一番,就放他们过去。 至于驴二携带的那把手枪,一旦看到有关卡的时候,驴二就交给秀兰保管,让秀兰放进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鬼子汉奸不会搜查秀兰的衣服里面,就这样避免了手枪被搜到的危险。 进了牟平县城,石虎拉着驴二就挨个旅馆去寻找英子。 驴二没有英子的照片,只能向旅馆老板和伙计,口头描述英子的年龄和长相,甚至花钱买通老板和伙计,进入年轻女客的房间观看是否是英子。 牟平县城大大小小的旅馆,怎么着也有二三十家,他们从下午三四点钟,一直找到晚上十点多,把整个牟平城的大小旅馆全都搜遍了,却一无所获,没有英子的踪影。 不但没找到英子,旅馆的老板和伙计们还说,近半个月来,都没有来过驴二描述的那样的年轻女子。 驴二着急了,两个人说好的在旅馆等,怎么找不到英子? 是英子出了意外,没来到牟平城?还是她不想见驴二,所以没在旅馆等他? 驴二认为,英子不会不想见他,虽然英子以前很讨厌他,但经过两人多次的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已经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 再者说,以前英子也不是真讨厌他,只是有些看不惯他,就算不把他当成未来的老公,至少也把他当成兄弟哥们了。 英子不会对他避而不见。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英子在路上出了意外,并没来到牟平城。 驴二还想继续寻找,但夜色已深,旅馆的客人都休息了,没办法查看,只能先休息一晚,明天继续找。 他们就在最后寻找的一家旅馆中投宿了。 老板问道:“你们要几间房?是要炕还是要床铺?” 驴二说:“我们两男一女,要两间房吧。床铺太冷,要炕。” 秀兰扯了扯驴二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二哥,我自己害怕。” 石虎也说:“我和秀兰是自家兄妹,没有顾虑,就要一间房吧,咱们三个一个大炕,又暖和又省钱。” 驴二同意,要了一间带炕的大房。 他们从下午寻找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饿得肚子咕咕直叫,驴二又让老板做些饭菜,烫些好酒,端到客房。 三人进了客房,炕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从外边一进来,就像是从寒冷的冬天,一下子子踏进温暖的春天,浑身都暖乎乎的。 三人进了房间,用热毛巾洗了手脸,就脱了鞋子,脱去厚衣服,盘腿坐到炕上。 这时店家端来酒菜,三人坐在炕上,开始吃喝。 驴二虽然心中挂牵英子,但他也不会愁得吃不下饭去,反而甩开腮帮子,咔咔猛吃,还不时喝上口酒。 石虎和秀兰也饿了,也是一通猛吃。 吃饱之后,三人就放慢了速度,慢慢吃着,喝着聊着。 石虎和秀兰同岁,只是生日较大,其实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对一切事物充满了好奇。 石虎问道:“二哥,我现在还没弄清,你说得这位英子姐,到底是你的媳妇,还是你的相好?” 驴二嘿嘿一笑:“以后是媳妇,现在是相好。” 秀兰问道:“二哥,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英子姐呢?” 驴二难得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不知道,英子这丫头虽然整天骂我,但其实对我很好。” “我记得,在我六岁那年,邻村的几个家伙,欺负俺村里的一个小孩,我看不过去,就跟那几个家伙打起来了。” “那几个家伙都比我大好几岁,又人多势众,我打不过他们,被他们抓住,扔到河里去了。” “那条河流很急,河岸又宽,虽然当时岸边有不少人,但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河救我。” “就在我快要淹死的时候,英子跳下来了。” “她其实和我同岁,也就是生日大我三天,个头还没我高,身子也没我壮,我被几个家伙扔下来的时候,她没在旁边,她看到我被扔进河里之后,就赶跑过来了,不顾自己的年龄小,力气弱,跟着就跳下河来救我。” “当时,太危险了,她别说救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但她仍然紧紧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岸上拉,自己被淹得直吐水泡泡。” “我当时就想:只要俺驴二能活下来,一定娶了这丫头当婆娘。” 秀兰担心的问道: “后来呢?” 驴二笑道: “后来,当然俺俩都没死。俺爹听说之后,连忙赶了过来,跳下河把俺俩救上来了。当时是冬天,可把俺俩冻得不轻。” “俺俩都喝饱了水,上岸之后,一直吐水。英子这丫头一边吐水,一边对俺爹说,先救二子,先救二子。” “唉,这丫头,除了那次对我好,就没对我再好,每次见了我,不是挑鼻子竖眼睛,就是爱搭不理的。” “嘿嘿,她越是不理我,我越要缠着她。” 第48章 桃子 第二天,驴二三人吃过早饭,又重新挨个旅馆寻找英子。 寻到中午的时候,三人又把牟平县里所有的旅馆寻了一遍,仍然没有英子的踪影。 驴二无奈,看看到了中午饭点,三人都又累又饿,就到街边的一个小饭铺吃饭,准备吃过饭后,继续寻找。 石虎和秀兰坐的位置,背对着街道,驴二坐的位置,正好面对着街道。 驴二要了三碗面条,又要了一盘牛肉,一盘烧鸡,一来是为了犒劳石虎和秀兰的辛苦,二来也为了满足自己的食欲----在吃喝上,他是不会亏待朋友,更不会亏待自己的,石雄给他的钱并不多,他花完了,自然会想办法再弄钱。 驴二一边扒拉着面条,一边挟着牛肉,手里还抓着一条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他的一双眼睛,从窗口中望着从街上走过的行人,希望能“突然看到”英子,给自己一个惊喜。 他没看到英子,却看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 驴二的眼光,看到一个女人的半边侧身,虽然只能看到那女人的半个脸庞,却感到有些眼熟,他感觉好像是他的一个熟人,但又不敢相信会在这里遇到她。 驴二又仔细看了看,越看越像,就隔着窗子大喊了一声: “桃子嫂----” 街上的女人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转过头来,向驴二瞧过来。 驴二看清了女人的正脸,确认无疑,大喜过望,连忙放下手里筷子和鸡腿,就向外边走去。 那女人也惊喜的向驴二走过来。 这个女人,名叫桃子,夫家是丁官屯乡小王庄。 桃子嫂的小叔子,和驴二是狐朋狗友,驴二经常到桃子家去玩,和桃子很熟悉,经常开开玩笑。 丁官屯小王庄属于海阳县,距离牟平县城至少有一百五十里路,所以驴二看到桃子的时候,虽然感到熟悉,却不敢相信桃子怎么会出现在一百多里之外的另一个县城。 他乡遇故知,驴二自然高兴,快步向桃子跑过去。 桃子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驴二,高兴的迎了过来。 二人就在小饭店门口相遇了。 “桃子嫂,真的是你!” “驴二,你怎么在牟平?” 二人都是又惊又喜,抢着发问。 驴二笑道:“桃子嫂,你先说吧,你怎么在牟平县?是来走亲戚的吗?” 桃子的年龄并不大,刚二十出头,只比驴二大两三岁,她刚出嫁不到三个月,还没生孩子,丈夫就被抓了壮丁,被打死啦,桃子就成了寡妇。 桃子长得又年轻又水灵,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她脸色绯红,笑着说: “我不是来走亲戚的,我又改嫁啦,嫁到牟平来啦,刚嫁过来还不到十天。” 驴二笑道:“你干嘛改嫁这么快,不等着我去娶你?” 桃子白了驴二一眼,笑骂道: “又胡说八道,你怎么会娶我?你吃喝玩乐,就是你想娶我,我也不敢嫁给你。我现在嫁的男人,可是个老实本份的庄稼人。” 驴二:“你新家在哪里?” 桃子:“在牟平县城的东南,大约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个叫小陈庄的村子,那就是俺的新家。俺男人是个铁匠,你到了那村子,一问陈铁匠,都知道他。” 驴二转头看了看: “老陈也来了吗?” 桃子说: “当然来啦,俺俩一块来的,要不然,这兵荒马乱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出来。他去那边的店铺进点货,我在这里等着他,就遇到你了。” 驴二说: “桃子嫂,你为什么嫁这么远?” 桃子说: “俺大姑家就在小陈庄旁边的丁庄,是俺姑给俺说的媒,牵的线。俺姑说,老陈虽然年龄大了点,但家里还算宽裕,我嫁给他,不会吃苦,还说年龄大的男人,知道疼人。我看他老实本分,也就同意了。” 驴二点点头: “桃子嫂,说是说,闹是闹,你能嫁个好男人,我也放心啦。反正你在那边没有孩子,嫁过来之后,再生几个孩子,就是一个完整家庭啦。对了,桃子嫂,你有没有见过英子?” 丁官屯和小王庄相距只有五六里路,小王庄的人平时都到丁官屯去赶集,英子长得年轻漂亮,附近七八个村子的人,几乎都认识英子,驴二知道,桃子也认识英子,所以才问她。 桃子摇摇头: “我没见到英子。你俩不是一起从丁官屯逃走的吗?你们没在一起吗?” 驴二摇摇头: “我俩是一起跑出来的,后来又分散了,再后来又聚在一起了,再后来又分散了。不过,我俩个约好了,让她在牟平县城的旅馆里等着我,但我把全城的旅馆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她。桃子,你说英子会不会回丁官屯了?” 桃子眼神一变,盯着驴二: “驴二,你是不是还不知道丁官屯发生了什么事?” 驴二摇摇头: “从那次跑出来,我还没回去过,发生了什么事?” 桃子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要不要把真相告诉驴二。 正在这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桃子,这是谁啊?” 驴二知道,桃子的新老公来啦。 第49章 噩耗 驴二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男人,正走过来。 男人中等身材,留着平头,身材健壮,相貌忠厚,一看就是勤劳肯干的庄稼汉子。 桃子为二人介绍: “老陈,他叫驴二,是丁官屯人,离我以前那个村子很近。驴二,他就是老陈,俺男人!” 驴二对陈铁匠笑了笑,说: “老陈哥,你好,我叫驴二。” 老陈憨厚的对驴二笑了笑,转头对桃子说: “既然是你以前附近村的,那也是娘家人,来到咱们这里来,就请这位兄弟到咱家吃顿饭吧。” 还没等桃子说话,驴二就指了指站在饭馆门口的石虎和秀兰,笑道: “我们三个一块来的,还有些事,今天就不去你家做客了。改天吧,改天有时间,一定去认认家,陪老陈哥喝点。” 桃子点点头:“那行,地址我告诉你了,你有时间就来。” 转头问陈铁匠:“买好了吗?” 陈铁匠点点头:“买好了,可以回家了。” 桃子转头对驴二说:“驴二,既然你不去,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驴二:“你们怎么来的?要不要用骡车送你们回家?” 陈铁匠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骡车,憨厚的笑笑:“我们也是赶着骡车来的。” 驴二笑道:“那不用送了。你们走吧。” 桃子跟着陈铁匠向骡车走去,她上了骡车,陈铁匠赶着骡车,向前行驶,她坐在车上望而着驴二,本来不想告诉驴二那件事,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驴二。 “老陈,你先停车,我跟驴二说句话。” 桃子说完,就跳下车,向不远处的驴二跑了过去。 驴二正准备向石虎和秀兰走去,忽然看到桃子又跑回来了,他向前迎了两步,笑道: “怎么又回来啦?” 桃子站下脚步,脸色凝重,望着驴二: “你自从那次和英子从丁官屯跑出来之后,还没回去过,不知道丁官屯发生了什么事,是吗?” 驴二看到桃子的脸色不对,不由心中一沉,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说道: “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俺爹出什么事了?他被丁家打了吗?” 桃子叹息一声: “驴二兄弟啊,你逃跑的那天夜里,你爹他……你爹他就被丁家打死了……” 驴二只感到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眼前金星乱迸---- “俺爹死了?俺爹死了?俺爹死了!” 自从他逃跑的那一夜,他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但现在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不能接受。 他一直存着侥幸心理,认为丁家不会打死他爹,虽说丁甲是他打伤的,但他爹把丁甲送回去,丁甲才没死,就为这个,丁家应该给他爹留点情面,最多就是毒打他爹一顿,而不会杀死他爹。 但没想到,丁家毫不留情面,还是杀死了他爹。 桃子看到驴二的脸色变得铁青,眼神中放射着令人恐惧的寒光,但身子摇晃了两下,好像要摔倒,她有些被他吓到了,连忙扶住驴二的胳膊: “驴二,你怎么啦?” 驴二长长的吸了口气,压抑下去胸膛中翻江倒海般的仇恨之火,脸色平静的可怕,语气也平静的可怕,问道: “我没事。英子她爹呢?也被丁家打死了吗?” 桃子说: “我没有亲眼看到,但听别人说,英子她爹没被当场打死,但也被毒打了一顿,连伤加吓,没过三天,也死啦!” “驴二,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报仇,是让你千万不要再回丁官屯了。丁家的势力太大了,他们有几十杆大枪,又有鬼子撑腰,你斗不过那些汉奸恶霸。”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狠心,但也是实情,驴二,你爹和英子她爹,已经死了,你们回去,也救不活他们啦,还是自己活命吧,千万不要想着回去报仇!” 驴二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仍然脸色平静的对桃子说: “我自有分寸。桃子嫂,你走吧。” 驴二说完,转身就走了。 桃子担忧的望着驴二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驴二不再回饭店,径直向不远处的旅馆走去。 石虎和秀兰都没听到桃子和驴二说了什么,不知道驴二为什么忽然眼神直勾勾的走了。 他们追上去,询问驴二,但驴二并不回答他们,径直向前走。 他们被驴二脸上的表情吓到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表情。 “秀兰,你跟着他,我回去赶骡车。” 石虎让秀兰跟着驴二,他连忙回去赶骡车,他们出来寻找英子的时候,是赶着骡车来的,免得驴二走路太多会牵动到伤口。 秀兰惊惶的跟着驴二,但她无论怎么询问,驴二都不和她说话,只是眼神直勾勾的向前走着,像中了邪一般。 刚到旅馆门口,驴二突然吐了一口黑血,身子摇晃了两下,昏倒在地上。 “二哥----” 秀兰吓得尖叫一声,连忙上前搀扶驴二,只见驴二的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中泛着青色,嘴角还留着血迹,昏迷不醒。 秀兰吓得连忙回头,大喊石虎: “虎子哥,你快来,二哥昏过去了!” 石虎连忙跑过来,和秀兰一起动手,把驴二搀扶进房间,扶他上炕。 驴二仍然在昏迷中。 石虎焦虑的说: “秀兰,你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秀兰惊慌的说: “我,我不会看啊----” 石虎很生气: “你跟着大爷这么多年了,还没学会医术吗?” 秀兰惶恐的说: “没有,都是爹给人治病,我只在旁边看着,没给人看过病。” 原来秀兰胆子小,她父亲又比较严厉,她虽然跟着父亲多年,却从来没亲自给人看过病,一来是她父亲担心她出错,二来她也担心自己会出错,所以她虽然跟着父亲学了满腹的医术知识,却从来没有亲自坐诊过。 第50章 子欲养而亲不待 石虎见秀兰焦虑,他镇定了一下,反而安慰秀兰: “秀兰,你先别着急,你跟着大爷这么久,肯定也学到了不少医学知识。你冷静一下,想办法治治驴哥,如果不成,咱们再去请大夫。这是城里,肯定能请到大夫。” 秀兰被石虎这样一说,慢慢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她长长的吸了口气,把手指搭在驴二的脉搏上,品了一会,又伸手翻开驴二的眼睑看了看眼珠,说道: “虎子哥,二哥是急怒攻心,淤血上涌,才吐血昏迷的,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噩耗,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才会这样的。” 石虎:“那要怎么治?” 秀兰:“他现在胸口还有淤血,堵塞气管中,当务之急,是先把淤血放出来。你先看着他,我出去一趟。” 石虎在房间守着驴二,秀兰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秀兰回来了,买回来了一些银针,准备为驴二“金针度穴”。 秀兰摆放好银针之后,把驴二的胸衣扒开,露出精赤的胸膛,她长长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待情绪稳定之后,拈起银针,开始刺驴二的穴道。 秀兰在驴二相应的穴道上,刺了几针之后,本来一动不动的驴二,忽然身子动了动,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要呕吐。 秀兰连忙说:“端来水盆来。” 石虎连忙端过水盆,放在驴二的脸庞边。 秀兰把驴二翻了个身子,又刺了两针,驴二忽然张口吐出一滩淤血,喷在水盆之中。 驴二吐了血之后,眼睛慢慢睁开了,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青紫色却消失了。 秀兰见有效果了,暗中松了口气,淤血祛除,驴二就不会有生命之危了。 但驴二仍然精神萎靡不振,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不说话。 秀兰皱皱眉头,喊了声: “二哥,你怎么样?” 过了一会,才听到驴二的声音: “我没事,不用管我。” 驴二只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不说一句话了,无论秀兰和石虎怎么询问,都一言不发,双目紧闭,但秀兰探他鼻息,品他脉搏,都算正常,并不是昏迷过去。 秀兰无奈,知道驴二的身体已经没大毛病了,只是还有心病,但她又不知道如何医治驴二的心病,只好先把他的身体治好再说。 秀兰又到药铺抓了些中药,一些是安神的,一些是补血补气的,她抓来药之后,就在院子里熬药,一边熬药,一边和石虎商量。 “虎子哥,二哥的身体是没大问题了,只是他的心事太重,压在心头,郁结难消,如果不治好他的心病,他的身体很难好起来。” 石虎叹气:“可是,他不跟我们说话,我们怎么知道他有什么心事?” 秀兰:“他的心事,肯定和今天他见到的那个女人有关。我看得出来,他们很熟,那个女人,很可能是他老家那边的,他从那个女人那里,听到了不好的消息。” 石虎:“驴哥是打了他们老家的恶霸,和英子一起逃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是英子出事了,就是他爹出事了。” 秀兰也叹了口气:“可惜,他不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石虎忽然说:“驴哥不跟我们说,我们可以去问问那个女人。” 秀兰:“人都走远了,我们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怎么去问?” 石虎:“我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但我好像认得那个男人。” 秀兰惊喜的说:“真的吗?你认识那个男人?” 石虎皱着眉头,说:“几个月前,我跟着雄哥,去孙集集上买猎叉的时候,好像见过那个男人,他是个铁匠,我们的猎叉就是买得他的。可是,我们只是买了他的猎叉,并没问他家是哪里的。” 秀兰:“你赶的那个孙集,逢几是集?你可以再去集上找他。” 石虎:“逢五和十,才是集。前天刚过了五,今天是七,等下一个集,就要到十了,也就是年三十了,只怕他只顾着过年,不会去赶集了。” 秀兰又失望了:“那还是没办法找了。” 石虎想了想:“也不一定找不到。我看到他和集上开杂货店的老板很熟,如果我去那个杂货店问问老板,说不定老板知道他住在那里。” 秀兰又升起希望:“那你快去找老板吧。” 石虎看看天色,苦笑道:“现在天快黑了,等我到了孙集,杂货店也关门了,还是等明天一早去吧。” 秀兰有些失望:“那行吧。也许不用去了,二哥会自己跟咱们说。” 但驴二并没有跟他们说,驴二仍然沉浸在自己巨大的悲痛中,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他的脑海中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海中全是父亲的音容笑貌。 从小到大,父亲宠他爱他,他都不放在心中,感觉是理所当然,就应该如此,也会一直如此。 他从小就把父亲的疼爱,不当回事,也不尊重父亲,甚至有几年,他还瞧不起父亲,认为父亲太懦弱,不敢眼人争强好胜,对人总是一团和气,被欺负了也不敢还手。 等他年龄渐大之后,虽然不再瞧不起父亲,但也没多尊重父亲,他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忽略了父亲,忽略了父亲的感受。 他也知道老头子辛苦,他想着,等自己再浪荡几年之后,也许就会收收心,正儿八经的娶个媳妇,再好好孝敬老头,不让老头干活了,光在家享福。 但是,老头子等不到了,他死了!他永远不会再活过来了! “风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以前,驴二对这句话并不理解,现在,他才知道,这是人世间最大的悲痛,最大的遗憾。 他已经永远无法孝敬父亲,也永远无法弥补这个遗憾,但是,他可以做到一点。 那就是:杀了丁家父子,为父亲报仇! 以后,他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杀丁胜天,杀丁甲,还要杀了丁胜天的女儿、丁甲的姐姐丁凤娇! 第51章 偷跑 驴二就这样像失了灵魂一样,躺在床上,或是双目紧闭,或是虽然睁开眼睛,但目光空洞,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即不吵也不闹,安静的可怕。 秀兰和石虎都很担心,两人轮番看守着驴二,担心他忽然发疯,或者再次昏迷。 但驴二没有发疯,也没有再次昏迷,喊他吃饭,他就坐起来吃饭,喊他喝药,他就接过药碗自己喝,内急的时候,他甚至知道自己上茅厕,然后回房继续躺在炕上。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乍一看好像和常人无异,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眼神毫无光彩,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在无意识的动作。 秀兰和石虎一夜都没睡好,虽然是轮番看守驴二,可以替换着睡觉,但睡觉的人也睡不安稳,总担心驴二忽然出什么事。 好不容易漫漫长夜过去了,东方出现了第一缕曙光。 秀兰认为要根治驴二,还是要找到他的心病缘由,让石虎去那个铁匠和女人,询问那个女人,到底跟驴二说了什么,驴二才像失了魂魄一般。 天色一亮,石虎就出发了,他是步行去的,没有赶骡车,把骡车留给了秀兰,临走的时候叮嘱秀兰: “秀兰,我把骡车给你留下,万一驴哥有什么突发状态,你治不了他,就拉他去看大夫,你背不动他,就用骡车拉他。” “只要他不发疯,不吵闹,你就别打扰他,别惊动他,等我回来。如果一切顺利,我下午就能赶回来了。” 秀兰答应了。 石虎走后,秀兰更是目不转睛的守在驴二的身边,就连驴二上茅厕的时候,她都在茅厕外等着,如果驴二在茅厕的时间稍长还不出来,她就会请店伙计帮忙去茅厕看看。 幸好整个上午,驴二都没惹什么麻烦,和昨天一样,还是不吵不闹,像个没魂的木偶,安静的躺在炕上。 但让秀兰稍感欣慰的是,驴二的气色比昨天好些了,虽然精神仍然蒌迷不振,但脸颊上有了血色,不像昨天那样惨白中带着青紫。 二人吃过午饭之后,秀兰喂驴二喝了汤药,又为他更换伤口的药膏。 这时,驴二呆滞的目光,好像微微动了动,从天花板上,移动了秀兰的脸上,好像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眼光。 秀兰觉察到驴二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惊又喜,连忙抬头看去,但驴二的目光已经移开了,又望着天花板。 秀兰低声说:“二哥,你刚才看我了吗?” 驴二不但没有回答,索性把眼睛闭上了,显然不像被秀兰打扰。 秀兰失望的叹了口气,垂下来头,整理好驴二的伤口,为他系上棉袄的扣子,就盘膝坐在炕上,背靠在墙壁上,面对着驴二,眼睛望着驴二,看守着他。 驴二紧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发出了鼾声,好像睡着了。 时间静静的流淌着,一切都安静极了。 午时的冬阳,透过窗口投射进来,照射在秀兰的身上,身下是火热的炕床,秀兰感到昏昏欲睡。 从昨天下午,她一直担忧驴二,昨晚上又没睡好,已经极为疲倦,今天石虎走后,她一个人更是担心,不敢有丝毫大意,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 但她毕竟是人,会疲惫,会困倦。 阳光的温暖,火炕的温暖,安静的房间,安静的驴二,这一切都使疲倦到极点的秀兰麻痹大意了,困意如同拍打着岸礁的海浪,一波一波向她袭来。 终于,她支持不住,进入了梦乡…… 秀兰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虽然在睡梦中,仍然牵挂着驴二,忽然一股惊凛的寒意把她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连忙看向驴二,不由大吃一惊,睡意全无---- 驴二的铺位上没人! 秀兰连忙看向房间,整个房间中,也没有驴二的影子。 她连忙穿好衣服,穿好鞋子,跳下炕,心中越发惊慌,但还抱着希望: “也许二哥是上茅厕了。” 她来到院子中,看到一个店伙计正在扫院子,她问道: “大哥,我房间中那位男客人呢?” 店伙计笑道:“你是说你二哥吧?他出去啦。” 秀兰大吃一惊:“他去哪里了?” 店伙计:“他说是去街上买些年货。” 秀兰更害怕了,身体都颤抖了:“他怎么出去的?出去多久了?” 店伙计:“出去了有两个小时了吧,他是赶着你们的骡车出去的。” 秀兰的心中绝望了: “赶着骡车出去的,已经两个小时了----二哥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 驴二的确走了,不声不响的走了。 驴二的大脑中一直混混沌沌的,思念着父亲的音容笑貌,但巨大的悲痛,使他全身没有一丝丝力气,掏空了他全部的精力,甚至连复仇的冲动都没有。 但复仇的信念,却深植在他的脑海中,就像一颗种子,正在成长,复仇种子的成长,也在促使他身体的精力恢复。 他的精力,就在秀兰中午为他更换伤口药膏的时候,恢复过来了。 他必须要出去复仇了! 但他知道,如果他现在就走,秀兰一定会极力阻止他,他当然可以推开秀兰,但他不想伤害到秀兰,又害怕秀兰哭泣,他最怕女人哭,所以,他故意假装睡着,等秀兰睡着的时候,他再离开。 他只能偷跑---- 他等到秀兰入睡之后,悄悄起身下床,走出房间,让店伙计帮他套上骡车,他借口去外边置办年货,很快就回来。 为了不让秀兰追赶他,他故意没交清旅馆的房钱,就是想让旅馆把秀兰扣住,无法来追赶他。 他知道秀兰不会有事的,石虎很快就会回来,他们会一起回石庄,继续他们平静的生活。 而他,将走上复仇之路,哪怕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都要为父亲报仇,杀死丁胜天一家。 “对不起了,秀兰妹子,对不起了,虎子兄弟,对不起了,雄哥,咱们可能要永远再见了。如果俺驴二报仇之后,还能活着,我一定去石庄找你们!” 第52章 回到丁官屯 驴二知道自己的伤口还没荃愈,不能奔跑,所以把骡车赶了出来,一来是自己可以乘着骡车赶向丁官屯,二来也是不想让秀兰和石虎赶着骡车追上他。 驴二忍着伤口的疼痛,自己赶着骡车,行驶出牟平县城,向南行驶,向海阳县方向行去。 牟平县距离海阳县有二百多里,如果赶着骡车快行,用不到一天时间就可以赶到。 但驴二受了伤,不能太过颠簸,只能慢行,所以从中午到天黑时分,只行了三十多里路,还没出牟平县境。 一路行来,驴二也遇到了几个鬼子汉奸的关卡,他把手枪藏在棉褥下面,鬼子汉奸看他只有一个人,而且病恹恹的,不像什么抗日分子,反而没搜查他,就放他过去了。 看看天黑,驴二就到一个农户家借宿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 第二天,驴二又赶了一百多里路,进入了海阳县境。 丁官屯在海阳县的西南部,距离海阳县还有三十多里。 第三天,也就是大年三十,驴二继续赶路,终于在下午时分,进入丁官屯乡的地界。 这时,此时,人们都在忙着过春节。 虽然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人们生活在惊恐之中,但春节还是要过,借着春节的喜庆,可以稍微驱逐战争的恐惧。 天空阴沉沉的,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虽然风不大,但天气却异样的寒冷。 风中不时传来鞭炮的响声,送来硝烟火药的味道,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闹声。 但无论是春节的喜庆,还是孩子们的欢笑,都和驴二无关了。 自从听到父亲死去的消息,驴二的心里,就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喜庆和欢乐,只剩下仇恨。 他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只有一把手枪,要杀有三四十个乡狗子保护的丁胜天,千难万难,甚至他连丁胜天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杀死了。 他知道,他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养好伤之后,再伺机找丁胜天报仇,那样复仇成功的把握大一些,就算杀不了丁胜天,至少有力气逃跑。 他什么都知道,但就是等不了! 杀死丁胜天为父亲复报的念头,牢牢占据着他的大脑,占据着他的理智。 他本来鬼点子最多,头脑最灵活,但此时,他的脑子仍然在浑沌之中,想不出任何周密的复仇计划,他也懒得去计划。 他只想杀死丁胜天,却没想到要如何才能杀死丁胜天。 驴二就是在这样头脑混沌的情况下,赶到了丁官屯乡。 骡车向前行走,驴二盘膝坐在车辕上,也不催促,就这样慢慢行走。 这时,距离丁官屯镇上已经不过五六里路了。 他现在路过的村子,正是小王庄,是他的老相好田寡妇桃子以前的夫家,现在,桃子远嫁了,已经不是田寡妇了,他驴二又回来了。 骡车刚走到小王庄的村口,从村子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人穿着蓝色棉袄,头上戴着头巾,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子,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从体态和动作,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女人,而且年龄不会很大。 如果是以前,驴二见到年轻女人,肯定会调戏一番。 但现在,驴二根本没有那种心情,他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赶着骡车,从那女人身边过去了。 倒是那女人的眼角瞥见了驴二的身影,发出“噫”的一声,好像认出了驴二,但又不敢是驴二,试探着抬高声音喊了声: “二哥,驴二----” 驴二虽然脑子混沌,却还听得到有人喊他,也听出声音很熟悉,就转头望过去。 那女人是他同村的秀儿。 秀儿是英子的近门堂妹,在丁胜天家中做佣人,丁胜天要杀驴二和英子的那天晚上,秀儿向他们通风报信。 驴二一回头,秀儿确定了就是驴二,又是欢喜又惊恐,她先转头四下张望,这才快步追上骡车,带着责备的语气说: “二哥,你怎么还敢回来?你快走吧,让丁家人看到可不得了!” 驴二倒是很镇定,平静的问: “秀儿,你不在家过年,怎么在这里?” 秀儿见驴二的表情平静,还以为他不知道父亲被害的事,只好先回答他的问题: “二哥,俺姥娘家不是在小王庄吗,俺娘让我过来,给俺姥娘送些年货。” 随即又惊慌的张望了一下四周,催促驴二: “二哥,你赶紧离开丁官屯,千万不能回去----” 驴二不但不走,反而拍了拍车身,示意秀儿上来: “秀儿,你上车,二哥要问你些事。” 秀儿也有满肚子的话,要对驴二说,却又担心他的安危,所以一直劝他赶紧离开,但见他不肯走,只好说: “二哥,咱们不能在大路上说话,有人看到就坏了。那边有个玉米秸堆,你把骡车停在路边,你到玉米秸堆等我,我跟着过去。” 驴二知道秀儿担心惹祸上身,就赶着骡车先走,走了四五百米,把骡车停在路边,他从棉褥下掏出手枪,插在腰带上,向农田中的那堆玉米秸走去。 驴二来到玉米秸堆,就转到不面对大路的另一边,坐在玉米秸堆里,等着秀儿的到来。 他一坐下来,忽然感到这个玉米秸堆有些熟悉,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竟然好巧不巧,这个玉米秸堆,是他打昏英子之后,把英子藏起来的那个玉米秸堆,想不到又回到这里,只是可惜英子不在身边了。 过了一会,秀儿挎着竹篮子走过来了,和驴二并肩坐在一起。 秀儿比驴二小两岁,刚刚十六岁,长得乖巧可爱,平时和驴二很亲近,总是“二哥”“二哥”的喊着。 秀儿坐下之后,就把掀开竹篮子上面盖的棉布,露出里面几块年糕。 这种年糕是用细面做的,上面点缀着红枣,又称甜糕,即好吃又好看,庄稼人平时不舍得吃,只有逢年过节才舍得吃。 秀儿拿起一块年糕,递给驴二: “二哥,你饿了吧。给!” 驴二还真饿了,也不客气,接过来年糕: “这甜糕真好看,谁做得?” 秀儿:“俺姥娘。俺娘让我给俺姥娘送了一条大鱼,俺姥娘回给俺了几块甜糕。二哥,怎么你自己,英子姐呢?” 第53章 只流血,不流泪 驴二叹了口气: “我跟英子失散了。” 驴二简明扼要的把他和英子逃出丁官屯之后的经历,向秀儿说了一遍。 秀儿想不到短短二十天不到,驴二的经历竟然如此曲折,不但杀了鬼子汉奸,更上青龙寨当了几天红胡子,只听得目瞪口呆。 当秀儿听说驴二是特意回来,要杀丁胜天为父报仇的时候,又惊慌起来,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二哥,你千万不能回去,丁家人多枪多,你一个人打不过他们,你赶紧走吧,别报仇啦!” 驴二惨笑一声: “秀儿,你知道,你二哥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没干过什么好事,净给俺爹惹麻烦了,这次要不是我打伤了丁甲,俺爹也不会被他们丁家打死。” “老祖宗有句话,有仇不报非君子,俺驴二不是什么君子,更不是什么好人,但要是连杀父之仇都不敢报,那还不如一条狗!” “秀儿,你也不用劝我,劝也劝不动我,我这次回来,不杀了丁胜天一家,我是不会走的!” 秀儿犹豫了一下,说:“二哥,就算你要杀,这次也杀不了丁甲,他不在丁官屯。” 驴二:“他去哪里了?” 秀儿:“他被你打伤之后,在家里养了十多天伤,前几天刚回县城了,说是回保安团报到了。他在县城有宅子。” 驴二:“那这次就先杀了丁胜天,等过几天,我再去县城杀丁甲,还有他姐姐丁凤娇。秀儿,你给我说说,俺爹和英子她爹,是怎么死的?” 秀儿叹息一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驴二。 秀儿当时也没在场,她是后来听丁家的乡丁说得,但比桃子知道得详细多了。 原来,驴二和英子翻墙逃跑之后,丁胜天命令众乡丁赶紧翻墙追赶。 吕木匠为了给儿子争取逃跑的时间,拦在墙头下面,哪个乡丁向上跳,他就拉住那个乡丁的大腿往下拖,惹得丁胜天发怒,开枪打死了吕木匠。 吕木匠被打死的时候,驴二还没逃远,吕木匠知道如果他发出惨叫声,驴二听到会再跑回来,所以吕木匠至死都没发出惨叫,紧咬着牙关,被丁胜天打了三枪之后,才抱着一个乡丁的大腿死去。 英子爹哪见过这等场面,当场就吓得昏死过去,还是秀儿等丁胜天和众乡丁都追赶出去之后,她才敢回来把英子爹扶回屋里。 丁胜天没追到驴二,怒火冲冲的回来,要把吕木匠的尸体喂狗,后来,是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大着胆子,联合起来,一起求情,说死者为大,祸是驴二闯的,现在驴二他爹也死了,就不要再侮辱尸体了,丁胜天这才放过吕木匠的尸体,允许英子爹把尸体带回去。 英子爹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吕木匠埋在了农田中的吕家祖坟中。 英子爹本来就年迈多病,连惊带吓,又担忧女儿,过了没几天,也一命呜呼了,被秀儿的父亲葬在了祖坟。 驴二很冷静的听着,该悲痛的,他已经悲痛了,该仇恨的,他也仇恨了,现在,他唯一的使命,就是杀死丁胜天一家,为父亲和英子爹报仇。 英子不在,他为英子把她那一份仇一起报了! 秀儿说完之后,望着驴二的眼睛,问道: “二哥,你真下了决心要杀丁胜天?哪怕是多危险,你都不怕?” 驴二点点头,声音平静却无比坚定: “我就是死,也要先杀了丁胜天再死!” 秀儿也点点头:“好,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就帮你杀了他!” 驴二有些意外:“秀儿,丁胜天和我有杀父之仇,但他和你无怨无仇,你不用为了帮我……” 秀儿摇摇头:“不,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驴二更诧异:“为了你自己?他怎么你了?” 秀儿的脸上,露出羞耻悲愤之色,咬牙切齿的说: “丁胜天这个老狗,他,他把我糟蹋啦……” 说到这里,她说不下去了,呜呜哭泣起来,哭声中充满了屈辱和悲愤。 驴二心中怜悯,把秀儿搂在怀里,让她在怀里哭个痛快,说道: “秀儿,哭吧,哭个痛快,等你哭了这次之后,以后就不要再哭了,以后,只许流血,不能流泪!咱们杀了丁胜天,用丁胜天的鲜血,来洗涮你的耻辱!” 秀儿哭了一阵,慢慢平复下来,她抹去眼泪,抬起头来,望着驴二,说: “二哥,你说得对,以后,我只流血,不流泪!以前,我害怕丁胜天,不敢反抗他,甚至不敢看他。二哥,你来了,我就有底气了,我就敢对抗他了,哪怕就是被他打死,我也不怕他了!” 驴二拍拍秀儿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妹子!” 秀儿:“二哥,你打算啥时候动手?” 驴二:“今晚就动手。咱们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杀了丁胜天,不但是为了报仇,也是为了震震那些汉奸走狗,让狗汉奸们全都胆颤心惊,过不了安稳年!” 秀儿用力的点头:“好,今天晚上就动手!” 她说到这里,又说:“二哥,丁家大宅,门口和院墙,都有人把守着,硬冲是冲不过去的,只能想办法。” 驴二:“你有什么办法吗?” 秀儿沉吟了一会,说:“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驴二:“什么办法?” 秀儿:“待会我回家之后,还要去丁宅帮着他们过节,等我进去之后,我会找个机会,把看守西北角岗楼的几个乡狗子灌醉,再用绳子把你拉上来,你就可以进来丁宅了。” “我再把你领到丁胜天睡觉的卧室里,趁着没人的时候,你把他杀了,然后再从西北角的岗楼出去,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二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驴二想了想:“行!” 秀儿:“二哥,你以前进过丁宅吗?” 驴二还真没进去过丁宅,摇摇头:“没有。” 秀儿:“虽说我会领你进去,再领你出来,可万一被发现了,我可能就活不成了,到时候你要自己逃出去……” 驴二坚定的说:“不,要死一起死,要走一起走,二哥不会甩下你一个人死的!” 秀儿:“二哥,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并不一定真会死。就算我真死了,你也要活下去,找到英子姐,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二哥,先不说这些了,我告诉你丁宅里面的情况,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你了解了里面的地形,就不会慌不择路了。” 第54章 上坟 秀儿拿了一根玉米秸,为驴二画了丁宅的地形图,并加以说明,比如丁宅的外客厅在哪里,内客厅在哪里,丁胜天的卧室在哪里,二姨太的卧室在哪里,三姨太的卧室在哪里,四姨太太的卧室又在哪里,众乡丁的宿舍在哪里。 丁胜天的大老婆,丁甲和丁凤娇的母亲,几年已经去世了,丁胜天又娶了三个小老婆,每个小老婆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秀儿把别的地方说明之后,又特意指着丁胜天的卧室说: “二哥,在丁胜天的卧室下面,还有一个暗室,里面藏着他们祖祖辈辈搜刮来的钱财,也不知道有多少,但肯定多得能吓死人。” “不过,咱们杀了丁胜天,就要赶紧逃走,这些钱是带不走啦!” 驴二这次只想着杀死丁胜天,没打算抢钱,再者说,就连能不能杀死丁胜天,就算杀死丁胜天,能不能逃出去,还不一定呢,更没心思去抢钱财。 驴二道:“秀儿,你认为咱们什么时辰动手比较好?” 秀儿道:“丁胜天有个习惯,每年的大年夜,他都要等到新旧年交替的时刻,放完鞭炮之后,再回房休息。我认为,咱们还是要等过了午夜之后再动手,那时候,不但丁胜天睡觉了,丁宅别的人也都睡觉了,就连看守岗楼的乡狗子也困了,这个时侯动手最好。” 驴二点点头:“好,咱们就过了午夜再动手。午夜之后,我就到丁宅西北角岗楼的外边等着你。” 秀儿:“行。二哥,在此之前,你一定要藏好,不能被丁家人和那些乡狗子发现了。要不然,咱们的计划就行不通啦!” 驴二:“我明白,你放心吧。” 秀儿看了看天色:“那我先走了,回家之后,还要去丁宅干活。” 秀儿担心驴二挨饿,把竹篮子连同所有的年糕,全都留给了驴二: “二哥,这些甜糕你留着吃,就当是年夜饭了。” 驴二:“叔叔婶婶问起的时候,你怎么说?” 秀儿:“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就说,俺姥娘什么也没给我。只要过了今晚,我还能活着,爹娘骂我也不怕了。” 驴二想了想,说:“秀儿,你把我的骡车赶回家,就说你姥爷送给你家一辆骡车。反正我今夜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留着骡车也没用。就算还活着,骡车也跑不快,不能乘着骡车逃跑。” 秀儿:“行,把骡车先放我家,如果咱们死了,那骡车就当给爹娘把我养这么大的补偿了,如果能活着,你还是赶着骡车走。” 二人说好之后,秀儿回到骡车,搬来棉被棉褥,给驴二送过来,然后赶着骡车回家了。 驴二把玉米秸堆挖个窝,把棉被棉褥放进去,他钻进被窝里,静静地等着天黑,同时养精蓄锐,迎接夜晚的一场战斗。 过了两个小时,天色终于黑了下来,远处的村庄之中,鞭炮声更响了。 这是人们开始吃年夜饭的时候! 驴二并没有把竹篮中的甜糕吃光,留了两块,等到天黑之色,他就钻出玉米秸堆,在黑暗之中,向荒野走去。 走了五六里路,来到丁官屯村的村北。 驴二家的祖坟,就在村北的一片农田中。 这片农田这原是他吕家的祖田,但现在肯定被丁家霸占了,用来出租给佃户,以收取租金。 幸好驴二家的祖坟还保留着,坟园中有序的排列着十几个墓碑,这是驴二家的列祖列宗的坟墓。 吕家一直是镇上的小富之家,吕木匠很维护祖坟,所以祖宗的坟墓都有石碑。 在最边上,又新添了一座新坟,这是吕木匠的坟墓。 吕木匠的坟墓,却没有石碑,没人给他修,因为惧怕丁家,也没人敢给他修,只用一块木板,插在坟墓前,刻着“吕连良之墓”。 驴二走到父亲的坟前,巨大的悲痛紧紧包裹着他,但他并没有悲怆的哭泣,而是很平静的走到父亲的坟头前,双膝跪倒,对着坟头叩了三个响头: “爹,您的不肖二子回来看您啦!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我杀了丁胜天,为您老人家报仇。如果我也被杀了,正好可以去陪您,黄泉路上您不寂寞。” “爹,如果杀了丁胜天一家,我还能活着,我就回来,给您重修坟墓。您活着的时候,没享了我的福,您死之后,我也要让您风风光光的,给您修墓园,给您立石碑。” 驴二说着话,又从竹篮中拿出一块年糕,摆放在父亲的坟头,说道: “爹,二子这次来得匆忙,没给您带啥好吃的,秀儿给的这块甜糕,您先将就一下,等杀了丁胜天,我再给您送一桌好贡。” “还有这一块甜糕,就不能给您了,这是给英子她爹的。你俩是老伙计,我把这一块甜糕给他吃,您肯定不会生我的气吧。” “爹,您先等我一会,我把甜糕给老刘叔送过去,再回来陪您说话。” 驴二站起身来,又向英子家的祖坟走去。 英子家的祖坟离吕木匠的坟墓不远,只有四五十米,驴二很快就走到了。 英子家的经济不如吕家,所以十几个祖坟都没有墓碑,只有木碑。 驴二从坟头的大小,就知道英子爹的坟墓,是最大的那个,别的坟墓上都有野草,只有这个坟头还没长草,是座新坟,他走近一看木碑,上面写着英子爹的名字,不会错了。 驴二在英子爹的坟前跪下来,也叩了三个响头,把仅剩的一块甜糕摆在坟头: “刘叔,我听英子说过,您老最爱吃甜糕了,这一块我没给俺家老吕,给您老留着呢。到了那边,你老哥俩又在一块了,还是老伙计。” “刘叔,您不用担心英子,只要我能活着,保证找到英子,好好待她。当然,要是我也死了,那就只能靠英子自己了。” “您也知道,英子打小就好强,就算她靠自己,也能活下去,还能活得好好的。咱们都死了,也就不用为她操心啦。” “叔,多的也不说啦,您好好休息。如果我下次还能来,一定带着英子一起回来,给您老重新修坟,再给您老人家送一桌甜糕。” “什么,您不吃甜糕了,想吃红烧肉?那也行,到时候,我宰一头肥猪给您上贡,让您吃个够!” 驴二在英子爹的坟头念叨一番,又回父亲的坟头前,躺在坟头上。 他闭上眼睛,感到仿佛又重回父亲温暖的怀抱之中。 第55章 秀儿 秀儿赶着骡车回到家中。 见到父母,她就按驴二说得,说这辆骡车是姥爷送给她家的。 秀儿父亲大喜,想不到一向抠门的岳父,这次竟会如此大方,送了一辆骡车做年货。 母亲却有些不相信,想要仔细盘问女儿的时候,但秀儿已经借口说要赶紧去丁家帮佣,匆匆走了。 秀儿从十四岁就在丁宅做佣人了,已经做了两年多。 本来,她在丁宅做佣人,虽然薪水微薄,但还是有些薪水的,可以补贴家用,她也一直很知足,虽然别人都痛恨丁家,她却没有痛恨丁家,甚至还有些感激。 直到几个月前,眼看她越长得越来水灵,越来漂亮,丁胜天就打上了她的主意,盯着她的目光,让她感到害怕。 终于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丁胜天把她叫进了卧室,把她糟蹋了…… 秀儿正值豆蔻年华,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人生理想,却也幻想着过上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种田帮佣。 但是,被丁胜糟蹋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还因此失去了恋人。 同村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名叫春哥。 春哥和秀儿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都情窦初开,从小伙伴开始向恋人发展。 春哥的父亲在镇上开了一间杂货铺,家境还算不错,双方的父母也默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准备等他们再大几岁,就为他们成亲。 可是,一切都在秀儿被丁胜天糟蹋之后改变了。 秀儿变得精神恍惚,魂不守体,春哥觉察出异样,曾经关心的询问过她出了什么事。 但秀儿不敢把真相告诉春哥,一来是担心春哥做出傻事,二来更担心春哥嫌她脏了,不会娶她。 秀儿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春哥不会知道这件事,等她嫁给了春哥,也许丁胜天就不会再继续糟蹋她了。 但是没过多久,春哥好像听到了风言风语,开始对她冷淡了,开始躲着她了。 这让秀儿非常痛苦,但是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春哥还不知情。 可春哥总是对她冷冰冰的,总是躲着她,这让她痛苦不堪,她决定和春哥说个明白,问他为什么躲着她。 春哥刚开始避而不答,被她问急了,终于说出了让她最担心也最伤心的话: “你被丁胜天睡了,你的身子脏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见你!” 秀儿的心,像被利剑狠狠刺了一下,整个人都像坠入了冰窖之中,从身体到心灵都冷透了。 秀儿不恨春哥,只恨自己,更恨丁胜天,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拼命反抗,就算死了也可以保住清白的身子,她更恨丁胜天。 但是,她只是一个只有十六岁的乡下小女孩,只敢在心中痛恨丁胜天,却不敢有什么行动,更不敢想象杀死丁胜天,在她心中,丁胜天就是不可打败的恶魔! 这次驴二回来,要向丁胜天报仇,点燃了她对丁胜天的恨意,燃烧起她“宁可死也要杀了丁胜天”的念头。 但她知道,她还不能表露出来,甚至杀了丁胜天之后,她也不能表露出来,她自己死了没什么,不能再把祸引到父母身上,像驴二和英子那样,连累了父亲。 秀儿装作很镇定的走向丁宅。 天色还没黑,丁宅已经非常热闹。 丁胜天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恨不得杀死他的人太多了,不但有顽抗的国军,还有神出鬼没的八路,更有杀人放火的红胡子,甚至连镇上这些刁民,都巴不得他死。 他最害怕的不是顽抗的国军,不是杀人放火的红胡子,他最害怕的是八路。 八路不但人多势众,而且擅长打游击,神出鬼没,最可怕是,八路得人心,所到之处,那些泥腿子全都拥护他们,一起杀鬼子杀汉奸,打土豪打恶绅,而他这样的投靠鬼子欺压百姓的恶绅,正是八路要打击的对象。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八路最近没在这一带活动,不然,凭他手中这点兵力,远远抵抗不住。 所以他才让儿子的伤势还没好,就赶紧回到保安团上班,目的就是想让儿子,向保安团申请一批兵力,驻扎在丁官屯,增加对抗八路的力量。 丁胜天一边操办着过春节,一边暗中防范着有人趁着春节前来闹事,所以,他手下的乡狗子,一个都不许放假,全都在丁宅值班。 只要八路的大部队不来,凭着手下的三十多个乡狗子,再加上门楼上的两挺机关枪,足可以抵抗人数不多的红胡子一阵子。 只要能抵抗两三个小时,在二十多里外驻守的一支保安团的中队,就可以赶到,就不怕红胡子啦。 因此,丁胜天过春节,吃年夜饭时,特意把保安团的中队长王武请来了。 王武是骑着洋车子来的,来的时候,带了六七个手下,全都骑着洋车子,全都扛着大枪----他也知道自己作恶多端,不敢单独行动。 丁胜天摆了两桌宴席,一桌是由他亲自作陪,陪着王武,另一桌由管家陪着王武的几个手下----身份不同,不能坐一张桌子。 丁胜天以示对王武的敬重,把宴席摆在了堂屋的大客厅中,除了他亲自作陪,还有一个本家的近门堂弟,以及他的三房姨太太,共有六个人。 六人边吃边喝,不时走出堂屋,欣赏一下烟花,气氛热闹。 只是丁胜天并没有发现,他的三姨太,和王武不时暗送秋波。 王武已经来过丁宅多次,早就暗中和三姨太勾搭上了。 丁胜天娶了三个姨太太,这三房姨太太不是为了他的权势财富,就是被他逼迫不得不嫁,当然谁都不会对他真心。 秀儿负责送菜,她服侍的正是丁胜天和王武这一桌。 第56章 地主家过年 秀儿看到王武带着六七个保安团的二鬼子来了,心中惊惧,这样一来,敌人的兵力又增加了,她和二驴的行动又危险了几分。 不过,她还是存着侥幸的心理,希望王武今晚不会在丁宅留宿,会赶回兵营。 到十点多的时候,王武提出告辞,要回转兵营。 丁胜天呵呵笑道:“王队长,您和几位兄弟的客房早就备好了,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等会到了午时,还有更好的烟花欣赏呢。” 王武只是假意要走,并不是真想走,他还想着今晚能和三姨太私会呢,见丁胜天这样说,就答应了,反正大年夜的,长官也不会去他的中队检查,不会发现他“擅离职守”。 秀儿在旁边听到,更加着急了,但又无可奈何。 在主人没吃完饭的时候,佣人是不能吃饭的,丁胜天和王武这顿年夜饭,一直吃到十点多,丁胜天才吩咐撤席,换上点心水果,边聊天边等待着午时的到来,再来一波烟花庆祝新年的到来。 主宴席撤了之后,佣人们才能吃饭。 秀儿和几个佣妇,把宴席上的饭菜撤下,换上点心水果,只留下两个丫环侍候着,其他人都去厨房吃饭了。 佣人吃饭,就没那么讲究了,虽然丁宅主人是大鱼大肉,他们佣人仍然是粗茶淡饭,所以,从宴席上撤下来的剩菜剩饭,成为佣人们不可多得的“美食”,众人都抢着吃。 吃过饭后,有些佣人就回家过年了,只留下五六个佣人,秀儿就在留下的佣人之中。 秀儿吃过饭后,就回到她的佣人宿舍休息。 秀儿和女佣的主管陈妈住一个屋,陈妈已经在丁宅帮佣多年了,比较得丁胜天的信任,就让陈妈管理几个女佣,算是女主管。 秀儿刚在床铺上坐下来,陈妈就推门进来了。 陈妈和秀儿说了几句话,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放进床头的抽屉里。 秀儿一时好奇,问了一句:“陈妈,小瓶里是什么?” 陈妈说:“蒙汗药。” 秀儿更好奇:“用蒙汗药做什么用?” 陈妈压低声音说:“喂牛用的。老爷说,明天再宰两头牛,给县上的那些当官的送礼用。” 秀儿:“杀牛需要用蒙汗药吗?” 陈妈的声音更低了:“老爷说过,不让杀牛用蒙汗药,因为吃了蒙汗药的牛,牛肉会发酸发苦。但是老胡前几天,把手腕弄伤了,牛又烈性,老胡担心牛反抗太厉害,他降压不住,就想着先给牛喂些蒙汗哥,让牛反抗不那么厉害。反正牛肉是送礼的,又不是老爷自己吃,他不会知道。秀儿,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秀儿和陈妈长居一个屋,感情不错,所以陈妈信任秀儿。 秀儿也知道,长工老胡和陈妈是夫妻,所以陈妈才帮着老胡搞来蒙汗药,替老胡隐瞒这件事。 秀儿心中一动,想道: “我本来还担心着,给岗楼的乡狗子送酒的时候,他们醉得太慢了,如果在里面下了蒙汗药,他们就醉得快了,就不怕他们会发现我和驴二哥了。” 秀儿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表面却不动声色,答应陈妈不会说出去。 陈妈又说:“秀儿,你先休息一会,然后去替秋菊侍候老爷和客人。快到午夜的时候,把我叫醒,要给老爷和客人放烟花。” 秀儿答应了,假装上床休息,其实却在心中盘算着。 陈妈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秀儿躺了一会,担心自己真睡着了,就走身走向客厅,把客厅中侍候的那个丫环替下来,由她站在旁边侍候着。 丁胜天和王武,以及丁胜天的堂弟,和三个姨太太,都在客厅中闲谈着,等着新年的到来。 不一会儿,二姨太就告辞了,她要先回屋睡觉。 二姨太的年龄较大,是丁胜天早年纳的妾,已经年过四十了,身体又不好,熬不得夜,丁胜天就放她先回去睡了。 三姨太和四姨太都是年轻漂亮的女人,三姨太刚过三十,四姨太只有二十六七,虽然两人也困了,但丁胜天还没睡,她们也不敢去睡,更何况,三姨太还要等着和王武相好,所以不主动提出要去休息。 四姨太见三姨太不走,她也不敢先提回房休息的事。 终于等到了午夜十二点钟,睡觉的佣人都起床了,在院子中摆放好一排排的烟花炮竹。 丁胜天和王武等人,都走出客厅,在台阶上观看烟花。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烟花蹿上夜空,在空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绚丽的光彩。 众人一起欢呼,庆祝着新年的到来。 他们只顾着自己富足的生活,却不想想,就在这新年夜时,有多少家庭因为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失去了家园,多少妻离子散,骨肉分离。 欣赏过烟花之后,就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了。 丁胜天的堂弟率先告辞,回去自己的家中。 王武也假装困倦,要回房休息,丁胜天要派佣人送他,他推辞了,说自己知道客房的地方,就不用送了,他自己过去。 丁胜天派了佣人,把王武的几个手下,安排到另一个院子休息。 这时,院子中只剩下秀儿和另一个丫环,以及丁胜天和三姨太四姨太了。 丁胜天看了看秀儿和另一个丫环,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赶紧起来收拾院子。” 秀儿和另一个丫环答应一声,转身走去。 就在秀儿回转身的时候,她听到丁胜天说: “小三,你先回屋收拾一下,待会我去你的房间休息。” 又听到三姨太答应了一声: “行,我先去点上灯,薰上香,等着老爷。” 秀儿听到这里,知道丁胜天今晚会到三姨太的房间留宿,她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驴二,带着驴二到三姨太的房间,杀死丁胜天。 但秀儿却不知道,丁胜天今晚并没有到三姨太的房间,就在她走后,事情又有了变动,但她却没看到。 第57章 争宠 丁胜天回到堂屋客厅,又喝了口茶,就从堂屋后面的小门,走进后院子,向三姨太的院子走去。 丁胜天要到三姨太的院子,需要经过四姨太的院子门口。 他刚走到四姨太的院门,就被早就等在院门外的四姨太拉住了。 “老爷,今晚上就在我屋休息吧,我有些悄悄话要对您说。” 四姨太拉住丁胜天不放手。 丁胜天其实最宠爱这个小四,毕竟小四最年轻。 见四姨太拉住他,他就心动了,但表面上还是有些为难: “小四,别闹,我刚才说去小三那里了,如果留在你这里,她会不高兴的,你俩又要掐起来了。” 他知道小三小四争风吃醋,明争暗斗,虽然他很高兴还有女人为他吃醋,但两个姨太太斗起来的时候,醋海生波,夹棍带棒的,也让他颇为头痛,不知偏向哪个好。 四姨太假装生气的“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偏向老三,好,你去找她吧,以后都别到我屋来了!大过年的,人家不是想着好好陪陪你嘛,你倒好,把人家的一番好意,当成了驴肝肺!” 四姨太嗔怒的转身就走。 丁胜天连忙拉住四姨太,陪笑道: “别生气啦,今晚我陪你还不行吗?” 四姨太心中暗喜,但脸上还是嗔怒的说道: “这可是你自己要来的,不是我拉你。以后老三要是说起来,可别怪到我的头上。” 丁胜天轻轻戳点了一下四姨太的鼻尖,笑道: “调皮!” 两人一起进了四姨太太的院子。 在另一个院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正是王武。 王武见丁胜天进了四姨太的院子,他胆子大了,嘿嘿一笑,蹑手蹑脚向三姨太的院子走去。 三姨太在屋中点起了灯,正在点薰香,听到房门一响,有人走进来了。 三姨太没有回头,口中说道: “老爷来啦,您稍等,我点了薰香就来侍候您。” 一个人从后面走过来,笑道: “等不及了,我的小心肝!” 三姨太转头一看,来者是老相好王武,不由吃了一惊: “老王,你怎么来了?你快走,老家伙快过来了,让他看到可不得了!” 王武:“怕他干什么?真看到了,他也不敢把老子怎么着!” 三姨太:“你不怕我怕,我的小祖宗,你快走吧,过了今晚,以后机会多的是。快走吧,他就要过来了。” 王耀武笑道:“你放心吧,他不会过来了。我刚才亲眼看到了,他进了老四那个屋。” 三姨太骂道:“呸,狐狸精!” 王武就留在三姨太的房间。 秀儿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她以为丁胜天今晚会在三姨太房间中,她准备把这个消息告诉驴二。 她要先把驴二领进丁家大院来。 丁家大院的四面院墙,全是四五米高,一般人根本跳不进来,更何况四个院子的角落上,各有一个岗楼,岗楼上有值班的乡狗子,时刻盯守着,任何人靠近院墙,就会被发现,更别说跳墙进来了。 秀儿先回到她休息的屋里,看到陈妈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拉开抽屉,找到那瓶蒙汗药,放进口袋,又轻轻推上抽屉,蹑手蹑脚走了出来。 秀儿到了厨房,找到两只烧鸡,一块猪肘子,放进一个竹篮子里,用纱布盖了,又走到厨房旁边的储藏屋,找到一坛酒。 她打开酒坛,把整瓶蒙汗药全部掉进去,又把酒坛盖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秀儿就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提着竹篮,向西北角的岗楼走去。 她之所以选西北角的岗楼,是因为岗楼的外边,是一条小巷子,巷子另一边就是镇上的居民区,此时镇民都休息了,不担心会被发现,而且这个岗楼的哨兵最少。 另外的三个岗楼,不是哨兵多,就是和门楼的那个炮台靠近,危险系数太高。 西北角的岗楼上,只有四个乡丁,楼分两层,下面的一层是休息室,下面的一屋是了望台。 站在了望台,即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形,也可以看到院子中的情形。 此时了望台上,站着两个乡丁,全都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皮帽子护住耳朵和脸颊,他们被吓得哆哆嗦嗦,枪都抱不住。 “这西北风真他娘的猛,老黄,咱俩今晚可是灌足了西北风!” 一个乡丁一边搓着快冻僵的手,一边咒骂着。 另一个乡丁揉着被冻得发麻的脸颊,也咒骂道: “是啊,咱们在这里喝西北风,他们都在暖乎乎的被窝里睡大觉,老天爷不公平啊!本来以为跟着丁胜天能享福,能吃香的喝辣的,谁知道还是要干喝西北风的活,你说咱们图什么?” “唉,生活不易啊!还能图什么,就不是图他丁胜天给的几个小钱嘛?” “这几个小钱可不好挣!打仗的时候,咱们是炮灰,要冲到最前面,不打仗的时候,别人就骂咱们乡狗子,唉,里外不是人啊!” “没办法,谁叫丁胜天投靠了鬼子,咱们也被骂成了二鬼子。” “老樊,你抬举自己了!人家丁甲那样的保安兵,才能称得上二鬼子,咱们就是乡狗子,连三鬼子四鬼子都算不上……咦,有人过来了,好像还是个娘们。” 一个乡丁看到院子中有个人影向岗楼走过来,连忙提醒同伙,同时向来人喊道: “谁啊?” 来人正是秀儿。 第58章 蒙汗药 秀儿走近几步,举了举手中的竹篮子,笑着说: “几位大哥,我是秀儿,老爷知道你们站岗辛苦,让我给你们送酒送菜来了。” 两个乡丁认出了秀儿,都很高兴。 一个乡丁对另一个乡丁说: “老黄,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乡丁沿着窄窄的楼梯,走了下来。 下面是休息室,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几条板凳,旁边摆放着几张床铺和衣柜,显得又脏又乱,还有一股浓烈的臭脚丫子的味道。 有两张床铺上,正睡着两个乡丁。 从楼上走下来的乡丁,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秀儿抱着一坛酒,提着一个竹篮,也走了进来。 秀儿把酒坛放在桌子上,把竹篮子也放在桌子上,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笑道: “还真累得我不轻,太沉了。” 乡丁笑道:“辛苦你啦,秀儿。什么菜?” 秀儿掀开纱布,露出里面的两只烧鸡,一块肘子,笑道: “烧鸡肘子,这菜怎么样?” 乡丁高兴了,眼睛都笑起了两条缝: “硬菜啊!丁老爷今天真大方,竟然舍得给我们吃烧鸡肘子。” 秀儿笑道: “今天不是过年嘛,你们站岗辛苦,这是老爷特意犒劳你们的,别的岗楼也有。” 虽然这些乡丁跟着丁胜天欺压百姓,平时里没少吃香喝辣,但毕竟也不是能经常吃到烧鸡肘子这样的“硬菜” 他们平时在丁宅的饭菜,也就比普通百姓好一点,今晚的年夜饭,也只不过是猪肉炖粉条,再加几个白面馒头,两个人才合一瓶酒,喝得不过瘾。 现在忽然送来了一大坛酒,两只烧鸡,一个大肘子,自然让他们十分高兴。 睡觉的两个乡丁闻到了香味,醒了过来,看到酒菜,立即精神了。 楼上的乡丁闻到了香味,从上面探头下来,用力的抽动着鼻子闻嗅着,一副垂涎欲滴的贪婪。 秀儿向楼上的乡丁招招手: “老黄叔,你也下来吃吧。” 楼上的乡下有些为难: “我不能下去啊,上面总要有人站岗啊。” 秀儿笑道: “黄叔,我已经吃过饭了,要不,我帮你在上面站一会岗,你下来吃饭。我还没上去过呢,也没抱过大枪,正稀罕呢。” 楼下的乡丁有些心动,但不敢答应,望向那个姓樊的小队长。 樊队长想了想了说:“这个时候了,大队长应该不会过来查岗了,你就让秀儿替你一会吧,你下来喝点酒,吃条鸡腿,暖和一下身子,再赶紧上去。” 楼上乡丁得到允许,这才走下楼梯,把头上的毡帽,戴到秀儿的头上,又把大枪递给秀儿。 “楼上冷,戴着帽子好点。这枪可千万不要乱碰,当心走火,抱着过过瘾就行。” “知道啦。” 秀儿戴上毡帽,抱着大枪,走上了了望台。 秀儿站在了望台上,四下张望着。 很快,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墙角后面,探出一个人影,向秀儿挥了挥手。 “啊,是二哥!” 秀儿看到驴二,就放心了,胆子也大多了,她伸出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驴二再等等。 那人影又缩了回去。 秀儿就在了望台上走动着,等待着蒙汗药性的发作。 那人影正是驴二! 驴二在父亲的坟头前,等了大半夜,听到村里的鞭炮声多了,他知道,这是到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刻,人们在放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午夜到了。 驴二又等了一会,等到鞭炮声稀疏了,他才站起身来,又检查了一下手枪,又插回腰带上,掴了掴棉衣,就向村中慢慢走来。 驴二走进村子的时候,鞭炮声更稀少了----人们放了新年的鞭炮之后,就回屋睡觉了,毕竟凌晨就要早起,到亲戚邻居家挨个拜年,不能睡太晚了。 驴二低着头,在村中行走着,向丁家大院的西北角岗楼子靠近。 街上没有一个人,只有他自己,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他来到岗楼外边的一个农家院子的角落之后,就躲藏起来,盯着岗楼上的了望台。 此时那上面有两个乡狗子。 驴二又等了一会,正在心焦,担心秀儿出意外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乡狗子先后下去了,很快秀儿就上来了,他就明白了,秀儿的计划正在进行中。 虽然距离有点远,但从身材和姿势上,他还是能认出来那个是秀儿。 驴二沉住气,耐心等待着。 为父报仇的仇恨,并没有使他失去理智,他反而比平时更冷静,更沉着,强烈的仇恨,只是加强了他内心的残酷,并没有摧毁他的意志。 秀儿在了望台上轻轻走动着,竖起耳朵,聆听着下面的动静。 她听到,四个乡下都没起疑心,围坐成一团,有人打开酒坛,有人撕烧鸡,有人撕肘子,气氛热闹。 她在丁家大院里,平时很老实乖巧,没人怀疑她会有异心,有杀心。 倒是一个乡丁在倒酒的时候,说了句“这酒怎么浑个愣的?” 秀儿听到这里,不由暗吃一惊,停下了脚步。 另一个乡丁笑道:“有酒喝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捡四了。这酒浑,肯定是管家向里面渗水多了。” 又一个乡丁笑骂道:“是啊,孙管家太他妈坏了,总是给我们掺水的酒喝,他把好酒都自己藏起来了喝了。” 众人笑骂着,开始喝起酒来,吃着烧鸡,吃着肘子。 听到四个乡丁都喝了酒,秀儿这才稍微放心,但她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心情紧张着,她不知道药性如何,什么时候才会发作。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她就听到一个乡丁说:“这酒劲真他娘的大,才喝了两碗,我的脑子就晕乎乎的。” 另一个乡丁说:“我才喝了一碗,脑子就晕乎了。咦,老黄,你怎么有两个脑袋,不,是三个脑袋。” “你他娘的还说我呢,你还四个脑袋呢……哈哈,老樊你也是四个脑袋,咦,九个脑袋了,你们都是九头鸟吗?” 秀儿听到这里,就知道药性开始发作了,不由心中暗喜。 随即又听到一个乡丁含糊不清的说: “不行了,我困了,要去床上睡一会,你们喝着……” 随即就听到一个人的脚步,走了几步,还没走到床前,就“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了。 有一个乡丁比较机警,觉察到不对劲,刚喊了句“不对,酒里有毒……” 这句话还没喊完,就只听到桌子发出”怦“的一声响,这个乡丁就晕倒了,上身砸在桌子上,碗筷都掉地上了。 接着,又是“咚咚”两声,另两个乡下也倒了下去,发出沉重的声响。 第59章 一刀一个 秀儿听到楼下的四个乡丁都倒下了,这才稍微放心,她从楼梯口探出脑袋,向下面望去。 果然,四个乡丁东倒西歪,有人趴在桌子上,有人倒在地上,还有个抱着板凳腿滑下去了,全都昏迷了。 秀儿大着胆子,手抓着步枪的枪杆,慢慢走下楼梯。 她不会开枪,也不敢开枪,只是用双手紧紧握着枪杆,如果此时有乡丁醒过来,她就给他一“枪托”,把他打昏。 幸好四个乡丁都喝了蒙汗药,没有一个醒过来。 秀儿这才放心,她把步枪倚放在墙上,走到一张床铺前,强忍着刺鼻的臭脚丫味,拿起一张棉被,扛在肩膀上,又抽出下面的薄床单,然后又到另一张床铺前,抽了一张薄被单。 她扛着一张棉被,把两张薄被单提在手中,转身向楼上的了望台走去。 秀儿上了西北角的了望台,她先向西南角和东北角的两个了望台望去。 丁家大院东西南北各长三百多米,四个了望台分占四角,也距离三百多米,此时又是深夜,相互之间看不清楚,除非发现敌人,发出警报,另外的了望台才能看到。 秀儿感觉别的了望台不会发现这边的动静,这才放心了,她把棉被铺在墙头上的铁蒺藜上面,以免驴二向上爬的时候,被铁蒺藜划伤。 铺好棉被之后,秀儿向驴二藏身的地方招招手。 驴二从暗影中现身,灵活的移动过来。 就在驴二移动过来的同时,秀儿又把两张薄被单系在一起,把被单的一头,系在了望台的木柱子上,另一头垂到院墙外面。 这样一来,两张薄被单,就成了一条“长绳子”,约有三米多长。 墙高四米八,被单垂下去三米,一个一米七多的人,一伸手就可以抓到,借助绳子的力量,并不费劲就可以爬上来。 驴二很快移动到院墙外边。 秀儿低声说: “二哥,几个乡狗子喝了蒙汗药,都睡着了,你快上来。” 驴二大喜,向秀儿挑了个大拇指,暗赞她干的好。 驴二双手抓住垂下的被单,双臂用力,脚尖蹬墙,向上攀爬。 如果是以前,驴二可以灵活敏捷毫不费力的爬上去,但现在他微一用力,胸膛的伤口就疼痛,他不敢太过用力,只能慢慢向上爬----他不是怕疼,更不是怕死,他是要保存实力,用来杀死丁胜天! 不一会儿,驴二就爬上了了望台。 秀儿指指楼下,低声说: “四个乡狗子都在下面。二哥,您轻点,别惊动了他们,只要有一个醒了,一吹铁哨,整个院子都惊动了。” 驴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手枪,示意秀儿在前引路。 秀儿在前,驴二在后,下了楼梯。 驴二看到四个乡丁都昏迷着,他站在房中,目光一转,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把菜刀,那菜刀被趴在桌子上的乡丁压住一半。 这菜刀是几个乡丁用来分切肘子的。 驴二心想: “杀了丁胜天之后,我最好还能活着出去,再去县里杀丁甲和丁凤娇。” “要想活着出去,杀死丁胜天的时候,尽量不要开枪,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他之后,再悄悄溜走。” “如果真遇到了危险,不开枪没办法,那就只能开枪硬干了,但在不必要动枪的时候,最好用刀。” 想到这时,驴二伸手从趴在桌上的乡丁的身下,抽出那把菜刀,抄在手中,一手持手枪,一手持菜刀。 驴二对这些跟着丁胜天欺压百姓狐假虎威的乡狗子,十分痛恨,尤其是他父亲被害,这些乡狗子都有责任,他扬起菜刀,就要一刀一个,把几个乡狗子送上西天。 驴二刚一扬起菜刀,秀儿就看到了,连忙拦住他,拼命摇头,低声说: “二哥,别杀他们!” 驴二冷酷的说: “不杀他们,他们醒了,就会告发你!对这些汉奸,不能心软,要斩草除根,我爹的下场,你还没看到吗?” 秀儿仍然摇头: “不行,不能杀人太多,求你了二哥……” 就在这时,趴在桌上的那个乡丁,忽然睁开惺松的眼睛,含糊不清的说: “谁啊,吵什么吵,啊,驴二……” 乡丁一激灵,正要大声叫喊---- 驴二的眼中杀机凛凛,毫不手软,果断地一刀斩了下去,“卟”的一刀,砍在这个乡丁的咽喉上。 乡丁哼也没哼一声,身子在桌子上抽搐了两下,就双脚一蹬,寂然不动了,鲜血沿着桌椅向下淌。 驴二杀了一个,也就不再留情了,一来他痛恨这些为虎作伥的乡狗子,二来如果不杀光这几个乡狗子,万一他回来的时候,这几个乡狗子醒过来了,他的退路就被堵死了。 一不做,二不休! 驴二一刀一个,把另外三个昏迷中的乡狗子,全部抹了脖子---- 鲜血喷溅之中,驴二的满脸都是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个杀神。 他已经杀过多次鬼子汉奸,现在杀这几个乡狗子,丝毫没有心理障碍,下手又快又狠。 秀儿可看傻眼了,她从来没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只吓得双脚发软,身子颤抖。 驴二把菜刀上的血迹,在最后一个乡狗子的衣服上抹了抹,对目瞪口呆的秀儿说: “走吧。” 秀儿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煞白,颤抖着身子,向外走去。 秀儿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说: “二哥,你先把枪和菜刀收起来,如果有人看到,你就低着头,由我上前说话。别人不会想到你敢进来,在没见到丁胜天之前,你别暴露身份。” 驴二:“行。” 驴二把手枪和菜刀,都揣在怀里,他的双手也揣在怀里,一手持枪,一手持菜刀。 如果遇到人,秀儿能蒙混过去自然最好,如果蒙混不过去,他就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采取行动,干掉对方。 他的伤口虽然还有些疼,但只要不剧烈行动,就不会绷开伤口,开枪是没问题的,近距离拼菜刀也问题不大。 秀儿在前,驴二在后,走出岗楼,向院子中走去。 丁家大院,院中有院,房屋众多,如果不是秀儿领着,让驴二一个人进来,他会转迷的。 驴二:“丁胜天在哪里?” 秀儿:“他在三姨太的屋里,我带你去。” 第60章 黑暗的房间 此时夜色已深,丁家大院的人都睡下了,偶尔有两个巡夜的,也恰巧没遇到秀儿和驴二。 驴二在秀儿的引领下,二人顺利的来到三姨太的院子外边。 院门没有关,这是王武进来的时候,故意没关院门,免得丁胜天发现院门从里面关上了,反而会起疑心,毕竟丁胜天说过要在三姨太屋里留宿,怎么又把院门关上了? 驴二和秀儿放轻脚步,蹑手蹑脚进了院门。 驴二见秀儿一直身子发颤,知道她心中害怕,进了院门之后,就压低声音说: “秀儿,你别进去了,我一个人进去杀丁胜天,你在这里给我放哨,万一有人过来,你自己走开,找地方躲起来,不要管我。” 秀儿的确不敢再看到杀人的场面,她虽然痛恨丁胜天,但也不敢看到丁胜天被杀的画面,听到驴二的话,正中心意,连忙说: “二哥,你自己进去吧,千万要小心。如果外边有人来了,我会提醒你。” 驴二摇摇头: “不要提醒我,免得暴露了你自己。我杀了丁胜天,可以一走了之,你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下去。” 驴二说完,一手持枪,一手持刀,蹑手蹑脚,向三姨太的房间走去。 他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丁胜天,不想惊动别人,所以把脚步放得很轻,准备悄悄溜进屋,摸到炕头前,再用菜刀干掉丁胜天。 至于要不要杀三姨太,看情况再说,他对女人还不想下狠手,除非杀了丁胜天之后,三姨太不配合,大声叫喊,只要她乖乖听话,老实的被绑上堵住嘴巴,他可以饶过三姨太一命。 毕竟他不怕被人看到面目,他巴不得别人知道是他驴二回来杀了丁胜天为父报仇。 驴二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前,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此时,房间炕头上的王武和三姨太,正在休息。 王武和丁胜天的三姨太勾搭,虽然仗着自己是保安团中队长,不怕被丁胜天发现,但毕竟还是不被发现的好。 所以他准备休息一会,就悄悄溜走,回到客房。 王武和三姨太在休息的时候,也在防备着万一丁胜天来了,他好随时逃跑,他虽然没关院门,但却把卧室中的后窗打开了,一旦听到丁胜天的脚步声,他就从后窗跳窗溜走。 但没想到,驴二是蹑手蹑脚的进来的,一直走进卧室的时候,王武和三姨太才听到脚步声音,王武再想跳后窗溜走,已经晚了。 “妈的,丁胜天怎么悄不声的就来了!” 王武听到脚步声音,以为是丁胜天来了,毕竟除了丁胜天,丁家大院中没人敢半夜摸进三姨太的房间。 他不由被吓了出一身冷汗。 “难道这老家伙早就发现了,是来捉奸的?不然,他为什么悄不声的摸进来,分明是要捉奸,把我杀死。” “好,你想杀我,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义了,我要先杀了你!” 王武情急之下,就想摸枪,但刚才他脱衣服的时候,挂在腰带上的手枪,不知被他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一时之间,摸索不到,只能尽量屏住呼吸,一双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摸索着手枪。 三姨太也听到了进来的脚步声,以为是丁胜天,也被吓得一身冷汗,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敢作声,这两个男人,无论谁杀了谁,她都难免受到连累。 驴二还没进来卧室的时候,分明听到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应该就是丁胜天和三姨太。 但是,当他进来卧室之后,却忽然听不到男人的呼吸声了,那个男人分明是屏住了呼吸,发现他进来了。 驴二心头一凛,以为丁胜天发现有人要来杀他,才屏住呼吸的,下一刻,丁胜天不是开枪射击,就是大声呼救。 “被发现了----” 驴二连忙握紧手枪,随时准备开枪。 但房间中太黑暗,驴二看不清丁胜天的身影,不敢开枪,免得一枪不中,不但惊动了外边的乡狗子,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丁胜天开枪反杀。 驴二不敢先开枪,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丁胜天”的身影,只要看到,就一枪打过去。 王武不敢呼吸,摸索手枪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免得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三姨太更是吓得不敢吱声,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驴二倒是看到了被窝中有人在瑟瑟发抖,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三姨太,不是丁胜天,因为丁胜天杀人如麻,不会因为有人闯进来要杀他,就吓得缩在被窝里发抖,毕竟丁胜天也算个“小枭雄”,不会如此胆小。 如果他开枪射击三姨太,就会成为“丁胜天”射击的活靶子,所以他不能开枪射击三姨太。 三个人各怀鬼胎,各怀杀机,谁都不先出声。 一时间,黑暗的房间中,更如死一般寂静,在寂静之中,却充满了杀机和危险。 三人陷入僵局之中。 三姨太是被吓得不敢作声,王武是摸索不到手枪不敢动作,驴二是想看到“丁胜天”之后再开枪。 黑暗的房间中,陷入久久的静默之中。 等候在院门外的秀儿,以为驴二进去之后,会很快杀死丁胜天,再很快出来,但她等了一会,驴二还没出来,而且房间中没有声音,这让她惊疑不定。 “二哥是杀了丁胜天,还是被丁胜天杀死了?无论是他杀了丁胜天,还是被丁胜天杀死,二人都应该出来一个人啊,难道说,二人都死了?” “就算他们同归于尽了,三姨太怎么不大声尖叫,难道她也死了?” “为什么房间中,一点动静也没有呢?唉,真急死人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哪怕是响起枪声,发生打斗,也比没有一点动静好啊,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心里直发毛。” 秀儿紧张焦虑,又等了一会,房中还是没有动静,她终于忍耐不住,就想进去看看。 就在这时,秀儿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秀儿,大半夜的,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 秀儿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丁胜天带着几个乡丁,正向她走过来。 第61章 一举三得 丁胜天和侯香芸走进了侯香芸的屋里。 四姨太的闺名叫侯香芸,不但有如花的美貌,还有蛇蝎的心肠,更是颇有智谋。 一进屋,侯香芸说道: “老爷,我让你来我屋里,不是为了让你陪我过夜,而是要让你看清楚老三的真面目。” 丁胜天有些不高兴了: “小四,你和老三不要老是斗来斗去的,这大过年的,就让老爷我消停一天,过个清静年吧。” 侯香芸冷笑一声: “行啊,如果你愿意戴顶绿帽子过年,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算我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丁胜天眉头一皱,眼睛一瞪: “谁敢给我丁胜天戴绿帽子?小四,你不要话里有话,给我说个清楚!” 侯香芸:“老爷,你是真没发现,老三和那个王队长,眉来眼去的?” 丁胜天一惊:“你是说老三和王武有一腿?小四,你可不能为了和老三争宠,就诬陷老三!” 侯香芸冷笑:“我诬陷她?老爷,您的眼睛是真瞎了,没发现他们两个勾勾搭搭的。” 说到这里,又同情的叹了口气:“当然,这也不能怪老爷,您的事太多了,公务太繁忙了,才没发现老三有什么异样。” “其实,我早就发现他们两个之间不对劲,但我没有证据,就不敢告诉老爷,就是怕老爷您像现在这样,说我是为了争宠,故意诬陷老三。” “老爷,您还记得大约半个月前,有一天老三没在家吗?” 丁胜天想了想:“不错,腊月十六那一天,老三说她要回娘家,一大早就出去了,到了傍黑才回来。” 侯香芸:“她娘家在符集,在咱们丁官屯的西北,但是那一天,我却在丁官屯的东北方的张集,看到她了。” 丁胜天的脸色一变,随即又说:“也许她到了娘家,又和娘家人去了张集,这也说得通。” 侯香芸冷笑道:“老爷,您倒是会替她开脱!那天,我是真回娘家了,回来的时候,路过张集镇上,在街边的饭馆休息,看到老三从对面的一个旅馆中走出来,过了不一会儿,王队长也从那个旅馆走出来。” “老爷,他们二人,先后从同一个旅馆走出来,在里面干了些什么事,还用我说吗?我是过来人,看他们脸上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们在里面没干什么好事。” 丁胜天震怒了,他知道,王武的中队,就驻防在张集镇上,如果老三在张集镇的旅馆出现,肯定和王武去私会去了。 丁胜天怒道:“怪不得那天,我让老孙用骡车送她回娘家,她不让送,非要自己骑个毛驴回去,原来是干好事去了!” “小四,你告诉我,她们住的是哪个旅馆?我明天就亲自前去调查,若是真的,我非剥了老三的皮不可!” 侯香芸这才露出笑容:“老爷,您这才像个爷们!不过,您只剥了老三的皮,对那个王武怎么着?” 丁胜天面露难色,犹豫着说:“王武虽然该死,但他毕竟是保安团的中队长……” 侯香芸冷笑一声:“我刚才还以为老爷您是个爷们,没想到您也是欺软怕硬的主!老三是个无权无势的女人,你就剥了她的皮,王武有权有势,就算给你戴了绿帽子,你也打算当个缩头乌龟,屁也不敢放一个!” 丁胜天被骂得又羞又恼又怒:“我当然也想杀死王武,可是他手下有五十多个人,五十多杆大枪,还有两枚大炮……” 侯香芸打断丁胜天的话:“我知道他的武器比咱们多,但他那些武器,现在都在他的张集兵营里,可没带到咱们丁官屯来。老爷,这丁官屯,可是您丁胜天的地盘啊!” “到了丁官屯,他王武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不能让他耀武扬武的在您的地盘上撒尿!” 丁胜天被骂得心动了,眼中凶光闪烁:“小四,你的意思是说,在这里把他干掉?” 侯香芸:“他现在只带了六七个手下,不趁这个机会干掉他,等他回到兵营,你还打得过他吗?” 丁胜天:“可是,他毕竟是保安团的中队长,咱们杀了他,怎么向上面交待?” 侯香芸笑道:“把他们杀死之后,就抛尸在他们回张集的路上,就对上面说,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土匪,或者游击队,是游击队或者土匪杀了他们,上面怎么查?上面还能让你为他们抵命不成?” 丁胜天更心动了,目光中凶光闪烁,在心中盘算着。 侯香芸又说:“老爷,我让您杀了王武,不光是为了洗刷他给您戴绿帽的耻辱,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丁胜天:“还有什么原因?” 侯香芸:“咱们丁甲,这保安团的小队长,当了也一年多了,一直得不到升迁,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小队长吧?” “老爷,您杀了王武,这张集镇上的保安团中队长的职位,可就空着了。” “您再花些钱财,上下打点一番,打通关系,让咱们丁甲,升为中队长,到张集镇上的保安团中队,顶了王武的缺。” “这样一来,不但除掉了王武,更让咱们丁甲升了官,丁甲的保安中队,还能就近保护老爷您,这不是一举三得吗?” 丁胜天大喜,忍不住抱着侯香芸,狠狠的亲了一口,笑道: “香芸,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这个事成了,我给你买三套关东的貂皮大衣!” 侯香芸笑道:“老爷,小四不要求什么貂皮大衣,只要能帮上您,小四就高兴了。” 丁胜天以为侯香芸是一心为了他好,却不知道,侯香芸是另有打算,她是为了丁甲好,更是为了自己好。 丁胜天年龄已经大了,而且权力只局限于丁官屯,已经满足不了侯香芸的胃口了。 她打算把丁甲托起来,再乘着丁甲的东风,实现自己更远大的目标。 她的目标,可不是在小乡镇当个一个糟老头子的姨太太,就算当姨太太,至少也要是县保安团团长的姨太太,甚至更高官员的姨太太----最好是夫人! 第62章 杀机涌动 侯香芸是小户人家的女儿,算是小家碧玉。 她本来已经订婚,未婚夫是邻村一个农民。她在一次赶集的时候,被丁胜天看上了,丁胜天托人去说媒。 侯香芸贪图丁家的势力,宁愿不当农民的正室,也要做丁胜天的四房姨太太,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丁胜天。 嫁给丁胜天之后,她的欲望又膨胀了,不再满足于丁家的权势,也不再满足于做丁胜天的姨太太。 侯香芸觉察了三姨太和王武有私情之后,就在盘算这个计划了,只要计划成功,不但除掉三姨太这个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可以除掉王武,为丁甲的升迁铺路。 当然,她不能让丁胜天觉察到,她是为了自己和丁甲,她要让丁胜天以为她是为了他才谋划这个计划。 为了让丁胜天更相信三姨太和王武有私情,侯香芸又说道: “老爷,刚才我拉你进来的时候,你没发现,我却发现了,王武在探头探脑的偷看。” “他看到你进了我的屋子,肯定就去找老三了,你要不相信,现在就去客房看看,王武肯定不在客房。” “不过,您先不要去老三屋里捉奸,虽说擒贼先擒王,但您最好还是先把王武带来的那几个兵杀掉,然后再去老三屋里堵王武。” “这样,就算打起来了,他的手下也不能来帮他了,您就可以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丁胜天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位四姨太,竟然颇有智谋,自己以前竟然没发现,一面不由对她另眼相看,对她的计划也大表赞同。 “香芸,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带人先去杀了王武的手下,再杀王武和老三那一对狗男女!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 他为了表示对四姨太的尊重,已经不再喊“小四”了,而是喊“香芸”的名字。 丁胜天走出侯香芸的院子,立即召来自己的十多个手下,低声吩咐之后,就带着十几个乡丁开始行动了。 丁胜天先到王武所在的客房去查看,如果王武在客房,就在客房中把王武杀了,如果王武不在客房,那肯定在三姨太的屋里。 现在,丁胜天为了杀死王武,为儿子丁甲铺好中队长的路子,对于王武是否真和三姨太私通,已经不重要了,就算他们没有事,他今晚也要杀死王武。 到了客房,王武果然不在客房,丁胜天更坚定了杀死王武的决心。 “先把王武手下的兵干掉!” 丁胜天带着十几个手下,又来到王武手下睡觉的客房院子。 院子中静悄悄的,王武带来的六七个手下,正在两间客房中睡觉,他们都吃饱喝足了,睡得正香,完全想不到,在丁老爷的家中,竟然有人敢来杀他们,而杀他们的人,正是刚才还热情好客的丁老爷。 就在丁胜天带着乡丁,潜进保安兵客房的时刻,也正是驴二潜进三姨太屋里要刺杀丁胜天的时刻。 这丁宅之中,不但三姨太的屋子里杀机涌动,整个大院之中,也是杀机涌动,风云突变。 丁胜天的十几个乡丁,为了不发出枪声惊动了王武,全部用刀子动手。 他们分别潜入两间客房,两个对付一个,把睡梦中的六七个保安兵,全部杀死,干脆利索,没发出任何动静,没惊动任何人。 “老爷,全部干掉了,一个不留!” 乡丁队长向站在院子中的丁胜天汇报。 丁胜天一挥手: “再杀王武!” 杀死保安兵之后,丁胜天立即率领十几个乡丁,赶向三姨太的院子,准备杀掉王武。 丁胜天来到院子门口,看到院门口站着秀儿。 他本以为秀儿站在三姨太的门口,是三姨太收买了秀儿,让秀儿在这里放风的,如果看到他过来,秀儿就会通知院里的三姨太和王武。 丁胜天本想悄不声的杀死秀儿,除掉这个放风的“内奸”,但又一想,秀儿为人纯真又胆小,她应该不会,也不敢做三姨太的内奸。 就为了这个原因,丁胜天没有对秀儿暗下杀手,而是开口询问她站在三姨太院门口的原因。 但为了防备秀儿大声示警,丁胜天的枪口,还是对准了秀儿,只要秀儿大声示警,说明秀儿就是三姨太和王武的奸细,她死有余辜,杀死她就不可惜了。 秀儿一直以为,丁胜天在三姨太的屋子里,却没想到,丁胜天会突然从她身后出现了,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又看到,丁胜天的手中,黑洞洞的手枪枪口,正对准了她,而且丁胜天身手还站着十几个乡丁,个个拿着大枪,杀气腾腾,目光凶狠。 秀儿毕竟年龄小,胆量小,惊惧之下,她以为她和驴二的事情,被丁胜天发现了,丁胜天是来杀她和驴二的。 虽然丁胜天的枪口对准了她,随时会开枪,但为了向驴二示警,秀儿还是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大声喊道: “二哥,丁胜天来了,快跑----” 秀儿一边喊,一边转身大跑。 丁胜天看到秀儿大声叫喊,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称呼王武为“二哥”,但已经“确定”秀儿是放风的内奸,现在又大声向院里面的王武示警。 那就不用客气了---- 丁胜天冷酷的对着秀儿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秀儿中弹倒地,一动不动了,不知死活。 丁胜天一挥手: “冲进去,杀了王武,每人赏五块大洋!” 乡丁:“老爷,三姨太怎么办?” 丁胜天:“最好活捉,我要活剥了她。活得不成,打死也行!” 众乡丁听到这里,呐喊一声,端着步枪,先后冲进了院子中。 第63章 两个男人 院子外面的秀儿一叫喊,三姨太屋里的驴二和王武都听到了,都明白了对方不是丁胜天。 驴二明白了,屋里的这个男人,不是他要杀的丁胜天。 王武也明白了,进来的这个男人,不是要来杀他的丁胜天。 驴二听到了秀儿的惨叫声,他心中一痛,以为秀儿死了,但他也知道,就算他现在跑过去,也救不了秀儿了,他能做的,就是杀了丁胜天,为秀儿报仇。 王武的脑筋转得很快,他马上明白过来,此人就是丫环口中喊的那个什么“二哥”,摸进了三姨太的屋子里,是要杀死丁胜天。 而丁胜天在院子外边下的命令,是杀死他王武,不用说,他和三姨太暴露了,丁胜天要杀他泄愤。 那就是说,他王武和这个“二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丁胜天! 王武立即说道: “伙计,咱们的仇人都是丁胜天,不如联手干他吧?” 驴二也很干脆: “好,联手干他!” 驴二不知道王武是二鬼子的中队长,还以为他就是三姨太的相好的,是丁宅的一个乡狗子,被丁胜天发现了,才要杀死他的,所以他打算和丁胜天的“情敌”联手,对付丁胜天。 王武:“伙计,你先到门口顶一会,我穿上衣服就过来帮你。你放心,这边枪一响起来,我的七八个兄弟就过来帮忙了,咱们不用怕丁胜天。今天非干死他不可!” “好,我先去顶着,你赶紧过来。” 驴二知道王武不会向他开枪,因为王武开枪打他,就是少了一个帮手,所以他立即跑出卧室,跑到堂屋门口,把门口关上,从门缝中向外射击。 王武连忙在黑暗中匆忙穿上衣服,蹬上鞋子,又在炕底下摸到自己的手枪,握在手中,这才胆子大了。 王武可不是讲信誉的主!他摸到手枪之后,并没有跑到门口去帮驴二,而是摸索到一条板凳,跑到后窗,站到板凳上,推开窗户,就要跳窗逃跑。 三姨太在王武和驴二讲和的时候,也赶紧穿上了衣服。 三姨太也听到了丁胜天对乡丁们的命令,知道丁胜天要活捉她,剥她的皮,落在丁胜天手里,肯定死路一条,所以她穿上衣服之后,就跟着王武跑过去。 她拉住王武刚要跳窗的大腿,哭泣着说: “老王,带我走吧,丁胜天会杀了我……” 王武却抽出腿来,随即又猛的一腿,把三姨太狠狠踹倒在地,骂道: “去你的!带着你个老子还能走得了吗?累赘!” 王武骂着,就翻窗跳了出去。 三姨太一边狼狈的爬起来,一边咒骂着王武: “王武,你个狗杂种无情无义!刚才还喊人家小心肝,现在就成你娘的累赘了?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站上了板凳,准备翻跳窗户。 此时,王武已经跳了下去,站稳之后,拼命奔跑---- 丁胜天对自己的家中地形,了如指掌,他早就知道,如果王武逃跑,肯定会翻跳后窗,跳进后面的那个无人居住的院子之中。 所以,丁胜天大声地对众乡丁下命令,命令他们从前门进攻,自己却带了两个乡丁,悄悄向后院跑去。 果然,丁胜天刚到了后院,就看到王武从窗户中跳下来,正在奔逃。 “怦,怦,怦----” 丁胜天连开数枪,边开枪边骂: “王武你个狗杂种,吃我的喝的我,还偷我的女人,老子打死你个王八蛋!” 两个乡丁也向王武开枪射击。 三姨太站在板凳上,刚爬了一半窗台,正要向下跳,看到这个情形,又吓得缩了回去…… 王武见丁胜天堵住了院门,只好向院墙跑去。 丁胜天和乡丁射来的子弹,呼啸着向王武射过来,好几次都差点打中他。 王武一边奔跑,一边开枪还击。 丁胜天见王武手中有枪,一时不敢靠得太近,一边开枪,一边带着两个乡丁追击而来。 王武拼命跑向院墙,这所院中院的院墙并不高,不到两米,王武跑到近前,把手枪向腰带上一插,身子跳起,双手扒住墙头,就蹿了上去。 王武毕是保安团的,身手还是很灵敏的。 他翻上了墙头,刚要向下跳,一颗子弹飞过来,正中他的大腿。 “哎哟----” 王武惨叫一声,身子向院墙另一边跌落下去。 丁胜天带着两个乡丁跑到院墙下面,他自己爬不上去,就指挥两个乡丁爬上去,继续追杀王武。 一个乡丁听到前院中仍然传来枪声,有些疑惑的问丁胜天: “老爷,王武带来的七八个兵,不是被咱们全部杀了吗,怎么屋里还有人开枪?” 屋子里另一个开枪的男人,当然是驴二。 驴二对于王武的逃跑行为,并没感到意外,也没感到愤怒。 大家都是聪明人,大难来时当然各自飞,本来就不认识,还能指望一个“奸夫”,成为他共同抗敌的“战友”吗?换了是他,也不会跟王武讲义气,有机会也会逃跑。 只要王武没在他背后开冷枪,没成为他的敌人,他就知足了。 他的当务之急,是先抵抗住从前面攻击的敌人,再伺机逃跑。 本来,他还想着,等王武从后窗逃跑之后,他也从后窗逃跑,但听到后院传来的枪声,他就知道那条路行不通了。 他现在被堵在屋子里了,今晚上别说杀丁胜天了,他能不能活着逃出去,都是个问题。 驴二拿的王八盒子里,只能装八发子弹,他打了三枪,一枪放空了,一枪打死了一个乡丁,一枪打伤了一个乡丁。 但乡丁很快就搬来了两面盾牌,在盾牌的掩护下,向屋子里发出了冲锋。 驴二又开了几枪,都打在盾牌上了,没伤到一个敌人。 而敌人却冲到了屋子前面,不过两米的距离,很快就可以破门而入。 驴二枪中只有一颗子弹了。 驴二有些犹豫了: “这最后一颗子弹,是射向敌人?还是射向自己?” 第64章 最后一颗子弹 驴二知道,敌人很快就会破门而入,十几个乡狗子一拥而入,他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在混战中,他被乡狗子打死了,那反倒好了。 但如果他没被乡狗子,而是被活捉了,那他一定会受尽残酷的折磨和羞辱之后,再被杀死,不是剥皮就是点天灯,他会死得又痛苦又屈辱。 可是,如果他用最后一颗子弹,打死自己,那就不用受折磨受羞辱了,就算丁胜天把他的尸体示众,用来震慑村民,但他死都死了,还管那些身后事干嘛? 所以驴二有些犹豫,是用最后一颗子弹,射向敌人,还是杀死自己。 就算他用最后一颗子弹,射向敌人,也只会射在盾牌上,杀不死一个敌人。 但这却可以表明他的一种强硬态度: “我就算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也要跟你们这些狗日的战斗到底!” 驴二只是微一犹豫,随即就做出决定: “子弹是用来杀敌人的,不是用来杀自己的。自己杀死自己,可不是俺驴二的风格!” “子弹打完之后,我就跟这些狗日的拼菜刀,要是当场被打死了,俺驴二死得像个爷们,死得英勇!” “要是没被当场打死,大不了就是被这些狗日的把俺驴二剥了皮,点了天灯,嘿嘿,俺驴二倒要尝尝,剥皮点天灯是什么滋味!” 驴二想到这里,立刻打光了最后一颗子弹,他把空枪一扔,从腰中抽出菜刀来。 他一手持着菜刀,一手忽然拉开房门,凛然生威的站在门口,大喝道: “来吧,驴爷跟你们拼了!” 为首的乡丁队长,认出了驴二,立即大喊道: “别开枪,抓活的,是驴二!活抓驴二,交给老爷处治……”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大院门口,忽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同时喊杀声震天响起---- 众乡丁全都脸色大变,不明白怎么忽然传来这么密集的枪声和厮杀声。 驴二的脑子,比任何人转得都快。 他本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勇心,要和乡狗子拼菜刀,但是当听到如此密集的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肯定是丁胜天的敌人来了,虽然他还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但肯定是丁胜天的敌人。 “这枪声如此密集,呐喊声震天价响,肯定来了不少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但肯定也是要来杀丁胜天的!” “丁胜天忽然来了这么多敌人,一定够他毛头的,肯定顾不上我了,我又有活命的机会了!” 一想到这里,驴二立即闪身退回房中,把门栓一闩,再也不提和乡狗子拼命的事了。 有活命的机会,他肯定不想死,他还想活着,留下这条命,杀死丁胜天呢! 驴二躲藏在门后,手持着菜刀,心想: “谁敢进来,我就砍谁!” “那些救兵老爷们,你们赶紧过来吧,把这些乡狗子打跑,救了俺驴二。” “就是不知道来的救兵,是国军的队伍?还是八路的游击队?” 这次驴二没有猜对,这次来的救兵,即不是国军的队伍,也不是八路的队伍,而是青龙寨霍三爷的队伍! 。。。。。。 驴二把骡车赶走之后,把石秀兰一个人留在旅馆中。 秀兰心急如焚,但她又不能离开旅馆,一来是驴二没交够房钱,旅馆老板不放她走,二来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没出远门,兵荒马乱的年代,她不敢自己出去。 她只能在旅馆中等着石虎回来。 好不容易等到快天黑的时候,石虎回来了。 石虎真的找到了陈铁匠,从陈铁匠的新婚妻子桃子的口中,得知了驴二的父亲被杀害的消息。 石虎回到旅馆之后,听说驴二跑了,他就猜想,驴二是回丁官屯找丁胜天报仇了,为了不连累他们,也不想被他们劝阻,所以才偷跑的。 石虎和秀兰着急了,想回村去告诉石雄,但现在天色已经晚下来,城门关闭了,他们出不了城,只能留在旅馆再住一晚。 幸好石虎身上还有些钱,够付房费的。 第二天一早,城门一开,石虎和秀兰就赶紧离开了牟平城,步行跑回石村庄,把驴二回丁官屯报仇的消息,告诉了石雄。 石雄虽然又担心又着急,但他比较冷静,知道就算他们几个赶过去,无论人员还是枪支,都不可能打得过丁胜天这个伪乡长。 石雄想来想去,要救驴二,只有去青龙寨,向霍三爷求助。 石雄带着石虎,就要前往青龙寨。 秀兰关心驴二,非要跟着前去,石雄缠不过秀兰,在征得秀兰父亲的同意之后,也只好把秀兰带上了。 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三人,匆匆赶到了青龙寨,求见霍三爷。 但霍三爷为了给九儿医治伤势,下山去寻找大夫了,没在寨中。 九儿因为伤势严重,躺在静室之中,并不知道石雄等人来访。 胡少阳因石雄等人前来,是为驴二求助的,他痛恨驴二,所以对石雄等人故意刁难,不但不许他们进寨,还要把他们赶走,同时派人把小铜锤关起来,免得小铜锤向九儿报讯。 石雄三人在山下的树林中等了一天一夜,才等到霍三爷回来。 霍三爷听石雄说了之后,带着他们上寨,把胡少阳大骂一顿。 胡少阳反而振振有词,说他也是为了山寨的安全,才不留陌生人在寨中过夜的,之所以不许他们见九儿,也是为了照顾九儿的伤势和情绪,说得霍三爷也没了脾气。 霍三爷立即安排人手,组织人马,前去丁官屯。 石雄和石虎要跟着霍三爷的队伍,一起去丁官屯。 至于秀兰,她是女孩子,又不会骑马打枪,就让她留在寨里,照顾九儿。 在去丁官屯之前,霍三爷和石雄就商量好了,如果他们去晚了,驴二已经被丁胜天杀了,他们就杀了丁胜天,为驴二报仇;如果驴二还没动手,他们就帮助驴二,一起杀死丁胜天。 总之,丁胜天一定要死! 霍三爷知道丁胜天是伪乡长,手下至少有三十多个乡狗子,几十杆大枪,甚至还有炮台,他不敢大意,也带了三四十个手下,携带着足量的武器弹药,准备和丁胜天来个硬碰硬,攻下丁家大院。 由于人数太多,走在路上,肯定会遇到鬼子汉奸的关卡,虽然他们不怕,但一旦交起火来,会耽误前去丁官屯的行程。 为了避免与路上的敌人交火,霍三爷把三四十人的队伍分散,以各式各样的身份乔装打扮,分批赶向丁官屯。 到达丁官屯后,就在距离丁官屯十里之外的一个叫黑风山的小山中会合。 霍三爷等人赶到的时候,正是大年三十的这天晚上。 第65章 好身手 霍三爷在黑风山会合了队伍,点检人马,全部到齐了。 此次出行,霍三爷知道胡少阳和驴二不和,所以没带胡少阳出来,让他们爷俩留在山中守大寨。 霍三爷带着人马,全部骑着马,在黑夜之中,向丁官屯行去。 他传令把马嘴全部套上笼口,以免发出嘶吼,不要快马加鞭,保持肃静,暗中行军,一来是避免巡逻的鬼子汉奸发现,二来不会惊扰百姓。 到了丁官屯村外一里之外的地方,在黑暗中可以看到丁官屯了,再向前行,他们就会被丁家大院炮台岗楼上的乡狗子发现。 霍三爷用望远镜看到了丁家大院的炮台,就下令停止前进,令人和马匹,全部卧倒在农田中。 石雄移动到霍三爷的身边,问道: “三爷,丁家大院是什么情况?” 霍三爷用望远镜观察着,皱着眉头: “里面好像很安静,也不知是咱们来晚了,还是驴二没动手。” 石雄说:“驴二的父亲被杀害了,他肯定不会回家躲着。三爷,咱们就按来时说好的那样干吧,无论驴二已经被杀了,还是驴二没动手,咱们先端了丁胜天的老窝再说。” “杀了丁胜天,驴二如果死了,咱们就是为他报了仇,如果驴二没死,正不知躲在什么地方准备动手,咱们这边一打起来,他也会听到,会来和咱们会合。” 霍三爷道:“动手肯定是要动手的,不过不能硬攻。丁家门口有炮台子,上面有大炮,如果咱们硬攻,伤亡大太,还不一定能打下来。必须先拔掉炮台子!” 石雄:“三爷,望远镜借我一下。” 石雄接过霍三爷递过来的望远镜,向一里之外的丁家大院观察着。 借着微弱的光线,石雄看到了炮台子,还隐隐看到炮台上有两个巡逻的乡丁。 在炮台子的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无所遁形,如果正面走过去,肯定会被炮台子上的乡丁发现。 石雄移动着望远镜,继续观察别的地方。 他的目光,看到西南角的岗楼。 这个岗楼上面两个乡丁,虽然这两个乡丁也站在了望台上巡视着,但岗楼的旁边,就有居民院子,相隔很近,虽然也有被乡丁发现的可能,但至少可以接近岗楼的十米之内。 石雄心中有数了,他把望远镜还给霍三爷,说道: “三爷,先把西南角的那个岗楼拔掉,从院子里面进入炮台,干掉守炮台的乡狗子,打开大门,就可以冲进去了。” “三爷,我带着石虎先过去,拔掉西南角的岗楼,等我们干掉炮台的乡狗子之后,就向您发出信号,您带领大伙冲进去。” 霍三爷:“好,我派几个兄弟跟你一起去。” 石雄:“人太多不行,会被发现的。这样吧,您给我安排两三个身手灵活的兄弟。” 霍三爷立即安排了三个得力的手下,命令他们必须服从石雄的指挥,又拿过一个信号弹,递给石雄。 “雄子,你得手之后,就发出信号弹,我就带人冲过去。” 石雄接过信号弹,放入怀里,带着石虎和三个红胡子,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而灵活的向镇上行去。 他们避开炮台前方的视线,绕到别处,进入村子。 此时,午夜已过,村民都已经进入梦乡之中,整个村子静悄悄地。 石雄等人很快来到丁家大院西南角的岗楼附近,躲藏在一个居民院子的角落后面,观察着七八米外的岗楼的了望台上。 岗楼了望台上的两个乡丁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连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乡丁忽然打了个喷嚏,咒骂道: “他妈的鬼天气,要冻死人啊!老子要下去躲一躲,再不躲,不等天亮就冻成冰棍了。” 另一个乡丁连忙说: “老周,咱们正值班呢,可不敢偷懒,万一大队长来查岗……” 乡丁老周说: “你就是胆小!你没看到,大队长带了十几个兄弟,被丁乡长叫走了?不知道院子里发生啥事了,丁乡长和大队长正忙乎院子里的事,没工夫来查咱们的岗。你自己先守着,我去喝口热水,一会再上来。” 乡丁老周说着,就走下木梯,进入了楼下。 另一个乡丁一个人站在了望台上,有些担心的向院子中观看着,防备大队长忽然来检查,疏忽了院子外面的情况。 石雄看到这个机会,当然不会错过,立即一拍石虎的肩膀,低声说: “你快到墙边去,托我上去。” 石虎和石雄心灵相通,配合默契,听到这句话,立即敏捷而迅速的跑向院墙,跑到院墙一米之后,立即回过身来,双脚微微向下一蹲,双手打个“扣手”,合拢在一起,放在小腹前面---- 石雄就在石虎跑向院墙之后,他也跑了过去,故意比石虎慢了两步,同时一边奔跑,一边迅速的脱下自己的棉袄。 就在石虎转过身来,把两手合拢在一起的时候,石雄恰好赶到,他一个箭步跳起,一只脚就踏在了石虎的双掌扣手之上。 石虎双手用力一托,石雄的身子借着石虎一托之力,身子跳跃而起,就跳到了院墙之上。 就在石雄的身子,快要落到墙头上的铁蒺藜之时,他把刚脱下的棉袄,向铁蒺藜上面一铺,身子就压在了棉袄上,这样就不会被铁蒺藜划伤了。 石虎和石雄配合作战,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气,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从二人开始跑向院墙,到石雄跳上墙头,整个过程,不过十秒钟,而且轻灵无声,没有发出声音,并没惊动了望台上的那个乡丁。 下面的三个红胡子全都看直了眼,不由暗赞石雄的身手了得。 “这个石雄好厉害!只怕就算是三爷年轻的时候,身手也不过如此,现在三爷年龄大了,肯定是比不上他了!” 石雄跳上墙头之后,身子一蹿,就落到了了望台。 此时,了望台上的乡丁才听到一些动静,连忙转过身来。 他刚转过身来,一道寒光就向他的咽喉刺了过来---- 第66章 夜袭炮台 石雄一手持刀,刺入乡丁的咽喉,一手及时伸出,扶住乡丁摇摇欲坠的身子,免得发出太大的声响。 石雄受父亲的指导,不但身手灵活矫健,出手更是军中的杀人技,一刀刺入乡丁的咽喉之后,立即拧转刀柄,刀刃随之旋转,破坏了乡丁的喉管,使乡丁发不出声音,无法示警。 乡丁的双目惊恐的瞪着石雄,嘴里喷出鲜血,咽喉处更是沿着刀刃向外喷涌鲜血,很快就死去了。 石雄把乡丁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从楼梯口探头向下望去。 下面的房间中,有两个乡丁正在睡觉,乡丁老周背对着楼梯口,正坐在板凳喝茶,没惊觉到了望台上的同伙已经被杀。 石雄又缩回头来,伸手抽出被杀乡丁的裤腰带,垂到院墙外面。 石虎抓着裤腰带,很快就灵活的爬上了了望台,另外三个红胡子也是身手敏捷之人,也灵活的爬上了了望台。 此时楼下的乡丁老周,仍然对了望台上发生的事一无所觉,哼着小调,喝着热茶。 石雄和石虎蹑手蹑脚的沿着楼梯,向下面走去,三个红胡子留下了一个在了望台上站岗,另两个红胡子跟着石虎走下楼梯。 乡丁老周虽然听到了楼梯响声,但他以为是同伙也下楼了,并没回头观看,反而取笑道: “你这家伙也冻得受不住了吧,我就说嘛,下来喝口热茶,大队长不会发现的……” 石雄不言不语,持刀走向乡丁老周的身后。 乡丁老周没听到同伙的回答,这才回过头来,他一回头,就看到一个陌生人目光冷酷的逼近过来。 “啊----” 老周还没来得张口叫喊,一把刀就刺入他的咽喉。 石雄如法炮制,利索的杀了乡丁老周。 石虎和另两个红胡子,跳到两张床铺前,把睡梦中的两个乡丁杀死。 石雄等人杀了岗楼中的四个乡丁之后,探头向院子中望去,却发现院子中并没有巡逻的乡丁,他们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丁家大院里面的守卫,怎么如此松懈? 其实,丁家大院的守卫并不松懈,除了正门的炮台,四个院角的四个岗楼,都有人把守之外,院子中也有乡丁来回巡逻。 只不过此时院子中巡逻的乡丁,都被丁胜天召走,去杀王武了。 就在石雄杀死岗楼中四个乡丁的时候,丁胜天的人正在杀死王武手下的保安兵。 石雄微一沉吟,认为此时院子中的巡逻乡丁,可能恰好没在此处巡逻,毕竟丁家大院太大了,他们正好趁这个机会,赶到炮台,杀死守卫炮台的乡丁。 虽然他们已经拔掉了一个岗楼,可以让霍三爷等人从这个岗楼进来,但是,不除掉炮台,一旦打起来,敌人就会用大炮轰击他们,他们的步枪可打不过大炮。 “走,去正门炮台!” 石雄带领石虎和两个红胡子,借着院子中房屋的掩护,向正门炮台潜行而去。 丁宅一共有三十多个乡丁,四个岗楼各有四个守卫轮流值班,院子中巡逻的守卫有十多个,正门炮台却有八个守卫。 炮台就在大门的旁边,门房的上面,即是门房也是炮台。 在二楼的炮台上,放着一枚日军的步兵炮,虽然只是威力最小的步兵炮,但用来震慑村民和小股敌人,也足够了----这是丁胜天用十头猪五头牛犒劳皇军,换来的一个“镇宅之宝”。 炮台上有两个乡丁在站岗,六个乡丁在楼下门房旁边的休息室睡觉。 石雄等人贴着墙根,向炮台岗楼移动。 炮台上的两个乡丁,注意力都放在外面,没注意到院墙之内,有敌人靠近过来。 石雄等人很快接近了休息室,从窗口中可以看到,休息室中点着灯,昏黄的光线下,六个乡丁睡得正酣----他们吃了年夜饭喝了酒,睡得比平时更沉。 石雄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走了进去。 石虎和两个红胡子,也走了进来。 四人相互打个手势,每人走到一张床前,手持短刀,准备先杀死四个睡觉的乡丁,再杀死另两个乡丁。 四人一起动手,免得有乡丁被惊醒,发出警示。 他们走到床前,一手持刀,一刀堵住乡丁的嘴巴,刀尖抵在乡丁的心窝上,猛地捅了下去---- 四个乡丁的身子只是微微一颤,就在梦中死了。 石雄和石虎的动作更为敏捷快速,他们杀死自己手下的乡丁之后,立即拔出短刀,又走向另两张床铺,准备再杀死还活着的两个乡丁。 两个红胡子警惕的站在楼梯口,防备炮台上的乡丁发现动静向下射击。 石雄和石虎正走向两个活着的乡丁的床铺---- 突然,就在此时,院子中忽然枪声大作。 -----这是丁胜天指挥的乡丁,向三姨太房中的驴二开枪射击时发出的枪声。 两个沉睡中的乡丁,被枪响惊醒,连忙睁开眼睛,就看到陌生人持刀向他们逼近。 “啊----” 乡丁惊恐的大叫起来,想要摸枪反抗。 石雄和石虎见行踪暴露,无法隐秘行事,索性硬干了,他们立即冲过去,迅速的杀死了两个乡丁。 但此时炮台上的两个乡丁,也被吓动了,院子中的枪声并没让他们太惊恐,但楼下传来的叫喊声,才让他们害怕----敌人已经逼到楼下了! 炮台上的大炮,是用来轰击远处的敌人,无法对付楼下的敌人,不然,就算调转炮口,可以轰死楼下的敌人,自己在楼上,也会遭殃。 两个守炮台的乡下,立即拿起两挺机枪,从楼梯口向下面扫射而来。 炮台上不但有大炮,还有两挺机枪。 “啊----” “哎呀----” 两个红胡子躲闪不及,被机枪扫中,登时死去。 石雄和石虎虽然及时躲藏在起来,由于角度原因,没被机枪扫中,但也被火力压制得无法移动。 石雄被压制在墙角,无法移动,子弹就在他的身边迸射,砖墙被打成了马蜂窝。 他的目光一转,看到墙边的柜子上,放着一颗手榴弹,不由大喜,伸手抓过手榴弹,拉开弦,就照着楼梯口扔了上去--- 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扔不中目标,但石雄是习武之人,经常扔发暗器,这一点难不住他。 手榴弹以一种精巧又刁钻的速度和方位,从楼梯口飞上去,落到了楼上的炮台上。 第67章 冲进丁家大院 “咚!” 手榴弹在炮台上炸开花。 “啊----” “哎哟----” 两个乡丁被炸伤,大声惨叫着,顾不上向楼梯下开枪。 石雄顺手抓起一杆步枪,几个箭步跑到楼梯口,快步向楼梯上跑去,登上了二楼的炮台。 两个乡丁被炸得面目全非,满脸焦黑,衣服上还冒着烟。 一个乡丁看到石雄跑上来了,强忍着疼痛,端起机枪,就要向石雄射击。 石雄抢先抬起步枪,向那个乡丁开枪射击。 “呀----” 中弹的乡丁惨叫着,身子从炮台上摔落下去,手中的机枪仍在发射着子弹,但却没打中石雄,全部射向天空。 等乡丁落在地上的时候,就被摔死了,机枪也停止了射击。 另一个乡丁在石雄向同伙射击的时侯,忍痛端起了机枪,正准备向石雄瞄准射击。 此时,石虎也跳上了炮台,他抡起枪杆,向那个乡丁的脑袋砸下去。 “噗----” 乡丁登时被砸得脑浆迸飞,一命咆呼。 石雄解决了炮台上的乡丁,精神大振,立即从怀里掏出信号弹,发射向半空,同时对石虎喊道: “虎子,快打开大门!” 石虎身手了得,也不从楼梯下去,直接就从二楼的炮台,向地面跳下去,他身在半空,还翻了个筋斗,卖弄了一下身手,稳稳落在地上,正好落在大门的里面。 石虎拉开大门的木栓,用力推开两道厚重的大门。 丁家大院的大门,终于敞开了! 早就在一里之外的野地中等得不耐烦的霍三爷,看到信号弹升空,知道石雄等人已经得手,立即传令: “全部上马,冲入丁家大院!” 三四十多个红胡子,立即跳上健马,快马加鞭,向丁家大院奔驰而来。 西南角的岗楼已经被红胡子占据,正门的炮台也被石雄等人占据,只有东南角的岗楼上的几个乡丁,向霍三爷等人开枪射击,但他们只有步枪,没有机枪,更没有大炮,稀疏的子弹,根本阻止不住汹涌而来的红胡子队伍。 不过片刻,霍三爷等人就冲入丁家大院之中。 霍三爷一马当先,先奔进丁家大院,他顺手拿起门房中的一个扩音话筒,大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我是青龙寨的霍三,这次过来,只杀大汉奸丁胜天,其他人如果放下武器,乖乖投降,可以饶你一命!谁敢顽抗,格杀勿论!” 整个丁家大院,立即乱成一团,哭喊声,惨叫声,奔跑声,枪弹声,厮杀声,此起彼伏。 众乡丁有人开枪反抗,有人慌乱逃跑。 东北角岗楼上的几个乡丁,仓促的从岗楼上跑下来,跑到前院加入了战团,试图抵抗住红胡子。 西北角的岗楼中的几个乡丁,已经被驴二杀死,成为无人看守的区域。 这是驴二为自己留下的退路,驴二此时被围在三姨太的房间,没用上这条退路,却无意中救了王武一命。 王武的屁股中了一枪,忍着疼痛,拼命向院墙跑,无意中跑向西北角的岗楼。 后面有两个乡丁,端着步枪,一边开枪,一边追赶王武。 此时,南面枪声大作,霍三爷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一个乡丁停止追赶王武,对同伙说: “坏了,红胡子来了,你自己去抓王武,我回去保护老爷。” 他说完转身向南跑去,也不知是真去保护丁胜天,还是找地方躲藏起来了。 另一个乡丁犹豫了一下,仍然追赶王武。 王武被乡丁追得狼狈不堪,眼看就要被追上,他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停了下来,躲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探出脑袋骂道: “憨熊!红胡子打来了,你不去保护你家老爷,你他妈追我干什么?老子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乡丁也停下脚步,喘着粗气,但仍然端着枪: “老爷说了,打死你,重重有赏!” 王武骂道: “你真是他妈的榆木脑袋不开窍!红胡子打过来,你老爷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给你赏金?憨熊,赶快自己逃命去吧,不然你也被红胡子杀了!” 乡丁被王武骂得一愣一愣的,感到王武说得有道理,就不再追赶王武,转身就向回跑,也不知他是去保护丁胜天了,还是自己逃命去了。 王武骂走了追兵,只是稍微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松懈。 他知道,如果他这个伪军中队长落在霍三的手中,下场不会比丁胜天好哪里去,他也要赶紧逃命,不能落在红胡子手中。 王武抬头看到了西北角的那个岗楼,本来他还有些担心,里面的乡丁会堵住他,但他等了一会,却发现那个岗楼中静悄悄地,没有人跑出来。 按道理来说,南面的枪声大作,这个岗楼的乡丁会跑过去帮忙,就算贪生怕死不敢过去帮忙,也可以跳墙逃跑。 但即没有人跑出来,也没有人跳墙逃跑。 王武能当上保安团中队长,自有过人的头脑,他微一思索,立即明白了:这个岗楼的哨兵,被进入三姨太房间中的那个刺客“二哥”拔掉了。 王武想通这点,大喜过望,连忙捂着受伤的屁股,一拐一拐的跑进岗楼。 果然,四个乡丁全部被杀了。 王武正愁自己的屁股受伤,无法翻过墙头逃跑,现在就不愁了。 他赶紧爬上二楼,看到有一条被单做成的绳子垂到墙外,就抓着绳子,滑溜出院墙,消失在居民区中了。 驴二一听外边打起来了,就把自己关在三姨太的房间,又听到来者是霍三爷,又是高兴又是感动。 他头脑聪明,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 “三爷一定是来救我的!三爷知道我回丁官屯,肯定是秀兰和雄哥告诉他的。无论是三爷还是雄哥,都对我太好啦!有了三爷和雄哥的帮手,今晚还愁杀不死丁胜天吗!” 正在房外围堵驴二的众乡丁,一听到红胡子霍三爷来了,全都脸色大变,顾不上再围攻驴二,连忙跑了出去,有人去保护丁胜天,有人自己逃命去了。 驴二也不着急出去,免得有人向他开枪,他现在没有子弹,打不过人家有子弹的人,让外边先厮杀一会,他再出去。 他把刚才扔掉的空枪又捡起来,插在腰间,这可是把好枪,装上子弹就能用,可不舍得扔掉。 第68章 先救秀儿 此时,丁家大院之中,到处都是枪声,到处是呐喊声。 驴二又等了一会,确定外边没有乡丁看守了,他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手中仍然握着菜刀,防备有敌人冲过来。 他刚走出院子,就看到院门旁边的地上,躺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他心中一疼,那女人正是秀儿。 他连忙跑过去,蹲下身子,把秀儿抱在怀里,伸手一摸她的脸颊,还有些湿热,又连忙探她的鼻息,还有轻微的呼吸,这才心中一喜,知道秀儿还活着。 他连忙又检查秀儿的伤口,发现秀儿的后背中枪,伤口虽然靠近心脏,但并没有击中心脏。 “谢天谢地,秀儿还没死,应该还有救!” “秀儿!秀儿!” 驴二轻轻呼喊着秀儿。 秀儿慢慢睁开眼睛,眼神焕散,虚弱的问道:“二哥,我死了吗?” 驴二心中怜悯,脸上却带着笑容,温柔的说:“傻丫头,你怎么会死呢,有二哥在,二哥不会让你死的!走,二哥带你去找孙大夫。” 驴二把秀儿抱了起来,抱着她向前走。 秀儿又问道:“二哥,丁胜天死了吗?” 驴二:“他现在还没死,不过很快就会死了。你放心吧,二哥的朋友来了,今天非杀死丁胜天,他活不到天明!” 正在这时,有一群人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喊着: “驴二,驴二,你在哪里?” 驴二听出是霍三爷和石雄的声音,连忙大声道: “三爷,雄哥,我在这里!” 霍三爷和石雄等人快步奔跑过来。 霍三爷一边跑来,一边笑道: “驴二,你小子命真大啊!我们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想不到你小子还活着。” 驴二笑道:“要不是三爷你们来得及时,我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丁胜天呢?” 霍三爷:“不知道,我也正找他呢。你放心吧,咱们的兄弟,已经把整个院子都包围起来了,丁胜天跑不掉,咱们一个屋一个屋里搜,总能把他揪出来的。” 霍三爷说着,走到近前,看到驴二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吃了一惊: “这姑娘是谁,她怎么啦?” 驴二:“她是我的妹子,是她帮我进来杀丁胜天。她中了枪,还没死,必须赶紧去看大夫。三爷,你留在这里,带人把丁胜天搜出来,先不要杀他,等我回来,我要亲手杀死他。现在,我要带秀儿去找镇上的孙大夫。” 石雄说道:“驴二,你把这姑娘交给我吧,你告诉我大夫在哪里,我带她去看大夫。” 驴二摇摇头:“孙大夫不认识你,你去了他肯定不敢开门,还是我去吧。” 石雄:“你自己的伤还没好,不要抱着他了。虎子,你抱着这姑娘。” 石虎上前,从驴二手中接过秀儿。 驴二带着石雄石虎,石虎抱着秀儿,三人跑出丁家大院,赶向镇上的孙大夫家中。 此时镇上的居民,全都被丁家大院的枪声惊醒了,人人自危,没一个人敢出来看热闹。 孙大夫是镇上最好的大夫,以前英子被丁甲打伤的时候,驴二就曾想带英子去找大夫医治,现在秀儿受伤,驴二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孙大夫。 三人很快就奔行到孙大夫家中。 孙大夫家的院子比别的村民院子宽敞很多,毕竟医生是高端职业,高收入人群。 孙大夫家的院门紧闭,房间中没有亮灯。 驴二奔行到院门前,大声喊道: “孙大夫,我是驴二,秀儿受了枪伤,快开门!” 房间中仍然没有亮灯,但传来了孙大夫颤抖的声音: “驴二啊,我病了,不能出诊,你去找别人吧。” 驴二怒道:“老孙,你再不开门,我可就砸门了。我告诉你,丁家大院就是我带着红胡子闯进去的,你以为你这门,比丁家的门更硬吗?别给脸不要脸!” 孙大夫无奈,只好大着胆子,点上堂屋的灯,在儿子的陪同下,打开了院门。 驴二带着石雄石虎,抱着秀儿,直奔孙大夫的医务室,孙大夫和儿子不敢阻拦,反而跟随在后。 驴二推开医务室的门,让石虎把秀儿放在一张床上,转头对孙大夫说: “老孙,你也知道俺驴二是什么人,恩怨分明,说到做到,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把秀儿救活,我会好好回报你,你要是救不活秀儿,你也不用活了!” 孙大夫知道驴二以前就不是个好惹的主,现在又带着红胡子杀回来,冲进丁家大院,这可是跟鬼子汉奸明目张胆的干上了,这种杀头的大祸,驴二都敢闯,他一个小镇大夫,自然得罪不起。 孙大夫不敢怠慢,连忙为秀儿检查伤口,检查之后,对驴二说道: “你放心吧,秀儿死不了。驴二,其实吧,就算你不吓唬我,秀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也不会见死不救……” 驴二一摆手,阻止孙大夫说下去,他干脆的说道: “废话不说,过几天我再来看她,她活着,你领银子,她死了,你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就行了。走了!” 驴二说走就走,带着石雄和石虎大脚步离开了,绝不拖泥带水。 孙大夫和儿子相对苦笑。 儿子表示了自己的担心:“爹,真要救秀儿吗?万一鬼子汉奸查起来……” 孙大夫:“救,当然要救!医者父母心,更何况秀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哪忍心见死不救?给她取出子弹,就让她爹娘把她接回家。” “唉,只希望丁胜天那个大汉奸,活不过今天晚上。驴二这小子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如果他能杀了丁胜天,也是为民除害,做了件大好事!” 驴二三人又快步向丁家大院走去。 此时的丁家大院,早已经被红胡子控制住了,炮台上和大门上,以及四个岗楼上,站着的全是红胡子。 院子中也是巡逻的红胡子,不时可能看到地上躺着乡丁的尸体。 受伤的红胡子,和死亡的红胡子,都有红胡子自己人处理。 乡丁的尸体却无人处理,就在地上躺着,还有没死透的,也被红胡子补了枪。 院子中各处的枪声都消停了,只有院子中间,仍然传来枪声。 驴二知道,那一定是丁胜天还在顽抗。 第69章 关门打狗 丁胜天正在追杀王武的时候,听到大院门口枪声大作,红胡子冲过来了。 丁胜天又惊又怒,顾不上追杀王武,连忙召集手下的乡丁,想“保卫家园”,死守丁家大院,和红胡子大干一场。 但此时的众乡丁,散落在各处,不是在抵抗红胡子的进攻,就是在仓皇逃跑,根本无法召集到一起。 这个时候,如果丁胜天从西北角或者东北角的岗楼逃跑,还是有机会的。 但是,丁胜天知道,如果他逃跑了,他多年搜刮来的巨额财富,就会被红胡子洗劫一空,而且如果他被吓得逃跑,以后就无法震慑那帮泥腿子,会被泥腿子们耻笑他胆小。 就是这么一贪之念,微一犹豫之间,丁胜天再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那些红胡子打劫大户的经验丰富,闯进丁家大院之后,就策马奔腾,把整个院墙包围起来,控制了四角的岗楼,把院子中的人包围其中,形成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之式。 丁胜天无法逃跑,就只能顽抗到底,他带着三五个乡丁,边打边退,向自己的院子退去。 三五个乡丁,在撤退的过程,全都被红胡子打死了。 此时的四姨太侯香芸,也吓得正在仓皇奔逃,恰好和丁胜天碰到一起。 侯香芸精明,知道红胡子的目标是丁胜天,她一个女人家,只要装装可怜,博博同情,说不定红胡子会放过她,所以她根本不想和丁胜天在一起,免得遭受池鱼之殃。 但丁胜天却认为侯香芸和他一条心,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上前拉住侯香芸的胳膊,就往自己的院子拖。 “香芸,跟我退回房间,撑上一会,等巡逻的皇军听到这边的枪声,皇军的大部队赶过来的时候,那帮红胡子就逃跑了,咱们就安全了。” 侯香芸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和丁胜天在一起,但又不敢违抗手中有枪的丁胜天,只好哀求道: “老爷,您自己赶紧逃吧,别管我,我不想连累你。” 侯香芸越这样说,丁胜天越被感动,越不能让侯香芸落在红胡子手中,他用力拉扯着侯香芸: “香芸,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至于老二和老三,我才不管她们的死活,以后我只宠你一个!” 侯香芸虽然在心中骂了一万遍“老东西”,但又不敢和手中持枪的丁胜天翻脸,只好不情不愿的被丁胜天拖进了他的院子,进了他的房间。 而此时,红胡子紧紧追赶而来,包围了院子,并冲进院子之中。 丁胜天在逃跑的时候,被打伤了一条腿,手枪中的子弹也打光了。 丁胜天眼神凶悍,他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拉着侯香芸,快步进了房间,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掉,反手把门口闩上,又一拐一拐的跑到房中,从墙上摘下一杆步枪,对侯香芸说: “你快到桌子底下躲好,我要跟红胡子拼了!” 侯香芸不等丁胜天说完,早就吓得躲藏到桌子底下去了。 丁胜天又一拐一拐的跑到窗前,把窗子打开一条缝,从窗缝中向外望去,用步枪向外瞄准着。 三四个红胡子冲进了院子,正向房间冲过来。 “怦怦----” 两声枪响,丁胜天开的枪。 两个红胡子应声倒地,一死一伤,伤者被同伙拖回到院门外。 红胡子一时不敢冲进来。 丁胜天凶悍的大喊道: “来吧,老子跟你们拼了,你们这帮活该千刀万剐的土匪!” 一个红胡子大骂道: “丁胜天,死到临头你还敢横,兄弟们,冲进去,点了丁胜天的天灯!” 众红胡子仗着人多势众,又冲了过来。 丁胜天开枪射击。 双方相互射击,子弹呼啸。 丁胜天躲藏在窗后,只露半个脑袋和步枪在外边,打击目标小,而院子中没有掩体,红胡子只能硬冲,全部暴露在丁胜天的射击范围之内,就吃了大亏。 打了一会儿,几个红胡子不但没冲进房间,也没打伤丁胜天,反而又被丁胜天打伤了三个,打死了两个。 红胡子们虽然气得暴跳如雷,但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丁胜天。 这时,一个红胡子忽然想起来用手雷,他从腰间摘了一个手雷,拉开环,就向丁胜天的房门扔过去。 “轰----” 房门被轰开了,手雷爆炸了,但并没有伤到里面的丁胜天,却传来侯香芸的尖叫声。 红胡子听到有女人的叫声,反而更来劲了,他又摘了一个手雷,正要再扔一颗进去,同时骂道: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临死还有女人陪着你,你死得也值了。” 这时,霍三爷大步流星过来了,阻止了正要扔手雷的红胡子。 “先等会,别扔手雷,留活的,驴二要亲手宰了他!” “三爷,这狗日的凶得狠,他手里有大枪,咱们不用手雷,打不到他。” “不着急,先围着他,等驴二来了再说。如果驴二要死的,就扔十几个手雷进去,把他连同房子一起轰上天,如果驴二想要活的,就让他小子自己想办法,把活的丁胜天弄出来。” “三爷,此地不能久留啊,万一鬼子和二鬼子的大部队来了,咱们可扛不住。” “方圆三十里,没有鬼子的驻军,二鬼子最近的保安中队在范集,距此也有二十多里,一时半分赶不过来,不用怕。驴二也快来了。” 正在这时,驴二和石雄石虎回来了。 霍三爷简单的向驴二介绍一下现在的情况。 “驴二,你要死的,咱们就用手雷轰死他,你要活的,你自己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驴二微一沉吟,走到院门口,对里面喊道: “丁胜天,你要是有种,把枪扔了,走出来,跟俺驴二单挑,俺驴二保证,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怦----” 丁胜天用一颗子弹,回应了驴二,同时骂道: “呸!就凭你驴二,也配跟老子单挑!老子杀了你爹,今天也要杀了你,送你爷俩一起去西天!” 驴二大怒,从一个红胡子手中抢过步枪,就要冲过去。 第70章 大仇得报 霍三爷连忙一把拉住驴二: “你别犯驴脾气,他现在在暗处,你冲进去就是挨打,太危险了。现在咱们占上风,和他拼命不值当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里面喊道: “丁胜天,快缴枪滚出来!” 丁胜天骂道: “霍三,你当老子傻吗,就是缴了枪,落在你们这帮土匪手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跟你们拼了,临死也拉上几个垫背的。哼哼,别当我丁胜天是个软蛋,可以任你宰割!” 局面一时又相持不下。 一个红胡子催促道: “三爷,这样僵下去不是办法,得赶紧把丁胜天杀了撤退。” 驴二微一沉吟,对霍三爷说: “三爷,不能为了我驴二要亲手宰了丁胜天,就让众兄弟处在危险当中。既然丁胜天顽固不化,那就不要活的,死得也行,炸吧!” 驴二说着话,从红胡子手中拿过来一颗手雷,对着屋里喊道: “丁胜天,既然你不要公平决斗的机会,那我就把你炸死了。丁胜天,你记住,是俺驴二杀了你,为俺爹报仇!” 驴二正要拉下环,把手雷向屋子里扔过去,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不要炸----” 随即传来丁胜天暴怒的骂声: “你个臭娘们,敢咬我----” 驴二一怔,停止了拉环。 咬丁胜天的女人,正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侯香芸。 侯香芸本来就是被丁胜天硬拖进来的,她根本不想和丁胜天在一起,她就知道,丁胜天才是红胡子打击的目标,跟他在一起准没好,果然,现在红胡子要用手雷轰炸整个屋子,她在屋子,肯定也会被炸死。 侯香芸可不想陪着丁胜天一起死,但丁胜天不肯投降,非要顽抗到底,她只能做陪葬的。 她如果不想做陪葬的,就要让丁胜天失去抵抗能力,至少也不能开枪,驴二和红胡子为了活捉丁胜天,就不会向屋里扔手雷了。 侯香芸想到这里,就悄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悄不声的走到丁胜天的身后。 丁胜天全神的注意力,都放在窗外,没发觉侯香芸从背后靠过来,就是发现了,他也不会想到侯香芸会害他。 侯香芸走到丁胜天的身后,忽然就抢丁胜天手中的步枪。 丁胜天吃了一惊,还没搞明白侯香芸为什么要抢他的枪的时候,就听到侯香芸喊了“不要炸”,他本来就是奸诈之徒,立即明白过来:侯香芸是要出卖他,为自己争取活命的机会。 丁胜天又惊又怒,伤心悲愤之下,一时叫骂不出,只是用力握紧了手中的枪,不让侯香芸抢去。 侯香芸毕竟是个女人,力气不如丁胜天,一抢没抢过来,立即低下头,一口咬在丁胜天的右手手腕上。 丁胜天疼痛之下,开口怒骂,仍然不放手弃枪,同时飞起一腿,踢在侯香芸的小腹上。 “哎呀----” 侯香芸小腹中腿,惨叫一声,她知道如果被丁胜天抢走枪,第一个打死的就是她,所以她虽然疼痛,却仍然紧紧抓住步枪,不让丁胜天抢走,同时大喊道: “驴二,快进来----” 驴二听到里面的动静,猜到是丁胜天的女人,不愿和丁胜天一起被炸死,就和丁胜天夺枪,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连忙快步跑了过去,在奔跑的同时,把手雷塞在腰带里,双手持着步枪。 霍三爷连忙喊道: “驴二,当心有诈!” 霍三爷担心是丁胜天和女人使诈,把驴二骗进去,再开枪打死驴二,所以连忙提醒,但他一把没拉住,驴二已经跑出去了。 驴二也是机灵聪明之人,不是没想到其中有诈,但为了能亲手宰了丁胜天,活捉丁胜天,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宁愿冒这个险。 驴二冲进屋中的时候,侯香芸已经被丁胜天打倒在地,步枪也落在了丁胜天的手中,丁胜天正举着枪,枪口对准了侯香芸,正准备开枪射击。 “丁胜天,你个狗日的----” 驴二大喝一声,一枪杆抡过去,木制枪托正正砸在丁胜天的脑袋上。 丁胜天还没开枪,就被砸个正着,身子像麻袋一样,重重摔倒在地,但并没死亡,仍然艰难的抬起枪口,想向驴二射击。 驴二岂会给丁胜天开枪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飞丁胜天手中的步枪,随即脚板落下,重重踩在丁胜天的胸膛上。 丁胜天的身子一挺,闷哼一声,仍然凶悍,他双手抱住驴二踩在他胸膛上的那只脚,张口就想咬驴二的脚。 驴二残酷的“狞笑”一声,双手握着长长的枪杆,用木制枪托,对准丁胜天的嘴巴,猛猛的“捅砸”下去---- “噗”的一声,随着鲜血喷溅,丁胜天的满口牙齿,被打掉一大半,几颗飞出口外,几颗被咽进了肚里。 驴二想到父亲的惨死,发了狠劲,用木制枪托,对准丁胜天的嘴脸,凶猛的一下一下的“捅砸”着---- “噗噗噗噗……” 随着一声声令人头皮发麻的砸打肌肉骨头声,丁胜天满脸都是鲜血,整个脸孔已经血肉模糊,分不清五官口鼻,意识也陷入昏迷之中,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了。 霍三爷和石雄石虎带着红胡子进来了。 霍三爷和红胡子本就是杀人如麻的心狠手辣之辈,又知道驴二和丁胜天有杀父之仇,所以驴二“痛殴”丁胜天的场面,虽然血腥残暴,但人人都认为应当如此,没有人前来相劝,让驴二好好出了胸口的恶气。 石雄虽然也是心肠冷硬之人,但他毕竟是受父亲的正统教育,认为就算对待敌人,也要“宁杀勿虐”,认为杀死敌人就行了,没必要虐待敌人。 所以石雄看到驴二如此虐杀丁胜天,石雄心中有些不忍,走前两步,对仍在砸捅的驴二说道: “兄弟,你气也出了,杀了这狗汉奸就是了,不要再打了。” 石雄也只是口中相劝,没有出手阻止驴二,毕竟驴二是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他不能横加阻止。 驴二又捅砸了几下,这才停下手,他把手中已经破烂的步枪扔掉,又从腰带上抽出菜刀来。 第71章 睡在钱床上 驴二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揪住丁胜天的衣领,把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丁胜天拎起来,喝道: “丁胜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又仰天喊道: “爹,您在天之灵,看看二子为您报仇了!” 驴二高举起菜刀,对准丁胜天的脖颈,狠狠一刀劈下---- “噗!” 鲜血喷溅中,丁胜天脖颈处的鲜血,喷了驴二满头满脸,更显得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 驴二抽出菜刀,把丁胜天的尸体,狠狠向地上一掼,喝道: “拖到狗窝里去,喂狗!” 两个红胡子走过来,架起丁胜天的尸体,就拖了出去。 石雄连忙悄悄跟随出来,待走到院子中,才低声对两个拖着丁胜天的红胡子说: “二位大哥,把丁胜天的尸体扔到院子中即可,不要真的扔到狗窝里喂狗,那就太残暴了!” 两个红胡子也感到有些残忍,点了点头,把丁胜天的尸体就扔到外边去了。 驴二大仇即报,一屁股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只感到全身如虚脱般疲惫,一动都不想动弹。 侯香芸早吓得瘫软在地,红胡子看她是个女人,也不来为难她,她也不敢溜走。 等驴二杀了丁胜天之后,一个红胡子才看了瑟瑟发抖的侯香芸一眼,转头向霍三爷请示: “三爷,这个女人好像是丁胜天的小老婆,怎么处置她?” 不待霍三爷说话,侯香芸连忙扑通跪倒在地上,哀求道: “各位好汉爷,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也是被丁胜天逼着嫁过来的,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要杀我全家。好汉爷,我也是庄稼地里的苦命女子啊……” 霍三爷望向驴二: “驴二,这个姨太太怎么处置?” 侯香芸连忙又跪爬到驴二的面前,哀求道: “驴二,不,驴爷,平日里,我可没欺负过你,也没欺负过泥腿……不,老百姓。你爹被丁胜天那个狗东西杀害了,丁胜天要把你爹曝尸荒野,是我求情,丁胜天才准许他下葬的。驴爷,求求你,不要杀我。” 驴二虽然不知道他爹能得以下葬,是不是侯香芸求的情,但这个侯香芸平时倒也没有太过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他对她并不了解,但刚才要不是侯香芸抢夺丁胜天的枪,他就无法亲手活捉丁胜天,亲手宰了他为父报仇,虽说炸死丁胜天也是报仇,总不如亲手宰了更解恨。 为了这一点面子,驴二也不想杀死侯香芸,毕竟侯香芸和他无怨无仇。 驴二正要开口放过侯香芸,就在这时,一个红胡子从外边走了进来,对霍三爷说道: “三爷,我们把整个丁宅都搜遍了,只搜了几十块大洋和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油水不大。这丁胜天是个有名的大户,这些年没少剥削老百姓,不应该只有这一点钱财啊!” 原来,红胡子们虽然是来救助驴二的,但也是为了打劫的,两不耽误,一方面有人围攻丁胜天,一方面有人去各种搜索钱财,洗劫一空。 驴二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秀儿说过,丁胜天的钱库,就在他的房间中。 驴二转眼打量了一下室内。 此时,红胡子们有人手提马灯,有人举着火把,室中灯火通明,看得清楚,并没看到什么暗门之类的。 当然,如果他们把房间搜个底朝天,肯定能找到钱库,但鬼子和二鬼子随时会来,他们要赶紧撤退,不能把时间消耗在寻找钱库上。 驴二的目光,就落在了侯香芸的脸上,摇了摇手中的菜刀,冷冷说道: “四姨太,我知道丁胜天的钱库,就在这个房间中,你要是想活命,就把钱库交出来,如果不交,我一刀杀了你,也能找到钱库。别说我不给你活命的机会,就看你自己把不把握了。” 侯香芸本来还有私心,想着等红胡子全都撤退之后,她就取出钱库里面的钱财,占有己有,她还有些窃喜,丁胜天一死,这些钱财就是她的了,她藏起来,等以后丁甲问起的时候,她就说被红胡子抢走了。 但现在,驴二却指明了,钱库就在这房间中,如果她不说出来,驴二可能真会杀死她,刚才驴二以残酷的手段,杀死丁胜天的行为,已经深深的震憾了她,她不敢试探驴二的底线。 钱财虽然重要,但毕竟不如自己的命重要,留着自己这条命,还怕以后挣不到钱吗? 想到这里,侯香芸就装作很配合的说: “驴爷,我知道丁胜天的钱库在哪里,我给你们打开。不过,钥匙在丁胜天的腰带上挂着,平时他是不离身的。” 霍三爷连忙吩咐一个红胡子,赶紧去拿钥匙。 侯香芸站起身来,带着驴二霍三爷等人,走进了丁胜天的卧室。 卧室之中,除了一张大炕,还有几个衣柜桌椅,并没有特别之物。 侯香芸指着那张大炕:“钱都在大炕里面,这张大炕,就是丁胜天的钱库。” 霍三爷走近大炕,用手敲了敲,大炕是用青砖垒成的。 他吩咐几个红胡子,一起动手,把外面的青砖全部拆开,就露出了里面的钢铁。 这大炕的里面,竟然是一个特制的钢铁保险柜,长宽各有两米,高有七八十公分,和一张大炕一样大小。 保险柜的周身都被焊得严严密密,只有一把大锁,锁住了一道柜门,只有打开大锁,打开柜门。 众人望着这个炕一样大小的钱柜,全都眼睛发亮。 霍三爷笑道: “丁胜天这个狗汉奸,倒是快活,竟然睡在用钱砌成的大床上,这个狗日的,真会享受!” 一个红胡子笑道: “只不过他丁胜天做梦的时候,也不会想到,他辛辛苦苦搜刮来的钱财,全都便宜了咱们,给他来了个一扫而光,哈哈,今天咱们真是过了肥年啊!” 这时,一个红胡子取来了丁胜天的钥匙,这是一串钥匙,上面有十几把钥匙。 侯香芸接过钥匙串,找到一个形式有些奇特的钥匙,打开了钱柜上的大锁,打开了柜门。 柜门一打开,众人只感到眼前一亮,金光耀眼。 第72章 昆嵛山 这个钱柜里面,竟然装着满满当当的钱财,有金子,有银子,有大洋,有珠宝,琳琅满目,耀眼生花,一时之间,也计算不清,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财。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财,全都看得呆了,眼中露出贪婪兴奋之色。 石雄的贪心较轻,很快就回过神来,愤恨的骂道: “丁胜天到底做了多少孽,犯了多少罪恶,才积累下这么多财富,这可全是搜刮的老百姓的血汗钱啊!” 霍三爷比较冷静,他长长吸了口气,下了命令: “全部搬走,一个子都不剩!” 众红胡子兴奋之极,欢欣雀跃,连忙找来几十个麻袋,把钱柜里面的金银财宝,分装在麻袋之中,竟然装了十多个麻袋。 霍三爷对驴二说道: “驴二,时间差不多了,再不走,只怕鬼子就要来了。” 驴二点点头,转头对侯香芸道: “四姨太,我今天不杀你,如果鬼子来了,问起来的时候,你就说丁胜天是俺驴二杀的,如果连累到任何别的人,或者有人敢动俺爹的坟墓,我就再杀回来,取你的小命,你记住了吗?” 侯香芸连忙说: “记住了,驴爷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连累到别人,也不会让鬼子和二鬼子碰您爹的坟。” 驴二不再理会侯香芸,跟着霍三爷走了出去。 霍三爷一声令下,众红胡子有人扛着麻袋,有人带了死伤的同伙,翻身上马,呼啸一声,奔驰出丁家大院,满载而归。 众人一口气奔行出十多里之后,为了避免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又按原来的计划,乔装打扮,分批赶回昆嵛山观日峰青龙寨。 昆嵛山,又名“根余山”、“麻姑山”、“姑余山”,被称为“海上仙山之祖”,位于烟台境内,一半延伸入海中,一半延伸入内陆,占据着海阳、牟平等几个县的境地,绵延数百里。 昆嵛山和昆仑山的位置不同,却又有渊源之处,昆仑山位于我国的西北部,是黄河之源,而在宋代之前,黄河的入海口,主要是由渤海入海,而昆嵛山正好处于北望渤海之处,是黄河入海口广大区域的重要山峰之一。 昆仑山和昆嵛山,一头一尾的黄河文化传承,以及古代人们对海洋文化的极端陌生,奠定了昆嵛山在神话中的地位,其名称与昆仑山产生了神秘对应。 昆嵛山峰脉众多,风景秀丽,自古以来,儒道释皆在此落地生根,传播文化,不但有众多的书院,众多的佛寺,还有众多的道观。 昆嵛山最为兴盛的,还是道教文化,是我国北方的最为主要道场之一,尤以全真教最为振兴。 但由于山深林密,昆嵛山也成为强盗土匪的藏身之所,藏污纳垢之处。 作奸犯科之徒,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往往就向山里一钻,官府就很难抓到他们了。 所以这昆嵛山中的红胡子最为猖獗。 尤其是鬼子来了之后,不甘忍受鬼子汉奸盘剥的人们,就藏进了山中,结伙结伴,或者是与日伪对抗,或是打劫大户,或是欺负良善。 这些大大小小小的红胡子队伍,良莠不齐,即有像霍三爷这样的专杀日伪汉奸的“义匪”,也有只抢百姓的“黑匪”,甚至还有的队伍与日伪暗通声息,出卖同胞,打压同行。 青龙寨位于观日峰之上,观日峰位于昆嵛山的中部,向南是牟平县的境地,向东,则是文登县境地。 驴二跟着霍三爷等人赶回青龙寨的时候,是大年初二的上午。 他们是最后一批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别的红胡子都回来了,正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的谈着这次的收获。 秀兰担心着两位堂兄和驴二的安全,她虽然从别的红胡子口中,得知驴二和两位堂兄安全,但没亲眼看到,她总是放心不下。 当她亲眼看到驴二和两位堂兄的身影之后,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这时,九儿也听到父亲和驴二回来的消息了,她虽然伤势还没好,但仍然挣扎着,让贴身丫环秀儿扶她起来,她出屋迎接。 驴二也看到九儿,驴二向九儿灿烂的一笑,挥了挥手,就向九儿走过来。 “嗨,九儿!” 第73章 君子爱财 九儿只是淡淡一笑: “活着回来就好。” 九儿说完,便不再多说,转过身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不远处站着的杏儿,连忙上前挽扶着九儿。 驴二正想和九再说些什么,这时霍三爷走了过来。 霍三爷笑道: “驴二,你还是回上次屋里歇着怎么样?我还是让小铜锤照顾你。” 驴二还没说话,石雄和石秀以及秀兰三人一起走了过来。 石雄对霍三爷说: “三爷,现在驴二安全回来了,我们也该回村了。” 霍三爷挽留道:“在寨里玩几天再走吧,反正年已经过去了,又不用着急回家过年。” 石雄摇摇头:“多谢三爷的盛情,不过我们出来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家里会担心的。” 又转头看向驴二: “驴二,你是留在三爷这里,还是跟我们回去?” 还不等驴二回答,霍三爷就抢先说道: “驴二就留在这里吧,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来回折腾,对他的伤口不好。等他的伤好了,他爱去哪就去哪,我不拦他。” 又转头对驴二说: “驴二,等你养好了伤,要杀丁甲的时候,我派人帮你,咱们寨里的兄弟多,干得就是杀人放火的勾当。雄子和虎子都是农民,你最好别再拖累他们。” 驴二已经拖累石雄和石虎多次了,也不忍心再把他们牵涉进来,就对石雄说: “雄哥,我还是在这里养伤吧,等我的伤好了,我再去村里看望婶婶,你替我给她老人家带个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驴二发现旁边的秀兰,眼神黯淡,显然不舍得离开他。 石雄点点头:“行,那你就在这里养伤吧,我们回去了。虎子,秀兰,咱们走吧。” 秀兰嗯了一声,站着没动,望着驴二的眼神,很是幽怨难舍。 驴二心中一动,对石雄说: “雄哥,我和九儿都有伤在身,不如让秀兰留下,为我们医治吧,你和虎子两人回村,怎么样?” 石雄看向秀兰: “秀兰,你愿意留下来吗?” 秀兰:“二哥和九姑娘都有伤,我想等他们的伤好了再走。” 石雄:“也行,有你为他们治疗,他们也能恢复的快些。” 石雄正要走开,忽然霍三爷说道: “雄子,你先别走。” 石雄:“三爷还有什么吩咐?” 霍三爷笑道:“干咱们红胡子这个买卖的,有句话叫‘见者有份’,更何况,这次抢了丁家大院,你的功劳最大,更应该多分一笔。你和虎子,带些钱财回去!” 石雄却缓缓摇摇头,正色说道: “三爷,这次去丁家大院,我的目的是为了救驴二,并不是为了钱财,既然驴二平安无事,我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钱财,我分文不取。” 霍三爷的脸色变了变,冷笑道: “哟,原来你是瞧不起咱们红胡子,嫌这钱脏,所以才不要,是吗?” 石雄仍然冷静,不卑不亢的说道: “钱财就是钱财,没有脏不脏之分。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我应得的,我丝毫不让,若不是我的,我分文不取。” 霍三爷的脸色更难看了,嘿嘿冷笑: “你石雄是君子,咱们就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了!” 驴二见二人越说越僵,连忙打圆场,哈哈一笑,对霍三爷说: “三爷,既然雄哥不要,他和虎子那份,就归我吧,我这个人,最是见钱眼开,无钱不欢。今天大家高兴,三爷,您赶紧吩咐摆酒庆祝吧,兄弟们好好大醉一场!” 霍三爷也不想和石雄闹僵,他还是对石雄很赏识的,更何况石雄还是女儿的救命恩人,见驴二打圆场,他也就趁势下台阶,对石雄冷淡的说: “你们不要就算了,好走,不送。” 石雄抱抱拳:“三爷,告辞了。” 又向驴二挥挥手:“驴二,走了,不用送了。” 驴二:“雄哥再见啊,改天我去找你。” 石雄和石虎转身离开,回转石庄村去了。 驴二带着秀兰,回到他原来住的院子。 他们进来的时候,小铜锤正在收拾房间。 这次去抢劫丁家大院,小铜锤并没跟着去,一来是他年龄尚小,战斗力不强,跟着去了作用也不大,二来是他深得霍三爷的信任,霍三爷专门把他留下来,照料九儿。 小铜锤听到脚步声音,和驴二与秀兰说话的声音,连忙跑到门口,看到驴二,又惊又喜,喊道: “二哥,您回来啦!” 驴二对小铜锤很是感激,上次要不是小铜锤,他和英子就要死在胡少阳的手下。 驴二笑道:“铜锤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他走进来之后,看着收拾干净的房间,笑道: “小铜锤,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留下来住,所以提前把这房间打扫好了?” 小铜锤嘿嘿一笑: “二哥,我当然是盼望着你能留下来住。” 第74章 狂傲 小铜锤又逗留了一会,就出去了,房间中只留下驴二和秀兰。 待小铜锤一走,秀兰就连忙对驴二说: “二哥,你快躺下,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这几天是不是又恶化了?” 秀兰把驴二扶到床上躺下,解开他的棉袄,查看他胸膛上的伤口。 驴二的伤口,在丁家大院暴打丁胜天的时候,因用力过猛,再次绷开,这次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绷开了,旧伤未愈,新伤又裂。 虽然退出丁家大院之后,霍三爷为驴二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但毕竟不专业,等秀兰查看的时候,伤口已经化脓了。 秀兰大为疼惜,连忙为驴二清理伤口,敷抹草药,重新包扎。 幸好九儿的伤口也是枪伤,秀兰为九儿熬制的草药,驴二也可以使用,就有现成的药物,不用重新调制。 秀兰为驴二包扎着伤口,心疼的直流眼泪,一双大眼睛中,满是晶莹的泪水,看起来很是惹人怜爱。 驴二看到秀兰眼中的泪光,知道她是真关心自己,他有些愧疚说: “秀兰,二哥把你一个人丢在旅馆里,你恨不恨二哥?” 秀兰摇摇头: “我不恨你,我只是担心你。二哥,我知道,你把我丢下,是不想让我跟着去报仇,你怕我被打死了,是为我好。” 驴二笑道:“你坐下来,陪二哥好好说说话。” 驴二躺坐在床上,秀兰搬了张椅子,坐在驴二的床边,陪着他聊天。 “二哥,你想聊什么?” 驴二:“秀兰,你在山上这几天,住得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秀兰:“我是九儿姐的医生,没人敢欺负我。不过,那个叫胡少阳的家伙,每次看我的时候,那眼光让人讨厌死了,我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驴二就担心这个,恨恨骂道: “这个狗东西!等我伤好了之后,我去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秀兰吓了一跳,连忙说: “二哥,那可不行!我听说,他是二寨主的儿子,二寨主又是大寨主的救命恩人,结拜兄弟,咱们住在他们山寨里,可惹不起他们。再说了,胡少阳也就是看看我,没真把我怎么着。” 说到这里,又说:“二哥,我听小铜锤说,你为了救英子姐,把胡少阳痛打了一顿,是真的吗?” 驴二:“是真的,真后悔当初没杀死他。” 秀兰:“你现在回山上住了,以后可要提防着他点,不要再跟他硬来了。二哥,你先让着他,等你伤好之后,咱们就离开这里,就不用怕他啦。” 驴二嘿嘿一笑:“忍气吞声,可不是俺驴二的性格!我可以不去惹他,但他要来惹我,我也不惯着他的臭毛病,到时候,我连三爷的面子都不给……”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窗外传来九儿的冷笑声: “狂得你吧!驴二,你好大的胆子,连俺爹的面子都不给了!” 驴二笑道:“九儿,你没听清我前面的话,不要生气,进来再说。” 九儿走了进来,她手中拿着一张兽皮做的棉被,本来是给驴二送过来,让驴二盖的,没想到,她刚到院子中,就听到驴二口出狂言,不把她爹放在眼中,她就忍不住反唇相讥。 驴二见九儿真生气了,笑道: “九儿,别生气了,我们正在谈胡少阳的事,秀兰担心我留在寨里,胡少阳会收拾我。” 九儿冷哼一声,说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有我和爹在,他不敢!” 驴二笑道:“要是再像上次那样,你和三爷都下山了,他要杀我,谁来保护我?” 九儿:“这次你回来之前,我已经警告过他了,以后不许再找你麻烦。只要你不去惹他,他也不会来惹你。” 驴二:“要是他再去抢姑娘,我去不去惹他?” 九儿怔了怔,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秀兰低声说: “九儿姐,其实每次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见到胡少阳都害怕,他看我的的目光太可怕了!” 第75章 秘密 九儿皱着眉头,向房中走过来。 秀兰见九儿不走了,小心的搀扶着她,让她坐在一张椅子上。 九儿没再冲驴二发火,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望着驴二说道: “我早就知道胡少阳不是好东西,净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我也对爹爹说过,但爹爹却不愿意相信,或者爹爹也知道胡少阳不是东西,只是顾虑着和七叔的交情,不好惩罚胡少阳。” “还有一件事,我只对你俩说,你们可不许对别人说。” 驴二笑道:“那你算是找对人了,我和秀兰的嘴巴都严得很,肯定不会泄密。” 九儿哼了一声:“我相信秀兰妹子,可不相信你这张嘴!!” 驴二哈哈一笑:“俺驴二虽然喜欢胡说八道,也要看是什么事,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说。你要不相信我,不说也罢,我还懒得听呢。” 驴二说着,以一种舒服的姿势躺好,一副“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九儿还真拿驴二没办法,在山寨之中,她是大寨主之女,人人都对她敬畏,就连二寨主胡七爷也颇为忌惮她,可以说,除了她爹之外,没人敢逆她的鳞,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别说不敢开玩笑,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但这个驴二,不但不怕她,还大是不敬,若是换了旁人,她早一刀砍了----她连胡少阳都差一点砍了,更何况是旁人? 可是,驴二不但对她爹有救命之恩,对她也有救命之恩,她总不能因为“恩人”对她不敬,她就杀了“恩人”吧? 最重要的是,虽然驴二对她不敬,但她在内心深处,却很喜欢驴二对她的这份“不敬”,也许,她受到的“恭敬”太多了,一旦有人对她“不敬”,反而引起她的好奇心。 总之,她对这个胆大包天的驴二,有一份莫名的好感和亲切,别说不舍得砍他,就算他遇到了危险,她还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 这次她因伤重无法去丁官屯救驴二,但心中却一直牵挂着,担忧着,所以她听到驴二回来的消息,她才不顾伤势,出来迎接,又不顾伤势,亲自抱了自己用的兽皮棉被,送来给驴二。 但面对驴二,她却有火发不出,忍了几忍,还是自己把自己劝住了。 “算了,还是别跟这头驴子置气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的。” “这驴子虽然一副吊儿啷当的样子,总算心底不坏,算是救过我的命,就为这,我让他一让吧。” “再说了,这个秘密,整个山寨之中,我也只能对他说,连爹爹都不能说,说了爹爹也不信,还会认为我是因为厌恶胡少阳爷俩,诬陷他们。” 想到这里,九儿按捺下性子,压低声音,对驴二说道: “驴二,我怀疑胡少阳和他爹,是鬼子的奸细!” 驴二吃了一惊,不由坐起身来,对秀兰说: “秀兰,你到院里坐着,如果有人进来,你就大声招呼。” 秀兰会意,把椅子搬到房门外,坐在台阶上为驴二和九儿放哨。 驴二望着九儿,说道:“九儿,我虽说也讨厌他们爷俩,但这汉奸的帽子,可不能胡乱扣,你有什么证据吗?” 九儿摇摇头:“没有,我要有证据,早告到爹爹那里去,把他俩个杀了。不过,我的猜测,也不是没有依据。” 驴二:“什么依据?” 九儿:“第一,胡七不服俺爹是大寨主。有一次,我听到他喝醉了,跟别人吹嘘,说他当年如何英勇,救了俺爹一命,还说要不他,俺爹早死了,这个大寨主的位子,俺爹应该让给他坐。” 驴二:“酒后吹牛皮,人人都有,这算不得什么依据。我要喝醉了,可能也会吹救了你爹和你,还会添油加醋,把自己说成大英雄。” 九儿摇摇头:“你不懂,胡七平时是很阴险的一个人,只有醉后,才偶尔说出真心话。他不像你,你平时就爱吹牛。你只是吹牛,他说得可是真心话。” 驴二也摇摇头:“这不能算证据。” 九儿:“第二,胡七不但贪财,而且有官瘾,想当官。他有时候会说,如果当年不是俺爹把他拉进山里做土匪,他就去投奔他表弟了。当时,他表弟在国军,是个小军官,他要是当了兵,现在至少也是个营长团长的啦。” 驴二笑道:“我也贪财,也有官瘾。一个人有官瘾,不一定就会当汉奸。对了,胡七的表弟,现在还是当国军,还是当了鬼子的二鬼子兵?” 九儿:“他表弟倒是挺有骨气的一个国军,鬼子刚打过来的时候,他表弟的上司就要向鬼子投降,他表弟不肯投降,拉着自己的一个兵营,就跟鬼子干起来了。” 驴二:“哟,想不到国军里还有这么硬气的汉子,少见,是个爷们!他现在呢?” 第76章 阴险狡诈 九儿:“听说被他的上司俘虏了。他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上司的命,他上司不忍心杀死他,就把他关起来了。现在是还关着,还是已经被杀害了,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他表弟被关起来之后,受刑不过,又向鬼子屈服了,成了二鬼子,向胡七招降,胡七就很有可能出卖俺爹,作为他投降升官的筹码。” 驴二摇摇头:“这只是你的猜测,也许胡七的表弟,已经被杀害了,根本没人来招降胡七。” 九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也是我的猜测,那就真的太巧了。驴二,胡少阳把你的相好英子抢到山寨的那一天,你还记得吗?” 驴二:“这个怎么会忘?我可是个记仇的人,我会记胡少阳一辈子这个仇,敢碰驴爷我的女人!” 九儿:“当时我不知道这件事,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感到发生那件事的时间点上有蹊跷。” 驴二:“时间点上有什么蹊跷?” 九儿:“我听小铜锤说,胡少阳以前也干过几次把姑娘带到寨里来糟蹋的恶行,但那是趁着我和爹爹,出远门的时候,至少出去个两三天,他才有胆子把姑娘带到山上来,然后再送走。” “但是这一次,如果按照正常的行程,我和爹爹没出意外的话,第二天早上,至多上午,就可以赶回山寨。” “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胡少阳仍然敢把英子掳到山上来,他就不怕,只要晚了一会,我和爹爹就会回来发现吗?” “所以我认为,胡少阳肯定认为,我和爹爹回不来了,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把英子带到山上来。” “他为什么敢认为我和爹爹回不来了?那当然是他向鬼子告密了,以为我和爹爹被鬼子杀死了,才不能赶回来。” “也的确,那天如果不是爹爹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临走改变了行程,他就会进了鬼子的圈套,很可能会被杀害。” “而我,要不是你救了我,我也落在鬼子的手里了。” 驴二吃了一惊,认为九儿推测的有道理,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救英子的时候,胡少阳要杀死我。” “按道理说,我虽然打扰了他的好事,但我怎么着也是大寨主的救命恩人,他胡少阳应该不敢杀死我,不然他怎么向你爹交代?” “但他是真要开枪打死我,他敢不顾你爹的面子,就要擅自杀死我,很可能也是认为,你和你爹回不来了!” 九儿点点头,脸色凝重: “不错,就因这些疑点,我才怀疑,胡七和胡少阳他们爷俩,很可能就是内奸。” 驴二想了想,说道: “不对啊,如果他们真是内奸,这次你爹带人去丁官屯救我,胡家爷俩如果向鬼子告密,等待着你爹的,应该和上次一样,是鬼子的圈套,而不是毫无防备,被我们轻松杀掉了丁胜天这个大汉奸,又轻松的活着回来了。” 九儿沉吟道: “上次我和爹爹活着回来,他们可能是担心已经引起了我们的疑心,万一这次俺爹再遇到鬼子的埋伏,又活着回来了,就会怀疑他们是内奸。” “所以,这次他们不敢告密了,想让我们放松警惕,等麻痹大意的时候,他们再伺机动手。” 驴二皱眉说道: “如果他们是内奸,要杀你爹,何必那么费劲?” “他们和你爹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多的是,就算他们正面打不过你爹,但在背后捅刀,或者在背后打冷枪,你爹也防不胜防啊。他们杀了你爹,提着脑袋去投降鬼子,不是也一样升官发财吗?” 九儿冷笑道: “他们不敢!你知道这山寨里的一百多号兄弟,有多少是俺爹的人吗?至少有七八十个是俺爹的人,胡七他们爷俩的人,只不过有二三十个。” “这七八十个兄弟,几乎人人都被俺爹救过命,或者受过俺爹的大恩,对俺爹忠心耿耿,两肋插刀。” “除非胡家爷俩能把这七八十个兄弟,全部杀死,一个不剩,不然,就算他杀了俺爹,投降了鬼子,当了大官,这几十个兄弟,也会为俺爹报仇,前仆前继的去刺杀他,叫他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所以说,他们要杀俺爹,除非借鬼子之手,不让兄弟们知道是他们干的,他们自己可没这个胆子亲自动手!” 驴二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说道: “难怪他爷俩只敢玩阴的,不敢来硬的。” 九儿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些只是咱们的猜测,没有真凭实据,爹爹根本不相信咱们。他这个人,就是太讲义气了,总认为胡七救过他的命,对胡七深信不疑。” “其实,胡七的确是救过俺爹的命,但那是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俺爹受了伤,跑到他家门口的时候昏倒了,他就是给俺爹请了大夫,说起来是大夫救了俺爹的命,他也只不过是出了点钱,买了些药。” “但是这些年,俺爹早就把这份情义还上了,光是不顾自己的生命,为胡七拦子弹,就挡了四五回,命都差点丢了好几次。” “胡七不知道感恩,绝口不提俺爹也救过他的命,只提他救过俺爹的命。” “好几次,我看到他腆着脸说救了俺爹,我就忍不住订反驳他,被俺爹阻止了。” “他还骂了我一顿,说什么‘人要懂得感恩,大丈夫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都‘涌血相报’了,胡七懂得感恩了吗?哼!” 驴二苦笑道:“没办法,你爹是个真英雄,大丈夫!” 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又说道: “不过,俺驴二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真英雄大丈夫,俺驴二是睚眦必报的真小人!他胡少阳要杀俺,还碰俺的女人,我就要报复他!” “三爷讲究什么证据,我可不讲究,只要我认为他们爷俩是汉奸,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要杀了他们,以绝后患。” 九儿吃了一惊:“可是,要是爹知道了,可饶不了咱们!” 驴二“阴险”的笑道:“干嘛要让你爹知道?别以为只有胡家爷们会玩阴的,俺驴二要想玩阴的,比他们阴多了。我要杀了他们,保证神不知鬼不觉,送他们上西天,你爹看不出来的。” 九儿更吃惊:“你是想暗杀他们?” 驴二:“不可以吗?他们来暗的,咱们就比他们更暗。反正他爷俩都不是什么好鸟,当汉奸杀了就是了!” 第77章 分赃 九儿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行,还是要让他们想个明白,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把他们暗杀了。” “如果他们不是汉奸,虽然行为可恶,却也罪不致死,咱们却把他们当汉奸杀了,有点过于狠毒了。” “如果他们是汉奸,却没有揭穿他们的证据,就把他们杀了,别人还会把他们当成抗日英雄,那更不行,我要揭穿他们的真面目,让他们遗臭万年!” 驴二耸耸肩,双手一摊: “我还以为你也是个不拘小节的女汉子,没想到,你跟你爹一样迂腐,什么事都要讲究个是非分明。” “嘿嘿,等你们被胡家爷俩卖了,被鬼子杀了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天下可没有卖后悔药的!” 九儿正色道: “这不是迂腐,事关民族大节,含糊不得!咱们虽然是红胡子,但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他们如果汉奸,就要以汉奸的名义,把他们正法,如果他们不是汉奸,也不能让他们背负着汉奸的骂名不明不白的死了。” 驴二苦笑道: “那好吧,你慢慢找证据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说完,驴二双目一闭,假装睡觉,不再理会九儿。 九儿见说服不了驴二,驴二也说服不了她,只好不说了,站起身来,转身走了出去,回自己的屋里休息去了。 没过多久,小铜锤就来喊驴二去参加庆功宴。 这次的庆功宴,一来是为了庆祝驴二报了杀父之仇,还能活着回来,二来是庆祝抢了丁胜天的财富,这是他们干红胡子以来,最大的一笔收获,宰得最肥的一头“肥羊”。 在庆功宴上,霍三爷把这次抢劫的丁胜天的财富帐目,公布了出来。 丁胜天所有的财富,如果全部折算成大洋,竟然高达一万多块大洋,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三千块大洋,就可以在北平买一个四合院了,一万多大洋,可以在北平买三个四合院。 而如果在海阳或者牟平这样的小县城,三千块大洋可以至少买十个院子,一万块大洋,可以买三十个院子。 由此可知,丁胜天这些年积累了多少血腥的财富,这还只是现金,还有红胡子无法抢来的房产地产等不动产业。 霍三爷当场宣布,把抢来的财富,折算成大洋,给兄弟们分下去。 一万多大洋,一半归入公库,做为山寨购买粮草马匹,以及武器的费用花销。 另一半分到兄弟们个人手中,归个人私有,参加行动的,每个红胡子都可以领二十块大洋,没参加行动的,也可以领到十块大洋,受伤的红胡子,可以领到三十块大洋。 至于死亡的红胡子,如果他们有家人亲戚,就给他们的亲属送去五十块大洋,做为怃恤金。 青龙寨里面的一百多号红胡子,虽然有一半是没有家属的亡命徒,分到的“花红”,很快就被他们挥霍一空,吃喝嫖赌了。 但也有一半红胡子是有家属的,他们平时在山寨中为匪,一旦分到“花红”之后,就会给家属送回去。他们做红胡子,一半是被逼迫,一半也是当成了一份“职业”,靠着抢来的钱财,供养家庭。 众红胡子对于霍三爷的分配,没有任何异议,霍三爷一向是公平公正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众人这次满载而归,全都非常高兴,喝得酩酊大醉。 至于伤亡的兄弟,他们并不放在心上,也不感到太过悲痛,干他们一这行的,本来干得就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行当,同伙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好悲痛的,反正说不定哪一天自己也会死的。 驴二分到的大洋最多,他一个人,足足分到一百块大洋,比霍三爷的都多。 按霍三爷的话说,这次行动,就是因驴二而发起的,丁胜天又是驴二杀死的,所以驴二理应分得最多,众人也表示赞成。 驴二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从来不会和钱过不去,他才不会像石雄那样清高,有钱拿也不要----就算没钱拿,他也想办法拿,霍三爷不给他,他也会自己争取。 驴二的钱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拿了一百块大洋之后,立即就给小铜锤了十块大洋,感谢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照顾,以及上次救他和英子的行为。 小铜锤自己得了五块大洋,由于他是非战斗人员,别的没参加行为的战斗人员,分得十块大洋,他只能分到五块。 现在驴二赏给他十块,他自然高兴,但却不肯接受,驴二非要给,他不接,驴二就硬堵给他,他只好接受了,连声向驴二道谢。 “谢谢二哥!谢谢二哥!” 驴二把钱赏给了小铜锤,这是他的心意,但他也有些好奇,因为他知道小铜锤的家人全都被鬼子汉奸杀害了,还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驴二笑着问道: “小铜锤,钱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有权做主。不过,我有些好奇,你没有亲人了,在山寨里又花不到什么钱,你又不和他们赌,又不下山嫖,对吃喝穿戴好像也不讲究,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用?” 小铜锤的脸色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着,搔着头皮。 驴二一看就明白了,笑道:“你是不是有女人了?这钱是送给你女人的?” 小铜锤嘿嘿一笑:“她也不能算是我的女人吧,我们也就是拉拉手,连嘴都没亲过。” 驴二笑道:“能不能告诉二哥,是哪位姑娘呢?是山下的,还是咱们山寨里的?” 小铜锤:“二哥,你也认识,就是杏儿。” 杏儿是九儿的贴身丫环,长得乖巧可爱,和小铜锤的年龄相仿,二人倒是挺般配。 驴二笑道:“原来是九姑娘身边的人,九姑娘知道你俩的事吗?” 小铜锤:“九姑娘应该看出来了,她没阻止我们,还经常给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驴二笑道:“既然九姑娘都默许了,你还不赶紧下手?只拉过手,连嘴都没亲过?兄弟,你这动作也太慢了!二哥告诉你,对付女人嘛,就要快准狠,该出手时就出手……” 这时,门口传来九姑娘冷冷的声音: “驴二,你不要用你那一套歪理,把小铜锤教坏了。小铜锤,你可别跟他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第78章 借钱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是九儿,一个是她的贴身丫环杏儿。 杏儿正满脸怒气,又羞又气的瞪着驴二呢,谁叫这家伙要把她的小铜锤哥哥教坏呢! 小铜锤看到九姑娘和心上人都来了,不由有些害臊,低着头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担心杏儿会生气。 驴二却满不在乎,对杏儿笑道: “杏儿妹子,如果你真心喜欢小铜锤,就要赶紧的,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你俩能好就赶紧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杏儿瞪着驴二,“哼”了一声,凶巴巴的说: “俺才不信你的话,俺家姑娘说了,你嘴里没一句好话!” 又转头瞪着小铜锤说: “小铜锤,你也不能信他的话,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他不是个好人,会把你教坏的。” 小铜锤连忙说: “杏儿,你误会二哥了,二哥是个大好人,你看,他刚才还赏给我十块大洋呢!” 小铜锤说着,把口袋里的十块大洋又掏出来,向杏儿展示着。 杏儿怔了怔,又转眼看向驴二,这次,她的目光就不再凶巴巴了,反而多了份感激之情。 九儿看到小铜锤展示的大洋,刚才还冷冰冰的脸色,也变得和缓了一些,看着驴二说道: “你倒还是挺大方的,一下子就打赏了十块大洋。” 驴二笑道:“对朋友,我一向大方的很!” 九儿:“咱们也算是朋友了,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再赏给我一些大洋吧。” 驴二以为九儿是开玩笑,笑道:“行啊,你要多少?” 九儿:“你还有多少?” 驴二:“我分了一百块大洋,除了赏给小铜锤的,还有九十块大洋。” 九儿:“全给我吧,拿来----” 九儿说着,向驴二一伸手。 驴二一怔,看九儿不像是开玩笑,倒像是真要钱。 驴二笑了笑,拿过来装着九十块大洋的一个小布袋,从里面掏出十块大洋,问九儿: “这十块我留下有用,这八十块全给你行吗?” 九儿:“可以。” 驴二把布袋递给了九儿,九儿真的接了过去。 九儿望着驴二,眨了眨眼睛:“你真给我了?” 驴二也眨了眨眼睛,笑道:“现在钱不是在你手里了吗?” 九儿:“你不问问我要钱干什么吗?” 驴二笑道:“你要愿意说,自然会说,你要不愿意说,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九儿:“八十块大洋啊,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你不心疼?” 驴二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花了再挣,挣了再花,有什么好心疼的?” 九儿转手把钱袋交给杏儿,说:“杏儿,铜锤,你俩出去吧,我跟他有话要说。” 杏儿和铜锤拿着钱袋,走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驴二和九儿了。 九儿在驴二的对面椅子上坐下来,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驴二。 驴二挺了挺胸膛,笑道: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我很伟大?” 九儿对驴二“自我优越的”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没有讽刺他,淡淡说道: “你留下那十块大洋,是做什么用的?” 驴二:“是准备给秀兰的,她救过咱俩的命,又为咱俩治伤,这是她应得的。” 九儿点点头:“和我猜得一样,看来,你这个人,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至少还懂得知恩图报。” 驴二笑道:“我对朋友一向大方!” 九儿脸色一正,说道:“你知道我向你借钱,是做什么用的吗?” 驴二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些奇怪,你是少寨主,想要钱,三千五千块大洋,还是一句话的事吗,怎么会向我借钱?” 九儿道:“我要做得这件事,不能让爹知道,不能动用寨里的公库,所以才向你借钱的。” 驴二一皱眉头:“你要做什么事,不能让你爹知道?” 九儿:“我要用这笔钱,来调查胡七爷俩是否是内奸!” 第79章 三股势力 驴二笑道:“用钱怎么调查?” 九儿:“用钱做活动经费,派人进入县城的鬼子老窝,调查他们爷俩是否和鬼子勾结。” 驴二摇摇头,苦笑道:“干嘛那么麻烦,悄悄杀掉就是了。” 九儿摇摇头:“这个问题,咱们已经讨论过,我不同意在没弄清楚他们是内奸之前,暗杀了他们。我宁愿花钱,也要弄个清楚。” 驴二:“你打算怎么花钱调查?” 九儿道:“驴二,你知道,在牟平一带,有多少伪军的队伍吗?” 驴二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有多少?” 九儿:“大大小小的汉奸队伍,有几十个,但总的来说,分为三股势力。” “势力最大的,就是伪军的正规部队,这些伪军本是国军,投降了鬼子之后,就是伪军,他们名义上虽然仍归伪南京政府统领,实则是日军的走狗。” “另外两股武装力量,一个是警察局,一个是保安团。” “警察局和保安团不归伪南京政府统领,由各省的伪省政府统领,算是地方武装力量。” “虽说各市县的警察局和保安团,名义上是由省厅统领,但现在时局混乱,各自为政,各市和各县的警察局和保安团,实则是由市长和县长领导。但伪市长和伪县长,又听鬼子的,所以,这些警察局和保安团,也是鬼子的走狗。” “而且警察局长和保安团长,由于手握兵权,就算是伪市长和伪县长,也不敢得罪他们,他们可以说是鬼子的直系走狗。” 驴二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咱们的敌人,除了鬼子,还有正牌的伪军二鬼子,以及警察局和保安团这两个三鬼子四鬼子。” 九儿点点头:“是这个意思。本来,咱们是红胡子,是土匪,剿匪是警察局的事,但咱们总是打鬼子,所以,无论是鬼子,还是伪军这个二鬼子,以及警察局和保安团这两个三鬼子四鬼子,都一起联合起来,想要剿灭咱们。” 驴二苦笑道:“咱们的敌人这么多,想要调查内奸,从哪股势力开始着手调查呢?” 九儿:“敌人的势力虽然多,但他们有一个联合部门,是由日军特务组织的一支‘便衣队’,这个便衣队就是密探,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到处刺探消息,策反汉奸,暗杀抗日分子。” “这个便衣队的人数虽然不多,只有不过二十多个人,但破坏力极大。这二十多个人,全是从伪军和警察局以及保安团,抽调出来的精英,个个身手敏捷,阴险狡诈。” “便衣队的队长,是一个中国通的鬼子,副队长,是一个伪军,两个小队长,一个是从警察局抽调来的,一个是从保安团抽调来的。” “如果胡七和胡少阳爷俩是内奸,肯定是和这个便衣队打交道,再由便衣队把情报汇报给鬼子,采取相应的行动。” “我的计划,是派人打入这个便衣队的内部,查出胡七和便衣队勾结的证据。” 驴二笑道:“不用这么麻烦,抓过来几个便衣队的队员,先打上一顿,一问就什么都招了。” 九儿摇摇头:“我想派人打入便衣队的内部,调查胡七只是一方面,我还想着长久之计,不让我们的人暴露,就在便衣队里面混着,把便衣队掌握的情报,和他们的行踪,随时向我汇报。” 驴二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想给敌人来个‘反间计’。” 九儿道:“虽然我一直坚信,只要咱们中国人团结起来,总能把鬼子打跑,但鬼子的武器比我们先进,只怕三年五年,咱们是打不跑鬼子,那就要做长久之计了。” “既然要做长久之计,跟鬼子长时间战斗,那就不能光靠打打杀杀了,还要靠头脑,靠毅力,不但要跟鬼子在战场上打,还要跟鬼子在看不见的战场上打,而情报战,就是看不见的战场。”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对九儿的深谋远虑,大为佩服,他没想到,九儿一个土匪,一个年轻女孩,竟然想得这么长远,想得这么深入,不但有勇气,有毅力,还有家国情怀。 他都有些惭愧了---- 英子是一个农村女孩,知道打鬼子杀汉奸,九儿是一个红胡子,不但知道打鬼子杀汉奸,还知道要与敌人斗反间计。 这两个“巾帼”,竟然比他这个“赤眉”,更具有勇气和胆识。 驴二为了不让九儿小瞧他,一挺胸膛,说道: “我去当卧底,打进便衣队里去。” 九儿笑了笑,摇摇头:“你不行。” 驴二一瞪眼,不服气的说:“为什么我不行?” 九儿:“你杀了丁胜天,现在你驴二的名字,如日中天,每个鬼子汉奸都想抓到你,你还没混入便衣队,就被抓到了,还怎么当卧底?”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再者说,就你那驴脾气,一点窝囊气都受不得,一点不平事都看不得,就算不被认出来,你自己也会暴露出来。” 九儿又脸色一整,继续说道: “要混入便衣队当卧底,就要真的干便衣队干的事,杀便衣队杀的人,真正溶入角色之中,才能得到他们的信任。” “换言之,在一个特殊的情况下,你必须要对我开枪,才能保护你自己不暴露,你会不会对我开枪?” 驴二嘿嘿一笑:“我可舍不得打你,我宁愿打自己一枪。” 九儿并没有笑,脸色板着脸说: “别说是我了,换作是别的抗日分子,你的上司命令你必须打死他,你打不打?如果你不打,你就暴露了,至少你不够格进入便衣队。” 驴二想了想,摇摇头: “杀抗日分子,自己的同胞,我可下不了手。” 九儿:“所以说,你不够格当卧底,你的心还不够狠,不够硬。” 驴二:“演戏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九儿摇摇头,正色道:“当卧底可不是演戏!比真刀真枪和敌人拼刺刀更凶险,更残酷!”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派你去的,我已经有卧底的人选了。” 第80章 卧底的人选 驴二好奇的问道:“连我都不够格,谁够格?” 九儿道:“杏儿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在警察局当差,听说不久前,被抽调到便衣队去了,我打算找她堂哥,当我的‘内奸’。” 驴二皱了皱眉头: “能被抽调到便衣队去,此人平时一定干了不少坏事,才能得到便衣队鬼子队长的信任,说明此人不是好东西,是个铁杆汉奸,他会当你的内奸吗?就算他肯当,你敢信任他吗?你就不怕他给你设下圈套,来个‘反反反间计’?” 九儿道:“就因为他不是好东西,才是当卧底的最佳人选,没人会怀疑他是我的内奸。至于他会不会给我设下圈套,我也不能保证,但是,我愿意冒这个险,大不了提防着他点就是了。” 驴二:“你打算怎么说服他做你的卧底?” 九儿:“钱!用钱砸!他在便衣队,无论怎么盘剥百姓,都很难弄到一百块大洋,我就送给他一百块大洋,收买他。” 驴二:“如果他收了钱却不办事呢?” 九儿冷笑道:“那我就杀了他的全家!我知道他家住在什么地方,他可以躲藏进便衣队的大院里,但他的家人不能全躲进去。他应该知道,咱们这帮红胡子不是吃素的,收了钱敢不办事,咱们就缠上他了,他不怕都不行。” 驴二:“恩威并施,倒是个办法,可是,如果他不收钱呢?” 九儿:“如果他不收钱,看在杏儿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怎么着他。不过,依我对他的判断,他十有八九,会把钱收下,做我的奸细。” “他幼年丧父,是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的,他虽然心狠手毒,不是个好东西,但却颇有孝心,对他母亲极好。而他母亲得了一种重病,这种病极为花钱,远远不是他的薪水和剥削百姓能挣够的。” “他之所以干坏事,也是为了多弄点钱,为母亲挣医药费,对付自己同胞的时候,就极为残忍,便衣队的鬼子队伍,就是看中了他对待同胞时的残忍,才把他抽调到便衣队里来。” 驴二皱眉道:“对付自己同胞残忍,这是个十足的恶棍啊,这样的人,怎么能用?” 九儿道:“就因为他是这样的恶棍,才是做卧底的最佳人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人,一眼就被鬼子看穿了,还怎么做卧底?” 驴二苦笑道:“我感觉你是在玩火,当心被反噬。” 九儿:“只要能把他拉拢过来,就对我们大为有利,这个险值得冒。驴二,我这个计划,到目前为止,只有杏儿知道,你可不能对外泄露半个字,不然,如果传到胡七爷俩耳朵里,那就不管用了。这山寨之中,到处都是他们爷俩的耳目的。” 驴二道:“我明白其中的利害,不会乱说的。九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拉拢杏儿的表哥?” 九儿:“我现在的伤势,还不能外出,我想着,再养个十天半月的伤,就下山去找杏儿的表哥。” 驴二:“到那时候,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陪你去吧。” 九儿摇摇头:“不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怕杏儿的表哥看到你,担心知道的人多,不肯做我的卧底。我打算和杏儿两个人去。” 驴二:“你去哪里见他?” 九儿:“就让杏儿以探亲的名义,去他的家中,再让他的邻居,以他母亲病重为由,把他从县城里的便衣大队,骗到家中,我就在他家中,跟他摊牌。” 驴二摇摇头:“我还是不放心,就让我跟着你去吧,大不了,我不跟他见面就是,我可以充当你的马夫。” 九儿微微一笑:“既然你这么热心,行,那就去吧,先说好了,你要当马夫才让你去。” 驴二苦笑道:“我也就是顺口一说,你还真舍得让我当马夫啊?” 九儿笑道:“总要有人赶马啊!” 驴二笑道:“好吧,当马夫就当马夫吧。不过,如果马夫当得好了,是不是有什么赏赐?” 九儿:“你还想要什么赏赐?让你当马夫,就是看得起你了。行了,我回去了。” 九儿说完,转身走了。 就这样,驴二在山寨中养伤,生活过得颇为逍遥快活。 他很少外出,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中躺坐,就算偶尔外出,遇到胡少阳爷俩,也是谁也不理会谁,转头各自走开,互不打扰。 有秀兰陪着他,他并不寂寞,偶尔九儿也会说过来陪他聊聊天。 至于父亲的死,驴二虽然心中悲痛,但他并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不会因此而愁眉不展,杀了丁胜天,已经是为父报仇了,只要再杀了丁甲和丁凤娇,就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他打算,再等上十天半月,他的伤势好了之后,就去杀丁甲和丁凤娇。 但是,还没等到十天半月,他逍遥的疗养生活,只过了不到八天就结束了。 八天后,石虎上山来了,带来了一个噩耗---- 第81章 师门 石雄的父亲在没参军之前,曾经是个武师,他虽是牟平县人,但他的师父黄老拳师,却是海阳县人氏。 石雄的父亲年轻时跟着黄老拳师习武,吃住都在黄老拳师家中,和黄老拳师的儿子黄晨光一起习武,一起吃住,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石雄的父亲参军之后,和黄晨光中断了十几年的联系,等他从军中退职回家,又和黄晨光重修旧好。 后来,黄晨光的父亲黄老拳师,寿终正寝,石雄的父亲也因旧疾复发,壮年早逝。 但这层关系,并没有就此断绝,石雄继承了这份世交情谊,每年的正月十五之前,都会去海阳县看望黄晨光这位师伯----农村的习俗,只要不过正月十五,就还是春节期间,还是探亲访友的时节。 黄晨光的家,原来在海阳县北部的农村,虽说和牟平的石雄家是两个县,但距离并不太远,也不过三五十里路。 但是两年前,黄晨光跟着儿子,到海阳县城定了居,石雄再去看望这位师伯,就要去海阳县城了,差不多有一百多里路。 去年的春节期间,石雄已经去海阳县城看望过黄晨光一次,今年再去,就是第二次去了。 他每次去,都会带着石虎去,这次也不例外。 正月初十这一天,天刚蒙蒙亮,石雄和石虎就赶着一辆骡车出发了,到中午时分,恰好赶到了海阳县城。 在进海阳城的时候,二人发现,城门的旁边,竟然张贴着驴二的画像,是通缉令。 虽然不是照片,只是用毛笔写的画像,但寥寥数笔,竟然把驴二的相貌和神态,描写的栩栩如生。 石雄和石虎虽然看到驴二的通缉令,但他们并不惧怕,毕竟没有他们的通缉令,不用担心会被敌人认出来。 但是,等他们赶到黄晨光的住处时,却发现人去院空,院门上还贴着警察局的封条,被查封了。 石雄和石虎知道师伯家中出事了,询问邻居之后,才知道真出了大事故。 黄晨光有个儿子叫黄东海,和石雄的年龄相仿,也是自幼跟着父亲习武,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和石雄的性格颇为相似,二人性情相投,亲上加亲,兄弟一般。 黄东海从十五六岁,就跟着一个师兄在县城讨生活,那师兄在城里有个搬运队,为城里的各个商铺货行装卸货物,虽然干得是体力活,但勉强可以养家糊口。 黄东海虽然感觉自己习武多年,一身好武艺,干这种粗重的体力活,有些丢武师的面子,他本想开个武馆授徒,但现在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冷兵器时代,再好的武功,再打不过有枪的,更何况,如今世道不太平,人们讨个温饱都难,谁还有闲工夫练武功啊? 黄东海也只好跟着师兄,在装卸队干苦力了,但他人穷志不短,仍然保持着一身正气,侠义精神。 一个月前,黄东海在干完活回家的路上,遇到两个鬼子调戏女人,周围的人都敢怒不敢言,黄东海可不怕这帮小鬼子,英勇的冲上去,当场就用拳头硬生生打死了两个鬼子。 这下可闯了大祸! 师兄得知之后,连夜安排把黄东海送出城,又把师父黄晨光送到乡下藏匿起来。 鬼子没抓到黄晨光和黄东海父子,就封了他们的院子。 那师兄因此牵到连累,被鬼子拉走毒打了一顿,幸好师兄的亲戚有人在县政府部门工作,转托了几层关系,花了不少钱,才把师兄救出来了,但人差点被打残了,搬运队也解散了。 石雄和石虎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急,事情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们却毫不知情,师伯一定是不想连累他们,才没去牟平投奔他们。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师伯,但要找到师伯,就要先找到那位师兄。 石雄在师伯的家中,见过那位师伯的大徒弟,还曾把酒言欢,切磋武艺,毕竟是同门师兄弟,虽然不是一个师父的,但是同一个师爷门下的。 石雄和石虎又找到那位师兄的家中,谁知也是人去院空,虽然没有被警察局查封,但院子已经转租给别人了,师兄一家回乡下避难了,免得留在城里,总是被鬼子汉奸找麻烦。 石雄和石虎为难了,他们可不知道那位师兄乡下老家在哪里,问了几个邻居,也都不知道。 二人无奈,只好放弃继续留在海阳县,打算去师伯的老家询问一下,是否有人知道师伯去了哪里,虽然他们知道这个希望也很渺茫,但至少也是一条线索。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二人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虽然心中焦急,但还是要吃饭的。 二人就到了一家路边小饭馆,要了两碗面条,在路边的摊位上吃了起来,准备吃饱之后就出城。 在吃饭的时候,石虎的眼角,仿佛瞅到一个女人,晃了一晃,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抬头看时,只看到那个女人的半截背影,消失在转角处,那背影仿佛有些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他在海阳县城,并没有熟悉的女人,师伯家中也没有女人。 石虎还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也没在意,又埋头继续吃饭。 石虎先吃完饭,对还在吃着的石雄说: “雄哥,您先吃着,我去一下茅厕。” 石雄点点头,石虎就去了小饭馆后院的茅厕。 等他刚从茅厕走出来,还没向前门走的时侯,就听到前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石雄的大喊: “你们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法,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凭什么无原无故的抓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怒骂道: “凭什么?你个狗日的,就凭老子是丁甲,就凭你跟着驴二,杀了我家老爷子,抢了我丁家的财产!” 伴随着喝骂声,是一声清除响亮的耳光声,显然,丁甲一边骂,一边打了石雄一巴掌。 石虎大吃一惊,想不到竟会遇到丁胜天的儿子丁甲,更想不到,丁甲会认识石雄。 他感到非常奇怪,他和石雄都不认识丁甲,他们打劫丁家大院的时候,丁甲没在场,丁甲没见过他们,是怎么认出石雄来的? 石虎连忙向外跑去,准备救石雄。 但他还没跑到前门,就听到石雄大喝一声: “原来你就是丁甲那个狗汉奸,我是一个人,不怕你们十几个二鬼子,来啊,打死我啊!” 石虎听到石雄这句话,刚要奔跑出前门的身子,忽然停下了。 第82章 放虎归山 石虎明白,石雄说出这句话,是提醒他不要自不量力的跑过去,对方有十几个二鬼子,他一个人,打不过十几个二鬼子,二鬼子肯定都带着枪。 他们来的时候,为了防止被看守城门的鬼子搜身,没带枪来,手中没枪,根本不可能打过十几个带枪的二鬼子。 石雄特意说他只有一个人,就是想让石虎不要露面,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就算他冲出去,也无事无补,只是白白多牺牲一个人。 石虎停下脚步,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想着,如果他死了,谁来为雄哥报仇? 如果雄哥没被当场打死,他还可以去搬救兵,如果雄哥被当场打死,他要想办法找到机会,向丁甲复仇,而不是这样鲁莽的冲过去,白白送死。 石虎想到这里,就停下脚步,没再冲出去,同时目光向后院望去,寻找可以逃跑的地方,如果丁甲下令进来搜索,他可以赶紧跳墙逃跑。 丁甲好像不知道石雄还有同伙,并没有下令进来搜索,而是大声吩咐道: “把他带回去,老子要好好招呼他,叫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随即,就是几个二鬼子的推搡喝骂声,训斥石雄老实点。 石雄并没有太过挣扎,就被丁甲等人推走了。 石虎听到外边的声音走远之后,这才探出头来,看到石雄被十几个二鬼子,推搡着向前走。 石虎还看到,他们的骡车还在旁边,丁甲好像并不知道骡车是他们的,没有把骡车带走。 饭馆老板苦丧着脸,对石虎说: “小兄弟,你赶紧走吧,万一那些二鬼子再回来,小店也要跟着糟殃了。” 石虎毕竟是习武之人,而且经历过几次战斗,比较冷静,他付了饭钱,就赶着骡车向城外行去。 他知道要赶紧出城,免得留在城里被认出来,如果他也被抓了,或者被杀了,就无法营救雄哥了。 石虎出城还算顺利,并没被盘查,也没被人认出来。 他出城之后,赶着骡车就向牟平方向走,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寻找黄师伯了,只想着怎么营救石雄。 他们石庄村,倒是有二三十个热血青年,只要他回去,说一声要救雄哥,这些同村的师兄弟,肯定会奋不顾身,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会去救雄哥。 但是,这些青年没有战斗经验,又没有几杆枪,雄哥现在是被关在县城,县城里的鬼子二鬼子,至少有几百个,武器精良而充足,他们去了,就是白白送死,死了也救不出雄哥。 石虎就想到了霍三爷,想到了驴二。 霍三爷有上百号红胡子,和敌人作战的经验丰富,虽然他可能也不敢正面进攻县城,但也许他能想到办法营救雄哥。 尤其是驴二,鬼点子最多,他肯定有办法。 想到这里,石虎就不回石庄村,而是直奔青龙寨。 他赶着骡车行了一夜,赶到青龙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石虎和山下站岗的红胡子已经熟悉了,红胡子也不用再向山下禀报,就让石虎上山去了。 石虎在下山的时候,已经问过,知道霍三爷下山了,没在山上,所以他上山之后,就直接来找驴二,把石雄被丁甲抓到的消息,告诉了驴二和秀兰。 秀兰一听雄哥被敌人抓了,又是害怕又担忧,担心石雄已经被杀害了。 驴二很是冷静,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们不用担心,雄哥不会死,至少丁甲在没抓到我之前,他不会杀死雄哥。” “虎子,你之所以能活着回来,不是你的运气好,也不是丁甲不知道你的存在,他是故意放你走的,目的就是让你把石雄被抓的消息送给我。” 石虎大吃一惊: “二哥,你为什么这样想?” 驴二眯着眼睛,眼中光烁着冷寒又智慧的光芒,淡淡说道: “你刚才说,你和雄哥在被抓之前,在吃饭时候,你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女人背影,是吗?” 石虎点点头: “是啊,我感觉很奇怪,我在海阳城并不认识什么女人啊,怎么会感到熟悉呢。” 驴二:“丁甲根本没见过雄哥,却一下子就抓到了雄哥,说他是杀父仇人,是吗?” 石虎:“是啊,这点更奇怪,我们都不认识他,他是怎么认出雄哥的?” 驴二冷笑一声: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见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丁胜天的四姨太!看来,是我一时心慈手软,放虎归山,现在被她反咬一口了!” 石虎回想了一下,矍然一惊:“不错,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那个四姨太!” 驴二道:“丁胜天被杀之后,也许是四姨太在丁官屯待不下去了,也许她有更大的野心,另攀了高枝,就到城里去了。” “她无意中发现了你们,就告诉了本就在城里的丁甲,丁甲就带人来抓你们了。” “虎子,那天在丁家大院的时候,你和雄哥,都和四姨太照过面,你俩两个,她都认识,既然她认识你们两个,丁甲肯定也知道你们是两个人。” “但丁甲只抓了雄哥一个,就把他带走了,没再继续搜捕你,这说明,他是故意放你走的。” “他让你回来送信,引我和霍三爷去城里营救雄哥,城里是个他们的地盘,我们去了,他们就会张开口袋,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把我们一网打尽。” 秀兰又惊又怕:“二哥,既然丁甲是故意引你过去的,肯定布好了陷阱等着,还救不救雄哥?” 驴二眼光中露出坚毅之色: “救,当然要救!就是俺驴二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把雄哥救出来!” 秀兰:“可是,要怎么救?” 石虎道:“二哥,咱们向霍三爷求助吧?他的人马多。” 驴二微一沉吟,摇摇头:“不行,霍三爷的人马再多,也不可能攻进县城。我们不但不能向他求助,还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秀兰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不向三爷求助,还不能让他知道?” 第83章 下山 驴二说道: “原因有两个,第一,三爷现在没在山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等着他,就会错过营救雄哥的最佳时期。虽说丁甲在没抓到我之前,暂时不会杀雄哥,但雄哥多被关一天,就会多受一天的毒打。” “第二,三爷的部下,有鬼子的内奸,三爷如果调兵遣将,去营救雄哥,只怕还没救到雄哥,就会钻进鬼子的包围圈,不但三爷有生命危险,连他的手下都可能全军覆灭。” 石虎眉头紧皱:“可是,不请三爷帮忙,咱们怎么救雄哥?” 驴二道:“我一个人去!” 秀兰吃了一惊,连忙说:“二哥,你的伤还没好……” 驴二解下棉袄,露出精赤的胸膛,指着自己胸膛上的伤痕说: “伤口已经结痂了,没事了。再者说,我这次过去,不是和鬼子硬拼,而是要智取。如果在县城,跟鬼子硬拼,别说我一个,就是青龙寨上百号红胡子一起上,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秀兰:“可是,你一个人怎么行?” 驴二:“我在县城里,有一个朋友,这位朋友有些神通,我请她帮忙,一定能成!” 秀兰:“什么朋友?” 驴二笑了笑:“这个你不用管了,总之那个朋友肯定能帮上我。” 石虎摇摇头:“二哥,你进不了城,城门口,贴着你的通缉令呢,你还没进城,就被抓起来了。” 驴二吃了一惊:“这么快通缉令就下来了?” 随即嘻嘻一笑:“我没拍过照片,听说那玩意能把人的魂魄摄走。没有照片,只靠手画,通缉令肯定画得不像,不用怕。” 石虎苦笑道:“二哥,通缉令虽然只是毛笔画的,但画得很像,连二哥你那色迷迷的样子,都画出来了,可以说,形神俱备。” 驴二一怔,想了想,笑骂道:“肯定是张麻子画的,这个老家伙!” 秀兰好奇的问道:“二哥,张麻子是谁?” 驴二:“张麻子是我们镇上的,平时靠卖字画为生。这老家伙虽然一脸麻子,相貌猥琐,但画工倒是真有两下子,前阵子,我还让他给我画了个头像,没想到,就被用成通缉令了。哼,敢出卖俺驴二,下次再见到他,我一巴掌抡过去,把他脸上的麻坑全部找平!” 想到不能进城,驴二也有些一筹莫展了。 秀兰犹豫了一下,望着驴二,想说什么,又停止不说了。 驴二发现了秀兰的表情,问道:“秀兰,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秀兰迟疑的说:“我,我也没有办法……” 驴二望着秀兰的眼睛,正色道: “秀兰,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安全,不想让我进城,可是,我是为了救雄哥,你也不想让雄哥被鬼子折磨死吧?” 秀兰叹了口气: “二哥,我当然也想救雄哥,但我也很担心你,万一你进城,被鬼子抓了……” 驴二:“你先别担心这个,我自有办法保护自己。秀兰,你就说,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城吧?” 秀兰:“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驴二大喜:“什么办法?” 秀兰说:“我可以熬制一种草药,涂抹在皮肤上之后,皮肤会变得又黑又黄,像是苍老了十几二十岁……” 驴二笑道:“想不到你还会‘易容术’!” 秀兰摇摇头:“我可不会易容术,我只能令皮肤变得黑黄,不会改变人的相貌。不过,我可以用胶水给你粘一些胡须,虽然不能像武侠小说中的易容术那样,可以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但只要不是特别的熟悉的人,就不会认出你来。” 驴二笑道:“那太好了,你赶紧施展你的易容术吧。” 秀兰摇摇头:“这山上没有那种草药,我家里也没有,也许镇上的药铺能买到吧。” 驴二:“那咱们赶紧下山,找家药铺,你把需要的草药买齐。” 秀兰:“现在就下山吗?” 驴二:“是啊,事不宜迟,现在就走。我去向九儿说一声,就说我要跟着你们回石庄村,住几天就回来,免得她担心。” 驴二说完,就走向九儿的院子。 他见到九儿之后,就说石虎过来了,石雄的母亲想念他,让他过去团聚几天,他打算跟着石虎和秀兰去石庄村,小住几天就回来。 九儿有些奇怪,问道: “既然是石雄的母亲想念你,为什么来邀请你的人,不是石雄,而是石虎?”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苦笑道: “不瞒你说,上次我住在石庄村的时候,因为聚众赌搏,和雄哥闹得很不愉快,被他赶出村了。现在他拉不下面子自己来请我,就派石虎过来的。” 九儿信以为真,笑道: “你这次过去,就不怕再被雄哥赶出来?” 驴二笑道:“大不了我忍几天,不赌就是了。” 九儿笑道:“狗还能改得了吃屎?” 驴二哈哈一笑:“狗改不了吃屎,但我不是狗,我是驴!” 九儿抿嘴一笑:“毛驴的驴!” 驴二哈哈一笑,出门而去。 驴二和石虎秀兰,骑了两匹马,向山下行去。 石虎的骡车,由于带着马车,上山路不方便,就连骡带车停在山下了。 三人骑了两匹马,一起下山,石虎自己骑一匹,驴二和秀兰共乘一匹。 到了山下,驴二留下一匹马,让秀兰和石虎乘坐骡车,他一个人骑一匹马,跟随在骡车的旁边,向最近的小镇行去。 到了镇上,他们先找了一家旅馆,要了一个房间,然后石虎陪着秀兰去镇上找药铺,买需要的草药,驴二在客房中休息。 驴二的伤口虽然结痂了,但还不宜用力,如果用力太猛,虽然不至于再次绷开伤口,但伤口还是会疼痛。 他骑马而来,经过一阵颠簸,伤口有些隐隐作疼,所以才在房中休息的。 不到一个时辰,秀兰就买来了需要的草药,开始熬药。 第84章 易容术 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秀兰就把草药熬成了,等药水将冷未冷的时候,秀兰把药水涂抹到驴二的脸上,又把他的眉毛画粗,再剪了自己一络头毛,用胶水粘在驴二的嘴唇上和下巴下面。 驴二对着镜子一照,不由失笑,镜中的自己,竟然成了一个脸色黑黄,满脸胡须的糙汉子,说他三十五岁,别人都会认为他装嫩,说他四十岁,别人也不会有异议。 “这样子,别说城门口的鬼子认不出我来,只怕连英子见了我,也不会认出来了。” 秀兰也是第一次熬制这种药水,想不到效果这样好,也颇为满意自己的手艺。 石虎也连连称赞,认为鬼子不可能认出来了。 驴二又问了秀兰一个关键的问题: “秀兰,这药水的药效,能撑多长时间?如果药效没了,只怕这胡须遮掩不住我天生的英武之色啊!” 秀兰道:“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医书上说,至少可以保持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二十四个小时。我是完全照医书上的配方熬制的,应该也能保持二十四个小时。” 驴二皱皱眉头:“一天一夜,只怕救不出来雄哥。你多熬制一些,我多带一些。” 秀兰:“剩下的药水,还够用三次的,也就是说,在这四天四夜之中,不会有人认出来你。” 驴二:“虽说我也想尽快救出雄哥,但以防不测,你能不能熬个七天的药量?” 秀兰摇摇头:“不行,四天已经超过了,医书上说,不能连续使用超过三次,三次之后,中间至少要隔开一个月,才能再次使用。” “是药三分毒,这种药的毒性很大,长期使用,会对皮肤造成很大的损害,轻则皮肤痛痒,重则,皮肤会永久性松弛下垂,恢复不过来了。” “我要不是担心雄哥,连四次的量都不会给你熬制。” 驴二吃了一惊:“那还是别了,我可不想我那张俊脸,一直变成现在这个怪模样。” 驴二此次下山之前,除了借了一个红胡子的良民证,还把准备给秀兰的十块大洋带了过来,但他现在进城需要钱,就不能再把大洋给秀兰,要留着自己支用,准备等以后再补偿秀兰。 驴二让石虎带着秀兰先回石庄村,他一个人去海阳县城救石雄,因为担心石虎被认出来抓走。 而且他们三人进城,目标有些大,如果石虎暴露了,他和秀兰也会被一起抓起来,不但没救了石雄,还又白搭进去三个。 石虎和秀兰都不肯让驴二一个人去冒险了,二人在买药的时候,就商议好了,现在由石虎说出来。 “二哥,您别劝了,没救回雄哥,我们没脸回村子面对大娘。我们可以不进城,但可以在城外的旅馆中住下来,万一您需要个照应,我们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赶过来帮把手,如果我们回村,什么都帮不上你,只能在家中干着急,愁也能愁死人。” 驴二见二人这样说,只好同意了。 三人当即出了小镇,向海阳县城方向赶去,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城门外。 在城门外,有一片小小的集市,集市中不但有小吃摊,还有几家简陋的旅馆,这是方便在夜里城门关闭之后,进不了城的旅人居住的。 驴二眼看天色快要黑了,再晚城门就要关闭了,如果现在进不去,就要等到明天,他不想在城外等,只能赶紧进城,也就顾不上陪着石虎和秀兰找旅馆住下了。 驴二拿了秀兰交给他的易容药水,骑着马,就向城门赶去。 石虎和秀兰先不去找旅馆,有些担心的远远观看驴二进城,万一驴二被认出来,发生打斗的时候,二人也能帮帮手----虽然驴二已经告诉过他们,无论他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他们插手。 驴二骑马来到城门前不远处,就跳下马来,慢悠悠的向前走。 城门口,有一队伪军和两个鬼子,在检查着来往的行人和车辆,鬼子只是负责监督,检查的活是伪军干。 在城门的旁边,还有一个岗楼,岗楼里面有更多的伪军的和鬼子,上面有两挺机枪,枪口对准了城门口,一旦发生骚乱,机枪就会向人群扫射。 城门的上方炮楼,又有更多的鬼子和伪军,那上面可是有大炮等重型武器,几十上百号的队伍,如果只有步枪之类的轻型武器,根本不可能攻打进去。 城外的区域广大,鬼子和伪军,只能在重要的关卡布防兵力,再派出巡逻队,来回交叉扫荡,虽然也是兵力密集,但总是顾此失彼,无法全部控制过来。 但对于县城一级及以上的大城市,鬼子和伪军就可以严密布控了,所以,无论是国军,还是八路军,对鬼子的战术,一般都是采用游击战和野地战为主,很少主动攻打县城,毕竟鬼子的武器,远超我军,硬攻硬打,伤亡的代价太大。 一般的红胡子,更是不敢想攻打县城的主意,就算是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众多,也轻易不敢触碰县城,只能打打外围的小股鬼子汉奸兵。 此时,鬼子侵占胶东,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国军的大部队早已溃逃,剩下的一部分的国军投降了鬼子,成为镇压同胞的汉奸兵,另一部分国军虽然坚持作战,但也转化为地下战,游击战,对鬼子的控制区几乎没有什么损伤。 只有八路军的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对日占区的鬼子和伪军形成强大的威胁,成为日伪的眼中钉肉中刺。 八路军虽然也不会轻易攻打县城,但他们却牢牢占据着广大的农村和山区,利用农村和山区的地形,狠狠痛打日伪军,日伪军多次对八路军展开围剿,都收效甚微,而且日伪军的伤亡甚大。 就因为八路军牵制了日伪军的大量兵力,像霍三爷之类的小股抗日力量,才有喘息的空间,不然,如果没有八路军的牵制,霍三爷的队伍,早被日伪集中兵力消灭了。 海阳城里的日伪,防备的是八路军那样的武装力量,而不是像霍三爷这样的小股抗日力量,在日伪眼中,霍三爷等人只是乌合之众,八路军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第85章 日军和伪军 在海阳县的中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大街。 在大街的中心位置,有一排排院子,依次座落着日伪政权的县政府和军事机构。 在县政府的西边,有一栋独立的庭院,这里原本是国民政府的一个军事机构,现在成为了日军驻守海阳的作战指挥部。 院门口悬挂着膏药旗,站着两排荷弹实弹的日本兵,冷森阴厉,行人和车辆远远绕开行走。 院子中有巡逻的日军,停放着几辆军车和摩托车。 从一道拱形的院门进去,就是日军指挥部的大厅。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军事作战图。 海阳驻日军最高长官山崎大佐,此时正紧皱双眉,冷森凌厉的目光,在垂首站在他面的三个伪军军官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显然,这个日本侵略者,对于三个伪军军官的表现,很不满意。 山崎大佐大约三十五六岁,身材矮小,脸颊削瘦,相貌平平,但目光如鹰,气质中充满了侵略者共有的性格:冷酷、骄横、阴险、霸道。 三个伪军军官,分别是海阳县的伪军团长汪道直、保安团长刘本功、警察局长肖振生。 汪道直只有二十七八岁,相貌堂堂,英武中又带着几分儒雅。 他本为是正牌国军,只因上官投降了日军,他也跟着本部投降了日军,成为伪军,但气质之中,仍有几分国军的傲气,在山崎大佐凌厉的目光扫视下,另两个人都垂首躬腰的时候,只有他仍然昂着头,目光平视,态度不卑不亢,不惧山崎大佐的不满。 在汪道直的旁边,站着保安团长刘本功。 刘本功三十五六岁,是个高大的胖子,一颗硕大的脑袋,光秃秃锃亮发光,眼似铜铃,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但此时,他却像个犯错的孩子,在山崎大佐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本功的旁边,站着是的警察局长肖振生。 肖振生四十多岁了,稀疏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荀,脸色白净,除了目光阴冷残酷,并不太像个警察,倒更像个奸商。 肖振生在山崎大佐凌厉的目光逼视下,也是大气都不敢喘,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 他们三人,本来分属于不同的部门,有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他们的上司,或者说他们上司的上司,就只有一个了:日军! 所以,只要日军有召唤,他们这三个不同部门的军官,就要乖乖前来听候命令,哪怕这个日军大佐在军事级别上,和他们的级别差不多,但他们也只有配合的份,没有违抗的份。 在山崎大佐的下首,还端坐着一个日军军官。 这个日军官很年轻,不过二十六七岁,肤色白净,衣着整洁,眼神明亮,相貌姣好如女子,看起来彬彬有礼,人畜无害。 他叫渡边宏,是日军的特务机关长,看似温良,实则心狠手辣,工于心计,不但负责日军的特务队,也负责海阳县伪军的“便衣队”,掌控着海阳县的军事情报。 山崎大佐盯着三个伪军军官,用生硬的汉语,带着愤恨的腔调,说道: “这次把共军的大部队,围堵在鹰愁涧,本可以一网打尽,为什么又让共军跑掉了?你们说,这到底是谁的责任?哪里出了错误?” 自古以来,日本崇尚中华文化,以能习汉文写汉字说汉话为荣,直到明治维新之前,一直如此,自从明治维新之后,日本才转而学习西洋技术和知识,但推崇汉文化的依然大有人在。 日军自从发动侵华战争以来,为了便于统治中国,把精通汉文化,做为提拔军官的一个考核标准,所以日军之中,很多军官都懂一些汉文化,有说汉语,甚至在普通的日军士兵之中,也有不少通晓汉文化的人。 刘本功第一个甩祸,他双手一摊,一脸苦样的说道: “大佐阁下,八路跑了,肯定不是我们保安团出的错,我们保安团一直严格遵守皇军的指挥,从来不敢违抗皇军的命令。” “皇军让我们打哪,我们就打哪,皇军让我们堵哪,我们就堵哪。” 肖振声摇摇头,叹了口气: “大佐阁下,我承认,这次的围剿行动,我们警察局的表现,是有些拉胯,但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我们警察局的人手不足,武器更不比上他们军队和保安团,他们都有大炮,甚至坦克。而我们警察局,也就是几杆大步,连大炮都没一个,更别说坦克了。” “大佐阁下,您是不是再给我们发些重型武器,下次围剿共军的时候,我们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刘本功连忙说: “老肖,我们保安团也没有坦克大炮,这可不能乱说。” 又转头对山崎大佐点头哈腰的说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您最好给我们保安团也配上大炮,打起来才够劲!” 山崎大佐理也不理会肖振声和刘本功,微眯着眼睛,盯着汪道直,冷冷说道: “汪团长,这次的围剿行动,贵军的兵力最多,武器最充足,但共军却是从你们的包围圈里面突围而出,你又有什么借口呢?” 汪道直不卑不亢的说道: “大佐阁下,鹰愁涧是山区,地形复杂,坦克大炮根本开不进去,就连迫击炮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山崎大佐冷哼一声: “就算不用坦克大炮,贵军的手枪和步枪,都远远超过共军,你们围困了共军半个月,却不敢进入山区,与共军展开肉搏战,这不是武器不行,而是胆子不行,战斗力不行!” 汪道直道: “八路军最擅长的就是打山地游击战,如果我军进入山区,与他们打游击,是舍弃自己的长处,别说在山区作战,很难打败共军,就算能打败共军,我军的伤亡也一定很大。我身为一个军官,保护自己部下士兵的安全,最为重要。” 山崎大佐怒道: “八格牙鲁!剿灭八路才是最重要的,你手下士兵的生命一文不值,他们只不过是我们大日军皇军的炮灰,是随时可以牺牲可以舍弃的蝼蚁!” 汪道直的两道浓眉一扬,脸上露出森寒的怒容,大声道: “山崎,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汪某人可不是你骂的!” 山崎大佐刷地抽出东洋刀,高高举起,怒道: “八格牙鲁!骂你怎么了,我还要劈了你----” 汪道直迅速抽出手枪,对准了山崎大佐,大喝道: “你敢,老子毙了你!” 门口的两个日军,迅速跑起来,端起步枪,瞄准了汪道直。 战斗一触即发---- 第86章 民心 此时,气氛凝重无比,只要有一声枪响,随即就是数声枪响,山崎大佐固然会被汪道直开枪打死,但汪道直也肯定会被日军打成马蜂窝。 刘本功和肖振声想不到汪道直如此大胆,不但敢出言顶撞皇军,还敢跟皇军拔枪相向,他们都吓破了胆,连忙跑开了,免得真打起来,他们成为被祸及的池鱼,被流弹击中。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不语的渡边宏,忽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伸手按在山崎大佐的胳膊上,笑道: “大佐阁下,汪团长,大家都是为了日中友好,共建大东亚共荣圈而努力,又何必伤了和气呢。大佐阁下,请您把刀收起来,汪团长,也请您把枪收起来吧。” 虽然渡边宏只是个中佐,官职在山崎大佐之下,但渡边宏是师团派遣下来的特务机关长,山崎大佐也不得不给面子,更何况,他也不想被汪道直打死。 山崎大佐忽然放下刀,哈哈大笑,向汪道直一挑大拇指,赞道: “汪君,你的,大大的有骨气!我们皇军,最欣赏有骨气的人!” 汪道直虽然一直因为投降日军,心中感到窝囊羞愧,恨不得真和日军大干一场,就算被打死了,至少也能洗刷汉奸二鬼子的骂名,但他也有苦衷,不能真和日军撕破脸,看到山崎大佐软下来,他也只好把手枪插回去,淡淡一笑: “大佐阁下,非是汪某人有骨气,只不过汪某人跟着你们皇军打共军,脑袋别在腰带上,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嘉奖也就算了,你却非打即骂,汪某人可受不了这个。” “您可以问问我们师座,就算是师座,也从来没有打骂过汪某。能打骂我汪某的人,除了汪某人的父母师长,任何人都不行!” “我汪道直身为一名军人,早已经把生死看淡,自从投降了皇军,连军人的名誉都没有了,如果再被你呼来喝去,非打即骂,汪某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大佐阁下,您要是看我汪某人不顺眼,大可以砍了我的脑袋,但如果再骂汪某人一句,也休怪汪某人得罪了您!” 汪道直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老子跟着你们当汉奸,早就当腻歪了,再敢骂老子,老子就是死,也跟你干到底! 山崎大佐说道: “汪君,你放心,我以军人的名誉,向你保证,以后对你以礼相待,不会再对君相轻!” 汪道直淡淡一笑,不再纠缠这件事,转变话题,说道: “大佐阁下,渡边中佐,这次围剿共军失利,被共军逃脱,我承认,是我判断失误。” “我本想着,用我军最小的牺牲,换取共军最大的伤亡。这次把八路围困在鹰愁涧,坦克大炮等重型武器,发挥不出威力,如果进入山区,又会陷入八路的游击战之中,伤亡会很惨重。” “所以,我才下令围困,不进入山区,计划是把共军饿死在山区中。” “我知道八路的粮草不足,武器更不足,他们想硬攻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被困在山里挨打。” “现在刚过冬季,山区里没有什么可吃的,八路的粮食吃光了,只能啃树皮,啃草根,树皮草根都是干的,没什么营养,把他们饿上十天半月,我军再攻进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全歼了这股八路。” “本来,我这个计划,是不会出错的,但是,我低估了八路的忍耐力和坚韧性。” “他们竟然真的啃树皮,啃草根,苦苦坚持着,在极端恶劣的生存条件下,维持着生命。” “最可怕的,还不是他们的忍耐力和坚韧性,而是他们太得民心了。” “在八路被围困住的那一片山区之中,有几个小村子,那些村民,把家里本就不多的粮食,送给了八路,他们全都和八路同甘共苦,啃草根啃树皮,只把有限的粮食,留给老人和儿童。” “被围困的八路,就是在那些山民的帮助下,才能渡边难关,没被冻死饿死,也是在那些村民的帮助下,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硬生生的挖开一条山洞,从我军的重重包围之中逃脱了!” 山崎大佐脸色铁青,狠毒的骂道: “八格!我要把那些村民,统统杀死,杀光!我要警告他们,这就是帮助共军,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汪道直淡淡看了山崎大佐一眼,说道: “大佐阁下,我不建议你这么做,你杀得村民越多,越是把别的村民往共军那边推。你越杀人,共军越得民心,我们的敌人也就越多!” 刘本功这时跑了过来,哈哈笑道: “汪团长,你不舍得杀那些泥腿子,这些脏活,就交给我吧。跟那些泥腿子,没什么好客气的,不用手下留情。” 说完又转头对山崎大佐道: “大佐阁下,我马上带我的人,把那些村民统统杀光,叫他们知道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汪道直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瞅了刘本功一眼,淡淡说道: “刘团长,只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些村民,知道会受到报复,他们已经全部跟着共军转移了。” 刘本功一瞪眼: “那我就烧了他们的破屋子,叫他们有家不能回。” 汪道直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看了看刘本功,就不再理会他了。 渡边宏说道: “对付那些农民,可以慢慢来,以后有的是机会。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剿灭共军,他们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是阻碍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绊脚石。” “汪团长,刘团长,肖局长,三位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和大佐阁下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再请三位过来,共同剿灭共军。” 汪道直三人见渡边宏这样说了,也就不再逗留,他们各有各的事,正想离开。 三人告辞,走出指挥部大厅。 待三人一走,山崎大佐转头望着渡边宏,用日语说道: “渡边君,你刚才为什么要阻止我杀死汪道直?” 第87章 少干绝户事 渡边宏也用日语说道: “大佐阁下,汪道直是秦师长的爱将,杀了他,只怕秦师长会翻脸。现在我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已经调遣武汉,胶东一带的兵力不足,正需要秦师长的中国军队,协助我军剿灭共军,维持稳定。” “若是秦师长跟我军翻脸,虽然我军很轻松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歼灭,但歼灭了他们,谁来给我军当炮灰呢?” “所以,师团长的指示是,能安抚这些皇协军,尽量以安抚为主,非到必要时刻,不要对他们动武,实施‘以华制华,以华打华’的作战方针。” 秦师长,是秦浩峰,烟台伪军的少将师长,伪军在烟台的最高军事长官。 山崎大佐不悦的说道: “汪道直对于我军的态度,明显有逆反心理,若是不早些把他杀死,只怕他早晚会背叛我军,投靠共军。” 渡边宏微笑道: “大佐阁下您多虑了,只要秦师长不背叛我们,汪道直就不敢反。” 山崎大佐有些好奇: “秦浩峰的部下,已经有一个团长,率领团部与秦浩峰决裂,与我军为敌。渡边中佐,你怎么会认为,汪道直这个团长,不会违抗秦浩峰的命令,与我军为敌?” 渡边宏胸有成竹的说道: “正因为那个叛离团长的警示,秦浩峰就采取了‘保护措施’,把手下几个团长和营长的家属,全部软禁起来,名为保护他们家属的安全,实则是把他们当成筹码。” “若是他们敢反,秦浩峰就用他们家属的生命威胁,让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有反抗之心。” “中国人自古以孝道为重,除非汪道直不顾孝道,不顾父母妹妹的生命,才敢反抗。但此人极重情义,极重孝道,绝对不敢反叛。” 山崎大佐点点头: “原来如此。就算如此,也要对汪道直小心提防,此人不可重用。” 渡边宏笑了笑,说道: “对于这些皇协军,我军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他们,只不过用他们当当炮灰,打打前锋,打打外围。要消灭共军,真正的精锐之师,只有我大日本皇军!” 。。。。。。 汪道直和刘本功肖振声,三人辞别了山崎大佐和渡边宏,走出日军指挥部大厅。 走出大厅之后,汪道直转头看了看刘本功,现在没有日本人在场,他的语气可就不客气了,反正刘本功的保安团,没有他的军队兵马多,不敢得罪他。 “刘团长,虽说咱们大家现在都听日本人的命令,但也不要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残害同胞的那些绝户事,还是少干一些的好!” 说完,汪道直不再理会刘本功,健步而行,走到停在院中的自己的军车前,跳上座位,司机开动军车,行驶而去。 刘本功被说得又羞又恼,一瞪眼,刚要发作,但又想到自己的兵力不如汪道直,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对着汪道直的背影,“呸”了一口,低声骂道: “呸,在老子面前牛逼什么!你他妈要是有种,跟皇军干啊,你投降皇军干什么?大家都是汉奸,你这个汉奸,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老子这个汉奸?” 肖振声在旁边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哈: “老刘,人家还真有这个资格。刚才在里面,人家敢跟皇军掏家伙正面扛,你敢吗?” 刘本功眼睛一瞪,一副“我不敢惹他还不敢惹你吗”的不满表情: “老肖,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是不敢,你肖局长敢吗?” 肖振声笑道: “我当然也没那个胆子,所以说嘛,人家汪团长瞧不起咱俩,是有原因的。” 刘本功恼了:“老肖,你向着谁呢?怎么胳膊肘子往向拐?” 肖振声:“我当然向着你啊,咱们哥俩同穿一条裤子。汪道直在皇军面前嚣张,就让他嚣张去吧,就因为他的嚣张,才显得咱们对皇军的忠诚,咱们才能得到皇军的信任。” 刘本功低声骂道:“信任有个屁用!大炮不给几个,坦克更没有一个。遇到八路的大部队,咱们只有挨打的份。” 肖振声笑道:“没有重型武器,不是更好吗?冲锋陷阵打前锋送人头的活,就让汪道直的部队去;在后面捞捞油水,趁火打劫的肥差,就归咱们警察局和保安团了。” 刘本功哈哈一笑,拍拍肖振声的肩膀:“老肖,还是你老谋深算啊,此言大合我意!” 肖振声笑道:“彼此彼此!老刘,你要没什么事,去我那里喝点?” 刘本功:“今天真有点事,改天吧,改天我请你肖哥。” 二人各自坐上停在院子中的座驾,行驶出日军大院。 刘本功亲自驾车,车后坐着两个保安队员,行驶出日军大院之后,并没有回保安团的大院,而是继续向前行驶,很快就停在一条胡同前。 刘本功的相好,是海阳县伪政府秘书室孙秘书孙连城的夫人:丁凤娇! 孙连城的父亲,原是烟台教育局的副局长,孙连城又是燕大毕业的高材生,自身的文化过硬,再加上父亲的关系,进入海阳县政府的秘书室工作,不到三十岁,就成为秘书长,可谓前途无限,一片光明。 孙连城在秘书室工作期间,还没当上秘书长的时候,经人介绍,娶了海阳县丁官屯乡长丁胜天的女儿丁凤娇。 丁凤娇长得美艳,孙连城少年得志,又娶了如花娇妻美眷,可谓春风得意。 但好光景不到两三年,鬼子就打过来了,一切都变了。 第88章 厉害女人 鬼子侵占了烟台之后,烟台的国民政府成为了日伪政府,除了有骨气宁愿辞职,也不为日伪服务的政府人员,留下来的人员,都成了伪政府的人员,成为人们口中的“汉奸” 孙连城的父亲因为反对日伪对教材的篡改,发表了“不当的反日言论”,在烟台被日伪打入大牢。 在海阳伪政府工作的孙连城,也因此受到牵连,被海阳县警察局控制起来。 丁凤娇嫁给孙连城,本想能跟着孙连城享受荣华富贵,没想到孙连城却被捕了,成为阶下囚。 丁凤娇虽然恼怒,但毕竟是夫妻一场,不能不救,就让弟弟丁甲帮助捞人,还指望着孙连城能东山再起。 丁甲只是保安团的一个小队长,在警察局那边根本说不上话,无奈之下,只好花了重金,请自己的上司刘本功帮忙捞人。 刘本功把警察局长肖振声约出来,吃了一顿饭,塞了几根金条,肖振声就把孙连城“无罪释放”了,不但放了人,还保住了饭碗,仍在县秘书室工作,虽然不再是科长,也不会再得到重用,但至少保住了工作。 为了感谢刘本功,丁甲和丁凤娇又送给了刘本功一大笔钱,并宴请了刘本功吃饭。 就是在这个饭局上,刘本功和丁凤娇勾搭在一起了。 刘本功早就认识丁凤娇,一直对丁凤娇的美貌垂涎三尺,只不过以前,孙连城是政府秘书长,官职也不小,刘本功不好下手,但却一直没安好心。 这次刘本功之所以爽快的答应帮助捞孙连城,一来是丁甲给的钱真不少,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讨得丁凤娇的欢心,趁机接近她。 丁凤娇本就不是好人家的女儿,没出嫁之前,就风流成性,在丁官屯颇有艳名,嫁给孙连城之后,因想借着孙连城的官职,做个官太太,享受荣华富贵,才收敛了一些,不再勾三搭四。 但现在孙连城已经失势,只是个普通的科员,而且还在日伪的“监控名单”上,随时都有再被抓捕的可能,别说东山再起了,小命都随时不保。 跟着孙连城,已经看不到什么希望了,她就想着另攀高枝。 而刘本功身为保安团长,是县里有数的实权人物之一,能勾搭上刘本功,在海阳县,就没人敢惹她丁凤娇,而且可以帮助弟弟丁甲升迁。 就这样,丁凤娇和刘本功勾搭上了。 刚开始,二人还遮遮掩掩,后来,刘本功仗着自己的权势,又看到孙连城没有再起的机会,胆子就大了,欺压到孙连城的家里去了。 二人就在孙连城和丁凤娇的家里,明目张胆的厮混。 而孙连城已经无权无势,又被妻子鄙视,时时拿“她救了他的命”压他,话里话外讽刺他,再加上惧怕刘本功的权势,虽然明知道妻子和刘本功私通,他也不敢怎么样。 不但不敢怎么样,只要他看到家门口停着刘本功的那辆轿车,就知道刘本功又在他家,他反而会远远避开,不敢回家,等轿车走了,他才敢回家,忍气吞声当活王八。 这次,刘本功再到丁凤娇家中的时候,不但见到了丁凤娇和丁甲,还见到了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丁凤娇和丁甲的小妈:侯香芸! 驴二和霍三爷在大年初一的凌晨,打劫了丁家大院,杀死了丁胜天,侯香芸因“献宝有功”,没有被杀。 侯香芸虽然活下来了,但她的靠山丁胜天已经死了,她留在丁官屯也没有什么意思,就跟着丁甲进了县城。 丁甲得知父亲被杀家园被劫的消息,向长官请示了一队人马,带着姐姐丁凤娇赶到家的时候,父亲丁胜天已经被杀死,家中的贵重财宝被洗劫一空。 丁甲和丁凤娇又悲痛又震怒,更心疼家族多年来积累的钱财被抢走。 他们虽然咬牙切齿,誓杀驴二和霍三,为父报仇,但驴二和霍三已经离开,他们得不到长官派兵支持,也不敢去攻打青龙寨,只得悻悻回转县城,把丁家大院的善后工作,交给堂叔丁胜堂处理。 侯香芸就是这个时候,跟着丁甲来到的县城,住进了丁甲在县城的院子。 丁甲虽然只是个保安团的小队长,但家中有钱,在县城买了个院子,工作之余,就回到院子居住。 本来他只是个小队长,要住在保安团的宿舍里,随时待命,但他早就花钱买通了长官,除非有重要任务和会议时才会参加,没有重要任务和会议时,他就可以回家居住。 侯香芸跟着丁甲进城,一来是丁胜天已经死了,她要另攀高枝,把希望押在丁甲的身上,同时也希望能借着丁甲这个跳板,再攀上更高的高枝。 丁凤娇是个有手段有计谋的厉害女人,就亲自约了刘本功,让弟弟丁甲跟她一起,宴请刘本功,一来是请刘本功提拔丁甲升为中队长,二来是请刘本功派出兵马,前去剿灭霍三和驴二。 第89章 升迁和诬蔑 对于姐姐的这个提议,丁甲自然不敢违抗。 他虽然是保安团小队长,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但在严厉的父亲面前,和强势的姐姐面前,他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丁甲本想带着侯香芸一起参加这个饭局,但他这个提议,刚一开口,就被丁凤娇严厉打断了。 “不行,绝对不能带她。” 丁甲不敢说话了,他清楚姐姐之所以不带侯香芸玩,是担心侯香芸和刘本功成了相好,会抢了她的风头,和她和“争宠”。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敢揭穿姐姐,只能答应不带侯香芸去。 丁甲又不能对侯香芸说,是姐姐不肯带她去,只能说这次宴会,是机密会议,你一个外人在场,保安团长说话不方便,这次就算了吧,下次一定带你去。 侯香芸听了丁甲的话之后,就猜到是丁凤娇从中作梗,她虽然心中恼恨丁凤娇阻碍她结交权贵的机会,但她刚来到县城,根基不稳,在没攀上高枝之前,还要依靠丁家姐弟,不能和她们闹僵,所以她没坚持要去,她在等待着机会----既然来到了县城,遍地都是权贵,还怕没有攀上高枝的机会? 丁甲一个人赶往丁凤娇家中,二人的住处,相距不远,步行很快就到了。 丁甲对于姐姐和刘本功的关系,早就清楚,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毕竟姐姐和他的长官搞好关系,对于他的升迁大有好处,再者说,就算他想管,也管不住姐姐。 对于姐夫,他是瞧不起的,所以姐姐在自己家中宴请刘本功,他并没有替姐夫“鸣不平”,反正姐夫这个人,在他心中,已经和死了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心疼,当初捞姐夫的时候,花得那些银子太不值了。 丁甲从街上过来的时候,顺便买了些饭菜,带到姐姐家,丁凤娇也准备了一些酒菜。 二人把酒桌摆放在桌子上,等候着刘本功的到来。 不一会儿,院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的声音,二人就知道刘本功来了。 丁凤娇和刘本功已经是老相好了,熟得不能再熟,并没起身迎接,但丁甲是刘本功的部下,长官来了,丁甲不敢不迎接,他连忙跑到院门前,迎接刘本功进来。 三人在客厅中的饭桌上分别落坐,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之后,丁凤娇把话引入正题。 “老刘,你什么时候带上兵马,去剿灭霍三那股土匪,杀了霍三和驴二,为俺爹报仇?” 刘本功摇摇头说道: “霍三可不是那么好打的,他躲在深山窝窝里,咱们剿了他几次都没成功,要打他,还是要靠日本兵才行。” 丁凤娇有些不满了: “那皇军什么时候派兵去打霍三呢?” 刘本功又摇摇头: “皇军现在被八路闹得焦头烂额,一时半会,顾不上去打霍三。跟八路比起来,霍三的祸害根本不算什么事。” 丁凤娇的眉头皱了下来,更为不满: “皇军不肯出兵,你们保安团又不敢出兵,难道就任那霍三逍遥法外,杀人放火?” 刘本功笑道:“凤娇,你别急嘛,等到打光了八路,我们自然会铲除霍三这伙土匪。” 丁凤娇冷笑:“打八路打八路,你们打了快两年了,八路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 丁甲担心姐姐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连忙阻止,干咳了两声,说道: “姐姐,这是国家大事,你一个妇道人家,就不要妄议国事了。” 丁凤娇也不想祸从口出,她只是想给刘本功增加一些压力,以便引出下面的话题,见弟弟说话了,她就顺势说道: “老刘,既然暂时不能打霍三,那能不能先给丁甲升个官,让他当个中队长?老刘,丁甲这个小队长,干了一年多了,也该升迁了吧?” 刘本功哈哈笑道: “丁甲在保安团干了不到两年,就是小队长了,已经升得够快了。现在保安团里,有很多老队员,都干了十多年了,连个小队长都没混到。” “他丁甲这小队长,只干了一年多,如果就升为中队长,那也太快了,比火箭都快,只怕兄弟们不服啊!” 丁凤娇更为不满: “保安团的升职,不是论功行赏吗?俺弟弟为保安团可没少出了力,再者说,俺爹还是你们保安团的名誉副团长,他因为协助皇军,遭到霍三和驴二的报复,被杀害了,这是为国为民,壮烈牺牲,就是为了俺爹这份功劳,也应该升俺弟弟的官。” 丁凤娇的脸皮也真厚,竟然把一个汉奸的死,说成是“为国为民”的壮烈牺牲。 刘本功皱了皱眉头: “凤娇,丁甲,我说句话,你们别生气。关于丁乡长被害一事,是否真的被驴二挟怨报复所杀,还是其中另有隐情,皇军和县政府正在调查。” 丁凤娇怒道: “驴二杀害俺爹,很多人亲眼所见,亲耳听到,这还有假?” 刘本功苦笑道: “这个倒是不假。但是,事发当晚,中队长王武恰好在你家做客。” “据王武所说,在霍三等人冲进来之前,你爹曾经带人要杀死他,而且他手下的几个兵,并不是被霍三所杀,而是死在你爹的手里。” “凤娇,丁甲,如果王武说得是事实,你爹擅自杀害保安团的人,这可是大罪,别说他是为国牺牲了,只怕真追查下来,他就是破坏中日友好的抗日分子,你们两个,都会受到调查,受到牵连。” 丁凤娇骂道: “他王武放屁,他诬陷俺爹!” 刘本功苦笑道: “他是不是诬蔑,这个要调查之后才知道,但是,他现在就躺在医院里,身上有枪伤,这可是事实。皇军还是比较相信他的话的!” 第90章 反被压榨 关于丁胜天为何要杀王武,侯香芸已经对丁甲和丁凤娇说过原因,一来是为了报复王武和三姨太私通,二来是杀了王武,为丁甲腾出中队长的位置。 姐弟二人都知道真相,但在刘本功面前,肯定不能承认。 丁甲的脸皮还不够厚,心中发虚,听刘本功提起这件事,就不敢再说什么。 但丁凤娇不但脸皮厚,心肠也够狠,眼珠一转,对刘本功说道: “老刘,王武这家伙满嘴喷粪,诬蔑俺爹,你不能任他在皇军面前胡说八道,向俺爹泼脏水。他现在不是在医院吗?你派两个人,去医院把他干掉算了!” 刘本功吓了一跳,心中暗惊丁凤娇这娘们够狠的,脸上却苦笑着说: “凤娇,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王武可不能杀。王武是陈县长的远房表弟,杀了他,陈县长那里追查下来,我脱不了干系。更何况,王武现在有日本人保护着,谁也动不了他。” 丁凤娇很不满意: “那就任他满嘴喷粪,诬陷俺爹吗?” 刘本功轻飘飘的笑道: “关于这个事嘛,我也想过了,如果要堵上王武的嘴巴,不让他乱说,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给他一些钱,再加上我这个团长出面硬压,他也许就会改变口风,对皇军说:,那天晚上太混乱,他也没亲眼看到他的兵是被你爹杀的,还是被霍三杀的。” “你爹已经死了,王武就算和你爹有什么私人恩怨,也不会再和一个死人计较,就会乖乖的收下钱,把这件事略过了。” “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团长亲自出面,做个和事佬,这个面子他不敢不给!” 丁凤娇也是聪明人,一看刘本功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故意抬高身价,想要钱,给他钱,他就会做和事佬,把王武压下去。 丁凤娇心中暗骂刘本功贪得无厌,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她不敢得罪刘本功,只能希望凭着自己和刘本功的交情,少拿一些钱。 她也知道,如果任王武说下去,她爹的死,不但不能算“因公牺牲”,反而很有可能被定罪为“抗日分子”,她和弟弟都会受到连累。 她和弟弟的前程和性命,都在面前这个脑门锃亮的大胖子手中,只有让大胖子欢心了,高兴了,满意了,她和弟弟才能活下去,而且可以活得很好。 想到这里,丁凤娇叹了口气,开始哭穷: “老刘啊,你不是不知道,俺们丁家,本来还算薄有家产,但那些家产,都被红胡子抢光了,只留下一些田产没抢走,一时半分,拿不出多少现金。” “这样吧,老刘,你是要能让王武闭上嘴巴,我就替丁甲做主,送给你十亩地,这十亩地也不用你派人去种,我雇人种,每年的收成,都是你的。” 刘本功笑了笑: “十亩地?凤娇,你当我这个保安团长,是要饭的吗?” 丁凤娇:“那你想要多少?” 刘本功嘿嘿一笑:“我听说,你们丁家在丁官屯,至少有上千亩的私有土地吧?我这个人,不贪,只要十分之一就行,一百亩。” 丁凤娇和丁甲都瞪眼了,一百亩地,这狗日的真敢狮子大张嘴啊! 虽说一亩地不值钱,不过卖两块大洋,但一百亩地,可就是二百块大洋,够在县城买一个院子了。 如果是以前,丁凤娇和丁甲都不会把二百块大洋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丁家的钱财,几乎被红胡子抢光了,别说二百块大洋,二十块大洋,对他们来说,都舍不得拿出来。 不过,他们丁家现在虽然没有多少大洋了,但田产还是不少的,只要不拿现大洋出来,用田产置换,也是一个办法。 但一下子让他们割下这么大一块肉,二人也感到肉疼无比,心中万般不舍,但又不能不舍。 丁凤娇和丁甲望着刘本功光秃秃的脑门,恨不得拿起桌上的盘子,狠狠砸在这个大脑袋上,他们这次宴请刘本功,本想从这家伙身上得到好处,没想到,反而被狠狠敲诈了一笔。 现在的丁凤娇和丁甲,只感到自己被压榨的痛苦和屈辱,却不去想他们丁家,不知道压榨了多少贫苦百姓,逼迫了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流离失所,只是现在他们遇到了更大的权力,让他们也尝尝被压榨逼迫的痛苦。 不过,他们很快就想开了,羊毛出在羊身上,现在被刘本功压榨走的,只要能保住丁甲的地位,等丁甲升到更大的官位上,很快就可以从那些泥腿子身上再压榨回来。 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心意相通,仍由丁凤娇说道: “老刘,你也太心狠了!不过呢,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和你讲价了,一百亩就一百亩吧。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刘本功笑道: “哟,你还跟我讲上条件了?行,说吧,我听听。” 心中却想:“跟我讲条件,你还不够资格。不过,我先听听你说什么吧,能答应的,我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不能答应的,老子才懒得理你。” 丁凤娇:“第一,你要让王武闭上嘴巴,不能再诬陷俺爹,至于你是用官威压住他王武,还是给他什么好处,我都不再出钱了,你自己摆平王武。” 刘本功点点头:“行,这个我来处理,你不用管了,我保证叫他乖乖闭上嘴巴。” 丁凤娇:“第二,你要把丁甲升为中队长。” 刘本功皱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凤娇,这个事,我刚才已经对你说过了,丁甲如果升得太快,兄弟们会不服的。再者说,现在的九个中队长,都干得好好的,你让我把谁撤了,把丁甲升上去?” 第91章 不合规矩 县级的保安团,在非战争时期,一般也就是二百人左右,两到三个大队,六到九个中队,发生战争之后,保安团才开始扩充队员。 此时的海阳县保安团,已经达到五百多人,刘本功这个保安团长兼职大队长,只有他一个大队长,下面是九个中队长。 九个中队,有七个中队分别驻扎在下面的乡镇,有两个中队驻守在县城之内,保守县城。 丁甲这个小队长,是驻守在县城之中一个中队的下属小队。 丁凤娇对保安团的编制,早就掌握得门清,听刘本功这样说,就知道刘本功在推诿,不想给丁甲升迁,或者说想要更多的钱财才肯提拔丁甲。 丁凤娇不想出更多的钱财了,只好打人情牌,她娇媚的一笑,为刘本功倒了杯酒,亲自喂给刘本功喝: “老刘,这保安团里,是九个中队长,还是十个中队长,还不是你这个团长一个人说了算?你就是给丁甲另外添加一个中队长,随便给他几个兵,其他的兵,让他自己去征召,谁敢不服?” 刘本功皱着眉头说道: “这不合规矩啊,丁甲现在没有立功,我忽然把他提拔为中队长,别的中队长肯定全都不服,那些中队长,可都是战功积累上来的。” “虽说我刘本功贪财,但我不糊涂,一码是一码,如果没有战功,谁给我送一点钱,我就升谁的官,那别人都来给我送银子,我手里有几个中队长的位置可送?” “这样的队伍,还怎么带?全都是买来的官,谁来肯卖命去打八路啊?” “凤娇,不是我不想提拔丁甲,实在是他没有功劳,我没法提拔他啊!” 丁凤娇:“老刘,你不提拔丁甲当中队长,他手底下就十几个小兵,十几杆破枪,你让他怎么立功?想让他立功,你就要先给他官,给他兵,给他枪啊。” 刘本功苦笑道:“他没有立功,我怎么给他官给他兵给他枪?所以说,这个升官的事,要慢慢来嘛,不能急。” 丁凤娇不依不饶的撒娇道: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就要给丁甲升官,不然我跟你没完。” 刘本功有些心中暗恼,这个丁凤娇怎么不懂事,说了不能这么快给她弟弟升官,她还是揪着不放,分不出来个眉眼高低,看来,这个娘们不能再要了,等捞了这一笔之后,赶紧把她蹬了。 正在刘本功这样想的时候,只听院门外有人敲门,随即响起刘本功一个手下的声音: “团长,门外有个女人,说是丁甲的家人,过来找丁甲。” 在刘本功吃饭的时候,他的两个手下,就在外边看守着大门,倒不是防备院子的主人孙连城回来,而是提防有刁民暴民前来行凶。 刘本功好奇的问丁甲:“你还有家人在县城吗?” 丁甲猜到是侯香芸来了,正想说什么,丁凤娇也猜到了是侯香芸来了,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说道: “没有,别让她进来!” 刘本功也是聪明人,一看丁甲和丁凤娇的表情,就知道外边的那个女人,肯定是他们的家人,虽说他不知道丁凤娇为什么不愿让那个女人进来,但他正被丁凤娇缠得头疼,需要有人来解围,就想让那个女人进来。 刘本功笑道:“你们都是一家人,闹什么脾气嘛,有话好好说。” 抬高声音说道:“叫她进来吧----” 丁凤娇见刘本功发话了,她也不敢反对,只能沉着脸不作声。 院门一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刘本功看到那个女人,不由眼前一亮,心想:“好一个漂亮的小娘们!” 来人正是侯香芸! 。。。。。。 丁甲走后,侯香芸在丁甲的院里,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看天色到了中午,家里没有请佣人,没人给她做饭,她就去街上的饭馆吃饭。 吃过饭后,侯香芸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随意走着。 想想在丁家大院时,佣人丫环的围拥着的风光,而现在却独身一人,无人理会,她心中颇有些伤感,这让她更坚定了另攀高枝,要活得风风光光的念头。 但是,由于丁凤娇的阻碍,丁甲的无能,她不能结识今天他们姐弟宴请的那位保安团长,这让她很恼怒。 保安团长是县城的实权大人物之一,如果能结识到这样的大人物,她侯香芸就能在城里站住脚了。 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权无势,被人遗弃的姨太太,没有丁甲丁凤娇的推荐,要怎么才能认识到保安团长呢? 就在侯香芸这样想的时候,她无意中一抬头,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男人。 那两个男人,正在街边的小饭摊吃饭。 侯香芸马上认出来,那两个男人,正是跟着驴二一起打劫丁家大院的两个人。 虽然侯香芸不知道那两个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不是霍三爷的手下,但她却知道,这两个人和驴二是一伙的,是抢劫丁家大院的主凶之一。 “抓到这两人,就能抓到驴二!” 想到这里,侯香芸连忙转身后退,免得被两人发现她之后逃跑。 石虎转头看侯香芸的时候,只看到她的半个背影,如果看到她的正面,认出她来,就不敢逗留了,那时候赶紧逃出城还来得及。 但石虎没看到侯香芸的正面,没认出她来,一时麻痹大意,再想逃时已经晚了。 侯香芸没有回丁甲家,而是直接去丁凤娇家中,她猜想宴会还没有散。 幸好距离丁凤娇家中不远,她又是一路小跑,穿过一条小巷子,很快就来到了丁凤娇家中,让门口两个保安队员隔着院门,向里面汇报,等得到可以进去的回复之后,侯香芸赶紧进去。 侯香芸一进去,先看到的,就是那个脑门锃亮的保安团长刘本功。 她处心积虑,要抓到石雄石虎,从而顺藤摸瓜抓到驴二,并不是为了帮助丁甲,而是想通过这件事,结识更有权力的保安团长,让保安团长记住她,关注她。 现在,她终于见到了这个大人物! 第92章 敲门砖 侯香芸虽然一直想结识刘本功,但毕竟顾虑丁甲和丁凤娇在场,她不能太过明显了,所以只是用颇有风情诱惑的眼神,瞟了一眼刘本功,就看向了丁甲。 丁甲已经站起身来,向侯香芸迎了过去,有些不悦的低声说: “不是不让你过来吗,你怎么又过来了?” 侯香芸淡淡的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功劳的!” 丁甲:“什么功劳?” 侯香芸:“我刚才在外边看到了驴二的两个同伙,驴二杀害你爹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现场。你要是想报仇,赶紧带人跟我去抓人,再晚人就跑了。” 此言一出,不但丁甲大吃一惊,旁边的刘本功和丁凤娇也吃了一惊。 丁凤娇立即起身喊道: “丁甲,你快去抓住那两个狗日的,杀了他们给咱爹报仇!” 刘本功也喊道: “丁甲,你把门口的小王和小刘都带上,赶紧去抓人,能抓活的抓活的,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快去!” 丁甲顾不上多说,赶紧跑了出去,带上门外站岗的两个保安队员,跟着侯香芸,就向小饭摊跑过去。 待丁甲和侯香芸走后,刘本功才问丁凤娇: “凤娇,刚才那女的是你什么人?” 丁凤娇没好气的说: “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她是俺爹的小老婆!” 刘本功一听是丁胜天的小老婆,又知道丁胜天已死,心中就有些小想法了,暗想: “丁胜天这老家伙倒是挺会享受的,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四姨太,看起来比他女儿的年龄还要小。” “既然丁胜天死了,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可不能浪费了。老丁啊,你放心吧,你的小老婆,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从这以后,刘本功就惦记上了侯香芸。 丁甲和侯香芸等人在路上的时候,叫小王的保安队员担心他们只有三个人太少,想回去多喊人再过来。 但丁甲担心等他们喊来人,驴二的同伙早跑了,他报仇心切,坚持现在就去抓人,正在争执之时,恰好一队巡逻的保安队员过来,正好跟着他们去助威。 十几个保安队员,在侯香芸的带领下,穿过一条小巷,来到石雄和石虎吃饭的那个饭摊不远处。 丁甲并不认识石雄和石虎,询问侯香芸: “哪两个人?” 侯香芸向正在吃饭的石雄指了指,一皱眉头: “怎么只有一个了?” 随即又说:“另一个可能正好走开了,一个正好,你们先抓住这一个,故意把另一个放走,让他回去给驴二通风报信,引驴二进城来救人,这样就可以把驴二抓到了。记住,一定要放跑另一个人,不然,驴二不知道这个事,不会进城!” 丁甲深以为然,就按侯香芸的指示,只把石雄抓了,故意放跑了石虎,为了能让石虎出城报信,也没派人去堵住城门。 丁甲抓了石雄之后,就押到了保安团大院里的牢房中,对石雄严刑拷打。 石雄是习武之人,性格坚毅刚强,就算被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仍然紧咬牙关,一个字也不说。 但石雄知道破口大骂无济于事,所以他在被拷打之时,只是紧咬牙关不说话,并没有破口大骂丁甲和拷打他的保安队员,间接的少受了些苦,不然会打得更重,甚至性命不保。 丁甲打得累了,都没从石雄嘴里逼出一个字的口供,他还要留着石雄的命,等引来驴二,再一起杀死,所以没把石雄往死里打,看看差不多了,也就收手了,把石雄仍然关在牢房中,就去刘本功的办公室汇报。 刘本功已经从丁凤娇家中回来了,正在办公室中喝茶,听了丁甲的汇报,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已经料到审不出来什么。 但对于丁甲只抓了石雄一个,放走另一个的计划,刘本功颇为欣赏,认为这是一条妙计,可以把驴二甚至霍三引进城里来,进了城,就是他的地盘,驴二和霍三休想活着出去了。 “丁甲,想不到你的脑子挺灵活的嘛,还知道放走一个,放长线钓大鱼。” 丁甲被夸得有些飘飘然,说道: “其实这个办法,倒不是我想出来的,是香芸想出来的。” 刘本功听到这句话,对侯香芸精明的头脑,更为欣赏,心中更是痒痒,想把侯香芸弄到手。 “丁甲,你这个‘小妈’是什么来头,娘家还有什么人?现在闲来无事,你给我说说吧。” 丁甲详细的把侯香芸的情况,告诉了刘本功,包括侯香芸的家世,以及她的性格及爱好。 刘本功微笑着听着,不时用粗大的手掌,抚摸一下自己的大光头,等丁甲说完之后,他嘻嘻一笑: “丁甲,照你这么说,你这四妈,还是挺有头脑的一个奇女子啊,我还真想认识认识。” 丁甲拍着胸膛说: “这个好办,团长,今晚你到我家来吃饭,我让香芸陪着您喝两杯。” 刘本功很满意,说道: “丁甲,只要这次能抓到驴二和霍三,哪怕只抓到一个,你也算立了大功,中队长的位置,我肯定给你争取一个。” 丁甲大喜,连忙向刘本功打了个敬礼: “谢谢团长!” 刘本功笑道: “不客气不客气,咱们都是一家人嘛。不过嘛,今晚去你家吃饭的事,最好别让你姐姐知道,你也知道,你姐姐的醋性大,让她知道了,她会胡思乱想的。我虽然不怕她,但也不想伤了和气嘛。” 丁甲:“属下明白。团长您放心,这个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俺姐!” 刘本功嘿嘿一笑: “孺子可教,有前途,有前途!” 第93章 承诺 丁甲回家的时候,特意买了些礼物,带给侯香芸,先感谢她帮助抓到了石雄,然后又说出刘本功今晚要来做客,想请侯香芸帮着招待刘本功。 侯香芸正有此意,心中暗喜,但她心计极深,不想让丁甲看出她真正的心意,反而显得有些不情不愿,脸色黯然的说道: “丁甲,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干嘛要我陪着?我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下贱女人!” 丁甲陪着笑脸说: “你别生气嘛,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侯香芸气恼的说: “为了我好?我看你是为了你自己好,把我当成礼物送出去了!” 丁甲笑嘻嘻的说: “香芸,虽说我也有为自己打算的想法,但也真是为你好!刘团长可是皇军面前的大红人,你认识了他,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海阳县谁也不敢惹你。” 侯香芸心中暗笑:“这还用你说?老娘还不知道吗!” 脸上却很委屈的说道: “刘团长有那么多相好的,他家里还有夫人,肯定不会娶我,我还说什么当官太太,最多也就是他的相好的之一。” 丁甲笑道: “香芸,这个你不用担心,刘团长的夫人长得是真他娘的丑,团长早就想踹了她了。至于他那些相好的,我也见过,谁也比不上你的美貌。” “依你的美貌和智慧,我相信,你肯定能把刘团长牢牢把控在手里。你先当一阵子他的相好的,然后把自己扶正,成为名正言顺的团长夫人。” 侯香芸自然也是这样打算的,不然她煞费苦心的进了城,又煞费苦心的争取在刘本功面前表现自己,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自己能找到一棵好乘凉的大树! 二人等了一会,看看天色快黑了,丁甲让侯香芸收拾桌椅,整理碗筷,烧些开水,泡好茶叶,他到大街对面的饭店,订了一桌上好的酒席,叫店家把饭菜送到他的家中。 不久之前,饭菜送到,丁甲和侯香芸把饭菜摆在桌上,满满堂堂一大桌,极为丰盛。 丁甲摆好饭菜之后,就到院门口站着,等着刘本功的到来。 不一会儿,刘本功就开着轿车来了,停在院门口,车里还有两个保安队员。 刘本功身为保安团长,根本不用自己开车,但他喜欢亲自驾驶着轿车,横冲直撞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带的保安队员,只是用来保护他,并不需要做他的司机。 在县城之中,他没有带太多的保安队员,这县城是他的地盘,不但有皇军的巡逻队,有警察局的巡逻队,还有他保安团的巡逻队,有什么动静,一声枪响,几声铁哨,随时可以赶到一大堆人保护他。 丁甲所居的院子,位于城里的一片高档区,邻居不是有钱的富翁,就是在伪政府担任要职的官员,所以这一带有电灯,丁甲以示对刘本功的欢迎,天色不黑,就把院子所有的灯光打开了。 灯光下,刘本功开着轿车行来了,停在院门口。 丁甲不等轿车停稳,就连忙小跑过来,恭敬的打开车门,笑道: “团长,您来啦,欢迎欢迎。” 刘本功还是第一次到丁甲的家中来,他倒是没少去了丁甲的姐姐丁凤娇的家中。 刘本功下车之后,抬头打量了一下丁甲的院门,笑道: “丁甲,你小子的院子不错嘛,快赶上我的院子了。” 丁甲陪笑道: “团长您取笑我呢,我这小门小院的,哪能跟您团长的府邸相比?团长,您请进,饭菜早就备好了,光等您来了。” 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凑到刘本功面前,献媚的一笑: “团长,香芸一直等着您呢,都等急了!” 刘本功哈哈一笑,用粗大的手掌,猛地一抚光秃秃的脑门: “走,进去!” 刘本功大踏步走进院门,第一眼就看到站在屋门口,台阶下的侯香芸。 经过精心打扮的侯香芸,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添风情,颇具诱惑。 第94章 演戏 侯香芸是懂男人的,她知道要抓住刘本功的心,还要靠手腕和头脑。 所以她精心打扮,并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性感,反而穿着一身素雅衣裳,只是略施薄粉,看起来像个小家碧玉,有一种端庄优雅的风情。 这种端庄优雅的风情,完全区别于刘本功的那些相好,他的那些相好,几乎全是穿着大红大绿。 这反而更勾起了刘本功的好奇心,这就好比一个人总是吃大鱼大肉,难免会吃腻,忽然看到一盘小葱拌豆腐,反而更有食欲。 侯香芸见到刘本功进来,也没有笑逐颜开的迎上去,仍然站着没动,只是微微施礼,淡淡说道: “刘团长您来啦,欢迎。” 这种欲迎还拒的矜持,更引起了刘本功的兴趣,哈哈笑道: “来啦来啦,让夫人久等啦。” 侯香芸微微一笑,伸手引客: “请!” 刘本功被丁甲和侯香芸迎进了客厅,两个保安队员就在院门外把守着----团长吃饭喝酒睡娘们的时候,他们是没有份的,只有不跟着团长值班的时候,才是他们狐假虎威大吃大喝的时候。 丁甲和侯香芸请刘本功上座,刘本功也不客气,坐在了上首,丁甲在下首做陪。 侯香芸坐的位置,故意和刘本功拉开一些距离。 酒宴正式开始。 刘本功和丁甲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话,丁甲多是奉承刘本功,刘本功颇为得意,不时夸奖丁甲几句,但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侯香芸的身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时在侯香芸身上瞄来瞄去。 但侯香芸却很少说话,正襟危坐,垂首低眉,一副良家妇女的端正,只是偶尔抬起眼角,向刘本功望一眼,嘴角微微一笑,但很快又低下头去。 侯香芸越是这样矜持,刘本功越被勾得神魂颠倒。 丁甲也知道自己在场,无论是刘本功还是侯香芸,都放不开,所以酒过三巡之后,丁甲就站起身来,说道: “团长,今天晚上有我的差,我再陪您喝一杯,就要去值班了,今晚就不回来了,让香芸陪着你多喝几杯。” 又转头对侯香芸说:“香芸,你好好陪着团长说会话,团长是很平易近人的,你刚刚进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向团长讨教讨教。” 侯香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说话。 丁甲端起酒杯,向刘本功一敬,自己仰脖子喝了,笑道: “团长,我走了,您慢慢喝。” 刘本功心想:“你小子早该走了!” 嘴上却笑道:“行,你去值班吧,好好干!” 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丁甲就转身走了出去,给刘本功和侯香芸腾地方。 刘本功不等丁甲的身影走出院门,就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一张椅子,向侯香芸勾勾手,笑道: “夫人,来,坐这儿,说话方便。” 侯香芸仍然端坐不动,只是抿嘴一笑,说道: “团长,您的嗓门大的很,我坐在这里,一样听得清楚。” 刘本功笑道: “可是你的嗓门小的很,你坐那么远,我听不清楚啊。” 侯香芸笑道: “那就您说,我听,我做您的听众。” 刘本功笑道: “这又不是训话,总不能光听我一个人说吧?夫人,你要再不过来,团长我可要不高兴了。” 侯香芸仍然端坐不动,笑吟吟的望着刘本功,抿嘴一笑: “团长您要不高兴了,会怎么样呢?” 刘本功哈哈一笑: “团长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如果是别人惹团长不高兴,团长就请他吃枪子。” 侯香芸仍然笑吟吟的: “如果是我惹团长不高兴了呢?” 刘本功嘿嘿一笑,忽然站起身来,坐到侯香芸旁边的椅子上,笑道: “你不坐过去,团长只好坐过来了,这样一来,咱们的关系又拉近了,团长就不会不高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就向侯香芸的小手抓过来。 侯香芸却轻轻一让,避开了刘本功抓来的手掌,仍然微笑道: “团长,您可是大人物,不能欺负俺一个寡妇,咱们喝酒就喝酒,您别动手动脚的。” 刘本功笑嘻嘻的又一掌抓过来,口中笑道: “团长怎么会欺负你呢……” 这一次,侯香芸任刘团长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掌,她没有再闪避,但却忽然低下头,“嘤嘤嘤”的哭泣起来,肩膀耸动着,好像哭得还很伤心。 刘本功倒是愣了愣,说道: “我还怎么没怎么着呢,你哭什么?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你,我不碰就是了。” 他虽这样说着,但手掌仍没放开侯香芸的手。 侯香芸也没抽回手掌,仍任刘本功握着,哭泣着,委屈的说道: “你是团长,我只是个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小寡妇,别说你要碰我,就算你要杀了我,我也不敢反抗。你想要我的身子是吗?行,你来吧,我不反抗,任你欺负就是了。” 侯香芸说到这里,抬起脸来,闭上眼睛,一副“任人欺凌”的柔弱,和“不敢反抗”的委屈。 侯香芸这一副“楚楚可怜弱女子”的形象,刘本功只好放开了握住侯香芸的手,有些不悦的说道: “夫人,你这样就没意思了,显得俺老刘仗势欺人似的,你要是不想让我碰,为什么要让丁甲请我过来?这不是消遣着俺老刘玩吗?” 侯香芸见刘本功上钩了,心中暗笑,脸上却装出更加可怜的表情,睁开眼睛,用崇拜的目光,望着刘本功,缓缓说道: “团长,您是大人物,小女子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被您身上的英雄气概打动了,怎么会不想和您相好呢?” 刘本功被侯香芸夸了一句“英雄气概”,心中大悦,把刚才的不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第95章 小心眼真多 侯香芸抬起袖子,抹了抹泪水,说道: “不是我拒绝您,实在是有两个原因,我不能和您相好。” 刘本功更加好奇了,笑道:“哦,哪两个原因,你说来听听?” 侯香芸:“我虽然只是丁家老爷的第四房姨太太,但丁家老爷待我不薄,他刚死不久,尸骨未寒,如果我现在就跟团长您相好,那也太对不起丁家老爷的在天之灵了。” 刘本功大为赞赏,一挑大拇指: “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奇女子,俺老刘佩服!夫人,那依你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和俺老刘相好?” 侯香芸:“要是搁古代,怎么着也要守孝三年。” 刘本功笑道:“三年?夫人,现在是民国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侯香芸:“那至少也要守孝一个月,不然,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 刘本功笑道:“已经过去十天了,再等二十天,本团长还是等得急的。夫人,你说得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刘本功听侯香芸这样说,对侯香芸大为赞赏,以为她对亡夫真是有情有义,却不知这只是侯香芸欲擒故纵的手段。 侯香芸:“团长,您是有夫人的,相好的肯定也不少,我就算跟了你,也只不过是您的相好之一” “团长,我虽然只是丁家老爷的四姨太,但至少也是丁家老爷明媒正娶的侧室,好歹算有个名份,如果只是做您的地下情人,团长,请恕我还不肯自甘堕落,难以从命。” 刘本功更来了兴趣,笑道: “哦,那你想做我的什么人?” 侯香芸:“团长,您是海阳城有数的英雄人物,我希望能和团长您长相厮守,一来是能得到团长的保护,二来,我自认脑子还不算笨,也许能帮助团长出谋划策,建功立业。” 刘本功笑道:“夫人,你能帮丁甲想出那个放长线钓大鱼的计策,何止是脑子不笨,简单是聪明绝顶。” “不过嘛,你要是想让我踹了家里的那个黄脸婆,把你明媒正娶的接过门,只怕暂时还办不到。” “我虽然对那个黄脸婆已经厌烦透顶,但她的大哥,也就是我那个大舅子,是咱们烟台市保安团的团长,算是我的顶头上司,我暂时还不敢把她踹了。” “至于要娶你做姨太太,只怕暂时也办不到。黄脸婆醋劲大得很,如果被她知道我娶了姨太太,她能把天闹下来,就算我护着你,她也会让他大哥从烟台派兵,过来把你杀了。” “夫人,除此之外,无论你是要钱财,还是要院子,我都可以满足你。” 侯香芸淡淡一笑: “团长,丁家虽然被红胡子打劫了,但还算是薄有财产,无论是钱财,还是院子,我都不缺。” “我也知道,团长夫人对团长您在事业上帮助极大,我不敢奢望能取代团长夫人的位置,但如果连侧室的名誉,都不肯给我,请恕我要让团长您失望了!” 刘本功眼睛一瞪,佯装发怒: “夫人,你就不怕我用强?” 侯香芸淡淡说道: “团长,我刚才就说了,别说你用强,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敢反抗,但你这样只能得到我的身子,却休想得到我的心!” “再者说,您团长是英雄人物,如果用这种强迫的手段,才能得到一个女人的身子,只怕有损您的英雄形象吧?” 刘本功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敢如此顶撞俺老刘的女人,你是头一个!夫人,我发现,你不但小模样长得俏,这小心眼也是真多,俺老刘喜欢……” 正在这时,院门外快步跑进来一个保安队员,站在院子中说道: “团长,刚刚团部有人来通报,皇军请您过去一趟,有军务商议。” 刘本功眉头皱了皱,不耐烦的说道: “知道啦!” 嘴里骂道:“这大半夜的,催老子过去,肯定没好事。” 侯香芸微微一笑: “团长,您先去吧,毕竟工作要紧,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刘本功瞅着侯香芸的眼睛,笑道:“不错,有的是时间,夫人,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找你。” 侯香芸抿嘴一笑: “团长,您随时可以来找我,但是,咱们可有言在先,二十天之内,只能喝酒聊天。” 刘本功哈哈一笑:“能和你这样的小美人聊聊天,喝喝酒,也是高兴的事。好啦,俺老刘走了。” 刘本功说完,站起身来,摸了摸脑门,大步向外走去。 侯香芸把刘本功送到院门,看着刘本功坐上轿车,行驶而去,她才转身回来。 侯香芸知道,现在刘本功已经被她迷住了,就算成不了刘本功的正室老婆,也要争取做一个侧室姨太太,就算侧室姨太太也做不成,至少也要成为刘本功最得宠的相好,然后再利用刘本功的权势,为她自己谋利益。 她想要得到的利益很多很多,但第一步,就是要先有自己的一个独立院子,摆脱下丁甲和丁凤娇的阴影,而这个独立的小院子,就要让刘本功送给她。 只要她还在丁甲的院子中,就无法摆脱开丁甲和丁凤娇的阴影,丁甲还比较好哄好骗,但丁凤娇的阴险和野心,都不比她小,她要处处小心被丁凤娇破坏了好事。 。。。。。。 此时的丁凤娇,正在灯光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 想起白天的时候,刘本功望着侯香芸那贪婪的眼神,想到侯香芸那瞟向刘本功的勾魂眼神,丁凤娇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感到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 第96章 夫妻 丁凤娇做刘本功的相好,也是有野心的。 丈夫孙连城已经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跟着他只能做个普通人,但丁凤娇自小就不把自己当成普通人。 在丁官屯时,她是镇上说一不二的大小姐,虽说嫁给孙连城,进城之后,城里非富即贵的人太多了,显不出她丁家大小姐的高贵,但凭着丈夫孙连城的官职,她仍然算是上层社会的官太太。 但自从公公被关押,丈夫孙连城受到牵连,从县政府秘书长降为普通秘书,她上层社会官太太的地位就不保了。 不但身份地位大不如前,甚至以前来往的那些官员官太太们,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甚至大有鄙视之意。 这让丁凤娇受不了,她要重新进入上层社会,而她身为女人,进入上层社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找个好靠山。 这个靠山,就是刘本功。 虽说丁凤娇自己也知道,要想让刘本功踹了家里的黄脸婆,把她娶进门,是很难办到的事,一来刘本功的大舅哥是市保安团团长,刘本功不敢踹老婆,二来,刘本功的相好不止她一个,就算踹了老婆,也未必就会娶她。 但丁凤娇也听到一些风声,市保安团团长最近在皇军面前,有些失宠,一旦真的失宠,刘本功就有胆子踹掉老婆了,她丁凤娇扶正的机会,就会大大提升。 同时丁凤娇也知道,刘本功那些相好的,不但在相貌上比不上她,就连头脑手段也比不上她,对她形不成太大的威胁,这样她能扶正的机会,更是大大增加了。 但如果侯香芸勾搭上了刘本功,对她丁凤娇就是太威胁了。 侯香芸不但年龄不比她老,相貌不比她差,甚至头脑和手段,比起她来,更是尤有过之。 侯香芸是她丁凤娇成为保安团长夫人的绊脚石。 这时,院门响了响,随即又传来关院门的声音,有一个人的脚步,正走进院子,向堂屋中走过来。 丁凤娇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废物丈夫孙连城回来了。 对于孙连城,她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甚至极其憎厌,如果不是还没找到更好的下家,她早就和孙连城离婚了----在离婚之前,她要找好下家,比如刘本功,或者权势差不多的上层社会的男人。 如果刘本功会娶她,就算让她亲手喂孙连城毒药,把孙连城毒死,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下毒手,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夫妻情份而言。 孙连城进了堂屋之后,并没有进丁凤娇的卧室。 一年前,当孙连城知道丁凤娇和刘本功勾搭上之后,就不再和她同床共枕了,而是在书房摆了一张床铺,晚上就睡在书房中。 二人这一年来,基本是各过各的,吃饭睡觉都不在一起,谁也不打扰谁,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几乎没有什么话可说。 当然,所谓的“必要交流”,就是丁凤娇心情不好的时候,训斥孙连城撒气。 孙连城都是默默承受,既不反驳,也不说话,任丁凤娇训斥辱骂。 今天晚上,孙连城不知在哪里喝了酒,丁凤娇听出来,孙连城进来的时候,脚步虚浮不稳,还有打着酒嗝的声音。 如果是以前,丁凤娇是不理会孙连城的,但今晚她想到刘本功和侯香芸可能勾搭成奸,心中窝了一肚子火,就想拿孙连城出气。 丁凤娇沉着脸,走出卧室,走到堂屋。 孙连城进了堂屋,正向书房走去。 孙连城还不到三十岁,他本来相貌端正,气质儒雅,但现在却憔悴苍老,竟然有了些白头发,一张脸孔更是愁眉不展,满脸孤苦。 丁凤娇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孙连城,冷笑道: “又去哪里灌马尿了?看你喝成什么熊样了!” 孙连城停下脚步,瞪着丁凤娇,看样子想要发怒,但他忍了几忍,终于没有发作,而是低下头,忍辱负重的低声说: “和几个同事在一起吃饭……” 丁凤娇并没有因为孙连城的服软,就放过孙连城,她的态度更加嚣张,语声更加鄙视,冷笑道: “和同事一起吃饭?孙连城,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你的同事一起吃饭?人家都是当官的,你只不过一个被监控的可疑分子!再说了,你整天吃吃喝喝,花天酒地,这不得花钱吗?” 孙连城又忍了下去,低声说: “花的钱,也是我自己的薪水……” 丁凤娇冷笑着打断孙连城的话: “薪水?你还有脸提薪水?孙连城,你别忘了,当初为了把你从大牢里捞出来,我们丁家可是花了几百块大洋,你那一点破薪水,三年也还不上我们丁家的债!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的小命早就没了!” 孙连城本想发作,但听到最后这句话,登时泄了气,近乎哀求的说道: “凤娇,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再提这件事了,你已经告诉我一千遍、一万遍了,我不想再听了,每次听到这句话,我的脑子就像针扎一样疼。” “我知道是你救了我的命,因为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让我知道,我的命,是靠你才捡回来的!” “凤娇,你救了我的命,我宁愿你再把我的命拿走,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句话了,不想再让你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了。” “来吧,这里有刀,你把我的命取走吧!” 孙连城说着,从桌子拿起一把水果刀,倒转刀柄,递给丁凤娇,宁愿让丁凤娇杀了他,他也不想再被这样羞辱了。 丁凤娇真的接过水果刀,握在手中,冷笑道: “孙连城,你吓唬我?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了你吧?” 孙连城不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脸色平静,挺起胸膛,等着丁凤娇杀了他。 丁凤娇却把水果刀一扔,冷笑道: “现在想死,没那么容易,等你把欠俺丁家的钱,全部还上之后再死吧。” 丁凤娇说完,转身走回自己的卧室。 她倒不是不舍得杀死孙连城,而是在没找到下家之前,不想背负上“杀夫”的恶名,那样就不容易再嫁了。 孙连城长叹一声,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但没有死里逃生的庆幸,反而满脸愁容屈辱。 第97章 牌桌 丁凤娇一夜都是在烦躁不安中度过的,她一直被刘本功和侯香芸已经勾搭在一起的想法折磨着,妒忌和愤恨占据着她的心。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听到孙连城外出上班之后,丁凤娇懒洋洋起床,穿戴一新,打算去找刘本功,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有些自掉身价,更不会被刘本功重视,还是等他来找自己,才显得自己有身价。 想到这里,丁凤娇没有去找刘本功,而是去了邻居张太太的家中打牌。 张太太的丈夫也是伪政府的工作人员,官职不高,所以一起打牌的几个太太,她们的丈夫也是差不多职位的。 以前丁凤娇打牌的牌友,丈夫都是县政府的高层,至少也是中层管理人员,但现在,她已经高攀不上那样的牌局,只能和一些中低层职员的太太们做牌友了。 她在张太太家中打牌,一来是没有太大的身份自卑感,二来是张太太家离她家很近,如果刘本功要找她,可以派一个保安队员来喊她回家,反正她和刘本功的关系,牌友们都知道。 在牌桌上,还可以听到一些平时不容易听到的风声。 牌桌,就是一个小小的情报站,汇集了来自各方的小道消息,虽然没有什么重大的军机大事,但谁和谁相好了,谁通奸被抓了,这种小道消息却是灵通的很。 在牌桌上,丁凤娇取笑过别人,她也知道,她不在场时,也会被别人取笑,但因为她的相好是保安团长刘本功,所以她并不以为耻,反而沾沾自喜,毕竟能被刘本功看上,说明她有资本,你们这些庸脂俗粉,老刘还看不上呢。 丁凤娇的上午,就是在和几个官太太的牌局中度过的。 到了中午时分,官太太们也不做饭,就在附近的饭店点了饭菜,吃过之后,继续打牌。 半晌午的时候,又来了一位官太太,这位官太太和丁甲住一个胡同,和丁凤娇丁甲都比较熟悉,都喊她胡太太。 胡太太刚来的时候,由于麻将桌上已经有四个太太正要打牌,胡太太就在旁边观战,不一会儿,有个官太太有事先走了,胡太太正好补了缺,坐到了牌桌上。 众人一边打牌,一边闲聊着,聊天的内容,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暗藏机锋。 丁凤娇虽然情场有些失意,但在赌场上却很得意,从上午一直羸钱,下午还在羸钱,手气极旺。 另两个官太太虽然不满,但还保持着冷静克刻,没有发作,但新加入的胡太太的心胸比较狭窄,输了几把之后,脸色就沉下来了,看着丁凤娇的眼神,就有了些妒忌和挑衅。 但胡太太又不能直接发作,毕竟丁凤娇是靠实力羸得钱,她总不能翻脸耍赖皮吧。 胡太太忽然暗中冷笑一声,顺手打出一张牌,眼角瞟了瞟丁凤娇,笑道: “哟,孙太太的手气真好,看来是这心情好了,手风也顺了。孙太太,您家孙先生,是不是很快要就官复原职了?” 丁凤娇本来心情不好,但羸钱之后,心情好了很多,却听到胡太太忽然提到让她窝心的丈夫,这心情马上又不好了,她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胡太太,你知道俺家那个窝囊废是什么情况,你这样说,是在讽刺我吗?” 胡太太笑道: “我哪敢讽刺您啊!谁不知道您孙太太攀上了刘团长这个高枝,有了刘团长的协助,孙先生的复职,还不是手到擒来嘛。” 丁凤娇冷笑一声: “胡太太,您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但是呢,刘团长这个高枝,也不是谁想攀就能攀上的,人家刘团长不是不挑食。七饼。” 胡太太虽然打扮得花枝招展,但相貌长得颇为“粗糙”,听了丁凤娇的话,就知道是在讽刺她,她也冷笑一声,声音中的火药味更浓了: “刘团长是不挑食,但人家刘团长是大官儿,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多得是,有些女人呢,也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独占人家刘团长的宠爱。” 另两个官太太早就发现了孙太太和胡太太的针锋相对,但二人都想看热闹,所以没有劝阻,只是微笑着听着,打着手中的牌。 丁凤娇在和胡太太互怼的时候,手中也仍然在打着牌。 丁凤娇打出手中一张牌,冷笑道: “三万。刘团长是女人多,但他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的女人都能看得上,没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人家刘团长瞟都不瞟一眼的。” 胡太太笑了笑,说道: “孙太太这句话,我同意。这要说这长得漂亮的女人,还得是你们丁家人,不但您这位丁家大小姐长得漂亮,就连您家老爷子的那位四姨太,也是长得一朵花,人见人爱。要我是刘团长,也是大小通吃,来者不拒。九万,碰。” 丁凤娇的脸色大变,瞪着胡太太,厉声道: “你说什么?” 胡太太并不害怕,反而笑着说道: “难道孙太太您还不知道吗?昨个晚上,刘团长的轿车,在你弟弟家中停了半夜。刘团长刚来了,你弟弟就走开了,家里只留下刘团长和那位丁家四姨太。嘿嘿,这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会发生什么事,还用我说吗?” “孙太太,这件事,您不会不知道吗?难道说,刘团长没告诉你,连你弟弟也没告诉你吗?” 丁凤娇脸色铁青,呼的站了起来,骂道: “你放屁!” 胡太太更得意了,笑道: “我是不是放屁,你亲自去看看就知道了。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刘团长的车,又停在了你弟弟家门口。哈哈,自摸加番,糊啦!” 胡太太哈哈大笑,把牌全部推倒,果然是自摸加番,糊啦。 但丁凤娇早就顾不上谁羸谁输了,她脸色铁青,把牌桌一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胡太太得意的笑声,从丁凤娇的身后远远传来: “孙太太,您记住了,你还欠着我这一把的钱……” 第98章 你不是爷们 丁凤娇感到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全身都在颤抖着。 刘本功和侯香芸的勾搭,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刘本功见了漂亮就拉不动脚,侯香芸又是极有野心的女人,处心积虑要高攀,他们狼狈为奸,她虽然愤恨,但并不伤心。 可是,她没想到,连她的亲弟弟都要瞒着她。 这让她感到被背叛的屈辱和伤心。 她走出官太太的家之后,就快步向丁甲的院子走去。 果然,她还没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外的刘本功的轿车---- 她本来还抱着一丝幻想,认为胡太太是故意气她,并不是真的,但当亲眼看到那辆轿车之后,她就知道,胡太太的确是在气她,但说得也是真的:刘本功和侯香芸在厮混! 丁凤娇感到自己的每一根发丝,都竖立起来了,怒火几乎要喷涌出胸膛,她不顾一切,就要冲过去,和刘本功侯香芸大闹一场。 但是,她刚冲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严重的后果,使她不得不重新冷静的思考。 院门的轿车旁边,有两个抱枪的保安队员,不会让她冲进去惊忧了团长的好事。 如果她在门外大喊大叫,就算能把刘本功引出来,她又能把刘本功怎么样呢? 打,她打不过刘本功,打得过也不敢打。 骂,她又不是刘本功的老婆,凭什么骂刘本功找相好的? 一旦闹将起来,不但自己讨不到半点好处,甚至还会引起刘本功的反感,冷落她都是小事,把她抓起来关进牢里都有可能----他刘本功能坐到保安团长的位置,可不是重情重义惜香怜玉的善男信女! 如果现在撕破脸,她和刘本功就没有和缓的余地了,如果不撕破脸,说不定以后还能慢慢拉回刘本功的心,重新得宠。 对于刘本功,她可以既往不咎,重修旧好,但对于侯香芸,绝不能饶了她,一定要找到机会,把她弄死! 当然,不能让丁甲和刘本功知道是她干的----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命贱如蝼蚁,她丁凤娇如果要弄死侯香芸,甚至不用一块大洋,只要一个馒头,就能随便找个要饭的,把侯香芸杀死。 想到这里,丁凤娇又慢慢退了出来,没敢闹上门去,没有惊忧到刘本功和侯香芸的私会。 丁凤娇心烦意乱的回到家中,坐在客厅中生闷气。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窝囊,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她突然站起身来,在房中乱打乱砸,以打砸东西发泄胸口的怒火。 她砸了一通,感到火气小了些,这才停下手来,忽然看到,她那个窝囊丈夫孙连城,竟然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屋门口,冷冷的看着她打砸东西,即没有出言劝阻,也没有惊慌逃走,只是冷淡的看着她,神情中,竟然还有些“恶毒”的报复的笑意。 丁凤娇从来没见过孙连城这种表情,平时,孙连城见了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虽然不敢反抗她,但从来不敢用这种带有报复性的恶毒笑意看着她。 丁凤娇刚发泄了的怒火,又重新燃起来,她怒视着孙连城,骂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砸东西吗?” 孙连城仍然没有出言反驳,但却冷笑一声,就转身走向自己的书房,看那表情,似乎是懒得和丁凤娇理会,又似乎瞧不起丁凤娇,比起以前的低三下四,此时竟然有一种扬眉吐气的高傲。 丁凤娇更怒,上前扯住孙连城的胳膊,骂道: “你冷笑什么,你是不是瞧不起老娘?孙连城我告诉你,谁都可以瞧不起我丁凤娇,只有你孙连城没资格,你个窝囊废!” 孙连城冷笑道: “我承认我是窝囊废,你倒是去找你那位不窝囊的刘团长啊!嘿嘿,只怕你那位刘团长,正在陪你的小妈,没工夫搭理你吧?” 丁凤娇心中一凉,又惊又怒: “你胡说什么!” 孙连城带着恶毒的笑意,盯着丁凤娇,笑道: “我胡说?我下班的时候,看到丁甲正在街上巡逻,刚才过来的时候,又看到刘团长的轿车,就停在丁甲的院门口。” “既然丁甲不在家,现在在家的,只有侯香芸一个女人,刘团长和侯香芸会干什么,还用我说吗?” “你们丁家真是好门风,大小姐跟刘团长相好,姨太太也跟刘团长相好。刘团长好艳福!” “丁凤娇,你一定也是发现了吧,知道自己在刘团长面前失宠了吧,所以你才砸东西发泄吧,哈哈,哈哈,哈哈,你现在终于知道,被人背叛的痛苦了吧?” 孙连城终于找到机会报复丁凤娇,他一股脑的把心里压抑已久的痛苦,全部倒了出来,近乎疯狂的大笑着,让丁凤娇也体会一下他被戴绿帽子的痛苦。 丁凤娇刚开始的确暴怒,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用冷酷而恶毒的眼神,盯着孙连城,冷笑道: “孙连城,你没有资格笑话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跟刘本功相好吗?” 孙连城冷笑道: “为什么?这还用说吧,当然是因为他的权,他的势,难道还是因为他长得帅吗?” 丁凤娇的笑意更恶毒了: “我跟刘本功相好,是因为他的权,因为他的势,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刘本功比你像个爷们!” 这句话,像一把大铁锤,狠狠地、重重地砸在孙连城的脑袋上,击碎了他做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没有一个男人能受得了这句话! 孙连城脸色苍白中又有一丝铁青,他先是僵硬了,愣住了,突然,他的眼神,变得愤恨而凶狠,他忽然双手一伸,紧紧扼住丁凤娇的脖子,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骂道: “你个臭娘们,我掐死你!” 丁凤娇先是有些惊慌,随即又镇定下来,她并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而是站着不动,盯着孙连城的眼睛,冷笑道: “孙连城,你果然不是爷们,也就只敢欺负我一个女人。来吧,掐死我吧,掐死我,你也变不成爷们!” 第99章 燕子坞的老板娘 丁凤娇虽然被扼住了脖子,这些话说得不清楚,听得也不真切,但仍然像一根根利箭,刺入孙连城的心窝,刺痛他的神经,刺痛他的尊严。 孙连城像受伤的野兽,大口的喘息着,眼神中放射着凶狠的光芒,双手用力的掐着丁凤娇的脖子。 丁凤娇的脸色,在孙连城的手掌之下,开始变得紫红,喘不过气来,但丁凤娇仍然倔强的瞪着孙连城,没有求饶,没有反抗,仿佛认定孙连城不敢杀死她。 孙连城很想杀死丁凤娇,但是,他还真不敢杀死丁凤娇。 杀死丁凤娇,就算刘团长不报复他,丁凤娇的弟弟丁甲也不会放过他,丁甲虽然只是一个保安团小队长,但手下有兵,手里有枪,随时可以杀死他,甚至把他打上“抗日分子”的罪名。 他死了没关系,但谁来搭救仍被收押在烟台大狱里的父亲呢? 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他死了,谁来照顾父母呢? 孙连城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了严重的后果,狂怒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手掌上的力道,也弱了下来,终于,他慢慢松开了扼住丁凤娇脖子的双手,缓缓垂下了手。 丁凤娇用手抚摸了一下被掐疼的脖子,用不屑而恶毒的眼神,冷冷看着孙连城,抛下一句: “果然不是个爷们,连杀死一个女人的胆子都没有。” 丁凤娇说完,再也不看孙连城一眼,转身就走向自己的卧室,把门砰得一关。 孙连城望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又望望自己的双手,颓废的叹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去。 孙连城不再回自己的书房,他要离开家,去外边透透气,不然,他在那个已经毫无温暖的家中,会窒息,会疯狂---- 孙连城走出院门,沿着大街向“燕子坞”走去,准备喝醉解闷。 燕子坞是海阳城里的一家酒楼。 此时,天色刚刚入夜,华灯初上。 孙连城走到燕子坞酒楼门口的时候,有一个满脸胡须的男人,正牵着一匹马,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也向燕子坞的门口走去。 孙连城心情烦闷,没抬头看路,和那个络腮胡的男人撞了个满怀,他也没心情道歉,就垂头丧气的进去了。 那个络腮胡男人本想训斥孙连城,但看到孙连城脸色烦闷,也就算了。 络腮胡男人停下脚步,抬起来头,看着酒楼门牌上写着的“燕子坞”三个大字,展颜一笑,嘿嘿笑道: “燕子姐,俺驴二来找你啦!” 这个络腮胡男人,正是前来海阳城的驴二! 。。。。。。 驴二在海阳城外,辞别了石虎和秀兰,在城门关闭之前,顺利的进了城。 他脸上抹着秀兰配制的易容水,又贴了一副络腮胡,相貌大变,就算城门口张贴着他的通缉令,守门的伪军也没认出来他,检查他没有携带枪支,检查了他借来的良民证,就放他进城了。 他进城之后,就直奔“燕子坞”而来。 驴二以前来过海阳县城,而且来过不止一次,只是自打鬼子占了海阳县城之后,他每次进城,看到城里到处都是鬼子兵,到处都是膏药旗,十分刺目,令人心烦,他就来得少了。 他来海阳县城的目的,除了吃喝玩乐,就是见识见识花花世界! 而在海阳县城,最热闹的酒楼就是“燕子坞”。 如果有人问:海阳县最传奇、最有名的女人是谁?那肯定有人告诉他:金燕子! 金燕子就是燕子坞的老板,有人称她为“老板娘”,有人喊她“金掌柜”,但驴二喜欢喊她“燕子姐”。 金燕子虽是女子,但性格豪爽,江湖气极浓,她长得比大多数女人都妩媚,但性格却比大多数男人都爷们,是个既妩媚又豪爽,既狠辣又侠气的女强人。 金燕子的父亲创下了这个“燕子坞”,就是依着女儿的名字,给酒楼取的这个名字。 金燕子打小就跟着父亲经营燕子坞,见多识广,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再加上长得美艳,性格豪迈,追求者甚多。 但金燕子对一般男人根本看不上眼,只看上了刚刚调遣到海阳城的一个名叫陆长生的国军营长。 陆长生虽是军官,但生性放荡不羁,颇有匪气,与金燕子性情相投,二人很快就订了亲。 但就在二人成亲这一天,鬼子打到了海阳城。 虽然驻守烟台的国军师长秦浩峰,早就下令部下不许抵抗,全部投降日军,但驻守海阳县城的国军团长马前方,仍然违抗军令,率领自己的团部,与鬼子交战。 陆长生顾不上和金燕子洞房,接到了团长要和鬼子打仗的命令,就立即辞别了新婚妻子,赶赴战场。 很不幸,马前方的团部,遭到了日军和秦浩峰的前后夹击,兵败失利。 营长陆长生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 团长马前方因为曾经救过秦浩峰的命,兵败被俘之后,秦浩峰念及旧情,没有杀死马前方,但却把马前方和他的残部,全部关押起来。 秦浩峰调派了原驻防牟平县城的团长汪道直,接管了海阳城。 海阳城沦为日军的侵略地,按说,抗日军官陆长生的妻子金燕子,本应受到日伪的迫害,就算不杀害,至少也会被关押起来,以除后患。 但汪道直拼命保住了金燕子! 汪道直和马前方以及陆长生,本是战友,一起出生入死,从低层士兵打拼到军官,在战斗中建立起了深厚的战友情。 以陆长生的战功,他本应该也是团长级别,但陆长生性格放荡,时常不服从管理,所以只是营长,但团长职位的汪道直和马前方,都把他当成兄弟相待。 陆长生和金燕子的婚礼,汪道直也参加了,并代替陆长生的团长马前方,主持了婚礼。 第100章 金燕子 马前方没有亲自来主持兄弟兼部下陆长生的婚礼,并不是兄弟感情不好,而是他在准备和鬼子打仗,整合队伍,调遣兵力。 虽然马前方一心想打鬼子,但他违抗了上司秦浩峰“不许抵抗”的军令,他的部下之中,当然也有违抗他“坚决抵抗”军令的部下。 本来,国军一个团的兵力,至少有一千二百多人,但由于马前方的部下之中,有军官和士兵不敢跟鬼子打仗,真正参加战斗的兵力,不过六七百人,一个营长率兵投降了鬼子,只有陆长生和另一个营长,参加了抗击鬼子的战斗。 在婚礼上,当陆长生接到马前方抗击鬼子的命令时,汪道直曾经劝过陆长生,不要违抗师长秦浩峰的命令,把婚礼完成之后进洞房。 汪道直不是不想抗击鬼子,只不过他那时侯还没有坚决违抗军令的决心,而且他的部下都在牟平,他只带了一个排的兵力来海阳参加婚礼,就算想打,一时间可以调动的兵力也有限。 陆长生是热血青年,当然不会听汪道直的劝阻,坚持上战场打鬼子。 穿着新娘子服装的金燕子,也支持陆长生去打鬼子,并向陆长生承诺: “长生,俺燕子已经嫁给了你,生是你陆家的人,死是你陆家的鬼,你要是战死了,俺燕子发誓一辈子不再嫁。” 陆长生哈哈大笑,抱着妻子亲了一口,跳上战马,纵马而去。 汪道直听到陆长生战死、马前方被俘的消息时,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愧疚,愧疚自己没有马前方和陆长生的英勇,愧对国家和百姓。 后来,他本想率部起兵,抗击鬼子,但是,老奸巨滑的秦浩峰从马前方的背叛中吸取了教训,抢先一步,把汪道直和别的军官的家属控制起来,软禁起来,汪道直为了父母和妹妹的安危,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了。 再后来,汪道直被秦浩峰调派到海阳县驻防。 他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保护金燕子! 金燕子做为抗日军属,本应是日伪的打击对象,日伪也已经准备对她下手,汪道直的到来,及时救了金燕子。 汪道直来到之后,立即就在海阳城放下话: “金燕子是我汪道直的妹子,谁敢动她半根毫毛,就是和我汪道直做对,可别怪我汪道直的枪杆子不客气!” 他不说金燕子是他的“弟妹”,而说是“妹子”,就是想淡化金燕子是军属的敏感身份,说是他的妹子,就是他和金燕子之间的直接感情。 汪道直是手握重兵的伪军军官,海阳县伪政府和保安团警察局都不敢惹他,但日军却不怕他。 汪道直并不是莽夫,他也知道,他要保护金燕子,别人怕他,鬼子不会怕他,所以,他又向秦浩峰求情,请秦浩峰出面和日军打招呼,放过金燕子。 秦浩峰顾及汪道直的面子,勉有其难的向日军打了招呼,说金燕子只不过女人,兴不起什么风波,就不要对她赶尽杀绝了,日军给了秦浩峰面子,就没有再迫害金燕子。 就这样,金燕子和她的“燕子坞”就保住了。 自从陆长生牺牲之后,金燕子消沉了一段时间,汪道直来劝她:鬼子的武器厉害,咱们斗不过,为了你父母的安全,不要和鬼子作对,如果你闹出什么事来,我也保不住你,你的父母都会被鬼子杀害。 金燕子答应了,并很快振作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金燕子又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恢复了往日豪爽泼辣的性格,声若银铃,风风火火,没有人能看出她笑容背后的悲伤,风光之后的孤寂。 燕子坞在炮火中被炸毁了一角,经过重新修筑之后,又重新开张了。 开张的这一天,汪道直出面了,并为燕子坞剪了彩,讲了话: “燕子坞是吃饭的地方,喝酒的地方,玩乐的地方,谁敢在这里闹事,谁敢在这里动刀动枪,谁敢欺负我妹子,我汪道直第一个不答应!” 有了汪道直这句话,就没人再敢来燕子坞闹事了,就连保安团长和警察局长,以及伪政府大大小小的官员,来到这里,也是规规矩矩的,该吃吃,该喝喝,就是不要为难这里的老板娘。 当然,对于汪道直如此力保金燕子,人们也有不同的流言。 有人说汪道直是为了兄弟情义,才特殊照顾“弟妹”金燕子,也有人说,汪道直和金燕子是相好。 无论别人怎么说,都知道金燕子背后是汪道直,没人敢轻易得罪金燕子。 金燕子在汪道直的关照下,“燕子坞”的生意更好了,酒楼开得红红火火。 两年前,金燕子和陆长生还没结婚的时候,驴二就到过燕子坞的酒楼吃饭,认识了金燕子。 驴二硬朗又英俊的相貌,侠气又狡猾的性格,很得金燕子的欣赏,她认为驴二放荡不羁的劲头,和她的未婚夫陆长生很是相似,她把驴二当弟弟一般看待,对他格外关照,只要他来,加酒加菜。 驴二见金燕子美艳豪迈又飒爽,待他又好,也当姐姐一般,现在,他要救石雄,要得到城里人的帮助,要在城里有个落脚点,他就想到了燕子坞,想到了燕子姐。 第101章 进城两件事 燕子坞占地甚广,前楼后院,前面是临街的一栋三层八开间的楼房,楼后面是有着十几个房间的一座大院子。 楼房是酒楼,院子是客房。 酒楼的一楼大厅,摆放着二三十张桌椅,二楼是包厢,三楼是老板娘和家人的居住区。 后院的院子全是客房,供客人住宿。 如果有人喝多了,敢在燕子坞闹事,燕子坞也是有保镖的。 保镖会先劝阻,劝阻不成,就直接拖出去扔到外面,真要闹大了,反正后台有汪团长撑腰,燕子坞也不怕,反而是闹事的客人醒过酒来,主动到燕子坞来道歉。 驴二牵着马,来到燕子坞门外,门外有两个店伙计。 一个店伙计热情的迎上来: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驴二把马缰绳扔给店伙计,笑道 “先吃饭,再住店。你们掌柜的在家吗?” 店伙计:“掌柜的在家,客官里面请----” 一个店伙计把驴二的马拴在酒楼外面的拴马桩,另一个店伙计请驴二入内。 驴二昂首阔步走进酒楼的大厅。 此时正是入夜时分,大厅中已经坐满了客人,或三五人一桌谈笑风生,或一人据桌独饮,很是喧哗热闹。 驴二刚一进大厅,就看到了刚才撞他的孙连城。 孙连城虽然是丁官屯的女婿,但驴二并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丁凤娇的丈夫,就算驴二以前依稀见过孙连城,但那时的孙连城意气风发,现在却憔悴苍白,驴二也认不出来了。 驴二的目光,还没从孙连城的身上移开,耳边就听到一阵豪爽的女子笑声: “孙先生来啦,快请坐,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您只管开口……哟,马队长,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嫌小店招呼不周,您去别的地方玩了……哎呀,张老板,您最近生意兴隆,这腰围可又粗了不少,是钱包涨的吧……” 驴二一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由笑了,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燕子坞的掌柜的金燕子。 金燕子的年龄并不大,只有二十二三岁。 她高挑的个儿,白净的肌色,乌黑的长发,尤其是一双眼角高挑的丹凤眼,明亮锐利,显示着她极强的个性,令人不敢轻易招惹,但若是笑起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又眯了起来,充满了风情和诱惑。 金燕子在客人之间穿梭着,热情的招呼着每一个客人,无论是衣着光鲜的,还是衣不蔽体的,都一视同仁,绝不会冷落到谁。 当真是面面俱到,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驴二望着金燕子,微微而笑,并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 金燕子很快就看到了驴二,见这个客人虽然面生,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却依稀熟悉。 她有些惊讶,再仔细打量了驴二两眼,越发感觉此人很是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金燕子也没太在意,毕竟她这里每天都来很多客人,虽然她记忆超强,但也有记不起来的时候。 一阵香风袭来,金燕子已经来到驴二的面前,笑道: “这位大哥,您以前来过小店吗?” 驴二笑道: “来过,还不止一次。掌柜的,我可不是大哥,我是你的……”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笑道: “我是你的‘小驴弟弟’!” 金燕子大吃一惊,仔细一看,果然不错,这家伙真是好久不见的驴二! 金燕子虽然心中吃惊,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哈哈大笑: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是老顾客,你看我这记性!大兄弟,包间请吧,二楼,三号屋。您先请,我一会过去陪您喝两杯。” 驴二微微一笑,向二楼走去。 他知道金燕子已经认出他来,并不担心金燕子会去日伪那里告发他,一来他认定金燕子不是“卖友求荣”的人,二来金燕子的丈夫被日伪杀害,虽说她没有反抗行为,但在内心之中,肯定痛恨日伪。 驴二来到二楼的三号包厢,坐了下来,等着金燕子的到来。 很快,金燕子就推门进来了,她一进来,先把门反闩上,这才转过身来,瞪着驴二,目光又是担忧,又是埋怨,恨声说道: “你小子胆子也太大了,你不知道满海阳县都在抓你吗,你还敢到这里来?” 驴二伸手摸了摸脸颊,夸张的抚了抚了“大胡子”,笑道: “连燕子姐你都没认出我来,那些鬼子汉奸怎么能认出我来?” 金燕子“哼”了一声:“可要是万一有人认出你来,不但你被抓了,我这燕子坞也会受到连累。” 驴二把双手向前一伸,笑道: “既然燕子姐害怕,那就把我送给鬼子汉奸吧。” 金燕子抬起手来,不轻不重的在驴二的脑门上打了一下,骂道: “放你的狗屁!你当我金燕子是什么人了?” 驴二笑道:“当然是把你当成好人了,不然,我敢到你这里来吗?我的燕子姐!” 驴二最后这一声甜得发腻的“燕子姐”,把金燕子喊得一股怒火消失了大半,她瞪了驴二一眼,这才余怒未消的在椅子坐了下来,说道: “说吧,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驴二伸手扯过来一张椅子,坐到金燕子的对面,凝望着金燕子的眼睛,缓缓说道: “燕子姐,这次进城,我要办两件事!” “一件事:杀死丁甲和丁凤娇;另一件事:救走我的朋友。这两件事办不成,俺驴二绝不离开!” “燕子姐,请你帮帮我!” 第102章 不许你死 金燕子皱着眉头,摇摇头: “小驴,不是燕子姐不想帮你,实在是不能帮你。要是事情败露了,我一条命不值什么,但俺的爹娘,还有这店里几十个伙计,全都跟着遭了殃。” 驴二:“燕子姐,我不需要你出面,也不需要你出人手,你只要告诉我,丁甲和丁凤娇住在哪里就行了。” “我对县城不了解情况,如果满大街打听他们的住处,肯定会引起怀疑,还没等杀死他们,就被他们杀死了。” “但您就是县城人,肯定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了解他们的情况和动向。” 金燕子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已经听说了,丁胜天杀害了你爹,你也杀死了丁胜天,你想再杀丁甲和丁凤娇,为你爹报仇,我可以理解,也可以帮你。” “不过,你说要救人,你要救的人是谁?他是被谁抓的?” 驴二把石雄被抓的经过,简明扼要的告诉了金燕子,又说: “雄哥对我恩重如山,情同兄弟,俺驴二就是拼着这颗脑袋不要,也要把他救出去。” 金燕子:“照你这么说,石雄是被丁甲抓走的,丁甲是把他认定为红胡子了,并不是认定为共军,应该不会把他交给鬼子,而且丁甲还想用他把你引过来,更不会交给鬼子,因为一旦交到鬼子那里,他们这些二鬼子就做不了主了。” “小驴,你要救石雄,和你要杀丁甲,倒是可以一起办了。” 驴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先找到丁甲,逼着丁甲放了雄哥,然后再杀死丁甲,一举两得。” 金燕子想了想,说道: “小驴,我可以告诉你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处,但不能帮你更多了。” “至于你能不能杀得了他们,能不能把你的朋友救走,或者你被他们杀死了,都和我没有关系了,以后,你也别再来找我了!” 驴二也理解金燕子家大业大,不愿意被卷进这浑水之中,说道: “行!燕子姐,您放心,就算我被抓住了,也不会把您供出来。” 金燕子把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址,详细的告诉给驴二。 驴二一一记在心中。 金燕子说完之后,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小驴,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有一个人,你没认出来,他就是丁凤娇的丈夫孙连城,这个人并不坏,你能不杀他,尽量别杀他。这个人其实也挺可怜的!” 接着,金燕子把孙连城的遭遇,告诉了驴二,说出丁凤娇和保安团长刘本功通奸,孙连城备受压抑屈辱。 丁凤娇和刘本功的事,在海阳城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金燕子这里又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自然早就知道。 驴二冷笑道: “燕子姐,俺爹是丁胜天和丁甲杀害的,本来,我不应该再杀丁凤娇这个女人,但她在丁官屯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欺压百姓的时候,比她爹还狠毒。现在出嫁之后,仍然死性不改,那就非杀她不可了!” 金燕子:“小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吗?” 驴二摇摇头:“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街上遇到鬼子汉奸的巡逻队,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不如现在就动手!” 说到这里,驴二看着金燕子,说道: “燕子姐,请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我来的时候,为了顺利进城,没带枪过来,你这里有枪吗,借我一把。” 金燕子摇摇头:“小驴,不是不借给你,我这里真没枪。你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很敏感,如果不是汪道直一直护着我,鬼子汉奸早找我的麻烦了,我这里哪敢藏枪啊,万一被鬼子汉奸从我这里搜出枪来,那就是给他们找到借口收拾我。” 驴二来找金燕子,虽说是为了打听丁甲和丁凤娇的住址,但最大的目的,还是想借把手枪,毕竟没有手枪在手,危险太大。 但他听的金燕子的话,看出她的确不是不借,而是真没枪,他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再说什么,笑了笑,说道: “没枪也没事,俺驴二就是凭着赤手空拳,一样可以杀死丁甲那狗日的!燕子姐,您忙吧,我现在就走了。” 驴二刚要站起来,就被金燕子按住了肩膀: “燕子姐别的帮不上你,但饭还是管得起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会,你吃过饭再走,我让厨房做几个好菜。” 驴二笑道:“行,说不定这是我最后一顿饭了,就吃顿好的,再来二斤好酒。” 金燕子瞪了驴二一眼,骂道: “放你的狗屁!什么最后一顿饭?你给姐姐好好的活着回来,姐姐不许你死!你好好坐着,我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过来。” 金燕子转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伙计就端过来饭菜,四道精菜的菜肴,另有半瓶酒。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俺家掌柜的说,酒后容易误事,只给您半斤酒,还请您谅解。” 驴二一个人吃饭,金燕子没有再过来,也不知是去招呼别的客人了,还是不忍心和驴二做最后的道别。 驴二酒足饭饱,走出包厢,向楼下走去,准备展开行动了---- 第103章 贵宾 驴二下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目光在大厅中扫了扫,看到了正一个人据坐独饮的孙连城。 他本来不认识孙连城了,但经过金燕子提醒之后,仔细一看,就依稀认出了孙连城。 驴二并没有为难孙连城,只是看了孙连城一眼,就走了出去。 驴二走出燕子坞酒楼,沿着大街,向西走去,走了一会,折向北行,穿过一条小街,来到一条南北大街。 丁甲和丁凤娇,都住在这条南北大街北边的一个富人住宅居。 驴二在盘算着,是先杀丁甲还是先杀丁凤娇。 如果先杀丁凤娇,一旦引起骚乱,他再想杀丁甲和救石雄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而杀丁甲和救石雄的计划,却可以同时进行。 想到这里,他决定先杀丁甲,毕竟杀害他父亲的罪魁祸首是丁胜天和丁甲,丁凤娇并没参与,等杀了丁甲救出石雄之后,再杀丁凤娇也不迟,如果这次杀不成丁凤娇,那就让她多活几天,等以后找机会再杀她也不迟。 金燕子已经把丁甲的住宅,详细的告诉了驴二,驴二知道丁甲的住宅,就按金燕子所指的路线,向丁甲的住宅走去。 就在快到丁甲住宅不远的时候,驴二正在街上走着,这时,从他前面的一家酒楼之中,走出一个店伙计,那店伙计手中提着一个双层木盒。 这种木盒是饭馆送饭菜专用,把饭菜摆放在盒中,再盖上一层盖子,就可以达到保温的效果,双层木盒,至少可以装六到八个菜肴,由于可以保温,送到顾客那里的时候,饭菜还是热乎的。 店伙计的衣服上,有酒楼的标识,写着“春风楼”三个字。 那店伙计就在驴二的前面,不快不慢的走着,春风楼三个字,就在驴二眼前直晃悠。 驴二刚开始也没在意,但走了几步之后,那店伙计就拐进了一条小巷,而这条小巷,也是驴二准备去丁甲住宅的路线。 驴二也拐进了小巷,在店伙计的后面走着。 忽然,驴二福至心灵一般,心头灵光一闪,紧走两步,赶上前面的店伙计,笑着说道: “伙计,给谁家送菜去?” 他喊对方“伙计”,倒不是轻视对方是个店伙计,“伙计”是本地亲切打招呼的一个称呼,既可以用于熟人,也可以用于陌生人,“老伙计”就只能用于熟人了。 那店伙计转头看了驴二一眼,漫不经心的说: “前面不远,丁队长家。” 驴二本来只是灵光一闪,随口问了一句,听了店伙计的话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笑道: “是不是保安团的丁甲丁队长?” 店伙计又看了一眼驴二,笑道: “是啊,你也认识丁甲队长?” 驴二笑道:“当然,我和他可是‘老朋友’了,咦,那不是丁队长来了吗----” 驴二顺手一指,店伙计转头望去,但那边根本没有人影,随即他感到脖子后面遭到重重一击,就昏了过去。 驴二是用“手刀”砸昏的店伙计。 他在石庄村养伤的时候,闲来无事,曾经跟着石雄和石虎学过武术,他生性懒闲,不肯吃苦头,当然不会苦练武功,打熬筋骨,但却学到了几招简单实用的招术,比如,他知道,如果凝聚掌力,猛击敌人的后颈,会使敌人的大脑短暂失去供血,陷入昏迷之中。 驴二打砸店伙计之后,立即一手抓住双层木盒,一手扶住店伙计摇摇欲坠的身体,口中说道: “对不起了伙计,你先委屈一下。” 驴二在打昏店伙计之前,已经发现小巷中此时正好无人,所以才下手的。 他打昏店伙计之后,就把店伙计拖入暗影之中,脱下自己的棉袄,换上店伙计的棉袄,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放在店伙计的口袋,以补偿自己的“对不起”。 他本来没想要砸昏店伙计,只不过听店伙计说丁甲在酒楼要了饭菜送到家中,肯定是家中宴请客人,如果他闯进去,只怕要对付的敌人不止一个,所以他才想到伪装成送菜的店伙计,混入丁甲家中,再见机行事。 驴二的头脑灵活之极,想到这个计划,也不过用了一秒钟,计划就已经初步成型了,后面再遇到什么状况,他还会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驴二穿着酒楼的衣服,提着酒楼的双层木盒,就向丁甲住宅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丁甲的院门前。 驴二看到,丁甲的院门前,停着一辆轿车,轿车的旁边,有两个背着大枪的保安队员。 驴二看到那辆轿车和保安队员,又惊又喜。 他惊的是,以丁甲小队长的官职,那轿车肯定不是他能拥有的,轿车肯定是来做客的贵宾的,而且这贵宾有两个保安队员当保镖,此人至少也是中队长级别,甚至是保安团长。 驴二喜的是,如果真能抓到保安团中队长甚至是团长做人质,再想营救石雄,那就容易多了。 驴二本来还在发愁,就算抓到丁甲,如何逼迫丁甲释放石雄,以丁甲的这芝麻粒大的小队长,要释放石雄,肯定很困难。 但如果能抓到更大的官儿做为人质,那就更有把握了。 如果是胆子小的,看到有大官和保镖在此,就会取消计划,以后再来。 但驴二可不是胆小的人,他不但不怕,反而更加高兴,准备抓到这个大官儿,逼迫大官儿释放石雄。 驴二主意已定,提着双层饭盒就向院门走了过去。 两个保安队员看到驴二,迎了上来,看到他穿着酒楼的衣服,提着饭盒,以为他是酒楼来送饭的,倒也没有在意,但仍然让他先把饭盒放下,检查饭盒中是否藏有凶器,再进行搜身,身上是否藏有凶器。 驴二身上没有凶器,饭盒中也没有凶器,任两个保安队员搜索,他还笑着问道: “二位大哥,检查这么严吗?我以前来送菜的时候,丁队长可没这样检查我。” 一个保安队员哼了一声: “他丁甲是什么身份,能和我们团长比吗?老实点,把胳膊伸开。” 驴二听到这句话,就知道今天的贵宾,竟然是保安团长刘本功。 “今天俺驴二中奖了!逮住保安团长这个大汉奸,还愁救不出雄哥吗?嘿嘿,刘本功啊刘本功,今天撞在俺驴二的手里,算你倒霉!” 刘本功可不知道自己即将要倒霉,此时,他正沉迷在温柔乡里。 第104章 鸡腿撸子 刘本功从下午就到了丁甲家中。 丁甲早就回避了,为刘本功和侯香芸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侯香芸陪着刘本功聊天儿,讲些乡下的趣闻,以及村里的风流韵事。 侯香芸的口才极好,娓娓道来,讲得声情并茂,有声有色,荤素搭配,刘本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抚摸着自己的大光头,发出豪爽的笑声。 二人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刘本功都忘了肚子饿,要不是侯香芸提醒,刘本功不吃饭都行。 经侯香芸提醒之后,刘本功才派了一个保安队员,去附近的酒楼要了一桌菜,送到丁甲的家中。 刘本功正听得入迷的时候,院门外响起了一个保安队员的声音: “团长,送菜的来了。” 刘本功:“让他进来吧。” 院门打开,驴二提着饭盒,走了进来。 丁甲的院子,只是一进院,并没有后院,进了院门就可以看到堂屋中的情形。 由于堂屋中点着旺旺的火炕,房间中温暖如春,所以房门没有关严,只是虚掩着,留出一道门缝,以免时间久了,屋中人被木柴燃烧时发出的气味熏昏了脑子。 驴二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推开虚掩的房门,进了堂屋客厅。 他一进来,就看到堂屋墙边的炕床上,坐着一男一女。 他只知道县保安团长是刘本功,却并没见过,但在这个房中看到此人,他就知道此人就是刘本功了。 至于那个女人,他就太熟悉了,正是丁胜天的四姨太侯香芸。 石雄在海阳县被抓,驴二就已经猜到是侯香芸告发的,现在在丁甲的家中看到侯香芸,他并不意外。 而且他也打定了主意,如果见到侯香芸,就把这个“言而有信”的女人一起杀了----当初,侯香芸向他保证过,不会告发任何人,他才饶她一命的,既然她告发了石雄,先打破了诺言,他对她就不必客气了。 侯香芸却没认出来驴二。 驴二只是淡淡瞄了一眼,就把房间中的情形,了然于胸。 他没看到丁甲,微微有些意外,刚才在院门外,他没敢问保安队员丁甲在不在家,他以为丁甲在家。 但看到侯香芸和刘本功二人共处一室,而丁甲又不在,他马上明白过来:丁甲不在家,为侯香芸勾搭刘本功腾出空来。 丁甲不在家,驴二虽然有些失望,但计划还要进行,毕竟杀丁甲是次要的,主要的是救出石雄。 “抓了刘本功,就能救石雄!” 驴二这样想的时候,目光就落到了炕头上刘本功那把手枪上。 如果不用手枪控制住刘本功和侯香芸,一旦发出打斗的声音,外边的保安队员就会冲进来,场面就会不受控制了。 但现在他距离那把手枪有点远,如果就这样跑过去,还没等他靠近,刘本功就会先抓到枪,向他开枪。 驴二很沉得住气,笑着问道: “饭菜放在哪里?是炕上,还是桌上?” 侯香芸听到“炕”字有些刺耳,瞪了驴二一眼,语气并不和善的说: “放桌上。” 驴二爽快的答道: “好嘞。” 他提着饭盒,走到桌前,打开上面的木盖,把里面的菜肴取出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就在驴二摆放饭菜的时候,刘本功穿上鞋子,拿着那把手枪,就向桌子走过来----虽说刘本功不知道有危险,但多年来养成的“枪不离身”的习惯,还是习惯性的走到那里,都把枪带在身边。 刘本功走到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把手枪向桌子上一放。 驴二就在桌边摆放着饭菜,一边摆放,一边望着那把手枪,好奇而羡慕的笑道: “咦,刘团长,俺见过王八盒子,您这是什么手枪,怎么和王八盒子不一样?像条大鸡腿。” 刘本功斜睨了驴二一眼。 驴二显得“心无胸府”的憨笑着,眼神中露出羡慕讨好之色。 刘本功本不想理会这个酒楼的小伙计,但又想显摆一下,倒也没有训斥驴二,反而笑道: “你小子懂个屁!老子这个手枪,比王八盒子强多了,这是皇军赏赐的,俗称‘鸡腿撸子’,是南部十四式手枪。” 驴二嘿嘿笑道: “团长,俺只见过手枪,还没摸过,您能不能让俺摸摸?就摸一把,嘿嘿,行不行?” 刘本功一时大意,没想到一个酒楼的小伙计敢有异心,不但没训斥驴二,反而拿起手枪,递给驴二,笑道: “看你小子傻乎乎的,就让你摸摸吧,能摸到老子的手枪,够你小子吹一辈子了!” 驴二高兴的连忙双手接过来手枪,兴奋的把玩着: “哎呀,这手感正好,抓在手里,就像抓着个大鸡腿……团长,这个是保险栓吗?” 刘本功:“是啊……” 忽然一惊,连忙喊道:“别打开,当心走火……” 但已经晚了,驴二已经打开了保险栓,并把枪口对准了刘本功,笑道: “刘本功,你说得对,当心走火,所以你最好老实点!” 刘本功的脸都绿了---- 第105章 我保证 刘本功万万想不到,一个酒楼的伙计,竟敢如此大胆,用枪对着他,当然,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酒楼的伙计,自己一时大意,上当了! 侯香芸就在旁边,由于驴二变了容貌,又故意装疯卖傻,她一时没听出来驴二的声音,等驴二用枪对准刘本功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这家伙是驴二! 侯香芸不由失声惊呼: “你是驴二?” 驴二笑道: “四姨太好记性!来,你也乖乖的坐下,小心枪走了火,俺驴二认识你,刘团长的这把鸡腿撸子可不认识你。” 侯香芸心中惊惧,但又不敢不从,乖乖的坐到刘本功旁边的椅子上。 刘本功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更不能开口叫喊,不然,自己的部下进来之后,自己就会被驴二打死。 刘本功镇定的望着驴二: “原来你就是驴二!你想怎么样?” 驴二用枪对准二人,一条脚踩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刘本功,笑道: “刘团长,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俺驴二这趟进城,是为救朋友来的。你把我朋友放了,我保证这次不杀你。” “如果救不走朋友,嘿嘿,俺驴二也只好大开杀戒了,海阳县保安团团长的位子,只怕要换人了!” 刘本功冷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 驴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手枪,笑道: “就凭这个家伙!你信,就乖乖放人,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俩个,再另想法子救人。” 刘本功:“你想我怎么放人?” 驴二:“很简单,你叫你外边的两个手下,开着车,去牢里把的我朋友带过来,然后你一个人开着车,带着我和朋友出城。出了城,我们走人,你回来,大家就各奔前程,分道扬镖了。” 刘本功:“就这么简单?” 驴二:“就这么简单!” 刘本功看了一眼侯香芸:“她呢?” 驴二笑道:“想不到刘团长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爷们,不过呢,你只救你自己的命就行了,你救不了她!她和我还有笔帐要算,走的时候,我会和她算清。” 侯香芸知道驴二打算杀了她,心中大惧,连忙哀求道: “驴二兄弟,求求你饶了我,你朋友被抓,不是我告的密……” 驴二不想听侯香芸废话,把枪口一转,对准侯香芸,淡淡说道: “四姨太,闭上你的嘴巴,还能多活一会,不然,我现在就给你一枪子!” 驴二不是不想杀侯香芸,只是没救出石雄之前,他暂时不杀侯香芸,如果他开枪,就会惊动外边的保镖,如果他用手杀死侯香芸,又担心会给刘本功反抗的机会,所以他才让侯香芸多活一会,等石雄来了,再杀侯香芸不迟。 四姨太转头望向刘本功,想求刘本功为她求情。 但刘本功只想着自己怎么活命,他见驴二要杀侯香芸的决心已定,他也只能舍弃侯香芸,先顾自己了。 刘本功故意不看四姨太哀求的眼光,他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望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必须保证不杀我,我才会放你们出城。” 驴二笑道:“行,我保证。” 当然,刘本功也不是完全相信驴二的保证,只不过他现在是“人在枪口下,不得不低头”----红胡子放了可以再抓,自己的命可只有一条! 刘本功想到这里,反而替驴二着想了,说道: “驴二,我现在把外边的手下叫过来,吩咐他们去牢里带你朋友过来。你先把枪收起来,让我的手下看到了,他们会搞出什么动静,我可就不好控制了。” 驴二笑道: “刘团长果然是个聪明人,怪不得你能当上团长。行,我把枪收起来,你只要知道,这把枪口,随时在瞄准着你就行了。” 驴二把手枪放在饭盒中,假装从饭盒中向外取菜肴,但手却可以随时把手枪拿起来向刘本功射击。 刘本功镇定了一下,对外边大喊道: “小王,你进来一下。” “是,团长。” 一个保安队员在外边应了一声,快步小跑着进了院子。 保安队员跑到台阶下面,还没进门的时候,驴二向刘本功使了个眼色,刘本功会意,对保安队员说道: “站住,不用进来了。小王,你和小孙开着我的车,去把丁甲前天抓的那个红胡子,带到这里来。” 保安队员一怔: “带到这里来?” 刘本功一瞪眼: “不行吗?老子想喝着酒审问犯人,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保安队员知道团长喜怒无常,不敢多问,连忙陪笑道: “行行行,团长您稍等,我就这去带人。咦,团长,我自己去不行吗,带上小孙,谁来保护您呢?” 刘本功骂道: “老子叫你俩都去,就他妈都给老子滚蛋,没看到老子有美人陪着吗?没眼力劲儿!” 保安队员不敢多说,连忙转身跑开了。 第106章 同道中人 驴二在房中,听到了外边轿车启动的声音,知道外边的两个保安队员都走了,他就不装了,把手枪又从饭盒中拿出来。 但这次,他没有再用枪对准刘本功和侯香芸,而是就放在桌子上,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反正刘本功和侯香芸不敢反抗,如果敢反抗,打死他们,外边也不会有保镖马上冲进来。 驴二大马金刀的坐下来,不客气的伸手抓起一条真鸡腿,在嘴里啃着,含糊不清的说: “还是真鸡腿比鸡腿撸子抓着舒服啊!刘团长,你也别客气,来,吃好喝好……” 刘本功也不客气,真的拿起筷子,叨了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咀嚼着,并拿起酒瓶,为自己和驴二倒了两杯酒。 驴二也不客气,抓起酒杯,就灌了一口。 刘本功也灌了一口。 两个男人吃着喝着,倒像是一对老朋友,只有侯香芸这个女人吓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既不乱动,也不敢吃喝。 驴二一边吃喝着,一边说道: “团长,你不亲自去,只派两个手下,能把我朋友从牢里提出来吗?” 刘本功:“这个你不用担心,就算中队长去提人,都需要我的手续,只有这两个家伙,是我的亲信,去牢时提人根本不用手续,我保证,不到半个小时,你朋友就会带过来了。兄弟,等你朋友一来,我就让他俩个滚蛋,我自己开着车,把你们送出城去。” 驴二:“城门都关了,能出去吗?” 刘本功:“别人出不去,俺老刘可是保安团长,要出城,谁敢拦?日本人也得给俺老刘三分薄面。” 驴二一挑大拇指:“团长是敞亮人,够意思!” 刘本功举起酒杯:“来,驴二兄弟,咱哥俩走一个!” 驴二拿起酒杯,和刘本功碰了碰杯:“走一个!” 二人一饮而尽,相视而笑,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但二人只是表面一团和气,实则各怀鬼胎,试探对方。 刘本功笑道:“兄弟,凭你的头脑和胆识,干什么红胡子啊,过来跟我干吧,我给你个官当当!” 驴二很“感动”的说:“我也想,可是不行呀,老哥,俺是通缉犯啊!” 刘本功:“什么通缉犯?还不是俺刘本功一句话的事,就给你撤消了。只要你没杀过日本人,一切都好办。” 驴二眨了眨眼睛:“我还真没杀过日本人,可是,我杀了丁胜天啊,他可是皇军面前的红人。” 刘本功:“他算狗屁红人,不过就是个乡巴佬,皇军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兄弟,只要你立个大功,别说皇军不会追究你杀丁胜天的责任,还会大大的赏赐你。” 驴二:“要立什么大功,才有皇军的赏赐?” 刘本功目光闪烁,笑道:“只要杀了霍三,就是大功,兄弟,我这样说,你不会生气吧?” 驴二连忙说:“不会不会,你是兵,我是贼,大家立场不同,你要杀霍三,我能理解,理解!” 刘本功拍拍驴二的肩膀: “我就知道兄弟你是个聪明人!当然,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你要不想杀霍三,还是要回去做你的红胡子,我也会把你平安送出去。” “如果哪一天,你干红胡子干腻了,想当官儿,就杀了霍三,来投奔俺老刘,俺老刘保证给你个中队长当当。” “兄弟,咱哥俩交个朋友,你当红胡子,以后就算我抓到你,我也保证饶你一命。你要是能杀了霍三,来投奔我,那就更好了,咱哥俩磕头拜把子,结为异姓兄弟,有官一起当……” 驴二接口笑道:“有钱一起赚。” 刘本功哈哈大笑,用力拍拍驴二的肩膀: “兄弟,同道中人啊!” 二人都哈哈大笑,又“同浮一大白”。 驴二心中暗笑,这个刘本功果然狡猾,他之所以如此拉拢自己,一来想让自己不杀了他,留一条后路;二来是在他驴二心中埋个一颗种子,让他以后杀死霍三,来投奔刘本功升官发财。 驴二没有拆穿刘本功,并不是真会考虑刘本功的“建议”,刘本功想打消他的杀心,他也想打消刘本功的警惕,让刘本功以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会配合的把他们送出城。 只要到了城外,杀不杀刘本功,就是驴二做主,由不得他刘本功自己了。 二人虽然各怀鬼胎,暗藏杀机,但表面却一团和气,甚至气氛热烈,交杯换盏。 只有侯香芸在旁边如坐针毡,如同即将被送上刑场的死囚。 她知道,只要驴二的朋友被带过来,驴二就会杀死他,而刘本功不会救她,就算想救她也救不了,刘本功自己能不能活命,还要看驴二的心情呢。 侯香芸知道,她只能自救了! 但驴二有枪,无论她是叫喊还是逃跑,都会很快被驴二开枪打死。 她望着刘本功,心中忽然想到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就是舍弃刘本功,救她自己,既然刘本功不能救她,她也没必要顾及刘本功的生命了,还是自己的命要紧。 虽然这个计划也很冒险,但至少还有一线逃跑的机会,如果不拼一下,自己必死无疑。 侯香芸想到这里,心中发了狠,她看到刘本功又端起酒杯,和驴二准备碰杯。 就在这时,侯香芸突然站起身来,用尽全身的力量,整个身子猛地撞向刘本功的身体,把刘本功连身体带椅子,撞得向驴二倾倒过去。 驴二大吃一惊,本能的伸手要推开刘本功。 刘本功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侯香芸竟敢把他当枪使,把他推向驴二,这是摆明了让他和驴二拼命啊。 刘本功虽然心中暗骂侯香芸狠毒,但他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抓到桌上的那把手枪,他借着摔倒的趋势,伸手就向桌上的手枪抓去,嘴里还“无辜”的喊着: “哎哎哎,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那娘们推我的……” 驴二眼急手快,抢先抓到了手枪,顶在刘本功的脑门上。 刘本功不敢乱动了,伸向手枪的那只手僵住了,尴尬的笑着,刚要“解释”,就被驴二抡起手枪,狠狠的砸在脑门上,登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07章 被堵住了 驴二推开昏迷的刘本功,举起手枪,就向侯香芸瞄准。 侯香芸用尽全部力气把刘本功推向驴二之后,立即转身,向房外拼命逃跑,等驴二向她射击的时候,她已经跑出门外,身形被房门挡住了。 侯香芸一边奔跑,一边大喊着: “快来人啊,土匪杀人啦,驴二杀人啦……” 既然侯香芸大喊大叫,再想隐秘行动已经不可能了,先杀了她再说! 驴二几个箭步冲到院子中,举起手枪,就向侯香芸射击。 “怦----” 但驴二的枪法不咋地,侯香芸又是在奔跑之中,这一枪没击中侯香芸,侯香芸已经跑到院门口了。 驴二调转枪口,正要再开一枪。 正在这时,院门外忽然冲进一队保安队员,为首的正是丁甲! 。。。。。。 今天一天,丁甲一直没在家,一来是为了给侯香芸和刘本功腾出单独相处的时间,二来,他在满城搜捕驴二。 如果被他故意放跑的那个红胡子,向驴二和霍三报了信,他推算时间,驴二和霍三如果有胆子进城救人,今天应该到了。 所以丁甲带了自己的保安队小队,一直在搜索驴二,搜了一天,一无所获,几个人就在街上吃了晚饭,继续巡逻。 巡逻到家门附近的时候,丁甲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刘本功走了没有,如果没走,他就不回家,如果走了,他就进来喝口茶,休息一会再继续去巡逻。 丁甲担心驴二和霍三混进城的人手多,他不敢让自己的手下离开他,所以就带着手下一起回家。 走到家门口,丁甲没看到刘本功的轿车,他不知道轿车被刘本功的两个手下开走拉犯人了,还以为刘本功已经走了,就带着手下过来了,准备进来喝茶。 没想到,他们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侯香芸的大喊,并伴随着枪声。 丁甲听到驴二竟敢杀到他家来了,又惊又怒,一挥手,十几个保安队员全部端起步枪,丁甲也掏出手枪,就冲了进来。 丁甲第一个冲进来,边向驴二开枪边大骂道: “狗日的驴二,今天看你往哪里逃!兄弟们,杀死驴二,俺丁甲重重有赏!” 驴二没想到十几个保安队员突然冲了进来,他想退回堂屋,把刘本功劫为人质,但他已经跑到院子中,再想退回堂屋,就办不到了。 退回堂屋的路线,一片平坦开阔,没有掩体,会成为敌人射击的活靶子\/ 无奈之下,驴二只好歪斜里向最近的一棵大树跑过去,准备利用树身做为掩体。 子弹呼啸着,向驴二射过来,这小子的运气贼好,竟然没有一颗子弹射中他,全都从他身边飞过去。 驴二终于跑到大树后面,以树身为掩体,向敌人还了两枪。 十几个保安队员正包抄过来,驴二打过来的两枪,击中了一个保安队员,另外的保安队员不敢再冒险,连忙各自寻找掩体躲藏起来----丁甲的赏金虽然诱人,但也有命花才行,更何况驴二已经被包围了,子弹迟早会打光,抓到他是早晚的事。 丁甲的身形躲藏在院子中一个大水缸的后面,大喊着: “你们倒给老子冲啊,别他妈躲起来!谁打死驴二,我赏他十块大洋,不,二十块大洋!” 但保安队员都不敢冲过去,只是躲着起来,向驴二藏身的地方开枪,他们心里都在骂丁甲: “还骂我们躲起来,你他妈自己不也躲起来了?驴二是杀了你爹,又不是杀了俺爹。” 驴二骂道: “丁甲,你要是个爷们,就自己过来跟驴爷干,叫你的手下来送死,算什么英雄?” 保安队员们听了驴二的话,心中都暗赞驴二骂的好,但都不敢说出来。 丁甲当然不敢自己冲过去,一边向驴二藏身的方向开枪,一边骂道: “狗日的驴二,老子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驴二哈哈大笑: “丁甲,别光玩耍嘴皮子,驴爷就在这里,你倒是过来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今天要杀丁甲,是不可能了,必须先逃出去再说。 他知道自己的手枪中最多只有七八发子弹,他已经打了三发了,最多还剩五发子弹,对方有十几个人,就算站着不动让他打,他也只能打死五个,更何等对方不会站着不动,时间一久,等他的子弹打光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他驴二可不是束手就擒任人宰割的小绵羊,他要冲出去! 驴二发现,堂屋门口上方的那个电灯泡,十分明亮,把院子中照得亮堂堂的,必须把灯打灭,趁着昏暗光线,才能逃跑的机会。 驴二不舍得再浪费子弹,他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瞄了瞄,手腕一抖,向电灯泡扔了过去。 驴二是农村的孩子,小时候经常用石子玩“打水漂”的游戏,也没少用石子打鸟,准头还是有的,只听“啪”的一声,电灯泡真被击中了,院子中光线立即暗淡了许多。 但驴二在扔石子的时候,手腕露在树身外边,丁甲一枪射来,虽然没有击中驴二的手腕,但把袖口穿了一个洞,也把驴二吓了一身冷汗,连忙缩回手来。 丁甲大喊:“驴二想跑,兄弟们,别让他跑了,冲啊----” 驴二把枪口露出去,向丁甲的方向开了一枪,子弹把丁甲的帽子打飞了,吓得丁甲连忙下蹲,后面的话又咽回去了。 保安团队员们虽然没有包围过来,但子弹从没间断的向驴二射击着,他们并不着急冲过来,消耗掉驴二的子弹,就可以活捉或者杀死驴二了,反正拖得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驴二也知道,现在这边枪声大作,用不一会,全城的敌人就会围过来,那时候他再想逃也逃不掉了。 但他现在逃不掉,院门被敌人堵住了,如果跳墙而逃,只怕他还没跑到墙边,就被子弹击中了。 “大意了,被堵住了!” 驴二懊丧的捶了一拳大树,树身震动,落下几片松针。 驴二抬头向上一看,忽然有了个逃跑的主意。 第108章 跳树 这是一棵百年老松树,北方的冬季虽然天气寒冷,但松柏抗寒,虽然经过了寒冬,松叶并没有掉落多少,仍然郁郁葱葱,枝叶茂盛。 驴二如果向院墙逃跑,由于中间没有掩体,会成为活靶子,有被敌人的子弹击中的危险。 但如果他爬到树上,从树上向院墙外边跳去,就不会成为活靶子了,至少被子弹击中的机率大大减少。 而且树上枝叶茂盛,可以遮掩他的身形,成为天然的掩体。 驴二想到就做,立即把手枪向后腰一插,双手抱住树身,双脚用力蹬动,就向上爬去。 爬树掏鸟窝,可是驴二的拿手绝活,不过眨眼工夫,他就爬了两三米高。 虽然院子中的光线暗淡了,但驴二爬树的动作,仍然被丁甲发现了。 丁甲大喊道: “驴二要爬树逃跑,兄弟们快冲过去!” 保安队员们也不想被驴二逃掉,连忙从掩体后面跑出来,一边向树上开枪,一边包抄过来。 驴二爬到一根大树权上之后,一手抓着树权平衡身体,一手掏出手枪,向迫近的敌人连开三枪。 “哎哟----” 又一个队员惨叫一声,被驴二打中。 其他的队员不敢再迫近了,连忙趴在地上,端着步枪,向树上胡乱开枪。 驴二已经爬到树叶茂盛处,击来的子弹,都被纵横交错的树枝树叶拦住了,并没有击中驴二。 驴二开了三枪之后,立即又把手枪插回后腰,向距离院墙最近的那根大树杈爬过去,爬了两米,他停下来,再次掏出手枪,向保安队员再次开了-枪。 刚要站起来的保安队员,听到枪声,又赶紧趴下了。 驴二终于爬到大树杈的最顶端,如果他再向前爬,树杈就会支撑不住他的重量,有折断的危险,会直接把他摔下去,落在敌人的面前。 此时虽然距离院墙,还有三四米远,但这个距离对于驴二来说,并没有难度,他自有办法跳过去。 驴二在树杈的尖端停下来了,他一手抓着上面的树枝,平衡着身子,一手又掏出手枪,向下面开了一枪,正准备再开一枪,却发现子弹打光了。 丁甲知道驴二准备跳墙了,大喊着: “抓住驴二,别让他跑了,他没子弹了,冲啊----” 驴二哈哈一笑,忽然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扔了过去,大喊道: “驴爷是没子弹了,但还有颗手雷给你们尝尝!” 空枪落在保安队员们的中间,由于光线昏暗,众人也看不清落下来的是什么形状,只是感觉大小和手雷差不多,又听了驴二喊是手雷,他们先入为主,以为真是手雷,吓得全部趴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 连丁甲都害怕是手雷,趴倒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驴二扔掉手枪之后,就站在树杈上,轻轻颤动了两下,试了试树杈的弹性和承重力,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双脚猛一用力,向下一蹬,借着树杈猛的弹起的弹性,他趁势向前跳了过去。 驴二的身子,横空越过四五米,越过院墙,落到了墙外---- 他飞跃的姿势虽然潇洒美妙,但落地的姿势却难看无比,勉强落到了院墙外边,落地的时候,重心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双脚疼痛难忍,发出一声凄惨的惨叫,屁股摔得生疼。 驴二顾不上疼痛,连忙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向胡同深处跑去,他听到院墙里面传来丁甲的大声咒骂声,和命令追赶的声音。 驴二的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疼痛,每走一步,都疼得他呲牙裂嘴,但他又不敢停下,沿着胡同奔跑。 他刚要出胡同口,忽然胡同口传来手电筒的亮光,同时有人喊道: “什么人,站住,别跑----” 接着,胡同口出现十几个人的身影。 驴二知道附近的日伪已经赶过来了,他连忙又向回跑。 后面传来枪声,有几颗子弹擦着驴二的身体飞过去,幸好没击中他。 驴二跑了几步,看到旁边有一个胡同,他连忙转身,跑进了这个胡同。 此时,到处是铁哨声,到处是叫喊声,都距离驴二不远。 驴二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要逃往哪里去,反正看到无人的胡同,他就钻进去。 驴二刚跑进一个胡同,看到迎面有手电洞的亮光,和影影绰绰的人影,他连忙又缩了回来,再向另一个胡同跑去。 但是,他刚跑了没几步,又看到这条胡同的尽头,也来了一队人。 前后都有追兵,驴二停下了脚步,大口的喘息着,心中咒骂着: “他娘的,被包饺子啦!”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暗影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驴二?” 驴二吃了一惊:“谁?” 黑暗中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低声说:“你是驴二吗?” 驴二很快就冷静下来:“我是驴二。你是谁?” 男人:“掌柜的叫我来的,她怕你不相信我,告诉我一个暗号:小驴。” 驴二笑了,原来燕子姐毕竟不舍得他被杀,派人来救他了,小驴这个称呼,只有燕子姐才知道。 驴二:“周围全是追兵,怎么脱身?” 男人很冷静:“要让你先委屈一下了。你过来。” 驴二向前走了几步,来到男人的面前。 光线昏暗,他看不清男人的相貌,但却能感觉到那男人身上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仿佛任何危险都不能使他惊慌。 他刚一走近男人,鼻子中就闻到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他不由掩住了鼻子,目光寻找着味道的来源。 他看到,在男人的身边,有一辆推车,车上放着一个铁皮圆桶。 男人指着铁皮圆桶:“钻进去。” 驴二吃了一惊:“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泔水桶。” 泔水桶,也称馊水桶,是酒楼饭店用来盛放剩饭剩菜的储具,储备满了之后,再拉到外面倾倒。 驴二大吃一惊:“你让我钻到这里面去?你想把我臭死?” 男人淡淡的说:“要命,还是要面子,自己选。” 驴二苦笑:“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男人:“没了。我数三声,你不钻进去,我就走了。一,二----” 第109章 泔水桶 驴二心中万般不愿钻进泔水桶里,这以后要是传扬出去,他驴二是躲进泔水桶才活命的,那也太丢人了。 但是,如果不留下这条命,怎么杀丁甲?怎么救石雄?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伸缩自如,今天就委屈一下,等杀了丁甲救出石雄,再扬眉吐气。 驴二想到这里,一捏鼻子: “我钻----” 大丈夫说钻就钻,驴二捏着鼻子,钻进了泔水桶中。 泔水桶中,竟然还有半桶泔水,他蹲在桶里,泔水浸泡着他半个身子,薰得他干呕不止,但又不敢发出声音,只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捂住嘴巴,强忍着直钻脑门的酸臭。 驴二心中暗叹: “想不到俺驴二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男人盖上桶盖,推起推车,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 男人刚走了没几步,丁甲就带着十几个手下从一个胡同里跑出来。 丁甲转头四顾,寻找着驴二的身影,其他的保安队员也都四下观望着。 丁甲骂道:“他娘的,刚才还看到他的人影了,怎么一转眼就没了,这狗日的还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男人推着泔水桶,镇静的从丁甲身边走过去。 众人连忙捂住鼻子,远远离开泔水桶。 丁甲也后退了几步,准备让泔水车过去。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泔水桶上,感觉这泔水桶的大小,正好可以藏下一个人。 丁甲用手枪一指男人,喊道:“你站住!”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丁队长,您叫我?” 泔水桶中的驴二大惊,如果丁甲揭开桶盖,就会发现他,自己死了倒没什么,但如果被从泔水桶里揪出来,再被当街打死,那这份罪就白受了,还会遭人耻笑。 驴二很后悔,刚才没有和敌人拼命,那时候死了,至少死得英勇,像个爷们,现在死了,只能是死得憋屈,像个狗熊。 丁甲听那男人喊他“丁队长”,微微有些意外: “你认识我?” 男人:“海阳城谁不认识您丁队长?” 丁甲很满意,语气和缓了许多:“你是哪个酒楼的?” 男人:“我是燕子坞的厨房杂工。” 丁甲仔细看了看男人,点点头:“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还真在燕子坞见过你。” 男人也知道他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 丁甲指了指泔水桶:“这里面装得什么?” 男人:“泔水。” 丁甲:“打开看看。” 泔水桶中的驴二更吃惊了,如果男人打开盖子,丁甲上前一看,他肯定暴露了,但如果男人不打开盖子,丁甲就会怀疑,强行打开,男人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男人仍然很冷静,即没有转身逃跑,也没有露出惊慌之色,放下车把,就要打开桶盖,嘴里还说道: “丁队长,这桶里的味道有点难闻,您多担代。” 男人说着话,真的把桶盖打开了,驴二就露出来了。 但由于是夜晚,不走近观看,是看不到蹲在桶里的驴二的,只能看到黑洞洞的桶口,只有走近之后,才能看到里面的驴二。 桶盖一打开,更大的酸臭味就冲了出来,保安队员们又后退了几步,就连丁甲也退了两步。 桶盖刚打开的时候,驴二就想站起身来,和丁甲拼命,免得丁甲上前检查,他也一样暴露,还不如自己主动站起来,至少还像个爷们一点。 但是,桶盖一打开,他就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庞。 那是张年轻的脸孔,脸上疤痕纵横,十分可怖,但一双眼睛却冷静异常,又清又亮,这张脸孔上,没有丝毫惊慌之色,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镇定。 驴二看到这张冷静的脸孔,他惊慌的心情,忽然冷静下来,这个男人冷静的表情,也让他冷静下来。 如果他现在站起身来,当然会死得英勇一点,但却把燕子坞和燕子姐卖了,更会连累到面前这个男人。 不到最后关头,他不能主动站出来,不能连累燕子姐和这个来救他的男人。 丁甲本来是想上前观看桶里的,但一来桶里的味道太酸臭了,二来,那个男人的镇静表情,欺骗了他。 丁甲认为,如果桶里藏着人,那个男人不可能还能如此冷静,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既然这个男人如此大方的打开桶盖让他检查,那就说明这个男人“问心无愧”,既然这样,不搜也罢。 “算了,你走吧。” 丁甲一手捂鼻,一手挥了挥,示意男人快走。 男人又冷静的盖上桶盖,动作仍然不快不慢,没有丝毫逃过一劫的窃喜,盖上桶盖之后,就推着推车,向前走去,步伐沉稳,不快不慢。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不由佩服那个男人的冷静,对此人的来历大为好奇。 “此人遇事临危不惧,沉着冷静,肯定不是普通人,燕子姐的手下,怎么竟有如此人物?” “看他脸上的那些疤痕,肯定经历过难以想像的苦难,才能形成他临危不惧的冷静。” “此人虽然低调沉默,但却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杀气,难道说,他曾经是一名上过战场的军人?” “不错,他肯定是军人,不然不会有那些伤痕,不会有那么慑人的杀气,只有经历过战场,杀人无数,从尸体堆里爬出来的军人,才有这般气质!” “燕子姐的丈夫陆长生,以前就是个军人,此人应该是陆长生的部下,死里逃生之后,投奔了燕子姐,或者说,此人受陆长生临终所托,前来保护燕子姐。” “燕子姐知道我这次进城,危机重重,她肯定不会派普通人来保护我,她派此人过来,必是此人有过人之处。” “此人也果然冷静过人,骗过了丁甲等人,如果换了别人,只怕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丁甲没走近查看,也许反而救了他自己一命,此人既然是个军人,必然杀伐果断,身手过人,丁甲敢上前查看,此人肯定会抢先一步,控制住丁甲,甚至要了丁甲的命。” “丁甲这种贪生怕死的二鬼子,在真正经历过战场的军人面前,根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驴二是个聪明人,头脑灵活,思维跳跃,那个男人的来历,竟然被他猜个差不多。 第110章 洗刷 驴二在泔水桶里被浸泡了半个多小时,只感到晃晃悠悠的,也不知被推到哪里去了。 这半个多小时,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最难熬的时光,他宁愿走刀山下火海,也不想被酸臭的泔水浸泡着。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大丈夫就要什么都经历一下,既要经历战场,也要经历泔水桶中的酸臭味,只有这样,等俺驴二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才能躺在轮椅上,有对满堂的子孙们吹嘘的资本。” 在经历了半个小时“地狱般”的煎熬之后,驴二感到终于停下来了,随即,头顶一亮,桶盖被打开了,露出那男人面无表情的脸。 “出来吧。” 驴二慢慢站起来,他蹲得太久,双脚早就发麻了,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哆嗦着,几乎不听使唤,他只能用双手抓着桶沿,才能让自己慢慢站起来。 他看到,他已经在一个屋子里面了,屋子里雾气缭绕,一时间看不清事物,但却可以感到很是温暖。 驴二四下张望着:“伙计,这里哪里?” 男人仍然面无表情,言简意赅:“茶炉房。你自己洗个澡,我去去就来。” 男人不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从雾气缭绕中,看到屋中有一个很大的锅炉,下面正在燃烧着木柴,锅炉中蒸腾的热水,旁边还摆放着几桶凉水,正是一个茶炉房。 驴二赶紧把身上的酸臭衣服全部脱掉,用水桶接了热水,又兑了凉水,温度适中之后,他双手抓起水桶,就向自己的脑门浇了下去。 随着“哗”的一声,身上的泔水被洗刷下去,驴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爽快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看到旁边有一块肥皂,就抓了过来,用力的把肥皂擦遍全身,每个角落都不放过,搓了肥皂之后,他又浇了一桶水。 一直搓洗了四五遍,直到把肥皂用光了,他才感到身上的臭味没那么重了,这才停下手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他的衣服肯定不能要了,就是洗了他也不会再穿了,他对那股味道已经厌烦到骨子里去了。 驴二光着身子,站在房间中,正不知穿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一条缝,传来男人冷静的声音: “穿上。” 他一转头,就看到门外伸进来一只手,递进来一叠衣服和鞋子。 驴二笑道:“谢了,伙计。” 驴二接过衣服,穿在身上。 鞋衣虽然破旧,但没有异味,还挺合身,驴二估计这是那个男人的鞋衣。 他原来的衣服虽然不能要了,但衣服里装的东西不能丢掉,里面有几块大洋和良民证,最重要的是有三瓶易容药水,这可是关键时刻能保命的。 他把衣服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用清水洗刷了多次之后,才放进刚穿的衣服口袋里面。 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穿好就出来。” 驴二走了出去,跟着男人向前走。 男人走了没几步,就进一个低矮的平房之中。 驴二跟着走进去,只见这个房间中,点着一盏油灯,虽然简陋低矮,空间狭窄,但却收拾得很是整洁,每件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驴二猜到,这是男人的房间,从这房间的摆设之中,他更可以推断,此人以前是个军人,只有军营中的军人,房间中才会如此整齐干净----要不然,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收拾房间干嘛? 果然,男人说了: “这是我的房间,一般没人进来。你今晚就睡在这里,不要出去,被人认出来,你死了没什么,不要连累掌柜的。” 男人说完,转身就走了,并把房门从外边关上,竟然还上了锁,把驴二锁在里面了----驴二就是想出去,也不容易出去了,除非破门而出。 房间中只有一张床铺,没有炕床,有些冷,但床铺上有厚厚的棉被御寒。 驴二在床上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打量着房间中。 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有些好笑,那个男人脸上满是疤痕,难道还照镜子不成?但他又想到,也许军人对仪表比较看中,就算面上有疤痕,也会时常照镜子,整理发式和领口。 他拿过来镜子照了照,镜子中出现的是他驴二的那张帅气硬朗的脸庞----刚才的洗刷,已经把脸上的易容水洗掉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相貌。 他虽然很喜欢自己这张迷死女人的脸,但此时却感到有些“太不妙”,这张脸如果被人看到了,城门口就贴着他的通缉令,想不被人认出来都难。 他想再用一瓶易容水,抹在脸上,但易容水虽然还有,却无法贴胡须了,他的头发太短,贴不上去,就算勉强贴上去,也是贴得乱七八糟,遮不住半张脸颊,还是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 正在驴二想着怎么抹上易容水,贴上胡须,改变相貌的时候,房门外有脚步声轻轻走过来。 驴二以为是那个男人去而复返,他并没惊慌,仍然坐在床上没动。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来了,随即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房门被推开了。 房门一推开,一阵幽香就传了过来,不等人进来,驴二就知道,是燕子姐来了! 进来的人,正是风情万种的燕子坞掌柜的金燕子! 第111章 幸存者的负罪感 金燕子进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她笑眯眯的看着驴二,也不说话,就向驴二径直走过来,一直走到驴二的面前,仍然向前走,并且伸长脖子,向驴二的身上凑过来,鼻子轻嗅着什么,笑骂道: “小驴呀小驴,都说你们男人是臭男人,你果然很臭!” 驴二苦笑道: “那家伙把我的糗事告诉你啦?早知道,我就应该杀人灭口!” 金燕子笑道: “想杀他?你差得远了!你这样的小毛蛋子,十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 驴二:“那家伙是什么人?总是板着一张臭脸,装酷!” 金燕子笑道:“他可不是装酷,他是真酷,冷酷!他可是在战场上,跟鬼子汉奸拼过的命的真爷们!” 驴二:“他是你家陆大哥的手下吧?” 金燕子点点头: “不错,他叫李四,是长生哥的部下,他跟着长生哥上战场跟鬼子拼命,长生哥被鬼子杀死了,临死之前,长生哥告诉李四,如果李四能活下来,就回来保护我。” “李四侥幸活下来了,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逃出来之后,就来投奔我,或者说来保护我。我就把他留在了燕子坞。” “我本想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差事,但他不接受,他说自己跟鬼子汉奸拼过命,虽说相貌在战场上毁了容,但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连累到我。” “他自己非要干一份又脏又累,同时不会引人注意的差事,那就是杂工。” “平时,他的工作,就是倒泔水,烧茶炉,扫院子,整理后厨,总之,什么脏什么累,他就干什么。” 驴二好奇道: “就算李四想留在燕子坞保护你,也不必要非干这些又脏又累的活呀,这家伙有自虐倾向啊!” 金燕子摇摇头: “驴二,你不懂,李四不是有自虐倾向,他这是‘幸存者的负罪感’。” 驴二怔了怔: “什么是幸存者的负罪感?俺驴二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新鲜!” 金燕子笑道: “我也不懂,我是听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说得。冰儿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接触过西洋文化,她说幸存者的负罪感,是西洋文化中什么‘心理学’里面的术语。” “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当一个人在一次群体事件中,别人全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的时候,他就有这种负罪感,愧疚感,认为自己不值得活着,不能活得心安理得,不能活得堂堂正正。” “李四就是这种情况,他的上官、战友,全都战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他感到自己不配活着,活得窝囊,所以就用脏累的体力劳动,来代替心里的愧疚感。” 驴二听得瞠目结舌,苦笑道: “干嘛活得那么累?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就要好好的活着,快活的活着,能活一天,就要快活一天,该吃吃,该喝喝,该赌赌。” 金燕子笑骂道: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小驴一样没心没肺啊?” 驴二笑道: “我怎么是没心没肺了?我要是没心没肺,也不会想着拼了命来救雄哥了,躲到一个不会被鬼子抓到的地方,吃喝玩乐去了。我认为吧,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就要活得痛痛快快,活得轰轰烈烈,活得丰富多彩,干嘛要憋屈自己?” 金燕子笑道: “行了,知道你小驴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爷们,燕子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就引来你一大堆废话。你要真是没心没肺的男人,燕子姐也不会让李四去救你了。” 驴二苦笑道: “燕子姐,你下次再让李四救我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法子?钻泔水桶,这也太有损俺驴二高大光辉的英雄形象了!” 金燕子一瞪眼: “还有下次?你这次能留下来小命,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你,明天我就想办法把你送出城,你再也别回来了。小驴,我能救你一次,可救不了你两次!” 驴二苦笑道: “燕子姐,你也知道俺驴二是个驴脾气,没救出雄哥之前,是绝对不会走的。你就别劝了,劝也没用!” 金燕子狠狠瞪了驴二一眼,想再说什么,但看到驴二脸上那苦笑中却又带着无比坚决的表情,她知道劝也没用,只好叹了口气: “小驴,就算你不走,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你,你还有什么办法救朋友杀仇人?” 驴二:“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嘛,总能想出来的。” 金燕子苦笑:“只怕还没等你想出来的时候,就被抓起来杀死了。” 驴二笑道:“不会的,俺驴二的命大,算命的孙瞎子说过,俺驴二能活到九十九。我今年才十九,至少还能活个八十年。算命的还说,俺驴二不但长命百岁,还妻妾成群,骡马成群,大富大贵,子孙满堂。” 金燕子笑骂道:“算命的有没有算出来,你今晚会钻进泔水桶里?” 驴二苦笑道:“这个倒是没有。” 第112章 新的突破口 金燕子想了想,又说道: “小驴,你把你刚才的经历,详细的给我说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想个办法,救出你的朋友。” 驴二把他如何进入丁甲的家中,如何劫持了保安团长刘本功为人质,如何一时大意被侯香芸搅了局,如何被丁甲率人回来把他包围,他又如何跳树逃生,一直到被李四装入泔水桶中,一一说给金燕子。 金燕子安静的听着,不时皱皱眉头,听驴二说完之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小驴,现在不但丁甲知道你进了城,连刘本功都知道了,你再想劫持他们当人质,是办不到了,现在无论是丁甲的家中,还是刘本功的家中,肯定都有重兵把守。” 驴二恨恨的说道: “是啊,可惜我没早点杀了侯香芸这个恶婆子,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已经把雄哥救出来了。下次再见到她,二话不说,先把她干掉,才能消我胸中这口恶气!” 金燕子沉吟了一下,忽然说道: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你朋友。” 驴二连忙问道:“什么办法?” 金燕子:“你可以先从丁凤娇着手。丁凤娇是个女人,她家中的守卫,一定没有那么森严。” 驴二苦笑道:“就算守卫没有那么森严,肯定也有二鬼子把守着,我怎么进去?” 金燕子:“小驴,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丁凤娇的丈夫孙连城吗?你可以寻找孙连城的帮忙。” 驴二眼睛一亮:“孙连城?这倒是个办法!” 随即又眼神一黯,摇摇头:“这个窝囊废,明知道自己戴绿帽子,屁都不敢放一个,他哪有胆子帮我对付他老婆和刘本功啊!” 金燕子道: “小驴,你虽然是个男人,但要说了解男人,你可不如燕子姐了。一个戴绿帽子的男人,在爆发时所发出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那个孙连城,可不是一般的窝囊废,他原来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前几年意气风发,要不然,丁胜天也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只不过这两年,孙连城受他父亲的影响,成为鬼子的审查对像,才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不得不忍受老婆出轨。” “小驴,如果你能说服孙连城,把他心中压抑的怒火爆发出来,他就会帮你。” 驴二沉吟了一会,点点头: “燕子姐,你说得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们就从孙连城身上寻找突破口。” 接下来,驴二和金燕子商议了一个计划,决定依计行事。 计划商议之后,驴二摸摸自己的脸颊,苦笑道: “燕子姐,我这张脸要改变一下,不然,一出门就被人认出来了。你要帮帮我。” 金燕子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我有易容药水,抹在脸上之后,就会改变皮肤的颜色,再贴上一些胡须,就不会被认出来啦。” 金燕子笑道:“要说别的不行,化妆我最拿手了。” 驴二拿出一瓶易容药水,又拿出胶水,摆放在桌子,然后坐到金燕子面前。 金燕子是女人,化妆对她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她坐在驴二的面前,倒出易容水,细心的敷抹在驴二的脸上,又用剪刀剪下了一络秀发,细心的贴在驴二的脸上。 化妆好之后,金燕子拿过镜子,放在驴二面前,笑道: “看看吧,你还认得自己吗?” 驴二一看,镜子是个嘴歪眼斜,满脸胡须的丑陋男人,比起秀兰为他易的容,可丑太多了,秀兰为他易的容,虽然皮肤黑黄,满脸胡须,至少不嘴歪眼斜,但现在这副“尊容”,一看就让人讨厌。 驴二苦笑道:“这么丑,燕子姐,你是故意的吧?” 金燕子正色:“当然是故意的,你丑了,才不会引人注目,才不会被认出来。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让李四叫你起床。我要走了。” 金燕子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走出门后,又把门上了锁。 第113章 三寸不烂之舌 第二天一早,驴二还没醒,李四就开锁走了进来。 “起来,吃饭。” 李四把手中提着一份早饭,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了出去,这次他走得时候,并没有锁上门。 驴二睡眼惺松的起了床,走出房间,来到院子中。 他发现,这是个院中院,位于客房院子的旁边,是杂工们居住的后院。 杂工们都忙碌了大半夜,此时还在睡梦之中,院子中静悄悄地没有别人。 驴二到院子角落的茅厕里解决了一下内急问题,回到房中,洗漱之后,打开包着的还冒着热气的早饭。 四个驴肉大包子,一碗鲅鱼水饺,正是他最喜欢吃的县城最有名的早餐铺“谭光头驴肉包子铺”的食品。 驴二很感动,他的口味,李四是不知道的,肯定是燕子姐叮嘱李四去给他买来的早餐。 一顿丰富的早餐下肚之后,驴二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精力,他打着饱嗝,伸了个懒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装入口袋中,走出房间。 院子中仍然很静,只有李四一个人在打扫院子。 昨晚听了燕子姐讲述的李四的故事,驴二对这个在战场上杀过鬼子的战士,生起一份尊敬之意,主动热情的打招呼。 “四哥,吃了没?” 李四停下手,抬头看了看驴二,淡淡的说: “还没” 此时,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中,照在李四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满脸的疤痕,很是可怕,但现在在驴二的眼中,却感到李四这张冷酷淡漠的脸庞,很是可爱可敬。 驴二有些歉意的说: “哎呀,刚才给我买早饭的时候,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份?四哥,我现在上街给你买一份早饭过来。” 李四仍然冷淡的说: “不用了,我等大家伙一起吃。掌柜的已经起床了,你要找她,去她屋吧。” 李四说完,就不再理会驴二,继续扫地。 驴二见李四对他爱搭不理的,只好苦笑一声,向前面走去。 出了这个后院,就是客房的院子,对于这个客房,驴二就很熟悉了,他可没少在这里住宿过。 客房的院子前面,就是燕子坞的酒楼。 驴二知道,燕子姐的房间在三楼。 本来,金燕子的父母也住在三楼,酒楼一直由他父亲打理,但鬼子进城之后,她父亲因女婿陆长生是抗日军人,担心受到连累,惊吓之下,生了一场大病,就把酒楼的生意交给了女儿,自己带着老伴到乡下养老去了。 整个三楼,除了金燕子,还有几个女工一起居住。 驴二来到酒楼的时候,有两个女工已经起床了,正在整理着一楼的大厅,擦桌子抹椅子。 两个女工应该得到了掌柜的叮嘱,她们看到驴二进来,并没感到惊奇,让驴二自己上三楼找掌柜的。 驴二到了三楼金燕子的房门口,见房门还关着,他敲了敲门: ”燕子姐。“ ”进来吧。“ 驴二推门进来,金燕子正坐在桌前沉思着。 金燕子看着驴二进来,勉强笑了笑:”吃饭了吗?“ 驴二笑道:“吃过了,谢谢燕子姐让李四给我买的驴肉大包子。” 说到这里,脸色一整,又说道:“燕子姐,咱们昨晚说的,是由您出面,把孙连城约到你这里来,咱们一起和他谈。” “我想过了,这样不行。万一咱们说服不了孙连城,他再去鬼子汉奸那里告了密,就把祸引到你这里来了。燕子姐,我不能连累你!” “我决定了,由我一个人出面,把他约到外边的茶楼,好好和他谈谈。如果能说服他,当然最好,就算说服不了他,也不会把祸引到你这里。” 金燕子其实也有这个担心,毕竟她是在城里有家有业的人,万一她们说服不了孙连城,反被孙连城举报,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她之所以愿意帮助驴二,一来是想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同胞对抗鬼子汉奸,二来,她喜欢驴二这个小兄弟,不想看着他被鬼子汉奸杀害。 但万一计划失败,引祸到燕子坞,她不敢想像后果有多严重。 现在听驴二主动这样说,她暗中松了口气,但更担心驴二: “小驴,你自己能行吗?” 驴二笑道: “燕子姐,你放心吧,我就凭这张三寸不烂之舌,把孙连城拉到咱们的阵营里来!” 金燕子勉强笑了笑: “小驴,万一你说服不了他,就赶紧离开,千万不要被他抓到了。等你回来,咱们再另想办法。” 驴二笑道: “我明白!燕子姐,逃命也是俺驴二的拿手绝活。再者说,孙连城又不是鬼子汉奸,就算说服不了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逃跑是没问题的。”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个女工的声音: “掌柜的,汪小姐来啦!” 金燕子怔了怔,低语道:“她怎么来啦?” 驴二问道:“燕子姐,汪小姐是谁?” 金燕子:“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第114章 汪家大小姐 驴二笑道:“汪道直是你的保护神,他妹妹到你这里来玩,不是很正常吗?” 金燕子:“你不知道,她是烟台人,一直住在烟台,很少来海阳。行了,小驴,你去忙吧,我要招待她了。” 说到这里,又郑重的叮嘱道:“小驴,你千万要小心!” 驴二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驴二拉开门,刚一出门,就看到门外的走廓上,站着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是女工。 驴二看到另一个女子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 这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女子,乌黑的秀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刚到脖颈处,一身素淡的衣服,身材纤巧挺秀。 肤色雪白,眉若远山,目凝秋水,尤其是脖子上围着一条洁白的丝巾,更衬得她清丽恬静,气质高雅清华。 她的气质和装扮,既像是女大学生,又像是女教师,一看便知她是位知识分子,有一份知性美。 驴二还从来没见过长得如美丽、气质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 汪冰儿见驴二从金燕子的房间中走出来,向他礼貌的笑了笑。 这一笑,简直就是百花齐放,云霁初开。 驴二也向汪冰儿自以为”潇洒“的笑了笑,可惜,他忘了自己现在的”尊容“,不笑还好,一笑可吓人啦----- 驴二走出燕子坞,双手插在棉袄袖口里,一副无赖惫懒的样子,向丁凤娇家中走去。 大街上,到处是鬼子汉奸的巡逻队,比昨天他进城的时候又森严了许多,他知道,这都是他昨晚闹得,现在满城的鬼子汉奸都在抓他。 但他现在化了装,不但不是驴二的相貌,也不是昨天的相貌了,没被人认出来。 驴二要到丁凤娇的家,就要先经过丁甲的家。 驴二还没走近丁甲的院子,远远就看到院门口有七八个保安队员,他知道自己混不进去了。 他绕开丁甲的院门,从另一条胡同,向丁凤娇的家走去。 他虽然没到过丁凤娇的家,但金燕子已经把详细地址告诉他了,他按图索骥,又是在大白天,很快就到了丁凤娇的家门口。 丁凤娇的家门口,也有四五个保安队员,看来,丁甲担心驴二会伤害他姐姐,派人来保护他姐姐。 驴二也不走近,就在不远处的地方晃悠着,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一直留意着院门口的动静。 他是算着时间来的,要在孙连城去上班之前赶到。 果然,他等了不一会儿,孙连城就从院门走出来了。 孙连城出了院门之后,也不理会门口的几个保安队员,就低头向外走。 几个保安队员也不理会孙连城,更没人跟过来保护他,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保护丁凤娇,对于孙连城的死活,他们根本不关心。 驴二看到孙连城出了门,背后没人保护他,这才放心,仍然袖着手,晃悠着跟了过去。 驴二跟着孙连城走了一段路,确定没人保护孙连城,这才紧走几步,追上孙连城,拦在他面前。 “孙先生!” 孙连城吃了一惊,停下脚步,警惕的盯着驴二: “你是谁?”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镇静的说: “我姓吕,刚从烟台来的,您家孙老爷子,托我给你捎句话。” 孙连城又惊又疑,打量着驴二: “你认识我父亲?” 驴二嘿嘿一笑:“不瞒你说,我刚从烟台大牢里放出来,和你爹是狱友。” 如果驴二说,他和孙老爷子是教育局的同事,就凭他这副地痞无赖的样子,孙连城肯定不信,但驴二说他坐过牢,孙连城就信了大半。 孙连城连忙问道:“俺爹怎么样?他让你捎什么话?” 驴二扭头四下一望,周围都是来往的人群,他笑了笑: “这些话吧,在这里说不方便,为了您的安全,最好还是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孙连城微一沉吟: “前面有家茶楼,咱们去哪里说吧,我要个包厢。怎么样?” “中!您带路。” 第115章 我就是活王八 孙连城带着驴二,向前面走去,很快就到了一个茶楼。 现在刚过早饭时间,茶楼还没营业,但已经开门了,几个店伙计正在打扫卫生。 店伙计认识孙连城,虽然还没开始营业,仍然把他请到一间雅室,准备为他泡茶。 孙连城让店伙计不必泡茶,他只借房间一用,房费会照付,没事不要来打扰他们。 等店伙计走后,孙连城把房门关上,望着驴二: “吕先生,您现在可以说了,家父请您捎了什么话?” 驴二淡淡说道: “对不起,孙先生,我骗了您,我不认识您父亲,我叫驴二!” “驴二”这个名字,让孙连城大吃一惊,他从丁甲和丁凤娇的诅咒中,已经不知听过多少次这个名字了。 孙连城脸色大变,猛地转身,就要向门外跑。 驴二却端坐不动,淡淡说道: “孙先生,你不必害怕,如果我要杀你,在外面就动手了。” 孙连城见驴二对他好像没有恶意,这才惊魂稍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警惕的盯着驴二: “你找我做什么?我不是丁家的人,你要报仇,就去找丁家姐弟,你们的事,和我孙连城无关。” 驴二淡淡说道: “我自然会找丁家姐弟算帐,不过,我这次过来找你,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孙连城态度坚决: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要杀我,尽管动手,你要不杀我,我就要走了。” 驴二冷笑道: “既然孙先生你这么有骨气,死都不怕,为什么还要当缩头活王八?” 孙连城脸色铁青,愤恨的瞪着驴二: “驴二,你来就是为了侮辱我的吗?” 驴二:“正相反,我来是要帮你做个堂堂正正的爷们,洗刷掉戴绿帽子的侮辱!杀了丁凤娇,杀了刘本功,你就是个爷们,你就可以扬眉吐气了!” 孙连城眉毛跳动了两下,显然有些心动,但他沉吟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不行,我不能杀他们。既然你刚才提到了我父亲,你就应该知道,我父亲正在烟台坐牢,如果我杀了丁凤娇和刘本功,就算我能逃跑,我父母一定会受到连累。” 驴二冷笑道:“孙连城,你要是个爷们,就应该杀了丁凤娇和刘本功,然后去烟台,想方设法救出你的父亲。你在海阳戴绿帽子,当活王八,就能救出在烟台坐牢的父亲吗?” 孙连城颓废的说道:“我在海阳当活王八,虽然不能救出父亲,但至少他还能活着。再者说,我一个手无缚腿之力的书生,就算到了烟台,又怎么救出在大牢里的父亲?” 驴二:“孙连城,你帮我,我帮你。你帮我救出我的朋友,我保证,我会和你一起去烟台,帮你救出你的爹娘。俺驴二说到做到,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会帮你救出你的父亲!” 孙连城望着驴二,驴二一脸真诚坦荡。 驴二难得真诚坦荡一次,但他是信守承诺之人,如果孙连城真的帮了他,他也真会帮孙连城,在这一点上,他不会欺骗孙连城,毕竟孙连城不是他的敌人,甚至算是同一阵营的朋友,有共同的敌人。 孙连城相信驴二这些话,是真心的,相信驴二是个信守承诺的爷们,不然,驴二不会为了救朋友,就进入满是鬼子汉奸的海阳城。 但是,孙连城性格懦弱,又顾虑父母的安全,仍然不敢反抗。 孙连城沉思着,考虑着。 驴二也不催促孙连城,只是慢慢说道: “孙先生,计划我都想好了,只要你答应,咱们就一起动手,杀了丁凤娇丁甲,杀了刘本功,救出我的朋友,离开海阳城,然后我和你一起去烟台,营救你的父亲。” 孙连城思索了一会之后,主意已定,望着驴二,态度坚决的说道: “驴二,对不起,我不能帮你,我承认,我不是个爷们,我就是个活王八,我不敢和刘本功丁凤娇做对。你可以瞧不起我,你可以鄙视我,但我有我的苦衷。” “我不反抗,我的父亲就可以活着,就算在大牢里活着,至少也是活着。如果我反抗,我父亲就会死在牢里,我母亲也会被害。” “就算你帮我救出我的父母,离开了烟台,他们又能到哪里去?他们年迈体弱,受不了到处逃命的折腾,受不了担惊受怕,就算不怕鬼子汉奸抓了,也会死在逃跑的路上。” “驴二,你不必再劝我了,我的心意已决,绝不更改!” “如果你要杀我灭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了。如果你不杀我,我保证也不会告发你,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杀丁甲丁凤娇,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巴不得他们死,但我不会帮你。” “我再次重申:你要杀我,就动手,如果不杀我,我也绝不是你的威胁!” 驴二见孙连城如此旗帜鲜明的表明了态度,知道劝不动他,只好苦笑一声,站起身来,说道: “孙先生,我杀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仇人!好吧,既然我说不服你,那咱们就一拍两散,各奔东西吧。” 驴二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 孙连城还担心驴二不相信他,对着驴二的背影又说道: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发你。” 驴二倒是相信孙连城没坏到会告发的那个份上,所以他才没杀孙连城灭口,毕竟他和孙连城无怨无仇,总不能因为孙连城不帮他,他就杀了孙连城吧? 驴二没说服孙连城,虽然有些失望,但他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人,会再想办法,虽然一时想不到好的办法,他却并不沮丧,打算出城寻找石虎和秀兰,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驴二走出茶楼,走了没几步,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正是刚才在燕子坞见到的汪冰儿。 驴二眼前一亮,就向汪冰儿迎了过去,笑着打招呼: “嗨,汪小姐,你好!” 汪冰儿碍着金燕子的面子,只好向驴二礼貌的笑了笑: “你好----” 汪冰儿说着话,忽然看到不远处正从茶楼中走出来的孙连城,连忙对驴二说道: “先生,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话,汪冰儿就匆匆走了,不再理会驴二。 驴二以为汪冰儿不想理会他,只好自嘲笑的干笑两声,向前走去。 汪冰儿直奔孙连城走去。 第116章 燕京校友 孙连城拒绝了驴二,为了避免尴尬,也为了避免驴二忽然改变主意杀他灭口,所以他故意落后几步,没和驴二一起走出茶楼。 孙连城走出茶楼大门的时候,扭头一看,看到驴二正在和一个女子说话,他为了避嫌,不敢看清那女子是谁,就连忙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准备去伪县政府上班。 他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孙先生,孙先生,请慢走----” 孙连城回过身来,就看到刚才和驴二说话的那个女子,向他追赶过来。 孙连城警惕的盯着那女子,说道: “你要干什么?” 这女子正是汪冰儿,她有些惊讶,孙连城为何用警惕敌视的目光盯着她,她并不知道,孙连城把她当成驴二的同伙了,以为驴二没说服他,又派了一个女人来说服他,反正无论谁来,孙连城都铁了心不帮驴二。 汪冰儿并不知道孙连城和驴二见过面,她虽然惊讶孙连城的警惕,但还是理解了他,以为他因为受到父亲的连累,才保持着警惕之心的。 汪冰儿来到孙连城面前,微笑着说: “孙先生,您不认识我了吗?” 孙连城打量着汪冰儿,依稀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摇摇头: “不好意思,小姐,我记不起来了。” 汪冰儿笑道:“孙先生,我是孙老师的学生,我叫汪冰儿,几年前,曾到你家中拜访过孙老师,咱们见过面。” 孙连城这才想起来,他和汪冰儿的确见过面。 孙连城的父亲,在没调到教育局之前,曾经是一名学校教师,家中时常有学生前来拜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孙连城记得汪冰儿,一来是汪冰儿到他家中拜访过他父亲,他们见过几次,二来是,他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这个汪冰儿后来也考进了燕京大学,父亲时常对他提起这个汪冰儿,他就记住了汪冰儿这个燕京校友。 父亲还曾说过,等汪冰儿假期回来的时候,安排他们见个面,但他后来就到海阳县政府工作了,再没见过汪冰儿。 想不到几年不见,现在又在海阳见到了汪冰儿,他心中又惊又喜,有恍然隔世之感。 孙连城难得了笑了笑,他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他笑着说: “原来是汪小姐,你看我这记性,真是太差了,还请你原谅。” 孙连城知道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如果能靠着这层关系,接近汪道直,请汪道直帮助营救他父亲,也许还有希望,所以他对汪冰儿的态度,有些真诚,又有些卑微。 汪冰儿笑了笑,温和的说道: “孙先生,您太客气了,咱们好久不见,你认不出来我也是应该的。我也差点没认出您来。唉,几年不见,孙先生,您憔悴了许多。” 在汪冰儿的印象中,孙连城曾经是意气风发的燕京高材生,当年还是她们这群小姑娘们羡慕崇拜的偶像,想不到几年不见,竟然颓废苍老如斯。 如果不是她早就猜想到孙连城因为父亲的原故会变得憔悴苍老,还真认不出此时的孙连城,就是当年那个神采奕奕的燕京高材生。 孙连城苦涩的笑了笑,说道: “时光催人老!汪小姐,您来海阳,是来见令兄汪团长的吗?” 汪冰儿:“来见我哥,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来拜访孙先生您。” 孙连城怔了怔:“为我?汪小姐,你为了什么,因我而来?” 汪冰儿用怜悯的目光,望着孙连城,说道:“孙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咱们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吗?” 孙连城皱了皱眉头,如果他不知道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真要怀疑汪冰儿和驴二是一伙的了。 刚才驴二就要他找个清静的地方,试图说服他,现在,这个汪冰儿又要他找个清静的地方,他很难不把他们想像是一伙的,前扑后继的车轮战来说服他,但他又认为,伪军军官汪道直的妹妹,不可能和驴二这个红胡子牵上什么关系。 孙连城皱了皱眉头,说道:“旁边就有个茶楼,我刚从那边过来,咱们再回去吧?” 汪冰儿:“可以。” 孙连城和汪冰儿,并肩向回走,二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孙连城:“汪小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汪冰儿:“我以为你已经到县政府上班了,正准备去县政府找你,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挺巧的。” 孙连城:“是挺巧的。汪小姐现在何处高就?你也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令兄又是秦将军面前的红人,汪小姐的工作,一定很让人羡慕吧!” 汪冰儿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高薪厚禄,我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教师,在烟台教书。” 孙连城有些惊讶:“啊?教书可是很辛苦的,凭汪小姐的家世和学历,完全可以在教育局谋一份闲职,拿着丰厚的薪水。” 汪冰儿笑道:“孙先生,咱们燕京大学的校训,可不是让咱们走出校门,踏上社会之后,做闲职,拿高薪的。教书育人,培养国家栋梁,这才是咱们知识分子应该做的。” 孙连城自嘲的一笑:“汪小姐真是好胸襟,倒是孙某肤浅了!” 二人说话间,又回到刚才的茶楼。 孙连城还是点了刚才的包厢,叮嘱店伙计不要过来,也不需要泡茶。 孙连城把汪冰儿请进包厢,把门关上,望着汪冰儿,说道: “汪小姐,你为了什么原因,特意从烟台来海阳找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汪冰儿用怜悯的眼光,望着孙连城,犹豫着怎么开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孙连城看出了汪冰儿的目光中的怜悯,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中惊凛,颤抖的问道: “汪小姐,是不是家父出了什么事?” 汪冰儿叹息一声,点了点头,仍然没说话。 孙连城更加惊惧,一把抓住汪冰儿的手腕,严厉中又带着哀求的说道: “汪小姐,你快告诉我,家父到底怎么了?他出了什么事?” 汪冰儿再次叹息一声,终于说了: “孙先生,请你节哀:孙老师已经过世了!” 第117章 风骨峥峥 孙连城又惊又怒又疑,怒喝道: “你骗人!你说谎!你一定是和驴二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想让我认为家父已经死了,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帮助你们干坏事!” 孙连城惊怒之下,手掌用力,握得汪冰儿的手腕生疼。 汪冰儿也是又惊又气,怒道: “孙先生,请你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驴二,更没有必要骗你,请你放手!” 汪冰儿用力挣开被孙连城抓住的那只手,揉着生疼的手腕,怒视着孙连城。 孙连城指着汪冰儿,愤怒的说道: “你骗我,十天前,我还到牢里探望过家父,家父还好好的活着。” 汪冰儿:“孙老师是两前天前遇害的。” 孙连城:“若是家父真的遇害,家母为什么不告诉,反而是你一个外人来告诉我?你一定在骗我!” 汪冰儿叹息一声:“孙先生,令堂在令尊遇害之后,也被杀害了!” 孙连城惊怒悲愤,用力的摇着头: “不,不会的,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他刚才惊急之下,认为汪冰儿和驴二是一伙的,在欺骗他,但转念一想,汪冰儿是伪军官汪道直的妹妹,她不可能和驴二是一伙的,没有必要骗他,而且看她的表情,根本不像在说谎。 他虽然嘴上说汪冰儿是骗他,但心中其实已经信了大半,本来他父亲被日伪关在牢里,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真的被害,也是可以预料的。 汪冰儿怜悯的望着孙连城,她已经不再愤恨孙连城对她的失态,任何人忽然听到父母双亡的消息,都难免会情绪失控。 汪冰儿温声说道:“孙先生,你冷静一下,我真没有骗你,也没有必要骗你。” 孙连城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望着汪冰儿,哀求的说道: “对不起,汪小姐,我一时失控,惊吓到你,请你原谅。汪小姐,家父家母是怎么遇害的?” 汪冰儿叹了口气,说道: “孙老师被关押之后,我和几个朋友,托过各种关系,一直在想办法营救孙老师。本来,只要孙老师答应,不再和日本人做对,他是可以被释放出来的。” “但孙老师一身傲骨,宁愿坐牢,也绝不向日本人低头,所以日本人就一直关押着他,不释放他。” “孙老师被关在牢里,仍然向牢友们宣扬爱国主义,召集大家一起反抗日军侵略者。” “日军认为孙老师煽动民心,顽固不化,就把他从牢里带走,暗中杀害了。日军为了不让孙师母宣扬他们的暴行,又派人把孙师母杀害了。” “孙老师和孙师母被日军杀害的消息,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所以孙先生你才不知道。” 孙连城:“既然别人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汪冰儿:“看守孙老师的狱警队长,曾经做过我哥哥的部属,我为了营救孙老师,委托过这个狱警队长,照顾好在牢里的孙老师。” “但杀害孙老师的命令,是日本人下达的,狱警队长也不敢违抗。唉,杀害孙老师,还是这个狱警队长带人动的手,杀害孙师母,也是这个狱警队长的同事干的。” “这位狱警队长在杀害孙老师之前,担心我做出过激行为,会影响到我哥,他没敢告诉我,等他们杀害了孙老师和孙师母之后,他才暗中通知我们去认领尸体。” “我和几位朋友把孙老师和孙师母的遗体,埋藏在烟台城外的小松岗,担心敌人毁尸,没敢立坟牌,只写着‘孙老师贤伉俪之墓’。” “孙先生,你若是还不相信,可以去小松岗看看坟墓。也可以询问和我一起埋葬孙老师的几位朋友。这几位朋友,有烟台教育局的胡松涛先生,有第一高中的蓝迎春女士,还有……” 孙连城颓废的摇摇头: “你不必说了,我相信你。汪小姐,谢谢你替我父母收尸,也请你替我谢谢另外几位朋友。” 汪冰儿:“孙先生,孙老师对我们有教诲之恩,能为他收尸,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到这里,汪冰儿美丽的脸上,现出凛然之色,铿锵有力的说道: “孙老师不愧为人师表,他是一位风骨峥峥的知识分子,只是可恨日军侵略者侵我国土,我们不得不暂时低头,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一直弯下脊梁,任人骑在头上,欺凌宰割,我们要寻找机会反抗!” “孙先生,你一定认为,我哥是伪军军官,我不应该有这种反抗日军侵略者的思想。但我哥是我哥,我是我,我哥是伪军,我不是伪军,我是一个中国人,我会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应该做的事!” “孙先生,我不怕你去告发我,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你毕竟是我们燕京的校友,身上有燕京文化的血脉!” 孙连城又是敬佩,又是惭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说: “汪小姐,我,我,谢谢你的信任……” 汪冰儿:“孙先生,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被日军杀害了,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令尊令母遇害的消息,我已经告诉你了,这就是我从烟台来海阳的目的,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至于以后你要怎么样,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到烟台来找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度过难关。” “好了,孙先生,该说得我都说了,我也该告辞了,再不走,我哥就要担心我了。再见,孙先生!” 汪冰儿说完,向孙连城点点头,就向外走去。 孙连城又是悲痛,又是颓废,无心送汪冰儿离开,他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忽然,他的目光之中,出现了一抹凌厉的杀机,忽然喊道: “汪小姐,请留步----” 汪冰儿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道: “孙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孙连城:“刚才你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汪冰儿摇摇头:“不认识。我只在燕子坞见过他一次,他好像和掌柜的很熟。怎么了,孙先生,你要找他?” 孙连城:“没什么,汪小姐,你走吧,再次感谢你!” 汪冰儿点头笑了笑,转身走了。 孙连城喃喃自语道:“燕子坞,燕子坞……” 第118章 神秘 驴二晃悠着走向城门口,准备出城寻找秀兰和石虎。 在城门口,他竟然看到了丁甲。 丁甲在城口门,亲自检查进入的行人和车辆,是否有驴二混迹其中。 驴二看到丁甲,虽然他很想马上杀死丁甲,但丁甲的周围,不但有很多伪军,还有日军,他不能动手。 不过,丁甲也没认出来驴二,现在的驴二,不但和以前的驴二相貌不同,和昨天他看到的驴二,相貌也大不相同。 驴二双手抄在袖子里,一副流里流气的无赖样,让伪军检查了良民证,就这样从丁甲面前,大摇大摆走出城,城门口就贴着他的毛笔画像。 丁甲来到城外的那个集市。 昨天他进城的时候,由于天色将黑,担心城门关闭,顾不上等石虎和秀兰住进旅店,他就匆匆进了城,现在他只能备挨个旅店去寻问了。 驴二刚到集市,就看到了秀兰的身影。 昨晚秀兰和石虎在集市上找了家旅馆投宿,二人在担忧中度过一夜,不知道驴二能不能把石雄救出来,更担心驴二也被抓了或者被杀了。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石虎担心他会被侯香芸认出来,就由秀兰一个人到城门口观察情况。 秀兰来到城门口,看到今天的盘查更严了,每个行出的人,都被守门的伪军对照驴二的画像,她知道驴二暴露了身份,但还没落入敌人的手中,不然就不会再搜查了。 秀兰回到旅馆,和石虎商量,石虎不能进城,她打算一个人进城,寻找驴二,但驴二进城之前,没告诉他们要去何处落脚,她进城之后也不知去哪里寻找驴二。 二人商议了一番,石虎同意让秀兰进城转转,看看能不能遇到驴二。 秀兰辞别了石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良民证,准备进城,虽然不知道驴二在城里何处躲藏,但也许能遇上,就算遇不上,也比她在城外干等着焦急要好。 秀兰还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更何况这里不是她比较熟悉的牟平城,而是海阳城,可谓是“人生地不熟”,只是她太过担心驴二,才大着胆子,一个人进城,但难免心情忐忑不安。 秀兰只顾低头赶路,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驴二,驴二现在的相貌,已经不是她为驴二化妆的相貌了。 驴二见秀兰没有看他,显然没认出来他。 他一时玩兴大起,也不说话,迎面走去,就在二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一伸双手,跳到秀兰的面前,嘻嘻一笑: “秀兰妹子!” 秀兰忽然被一个面目丑陋猥琐的“陌生人”拦在面前,吓了一大跳,听到驴二的声音,立即转怒为喜,惊喜的喊道: “二哥,是你!” 驴二笑道:“不是我还能是谁?虎子呢?” 秀兰带着驴二来到她和石虎住的旅馆,进了房间。 石虎看到秀兰和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不用想,就知道是驴二来了。 石虎笑道:“驴哥,你的样子怎么又变了?” 驴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还不是多亏有了秀兰的易容水,抹上之后,我这张脸就像是橡皮,随便捏弄,捏弄成什么样子,就成了什么样子。” 石虎羡慕的说:“二哥,你把易容水给我用用,我也变个样子,跟你一起进城,就不怕被那个姨太太认出来了。” 驴二摇摇头:“不行,只有两瓶药水了,万一这两天救不出来雄哥,我再想留在城里就不行了。” 石虎连忙问道:“雄哥现在怎么样?” 驴二:“我还没见过他,但他应该还没被杀害,丁甲要留着他的命,引我上钩。” 驴二把他进城之后的经过,向石虎和秀兰说了一遍。 石虎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都是四姨太那臭婆娘捣乱,如果不是她,驴哥你就把雄哥救出来了,下次再见了她,直接杀了她!” 驴二道:“会有机会的!虎子,秀兰,我过来看看你们,还要赶紧回去,和燕子姐再想办法救雄哥。” 秀兰:“二哥,我跟你一起进城吧,鬼子汉奸都不认识我,我可以进去。你带我认认到燕子坞的路,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去燕子坞找你。”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行,秀兰跟我进城,虎子,你留在这里,有什么情况,秀兰会通知你。” 石虎仍然留在旅馆中,秀兰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驴二进了城。 他们进城的时候,仍然很顺利,伪军仍然没认出来驴二。 秀兰跟着驴二向燕子坞走去,一边走,一边羡慕的问道: “二哥,那位掌柜的一定很厉害,很漂亮吧?” 驴二笑道:“燕子姐厉害倒是真的,要说漂亮嘛,俺的秀兰妹子可一点不比她差!” 秀兰被驴二一夸,芳心暗喜,双颊生晕。 驴二带着秀兰,刚进了燕子坞,就看到了金燕子。 金燕子看了看秀兰,对驴二笑道: “小驴,这就是秀兰妹妹吗?” 驴二笑道:“正是。秀兰,快喊燕子姐。” 秀兰乖巧的喊道:“燕子姐。” 金燕子笑道:“真可爱的小妹妹!小妹妹,咱们等会再说话。驴二,你跟我来,我带你见一个人。” 金燕子说完,转身就走。 驴二带着秀兰,脚下跟着金燕子走,口中笑道: “要见什么人,神神秘秘的?” 金燕子笑道:“见了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金燕子走到一个包厢前,把门推开,让驴二观看。 驴二一看,房间中竟然坐着孙连城! 第119章 女人能做的事 孙连城从汪冰儿口中得知父母已经遇害的消息,悲愤至极,被压抑许久的屈辱,连同仇恨,一起爆发出来,决定要向欺压他的丁凤娇和刘本功展开报复。 一年多来,他忍辱负重,就是顾及父母的安全,既然父母已经遇害,他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他知道自己势单力薄,凭个人力量,很难撼动刘本功,就算他能杀死丁凤娇,也难逃被刘本功和丁甲杀死的命运。 本来他已经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只要能杀死对他侮辱最大的丁凤娇,就算死了他也值了,但他想到驴二向他求助,如果他能和驴二联手,再杀死刘本功,那就是意外的收获了。 所以他从汪冰儿口中,知道驴二曾经在燕子坞出现过,猜想金燕子和驴二有联系,就直接到燕子坞来找驴二,驴二不在,金燕子接待了孙连城。 孙连城见到金燕子,第一句话就说:“我找驴二!” 金燕子虽然不知道汪冰儿和孙连城的谈话内容,不知道孙连城其实是被汪冰儿“说服”的,她还以为是驴二说服了孙连城,就让孙连城留在燕子坞,等着驴二回来。 孙连城见了驴二,第一句就说: “驴二,无论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可以帮助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驴二见孙连城主动来找他,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从孙连城悲愤的表情中,知道孙连城决定和他联手了,他又惊又喜,说道: “你说!” 孙连城道:“我不管你怎么对付刘本功和丁甲,但丁凤娇,我必须亲手杀死她!” 驴二笑道:“这个我不和你争,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孙连城:“你说!” 驴二:“我要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改变心意,和我联手?” 孙连城悲愤的说:“我刚刚知道,我的父母已经被鬼子杀害了,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刘本功和丁甲丁凤娇?” 驴二这才明白孙连城为什么改变心意,他放心了: “行,咱们就一起动手,我杀刘本功和丁甲,你杀丁凤娇!” 孙连城:“好,说说你的计划吧!” 驴二原来的计划是,由孙连城带他去见刘本功,他出其不意的控制住刘本功,和他在丁甲的家中控制住刘本功一样,威胁刘本功释放石雄,等把石雄送出城后,他再威胁刘本功,把丁甲和丁凤娇叫过来,把他们一起杀死,进行“团灭”,来个一网打尽,然后再悄然离开。 这个计划当然有很大的风险,也不会轻易成功,但驴二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用这个计划进行,如果遇到意外之变,他再随机应变,随时调整行动方案。 孙连城现在已经连死都不怕,虽然知道这个计划很危险,但也没有提出异议,点头同意了。 在驴二和孙连城谈话的时候,秀兰和金燕子就在旁边听着。 听了驴二说出计划之后,秀兰紧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对驴二说: “二哥,我认为你这个办法很难行得通。如果是以前,你也许在孙先生的引荐下,接近刘本功,再出其不意的制住他。” “但是,经过昨晚的事,刘本功已经是惊弓之鸟,警惕异常,别说你是孙先生引荐的人,可能连孙先生自己都难接近刘本功。” “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接近刘本功,出其不意的控制住他,要胁他做我们指示他做的事。” 驴二笑道:“哟,秀兰妹子也懂谋略了!行,你说来听听。” 秀兰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驴二不等秀兰说完,就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你是女孩子,又胆子小,万一露出破绽,计划失败,刘本功会杀了你,秀兰,我可舍不得让你冒险!” 秀兰:“二哥,正因为我是女孩子,刘本功才不会提防我,我才能接近他,控制住他。你是男人,还没等靠近,刘本功就有警惕之心了,他不会让你靠近他,而我就不同了,我是女孩子,长得又不错,他不会防备我。” 驴二正要反对,金燕子说话了。 “小驴,我认为秀兰妹妹说得有道理,她比你更容易接近刘本功。你不要瞧不起女人,我们女人能做成的事,你们男人未必能行。” 驴二皱着眉头说道: “燕子姐,你不知道,秀兰的胆子小,听到枪声就吓得瑟瑟发抖,这种场面,她可不行!” 秀兰态度坚决的说: “二哥,我能行!为了救雄哥,我什么都能豁得出去。雄哥虽然不是我的亲哥,但我们比亲兄妹都亲!” 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 “如果我死了,俺爹娘还有俺弟弟可以依靠,可要是雄哥死了,婶婶一个老太太,还能依靠谁呢?” 驴二无话可说,叹了口气: “妹子,你驴哥无能,只能委屈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同意由秀兰实施她的计划了。 金燕子忽然说道: “孙先生带你们去见刘本功,不能空着手去。几天前,我这赌场里面,来了一位关东的参客,他把钱输光了,我送给他了一些盘缠。他很是感激,就送给我了一支长白山的百年老参,十分珍贵罕见。” “这支百年老参,我本打算等我家老爷子过生日的时候,送给他做寿礼,现在你们拿去,送给刘本功那个大汉奸做见面礼,能更好的取得他的信任。哼,我就当百年老参被狗吃了!” 驴二笑道: “这支百年老参,就算送给刘本功,他也无福消受,不等他吃下去,我就要了他的命了。燕子姐,你放心,我保证再把百年老参拿回来,原物奉还,你还是可以给你家老爷子做寿礼。” 金燕子摇摇头: “你们救人要紧,一条破人参不值什么,如果有机会,救人之后,你们赶紧出城,不要因为给我送一根破树根,耽误了逃命的机会。” 四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决定依计行事。 计划是由孙连城,带着驴二和秀兰,一起去见刘本功,执行计划。金燕子在城里有家有业,不能出面,她就不去了。 金燕子把三人送到了酒楼门口。 他们刚到楼下,门外就进来了一队保安团的伪军。 为首的保安团中队长,竟是王武---- 第120章 活阎王 大年夜那天晚上,王武在丁官屯丁胜天家中做客,因为私通丁胜天的三姨太,被丁胜天带着乡下追杀,打在屁股上一枪,如果不是恰好霍三爷率领红胡子冲进丁宅,王武的小命就没了。 王武狼狈不堪的逃回自己的保安团中队驻地,带领了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赶到丁官屯,准备找丁胜天报仇的时候,丁胜天已经被驴二杀死了。 王武的屁股中枪,只好回到县城医治。 他向日军和团长刘本功汇报了丁胜天要杀他,准备让刘本功处罚丁甲,但刘本功收了丁甲的好处,以“死无对证”来推搪,王武也很无奈。 他在县城医院养了十多天的伤,已经没有大碍,由于心中气恼刘本功偏向丁甲,他就想回自己的中队驻地,免得看到丁甲就心中来气。 当他赶到刘本功的府上,准备向刘本功辞行的时候,刘本功由于需要人手搜捕驴二,不但不许王耀武回中队,反而命令王武带领一队人马,在城中搜捕驴二。 王武不敢违抗刘本功的命令,虽然接到了命令,但他并不想尽职尽责,反正驴二进城是来杀丁甲的,驴二把丁甲杀了更合他的心意,最好是等驴二杀了丁甲之后,他再抓到驴二,既可以借驴二的手杀了丁甲,他又可以抓到驴二请功领赏。 王武带着一队人马,在街上随意的晃悠了一圈,看到燕子坞的酒楼,就想进来吃饭喝酒,虽然还不到午饭时间,但先坐到包厢喝茶打牌,也比在街上到处搜人来得舒服。 王武率人进来的时候,正好和驴二打了个照面。 王武不认识驴二,驴二也不认识王武。 他们虽然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短暂相处过,还差点杀死了对方,但当时在黑暗中,他们都没看到对方的相貌,只听过对方的声音,所以二人虽然打了个照面,但谁也不认得谁。 王武进来的时候,驴二正和金燕子说话。 驴二对金燕子说: “燕子姐,你别送了,我们走了。” 驴二说完,看了一眼正走进来的王武等伪军,就和孙连城秀兰走了出去。 王武恰好听到了驴二的话,他眉头一皱,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他看了一眼驴二,并不认识。 王武正在脑海中,搜索在哪里听过驴二的声音的时候,金燕子已经笑逐颜开的和他打招呼了。 “哟,这不是王队长吗,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王武是燕子坞的常客,不但喜欢吃喝,还喜欢赌钱,他又是保安团的中队长,在城里中也算是有权有势的人物,金燕子自然认得,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 被金燕子这一打扰,王武只好暂时不去想驴二的声音了,笑着和金燕子说了几句话,就开了个包厢,让人把赌具送到包厢中,他们一队伪军,在包厢中边打牌边吃喝。 孙连城带领着驴二和秀兰,向刘本功的府邸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刘宅院门外。 刘本功的宅子,可比丁甲的宅子气派多了,丁甲的宅子只有一个院子,而刘本功的宅子,至少有三进院子,院中有院,又宽又深,至少比丁甲的宅子大五个。 此时,刘本功的宅子内外,都有保安队员把守,戒备森严,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 现在刘宅门外,值班的是一个小队长,小队长率了十几个手下,负责院子外面,院子里面另有一个小队长带着十几个手下负责。 小队长认识孙连城,看到孙连城带着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就拦住了孙连城的去路。 “孙先生,请留步。请问您找刘团长有什么事?” 孙连城也认识小队长,说道:“代队长,您值班呢?我听说刘团长昨晚受了惊吓,赶紧过来看望。” 如果是以前,孙连城要见刘本功,代队长就放他进去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代队长可就不敢随便放人了。 “孙先生,我家团长今天不见客,您先回去吧,我会向团长说,您孙先生来看望过他。” 孙连城从驴二的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向代队长打开展示着,笑着说: “代队长,我知道刘团长受了惊吓,所以特意送来了一支百年老山参,让刘团长补补身子。” 他又指了指身边的秀兰,说道: “这位是我的表妹,她精通医术,最擅长治疗惊吓昏厥等症状。代队长,请您把这支老山参交给刘团长,再说我带来了一位女医,来为团长治疗,以表达孙某对刘团长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 代队长看了看那支老山参,果然根茎粗大,是难得一见的好山参。 代队长看了孙连城一眼,心中暗笑: “真是个活王八!团长睡了他老婆,他反而给团长送山参补身子,嘿嘿嘿,你个憨熊!” 代队长当然不会把这话说出来,但他眼中的异样的笑意,已经被孙连城看出来了。 孙连城自然明白,代队长在心中嘲笑他是活王八,他故作不知,但心中却更充满了杀机和悲愤。 “你们这些混蛋,瞧不起孙某,等孙某人杀了刘本功和丁凤娇这对奸夫淫妇,你们就知道孙某人不是活王八,而是活阎王了!” 孙连城心中虽恨,脸上仍然笑容可掬,又说道: “还请代队长进去通禀一声,就说孙某带着女医生前来求见。” 代队长从孙连城手中接过老山参,说道: “孙先生,我去禀报团长,至于团长见不见您,我就不能做主了。请您稍等,我去去就来。” 孙连城和驴二秀兰就在院子外面耐心的等待着,代队长拿着山参,进入院子中禀报。 代队长本不必亲自去送山参,派一个手下去送就进,但这老山参价值不菲,团长见了一定喜欢,他就想亲自送去,虽然不是他送来的礼物,但由他送到团长的手中,他也能得到团长的欢心,所以他要亲自去送。 代队长捧着老山参,进了院门,穿过前面第一排的客厅,向中间一排刘本功的卧室走去。 刘本功正在卧室中躺着。 第121章 搜身 刘本功的心情很郁闷! 昨晚,他在丁甲家中,正和侯香芸聊得高兴的时候,却忽然被驴二“打了劫 ”,不但被侯香芸出卖,把他当枪使,又被驴二砸在脑门上,砸昏过去,还是丁甲打跑驴二之后,把他救醒的。 被驴二砸脑袋,已经够丢人了,最让他恼火的是,侯香芸这个臭娘们竟敢出卖他。 他清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全城搜捕驴二,第二件事就是吩咐全城搜捕侯香芸----敢出卖他的娘们,绝不能饶了她! 但昨晚搜了大半夜,今天上午又过了大半晌,不但没搜到驴二,也没搜到侯香芸。 没搜到驴二,倒是在刘本功的意料之中,但没搜到侯香芸,却让他有些意外。 她一个女人,能躲藏在什么地方?除了丁甲和丁凤娇,她在城里也没有别的亲戚可以投靠了。 刘本功气得心口窝疼,脑门上被驴二砸过的地方更疼。 虽然脑门上的伤,已经贴了膏药,也吃了西洋止痛药,但仍然丝丝疼痛,再加上他心中窝火,引得脑门更疼了。 刘本功半躺半坐在卧室的大炕床上,正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外边守院门的代队长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来: “团长,孙连城来看望您了,现在院门外边。” 刘本功心情不好,没好气的说: “不见,叫他滚蛋!” 代队长:“团长,孙连城给您送来了一支上好的百年老山参,给您补身子的。他还带了一位女医生,说是女医生最擅长医治惊吓昏厥等症状。”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本功虽然心情不好,不想见人,但听说孙连城送来了礼物,还带了位女医生,他的怒火就消了大半。 “什么老山参,拿过来我看看。” 代队长走进来,把盒子打开,让刘本功观看老山参。 刘本功虽然收过的好礼不胜其数,但像这等稀有的老山参,还是很少见到,心中的怒火更消了许多,语气和缓下来。 “这个孙连城,还算懂事!” 代队长:“团长,是让孙连城回去?还是让他进来?” 刘本功想了想,问道:“那个女医生,长得怎么样?” 他还很少见到女医生,一般的医生都是男人,一时好奇,就随口问了一句,如果女医生长得又老又丑,他就不见孙连城和女医生了,让他们回去,如果长得还可以,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看看女医生养养眼也是好的。 代队长猥琐的一笑:“嘿嘿,团长,那个女医生长得又年轻又漂亮,水灵的很!” 刘本功来了兴趣:“哟,是吗?让他们进来吧!” 代队长转身走了出去,背后又传来刘本功的叮嘱: “小代,别忘了搜身!” “遵命!” 代队长走出院门外。 孙连城驴二和秀兰正等得焦急,担心刘本功收了礼也不肯见他们,他们的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见到代队长出来,孙连城连忙上前一步,问道: “代队长,团长怎么说的?” 代队长:“孙先生,团长可以见你们。不过,团长说了,要搜身----” 又压低声音说:“孙先生,还请你谅解,团长昨晚刚受了惊吓,难免会……” 孙连城连忙笑道:“理解理解,来,先搜我----” 孙连城配合的举高双手,任人来搜。 代队长一使眼色,一个保安队员走过来,对孙连城进行搜身,孙连城的身上既没有枪,也没有刀,没携带致命武器。 驴二也配合的举起双肩,让人来搜。 代队长看了看驴二,转头问孙连城: “他是干什么的?” 不等孙连城说话,旁边的秀兰说道: “他是我的助手,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就由他到药铺买药,熬药。” 代队长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示意一个手下去搜。 驴二的身上,也没有携带危险品。 下面,就是要搜秀兰了。 秀兰不等人来搜,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向代队长展示了一下,说道: “这是金针,是我们中医为病患针灸时需要的必需品。” 代队长一看,盒子里摆放着十几枚大小不一的金针,不由皱了皱眉头。 孙连城连忙说: “代队长,我表妹最擅长的就是‘金针度穴’,以针灸手法,活络脉络,可令患者神清气爽,百病祛除。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暂时先由你保管,等需要的时候,你再交给她。” 代队长点点头,从秀兰手中接过盒子: “那就先由我保管吧,不过,还是要搜一下身上的,姑娘,对不起了。” 代队长虽然嘴里说着对不起,眼中却露出猥琐的笑意----他要乘机揩一下油。 秀兰无奈,只好举起双手: “搜吧。” 刚才搜孙连城和驴二的保安队员,以为有便宜可占,心中大喜,刚要上前搜秀兰的身,他刚走了一步,屁股上就挨了队长一脚。 代队长笑骂道: “滚一边去,哪里轮得到你?” 代队长把手中的盒子,交给被踹的保安队员,亲自上前搜秀兰的身。 代队长的一双手,在秀兰的身上,不老实的搜索着。 秀兰眼中露出怒意,但却隐忍不发。 驴二恨不得把代队长的一双魔爪砍下来,但却不能动手,只好转过头不看,心中却打定主意,只要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代队长。 代队长虽然很想多搜一会,但毕竟还要给孙连城一点“薄面”,不好意思搜太久,搜了秀兰身上没有携带危险品之后,就收回手来,从手下的手中接过盒子,说道: “三位跟我来吧。” 代队长在前,孙连城在后,秀兰和驴二跟随在孙连城的后面,向院门走去。 驴二进了院子,看到前院有三四个巡的保安队员,又进了中院,中院里也有三四个保安队员,中院的客厅之中,还有三四个保安队员,他没看到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保安队员。 整个刘宅戒备森严,如果没有孙连城的引荐,根本闯不进来。 刘本功没在中院客厅,仍然躺在卧室的大炕床上。 中院客厅中的三个保安队员,有一个是小队长,另两个是刘本功的亲信。 第122章 女中医 驴二和这两个亲信照过面,他到丁甲家中“送饭”的时候,门口就是这两个保安队员站岗。 不过,现在驴二相貌已变,这两个人并没有认出驴二,驴二也有意不和两个人目光对视,以防被认出来。 小队长看到孙连城等人进来,说道: “孙先生,团长在卧室里面等着你们,请进----” 客厅的旁边,有一道小门,可以直通主人卧室,方便主人从卧室直接走到客厅。 刘本功的老婆前几天去烟台她兄长那里探亲了,所以卧室中只有刘本功一个人。 小队长先进了卧室,孙连城秀兰驴二三人进来之后,刘本功的两个亲信也走了进来,他们要防备孙连城等人有什么不轨的行为,虽说他们认为孙连城没这个胆子,但也不得不防。 代队长把装有金针的盒子,交给一个刘本功的亲信,就转身去外面值班了。 孙连城进来之后,强捺着心中的杀机,堆出笑脸,上前几步,脸上焦急中带着关切的说道: “团长,您没事吧?伤得重不重?那帮土匪真是太猖狂了,竟敢惹到您的头上来了!” 刘本功仍然半躺在炕床上,苦笑道: “唉,不说也罢,丢人了!连城兄,有劳你过来一趟,您有心了!” 孙连城连忙说: “团长大人您对连城有救命之恩,要不是您,连城现在还在大牢里关着。听说您出事之后,连城心急如焚,赶出城,把我在乡下的一位远房表妹带过来,希望能为您献上绵薄之劳。” “团长,我表妹自幼跟随我姑丈学习中医,您别看她年纪轻,医术已经大成,一手金针度穴之术,就连我姑丈都大为赞赏。” “团长,要不,您让她给您瞧瞧?也许能稍减您的疼痛之苦。” 刘本功的目光,先看向驴二,驴二低头不看刘本功,免得被刘本功认出来。 刘本功的目光只看了驴二一眼,就划走了,落到了秀兰的身上----他万万想不到驴二有胆子敢进他的宅子!如果他仔细观看,还是可以认出驴二来的,毕竟他和驴二“把酒言欢”了不短的时间。 看到秀兰年轻美貌,刘本功心情好了许多,目光在秀兰的身上打着转,笑道: “女中医,俺老刘还很少见到!小姑娘,你的父亲是哪位神医?” 秀兰早就和孙连城对好了说词,不慌不忙的说道: “家父是城南十二里铺的薛大夫。” 她不能说太远的医生,如果太远了,孙连城请医的时间对不上,如果说十二里铺,就可以对上请医的时间了。 刘本功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薛大夫的闺女。” 随即又好奇的说道: “咦,只听说薛大夫的儿子会医术,没听她的女儿也会医术啊。” 秀兰仍然不慌不忙,不卑不亢说道: “因为我是女子,家父和家兄不许我在外边抛头露面。这次连城表哥去我家里,要请家父和家兄前来为团长诊治,家父身体抱恙,不便外出,家兄又恰好在外出诊,无法赶回,家父才派我前来。” “团长,待我看看您的症状,如果我说得不对,您可以不让我医治。” 秀兰平时说话,本不会这么文绉绉的,都是临来之前,孙连城教她的,再加上她本有学识,看过不少古本医书,说起文绉绉的话来,并不吃力。 刘本功笑道: “来了都来,就给我看看吧。” 他心中其实不相信这么年轻的女医生的医术有多精通,但既然孙连城把医生请来了,看看就看看吧,只要不吃她的药,就死不了人。 秀兰走近刘本功,凑过头来,先在刘本功脑袋上的膏药上,嗅了嗅,摇了摇头,又坐到床边,抓过刘本功的手腕,把手指搭在刘本功的脉搏上,微闭双目,把品着脉搏。 刘本功很老实的任秀兰为他把脉,一双眼睛老不实的笑眯眯的在秀兰的脸上打溜,大饱眼福。 秀兰把了一会脉之后,又摇了摇头,收回手来。 秀兰一连摇了两次头,刘本功心中就有些不安了,问道: “小姑娘,你一直摇头,是什么意思?” 秀兰:“膏药不对,您吃的西洋药也不对。” 刘本功又是好奇又是惊讶:“这膏药可是城里名医张本斋的膏药,这药品也是西洋的止痛药,怎么会不对?” 秀兰:“膏药是好膏药,但不对您的症状。药品也是好药品,同样不对您的症状。” 刘本功笑道:“哦,你说来听听,怎么不对?” 秀兰振振有词的说道: “您用的这副膏药之中,成分有八角茴香、生川乌、生草乌、麻黄、白芷、苍术等等中药材,但这些药材,虽然也有镇痛消炎的作用,但主要用来医治风湿痛、关节痛、腰疼、神经疼的。” “但团长您的伤口,是被人用钝器击伤,需要的药材,应该具有活血散瘀的作用,才有效果。所以,不是膏药不好,而是不对您的症状。” 其实,刘本功所用的膏药,是对的,但秀兰故意说不对,并说出一连串的中药名词,就把刘本功唬住了,刘本功可不懂什么中药材对什么症状,就认为秀兰还真有“两下子”。 刘本功问道: “什么药材可以活血散瘀,我让他们赶紧去买。” 秀兰仍然不慌不忙的说道: “这个我待会再告诉你,再说说你吃的西洋药吧。” “团长,从你的脉搏中,我品出来,你的脉搏散乱,心律不齐,您是不是感到心烦胸闷,有呕吐之感?” 刘本功连忙说道: “是啊,是啊!” 秀兰心中暗笑,心道: “你被人砸了脑袋,没抓到凶手,当然会心烦胸闷,这可不是药不是,你的心本来就烦躁。” 但她脸上却没笑,而是严肃的说道: “不是我贬低西洋药不好,而是西洋药如果不对症,会引起副作用,吃了之后,不但没有效果,反而会引发别的症状,严重的还会出人命!” “团长,你服下的西洋药,和膏药中的中药药性,已经在您的体力,发生了严重的冲突。” “说句您能听懂的话,就像是东方和西方的两个士兵,正在打仗争地盘,都想占据您的身体,争来争去,您的身体就吃不消了,只怕不到三天,您就有生命之危。” “到那时,就算是华佗在世,扁雀重生,也无力回天了!” 刘本功被吓得脸色大变! 第123章 大功告成 刘本功没想到,只不过被人砸了一下脑袋,却有丢掉性命的危险! 他也不懂什么药对什么症,只是认为,脑袋被砸破了,贴副膏药就行,脑壳被砸疼了,吃止痛药就行,却没想到膏药和止痛药还会发生冲突,在他的身体里面“争地盘”。 如果是别人说了,刘本功也许不信,但面前这个女中医,说起药材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显然是“真有两下子”,不是江湖骗子或者“蒙古医生”,不由得他不信,不由得他不心生恐惧。 刘本功脸色发绿,连忙问道: “姑娘,你要救救我!要怎么样才能救我的命?” 秀兰见刘本功上钩了,心中暗喜,脸上仍然不动声色,冷静的说道: “团长您不用怕,既然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出事。” “我可以用‘金针度穴’之术,打通你全身的经脉,恢复你的心律,又可以起到活血化淤的效果。” 刘本功连忙说道: “那你赶紧的啊,还等什么?” 秀兰指了指捧着小盒子的那个保安队员说: “我的金针在他手里。” 刘本功吩咐道: “小王,你赶紧把金针给女神医!” 叫小王的保安队员不敢怠慢,连忙把小盒子递给秀兰。 秀兰接过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盒盖,露出里面的十几枚金针,她仍不动手,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这金针度穴之术,就是用金针刺入你身体的穴位。这人身上的穴位,差之微毫,失之千里,万万错不得,就算刺偏半寸,不但达不到效果,还可能会引起经脉错乱,血液倒流,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团长,您可想好了,真的要我在您的身体上刺穴吗?当然,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金针绝不会刺偏半分!” 刘本功一听刺穴还有如此危险,心中害怕,就不想让秀兰对他进行“金针度穴”了,但听了秀兰的保证,他又放心了很多,再转念一想,如果现在不冒一点险,三天之后就会没命,不如现在冒险一试。 刘本功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 “姑娘,你真有把握不刺偏吗?” 秀兰微微一笑: “对于我的手法,我可以用性命担保,若是我刺偏半分,团长可以把我毙了!” 刘本功更加放心了,说道: “行,你来刺我吧,快来啊!” 秀兰仍不动手,她看了看房间中的几个人,对刘本功说道: “进行这金针度穴的时候,周围的环境要绝对安静,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能使我在受惊之下,刺偏穴位,引发严重的后果。” “所以,在刺穴之前,请你下令,房间中所有的人都要出去,只留下你我二人!” 说到这里,她先让孙连城和驴二出去: “连城表哥,老蔫哥,你们先出去。” “老蔫哥”是他们临时给驴二取得绰号,就是为他的行为解释的:这人很蔫,所以才不喜欢说话,总是低着头不看人。 驴二不说话,用鼓励中又带着担忧的眼神,看了一眼秀兰,转身先走了出去。 孙连城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我就在外边等着,有事您吩咐。” 孙连城也走了出去。 小队长和两个亲信,都望着刘本功,等刘本功的命令。 如果驴二和孙连城有任何一人留下,刘本功都会担心,但驴二和孙连城都出去了,只有一个女孩子了,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难不成这女孩子用短短的小针,还能把他杀死?孙连城也不敢带着一个女孩子来刺杀他啊! 刘本功想到这里,对三个手下挥挥手: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三个手下转身走出卧室,并把门关上。 卧室之中,只剩下刘本功和秀兰了。 在驴二出去之后,秀兰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了,她刚才之所以如此镇定,一来要为了救雄哥,她豁出去了,二来也是驴二在旁边,给了她定心丸。 但驴二一走,只有她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保安团长在一个室内,她就感到害怕了。 但她知道,她的责任重大,能不能救出雄哥,能不能平安离开,都在她的身上了,容不得她害怕,而且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长长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情绪,对刘本功说道: “团长,我现在要开始刺你的穴道了!” 刘本功看着明晃晃的针尖,也有些害怕,但为了活命,只好大着胆子,一咬牙: “来吧!” 秀兰道:“请你脱下上面的衣服,光着上身,我才可以认准后背的穴位。” 刘本功笑道:“还要脱衣服吗?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很利索的脱下上身的衣服,露出肥厚的肌肉,盘膝坐在炕床上,背对着秀兰。 秀兰长长吸了口气,用两根手指拈起一根金针,轻轻刺入刘本功的后颈上,轻轻捻动了几下,把金针刺得更深一些。 刘本功并没有感到疼痛。 秀兰把那根已经刺入的金针,留在刘本功的身体上,又连续刺入五根针,分别刺入刘本功的后背和后颈的穴位之中。 刘本功仍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有些微痒,但心律好像平静下来,不再感到心烦意乱。 秀兰又拈起一根金针,并不刺下,而是高声询问刘本功: “团长,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刘本功笑道: “好像有效果了,神医,你真是神医啊!姑娘,可以了吗?” 秀兰:“还差一针,只要这一针刺入下去,就大功告成了!” 她所说的“大功告成”,是指她的计划成功了,而听在刘本功的耳中,却以为是把他治好了。 刘本功笑道: “那你赶紧刺吧!” 秀兰又长长吸了一口气,这一针,是最关键的一针,能不能救人,能不能活着离开,都在这一针上了。 她刚才说了一大堆话,目的就是要让刘本功把手下都屏退,只留她和刘本功两个人。 她刚刚刺入的六针,也是为了这最后一针做铺垫,刚才六针,对刘本功的身体并没有害处,也无法控制住他,但只要再刺入这一针,前面六针的功效,就会忽然逆转,成为她控制刘本功的关键。 秀兰镇定了一下情绪,把手中的金针,缓缓刺了入刘本功光光的头顶上的百会穴---- 第124章 七窍玲珑 这一针刺下去,刘本功只感到头顶一麻,随即全身都麻木下来,尤其是盘膝坐着的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 刘本功马上感觉不对劲了,但他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孙连城和这个女中医不敢害他。 他说道:“神医,怎么回事,我的腿好像没有知觉了?” 他说话的时候,更加心惊,他感到舌头都是麻木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秀兰双手用力,把刘本功盘膝坐在炕床的身体,扳转过来,面对着她。 秀兰俯下身子,盯着刘本功的眼睛,冷静的低声说道: “刘团长,你最好不要叫喊,听我说完。” “我刚才在你的身上,刺了七针,用的是‘七窍玲珑’的手法,前六针对人体无害,但第七针一刺下去,立即阻断了你的神经机枢,你不但下半身没有感觉,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我不施救,你全身的血液都会冲上你的头顶,你将会七窍流血而亡!” “刘团长,既然我敢到这里来,就把生命置之度外了,如果你把外边的人喊过来抓我,无论你用什么毒刑,我都不会为你施救,你必死无疑!”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听话,我们达到目的之后,我就会饶你一命!” 刘本功又惊又惧,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心中暗恨孙连城敢来害他,但又想保住自己的生命要紧,果然不敢叫人进来。 刘本功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秀兰不答刘本功的话,而是挺直身子之后,大声说道: “刘团长,我虽然已经为您进行了金针度穴的治疗,但还是需要药物的补助,我现在写一张药方,请你让我的助手进来,我叫他去药铺抓药。” 随即压低声音道:“你叫老蔫一个人进来。” 刘本功不敢不从,抬高声音说道: “叫那个老蔫一个人进来,你们都不要进来。” 驴二和孙连城,以及三个保安队员,正在外边的客厅中等候着。 驴二心中忐忑不安,一来担心计划能不能成功,二来担心秀兰露出破绽,被刘本功看出来,把她杀害了。 但这里的敌人太多,驴二也不敢妄动,只希望秀兰的计划能成功,若是卧室中传来秀兰的惊呼或是求救,他会马上冲进去救人,哪怕没打死。 他和刘本功的两个亲信说过话,担心被他们听出他的声音,所以他一直沉默不语,由孙连城和他们聊天,他一直聆听着卧室中的动静。 可惜卧室的门关着,只能隐隐听到里面的声音,却听不清谈话内容。 驴二虽然心中焦急听不清卧室里的谈话内容,但也感到有些欣慰,他听不清,说明三个保安队员同样也听不清,他们就不会知道秀兰的计划了。 驴二正等得心焦,听到刘本功叫他一个人进去,他就放心了,说明秀兰的计划成功了一半,正在按他们计划好的过程向前推进。 三个保安队员听到团长的声音,以为团长平安无事,也没多想,小队长看了一眼驴二,说道: “你就是老蔫吧?进去吧,团长叫你呢。” 驴二仍然不说话,走了过去,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之后,又把房门关上。 就在驴二推开卧室房门的时候,小队长向卧室中看了一眼,看到团长光着上身坐在炕床上,那个女中医站在旁边,他仍然没有多想,继续在客厅中坐着没动。 孙连城也极为配合,和三个保安队员交谈着,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驴二进了卧室之后,看到房中的情况,知道秀兰已经得手,他微微一笑,走近刘本功,低声笑道: “老刘,咱们又见面了!” 刘本功听了驴二的声音,仔细一看,认了出来,大惊失色: “驴二!” 驴二笑道: “团长您真是目光如炬,把我认出来了!” 刘本功苦笑道: “老子要真是目光如炬,刚才就认出你来了,也不会中了你们的奸计!驴二,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驴二双手一摊,潇洒的耸耸肩膀,笑道: “没办法啊,只有你刘团长,才能把我朋友放了,我不缠你缠谁?” 刘本功咬牙切齿骂道: “你们要害我,倒也罢了,孙连城那狗日的也跟着害我,他忘了他的狗命,是我从日本人手里救出来的吗?” 驴二笑道: “团长,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你是把他从鬼子手里救出来了,但你也睡了人家的老婆,睡就睡吧,你还跑到人家的家里去睡,这就有些太欺负人了,是个爷们都受不了啊!” 刘本功无话反驳,只能“哼”了一声。 驴二又笑道: “团长,老规矩,老条件,你放人,我放你!怎么样?” 刘本功看了看旁边的秀兰,冷哼一声: “我不相信,你们的什么‘七窍玲珑’,真有那么神乎,我倒想等等看,三个时辰之后,俺老刘会不会真的七窍流血而亡!” 驴二并不慌乱,反而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来,笑道: “好啊,那咱们就等吧。团长,你最好叫来一桌好酒好菜,咱们还是像上次那样,边喝边等,把酒言欢。” “哦,还有,这桌酒菜一定要上好的,因为,这可能是咱们的最后一顿饭了,一定要吃好的!” “吃完这顿饭,你刘团长当然会七窍流血而亡,俺驴二自然也活不成,早被你毙了。” “团长,你最好是在快死的时候,再把我毙了,这样,咱俩可以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做伴的,说不定到了阴曹地府,咱俩还能继续喝酒做朋友呢。” 驴二越是镇静,刘本功心中越是惊慌。 刘本功担心驴二和秀兰万一说得是真的,撕破脸后,对他不利,所以他并没有把外边的手下叫进来,命令杀死驴二等人。 但是他虽然顾惜性命,却又不想这么轻易就被驴二控制住,所以他才沉吟不语,犹豫不决。 驴二也不着急,面带微笑,一副胸有成竹的镇定。 房间中一时静了下来。 第125章 黑松林 过了一会,驴二指了指墙壁上的一个挂钟,笑道: “团长,只有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半小时了,如果我朋友不能平安离开,我不能及时回来,只怕咱们真要一起上黄泉了。” 刘本功虽然又气又恼,也不相信他放了牢里的人,驴二真会轻易放过他,但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说道: “好吧,我就信你们一次。你说吧,让我怎么放人?” 驴二道:“很简单,你派人把我朋友从牢里带出来,送到城北十五里外的黑松林,把我朋友放在那里,你们的人转回来,一个也不许留,更不许跟踪我们。我自然会去接应,接到我朋之后,我再赶回来,我妹子就会把你救了,我们离开,你活命!” 刘本功道:“如果你不回来呢?” 驴二笑道:“除非你使诡计,把我抓了,不然,我肯定回来,我可舍不得我的妹子被你杀了!” 说到这里,他向秀兰笑一笑。 秀兰回了驴二一个甜美的笑容。 刘本功骂道:驴二,如果你不回来,俺老刘可不会饶过这个小娘们,你应该知道,俺老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女人,别逼我辣手摧花,毁了这丫头的清白!” 驴二:“废话少说,赶紧放人!老刘,多待一刻,你的小命就短一刻。” 刘本功微一沉吟,抬头声音喊道: “小王,你进来!” 叫小王的亲信应声走了进来。 “团长,您有什么吩咐?” 刘本功道:“你现在去牢里,把丁甲抓的那个红胡子提出来,带到城北十五里外的黑松林,把他放在那里,你就带人回来。我会另外派人跟踪他,顺藤摸瓜抓到驴二。赶紧的,开我的轿车去!” 小王以为这是团长的“妙计”,也没怀疑,转身就走了,去牢里提人。 待小王一走,驴二就对秀兰说: “妹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接应雄哥,接到雄哥之后,我就回来。你给我写个药方,我假装出去抓药。” 秀兰迅速胡乱写了一张“药方”,递给驴二,低声道: “二哥,你接到雄哥之后,不必回来了----” 驴二微笑着,坚定而温柔的说道: “傻丫头,二哥怎么会丢下你呢!你不必说了,只管安心在这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秀兰虽说不让驴二回来,但心中实在是盼望他能回来,见他这样说,心中更加安定,微微一笑,抬高声音说道: “老蔫,你拿着这张药方,赶紧去药铺抓药。” 驴二接过药方,对刘本功笑道: “团长,你可要求神拜佛,盼着我能活着回来,咱们回头见!” 驴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待驴二一走,刘本功对秀兰苦笑道: “丫头,这大冷的天,你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光着膀子,能冻死个人!” 秀兰笑了笑: “现在你背上的穴道中刺着金针,哪怕只是轻轻一碰,针尖微偏,就可能会引发经脉逆转,血液倒流,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你想穿就穿上吧,出了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刘本功听到这句话,不敢再穿衣服了,免得衣服碰到针尖,引发严重后果,幸好他虽然光着上身,但炕床下燃着木柴,室内的温度并不低,不会真的“冻死个人”。 刘本功眼珠一转,和颜悦色的看着秀兰,笑眯眯的说: “丫头,我看你年龄不大,不如干脆认我做干爹,我认你做干闺女,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做个官家大小姐,不比在山里当红胡子强上百倍?” 秀兰冷笑一声: “团长,我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休想说服我卖友求荣。你老老实实的闭上嘴巴,等二哥回来,我自然会放过你,如果你再打鬼主意,休怪我提前要你的命!” 刘本功看着秀兰坚定的眼神,知道这“臭妮子”的心意已决,难以“劝降”,只好不劝了。 他又想通过和秀兰攀谈,从秀兰口中套出话来,但秀兰并不理会,任刘本功舌绽莲花,她自巍然不动。 驴二从刘本功的卧室走出来之后,手中拿着药方,向孙连城和另两个保安队员展示了一下,也不说话,就转身向外走去。 两个保安队员以为驴二是外出抓药,孙连城却知道,他们的计划在顺利进行。 孙连城仍然留在客厅中,陪着两个保安队员聊天,同时给卧室中的秀兰以精神上的“陪伴”。 驴二出了刘宅,大步向城外走去。 顺利出城之后,驴二很快就找到了旅馆中的石虎,他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向石虎说了一遍,就和石虎共骑一匹马,快马加鞭,赶向城北十五里远的黑松林。 黑松林是大路旁边的一片松林,由于松林很大,郁郁葱葱,所以称为黑松林。 驴二和石虎进了黑松林,藏在树后,观看着大路方向,等着保安队把石雄送过来。 驴二和石虎从青龙寨下山的时候,带了两把手枪,驴二进城的时候,担心被查到,所以没有携带枪支进城,由石虎带着。 现在二人藏在黑松林中,都拿着手枪,如果保安队员按刘本功的吩咐,把石雄送过来就回去,他们就不开枪了,如果保安队员把石雄送来之后,还要进入松林中搜索,不肯释放石雄,那他们就和保安队员硬干,也要把石雄救出来。 虽说计划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但驴二和石虎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一辆轿车进入他们的视线。 “来了,是刘本功的轿车!” 驴二说道,他认得刘本功的轿车。 二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枪,盯着那辆轿车。 轿车行驶到黑松林的外边,停了下来,小王和两个保安队员,把石雄从轿里押了出来。 由于距离有些远,驴二和石虎虽然认出了石雄,但却看不清石雄现在的状态如何,但从两个保安队员搀扶着他下车的情况来看,石雄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肯定遭了酷刑毒打。 第126章 酷刑毒打 驴二和石虎看到,小王带着两个保安队员,把石雄从轿车中押下来之后,小王对两个保安队员说了一句什么,两个保安队员就把石雄扔在地上,小王和两个队员,对着地上的石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下手极狠。 石虎大怒,就要冲过去,被驴二一把按住。 驴二看到石雄被打,也很愤怒,但他的头脑仍然保持着冷静,他知道,保安队员殴打石雄,也许只是出出气,并不是真要杀他,而且现在他们冲过去救人,一旦交火,不但难救石雄,甚至会连累石雄被杀害。 驴二猜测的不错,小王和两个保安队员,殴打了一顿石雄之后,又冲着石雄吐了口痰,就全部进了轿车,很快,轿车就调转车头,向来的方向行驶而去。 驴二和石虎不等轿车走远,就赶紧跑出黑松林,向不远处的石雄跑去。 驴二越跑越近,越能看清石雄的情形,心中又是悲愤又是心疼。 只见石雄躺在地上,双手被铁链铐着,正在艰难的试图坐起来,他身上的衣服上,全是血污。 再走近一些,就可以看到石雄被打得面目全非,脸部又青又肿,满脸血污,眼睛被肿起来的肌肉挤成了一条缝,几乎睁不开。 难以想像,石雄遭受到怎样的酷刑毒打---- 石虎比驴二跑得快,他刚一跑近,看到石雄的惨状,气得他七窍生烟,顾不上去搀扶石雄,就向轿车远去的方向奔跑追赶,边跑边大骂道: “我去杀了这帮狗日的----” 驴二大喝道: “回来,救雄哥要紧!” 石虎被驴二一喝,停下脚步,又转身跑了回来。 二人几乎同时赶到石雄身边,同时弯腰去扶: “雄哥---” 石雄已经艰难的坐起身来,费力的把浮肿的眼睛睁开,看清了是驴二和石虎。 “驴二,虎子,怎么是你们?赶紧走,这是二鬼子的诡计……” 驴二:“雄哥,你放心,这不是二鬼子的诡计,是我们的诡计,把你救出来了,你现在安全了!” 石雄有些不相信:“你们怎么救得我?用的什么诡……什么计?” 驴二:“这个等会再说。雄哥,你感觉怎么样?” 石雄苦笑道:“我感觉好像被人狠狠的揍了一顿!” 虽然石雄还能开玩笑,但驴二看到他被打得如此惨重,却笑不起来。 石虎骂道:“那帮狗日的太狠毒了,落到我的手里,我弄死他们!雄哥,我扶你起来----” 石虎的手,刚一接触到石雄的身体,石雄就“哎哟”一声,身子猛烈的一抖。 石虎连忙缩手:“雄哥,怎么了?” 石雄苦笑道:“我现在全身的骨头,可能没有一根是完整的,肋骨至少断了三分之一,胳膊和腿骨也都断了,唉,就算捡了这条命,只怕以后也是废人了!” 驴二和石虎虽然已经有了石雄会受到酷刑的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如此惨重,他们不由心中惨然,充满了对汉奸鬼子的痛恨,对石雄的怜悯。 石虎安慰道:“雄哥,你不要灰心,咱们是习武之人,筋骨比一般人硬的多,再说了,中轩大叔的医术高超,你的伤很快就能好起来,你会重新站起来的!” 驴二也勉强笑了笑,鼓励道:“是啊,你只不过断了几根骨头,我以前差点被打中心脏,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雄哥,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能生龙活虎,虎虎生威,威风八面!” 石雄笑道:“行了,二子,别卖弄你的文化了,那可不是你的强项。” 驴二笑道:“不错,俺驴二的强项,就是杀鬼子杀汉奸!雄哥,你放心,你受的毒打,我会分文不少的给你讨回来,还要加上利息!” 说到这里,他对石虎说道: “虎子,你背着雄哥,赶紧到前面的村子,买一辆马车,拉着雄哥回去,不要等我们。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海阳城了!” 石雄连忙说道:“二子,你还回海阳城干什么?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驴二:“这事说来有些复杂,让虎子慢慢告诉你吧。我要赶紧回去了!” 驴二把手中的手枪,交给石雄,快步跑进松树林中,把健马牵出来,他骑上健马,向石雄和石虎挥挥手,快马加鞭,向海阳城赶去。 驴二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如果他不赶紧赶回去,万一刘本功真的死了,临死之前,肯定会先杀了秀兰,他可不能让秀兰出事,而且他不在的时候,万一发生什么变故,秀兰可对付不了老奸巨滑的刘本功。 驴二快马加鞭,不到一个小时,就赶回了海阳县城,由于他没携带枪支,相貌大变,很顺利的就进了城。 此时的城门口,并没有丁甲,丁甲又带着手下到城里去巡逻了。 驴二进城之后,又骑上马,来到一个药铺前,把马栓在药铺前,进去药铺,胡乱抓了些草药,他出来之后,没有骑马,就向刘宅赶去。 他把马留在药铺前,是准备把秀兰换下来,让秀兰骑着马出城,去追赶石雄和石秀,他自己则留下来断后,同时除掉丁甲。 驴二刚走到丁宅前,还没进去,就看到一辆轿车,停在了丁宅的院门前,但并不是他以前见过的刘本功的那辆轿车,而是另一辆轿车。 驴二正猜测是大官儿坐这样的轿车,就看到先从轿车中,跳下来一个保安队员,快步走到后座,恭敬的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先后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 驴二从门口几个保安队员恭敬的表情中,已经猜到,这个中年妇人,肯定是刘本功的老婆,小男孩是刘本功的儿子。 刘太太虽然衣着光鲜,但相貌却令人不敢恭维,头发又稀又黄,皮肤又黑又黄,年龄看起来也比刘本功大了不少,像是四十多岁的。 但小孩子倒是随他爹,就像是迷你版的刘本功,光光的脑袋,又白又肥,倒有几分可爱。 驴二看到刘本功的老婆儿子回来了,知道他们进去之后,肯定会先进刘本功的卧室,他就有些心慌了,担心秀兰应付不了这种场面。 刘本功为了保命,可以不许手下进入卧室,但却不能阻止老婆孩子进去探望,如果他们进去,就怕秀兰会露馅。 第127章 骑大马 刘本功的老婆带着孩子,前几天去烟台她哥家探亲,今天回来了。 刘本功的儿子叫刘小功,虽然年龄幼小,但完美继承了他爹的基因,生性顽劣残忍,活泼好动。 刘太太下车之后,刘小功并不跳下车,而是站在车门的踏板上,趾高气扬的指了指院门口的代队长: “小代,过来,骑大马!” 骑大马,就是小孩子骑在大人的脖子,称为骑大马,一般是长辈疼爱年幼的晚辈,才会让孩子骑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此玩耍,如果不是自己的晚辈,而被骑在脖子上,那就是一种侮辱,严重的侮辱! 代队长好歹是个保安团的小队长,也快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喊他“小代”,已经够丢脸了,而且这个小混蛋竟然还要“骑他的大马”,这让他颜面何存? 代队长脸红了,心中老大不情愿,但他看到团长夫人在瞪着他,眼神凶狠,慑于团长和团长夫人的淫威,他不敢不从,只好抛下羞耻心,小跑过来,笑容可掬的对团长公子说: “骑大马是吗?来----” 代队长在刘小功面前弯下腰,想让刘小功骑到他的脖子上。 刘小功仍不罢休,在他小小的心灵中,这些家伙就是他爹养得一群狗,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刘小功摇摇头: “太高了,骑上不去,你跪下。” 代队长一咬牙,屈辱的双膝跪了下来,等团长公子骑到他脖子上之后,他才慢腾腾站起身来。 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这位代队长满脸通红,不敢看手下那些带着嘲弄和幸灾乐祸的眼光。 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脖子上,这才兴奋的一拍代队长的后脑勺,嘴里喝叫着: “驾,驾,驾----” 驴二在旁边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骂: “真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帐儿混蛋,这小子小小年龄,就如此轻贱别人,不把别人当人待,等长大了那还得了!” 刘小功骑着代队长这匹“大马”,先进了院子,刘夫人跟随在后,另有两个保安队员提着刘夫人从烟台带回来的大包小包的礼物,跟随在刘夫人身后,进了院子。 驴二知道自己不能和团长夫人抢着先进院,他虽然心中着急,但也只能等着团长夫人一众人都进了院门,他才提着药材,走了过去。 守门的几个保安队员,“知道”驴二是去为团长买药了,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放他进去了。 刘夫人一边向院里走,一边问被骑着的代队长: “小代,刘本功呢?” 由于刘本功能坐上海阳县保安团长的位置,全靠着刘夫人娘家哥哥是烟台市保安团长的提携,所以刘夫人是不把丈夫放在眼里了,无论人前人后,她从来不称他“团长”,甚至连“老刘”也不喊,都是直呼其名,以此彰显自己才是“最高权威”! 代队长可不敢不称团长,恭敬的说: “夫人,团长昨晚受了一些惊吓,现在有一位大夫,正在为团长治疗。” 刘夫人哼了一声: “受什么惊吓了?是不是去找娘们,被人家爷们堵屋里了?活该!” 代队长可不敢说实话,只好干笑几声。 刘夫人口中说着话,脚下向前,穿过前厅,走向中厅,准备穿过中厅,向后院走。 刘夫人和刘本功共同的卧室,在最后面的第三进院子,只不过刘本功嫌弃老婆长得丑陋,又人老珠黄,十天半月也不去那个卧室,不是在外面的相好的那里留宿,就是回家之后,也在中院自己的卧室休息,难得去“宠幸”一次夫人。 刘夫人虽然气恼,但这种事硬逼着也没什么乐趣,,也就任他一个人睡在中厅的客厅,反正他刘本功不敢把外边那些贱女人带回家来。 这几年,刘夫人把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和丈夫刘本功的感情已经十分淡薄,她虽然听说刘本功受了惊吓,也懒得去探望,进了中厅,就直接回自己后院的房间,连中厅的孙连城恭敬的和她打招呼,她也懒得理会,甚至没看清孙连城是谁。 刘夫人和丈夫的感情不好,没去探望,就直接去后院了,但儿子刘小功却没跟着母亲。 刘本功对夫人没什么感情,但对儿子却感情十分深厚,毕竟儿子随他,是亲生的! 刘本功有时候自己也奇怪,自己在外边有那么多相好的,竟然没有一个相好的怀上他的种,而自己为了交“公粮”,只能硬着头皮,甚至咬牙切齿,十天半月才和夫人亲热一次,也是应付了事,没想到,夫人竟然怀上了他的种。 如果不是小家伙长得随他,他甚至要怀疑这是他夫人偷汉子生下的野种。 虽说他夫人长得丑,但也难保有些居心不良的家伙,想通过搭上他夫人,从而抱上他夫人哥哥那条大腿----自己当初就是为了抱上夫人哥哥那条大腿,才“忍辱负重”,主动出击,把这位又老又丑脾气又暴臊的“团长妹妹”追上手的,自从娶了她,自己才能从一个小小的保安小队长,一跃成为保安团团长。 刘本功对亲生的儿子,可是十分疼爱加溺爱,把儿子宠成了一个“小恶魔”,什么都由着儿子。 儿子对自己的老爹,当然也是“亲情浓厚”,这次去烟台待了几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爹”。 刘小功“驾御”着代队长,向老爹刘本功的卧室走去,人还没到,嘴里就大声喊上了: “爹,爹,我从舅舅家回来啦,爹,你看我骑的大马,好不好玩……” 卧室中的秀兰听到外边的喊声,不由惊慌起来,她不想被人闯进来,破坏了她们的计划,连忙低声对刘本功说: “别让你儿子进来,快阻止他!” 刘本功苦笑道: “姑娘,不是我不想阻止,实在是阻止不了!这小子,根本不听我的话,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怕的人……” 正在这时,房门一响,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肩膀上,已经走进来了。 第128章 孽子 刘小功一进来,就看到他爹光着膀子,盘膝坐在炕上,旁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小姐姐。 刘小功大奇: “爹,你光膀子干什么?不怕冻吗?” 刘本功也不想让儿子牵涉进危险之中,苦笑道: “爹病了,大夫为我治病呢。小功,你先出去吧,等爹的病好了,再陪你玩。” 刘小功并不出去,反而拍着代队长的脑袋,驾御着向刘本功走进来。 刘本功见儿子要过来,不由心中惊慌,他了解儿子的性格,让这小子走近,不定这小子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刘本功连忙训斥被儿子骑在胯下的代队长: “小代,你快把少爷背出去!” 代队长刚要转身走开,刘小功的一双手,就按在代队长的眼皮子上,命令道: “别听俺爹的,听我的,你要敢走,我就挖出你的眼珠子!” 代队长大为惧怕,他知道小恶魔真能干出这种事,不敢反抗,只好又向团长走近一些。 走近之后,刘小功看到他爹的头顶上,插着一支金针对性,更感好奇又好玩: “爹,你头上怎么插着一根针?你疼不疼?我帮你拔下来。” 刘小功说着,就要伸手去拔针。 这一下,不但刘本功害怕,就连秀兰也害怕了,二人都害怕,刘小功的小手一拔针,刘本功就老命不保! 刘本功不想死,秀兰暂时不能让刘本功死,所以他们都不能让刘小功拔针。 秀兰连忙拦在刘小功的面前,说道: “小朋友,这针不能拔出来,你爹有病,你把针拔出来,你爹的病就治不好了。” 刘本功也连忙说道: “是啊,小功,这针千万不能拔,拔出来,爹就没命啦!你快出去吧,再胡闹,爹可要生气了!” 但刘小功仗着宠爱,并不害怕他爹,他只感到好玩,才不管是不是插出针后,他爹会不会真的没命,所以他并没有离开。 刘小功骑在代队长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秀兰,也不说话,只是甜甜的笑着。 秀兰望着刘小功“天真无邪”的眼神,和甜甜的笑脸,以为他被说服了----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在秀兰以为刘小功很快就会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想到,正在甜甜笑着刘小功,忽然脸色一变,眼露凶光,张口对着秀兰的脸孔,“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吐向秀兰的脸上。 秀兰大吃一惊,本能的向旁边一闪。 她虽然避开了被痰吐在脸上,但仍然被吐在了衣服上,而且由于她向旁边躲闪,就不能再拦住刘小功了。 刘小功趁着秀兰躲闪的时候,迅速一伸手,小手就向刘本功脑门上的金针抓去,准备拔下他爹头上的金针。 刘本功大惊,大骂道: “孽子,你要害死你爹吗……” 但他虽然想闪避,却因为身体已经被“七窍玲珑”的针法控制住,只能开口说话,身子不能移动,根本无法闪避他的“孽子”抓过来的手。 刘本功不能移动,秀兰阻拦不及,眼看刘小功的小手,就要抓住刘本功头顶的那根金针---- 就在这时,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的抓住了刘小功的手腕。 刘小功挣动了两下,想摆脱开抓住他手腕的那手,继续拔针,但那只手腕很有力,无论他怎么摆都摆不开,反而手腕被攥得生疼。 刘小功转头一看,握住他手腕的,是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正是及时赶到的驴二! 本来,刘小功“要杀他自己的爹”,驴二是不想救的,但现在还不到刘本功死的时候,必须等秀兰平安离开,才能让刘本功死,所以他不得不出手,救了刘本功。 刘小功瞪着驴二,目光中凶光闪烁,骂道: “放手,你不放手,我吐你一脸唾沫星子!” 驴二自己打小就是顽劣熊孩子,对付这种顽劣熊孩子,他有的是办法,如果不是在刘宅,他早把这熊孩子按在地上,狠狠教训一番了。 但是打狗看主人,在刘本功面前,他不能教训这个熊孩子,不过,他另有办法对付熊孩子。 驴二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容可掬的说: “小朋友,你要是拔下来这根针,你爹可就死了,你爹一死,可就没人保护你了。” “到那个时候,你家的这个大院子,就被别人占去啦,你家里数不清的金子银子,还有大洋,全都没了,成别人的啦,你就会流浪街头,被别人欺负,被野狗追赶。” “最可怕的是:别人会骑你的‘大马’!” 刘小功被驴二这番话吓住了,虽然他还不了解院子金子银子大洋没有了是什么感受,但他却知道,被别人“骑大马”,肯定不是什么好滋味。 刘小功望向他爹: “爹,这家伙说得是真的吗?” 刘本功想到刚才的凶险,心有余悸,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孽子,没好气的骂道: “当然是真的!你老爹我死了,谁都可以欺负你,谁都可以骑你的大马!快滚蛋,再不滚蛋,我揍死你!” 随即大骂代队长: “小队,你他娘的为什么不走开,你是不是想等老子死了,你来当团长?你再不滚,老子毙了你!” 代队长也是满腹委屈,他被团长儿子骑在脖子上,既受团长的气,又受团长儿子的气,两头谁都得罪不起,不过,毕竟还是团长手里有枪,马上就可以毙了他,团长儿子现在也只能是更恶毒的捉弄他,暂时不会要他的命。 代队长连忙背负着陆刘小功,快步跑开了。 秀兰见到驴二回来,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更加紧张的问道: “雄哥怎么样了?” 驴二笑道:“雄哥没事了,你放心吧!” 说完,他转头盯着刘本功,眼神中露出恶毒的笑容,缓缓说道: “老刘,俺雄哥被你打成那个样子,这笔帐该怎么算?” 刘本功被驴二笑得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你朋友可不是我打的,我堂堂保安团长,怎么会亲自动手打人呢?都是丁甲打得,你要算帐,去找丁甲算帐,和我没关系。” “驴二,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把你朋友放了,现在,你也该遵守诺言,把我放了吧?” 第129章 这次不骗你 驴二笑道:“放了你可以,但要先等俺妹子走了,她安全了,我才能放了你。” 刘本功连忙说:“你们放了我,我保证不伤害你们,让你们平安等开海阳城。” 驴二:“你的话,我可信不过!” 刘本功怒道:“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你不放开我,我就把外边的人叫进来,把你们全都杀光,大不了一拍两散!” “驴二,俺老刘也是在战场上拼过命的人,别以为我怕死!我一条命,换你们三条命,老子值了!” 驴二笑道:“你别先急嘛,有事咱们商量着来,我又没说不放你。老刘,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不如咱们商量个折中的办法,对咱们双方都有个保险的办法。” 刘本功气哼哼的:“你用我的命威胁我,这是商量着来吗?” 驴二笑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老刘,这样吧,你让俺妹子和孙连城离开,我留下来陪你,等他们安全了,我再走了。这样对咱们来说,都有个保险。” 刘本功很生气:“你妹子走了,谁救我的命?谁把针拔出来?你当俺老刘是憨熊吗?” 驴二:“我让她把救你的办法,教给我,由我来救你,不就行了?” 转头对秀兰说道:“这个办法,是可以的,是吧?” 秀兰点点头:“只要你按我教给你的方法做,你也可以救刘团长。” 刘本功不相信驴二,但对秀兰比较相信,瞪着秀兰: “真的可以吗?” 秀兰点点头,诚恳的说:“真的可以,刘团长,我不骗你!” 刘本功苦笑:“还不骗我?俺老刘都被你们折腾成这熊样了,还怎么样才叫骗我?” 秀兰莞尔一笑:“团长,我承认刚才骗了你,但在这件事,我真不骗你。只要我把救你的方法说出来,任何人都可以救你,但如果方法不对,把拔针的顺序弄错了,你就真没命啦。” 刘本功对这些中医针灸也不懂,虽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驴二和秀兰以及孙连城,全部凌迟处死,剥皮抽筋,但现在只能委屈求全,无奈说道: “那行吧,你赶快教他吧,教了之后,就赶紧滚蛋。老子看见你就烦!” 秀兰一笑,走近驴二,低声在驴二的耳边说道: “二哥,如果你要救他,就把他身上的金针,从下至上,从左至右,最后拔出头顶的那枚金针,顺序千万不要弄错了,错了他就没命了。” “二哥,他虽然是个大汉奸,但咱们答应过他,只要他配合咱们,咱们就不杀他,你就饶了他吧!” 驴二知道秀兰心善,不想伤人性命,他也不和秀兰多说,故意抬高声音笑着说: “既然妹子你说了,我保证会放过他刘团长,更何况,我和刘团长又无怨无仇,要他的命干什么?” 他这是故意让刘本功听到的,目的是让刘本功放松警惕。 刘本功虽然不信,但又不能不信,毕竟命在人家手里攥着。 秀兰又低声道:“二哥,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担心,只要你一放开他,他就会马上抓你,可是,就算你杀了他,没有他的命令,你也无法离开这里。唉,真是为难!” 驴二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有离开的计划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把马栓在‘回春堂’药铺的门口了,你骑了马,赶紧出城,直接回你家,不要等我,千万不要等我!” “秀兰,你记住:如果你再被抓了,就会成为我的累赘,咱们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出城,快走!” 秀兰虽然担心驴二,不想独自离开,但她也清楚,她留下来,只会增加驴二的负担,成为累赘,只能先离开。 秀兰对刘本功说道: “刘团长,我已经把救你的方法,教给了二哥,他也答应会救你,我希望,你也能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刘本功脸上却一副信誓旦旦的诚恳: “姑娘,我答应你,保证不会伤害你二哥!” 心中却骂道:“只要老子能活下来,别说伤害你二哥,就连你这个小娘们,老子也要好好收拾你!睡够玩腻之后,再把你卖到窖子里去当窖姐儿!” 秀兰自然不知道刘本功的心肠如此歹毒,她对刘本功说道: “你对你外边的手下说,我和孙先生要出去补充一些药材,需要离开,叫他们不要拦着我们。” 刘本功无奈,只好抬高声音,大声道: “小王,小孙,你们听着,女神医和孙先生要去补充药材,出去一趟,你们不要拦着他们。” 外边的手下大声答应了,却又传来孙连城的声音: “团长,我有些话要对你说,说完再走。” 说着话,孙连城就推门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之后,就目光炯炯,盯着刘本功,走了过来。 刘本功被孙连城盯得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孙连城,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你再往前走一步,老子就喊人,你们谁也活不成!” 孙连城冷笑道: “刘本功,你别害怕,我不杀你,毕竟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孙连城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但是,你救了我的命,却也睡了我的老婆,给我戴绿帽子,害得我孙连城抬不起头来。今天我和驴二串通,就是要来报复‘绿帽之仇’!” “刘本功,我再送你一件礼物,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刘本功连忙说: “别别别,老子可不敢要你的礼物了,你快滚蛋吧……” 刘本功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孙连城就咳嗽了两声,从嗓子中提出一口浓痰,“呸”的一声,吐在刘本功的脸上,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刘本功虽然又气又恼,却也有些庆荣,幸好孙连城只是吐唾沫羞辱他,而不是要杀他。 孙连城转头看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运气了,我也该去忙我的事了。咱们就此别过,告辞了!” 孙连城说完,转身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秀兰用担忧的目光,看向驴二。 驴二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示意秀兰快走。 秀兰无奈,只好再深情而担忧的望一眼驴二,转身跟着孙连城走出卧室。 卧室中,只剩下刘本功和驴二两个人了。 第130章 还没活够 驴二笑道: “老刘,俺驴二进城,第一件事,就是救人!这件事,在你刘团长的大力支持下,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件事了。” “这第二件事嘛,就是杀了丁甲!可是呢,这小子手底下有兵,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老刘,你是他的长官,你派人去他叫过来,只叫他一个人过来,让我杀了他,咱们之间,交易就算完成了。” 刘本功嘿嘿一笑: “驴二,你当我傻啊?等你杀了丁甲,你就了无牵挂了,再和俺老刘同归于尽,我可就拿你没招了。” 驴二笑道: “你放心,俺驴二还没活够,不会和你同归于尽的。这花花世界,热热闹闹,俺驴二可还没活够呢!” “老刘,你也想活下来,留着这条命吧?那就把丁甲叫过来,让俺驴二杀了。你要是不把丁甲叫过来,也行,我现在就杀了你,再去找丁甲!” 驴二说着,把炕床上刘本功的手枪拿过来。 刘本功冷笑: “你敢开枪?开枪吧,枪声一响,你也跑不掉!” 驴二笑道:“你还真提醒我了,不能开枪,那就用刀子吧。” 驴二放下枪,又去桌子上拿过来一把剪刀,在刘本功面前晃悠着,并故意做了几个刺的假动作。 刘本功知道驴二暂时不会杀他,只是吓唬他,但明晃晃的剪刀在眼前晃悠,他还是有些心中发毛,连忙说道: “拿开点,莫扎着老子。驴二,如果我把丁甲叫过来,让你杀掉之后,你真会拔出我身上的针?” 驴二笑道: “真的,骗你干嘛,咱俩无怨无仇的,我不要你的命。” 刘本功盯着驴二,问出他最担心也最好奇的问题: “你就不怕,你放过我,我会要你的命?” 驴二笑道: “我相信你刘团长是讲信誉的爷们!当然啦,如果你不讲信用,到那时候非要杀我,那就杀吧,就像你说的,只要我杀了丁甲,也就了无牵挂了,死了就死吧!” 刘本功自然知道,驴二不会相信他是讲信誉的爷们,只要驴二放过他,他会立即翻脸,杀死驴二,可是,既然驴二明白这一点,还会乖乖的放过他吗? 刘本功知道,驴二让秀兰和孙连城先留下,由驴二坚守最后的阵法,应该是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打算,但是,他又不能不配合驴二演下去,一来他顾惜自己的生命,二来,他倒想看看,最后驴二怎么脱身? 刘本功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我可以把丁甲叫过来,让你杀掉。” 驴二:“还有,把门外你的两个亲信,全部撤走,别让他们在门外晃悠。你也知道,他们听过我说话的声音,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的身份,肯定会进来抓我,到那时候,我也只能提前把你杀了。老刘啊,为了咱俩都能活命,你最好把他们支开。” 刘本功:“这个容易,我叫他俩去喊丁甲就是了。还有别的事吗?” 驴二笑道:“没有了。” 刘本功微一沉吟,抬高声音,喊道: “小王,小刘,你俩过来。” 两个亲信听到刘本功的召唤,连忙跑了过来,推开卧室的门。 “团长您有什么吩咐?” 刘本功:“你们两个出去,赶紧把丁甲叫过来,只让他一个人过来就行,我有一个特别的任务交待他。你们两个找到他之后,不用进来了,就在院门外边守着,别让驴二那狗日的混进来了!” 刘本功骂到这句话的时候,用眼角向旁边的驴二瞄了一眼。 驴二心中苦笑,知道刘本功趁机骂他,他也不敢回骂,他只能面无表情,假装蹲在地上,收拾整理药材。 两个亲信并没有发现团长被人胁持了,得到命令之后,转身就走了。 驴二待二人一走,驴二挺身站起,看着刘本功,笑道: “老刘,你刚才骂得很过瘾啊!” 刘本功嘿嘿一笑: “嗨,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更相信你驴二还没混进来嘛!” 驴二也嘿嘿一笑,不在这件事上和刘本功计较,说道: “现在外边,还有一个你的手下是吧?” 刘本功:“不错,是小马。” 驴二:“这都到饭点了,我肚子饿了。老刘,你叫小马送过来两只烧鸡,两瓶好酒,咱哥俩喝点。” 刘本功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驴二: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驴二笑道:“正因为到这时候了,才要喝酒。万一你要杀我的时候,我喝醉了,也就不会感到疼了。老刘,你也一样,你喝醉了,我要杀你的时候,你也不会觉得疼,醉飘飘的就上西天了!” 刘本功虽然知道驴二是一派胡言,但也只能苦笑,吩咐手下送来饭菜,不但有两只烧鸡,还有两只猪蹄,再加两瓶好酒。 驴二等酒菜送到,把房门一关,就盘膝坐在炕桌上,像一对多年的好友,和刘本功“把酒言欢”,促膝长谈,等着丁甲的到来。 。。。。。。 秀兰和孙连城走出刘宅,并没有遇到阻拦,二人走出刘宅之后,继续向前走,一直来到大街上,远离了刘宅,这才停下脚步。 孙连城:“秀兰姑娘,你快出城吧,不要等着驴二。他小子狡猾的很,肯定有办法脱身!” 孙连城也不确定驴二能否平安脱身,但他还是先安慰秀兰,让秀兰赶紧离开----秀兰是个姑娘家,万一落在刘本功手里,可不是被杀那么简单的事了。 秀兰点点头,关心的说道: “孙先生,你留在城里,鬼子汉奸也不会饶了你,你跟我一起走吧!” 孙连城缓慢但却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走,我还有一件事要处理,必须处理!” 说完,他不再看秀兰,转身走了。 秀兰看到孙连城的脸上,有一种近乎悲壮的慷慨,她心中一惊,不明白孙连城要处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但她顾不上多想,要赶紧出城,她快步向回春堂药铺走去,找到栓在门外的健马,牵马出了城之后,她骑上马,快马加鞭,向城北直奔而去。 孙连城辞别了秀兰,向家中走去。 他要找丁凤娇算帐! 第131章 杀妻 孙连城为了父母的安全,忍辱负重了一年多,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从汪冰儿口中得知父母已经遇害之后,他再也没有顾虑,感到人生了无生趣,决定要发泄出胸中的恶气,扬眉吐气,重新找回尊严。 孙连城向家中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院门口。 院门口,有四五个保安队员正在站岗,他们是丁甲派来保护姐姐的。 孙连城并不理会四个保安队员,径直向院门走去,进了院门之后,反手就把院门闩上了。 一个保安队员感到奇怪,对另一个队员说: “大白天的,咱们又在外边守着,孙连城闩门干什么?” 另一个保安队员嘿嘿一笑: “还能干什么?害怕呗,怕驴二找丁姐的麻烦,连累到他。哼哼,没种的男人!” 孙连城闩了院门之后,并没有立即进院,而是站在门后停了停,如果保安队员喊开门,他好找借口打发,但保安队员并没有喊门,他却听了两个保安队员的对话,以及他们的讽笑。 孙连城在心中冷笑,并不理会,转身向房间走去----他孙连城有种没种,待会这帮二鬼子就知道了! 孙连城走进了堂屋客厅的门,他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卧室中的丁凤娇。 丁凤娇问了一声: “谁啊?” 她以为孙连城去上班了,是门外的几个保安队员有事进来。 孙连城只听到丁凤娇的喊声,并没有回答,而是冷静的回过身,把房门反闩了。 丁凤娇听到闩门声音,感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从卧室中走出来,看到是孙连城,她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大白天的,你闩门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你休想再碰老娘的身子!” 孙连城用冷森森的目光,紧盯着丁凤娇,冷笑道: “你以为我还会碰你的脏身子?丁凤娇,我告诉你一件事:我的父母已经被鬼子害死了!” 丁凤娇愣了一愣,隐隐感到不安,但仍然强硬的说道: “他们得罪了皇军,该死!你告诉这个干什么,你以为我为会他们哭泣伤心吗?笑话!” 孙连城冷冷道: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要让你知道:我孙连城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啦!” 丁凤娇从来没见过孙连城如此强硬,如此冷静,她心中感到了恐惧,连忙说道: “你想干什么?” 孙连城冷森一笑: “干什么?杀了你!” 丁凤娇更加惊慌: “孙连城,我可告诉你,只要我喊一声,俺兄弟的兵就会冲进来!” 孙连城冷冷道: “院门房门,我都闩上了,等他们撞门进来,我已经杀了你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桌子上,掂起一把水果,就向丁凤娇走了过来。 他走得不快,但却目光坚定凶狠,杀气腾腾。 丁凤娇大为恐惧,连忙大喊道: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孙连城要杀我,快来人啊----” 连忙又对孙连城恐吓道: “孙连城,就算你杀了我,你也不活成……” 孙连城冷笑道: “我本来就没打算活!丁凤娇,你不是整天说,你救过我的命吗?好啊,今天我就把我条命还给你,杀了你,我陪着你一起死!” 丁凤娇知道孙连城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吓唬她,而是真要和她同归于尽,她惊恐之下,一边大声喊人,一边绕桌而行,躲避着孙连城的追赶。 院外的几个保安队员听到丁凤娇的呼救声,连忙撞门,但院门的门闩粗硬,他们撞不开,就攀墙而进,有人大喊着让丁凤娇不要害怕,有人大喊着让孙连城冷静。 孙连城对保安队员们的叫喊声,充耳不闻,他一心只想杀死丁凤娇,见桌子碍事,他飞起一脚,把桌子踢飞,他和丁凤娇之间,就没有障碍物了。 丁凤娇见没有桌子的阻碍,连忙向旁边的卧室跑去。 她跑进了卧室,刚要转身把门关上,孙连城已经追赶而来,一脚把还没关上的房门踢开。 “怦----” 丁凤娇被房门撞倒在地,顾不上疼痛,在地上爬行着。 孙连城如同杀神一般,脸上布满杀机,紧握着水果刀,走进了卧室,并反手把卧室的门又闩上了。 这时,几个保安队员已经跳进院子,跑到了堂屋门外,用力的撞门,一边撞门,一边喊道: “孙先生,你冷静,千万不要做傻事,杀了丁姐,你也活不成……” “孙连城,你快住手,你不要命了,也要想想你被关在烟台大牢的爹娘……” 孙连城仍然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向丁凤娇走去,他走得并不快,他并不着急立即杀死丁凤娇,而是要让丁凤娇多活一会,多体会一会死亡的恐惧。 丁凤娇听到保安队员在撞堂屋房门了,她知道堂屋房门的门闩不粗,很快就会被撞开,只要多拖一会时间,保安队员就可以闯进来救她了。 丁凤娇知道强势已经对失去父母的孙连城没有震慑声,只能打感情牌,她一边倒在地上后退着,一边哀求道: “连城,求求你,不要杀我,看在多年夫妻的情份上……” 孙连城冷笑: “夫妻的情份?你和刘本功勾搭成奸的时候,想过夫妻的情份吗?你把刘本功领到这张床上的时候,想过夫妻的情份吗?” 他说着,伸手指了指卧室中的那张炕床。 丁凤娇苦苦哀求: “连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和刘本功相好,都是为了救你,我不跟他相好,他怎么会救你呢?” 孙连城冷笑: “丁凤娇,你不要口口声声说为了救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了自己的贪欲吗?” “丁凤娇,我告诉你吧,我刚从刘本功那里过来,我本来有机会杀死刘本功,但我没有杀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丁凤娇虽然在惊恐中,也感到有些好奇: “你为什么不杀他?” 孙连城冷冷道: “因为我不恨他,我只恨你!” “他刘本功虽然给我戴了绿帽子,但他是一个外人,他伤害不了我的自尊,只有你,你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家人,你不但和外人勾搭成奸,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我的尊严!” 第132章 燃烧 丁凤娇在哀求的时候,在地上后退着,退到了炕床边的桌子前。 她的手抓住桌子,挣扎着站起来,就在她扶着桌子站起身的时候,看到了桌子有一把剪刀。 她不等站稳,就连忙把剪刀抓在手中,用剪刀尖对着孙连城。 她有剪刀在手,胆子就壮了许多,再加上她听到堂屋门外的保安队员,已经撞开了门闩,正冲进来,她的胆子更大了。 丁凤娇用剪刀尖冲着孙连城,骂道: “你不敢找刘本功算帐,只敢欺负我一个女人,你根本就是个窝囊废,活该你当活王八!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用剪刀戳死你----” 这时,保安队员已经撞开了堂屋门,正向卧室门跑过来。 丁凤娇知道,卧室门的门闩更细,撞不几下就可以撞开,她现在手中有剪刀,孙连城如果敢过来,她就和孙连城拼了,孙连城想杀死她,不会那么快得手,只要等队安队员撞开门,她就可以活命了。 保安队员很快就跑到卧室门口,用力的撞门,同时叫喊着,有人劝孙连城冷静,有人威胁孙连城不要做傻事,还有人让丁姐不要害怕。 孙连城仍然十分冷静,对撞门声充耳不闻,并不怕保安队员会闯进来。 他又向前迈了一步。 丁凤娇本能的向后退去,退到角落中,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减少被孙连城攻击的角度范围,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 孙连城并不追赶丁凤娇,而是把手中的水果刀,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住,他冷静的拿起桌上的一盏煤油灯,泼到了炕床上的棉被上。 虽然他家中有电灯,但为防止停电,还是备了煤油灯。 孙连城把煤油灯里的煤油泼到棉被上之后,一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打火机,一手抓起被泼了煤油的棉被---- 丁凤娇看到孙连城这个动作,吓得亡魂大冒,知道孙连城要纵火烧屋,火势一起,不但她出不去,外边的保安队员也不敢冲进来救人了。 丁凤娇大惊之下,连忙大喊道: “你们快进来,他要放火----” 谁知,她不喊还好,她这一喊,正在撞门的保安队员反而害怕了,连忙停止了撞门的动作----毕竟自己的命要紧。 丁凤娇一边喊着,一边持着剪刀,向孙连城冲了过去,就算刺不中他,也要阻止他放火。 但还没等丁凤娇冲到孙连城面前,孙连城已经点燃了棉被,棉被本就是易燃物,再加上煤油的助势,登时燃烧起来,一团火焰。 孙连城把燃烧的棉被,向丁凤娇一甩,火势扑面,丁凤娇不敢靠近,本能的向后退去。 孙连城逼退丁凤娇之后,就把燃烧着的棉被,扔向卧室门口,随即又抓起另一张棉被,用打火机点燃。 卧室门是木质的,燃烧的棉被很快就引燃了木门,火势一起,门外的保安队员更不敢撞而入了,他们不知道里面的火势有多大,只在外边喊着,仍然是有人威胁孙连城,有人安慰丁凤娇。 孙连城把另一张点燃的棉被,扔到炕床上,又引燃了炕床上的棉褥,整张炕床都燃烧起来,并引燃了木质的窗户和布料窗帘。 整个卧室,都在火焰之中,浓烟滚滚,火焰四起。 丁凤娇又惊又惧,怒骂着孙连城。 孙连城却哈哈大笑,疯狂一般: “燃烧吧,燃烧吧,烧尽这世上的一切罪恶,烧尽这世上的一切不公----” 丁凤娇被浓烟呛得直咳嗽,边咳嗽边怒骂: “孙连城,你疯啦,你要死,老娘可不陪你一起死----” 她一边怒骂着,一边向房门跑去,但房门已经燃烧起来,还没等她靠近,炙热的火焰就扑面而来,燃烧了她的眉毛,衣服也燃烧起来。 丁凤娇扑打着衣服上的火苗,吓得又骂又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强势。 孙连城的衣服也被引燃了,但他却不惧怕,更没有扑打,他早就抱着必死之心。 孙连城的衣服在燃烧着,他哈哈大笑着,手持着水果刀,向丁凤娇走过来,哈哈大笑着: “凤娇,这次你不会离开我了吧,咱们就要一起死了!” 丁凤娇又恨又怒,骂道: “孙连城,我要先杀了你!” 丁凤娇说着,手持着剪刀,向孙连城扑过去。 孙连城并不闪避,丁凤娇的剪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肩膀之下心脏之上的位置。 丁凤娇狞笑着,并不拔出剪刀,而是用力绞动着,以增加孙连城的疼痛。 但孙连城仍然面带微笑,用疯狂的眼神看着丁凤娇。 丁凤娇正在绞动着剪刀,突然感到小腹一疼,她后退一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小腹上,插着一把水果刀,只露出刀柄。 丁凤娇一手捂着小腹,连连后退,一手指着孙连城,骂道: “孙连城,我恨你!” 孙连城哈哈大笑: “凤娇,你恨我也好,爱我也罢,你都要和我一起死了!来吧,让咱们一起死吧,一起燃烧吧----” 孙连城哈哈大笑着,向丁凤娇扑了过去,把她紧紧抱住,冲进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火焰翻腾着,滚动着,传出孙连城的狂笑,和丁凤娇的惨叫怒骂…… 。。。。。。 驴二和刘本功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等着丁甲的到来。 驴二已经杀了丁胜天,他知道孙连城会杀丁凤娇,只要再等丁甲来了,他杀死丁甲,就算把丁胜天一家三口全部杀死,为自己的父亲报了仇,他的心愿就了了。 刘本功也不把丁甲的命放在眼中,只要自己能活下来,他才不管丁甲会不会被驴二杀死。 这时,外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响起小队长的声音: “团长,丁甲来了。” 刘本功望向驴二。 驴二很冷静,缓缓放下酒杯,对刘本功说道: “让他一个人进来!” 刘本功只好大声说: “让他一个人进来,你们都走远点。” 丁甲走到卧室门外,先轻轻敲了下门,说道: “团长,我要进来了。” 里面传来刘本功的声音: “进来吧。” 丁甲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炕床上,只有刘本功一个人坐着。 丁甲刚笑着问了句“团长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就感到后脑勺猛地一疼,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33章 筹码 丁甲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他的臭袜子,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驴二那双带着恶毒笑意的眼睛。 虽然驴二的相貌大变,但那双眼睛,丁甲却再熟悉不过,他一眼就认出了驴二。 丁甲亡魂大冒,想要张口叫喊,但嘴里被堵住,叫喊不出,想要挣扎,却又被牢牢绑住,动弹不得。 此时的丁甲,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俎,而要宰割他的人,当然是驴二! 驴二手中拿着一把刀子,盯着丁甲,狞笑道: “丁甲,你想不到也有落在俺驴二手里的一天吧!现在,我要捅你三刀,第一刀,是报复你欺负英子----” 驴二说着,一刀捅入丁甲的左大腿,并用力一绞。 丁甲疼得全身颤抖,冷汗淋漓,但却既挣扎不得,又叫喊不出。 驴二抽出刀子,又说道:“第二刀,是为俺爹报仇----” 驴二这一刀,捅入丁甲的右大腿,再用力绞动了两下之后,才抽了出来。 丁甲知道落在驴二手里,不可能活命了,所以他没有求饶,当然也求饶不出口,他用凶狠的目光,狠狠的盯着驴二,眼神中如同喷出火来,此时,如果他能开口,他一定会先张口去咬驴二,如果他能说话,他会骂驴二的祖宗十八代。 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挨刀。 驴二盯着丁甲的眼睛,狞笑道: “丁甲,在你死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孙连城去杀你姐姐丁凤娇了!你们一家三口,就此灭种了!” “丁甲,这第三刀,是为被你欺压的同胞,是为你当鬼子的走狗,狗汉奸,去死吧----” 驴二这一刀,狠狠刺入了丁甲的心窝,用力一绞---- 丁甲挣动了两下,双脚蹬了蹬,就此死亡! 驴二杀了丁甲,终于报了大仇,出了胸中的恶气。 他抽出丁甲胸口的刀子,在丁甲的衣服上抹了抹,放入自己的腰间。 在驴二杀丁甲的时候,刘本功就在旁边,虽说丁甲是他叫过来让驴二杀害的,但丁甲毕竟和他相处多年,多少有点感情,他也不忍心看到丁甲被杀,只能闭上眼睛不看。 听到丁甲没了动静,刘本功才睁开眼睛,摇着头说道: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驴二冷笑道: “这就是你们做汉奸的下场!刘本功,今天我可以饶了你,但以后你要是再帮着鬼子欺负同胞,丁甲就是你的榜样,我一定会再来宰了你!” 刘本功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我以后一定吃斋念佛,多做善事,修桥修路。驴二兄弟,我已经放了你朋友,又帮你报了仇,你现在可以饶了我吧?” 驴二自然不相信刘本功会做善事,但他为了能安全脱身,只能暂时饶过刘本功一命。 驴二道:“你叫你外边的手下,把你儿子喊过来。” 刘本功脸色大变,怒道:“驴二,祸不及妻儿,你……” 驴二冷笑道:“闭嘴!你刘本功做下的那些恶,给你儿孙留后路了吗?再说了,我不是要杀你儿子,只是让他把我送出去,到了城门口,我就会把他交给守城门的二鬼子。” “刘本功,我饶了你之后,你肯定不会乖乖的放我走,我必须有个筹码,那就是用你儿子做人质。只要你不派人跟踪我,我就不会杀你儿子,但你要是敢派人跟踪我,那就对不起了,你刘本功就等着断子绝孙吧!” 刘本功有些动摇了,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真不会伤害我儿子?” 驴二冷笑道: “我不像你们这些鬼子汉奸,连孕妇幼儿都杀,只要你不逼我,我保证不动你儿子一根头发,但如果你逼我,嘿嘿,俺驴二狠起来,比你们这些二鬼子狠多了!” 刘本功:“你发誓不伤害我儿子?” 驴二:“我连你这个大汉奸都饶了,杀你儿子干什么?” 刘本功犹豫着,做不了决定,他虽然残暴,但虎毒不食子,用自己儿子的命,换他自己的命,他还是有些不忍心,但转念一想,如果驴二连他都不杀,也的确没有杀他儿子的必要。 在刘本功思考的时候,驴二也不催促,他把绑在椅子上的丁甲的尸体解开,提着丁甲的尸体,扔到刘本功的炕床上,并用棉被把丁甲的尸体盖住,这样一来,有人进来,也不会看到丁甲的尸体了。 驴二收拾妥当之后,这才走到刘本功的面前,问道: “考虑的怎么样了?是让你儿子送我出城,还是咱俩一起完蛋?” 刘本功长长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好吧,听你的。驴二,你要是敢伤害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刘本功发誓,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抓回来,剥了你的皮!” 驴二:“废话少说,时间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你的经脉堵塞,连我也救不了你。” 刘本功微一犹豫,抬高声音,对外边喊道: “小马,你把少爷叫过来,就说他爹我陪他玩。” 外边的小队长大声答应了一声。 刘本功对驴二说:“你现在可以拔掉我身上的针了吧?” 驴二不说话,跳到炕床上,绕到刘本功的背后,按秀兰的指示,依照顺序,先后拔出了刘本功背上的六根针,只留下头顶百会穴上的一根。 背部的六根针一拔,刘本功立即感到全身轻松了很多,麻木感大消,但仍然有些不舒服,他不敢乱动,说道: “驴二,我怎么还有点麻麻的,头顶上还有点疼?” 驴二跳下炕床,把手中的六根针,递到刘本功的面前: “我已经把你背部的六根针拔出来了,头顶上的那根还没拔,等你儿子过来了,我再给你拔出来,不然,这根针一拔出来,你就可以活命了,你就会喊人进来抓我了。” “嘿嘿,老刘,你也不用打鬼主意,以为你可以让别人帮你拔出来,我告诉你吧,最关键的就是这最后一根针,拔针的方法不对,你就会立即没命,这拔针的正确方法,只有俺驴二知道!” 第134章 小孩人质 刘本功本来的确有这个想法,想立即翻脸,把手下叫进来,控制住驴二,让手下帮他拔出头顶的最后一根针,但听驴二这样一说,他就不敢妄动了,万一他手下拔针的方法不对,他的命就没了。 驴二拿起刘本功的手枪,笑道: “老刘,你那把‘鸡腿撸子’,昨天被我扔了,你又捡回来啦?不错不错,这把手枪和我有缘,就归了我啦。” 他说着,就把手枪插在腰带里,遮在棉袄下面。 刘本功只能苦笑,现在没有他反驳的资格。 驴二插好手枪之后,拿起刘本功的棉袄,扔给刘本功,笑道: “穿上棉袄吧,别冻着了。你要冻死了,谁下命令放我出去呢?” 刘本功只好再次苦笑,穿上了棉袄。 这时,刘小功蹦嘣跳跳的进来了。 “爹,您叫我吗?” 刘本功心中愧疚,一时说不出话来。 驴二在旁边笑道:“小少爷,你想不想玩个好玩的游戏?” 刘小功:“什么好玩的游戏?” 驴二笑道:“我现在先不告诉你,等你跟我出去,到了大街上,我就告诉你有多好玩。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爹,他上次玩过,可好玩啦!” 刘小功歪着脑袋问他爹: “爹,是不是真的?” 刘本功无奈,只好说: “是真的,小功,你跟他去玩吧。” 刘小功还没说话,驴二就把刘小功的身子提起来,放到刚才绑住丁甲的那张椅子上,并弯下自己的腰身,笑道: “来,骑大马,我带你去玩好玩的游戏。” 刘小功一听骑大马,就高兴了,跳到驴二的脖子,拍着驴二的脑袋,嘻嘻笑着: “骑大马,骑大马,驾,驾,驾----” 如果是平时,刘小功敢骑驴二的大马,驴二肯定把这小恶魔摔下来,但现在他还要用这个小混蛋保命,只能暂时“忍屈负重”了。 驴二扛着刘小功,走到刘本功面前,伸出手来,轻轻拔下了刘本功头顶的那根针,笑道: “好啦,团长,你的命保住啦!” 刘本功一怔:“这么容易?” 驴二笑道:“当然,谁都可以拔下来,是你自己胆子小嘛。” 刘本功大为后悔,后悔刚才没下令手下冲进来,但现在儿子在驴儿手里,驴二手中又有枪,如果他下令,不等手下冲进来,驴二就可以杀死他儿子。 刘本功“投鼠忌器”,只好说: “我要信守诺言,把我儿子送回来。” 驴二拍了拍腰间的手枪,笑道: “你放心,你守信,我守信。” 他说着,又伸手把刚送来的那个装着百年老参的木盒子拿过来,笑道: “团长,您的虎体已经没事了,这根人参你用不着了,我就带回去了。” 刘本功骂道: “你他娘的,太抠门了,连人参也要回去了!” 驴二笑道:“团长,虽说针拔下来了,但你还要静坐一个小时,才能完全恢复,如果马上下地行走,还是可能引发严重的后遗症。” 刘本功哼了一声: “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他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却不敢真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驴二笑道:“信不信由你了。团长,传令吧!” 刘本功无奈,只好大声说道: “小马,这个家伙要带着少爷出去一趟,你别拦着他们。” 外边的小队长大声答应了一声:“是,团长!” 驴二扛着刘小功,一手拿着木盒,一手向刘本功挥挥手: “再见,团长!” 说完,他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刘本功只能眼睁睁看着驴二把他儿子扛走,不敢下令追赶,担心驴二被逼急了,真会杀了他儿子,现在他儿子能不能活命,全凭驴二是否有“不杀儿童”的底线了。 驴二扛着刘小功,从刘本功的卧室走出来,外边客厅的小队长,看到小少爷骑在驴二的肩膀上,脸上笑逐颜开的样子,没想到小少爷是被“劫持为人质”,又得到了团长的吩咐,便没拦下驴二,任驴二大摇大摆的走出中院,向前院走去。 驴二扛着刘小功,刘小功嘴里还一直喊着“驾驾驾,骑大马喽”,院子中所有的保安队员,都没有怀疑,还以为小少爷又在顽劣。 驴二一路通行无阻,走出了刘宅大院。 代队长和几个保安队员,正在院门外巡视着,看到驴二扛着小少爷从院子里走出来,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阻拦,还以为驴二是带着小少爷上街玩耍,很快就会回来----小少爷逮着谁就骑谁的大马,这一点他们都领教过,所以不敢过来“招惹”小少爷,免得小少爷一时兴起,要骑他们的大马。 驴二扛着刘小功,走了一段路,来到大街上,回头看看,果然没人跟上来,这才放心了。 刘小功催促道: “你这家伙,说有好玩的游戏,到底在哪里呢?” 驴二嘿嘿一笑:“就在这儿,来,我放你下来。” 驴二双手一举,把刘小功从肩上提下来,放在地上。 刘小功站在地上,四下打量着: “好玩的游戏呢?” 驴二:“你会数数吗?能从一数到多少?” 刘小功:“当然会,我可以从一数到一百。” 驴二笑道:“好,我现在把你的眼睛蒙上,你从一数到一百之后,就自己扯下来,好玩的游戏,就出现在你的眼前了。” 驴二说着,打开装着百年山参的木盒,山参的下面,垫着一块红布,他把红布抽出来,系在刘小功的脑袋上,把刘小功的眼睛蒙住。 刘小功信以为真,乖乖的任驴二把他的眼睛蒙住,嘴里念道: “一,二,三,四,五……五十五,五十六……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刘小功为了看到好玩的游戏,真的等数到一百之后,再睁开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仍然是刚才人来人往的大街,根本没有什么好玩的游戏。 而刚才的“那个家伙”,已经不见人影了。 刘小功知道上当了,大骂着: “乌龟王八蛋,骗子!乌龟王八蛋,骗子……” 刘小功骂了一会,怒火消了一些,忽然又嘻嘻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瓶子,笑骂道: “王八蛋,你骗我,就别怪我偷你的东西了。” 刘小功的手里,竟然是驴二口袋里的两瓶易容水! 这小子刚才在骑驴二大马的时候,趁驴二不注意,从驴二的口袋里,偷出了两个小瓶子。 第135章 独占功劳 驴二想不到刘小功不但顽劣,还会偷东西,一时大意,被偷走了易容水,自己还不知道。 驴二杀了丁甲,既从刘宅平安脱身,又摆脱了刘小功,心中大为得意,并不着急出城,他答应过燕子姐,会把百年老参再送回去,就一定要做到。 他之所以不急着出城,是认为凭着易容药水,改变相貌,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顺利出城,却不知道易容药水已经刘小功偷走了。 本来,他可以先扛着刘小功,把百年老参送到燕子坞,再扛着刘小功出城,找个借口把刘小功交给守城的伪军。 但是,万一事后刘本功追查下来,从儿子口中得知他驴二曾经到过燕子坞,他就会把灾祸引到燕子坞,他又不能杀刘小功这个小孩子灭口,所以只能提前把刘小功释放。 驴二认为丁甲已死,刘本功在儿子没回家之前,暂时不敢追他,所以他放心大胆的走向燕子坞。 一路上,果然没有伪军盘查他,他很快就来到了燕子坞。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左右,有些食客已经吃过饭,正从酒楼中走出来。 驴二刚进燕子坞的门口,保安团长中队长王武带着几个手下,正从门口出来。 王武从上午就到了燕子坞,要了个包厢在里面吃饭打牌,一直玩到下午两点钟,吃饱喝足,就准备离开了,虽然他不想为了丁甲搜捕驴二,但这毕竟是保安团长刘本功的命令,还是要应付一下的,到街上随便巡逻两圈,应付公事。 王武和驴二打了个照面。 驴二不认识王武,径直向酒楼里面走去。 王武也不认识驴二,但认出来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驴二出去,还听到了驴二的声音,感到驴二的声音很熟悉,但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王武看了一眼驴二,虽然感到此人声音有些熟悉,但毕竟不认识相貌,他也没为难驴二,就带着手下,出了燕子坞的酒楼。 王武带着手下正在街上随意的走着,忽然一个手下用手一指: “咦,那不是团长家的少爷吗?” 王武顺着手下所指的方向一看,看到了刘小功,王武自然认得这是团长家的儿子,就迎了过去。 刘小功被驴二骗了,只能干生气,但也无奈,只好自己回家,就遇到了王武。 王武和刘小功一交谈,听到刘小功是被一个陌生人从家里骗出来的,而且得到了团长的允许,王武就感到事情不妙,连忙抱着刘小功,赶向团长家中,一来是把团长公子送回去邀功,二来是探望团长是否被威胁了。 刘本功看到儿子平安回来,这才松了口大气,但即暴跳如雷,下令看到驴二相貌的几个手下,包括小马队长和小代队长,立即赶往城门,一队守住城门,一队出城追赶搜捕。 王武在旁边听着刘本功下命令的时候,“驴二”“驴二”这个名字一直响在耳边,他忽然福至心灵,灵光一闪,猛地想了起来: “在燕子坞看到的那个声音熟悉的家伙,肯定就是驴二!” 王武和驴二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都是只闻其声,未见其貌,但王武事后得知丁胜天被驴二所杀,就猜到那天晚上他遇到的刺客,听到的声音,就是驴二。 王武当晚虽然没看到驴二的相貌,但后来看到过驴二的画像,脑子中驴二的形象,是画像上的形象,所以他在燕子坞看到相貌已变的驴二,才没认出来是驴二。 但现在听刘本功等人说,驴二会改变相貌,两天之内,变了两次相貌,他就想到了,那人肯定是改变了相貌的驴二。 王武在心中得意的笑了,他记住了驴二的声音,无论驴二怎么改变相貌,他都可以凭声音认出来,抓捕驴二的功劳,肯定是他王武的啦! 王武虽然心中有数,但并没有把这件事向刘本功汇报,他要自己去抓驴二,一来是万一驴二已经从燕子坞离开,他抓不到人,扑了个空,说不定还会被刘本功责骂一顿,二来,他要独占这份功劳,不然,刘本功听说之后,派出大批人马赶过去,他的功劳就小多了。 如果他悄不声的抓到驴二,送到团长面前,对团长来说,是大大的惊喜,对他王武来说,则是大大的功劳! 王武心中打着如意小算盘,主动请求加入抓捕队伍,请团长再拨给他一个小队。 王武把儿子送回来,刘本功对王武另眼相看,特别优待,立即又拨给了王武一支小队。 王武有了新拨来的一支小队,再加上原来的小队,已经有二十多个手下了,他胆子更壮了,率领人马,直奔燕子坞而来。 本来,王武率领自己原来的小队,也可以去抓捕驴二,但他担心驴二还有别的同伙,自己人手不够,而且燕子坞的面积太大,出口太多,人少了控制不过来,所以他才要求增加人手。 至于他去的晚了,驴二会不会逃掉了,他倒并不太担心,毕竟驴二从团长这里脱身之后,没着急出城,反而去了燕子坞,肯定和燕子坞有什么勾结,不用担心驴二会急于逃跑,应该是想躲到燕子坞里,改变相貌之后再溜。 至于燕子坞的后台是汪道直,王武倒并不担心,他是惹不起汪道直,但如果他能把驴二从燕子坞中搜出来,对付燕子坞和汪道直的事,就交给团长和皇军了,和他王武没有关系了。 再者说,汪道直肯定不会包庇驴二,应该是燕子坞有人背着汪道直,勾结驴二,窝藏驴二。真要搜出驴二这个土匪,汪道直也不敢再包庇燕子坞了。 王武想得面面俱到,心中大为得意,率领二十多个手下,直奔燕子坞。 到了燕子坞门外之后,王武立即下令,分派手下,守住出入燕子坞的前后门口,无论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而他自己,则带着七八个手下,耀武扬威的走进了燕子坞的大门,抓捕驴二。 此时,驴二还在燕子坞之中没有离开! 第136章 真是一头驴 驴二进了燕子坞,直接去找金燕子。 金燕子在驴二和孙连城秀兰走后,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他们的安全,但她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着急,她越想越感到心中不安,就把李四叫来,委托李四外出打探情况。 李四中途回来了一次,向金燕子汇报说,他就在刘宅附近盯着,看到了驴二平安出来,大约三四个小时之后,又回到了刘宅,不久之后,孙连城和秀兰就平安的从刘宅出来了,但驴二仍然留在刘宅,他担心金燕子着急,就先回汇报,待会再去继续打探。 金燕子听了之后,心中稍感安慰,知道驴二和秀兰制定的前半部分的计划成功了,他们控制住了刘本功,逼迫刘本功释放石雄,驴二出城接应了被释放的石雄之后,又赶回来接应秀兰和孙连城,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控制刘本功,为秀兰的逃走争取时间,同时杀死丁甲。 但最让金燕子担心的是:驴二怎么活着离开刘宅! 李四又去打探消息了,金燕子一个人心惊肉跳,焦虑不安的等待着,她只盼着驴二能平安从刘宅走出来,离开海阳城。 但是,让她没万万没想到的是:驴二竟然没出海阳城,而是回到了她的燕子坞,而驴二这样做,只是为了送还她的百年老参---- 这让金燕子又是感动又是气恼,大骂驴二是个混蛋憨熊,为了一支破山参,竟然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你个混蛋,命重要还是破人参重要?就为了送这个破人参,你连命都不要了?真想杀了你个混蛋糊涂虫。” 驴二却笑嘻嘻的,毫不在乎,他笑道: “燕子姐,如果我现在出城,出不了多久,刘本功就会派人追我,追得我狼狈不堪,四处躲藏。” “倒不如我就躲在你的燕子坞里,舒舒服服的吃吃喝喝,等风头过了,我再悠闲的出城。鬼子汉奸一定以为我离开之后,立即出城逃跑,肯定想不到,我就躲在你这里。” “反正我有易容药水,你再给我化化妆,别人就认不出来了。我什么时候想出城,就什么时候出城。你害怕什么呀?” 金燕子被气笑了: “小驴啊小驴,你真是一头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吃喝玩乐?你真是不嫌命大啊!” 驴二笑道: “人生在世,莫过于吃喝玩乐嘛。” 驴二想留在燕子坞,倒也有他的道理,并不只是为了吃喝玩乐。 现在刘小功肯定已经回到家了,刘本功马上就会派人去守住城门,同时派人出城四处追杀他,他把马留给了秀兰,他没有马,出城之后,跑不快,也跑不远,很快就会被追上。 倒不如索性留在城里,刘本功想不到他还有胆子留在城里,可以说是“出其不意,剑走偏锋”,而且他还有两瓶易容药水,化妆之后,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可以随时出城。 驴二的如意盘算打得不错,可惜他不知道,他的易容药水已经被刘小功这个熊孩子偷走了,更想不到,他的声音已经被王武认出来了。 驴二胆大包天,金燕子可没他这么胆大,骂道: “胡闹,先等你逃了命,你想怎么吃喝玩乐都随你,现在可不行!赶紧把易容水拿出来,我给你化妆之后,你赶紧出城。你这个混蛋,你想害死燕子姐啊!” 驴二笑道: “看你怕成这个样子,好吧,我就不留下来了。你给我化妆吧----” 驴二说着,伸手去口袋掏易容水,他的手一伸去,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随即又用力摸索,仍然没有摸到,他脸色就有些发绿了。 金燕子看到驴二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怎么啦?易容药水呢?” 驴二已经想起来了,骂道: “刘本功家的那个小兔崽子,我说怎么在我身上乱摸,小兔崽子,把我的易容药瓶偷走了!” 金燕子大惊失色: “啊!易容水没啦?我的天,这可怎么办!” 驴二苦笑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闯了,只能希望认得我现在这个模样的汉奸兵,还没赶到城门口。燕子姐,我不能留下来连累你,如果我能活下来,一定报答你。告辞了!” 驴二很是干脆利索,一看他的如意算盘失算了,会连累到燕子姐,立即就要转身离开,只要他走出燕子坞的门,就算马上被抓了,也和燕子坞没有关系了。 驴二说走就走,绝不拖泥带水,转过身子就走。 但驴二刚走了一步,就被金燕子拉住了胳膊。 金燕子焦急的说道: “不行,你不能走了,你这个样子已经被认出来了,根本出不了城,说不定在街上就被认出来了。你留下来,就在我这里躲着,咱们慢慢想个稳妥的办法,再送你出城。” 金燕子刚才还着急要赶紧为驴二化妆,把他送走,但现在没有了易容水,无法改变驴二的相貌,她就不能再让驴二出去冒险了,她舍不得小驴弟弟丢命,也不忍让同胞被敌人杀害。 驴二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留下,他现在无法改变相貌,随时都有被人认出来的危险,他不能把危险带给燕子坞。 驴二用力甩开金燕子的手,笑道: “燕子姐,你可拦不住俺小驴,你的心意我领啦,但我必须走!” 驴二说着,甩开了金燕子的手之后,快步向门口走去,大步流星。 金燕子连忙追赶出来,但她毕竟是女人,步子不如驴二大,她又不能奔跑追赶,也不能大声叫喊,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会让驴二和燕子坞陷入危险。 就这样,驴二在前面大步走,金燕子在后面小步追,二人都不说话,驴二想甩开金燕子离开燕子坞,金燕子想追上驴二阻止他出去冒险。 金燕子的卧室在三楼,二人从三楼追到二楼,驴二到了二楼,直接就向一楼的楼梯走去。 金燕子亦步亦趋的追赶着,也到了二楼通向一楼的楼梯。 驴二刚要转过楼梯的转角,准备下楼的时候,王武带着一队保安队员,走了进来。 王武站在大厅的门口,大声说道: “驴二就在这里,给我好好搜!” 第137章 声音分辨 驴二一听到王武的声音,立即感到声音很是熟悉,马上就停下了脚步。 他的脑子异常灵活,一听到声音熟悉,马上就停下脚步,不然,只要他再向下走一步,就会被站在大厅门口的王武看到他的脚,如果他再想向上退去,就会引起王武的怀疑,直接过来抓人了。 他现在马上停步,就没被王武看到他的脚。 他停下脚步之后,立即在脑子中搜索,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 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就想起来了,这个声音他在丁胜天三姨太的房间中听到过,此人就是那天晚上,差点被他当成丁胜天杀掉的那个“奸夫”。 他以前没看到王武的相貌,现在也没看到王武的相貌,但却能凭着声音,分辨出此人,他虽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但却听到了是带人来抓他的,他就立即明白,此人不但是汉奸兵,还是个小官。 驴二的脑子迅速的转动着,思索着: “那天晚上,这家伙只是听过我的声音,没看到我的相貌,我现在相貌已经改变,只要我装哑巴,不发出声音,就不会被他认出来了。虽然此举冒险,但总比留在这里,把灾祸带给燕子坞要好。” 驴二刚想到这里,就听到楼下的王武继续喊着: “把每个人都带到我面前来,我要听到他们开口说话,谁敢装聋作哑,就带回严刑拷打!” 驴二听到这句话,刚要下楼梯的脚步,又停下了。 “这家伙真狡猾啊,也是想凭着声音来分辨我!” 驴二就不敢再下去了,反而又悄悄向上退去。 金燕子正追赶下来,看到驴二不下反上,有些奇怪,刚要说话,驴二就转过头来,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金燕子不再问了,也跟着悄悄向上退。 二人一直退到二楼,然后转过身来,直奔三楼,又进了金燕子的房间。 驴二把门关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大气,看着金燕子,问道: “燕子姐,刚才楼下那个二鬼子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金燕子:“没全听清,只听到了一点。” 驴二:“你知道是那个二鬼子是谁吗?” 金燕子:“知道,他上午来过,中午还在这里吃的饭,刚走了没一会。他叫王武,是保安团的一个中队长。” 她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变,又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王武前些天,在丁官屯丁胜天的家中,差点被人打死,就是你杀丁胜天那一天,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他能认出你来?” 燕子坞是个酒楼,消息灵通,王武在丁官屯差点被杀,这种事不是小事,金燕子自然早就听说过了。 驴二苦笑道:“我们虽然没见过面,但在黑暗中说过话,他不认得我的相貌,但认得出我的声音,刚才他下的命令,就是让每个人都说话,分明是奔着我来的。奇怪,他怎么知道我在你的燕子坞?” 金燕子的脑子也异常灵活,微一思索就想到了: “你上午和秀兰出门,你和我说话的时候,王武正好走过来,那时候他听到了你的声音,当时没想起来是你,后来回过味来,就知道是你了。” 驴二一回想,他上午出门的时候,的确看到了几个保安兵进来酒楼,他下午再过来的时候,正好又看到那几个保安兵从酒楼出去,那个领头的保安兵,肯定就是王武了,怪不得王武直扑燕子坞,原来是认出了他的声音,知道他又回到燕子坞来了。 驴二有些没招了! 他现在出去,肯定会被王武从声音中认出来,用水一泼,他脸上的易容水就没了,很容易就知道他是驴二。 他倒不是怕死,只是他被从燕子坞中揪出来,肯定会连累到燕子坞。 可是,如果他不出去,迟早也会被搜出来,燕子坞一样难脱干系! 驴二一愁莫展。 金燕子也很焦急,但她讲义气,微一沉吟,就对驴二说道: “小驴,你就躲在我的房间里,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去,我去应付他们。” 驴二摇摇头: “不行!我到外边的包厢去,真被搜出来,还可以说是来吃饭的,虽然也会给你带来麻烦,但你可以说不认识我,来饭店吃饭的客人多了。但如果从你的房间把我搜出来,你就真的脱不了关系了。” 金燕子冷静的说: “我有汪道直撑腰,谅那些狗汉奸不敢随便搜我的房间!你不要出去,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应付!” 说着,她向门口走去,又转过头来,郑重的叮嘱道: “记住,你千万不要出去!” 驴二无奈,只好让金燕子出去了,希望金燕子能凭着汪道直撑腰,把王武打发走。 不过,他认为希望不大。 王武既然确定他在燕子坞,就不会轻易离开,除非汪道直现在就在这里,王武不敢不给面子。 但现在汪道直不在这里,王武就不怕了,真要把他驴二搜出来,汪道直肯定不会包庇他驴二,最多包庇金燕子,但金燕子也会很麻烦。 他不能给燕子姐带来麻烦!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到了窗户,他心头一动,走到窗户前,把窗户轻轻推开一条缝,向外看去。 他是三楼,下面就是大街,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大街上的行人车辆,但是,也看到了几个保安兵,正在酒楼门口的街道。 这几个保安兵的位置,即可以把守着酒楼门口,阻止有人进入酒楼,又可以防备有人跳楼逃跑。 驴二的确是想跳楼逃跑的,但他现在三楼,从这个高度跳下去,就算不摔死,肯定也会摔个半死,而且周围的保安兵会立即冲过来,不是把他乱枪打死,就是把他活捉邀功。 驴二苦笑一声,心中想道: “如果王武真的搜到燕子姐的门口,不等他进来,我就要跳下去。” “虽说跳楼自杀,不是俺驴二的风格,但只要不被从燕子姐的房间中搜出来,燕子姐的麻烦就会小一些。” “跳楼之后,我肯定会被摔个半死不活,等我和二鬼子先打一仗,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自杀,死无对证,燕子姐的麻烦会更小,她有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嘿嘿,想不到俺驴二竟然有自己跳楼的一天!” 第138章 窝藏罪犯 金燕子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王武正指挥着几个手下,在盘查一些没来及回去的客人。 王武让每个客人都开口说话,并仔细检查相貌是否易容,连女客人都不放过。 这些客人不敢得罪保安团的人,只能配合检查。 金燕子仍然保持着风度和笑容,笑道: “哟,王队长,什么事劳动您王队长亲自动手,查到我这小店来啦?” 王武知道金燕子有汪道直撑腰,在没搜到驴二之前,不能不给她面子,也笑道: “掌柜的,不好意思啊,我是奉团长之命,来搜查土匪驴二的。不只是要搜你这里,全城都要搜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金燕子笑道: “那驴二又犯了什么法,竟然由团长亲自下令搜查?” 驴二犯了什么法,她比谁都清楚,但却不能不问,只能假装不知。 王武道:“驴二这小子胆大包天,不但劫持了团长,放走了牢里的土匪,还差点杀害了团长家的小公子。驴二这狗杂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毫无人性!” 说到这里,他有深意的眼神,盯着金燕子,似笑非笑的说: “掌柜的,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杀?” 金燕子心中暗骂:“你们这帮狗汉奸,才真是毫无人性的畜生!” 口中却笑道:“该杀该杀!” 王武又笑道: “掌柜的,其实嘛,俺老王这个人,不是不讲道理,如果有人不知道驴二的土匪身份,无意中把他藏起来了,只要把他交出来,俺老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说不定还会分给她一些赏金。” “但是嘛,如果知情不报,窝藏罪犯,就算俺老王放过她,只怕团长也不会放过她!” 金燕子笑道: “王队长真是宅心仁厚,深明大义。不过,王队长,我这里是酒楼,任何人都可以来吃饭,来的时候,他们的脑门上,也没写着名字,所以,我不知道,驴二是不是在我这里。” 王武:“这个我自然明白,所以我不为难你掌柜的,真要从你这里搜出来驴二,也和你没有关系,是驴二自己躲到你这里来的。” 王武这样说,是暂时不想和金燕子发生冲突,真要从这里搜出驴二,为不为难金燕子,就由团长和皇军去决定了,他只要抓到驴二,就是大功一件,没抓到驴二之前,没必要得罪有汪道直撑腰的金燕子。 金燕子笑道:“我先谢谢王队长宽宏大量。”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收笑容,语声有些强硬的说道: “不过呢,我这毕竟是做生意的地方,王队长在这里这样折腾,惊吓了客人,万一有客人吓出了心脏病,我可担当不起,也赔偿不起。” 王武笑道: “掌柜的,我们团长说了,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捉拿驴二重要。真要惊吓了客人,出了什么事,自有我们保安团担当,和你金掌柜没有关系,你放心吧。” 金燕子淡淡说道: “王队长,话虽这样说,但谁敢找你们保安团去要赔偿?他们不敢找你,就只能找我这个女人索要赔偿了。” “如果人人都来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这酒楼还开不开了?如果王队长你执意要在这里搜查,也行,我去请汪团长过来,给我做个见证,万一真要出了什么事,也有汪团长给我做个证明。” 王武见金燕子抬出汪道直,并不害怕,如果是以前,他还真不敢得罪金燕子和汪道直,但只要等他从这里搜出驴二,别说金燕子,就连汪道直都会闭嘴。 王武的笑容有些发冷,语气也变得强硬下来: “掌柜的,你要找汪团长也行,但要先等我搜完之后。如果搜出来驴二,咱们就请汪团长过来做个见证。如果搜不出来驴二,我王武向你和汪团长下跪,敬茶认错。” “但是,在没搜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许出这个酒楼,否则,就休怪我王武不给面子!” 王武说着,掏出手枪,“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金燕子见王武亮出枪来,不敢再说什么了,毕竟她的酒楼之中没有枪支,打不过拿枪的王武,就算打得过也不能打,不然,整个酒楼的伙计和她的父母,都要跟着遭殃。 金燕子勉强一笑: “王队长,我也没说不让你搜,只是希望你搜的时候,不要惊吓到客人。” 王武道:“这个我会小心的。掌柜的,还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让大家为难。” 说到这里,大声下令: “继续搜查!” 王武带着手下,继续搜查。 凡是被仔细检查之后,确定不是驴二的客人,王武也没有放他们走,他担心这些客人出去之后,会有人向汪道直报信,如果汪道直来了,他可就不敢放肆了。 为了阻止有人向汪道直报信,王武不放任何一个人出门,他把检查之后的客人,全部关到一个包厢中,派人看守,然后继续搜索,再筛选客人和伙计。 金燕子虽然心急如焚,但又不得不配合保安团的搜查,她跟随在旁边,眼看着王武率人,一间间包厢,一层层楼房,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搜索着。 搜完一楼之后,又搜二楼,搜完二楼之后,就开始搜三楼。 金燕子站在三楼楼梯口,笑着说: “王队长,三楼不是客房,是我和几个女工的房间,不方便让男人看到,就不必搜了吧?” 她知道,她这样说,根本拦不住王武,她只希望能多拖一会,也许会有奇迹发生,有救兵出现,虽然她知道这个希望很渺茫,但能拖一时是一时。 果然,王武并没有放弃搜索三楼,笑道: “掌柜的,我们不是没见过女人,也不是没进过女人的房间。您放心,我们只是搜一下,不会碰房间里的东西。” 说到这里,不等金燕子答应,就大声吩咐道: “你们两个,守住楼梯门,你们两个,从东边那个房间开始搜,仔细搜!” 几个保安兵答应一声,分头行动,有人守楼梯,有人开始挨个房间搜索。 虽然东边的房间,并不是金燕子的房间,她的房间在最西边,但这样搜下去,很快就会搜到她的房间。 那样一来,藏在她房间中的驴二,将无所遁形---- 第139章 搬救兵 驴二躲藏在金燕子的房间中,一直站在门后,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保安兵在二楼搜索的声音,他已经可以隐隐听到,等保安兵上了三楼,他听得更清楚了。 他虽然心中焦急,但并不害怕惊慌,他已经打定主意,在保安兵搜到这个房门之前,他就推开窗子跳下去,不被保安兵把他从金燕子的房间搜出来,以此减少金燕子和燕子坞的麻烦。 他当然清楚跳下去的后果:就算不摔死,也摔个半死,他也打定了主意,只要不当场摔死,还有一口气,一点意识,他就掏枪跟二鬼子干,打得只剩最后一颗子弹之后,就饮弹自杀。 既然抱着必死之心,他就没什么可怕的啦! 驴二听着保安兵挨个房间搜过来,离这个房间越来越近了,他知道自己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等到保安兵搜到只隔一个房间的时候,驴二苦笑了,心想: “好吧,死就死吧,临死之前,再大干一场!” 他离开房门,向窗户走去。 他走到窗口,准备推窗子的时候,听到保安兵正在搜隔壁的房间了,金燕子和王武的声音清晰可闻。 金燕子的声音虽然力持镇静,但驴二仍能听出担忧和不安。 金燕子:“王队长,这是我的卧室,能不能给我个薄面?” 王武:“掌柜的,要是别的事,俺老王不敢不给你面子,但这件事是团长亲自下令的,俺老王也不敢徇私,得罪了。搜----” 王武一声令下,几个保安兵就向金燕子的房间跑过来。 驴二暗叹一声,从腰间拔出手枪,伸手推开窗子,就准备跳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女子清脆悦耳又带着严厉的声音喝道: “你们干什么,住手!” 驴二心头一动,立即分辨出,这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汪洋儿来了,说不定他有救了! 想到这里,驴二立即停止跳楼的动作。 。。。。。。 李四接受金燕子的委托,暗中保护驴二,如果驴二有危险,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尽量帮助驴二,如果驴二平安脱身,他就不必出面了。 李四跟着驴二,一直在刘本功的宅子附近盯着。 在此过程之中,为了不让金燕子等得心焦,他回来向金燕子汇报过一次,然后又回到刘宅附近,继续盯着。 等李四看到驴二扛着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从刘宅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李四才松了口气。 他不由暗赞驴二有办法,竟然劫持了刘本功的儿子当人质,这样一来,刘本功就不敢胡来了,驴二也可以平安离开海阳城了。 让李四没想到的是,驴二不等出城门,在大街上就把刘小功释放了,这让李四有些摸不清驴二的用意了。 一般来说,聪明人的作法,肯定是劫持着刘本功的儿子,等到出城之后,再释放人质,但驴二却还没出城,就释放人质,这分明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李四仍然没有出面,他想看看驴二接下来要做什么。 让他没想到的是,驴二释放人质之后,不但没赶紧向城门口跑,反而径直去了燕子坞---- 李四心中暗骂驴二混蛋,有机会不赶紧出城,却往燕子坞里面跑,这不是把危险引到了燕子坞,给掌柜的添麻烦吗? 但他还以为驴二有重要的事,要告诉金燕子,所以没出面拦住驴二,让驴二进了燕子坞。 李四没有跟着进去,他就在燕子坞的外面守着,同时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以防驴二被人跟踪了。 李四观察了一会,等了一会,没看到有人跟踪驴二,这才稍微放心,但仍然心中着急,暗骂驴二怎么还不赶紧离开燕子坞? 就在这时,李四看到,王武率领了二十多个保安兵,直扑燕子坞。 李四心头一凛,看王武的架式,分明是确定驴二就在燕子坞中藏着,不然不会别的地方全不搜查,就直奔燕子坞而来。 李四本想赶紧跑进酒楼,向金燕子和驴二报讯,但他转念一想,既然王武有备而来,来到之后,肯定是立即封锁酒楼出口,不许任何人进入,他现在跑进去报讯,驴二也来不及逃跑了,而他也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李四身经百战,不但身手过人,头脑也异常清晰,可以迅速分析局势,他一想到这里,就停下了脚步,假装是看热闹的行人,没进酒楼,继续在不远处观察。 果然如他所料,王武来到酒楼门前之后,立即调派人手,把守住前后的出口,并率人进去搜查。 看到这一幕,李四就知道,驴二被困在燕子坞酒楼里面了。 他虽然不知道王武是怎么确定驴二就在酒楼的,但从王武的行动中,可以确定,王武就是奔着驴二来的。 如果驴二被从燕子坞搜出来,掌柜的难逃关系,而且掌柜的这个太讲义气,说不定为了保护驴二,冲动之下,会和保安兵拼命,后果不堪设想。 自己受营长临死所托,要保护他的妻子掌柜的,而且在和掌柜的相处的时间里,掌柜的对他优待有加,格外关心,无论为了营长,还是为了掌柜的,他都不能让掌柜的有危险。 但是,他虽然身手过人,但毕竟赤手空拳,打不过二十多个拿枪的保安兵,就算打得过,真打起来了,燕子坞和掌柜的也跟着遭殃。 自己孤身一人,是救不了掌柜的的! 能救掌柜的人,只有汪道直! 这些念头,在李四的脑海中,只不过用了一秒钟的时间,他就整理清晰了,思路一通,他立即转身,快步向汪道直的兵营团指挥部跑去。 汪道直在海阳城没有私宅,就住在团指挥部里。 团指挥部是个大院子,距离伪县政府有一里多路,是海阳县伪军的团级指挥部。 团指挥部中住的官兵不多,只有五十人左右,全团大部分的官兵,分散在城门口,以及城外的各个军事据点。 但是,当李四匆匆赶到团指挥部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士兵却告诉他: “我们汪团长出城巡视了,没在城里!” 第140章 军用物质 李四之所以自己敢来找汪道直解救金燕子,一来是汪道直对金燕子一直关照,知道金燕子有危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二来,他和汪道直也是认识的,有交情的。 李四是营长陆长生的贴身卫士,陆长生和汪道直是生死之交的战友,李四和汪道直也很熟悉,甚至在一次战斗的时候,李四不但救了陆长生,也救了汪道直。 李四在战斗中被毁容之后,隐藏在燕子坞,别人认不出他来,汪道直是认识他的,并告诉过李四,如果金燕子有危险,赶紧通知他。 李四本以为,只要找到汪道直,就可以解了金燕子之围,却没想到,汪道直出城巡逻了。 汪道直出城巡逻的路线,也算是军事机密,士兵肯定不会告诉李四这个陌生人,就算告诉他,等他找到汪道直,一切都晚了。 李四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到院子中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 李四跟着营长陆长生,没少去过汪道直家中,虽然汪冰儿一直在燕京大学读书,但放假的时候,李四见过她几次,而且汪冰儿到燕子坞来找金燕子的时候,李四又见过她几次。 只不过,以前他是士兵身份,跟团长妹妹说不上话,在燕子坞的时候,他又要隐藏身份,也没和汪冰儿交谈过。 但现在事情紧急,找不到汪道直,找汪道直的妹妹,也许也能帮上忙。 想到这里,李四立即大声喊道: “汪小姐,汪冰儿!” 本来,以他的身份,只能称汪小姐,而不是能直呼其名,但为了引起汪冰儿的注意,并表示自己知道她的名字,所以他才喊了汪冰儿的名字。 果然,守门的士训斥他: “你好大的胆子,敢喊团长妹妹的名字!” 李四不理会士兵,仍然大喊“汪冰儿,汪冰儿”。 汪冰儿在院子中听到了,转身走过来,阻止了训斥李四的士兵,打量着李四: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燕子坞的伙计。” 李四道:“汪小姐,我十分紧急的事要告诉你,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汪冰儿点点头,跟着李四走开几步,离开守门几个士兵,走到一个偏僻处。 李四不等汪冰儿开口询问,就直截了当的说道: “汪小姐,我家掌柜的现在有危险,请你救救她!” 汪冰儿大吃一惊: “燕姐有什么危险?” 李四知道,汪冰儿虽然是伪军团长的妹妹,但很有知识分子的风骨,同情甚至帮助抗日分子,所以也不隐瞒,直接说出实情: “汪小姐,驴二现在藏在燕子坞,保安团的人正在搜捕他,一旦从燕子坞搜出来驴二,掌柜的肯定会受到牵连,请你想办法,救救掌柜的。” 自从来了海阳城,汪冰儿时不时就听到驴二这个名字,她有些奇怪的问道: “驴二不是个土匪吗,燕姐保护他做什么?” 李四道: “驴二虽是土匪,但他杀的是汉奸鬼子,掌柜的就是看重他这一点,才保护他的。如果驴二被保安团搜出来,只怕掌柜的不肯把自己撇清关系,冲动起来,和会保安团发生冲突,保安团有枪,只怕掌柜的性命不保!” “汪小姐,我本来想请汪团长出面相救,但汪团长外出巡逻,只能指望汪小姐您了。” “我知道汪小姐一直痛恨鬼子汉奸,同情抗日分子,这一次,无论是为救掌柜的,还是为救驴二这个抗日的土匪,都请您出手相救!” “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汪冰儿也很是干脆,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她对李四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回来。” 她说完之后,就快步走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李四不知道汪冰儿有什么主意,只能等着,他虽然心急如焚,但这种事急不来,只能干等。 幸好她等了没有多久,一辆军用吉普车就从院子中行驶出来,停在李四的前面。 汪冰儿就坐在吉普车上,另有三个伪军,一个是戴着墨镜的军官,两个士兵。 汪冰儿对李四说道: “你想把东西送到哪里?” 李四看到军用吉普车,心中已经猜到汪冰儿的办法,再看到那个军官,更是心中有数了。 开车的这个军官,李四认识,名叫高亮,是汪道直的亲信,是一名连长。 李四和高亮不但认识,以前的关系还挺好,长官是朋友,他们这些部下也是朋友,只不过自从李四隐藏在燕子坞之后,为了不给高亮和汪道直惹麻烦,李四就不再和高亮交往了。 李四猜到,汪冰儿的主意,就是利用军车,利用军人,解救驴二和金燕子,然后再用军车把驴二送出城。 汪冰儿问他“把东西送到哪里”,不是真的说“东西”,而是说“驴二”,等她把驴二救出之后,送到哪里。 李四立即说道: “城北八十里,肖皮口镇北,杀虎口。” 他之所以选这个地方,是因为这个地方,正好是海阳和牟平的边境。 海阳县保安团的管辖范围,只限于海阳境内,一旦驴二出了海阳境,到了牟平境内,海阳县保安团就管不了,海阳保安团要想抓捕驴二,只能上报鬼子,或者上报烟台市保安团,但等到那个时候,驴二早逃进山窝里去了。 汪冰儿点点头,对高亮说: “高大哥,开车吧。” 高亮向李四点点头,开着吉普车,向前行驶,没有拉上李四。 李四明白,汪冰儿高亮不拉他一起去燕子坞,就是不想让人怀疑她们是李四搬来的救兵。 李四虽然看到汪冰儿先去了燕子坞,心中稍安,知道只要汪冰儿带着伪军一到,应该可以解了驴二和金燕子的困境,只是他不知道,会不会时间太晚了,驴二已经被搜出来了。 李四不敢怠慢,快步向燕子坞跑去。 高亮开着军用吉普车,飞快的行驶到燕子坞的门口,“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高亮先跳下来,马靴着地之后,一挥手,两个士兵也跳下来。 两个士兵跳下来之后,立即打开后厢门,从里面拉出一个长形铁箱子。 铁箱子上两张纸条,一张纸条写着部队的番号,一张纸条写着四个大字: 军用物资! 第141章 军事机密 汪冰儿从车上走下来。 此时,汪冰儿的心情也十分紧张焦虑,忐忑不安,不知道保安团是不是已经把驴二从燕子坞搜出来,如果已经搜出来了,她就来晚了,别说救不了驴二,就连想保护金燕子也很困难了。 高亮戴着墨镜,穿着军装,身姿挺拔,气焰嚣张,一挥手,命令道: “进去!” 高亮在前面走,两个士兵抬着长形铁箱子跟随在后,向酒楼的大门走去。 汪冰儿又跟随在士兵的后面。 守门的保安团,看到军队的人来了,都有些吃惊,他们保安团就是地方武装,无论兵力还是武器装备,都远远不能跟正规军队相比,他们可不敢惹军队的人。 为首的小队长还试图拦住高亮,和高亮讲道理,陪着笑脸迎了上来。 但高亮看都不看小队长一眼,直接掏出军官证,亮了亮,喝道: “军情要务,闪开!” 小队长不敢阻拦了,乖乖的闪开,放高亮和汪冰儿进去。 汪冰儿一看,连她哥哥部下的一个连长,在保安团面前都好使,胆子立壮,一进大厅,立即走在前面,目光在大厅中一扫。 大厅的角落中,有几个酒楼的伙计被保安队员困住,不能随意走动,其中一个女工认识汪冰儿,一看到汪冰儿进来,立即明白汪冰儿是来解救掌柜的。 这个女工连忙向汪冰儿使了个眼色,手指向上指了指。 汪冰儿会意,女工是告诉她:掌柜的在楼上。 汪冰儿立即带着高亮和两个士兵,直奔三楼。 一路行来,没有保安队员敢阻拦高亮这个军队的军官。 汪冰儿一上三楼,就看到几个保安兵正要搜查金燕子的房间,连忙大声喝止,快步奔来。 王武并不认识汪冰儿,但认识高亮,知道他是汪道直的部下,心中一惊,不明白高亮怎么会来。 金燕子一看到汪冰儿,悬在心头的一颗心,才落下了一半,连忙迎了上去,惊喜交加的说道: “冰儿,你来啦!” 汪冰儿握住金燕子的手,低声说: “燕姐放心,李四都告诉我了。” 说完之后,她向高亮使了个眼色。 高亮会意,带着两个士兵,向王武走去。 高亮仍然戴着墨镜,气势嚣张,对王武说道: “王队长,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武:“高连长,我在这里搜捕土匪驴二,不知高连长来此有何贵干?” 高亮:“我们团长前几天放在金老板这里了一批军用物资,我奉团长之命,把军用物资带走。” 说到这里,不再理会王武,转头对金燕子说道: “金老板,团长交给你的东西,你放在哪里了?” 金燕子知道汪冰儿和高亮是来救走驴二的,免得被保安团搜出来,为燕子坞引来灾祸。 她心中感激不尽,向自己的房门指了指,说道: “团长交给我的东西,我就放在卧室里。” 高亮:“请你打开门。” 金燕子和汪冰儿走过来,把门推开。 她推门一看,外间中并没有驴二,猜到驴二躲进了她的里面卧室之中,心中又放心一些。 高亮对两个士兵一挥手: “抬进去。” 两个士兵抬着铁箱子,进了房间。 王武正要跟着进入房间,被门口的高亮伸手拦住,高亮伸手把房门关上,顺势拦住了王武。 “王队长,你想干什么?” 王武:“我要进去搜查驴二。” 高亮冷笑道: “王队长,你的耳朵是不是聋了?我刚才说过,这是军用物资,是军事机密,你进去搜查,泄露了军事机密,你担当的起吗?” 王武本来不明白高亮来此的用意,但看到和高亮同行的汪冰儿,与金燕子神态亲近,就知道高亮和汪冰儿是来为金燕子解围的,要救走驴二。 王武本就担心汪道直来为金燕子解围,才封锁门口,不许人去报信,没想到汪道直的人还是来了。 王武虽然惧怕军队,但眼看就要抓到驴二,肥肉都到嘴边了,不能就这样溜了,他决定态度强硬一把。 王武冷冷说道: “高连长,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的任务,我接到团长的命令,彻底搜查燕子坞,务必抓到驴二,请你不要阻碍我的任务。” 高亮冷笑: “你不用拿你们刘团长来压我,我也是奉我们汪团长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泄露军事机密。你想进去,就从我高亮的尸体上跨过去!” 高亮说完,就如门神一般,站在门口,昂首挺胸,连手枪都不掏,就是那么背负着双手,气焰嚣张,完全不把王武和七八个保安兵放在眼中。 王武被高亮这副高姿态吓住了,一时不敢上前。 金燕子和汪冰儿进了房间中,两个士兵抬着长形铁箱子进来。 金燕子低声对汪冰儿说: “他们知道多少?” 汪冰儿明白,金燕子说的“他们”,指的是门外的高亮和进来的两个士兵。 汪冰儿低声说: “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金燕子会意,对两个士兵笑道: “两位小哥,你们先休息一会,我要交给团长的东西,放在卧室里面,我和冰儿把箱子抬进去,装好之后,你们再进去抬出来。” 两个士兵心领神会,知道他们看到的越少,以后的责任就越小,他们故意转过身去,不瞧看卧室的方向。 金燕子和汪冰儿二人抬起铁箱子,走进了卧室,并关上了卧室的门。 金燕子放下箱子,看了看“无人”的卧室,低声说: “出来吧!” 驴二在汪冰儿喝止住保安兵之时,就知道救兵来了,立即打消了跳楼的念头,他先在外间的门后侧耳聆听,听到高亮让金燕子推开门的时候,他就立即躲进了里面的卧室,并藏在了金燕子的衣柜之中。 听到金燕子的喊声,驴二才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危险迫在眉睫的驴二,不但没有惊慌害怕,钻出柜子之后,反而先向汪冰儿“自以为潇洒”的呲牙一笑。 汪冰儿不由被驴二逗笑了,笑道: “咦,原来你就是驴二啊!” 她虽然是来救驴二的,但并不知道驴二长什么样子,现在一看,可不就是上午的时候,她在金燕子门口见到的那个家伙吗? 第142章 开箱 驴二笑道: “不错,我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汪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金燕子骂道: “到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皮的吹牛皮!该走的时候你不走,你看现在惹来多大的麻烦!废话少说,赶紧躺进去!” 金燕子说着,向那个长形铁箱子一指。 那长形箱子,长约一米八,宽约半米,厚约一尺,正好可以容一个成年男人躺进去。 这是汪冰儿向高亮求助之后,高亮挑选的一个装军用物资的箱子,就是要让驴二躺进去,以“军用物资”的名义,把驴二带出燕子坞。 驴二也知道自己不能留在燕子坞,就算他被装在箱子之中,毫无还手之力,在毫无防备的状态下,被汪道直的部下乱枪打死,也比被从燕子坞中搜出来,把灾祸引给燕子坞要好。 当然,他也认为,有汪冰儿在,她哥哥的部下不会打死他。 驴二也不多说,老老实实的躺了进去。 金燕子刚要盖上箱盖,驴二忽然望着金燕子,难得诚恳而庄重的说道: “燕子姐,谢谢你!只要俺小驴能活着,一定会报答你的恩德!” 金燕子伸手握了握驴二的手掌,温柔的笑着说: “傻小子,燕子姐不要你的报答,只要你好好活下去!” 金燕子把盖子盖上了,长长吁了口气,对汪冰儿郑重的说道: “冰儿,他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保护他!” 汪冰儿:“燕姐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一定保护他!” 汪冰儿说完,对外边喊道: “你们进来吧。” 两个士兵走进了卧室,也不说话,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铁锁,把箱子锁上,另一个士兵掏出两张封条,封在箱子上。 两个士兵抬起铁箱子,他们一抬起来,立即感觉箱子加重了一百多斤,他们自然知道,箱子里躲着个人,但他们不问,故作不知,真要出什么事,自有上司高亮顶着,再者说,团长也是一向包庇燕子坞的,就算团长知道,也不会责罚他们。 两个士兵抬着箱子,汪冰儿和金燕子跟随在后,走出卧室,来到外间。 金燕子快走两步,把门打开,让两个士兵抬着箱子出门。 虽然驴二躲进箱子中,但只要还没出酒楼的门,金燕子终究不放心,一颗心仍然悬着。 王武本来被高亮嚣张的气焰震慑住了,不敢闯进去搜查,但是,当看到两个士兵搬着箱子出来的时候,他又不甘心了。 两个士兵抬箱子进去的时候很轻松,出来的时候很吃力,显然,箱子里面装了沉重的东西,说什么装得军事物资,骗鬼呢?肯定是装得驴二! 王武不甘心到手的功劳,就这样白白溜走,他忽然上前一步,态度强硬的说道: “高连长,王某是责任所在,必须搜查这个箱子,请你打开让我看看!” 高亮冷笑,忽然掏出手枪,顶在王武的脑袋上: “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军事物资你也敢搜查?” 王武并不害怕,一挥手,他的七八个手下,立即端起大枪,瞄准了高亮。 高亮的两个士兵,立即放下箱子,从背后拿下步枪,向保安兵瞄准。 双方剑拔弩张,眼看战斗一触即发。 王武虽然被枪顶住脑袋,仍旧不惧,冷笑道: “高连长,俺老王这个保安团中队长也不是花钱买来的,不是没见过大场面,你以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就会害怕吗?” “你高连长只有三杆枪,这酒楼里,我有二十多杆枪,就算打死我,你能走得出去吗?” 就在这时,忽然楼下的街道上,传来一声嘹亮的军号,高亢激扬。 高亮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笑道: “王队长,你说我高某人只有三杆枪?请你向楼下看看,我有几杆枪。” 王武转头向楼下一看,不由傻眼了。 楼下的街道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三排军队的士兵,每排三十多人,三排就是一百多人,足足一个连的兵力。 原来,高亮知道,虽然他也许可以仗着军队的威风,震慑住保安团,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命令自己的连部,以“军事演习”的名义,赶到燕子坞,来为自己助威。 王武一看对方有一个连的兵力,吓得麻爪了,高亮只要一声令下,一百多个士兵冲进来,他们二十多个保安兵根本抵抗不住。 五武虽然心中惧怕,但仍然嘴硬,说道: “高连长,你不要以为你的人多,我就怕你。我怀疑你的箱子里,藏着驴二,你放走驴二,就不怕皇军追究下来?” “皇军一旦追究下来,哼哼,别说你高连长,只怕连你们汪团长都跟着遭殃!” 高亮冷笑道: “你不用拿日本人来吓唬我,我只听我们团长的命令。王队长,你怀疑这箱子里,藏着驴二,是吗?” 王武:“不错,我怀疑这箱子,藏着驴二。” 高亮:“这个好办。小方,拿钥匙来。” 高亮手下的一个士兵,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高亮。 高亮接过钥匙,在王武的面前摇晃着,说道: “王队长,你要是怀疑这里面装着驴二,你现在可以把箱子打开----” 王武以为高亮怂了,就要伸手接钥匙,但他的手指尖,刚碰到钥匙,高亮继续说道: “但是,我要先警告你,这箱子之中,装得是军事机密,你打开之后,如果没有驴二,只有军事机密,为了保密,我只能当场把你毙了!” “王队长,你可要考虑清楚,是你要抓驴二领赏?还是我为了保守军事机密,把你杀了灭口?” 王武害怕了,他知道,他并不能十分确定,驴二就藏在这个箱子之中,万一,驴二没进箱子,仍在金燕子的房间中,他打开之后,箱子中没有驴二,他不是就被高亮以“保守军事机密”杀死了吗,真要那样,高亮不会受到惩罚,而他死了也不会得到嘉奖。 更何况,他认为,如果驴二真在箱子里面藏着,高亮更会杀了他灭口,不会让他向刘本功和皇军泄密。 只要打开箱子,横竖都是死,打仗又不如高亮的人多,王武不得不怂。 “好吧,既然是军事机密,我就不打开看了。高连长,你走吧!” 第143章 窒息 汪冰儿和金燕子道别之后,跟着高亮走出燕子坞。 高亮在前,抬着箱子的两个士兵在后,汪冰儿又跟随在两个士兵的后面,一起走出燕子坞酒楼的大门。 高亮命令两个士兵,把铁箱子放到吉普车的后厢,然后请汪冰儿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两个士兵坐到后排,他跳到驾驶员的位置,亲自开着吉普车,向城门行驶。 到了城门口,自然没人检查高亮等人,高亮开着吉普车,径直向城北行驶。 出了城门之后,汪冰儿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但刚出城门行驶了一会,高亮就停下了吉普车,跳下车来,并掏出手枪,向后车厢走去。 汪冰儿大惊,连忙跳下车,跟了过来,说道: “高哥,你要干什么?” 高亮笑了笑,不说话,打开后车厢,用手枪敲了敲铁箱子的一角,估算位置之后,“啪”的一声,开了一枪---- 驴二被关在铁箱子之中,动弹不得,铁箱子密不透气,他听不到外边的声音,也不知道外边发生什么事,只感到自己被抬着走,然后好像被放在一辆车上,随之颠簸,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不知漂向何处。 铁箱子密不透气,刚开始还好,但过了一会,驴二就感到呼吸不畅,又过了会,箱内的氧气被他吸光,更感到快要窒息一般,头昏脑涨。 虽然他开口叫喊了,但铁箱子封闭太好,声音根本发不出去,他想推开箱盖,可能由于箱内的空间太狭窄,箱盖紧压着他的身体,两旁的箱体又紧挤着他的胳膊,胳膊根本无法动弹,他想掏出腰间的手枪,把铁箱子打穿一个孔,胳膊也无法移动。 驴二感到害怕了! 他并不怕死,但像这样关一个棺材一样的铁盒子里,活活憋死,他就害怕了。 这种动弹不得的无力感和窒息感,形成一种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死亡的恐怖,感到死神正在黑暗中向他笼罩下来。 现在,他感到,昨天在泔水桶中的滋味,倒像是天堂了。 驴二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没有如此无助过,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嗓子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不得,眼前已经出现了幻影。 驴二又惊又怒,骂了一千遍一万遍那位“高连长”故意要闷死他,心中苦笑道: “想不到俺驴二一向快意恩仇,讲究的就是一个扬眉吐气,想不到今天竟然被活活憋死在这铁棺材里,真是活得风光,死得憋屈!” “也罢,至少我杀了丁甲父子,为俺爹报了仇,雄哥和秀兰也逃出了虎口,现在安全了。最重要的是,我没死在燕子坞,没给燕子姐带去灾祸。” “看来,那位汪小姐和高连长,只是为了救燕子姐,才把我带出燕子坞,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高连长是个汉奸兵,心狠手辣倒也罢了,没想到汪小姐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竟然也如此心狠!” 驴二这样想,可冤枉汪冰儿了,汪冰儿不懂铁箱子的构造,不知道铁箱子的封闭性这么好,以为驴二可以在箱子里呼吸。 高亮当然是知道的! 就在驴二快要被窒息而死的时候,忽然,他听到有人在敲铁箱子,敲打的位置,正是他的脑袋左侧,耳边的位置。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但听到敲打声,立即心念一动,连忙把脑袋向右侧移开一点。 就在他刚刚移开脑袋的时候,忽然“怦”的一声枪响,铁箱子被打穿了一个孔,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弹孔一穿,空气立即透了进来,外边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他听到高亮笑着说: “小姐,你放心,我不是要杀他,是给他透透气。好了,咱们上车吧。” 汪冰儿这才明白高亮的用意,松了口气,暗怪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驴二在箱子中不能呼吸,不知道闷死没有? 她连忙凑近箱子,低声问道: “你还好吗?” 驴二在箱子中,大口的呼吸了一口空气,这才舒畅一些,苦笑道: “还没死,有口气,也就只有一口气了!” 汪冰儿听到驴二的声音,这才放心: “我们现在把你送出海阳的地界,你再忍忍。” 汪冰儿和高亮坐进吉普车中,继续向北行驶。 驴二躺在铁箱子之中,现在箱上有孔,空气流通,驴二就不再憋得慌了,恐怖感也消失了大半。 高亮开着吉普车,一路向北,准备把驴二送到海阳和牟平交界处的杀虎口。 海阳县城距离杀虎口,大约是八九十里路,吉普车车速快,两三个小时就可以赶到,天黑时份,就可以到杀虎口了。 但是,他们刚行驶出四五十里路,就出状况了。 坐在后排的两个士兵,一直回头观察后方的动静,忽然一个士兵喊道: “连长,有人追来了!” 高亮一手掌控着方向盘,站起身子,向后方望去。 只见后方尘土飞扬,一辆轿车,和一辆军用卡车,正奔驰而来。 高亮皱了皱眉头: “来得这么快!” 汪冰儿也站起身来,向后方望去,见此情景,脸色一变,问高亮: “高哥,怎么办?” 高亮仍然十分冷静,坐了下来,继续向前开车,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这次很可能是刘本功亲自来了,我的官压不住他,只能把人先放了。” 汪洋儿大急:“追兵上来了,咱们把人放了,不是等于把他送给保安团吗?” 高亮冷静的说道: “小姐,驴二那家伙有腿,他自己会跑。这里到处是山窝窝,他随便钻进一个山窝窝,就有可能活下来。” “再者说,只要离开燕子坞,驴二的死活,我们不必负责到底了。” “如果不放他走,等刘本功的人追上来,咱们一样打不过他们,别说保护不了驴二,咱们都有危险,也会给团长添麻烦。” 汪冰儿也知道高亮说得有道理,叹了口气: “唉,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高哥,你准备把他放在哪里?” 第144章 狼群 高亮道: “小姐,现在还不能放他,只要咱们一停车,保安团就会看到咱们在这里把人放下了,他们就会在这里追捕驴二,驴二逃掉的机率很小。” “前面有个转弯,转过弯后,保安团的人就看不到咱们停车了,在那里把人放下,往山窝里一钻,逃掉的机率就大了。” 汪冰儿认为有道理: “高哥,您开快点----” “好,你坐稳了。” 高亮开着车,很快就来到了转弯处,等看不到后面的追兵时,高亮把车停下,把钥匙把交给汪冰儿。 汪冰儿跳下车,打开后厢,用钥匙打开铁箱子上面的锁,不等她揭开盖子,驴二就自己推开盖子,挺尸一样直挺挺坐了起来。 驴二坐起身来,长长吸了一大口气: “憋死我啦!” 汪冰儿:“保安团追上来了,你快逃命吧!” 驴二也不罗嗦,“利索”的从车上跳下来--- 他自以为利索,跳下来的动作潇洒,没想到他在箱子里“挺”得太久,腿部麻木了,这一跳没站稳,差点摔倒,幸好汪冰儿及时伸手扶住,才没摔倒。 汪冰儿担心的问道: “你能走吗?” 驴二苦笑:“腿麻了,一会就好了。汪小姐,谢谢你了,你快走吧!” 汪冰儿仍然担心: “你自己能行吗?” 驴二笑道: “打不过他们,我还跑不过他们吗?汪小姐,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请你吃饭,以谢救命之恩。你快走吧!” 汪冰儿还有些不忍心抛下驴二人一个人,正在犹豫的时候,高亮就催促了: “小姐,你再不走,他就逃不掉了。” 汪冰儿无奈,只好转身上了车。 高亮开着吉普车,继续向前行驶。 汪冰儿一边担忧的扭头观看着越来越远的驴二的身影,一边问高亮: “亮哥,如果保安兵追上来,发现箱子里根本没有军用物资,你怎么办?” 高亮笑道: “前方十里处,有个咱们的一个兵营驻地,不等保安团追上咱们,咱们就先到了驻地。” “别说他们保安团不敢追进咱们的驻地,就算真的追进去,驻地里到处都是军事物资,我就说已经卸下来了,他们怎么找?” 汪冰儿放心了: “啊,原来有咱们的驻地啊,那我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感觉不对劲,有些气恼的说: “高哥,既然前方就有咱们的驻地,你为什么还要把驴二放下来?把他带进咱们的驻地,他不就安全了吗?” 高亮笑道: “我的大小姐!我们总不能一直保护驴二这个土匪吧,总要把他放走的吧?” “再者说,进了驻地,上百双眼睛都看到了驴二,你以为,别人也像我们三个,对团长这么忠心吗?” “只要有一个人说出去,团长保护土匪,日本人追查下来,团长就会有麻烦。” 汪冰儿知道高亮说得有道理,只好暗叹一声,不再说什么了,但她心中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全。 她倒不是对驴二有多深的感情,只是燕姐委托她保护驴二,她不能不担心驴二的安全,如果驴二落在保安团手中,她无颜面对燕姐。 驴二腿部麻木,不能行走,站了一小会,就听到车辆行驶而来的声音,知道保安兵追上来了。 他揉了揉双腿,活络了一下血脉,连忙向路边的一个山坡爬去。 山坡不高,他很快就爬到了坡顶,躲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伸长脖子,向下观看。 一辆轿车,一辆军用卡车,正行驶而来,越来越近,可以看到卡车站满了保安兵。 驴二所处的位置,并不担心山下过路的保安团会发现他,他能看到保安团的车,车上的保安兵却看不到他。 驴二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缩回了脖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他这口气刚松下来,一种惊悚感突然袭来,使他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他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惊凛。 他并没有看到危险,但一种类似第六感的敏感,使他感到了危险正向他逼近,背后有一双充满杀机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他迅速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匹灰狼,正用那冷漠又凶残的眼睛在盯着他。 驴二看到只有一匹灰狼,虽然有些吃惊,但不再害怕了,他现在不能开枪,因为现在开枪,会惊动正要经过的保安团,而且只有一匹狼,不用使枪,他也能对付。 驴二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双手高高举着,对着那匹灰狼骂道: “保安团那帮畜生欺负我,连你这个灰毛畜生也敢来欺负我?来吧,驴爷砸死你,剥了你的皮,烤了你的肉,正好下酒……”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头发梢就竖了起来,刚才的惊凛感又回来了---- 他看到,就在灰狼的两旁,石堆的后面,又缓缓出现了十几匹狼! 十几匹狼,呈半扇形,把驴二包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仿佛在看着一块即将被它们吞食的肥肉。 驴二的心头踏过了一千头羊驼---- 为首的那匹灰狼,缓缓向驴二呲开了尖锐的牙齿,仰天发出了一声嚎叫。 随叫头狼的嚎叫,十几匹狼迅猛的,同时向驴二扑了过来。 驴二手中只有一块大石,明显不够用,十几匹狼同时扑过来,吓得他冷汗淋淋,虽然明知道开枪会惊动下山经过的保安兵,但也顾不上了,还是先解决燃眉之急要紧,不然,他马上就会被群狼撕成粉碎,成为狼腹之食。 驴二连忙扔出手中的大石头,迅速从腰间掏出从刘本功那里抢来的“鸡腿撸子”手枪,向冲到最近的那匹狼开枪---- “啪”一声,子弹击中那匹正迅猛冲来的狼的头部,狼被子弹击中,身子虽然仍然扑过来,但还没等落地就死了,重重的跌落在驴二的脚下。 枪声一响,狼群害怕了,立即四散而逃。 但枪声一响,也惊动了正好行驶到山下的保安兵。 这群保安兵中,即有团长刘本功,也有中队长王武,还有三个小队长,以及四五十个保安队员。 第145章 缴枪不杀 王武奈何不得高亮,就赶紧去向刘本功汇报。 刘本功听了之后,破口大骂王武擅自行动,如果由他这个保安团长带人过去,高亮这个小连长,根本不敢拦他,在燕子坞就把驴二揪出来了。 王武被骂得狗血淋头,只好说自己也不能确定驴二是不是真的躲进了燕子坞,才没向团长汇报,打算抓到驴二之后,再献给团长的,但现在高亮这么一弄,他完全可以肯定,高亮把驴二带走了。 刘本功对驴二恨之入骨,骂了王武之后,立即调集兵马,亲自带队,追赶出城。 刘本功和自己的两个亲信坐了轿车,让王武和四十多个保安兵坐了卡车,浩浩荡荡,追赶而来。 刘本功远远看到高亮的吉普车,下令加快速度,追上前面的吉普车,把驴二揪出来,把高亮一起抓住,交给皇军处置。 保安团的车辆刚转过弯,坐在轿车中的刘本功,就听到了路边的山坡上,传来了枪声,立即判断:那是驴二! 其实就在高亮的吉普车转过弯的时候,刘本功已经猜测,高亮有可能会趁着转弯的时候,由于角度的遮掩,会把驴二放走,就算他追上高亮,高亮也给他来个“查无此人”。 所以转过弯之后,刘本功的目光,一直向路边的山坡上溜。 他没看到驴二的身影,正打算继续追赶高亮的吉普车,但是,当枪声一响,他就可以肯定,高亮在此放人了。 但是刘本功不能确定,山顶开枪的人是驴二,还是高亮安排了别人,给他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引他去山坡追赶,而驴二仍在高亮的车上,如果不是计,为什么开枪暴露自己? 刘本功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兵分两路,一路由他率兵继续追赶高亮的吉普车,一路由王武率领两个小队,向山坡搜查。 “王武,你带两个小队,立即赶向山上,抓捕驴二,老子继续追查高亮。” 王武得到命令,立即率领两个小队二十多人的保安兵,跳下卡车,端着步枪,向山坡跑去。 驴二开枪吓跑了狼群之后,就知道枪声肯定被山下的保安兵听到了,不等他伸出脑袋向山坡下观察,就听到车辆停止的声音。 驴二立即向深山中奔跑,他知道,保安兵肯定会追上来。 果然,他跑出五六百米之后,回头一看,二十多个保安兵,正追赶而来。 驴二看到前面有一片山林,立即钻了进去。 王武带兵追赶,他看到前面驴二钻进了山林,立即下令,分成两队,进入山林搜索,他自己带了一队,另一队由一个小队长代队长带队。 驴二在山林中快步奔跑,他认为,只要他直线奔跑,后面的保安兵就追不上他,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把保安兵远远抛开。 但是,当驴二奔跑出这片山林的时候,忽然发现,山林的尽头,是一处悬崖,崖高百尺,根本不可能跳下去逃生。 “老天爷,你在玩我吗?” 驴二咒骂了一句,立即又转身向山林中跑回去。 悬崖前一片开阔,连藏身的大石块都没有,没有掩体,就无法与追兵作战,不如回到山林中,借着林中的地形,与追兵干上一仗,虽然凶多吉少,但能打死一个就够本了,打死两个就是赚到。 驴二快步跑进了山林中,他迅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心中有了主意。 他走到一棵树边的大石头后面,隐藏好身子,等着追兵的到来。 追兵很快就来了,这是由代队长率领的一支小队。 驴二的目光中,出现了十几个保安兵。 他冷冷一笑,也不着急,等着保安兵进入最佳射击距离之后再开枪。 保安兵正在快步奔跑,他们不知道驴二在前面遇到悬崖又折回了山林中,还以为驴二正在快速向前奔跑。 驴二等保安员跑到距离他三四十米的时候,这才不慌不忙的抬起手枪瞄准。 “啪啪----” 两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保安兵,立即中弹倒地。 其他的保安兵大吃一惊,连忙各自寻找树身掩体,同时向驴二的位置开枪。 “啪啪啪啪----” 密集的子弹,击在驴二前面的大石块上,迸溅出火花。 代队长大喊道: “驴二,缴枪不杀,放下枪,饶你----” 回答他的,是驴二射来的子弹。 代队长不再劝降了,缩在一棵树后,不敢乱动,却命令手下进攻。 虽然被打死了两个保安兵,但还有八九个保安兵,这八九个保安兵借着树身的掩护,分散开来,向驴二藏身的位置,包抄过来。 驴二知道,他不能在这个位置久留,必须移动,不然就会被保安兵包了饺子,前后左右受敌。 驴二立即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借着树身的掩护,灵敏的跳跃着,向侧后方突围。 他一边跳跃着撤退,一边抽空向保安兵射击。 虽然驴二的枪法不能百发百中,但打三枪总有两枪击中敌人,很快保安兵又被他打死了三四个,而他并还没被子弹击中。 驴二心中庆幸没被子弹击中,刚要躲进一棵树身后面的时候,忽然一颗子弹飞过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擦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驴二大怒,骂道: “敢毁驴爷的容!黄皮狗,驴爷打死你!” 他抬手一枪打去,那个打伤他的保安兵中弹,倒地不起。 他准备再开一枪,但枪中没有子弹了。 驴二立即躲藏到树后,把空枪插在腰间,目光四下扫视,寻找突围的方向。 代队长大喊道: “驴二没有子弹了,冲啊----” 十几个保安兵,已经被驴二打死了五六个,还有五六个活着,这五六个保安兵,呐喊着驴二包抄过来。 驴二知道,如果被包抄了,他就会被活捉,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快速奔跑,说不定还有机会活命。 他不顾飞啸的子弹,立即全力奔跑。 驴二的脚步快,代队长等保安兵的脚步追不上驴二。 眼看驴二就要甩开后面的追兵,忽然,他的前方,出现了王武等保安兵的身影---- 第146章 峭壁 后有追兵,前有阻兵! 驴二不但脑子灵活,眼睛也灵活,他一看到前面有阻兵,目光一转,立即发现包围圈有一处空隙。 他立即调转方向,斜刺里向空隙处奔跑,打算在前后两股保安兵把他合围之前,突围而出。 王武也十分狡猾,立即下令手下分散,呈扇形向驴二包抄围堵,同时下令射击,捉不到活的,死的也要,最好是打中大腿,让驴二不能奔跑,活捉了献给团长。 驴二奔跑着,子弹呼啸着从他身边飞过,但大多数都被树身挡住了,并没有射中他的身体。 但他也被逼着向山林外边奔跑,无法再利用山林中的大树做为掩体了。 驴二跑出了山林,向乱石堆中奔跑,在石堆中跳跃着,奔跑着。 王武率领代队长等十几个伪军,紧紧追赶在后。 王武看到前方有一道峭壁,那峭壁虽然不高,但也有两丈多高,陡峭之极,人根本攀爬不上去。 王武心中有了主意,大声下令: “把他赶到峭壁,堵住他的路----” 驴二虽然也看到了那道峭壁,知道如果被堵在峭壁下,就无路可逃,只剩死路一条,他当然不想被堵在那里,但是,十几个保安兵,呈扇形状包抄,三面追赶而来,不由得他不向峭壁边奔跑。 此时的驴二,就像是一只被三处喊打的“老鼠”,只能向一处没人喊打的地方逃跑,虽然明知道那边就是无法攀越的高墙,也不得不去。 驴二眼看着峭壁越来越近,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心中大为沮丧。 “看来今天还是难逃一劫,驴爷我要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驴二又向前跑了几步,距离那峭壁只有十多米了,他看看峭壁的高度,虽然不过两丈多高,但太过陡峭,像是一面竖起的高墙,别说凭自己的身手,根本攀爬不上,就连霍三爷和石雄那样的身手,只怕也攀爬不上。 驴二知道自己攀爬不上峭崖,再说了,就算他能爬上去,后面的追兵也不会给他攀爬的机会,会在他攀爬的时候,向他开枪射击。 那时候,他“挂在”峭壁上,就是活靶子,下面的二鬼子想打他哪里,就打他哪里,打中他的手臂,他就摔下来了,摔个半死不活,任人欺负,更是窝囊。 驴二想到这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石头,高高举起,面对着包抄而来的十几个保安兵,哈哈大笑道: “来吧,你们这帮二鬼子,驴二跟你们拼了!” 王武见驴二不跑了,他已经把驴二围堵住了,不怕驴二逃掉,所以他也不着急,嘿嘿一笑: “驴二,咱们又见面了,这次是真的见面了!” 驴二也笑道: “你小子就是丁胜天三姨太的那个奸夫吧?嘿嘿,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救了你,你早被丁胜天干掉了。” “王武,你怎么恩将仇报,不来好好谢谢驴爷的救命之恩,反而要杀驴爷,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王武笑道: “驴二,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我向你保证,在团长杀死你前,我可以请你吃一顿好酒好菜,算是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你要想让我放你走,那就对不住了,这么多兄弟看着呢,我没法向团长交差啊。” “驴二,我这里有十几杆大枪,你拿块石头有什么用?不要抵抗了,乖乖投降,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 “我虽然不能饶你的命,但我可以不折磨你,你要是执迷不悟,非要抵抗,我也就不客气了。” 驴二哈哈大笑: “去你妈的吧,谁要你客气,先砸死你个王八蛋再说!” 他说着,双手举起石块,猛的向王武扔了过去。 王武虽然早有防备,但还是想不到驴二的手劲这么大,竟然真的扔到他的头顶来了,他连忙向下一缩脑袋,石头擦着他的头顶飞过,虽然没砸中他的脑袋,但却把他头上的帽子碰掉了。 王武大恼,骂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冲上去,捉活的,老子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十几个保安兵,端着步枪,向驴二逼了过来。 就在此时,突然“啪啪”两声枪响,跑到最前面的两个保安兵,立即倒地死去。 王武和其他的保安兵大惊,连忙趴到乱石堆中,各自寻找掩护,分辨枪声的来源。 驴二听出枪声是从峭壁那边传来的,连忙转头去看。 只见峭壁上探出三个人的脑袋,正是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 石雄和石虎正向保安兵开枪射击。 秀兰从峭壁上垂下一条绳子,向驴二挥手大喊: “二哥,快过来----” 。。。。。。 秀兰和驴二分别之后,虽然不忍心抛下驴二独自一人面对危险,但她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会拖累驴二的行动,她只能离开海阳城,让驴二没有后顾之忧。 秀兰骑了驴二留给她的马,出了城之后,就向北直行,她刚行了三四十里路,就见到了正在赶路的石雄和石虎。 石雄的伤势太重,不能行走,石虎背着石雄,找到附近的村子,买了一辆马车,拉着石雄赶路。 一来是马车赶路不快,二来是担心石雄的伤不能承受颠簸,石虎没有快马加鞭,而是慢慢行走。 所以,石雄和石虎虽然比秀兰早了三四个小时离开海阳城,但秀兰还是追上了他们。 秀兰检查了石雄的伤势,心情沉重,石雄受伤太重,虽然不会马上就死,但有些伤口,需要赶紧处理,不然失血过多,再加上严重的内伤,只怕不等赶到家中,就死在半路上了。 秀兰和石雄石虎继续向北行,来到一个镇上的时候,秀兰进镇买了些药品,准备为石雄止血。 因为担心在镇上为石雄治疗,会引来镇上的乡狗子的怀疑,所以他们打算到了镇外,再找个偏僻的地方,为石雄治疗。 三人出了镇子,又行了七八里路,看到这里地处偏僻,就停下马车,由石虎背着石雄,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中,免得在路边为石雄治疗,会遇到鬼子汉奸的盘查。 谁知,他们进了树林,秀兰刚为石雄敷好止血药,忽然就听到了枪声---- 他们不知道,这一枪是驴二开的,还以为是鬼子汉奸追来了,吓得他们不敢再回路上赶马车,就从小树林的后面,赶紧向山坡上逃跑。 第147章 被困住了 秀兰和石雄石虎爬上了山坡,听到枪声更加密集,吓得赶紧向深山的纵深处奔跑。 由于位置和角度原因,再加上树木和乱石的遮挡,他们没有看到驴二,但却能听到追兵的呐喊和枪声,更让他们以为是来追杀他们的,惊慌之下,一鼓作气,奔跑进深山之中。 跑了一会之后,他们听到枪声没再向他们追来,而是在不远处的地方响彻着,他们心中稍安,跑得疲累之极,就停下来休息一下,分辨着枪声的来源。 他们听出来,枪声是从不远处的一片山林中传出来的,听枪声应该是有人在山林里打仗。 他们只知道追兵是保安兵,却不知道被追杀的是驴二。 既然保安兵不是来追他们的,他们就松了口气,打算在这里躲藏着,等保安兵走了之后,他们再离开。 但是,没想到,枪声很快就向他们这边移动过来,不由得他们不藏在石头后面,探头向外观看。 他们看到,十几个保安兵,正在包抄围堵一个人,那个人在乱石堆中奔跑跳跃,身法虽然灵活,但无奈保安兵人多势众,被围堵着追赶。 秀兰仔细一看,不由失声惊呼: “啊,是二哥!” 石雄受伤太重,头昏眼花视线不清,石虎却目光锐利,他定睛一看,也认出了驴二,连忙对石雄说: “雄哥,是驴二哥!” 石雄苦笑道: “这家伙真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咱们在这里躲命,他也跟过来凑热闹!抄家伙,干!” 石雄艰难的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发现他们现在在一个峭壁上,而驴二正被保安兵追赶向峭壁,正向他们的下方奔跑而来。 石雄一看就猜到,保安兵是打算把驴二围堵在峭壁下。 “虎子,秀兰,把你们的腰带抽出来,系成绳子,快。” 石雄一边说,一边先抽出自己的腰带,石虎秀兰也连忙抽出腰带,把三人的腰带,系成一条绳子。 石虎看看绳子还不够长,又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再加上了一段。 石雄又道: “待驴二跑过来的时候,秀兰你把绳子垂下去,拉驴二上来,我和虎子负责向保安兵开枪,掩护驴二向上攀爬。” 石雄和石虎都有一把手枪,秀兰没有枪。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石雄和石虎就找好掩体,等着驴二跑过来。 没想到,驴二还没跑到峭壁下面,还离十几米远的时候,就不跑了,反而转过身去,举起石头,要和二鬼子硬干。 石雄笑骂道: “拿块石头,就敢跟十几个拿大枪的二鬼子干仗,这家伙真是个冒失鬼!” 秀兰却赞赏的说: “雄哥,二哥这才像个爷们!雄哥,啥时候开枪?” 石雄道:“别着急,等二鬼子再近一点。咱们是手枪,射程不远,不等二鬼子走近点,开枪也是浪费子弹。” 秀兰虽然心急如焚,但也知道石雄说得有道理,只能等待着。 等到驴二扔出石头,十几个保安兵向前冲过来要抓驴二的时候,石雄和石虎就开枪了。 秀兰一边大喊着驴二,一边把绳子垂下去。 驴二看到秀兰和石雄石虎,心中大喜,连忙奔跑而来。 保安兵躲藏在石堆后面,有人向奔跑的驴二开枪,有人向峭壁上的石雄石虎开枪。 石雄石虎都躲在石块后面,只露出脑袋,不会被子弹轻易击中。 秀兰也躲在石块的后面,只露出脑袋在外,双手紧紧的抓住绳子的一头。 三条腰带加一条裤子,系成的绳子,差不多一丈多长,驴二再跳跃一下,就可以抓到绳子一头了。 驴二快步奔跑向峭壁,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但都没有打中他。 驴二也不去担心子弹,只要不打中他的心窝,不打中他的双腿,他就要奔跑,就要去抓绳子。 驴二跑到峭壁近前的时候,又加快速度,三步的助跑之后,身子忽然跳跃而起,伸手一抓,就抓到了绳子的一头,他双手抓住身子,双脚蹬着山壁,灵活的向上攀爬。 秀兰不顾被子弹射中的危险,站起身子,双手用力拉动绳子,让驴二早一点上来,就少一分危险。 由于峭壁上的人有枪,保安兵不敢跑过来追赶,只敢躲藏在石块后面开枪射击,但都没打中峭壁上的人,和正在攀爬峭壁的驴二。 王武自己躲藏在石块后面,大声催促别人出去追赶,但是,没有人听他的命令。 这次来的保安兵,并不是王武的直系部下,而是刘本功临时调派给他的,他的直系部下,都在张集镇上的保安中队里。 所以,王武的命令,在这些保安兵面前,不大好使,更何况,他自己躲藏起来,让别人去送命,保安兵们也不服呀---- 保安兵没打中驴二和石雄石虎,但石雄石虎也没再打中保安兵,除了刚才没有防备被他们打死的那两个保安兵,保安兵暂时没有伤亡。 有了秀兰在上面的拉扯,驴二本身就灵活敏捷,很快就攀上了峭壁,他连忙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喘了口长长的大气。 从他开始奔跑,到他攀上峭壁,不过十几米的距离,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激发了所有的潜力,他躺坐在石块上,如同虚脱一般了。 秀兰连忙检查驴二的身上: “二哥,你有没有中枪?” 驴二笑道: “你二哥我的运气好,子弹打过来都拐弯了。” 对秀兰说完这句话,又转头对旁边的石雄呲牙一笑: “雄哥,咱哥们有缘啊,逃命也能逃到一块去。” 石雄笑道:“你就不会逃远点,非往我这边凑,把我也带坑里来了。” 石雄对驴二说完之后,又转头对石虎说道: “虎子,先别打了,二鬼子不过来,不要开枪,节省子弹。” 驴二道:“雄哥,还有多少子弹?” 石雄:“我这把枪里,也就四发子弹了,虎子的枪里,可能更少。” 石虎:“三发。” 驴二苦笑道:“下面有十几个汉奸兵,就是站着不动让咱们打,子弹也不够了。” 他掏出腰间的空枪,摇了摇:“别指望我,这枪里空了。” 秀兰忧愁的说: “唉,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第148章 反败为胜 驴二看了看天色,笑道: “别急,等天黑之后,咱们趁黑偷偷溜走。” 此时,天色已黄昏,日头已经沉入山的那一边,暮色正在降临。 保安兵不进攻,驴二和石虎不开枪,只要保安兵试图攻上来,驴二和石虎就开枪,保安兵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子弹,不敢冒险进攻。 王武看看天色即将黑了,再不进攻,等天黑之后,驴二等人向深山沟里一钻,再想抓到他们,就难上加难了。 王武决定冒险进攻,既然这帮手下不听他的,他决定身先士卒,给手下做个“英勇的榜样”---- 但他刚一站起身来,正要下令进攻的时候,一颗子弹飞过来,把他的帽子再次打掉,吓得他赶紧缩了回去,不敢妄动了。 他却不知道,打飞他帽子的那颗子弹,是驴二的最后一颗子弹了。 驴二是从石雄手中接过的手枪,石虎手中的枪中已经打光了子弹。 王武不敢进攻,驴二没有子弹,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天色终于黑下来了,夜色笼罩了深山。 秀兰有些沉不住气了,低声说道: “雄哥,二哥,咱们可以走了吗?” 不等石雄说话,驴二就先摇摇头: “还不行,如果现在走,汉奸兵会咬住咱们不放,再坚持一会。秀兰,你们是从哪里上来的?” 秀兰指了指:“那边有个斜坡,我们是从那边上来的。” 驴二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虎子,秀兰,你们守着雄哥,我先去探探路。” 驴二说完,猫着腰,借着石块的掩护,向秀兰指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石雄石虎和秀兰只能等待着,现在他们手中没有子弹,如果保安兵进攻,他们只有挨打的份,他们只能希望这帮保安兵的胆子小,不敢再进攻。 王武和保安兵的胆子是小,但长时间的僵持,他们早就想到,驴二等人没有子弹了,却谁也不敢轻易尝试,先去探路。 长时间的僵持之后,领功心切的王武,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大声说: “土匪没子弹了,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抓住土匪,升官发财啊!” 他这样喊了,乱石堆中的保安兵都没动。 代队长倒是说话了: “王队长,您给我们打头阵吧,兄弟们给你押阵,抓到驴二,您领头功!” 代队长的直系上司不是王武,所以他敢调侃王武。 王武心中暗骂,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身先士卒,这帮胆小鬼是不敢出头的,他想到这里,只好试探着站起身子,喊道: “兄弟们,我在前面,大家伙在后面,一起上,抓到驴二,功劳是大家伙的。” 王武试探着站身子,只要枪声一响,他就会马上蹲下去。 但是,没有枪声传来。 王武胆子更大了,又试探着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向前走了两步,口中喊道: “看,土匪没子弹了吧,兄弟们,冲吧----” 保安兵们一看,果然没有枪声,他们的胆子也大了,纷纷从乱石堆中站起身来,向峭壁围攻过来。 保安兵们距离峭壁不过二三十米,很快就冲到了十多米的位置。 峭壁上仍然没有枪声传来,保安兵们已经可以确定驴二没子弹了,更何况,在夜色之中,就算有子弹飞过来,也不一定就能打中自己。 保安兵们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变得迈开了大步,向峭壁攻过来。 峭壁上的石雄和石虎以及秀兰三人,眼睁睁看着敌人越来越近,却无枪可开,都心中焦急。 秀兰低声道: “雄哥,二鬼子就快过来了,咱们撤退吧?” 石雄叹了口气: “现在撤退,就被二鬼子追着打,没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了。虎子,秀兰,拿石头,砸----” 驴二的声音忽然传来,笑道: “有大枪使,干嘛要用石头?” 随着驴二的声音,四五杆大枪,落在石雄和石虎面前的地上,二人又惊又喜。 原来,驴二探明了撤退的路线之后,趁着夜色的掩护,又偷偷的跑回到他曾经战斗的山林中,他知道,那几个被他打死的二鬼子的大枪,就遗落在山林中。 他早就想到这个计划,只不过天色没黑之前,他会被保安兵看到,所以只能等天黑之后再去拾枪。 驴二分辨着位置,很快就来到那片山林中,找到几个死亡的保安兵,从他们身上拾起大枪,扛在背上,一连拾了四五杆大枪,就赶紧原路返回了。 驴二回来的时候,王武正好带人冲到了峭壁下面。 由于峭壁上长时间没有枪声,王武等人都认为驴二没有子弹了,却不知道驴二去补充了枪支弹药。 驴二和石雄石虎,三人每人一杆大枪,相互一笑,大为得意。 “打----” 随着石雄一声令下,三枪齐发,射向近在不到二十米距离的保安兵。 王武等人万万没想到,峭壁上的驴二不但有子弹,还子弹充足的很,登时慌了手脚,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四散奔跑。 但是,十几个保安兵迫得太近了,简直就是活靶子,虽然在夜色之中,但借着星光的光线,仍然可以依稀看到事物。 一阵密集而短促的枪声之后,枪声就稀疏下来,十几个保安兵,被打死了大半,只有四五个保安兵还活着,拼命奔跑,被石块绊倒,磕得头破血流也顾不上了,爬起来再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驴二早就瞄准了王武,先向王武开的枪,但是由于夜色太暗,驴二第一枪没打死王武,只打中了王武的胳膊,王武转身逃跑的时候,驴二又开了一枪,这次打中了王武的大腿,王武一拐一拐的逃跑。 一阵乱枪之后,峭壁下死了十几个保安兵,另有四五个保安兵逃跑了,消失在夜色中。 驴二端着步枪,跳了起来,喊道: “虎子,你守好雄哥,我去追那个领头的汉奸兵!” 他说着,纵身向下一跳,从两丈多高的峭壁上,跳了下去。 他知道下面是碎石子,如果落在碎石子上,会硌得脚底生疼,甚至会蹙伤,所以,他跳下的时候,看准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保安兵,双脚重重地落在了保安兵的身上。 那保安兵只是中了枪,并没死去,他本想躺在地上装死,蒙混过去,然后趁夜色逃走,没想到被驴二重重砸在身上,“呃”的一声,一口气没上来,真的死了---- 第149章 误伤友军 驴二落地之后,端着步枪,不紧不慢的向王武追去,王武一拐一拐的,根本走不远,不用担心能逃掉,他要在打死王武之前,让王武尝尝被人追杀的恐惧滋味。 驴二一边走着,一边对受伤还没死绝的保安兵补枪,打死了三个受伤的保安兵,脚下不停,向王武追去。 王武手中没有步枪,只有一把手枪,刚才混战中,他开了几枪,枪中已经没有几颗子弹了。 他看到驴二追来,心中惊恐,一边逃跑,一边又回手胡乱开了几枪,希望能侥幸打中驴二。 但夜色之中,王武这几枪都没打中驴二,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夜色之中,驴二如同一个幽灵,如影随形,追踪而来。 王武又惊又惧,拼命的逃跑,但是,他的脚下一蹙,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驴二已经赶到,一脚踏在他的胸膛上,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在他的眉心上。 王武不敢动了,哀求道: “驴爷,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 驴二呲牙笑了,洁白的牙齿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 “你认为可能吗?” 他不再和王武废话,直接扣下钣机---- “怦”的一声,王武额头中弹,上了西天! 驴二打死了王武这个领头的汉奸兵,报了刚才被追杀的恶气,大为扬眉吐气,吹着悠扬的口哨,转身向回走,准备去和石雄三人会合。 驴二吹着口哨,正在走着,忽然听到侧边的乱石堆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那呻吟声十分轻微,如果不是驴二恰好吹完一口气,正在换气的时候,中间有一霎间的寂静,几乎听不到那呻吟声。 驴二没想到还有敌人活着,吃了一惊,迅速下蹲,以防中枪,他躲在一块大石后面,枪口向呻吟声传来的方向瞄准,喝道: “滚出来!” 乱石堆中的呻吟声停止了,但没人“滚出来”,一片寂静。 驴二冷笑道: “你自己不滚出来,等驴爷过去把你揪出来,你的小命就没了,自己乖乖滚出来,说不定驴爷我的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 驴二不是心善真想饶那人的命,而是担心那人有枪有子弹,他过去搜查会被对方打中。 过了一会,乱石堆后面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驴爷,是我,我投降,别开枪----” 驴二听出来声音,是刘本功门口值班的小队长代队长。 代队长刚才在混战之中,并没有受伤,就仓皇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忽然被石头绊倒,不但摔得头破血流,还扭伤了脚踝。 他刚要爬起来继续逃跑的时候,忽然看到驴二端着步枪走过来,吓得他不敢再爬起来,连忙在乱石堆中趴倒。 幸好驴二没发现他,从他身边不远处走过,去追杀王武了。 代队长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趁着驴二去追杀王武的时候,他可以趁黑偷跑。 谁知道,他刚从乱石堆中站起身来,还没跑的时候,忽然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了他的屁股---- 这一颗子弹,可不是驴二打的,而是王武在射击驴二的时候,飞过来的流弹,击中了代队长这个“友军”。 代队长糊里糊涂的屁股中了一枪,不敢再跑了,只能继续在乱石堆里趴着。 很快代队长就想明白了,他屁股上中的这一弹,不是驴二打的,而是王武这个狗杂种打的,如果是驴二开枪,射击的方向是王武的方向,是他代队长的相反方向,只有王武开枪,射击的才是他代队长这个方向。 代队长在心中咒骂了王武的祖宗十八代---- 他听到驴二就在不远的地方,杀了王武,又走了回来。 代队长连大气都不敢喘,希望驴二还是发现不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就能活下来了。 但是,代队长的屁股被子弹击中了尾椎骨尖,实在太疼痛了,他为了不发出声音惊动驴二,一口气憋得时间太久了,疼痛加憋气,使他差点窒息,再不换口气,他会被憋死。 他就想趁着驴二吹口哨的声音,偷偷换一口气,然后再继续憋着,他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借着驴二的口哨声,把他换气的声音掩盖下去。 谁知道,他刚一换气,驴二的口哨声忽然停下来了,他的换气声,暴露了他的位置。 代队长的步枪中,倒是还有几颗子弹,但是,他不敢和驴二交战,一来是驴二的神勇凶猛,已经吓破了他的胆子,二来,就算他真能打死驴二,峭壁上还有驴二的同伙,自己屁股中弹,跑不快,驴二的同伙追杀过来,自己就活不成了。 代队长想到这里,决定投降,放弃抵抗。 驴二笑道: “原来是小代队长啊!行,你投降,我就不杀死你。” 代队长连忙说道: “驴爷,你要保证不杀我,也不能让你朋友杀我。” 驴二笑道: “行,我保证不杀你,也不让我朋友杀你。你把枪扔了,举高双手走过来。小代,咱们无冤无仇,又不是你领头来追杀我的,我杀你干什么?出来吧!” 代队长听驴二这样说,认为自己活命的希望又增加了一些,对啊,他和驴二没有什么恩怨,领队的也不是他,驴二好像没必要杀死他。 代队长果然把步枪远远的抛开,高举着双手,从乱石堆中站起来。 “驴爷,别开枪,我现在出来了,你看,我的手里没枪吧----” 代队长高举着双手,强忍着屁股的疼痛,一拐一拐的向驴二走了过来。 驴二看到代队长果然高举着双手,他就放心了,他端着步枪,从石头后面站起来,笑道: “再走近一点。” 代队长:“驴爷,你可是保证过不杀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驴二笑道:“放心,驴爷我一言九鼎,说不杀你,就不杀你。现在,跪下来,把你的双手,放到石头上。” 代队长大惊:“你,你要干什么?” 驴二狞笑道:“代队长,今天上午,我和俺妹子去刘本功那里的时候,你这一双脏手,在俺妹子身上乱摸,摸的很过瘾吧?” 代队长大惊,没想到驴二记着这个“仇”呢,连忙求饶: “驴爷,小的不是有意要对你妹子无礼,实在职责所在,不能不搜身……” 第150章 刘本功来了 驴二冷笑道: “废话少说!你要想要命,就把双手放到石头上,要是想要双手,驴爷我就一枪嘣了你!” “跪下,把手放上去!” 在黑洞洞的枪口下,代队长只好跪下来,哆哆嗦嗦的把双手放在石头上,他这一跪,屁股更是疼得要命。 此时,他的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自己的手为什么就那么贱呢,非要在那个女医生身上乱摸,现在报应来了吧---- 驴二也不多说,举起步枪,用枪托照准代队长的双手,狠狠砸了下去---- “啊!啊!” 随着两声凄厉的惨叫,代队长的双手被砸得血肉模糊,疼得代队长全身哆嗦,冷汗淋漓。 驴二收起枪托,骂道: “鬼叫什么,饶你一命,滚吧!” 代队长举着血淋淋的双手,一拐一拐的逃命去了。 驴二又把代队长的步枪捡起来,扛在肩膀上,来到峭壁下面,对着上面喊道: “虎子,你背着雄哥,从那边的斜坡下来,咱们走!” 石虎答应一声,背起石雄,和秀兰向那边的斜坡走去。 驴二走到斜坡下面,和石雄石虎秀兰会合了。 驴二分辨了一下方向,手指了指,说道: “那边是大路,咱们往那边走吧----” 四人刚走了没几步,转过一个山坳,忽然,前方的不远处,出现了一排火把和手电筒的亮光,隐隐可以看到其中人影闪动。 驴二立即明白了: “坏了,刘本功来了!” 。。。。。。 驴二猜得不错,来人正是刘本功,率领着他的保安兵。 刘本功带着手下,开着一辆轿车和一辆卡车,追赶着高亮和汪冰儿的吉普军车,一直追赶到伪军的营地。 高亮开着吉普车进了营地,刘本功也追到了营地。 刘本功虽是保安团团长,但在伪军的正牌军面前,也没有面子,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经过一番缓慢而复杂的交涉,虽然伪军营长同意让刘本功进去搜查,但刘本功当然搜不出驴二。 经过一番折腾,刘本功一无所获,猜到高亮把驴二放在半路上了,他的手下王武追得应该就是驴二。 刘本功率领部下,又折了回来,还没等他们赶到王武下车的位置,就听到深山之中,传来密集的枪声,虽然距离远,但在静夜之中,仍然听得清楚。 刘本功立即亲自带队,赶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由于是进山,轿车和卡车都不能开了,刘本功只留了几个小兵看守车辆,他率领了三十多个保安兵,步行进山搜捕。 他们奔跑了不久,枪声就停了,但他们仍然向那个方向进军。 不久之后,刘本功就遇到一个逃跑的保安兵,得知驴二就在前方,下令紧急行军,务必追到驴二。 在逃跑保安兵的带领下,刘本功等人在夜色中,精准的向驴二的方向奔来。 驴二虽然不知道刘本功带了多少人马,但看到亮光中人影晃动,队形排得老长,就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四人几杆枪,根本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驴二等人,立即调头,向回奔跑。 刘本功追赶的时候,防备驴二成为漏网之鱼,命令部下排开一字长蛇阵形,向前围堵,展开地毯式搜捕。 三十多个保安兵,一字排开,每人间距十多米,一里之内,无所遁形,如同一张罗网,向驴二等人网了过来。 其中一个保安兵眼尖,在夜色之中,看到前方隐隐有黑影在跳跃移动,立即向刘本功汇报。 刘本功下令追赶。 驴二等人奔跑,刘本功率人追赶,双方的距离不过五六百米,而且距离越来越近。 石虎背着石雄奔跑,虽然石虎是习武之人,体力胜过常人,但背着一个人,奔跑不快。 秀兰是个女子,体力不支,脚力更不快。 他们和刘本功的距离越拉越近,从五六百米,到四五百米,到三四百米,到二三百米,这个距离,就算在夜色之中,也可以清楚的看到对方了。 此时,就有保安兵开枪射击了。 虽然步枪的有效射程,不超过二百米,但如果被射中,仍然会造成轻伤,虽然驴二等人没被击中,但对他们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感。 尤其是秀兰,她是女孩子,胆子本来就小,现在被大批敌人追杀,更是吓得胆颤心惊。 如果不是驴二牵着她的手奔跑,驴二温暖的手掌给她增加了力量,只怕她早就跑不动了。 驴二如果自己独自奔跑,保安兵是追不上他的,但他肯定不会抛下朋友独自逃命。 他眼看保安兵越来越近,被追上是迟早的事,不如索性硬干一仗。 他目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高坡,有居高临下的战斗优势,但也有被围堵无法突围的劣势,他一时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爬上那个山坡。 就在这时,忽然“秀兰”哎呀一声。 驴二大惊,连忙问道:“你中枪了吗?” 秀兰强忍着疼痛:“没事,胳膊上被子弹擦了一下,没留在里面。” 驴二知道,再这样逃下去,只能被敌人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他想到这里,不再犹豫,向那个高坡一指,对虎子说道: “虎子你背雄哥爬上高坡,我马上过来。” 石虎答应一声,背着石雄向高坡跑去。 驴二放开秀兰的手,说道: “你快跟上去。” 秀兰惊慌的问道: “二哥,你呢?” 驴二迅速从背上取下步枪,说道: “我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你快走----” 驴二说着话,转身就向保安兵开了两枪。 由于距离较远,又是在夜色之中,驴二这两枪并没有击中敌人,但却让保安兵们追赶的速度放慢了。 但只慢了一慢,就传来刘本功的大骂声: “都他娘的磨蹭什么,快给老子追!谁抓住驴二,老子升他的官,再赏他一百个大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保安兵再次汹涌而来。 秀兰不敢留下拖累驴二,只好跟着石虎向山坡上跑去。 驴二单膝蹲地,端着步枪,向潮水一般涌过来的保安兵,又开了两枪。 这次,有一个保安兵被打中了,发出了惨叫声。 但其他的保安兵,仍然汹涌而来,纷纷大喊着: “活捉驴二,升官发财!” 第151章 砸断腿 驴二看到敌人来势汹汹,自己一个人不可能阻住,迅速转身向高坡上跑去。 保安兵边追边开枪。 子弹呼啸着驴二的身边飞过,幸好在夜色之中,保安兵无法瞄准,只是胡乱开枪,驴二没被流弹击中。 驴二跑到高坡的时候,石虎背着石雄,以及秀兰已经到了高坡上。 石虎把石雄放下来,端起枪向保安兵追来的方向开了两枪,掩护驴二。 驴二迅快跑上高坡,在一块大石后面隐藏起来,转头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他发现,这个高坡的背面,是一片悬崖,根本无法下坡逃跑,换言之,他们没有退路了。 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阻住正面和左右两侧三个方向来的敌人就行,不用担心四面受敌。 此时刘本功率领保安兵,已经赶到了高坡下面,距离坡顶的驴二不过二百米,三十多个保安兵正向山坡爬上来。 驴二说道:“雄哥,虎子,你们还有多少子弹?” 驴二他们有四五杆大枪,但子弹不多,所以他最担心子弹不够。 石雄道:“我的枪里可能还有四五颗子弹。” 石虎道:“我的只有两颗了。二哥,你呢?” 驴二一边装弹,一边说道:“我也只有一个弹匣了,五发子弹。” 石虎有些忧愁了:“咱们加起来不过十多发子弹,来的这帮二鬼子,至少有三四十个,子弹不够啊!” 驴二却很乐观,笑道: “子弹不够,石头来凑!” 驴二说着,用力掀起一块大石头,“嘿”的一用力,那块大石头摇晃着,向山坡下面滚落下去。 石虎大喜:“这个法子好!” 石虎比驴二的力气更大,他掀起一块更大的石头,向山坡下滚去。 秀兰也来劲了,她不会打枪,也掀不起大块的石头,就掀小一些的石头。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翻滚着,从山坡上向下滚落,声势颇为惊人。 保安兵已经向山坡冲了大一截,忽然看到石头纷纷滚落下来,全都惊慌着闪避。 被石头砸中,就算不死,至少也会受伤。 有两个闪避不及的保安兵,被滚落下来的石块砸中,惨叫起来。 山坡上大大小小的石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石头源源不断的从山坡上滚落下来,保安兵不敢再向上冲了,各自寻找石头做为掩体。 刘本功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大骂道: “一群没用的东西,只是石头,又不是炮弹,怕什么?给老子冲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一块大石头翻滚着,从上面滚落下来。 这块石头很大,是驴二和石虎联手才掀下来的,滚落下来的时候,又砸落了一些山坡上的小石头,一时间,大大小小的石块,夹杂着泥沙,一起滚落下来,向刘本功藏身的这块大石砸下来。 刘本功看到大石头来势凶猛,大吃一惊,连忙向下一缩,躲在石头的后面,希望他藏身的石块,能阻止住那块滚落的大石 但滚落的大石由于山坡的惯性,坠落的力量极大,“咚”的一声大震,重重撞在刘本功藏身的大石上,被藏身的大石一阻,滚落的大石并没有停止,越过藏身的大石,仍然翻滚着向下滚落。 幸好刘本功及时缩下了身子,由于角度原因,并没被滚落的大石砸中。 滚落的大石从刘本功的头顶上翻滚过去,继续向下滚落。 刘本功刚松了一口气,忽然,他藏身的大石开始向下滑动---- 刘本功藏身的这块大石,被滚落的大石一撞,虽然没有被撞翻,但却被撞得向下滑落,向刘本功压挤下来。 刘本功一觉察到大石向他压挤下来,大吃一惊,刚要转身闪避,但他的左腿脚踝却被一块石头卡住了,急切间抽不出来。 大石滑下来,挤压在刘本功的脚踝上,“咔嚓”一声,发出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啊----” 刘本功惨叫一声,登时疼出一身冷汗,大喊道: “快推开石头,推开石头----” 幸好那大石挤住刘本功的脚踝之后,由于被地面上的小石块阻住,没再继续向下滑落,不然,刘本功非被压成肉酱不可。 但现在他的情况也好不多少,他一条腿被大石块挤压着,抽不出来,这条腿就算不废,以后也是瘸了。 旁边的几个保安兵连忙过来救团长。 有一个跑得快的保安兵,先跑到刘本功身边,他自认为机灵,一把从背后抱着刘本功的后背,利索的就向外拉---- 刘本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破口大骂: “啊---你个狗日的,老子的腿卡住,叫你推石头,你拉我干什么?你要把老子的腿拉断吗?” 那保安兵不敢再拉了。 有一个保安小队长比较聪明,他叫五个保安兵,各自用石头垫着枪杆,以枪杆做为杠杆,五人一起用力,撬动大石头,另派五个保安兵,一起用力向上推动大石,终于把大石向上推动了半尺,露出了刘本功被压的脚踝。 另外两个保安兵,这才把刘本功小心翼翼的抬了出来。 出师未捷,团长先被砸断了腿,保安兵士气低落,一时间没人向山坡进攻了。 刘本功疼得满身冷汗,仍然命令保安兵向上冲。 但他自己被砸的惨状,他的手下都看在眼里了,谁也不敢进攻,虽然他把奖金提到二百块大洋,仍然没有敢冲上去。 刘本功气得要掏枪,先毙几个胆小鬼,其他人就不敢不冲了。 亲信小王劝道: “团长,不是兄弟们怕死,实在是太黑了,看不清地面,咱们向上冲,既要提防着脚下,又要提防着砸下来的石头,还要提防着驴二打冷枪。” “不如等天亮之后,咱们再进攻,天亮之后,就不用提防脚下了,也能看清砸下来的石头。” “反正咱们堵在下面,他们逃不掉。” “团长,您受伤了,就先回城吧,这里交给属下,我一定把驴二给您活捉回去,让您好好收拾他!” 刘本功也知道小王说得不错,只好不再下令进攻,改令围住山坡,不让驴二等人逃掉,等天亮之后,再全力进攻。 他虽然受伤了,但却不肯回城,他要亲自抓到驴二,以报多次被辱之仇。 第152章 亲人 保安兵不再进攻,驴二等人乐得喘口气。 他们见保安兵不再进攻,就不再向下掀石头,毕竟掀石头是个体力活,他们都累得不轻。 驴二用一种舒服的姿势,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笑着说道: “二鬼子一时半会不敢上来了。雄哥,虎子,你们先睡一会,养养精神,我和秀兰看着,如果二鬼子上来,我喊醒你们。” 石虎背着石雄一路奔跑,比任何人都累,听了驴二的话,也不谦让,立即倒头大睡。 石雄本来伤势就重,虽然被石虎背着,但被颠簸的很难受,精神和体力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听了驴二的话,也不谦让,很快就沉沉睡去。 秀兰和驴二并肩趴在一起,他们的眼睛向下看着,口中说着话,倒是不寂寞。 秀兰望着山下,眉头微皱,脸有忧色,说道: “二哥,看样子,汉奸兵是打算天亮就再进攻,咱们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啦!” 驴二笑道: “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夜是一夜,今天不要想明天的事,也许明天又出现奇迹,咱们死不了呢!” 秀兰苦笑道: “二哥,你真乐观,我可没你这么豁达的胸怀。唉,我就要死了,可惜,不能再见爹娘和俺弟弟最后一面了!” 驴二难得的叹了口气,说道: “秀兰,二哥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无牵无挂,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不能把你救了,要你陪着二哥一起死,我对不起你!” 秀兰连忙说: “二哥,你别这样说,要不是我和虎子哥邀你去救雄哥,你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说起来,是我们连累了你。” 说到这里,秀兰用幽微的目光,望着驴二,低声说道: “再说了,能和二哥你一起死,我很知足了!” 驴二看到秀兰的目光,不由心头一跳,他知道秀兰一直喜欢他,但他心中已经有了英子,无法再装下别的姑娘,只能辜负秀兰妹子这番情意了,再说了,他们就快死了,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驴二避开秀兰的目光,笑道: “咱们都是兄弟姐妹,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就不要说谁连累谁了!” 秀兰点点头:“好,不说这个了。二哥,你刚才说,你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你这句话,不对!” 驴二笑道:“怎么不对?” 秀兰道:“你还有很多亲人,你的亲人有我,有雄哥,有虎子哥,还有九儿姐和霍三爷,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驴二郑重的点点头,说道: “不错,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在这世上并不孤单!俺驴二有幸认识你们,跟你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是我的荣幸!” 秀兰望着驴二,幽幽说道: “二哥,其实,你还有一个最亲的亲人,你怎么忘了?” 驴二知道秀兰说得是谁,他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你是说英子吧?唉,是啊,英子是我的亲人,我们一起长大,我总以为,我会娶她做老婆。” “也许明天我就要死了,如果说我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不过,我也并不担心她,从小到大,她都是个坚强的姑娘,她比我更坚强,没有我,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驴二这样说,也只是自我安慰,兵荒马乱的年代,再坚强的人,也很难生存下去。 比如他驴二,不但坚强,而且脑子灵活,身手敏捷,还不是一样被堵在山沟里,随时有丢命的危险? 英子强煞了,也是个女孩子,谁知道她会遇到什么更危险的情况呢,说不定已经死了。 但驴二心胸豁达,他虽然心中牵挂英子,但他既不知道英子现在何处,而且他自身难保,也就不再去担心英子的事了。 驴二和秀兰盯着山坡下的敌人,说着话儿。 驴二心胸豁达,虽然知道明天可能就会丢命,但他仍然乐观开朗,说起话来,舌绽莲花,妙语连珠,逗得秀兰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秀兰虽然心中恐惧,但在驴二的开导下,也渐渐不再那么恐惧死亡了。 石虎睡到大半夜,醒了过来,让驴二和秀兰睡觉,由和他雄哥看守。 驴二看到石雄受伤太重,不忍叫醒他,就让秀兰去睡,他仍然不睡,陪着石虎一起盯守。 秀兰早就困乏了,知道争不过驴二,只好先睡了。 但她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醒了过来,由她和石虎盯守,让驴二去睡。 驴二支撑了大半夜,早就困得眼皮直打架,他知道天亮之后就有一场恶战,就不再谦让,倒头就睡了。 驴二正在睡着,忽然被石虎推醒了。 “二哥,醒来,汉奸兵要进攻了!” 驴二连忙坐起身,向下一望。 只见天色刚刚发亮,依稀可以看到事物,山坡上人影绰动,正缓缓向坡上移来。 驴二嘿嘿一笑: “好,来了!” 他转眼一看,只见三四十个保安兵,从正面和左右,三个方向,呈扇形向山坡进攻而来。 他再回头一看,后面是一道断崖,下面是百仞深渊,摔下去就是个死。 驴二转眼望着石雄,笑道: “雄哥,等会咱们子弹打光了,是和二鬼子拼命,还是转身从这悬崖上跳下去,自我了断?” 石雄“嘿”的一声:“自我了断,算什么爷们?子弹打光了,咱们还有拳头,拳头断了,还有牙齿,跟二鬼子拼到最后一口气!” 驴二笑道:“要是咱们被打死了,倒是干净,就怕还有口气,临死之前,还要受一番折磨。” 石雄笑道:“我已经受过折磨了,大不了再让二鬼子给我挠挠痒。就怕你们受不了!” 石虎道:“雄哥能受得了,俺虎子也能受得了。” 驴二笑道: “我一直尝尝被点天灯,剥皮抽筋,是什么滋味,今天正好尝尝。” “不过呢,咱三个是爷们,被二鬼子怎么折腾都无所谓了,秀兰是姑娘,只怕……” 秀兰连忙说道: “二哥,雄哥,你们不用担心我,等你们的子弹打光了,我就从这悬崖上跳下去,不让汉奸兵碰到我的身子!” 石雄叹了口气,赞赏道: “这才是我石家的好姑娘!” “二子,虎子,抄家伙,干吧!” 驴二和石虎石雄,隐藏在石头后面,端起步枪,向山坡下缓缓逼近的保安兵瞄准---- 第153章 拼刺刀 刘本功用枪杆当拐杖,在亲信小王的搀扶下,拖着伤腿,一拐一拐的向山坡上爬,在他的前面,是三四十个保安兵围成的包围圈。 三四十个保安兵,在晨曦之中,向山坡进攻了---- 由于不知道驴二等人有多少子弹,三四十个保安兵不敢大胆的进攻,只是试探着向上推进,只要有枪声响起,他们可以立即寻找石头做为掩体。 驴二和石雄石虎三人,都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了,也不必用枪声吓唬敌人不敢进攻,他们的子弹不多,每一颗子弹都很宝贵,争取一颗子弹消失一个敌人,所以,他们等要敌人走近了再打,命中率更高一点。 扇形的包围圈,越收越紧,保安兵的推行,越来越近,从二百米,到一百五十米,到一百米,到五十米。 五十米的距离,别说步枪了,就连手枪都具有一定的杀伤力了,但是,山坡顶上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人开枪。 如果不是刘本功早就派人侦察过山坡周围的地形,知道山坡的后方是一个悬崖,驴二被困在坡顶插翅难逃,几乎就要怀疑驴二已经跑了,坡顶上没人。 驴二等人越是不开枪,保安队越是紧张害怕,担心忽然从坡顶上扔下来几颗炸弹,在他们中间开花,所以保安队推进得越近,前进的速度就越慢。 四十米了---- 石雄的枪口,瞄准着一个最前面的保安兵,他确定有把握击中敌人的时候,下了命令: “打!” 驴二和石虎早就瞄准了目标,听到雄哥的命令之后,立即开枪。 “啪啪啪!” 三枪齐响,三个保安兵同时中弹身亡,不等这群保安兵找到掩体的时候,驴二三人在开了第一枪的时候,早就选好了第二个目标,又是三枪齐发。 “啪啪啪!” 又是三个保安兵倒地身亡,尸体翻滚着向山坡下滚落。 保安兵们在寻找掩体的同时,纷纷向山坡上射击。 驴二等人早就把脑袋缩了回去,避开了保安兵射来的子弹,没有中弹。 保安兵的第一波进攻,就死了六个,一时不敢再进攻了,只是躲在石头后面,向山坡上开枪。 刘本功在几个保安兵的掩护下,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驴二没有子弹,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打!” 保安兵们试探着站起身,在石块之间跳跃着,向上逼近,发起了第二轮进攻。 此时,前面的保安兵,距离驴二等人不过三十米了。 驴二和石雄相视一眼,笑道: “雄哥,最后一轮了,干吧!” 雄哥:“干!” 驴二和石雄石虎,忽然一起从石头后面站起身子,端起步枪,向保安兵射击。 距离近,三人的子弹都没有浪费,全部击中了敌人,又有六七个保安兵或死或伤。 保安兵的子弹纷纷向驴二三人射击。 驴二和石雄都没被流弹击中,但石虎的胳膊和腰侧,各中了一枪,鲜血染红了衣襟。 石雄冷静而威风的站在山坡上,蔑视着攻上来的敌人,再次下命令: “兄弟们,上刺刀!” 三人一起上了刺刀。 后面的刘本功一看到驴二等人上了刺刀,就知道他们确实没子弹了,立即传令: “抓活的,不能让他们死得太便宜了,老子要狠狠收拾这几个狗杂种!” 保安兵不再开枪,纷纷上了刺刀,向坡上围攻过来。 驴二面对着汹涌而来的敌人,毫无惧色,反而哈哈大笑,大喊道: “老刘,你敢不敢上来,像个爷们一样,跟俺驴二拼拼刺刀?你要是有种,就别躲在后面,过来啊!” 刘本功骂道: “驴二,跟俺老刘拼刺刀,你还不够资格。老子玩刺刀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玩泥巴呢!” 驴二哈哈笑道: “刘本功,你是个胆小鬼,驴爷瞧不起你!” 刘本功骂道: “瞧不起我?等你落到老子手里,先挖了你的狗眼!” 就在驴二和刘本功对骂的时候,二三十个保安兵,已经逼近驴二不到十米的位置了。 驴二双手持枪,大喝一声,正要率先冲下去,居高临下,向最前面的那个保安兵冲过去拼刺刀。 随着驴二的一声大喝,突然响起一声枪响。 一颗子弹飞来,不偏不斜,正中那个最前面保安兵的眉心,保安兵立即死去,身子向下翻滚。 第一声枪响之后,随即枪大作,子弹纷飞,射向二三十个保安兵。 保安兵纷纷中弹,瞬间就死伤大半,还活着的也连忙寻找掩体。 驴二和石雄一愣,不明白哪里来的救兵。 石雄顺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枪声是从他们左后方的一个小山坡传来的。 那个小山坡距离他们这个山坡,不过二三百多米,正好是步枪的射程范围,再远就不行了。 石雄看到,那个小山坡的山坡上,或蹲或伏着二三十个人,穿着统一的军装,正在向这边的保安兵射击。 石虎的眼尖,看到那些穿军装的人,认出了他们的军装,立即惊喜的说道: “雄哥,是八路军的部队!” 石雄一怔,心想: “我和八路军非亲非故,素无往来,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们?” 就在这时,八路的队伍之中,远远传来一个男人雄壮的大喊声: “雄哥,我是黄东海,你赶紧躲好,等我们把汉奸兵歼灭了再说话----” 石雄又惊又喜: “啊,是东海,他怎么成八路军了?” 。。。。。。 石雄的师伯名叫黄晨光,黄晨光的儿子就是黄东海。 前几天,石雄就是去海阳城拜访黄晨光的时候,被丁甲抓住的。 石雄和石虎到海阳城的时候,听说黄东海因为打抱不平,打死了两个鬼子,逃出了海阳城,下落不明,生死不明,没想到,他竟然参加了八路军。 石雄见黄东海来救他,不但自己有救了,而且又见到了义弟,大喜过望,连忙让驴二和石虎秀兰躲藏好,等着黄东海把保安兵打跑。 由于黄东海等八路军所处的山坡,比石雄等人所处的山坡,又高了一截,所以黄东海打保安兵,是居高临下,占据了有利地势。 而且黄东海等人是突然射击,打了保安兵一个措手不及,三十多个保安兵,眨眼工夫,就伤亡了大半,只有十五六个保安兵还有战斗力。 第154章 下辈子别做汉奸 保安兵就是一群地痞流氓,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横的很,真遇到训练有素的战斗部队,就吓麻爪了。 还活着的十五六个保安兵,看到自己的队伍死伤大半,而且这股八路的队伍人多势众,枪弹充足,他们自然不敢恋战,此时不逃,如果等八路攻过来,就逃不掉了。 还活着的保安兵,不顾刘本功下令死抗的军令,撒丫子就跑,跑的比来的时候快多了。 在逃跑的过程中,又有一半的保安兵被打死打伤,安全逃掉的保安兵,不过六七个。 这一次进山搜捕,刘本功自己带的队伍,加上前期王武带的队伍,约有五十多人,活下来的不到十人,可谓是一败涂地。 刘本功眼看队伍如潮水般溃败,这才慌了,顾不上要驴二的命了,先逃了自己的命要紧,他连忙也向山坡下逃跑。 驴二看到刘本功要逃跑,他当然不会放过刘本功,叮嘱秀兰照顾好受伤的石虎和雄哥,他就跑出藏身的大石,向山坡下追去。 驴二走到死亡保安兵的身边,拾起两杆步枪,一把背在肩上,一把端在手中,大步向刘本功追来。 等刘本功逃到山坡下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一个亲信小王了,其他的手下,不是死了,就是比他跑得还快。 刘本功看到驴二端着枪追下来,脸色大变,对小王承诺道: “小王,快背上我,只要这次能逃出去,我升你做中队长!” 小王回头看了看追赶而来的驴二,他知道驴二的目标是刘本功,他背着刘本功,就是背着一个扫帚星,虽然升官发财很诱人,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小王摇摇头: “团长,对不起啦,你自己多保重----” 话还没说完,小王撒丫子就跑,对刘本功的咒骂声充耳不闻,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刘本功的部下,死的死,逃得逃,只剩下刘本功一个人了。 刘本功的脚踝,昨晚被石块压伤了,走路一拐一拐,根本无法奔跑,就连走路都困难,但他仍然不放弃逃跑的机会,一拐一拐的拖着伤腿逃跑。 驴二并不奔跑着追赶,而是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追来,不紧不慢,他要让刘本功多体验一会死亡的恐惧。 驴二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悠扬的口哨声,此时听在刘本功的耳朵里,无疑就是催命咒。 口哨声就在身后响着,脚步声也在身后响着。 刘本功又惊又惧,一种濒死的惊惧,紧紧把他攥住,使他感到无助,平时的权势,平时的一呼百应,此时全都无用了。 刘本功拐着一杆步枪,腰间还有一把手枪,步枪和子枪中都有子弹,但他不敢向驴二开枪,他知道,只要他拿枪,还没等他回过身,驴二就会抢先开枪射击,他就死了。 能多活一刻是一刻,多拖一刻,也许还能等来救兵。 但是,他绝望了,他的运气没有驴二好,没等来救兵。 等到驴二追到刘本功身后十多米的时候,他崩溃了,他把手中的步枪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过身来,望着步步逼近的驴二,大口喘了两口粗气,骂道: “他娘的,不跑了,驴二,给俺老刘一个痛快吧!” 驴二笑道: “怎么怂了?你腰里不是还有手枪吗,掏出来吧。” 刘本功苦笑道: “你会给我掏枪的机会吗?” 驴二笑道: “当然不会!老刘,刚才我要你给我拼刺刀的机会,你也没给我面子啊。说吧,你想怎么死?” 刘本功:“给我个痛快,打这儿----” 他说着,指了指心窝。 驴二笑道: “看在你请我喝过两场酒的份上,我就满足你这个要求吧。” 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的说道: “老刘,下辈子别做汉奸了!” 说完,端起步枪,对准刘本功的心窝,扣下了钣机。 “啪----” 刘本功心窝中弹,身子倒地,双脚蹬了两下,就此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驴二打死刘本功,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感到真正扬眉吐气了。 这次进海阳城,他杀了大仇人丁甲,回来的路上,又杀了王武,杀了刘本功,凡是要杀他的人,都死在他的手里了,的确是快意恩仇,痛快之极。 驴二拾起刘本功的步枪,扛在背上,又缴了刘本功的手枪,别在腰间,这才吹着悠扬的口哨,向一里之外的山坡走去。 山坡上,黄东海带领着二三十个八路军战士,已经和石雄会合了。 两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并询问对方的经历。 原来,几个月前,黄东海在海阳城打死两个鬼子之后,被师兄送出城外,就四处游荡,听百姓们说八路军是正义之师,专打鬼子汉奸,他正愁报国无门,满腔热血无法渲泄,就参加了八路军。 由于黄东海身手高强,作战勇敢,作风正派,参军不久,因功积累,很快就成为一名排长。 这次黄东海是奉营部的命令,带领排部外出执行一项任务,在完成任务回来的途中,正好经过这座山。 黄东海正在夜里行军的途中,忽然发现了前方的山坡上埋伏着大批的保安兵,他还以为保安兵要伏击他们,连忙下令隐蔽,并做好战斗的准备。 但他们等了许久,那批保安兵并没向他们发起进攻,他们才发现,保安兵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山坡上的人。 黄东海以为是自己的战友被保安兵包围了,就准备营救自己的战友,但由于山坡上的人一直不露面,他摸不清是不是自己的战友,也不敢率先发起攻击。 不过,他也没有撤退,无论被围困的人,是不是自己的战友,但只要是保安兵的敌人,就是同一个抗日路线上的同志,都要营救。 等保安兵向山坡的人发起攻击的时候,黄东海用望远镜一看,认出了被围困在山坡上的人,竟然是石雄,又惊又喜,连忙下令,痛击保安兵,营救石雄。 石雄和黄东海诉说了各自的经历,四手相握,泪光晶莹,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第155章 刘英 驴二走过来的时候,近距离看到了八路军的队伍。 驴二虽然听说过很多八路军的事迹,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八路军。 在他听到的故事中,八路军简直就是天兵天将,个个神勇无比,现在近距离看到,才发现他们就是普通人。 这是一支大约三十多人的一个排的兵力,虽然大多数战士都穿着军装,但也有几个人穿着普通的农民衣服,如果不是拿着枪,和种田的农民没有任何区别。 那些穿着军装的八路军战士,几乎没有一件军装是新的,全是旧衣服,补丁叠被丁,有的地方连补丁都没有,就那么露着破洞。 战斗结束之后,这些八路军战士正在清理战场,捡拾敌人的枪弹,缴获物质。 他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胜利之后的激动和兴奋,反而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驴二如果不是刚才亲眼看到这队战士打击保安团,现在又看到他们拿着枪,真不敢相信他们就是传说中神勇无比的八路军。 但是,驴二发现,这些八路军战士们虽然风尘仆仆,疲惫困乏,但平静的表情之中,却隐含一种强大的坚毅力量,这是一种信仰的力量,是在霍三爷手下那帮红胡子身上绝对不会看到的。 驴二被这队朴素坚毅的战士震憾到了,他停止了吹口哨,在旁边静静的观察着他们。 石雄看到驴二,向驴二招招手,示意驴二过去。 驴二走了过来。 石雄指指黄东海,笑道: “二子,他就是黄东海,我的好兄弟!” 又指指驴二,对黄东海笑道: “这家伙就是驴二!” 黄东海上前两步,双手紧紧握住驴二的双手,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救了雄哥!” 驴二笑道: “雄哥也是我的好大哥,他救过我的命,我救他也是应该的。东海哥,倒是这次要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黄东海笑了笑,放开驴二的手,转头对石雄说道: “雄哥,刚才战斗的枪声很响,只怕用不了多久,敌人就会来了,咱们要赶紧转移。你们准备去哪里?” 石雄道:“我们准备回家,回石庄。” 黄东海道:“我们准备去肖皮口村一带,正好可以和你们同行一段路。雄哥,你和虎子都受伤了,我们部队应该还有些药品,不如到我们部队,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不然,只怕你们还没回到家,伤口就要恶化了。” 石雄道:“会不会给你们部队添麻烦?” 黄东海笑道:“不会!雄哥,我背着你,咱们快走吧。” 驴二笑道:“东海哥,你是当官的吗?” 黄东海笑了笑:“我是排长,但我们八路军没有什么当官这一说,都是战士,只是职务不同。” 驴二笑道:“既然是排长,那就还是当官的,既然你是当官的,为什么要亲自背雄哥,吩咐你的手下来背就行了。” 黄东海摇摇头:“同志们这些天都很辛苦了,我不忍心劳动他们。再者说,雄哥是我的雄哥,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尽量不要劳累别人。” 驴二见八路军和红胡子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排长竟然不肯指使部下干累活,自己亲自干累活,如果是红胡子,一个小小的头目都会指使手下干脏活累活。 驴二笑道:“东海哥,你是排长,领兵打仗是你的,背雄哥这活,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走到石雄面前,把石雄背在背上。 石雄对黄东海笑道: “我救他命的时候,也是这样背着他,现在该他背我了。东海,你带队,快走吧。” 黄东海知道石雄也认为他是当官的,不好意思让他背,他也的确肩负着全排战士的安全,反正驴二也没受伤,就让驴二背雄哥吧。 石虎虽然中了两枪,但还勉强可以自己行走,就由一名战士搀扶着转移。 黄东海带领战士们迅速撤离现场,在深山中向北赶路。 他们不敢走大路,只能在深山中赶路,行速虽慢,但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只不过在深山中行路,实在太慢了,他们走到下午时分,也不过走了二十多里的路。 虽然他们中途休息了几次,但还是感到很疲惫。 终于,深山之中的一个村子,出现在了他们的前面。 黄东海指了指那个村子,喘息着,对驴二背上的石雄说: “总算到了,我们的营部就在前面那个村子里。” 众人又走了几步,还没走近那个村子的时候,忽然前面树后的暗影中,出现了一个端着步枪的八路军女战士。 女战士喝道: “站住!你们是哪个连队的?” 黄东海笑道: “我是三连一排的黄东海,小同志,你不认识我吗?” 女战士:“我是新来的,不认识你。” 黄东海笑道:“刘英同志在吗?” 驴二听到“刘英”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也没在意,直到树后的暗影中,传来一个对他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出现了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 “刘英就是英子!英子就是刘英!” 驴二和英子从小长大,他一直喊她英子,他们的邻居,也都喊她英子,虽然知道她姓刘,叫刘英,但几乎从来没听过喊她刘英的,都是喊英子。 “英子”这两个字,已经深深的印在驴二的脑海中,印在他的灵魂里,对“刘英”这两个字,反而感到很不那么熟悉了。 所以当黄东海口中,说出“刘英”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熟悉,却没想到这是英子的名字。 直到英子的声音响起,并从树后的暗影中走出来,驴二才猛地想起来,刘英就是英子! 当听到英子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驴二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当看到英子身影的时候,他感到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 驴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响彻着一个声音: “英子,英子,她还活着,她还活着,我终于见到她了,终于见到她了!我的英子!” 第156章 女战士 英子从树影后走出来,口中笑着说道: “黄东海同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害你被拦住了……” 英子说着话,忽然看到了目瞪口呆的驴二,她也愣住了,随即,又惊又喜的喊道: “二子,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驴二望着英子,几乎不敢认她了。 此时的英子,穿着一身八路军的军装,头上穿着军帽,以前那一对又粗又黑的麻花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的清爽短发,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还有脸上那甜美的笑容。 她的军装并不合身,又肥又大,而且很旧了,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但穿在她的身上,却显得那么贴切,使她显得那么飒爽英姿,那么从容洒脱。 她变了,又好像没变,她没变,又好像变了。 她的相貌没变,身材没变,但变得更加自信了,更加坚强了。 她更瘦了,更黑了,但也更健美了,充满了青春的力量。 不过短短一个月不见,她已经从一个村姑,成长为一名八路军的女战士! 英子快步向驴二走过来,脸上笑逐颜开,灿烂如花: “二子,真的是你!” 驴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苦笑道: “英子,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说到这里,驴二这个“钢铁般坚强”的汉子,竟然落下泪来。 英子见驴二真情流露,她大为感动,也真情流露,一手放在驴二的肩膀上,一手轻轻为驴二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温柔的说道: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哭上鼻子?我可没见你驴二哭过鼻子!” 驴二伸手抓住英子的双手,抽了抽鼻子,笑中带泪的说: “还不是被你气的!说好了,在牟平等我,你怎么不等我?” 英子轻轻抽回手来,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等会再说。行了,别哭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当英子出现,驴二发呆的时候,黄东海和石雄等人都看愣了,没想到二人竟然认识。 秀兰更是一直盯着英子看,眼神中满是羡慕,甚至有些轻微的妒忌,她猜到了,这位英姿飒爽的八路军女战士,就是二哥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位英子! 黄东海笑道: “刘英同志,原来你们认识啊!” 英子笑道: “东海同志,他是我的……嗯,比亲兄弟都亲的弟弟!” 驴二在旁边听着,本想和英子争一争“是哥是弟”,但一看到她身上的军装,本想开玩笑的话,不由自主又咽了下去。 以前,他对英子就有一丝敬畏,现在穿着军装的英子,更让他的敬畏加重了,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开玩笑了。 驴二为英子介绍了石雄石虎和秀兰,并简明扼要的说了他们认识的过程。 石雄笑道:“你就是英子妹妹啊,二子可没少说起你!” 英子笑了笑:“雄哥,虎子,秀兰妹妹,多谢你们帮我照顾二子。这家伙没少让你们操心吧?” 石雄笑道:“是没少让我们操心,但也帮了我们的大忙。我们的事一会再说,你们先谈你们的军情吧。” 黄东海望着英子,说道: “刘英同志,你不是跟着连长,带着伤员先撤退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英子刚才还欢喜的脸色,听到这句话,沉重下来: “我们遇到了敌人,牺牲了很多同志,还有不少同志受伤了,急需药品,我是来向营长申请药品的。” “营长正在开会,我就带着小娟出来站岗了,打算等营长开完后,再向营长申请。” 黄东海道:“营长还没转移吗?” 英子道:“还没有,开会就是布置转移的任务。东海同志,你回来的正好,快跟我去见营长吧。” 英子让那个名叫小娟的女战士继续留下把守,她带着黄东海和驴二等人,向村中走去。 在行走的过程中,驴二一直想和英子说话,但英子却顾不上和他说话,一直在和黄东海谈论着战事。 驴二见英子顾不上理他,心中虽然有些失落,但看到她认真而威严的表情,却也为她感到高兴。 “我早就说过,英子是个坚强的女子,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她现在已经是一名坚强又威武的八路军女战士了,不需要我的照顾了,不用我为她担心了。” 众人走进了村子。 村外看起来静悄悄地没有人,但走进村里,却可以看到街道上,墙角间,小胡同里,到处躺坐着八路军战士。 战士们怀里抱着枪,相互靠着身子枕着臂膀,发出酣睡的鼾声。 英子带领驴二和黄东海等人在村中走着,他们小心的避开地上睡觉的战士。 驴二瞧着这一幕,感到很震憾。 他东瞧西望,脚下无意中踏上了一根枯枝,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旁边的一个战士被惊醒了,连忙紧张的端起枪,准备战斗,看到是自己人,又翻了个身子,沉沉睡去。 英子低声对驴二说: “二子,你小心点,别惊醒了他们。同志们太累了,让他们多睡会,一会还要转移。” 驴二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时,驴二看到战士们的左臂上都扎着一寸多宽的白布条。 驴二低声问英子: “英子,他们胳膊上怎么都扎着白布条呢?” 英子低声说: “这是打仗时敌我双方的识别,不会误伤到自己人。” 驴二道: “怎么还有战士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英子道: “这些都是新来参军的战士,部队正在一天天的扩大,新参加的人员太多,还没来及做军服。” 众人说着话,来到一处院子前。 院子门口站着两个持枪的战士,正在站岗。 英子站到院门口,对黄东海说: “东海同志,营长在里面开会,你进去见营长吧。我带雄哥和虎子去医务队,为他们止血。” 黄东海点点头,和石雄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进了院子中。 英子带着驴子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继续向前走。 他们走了不远,就来到一个农家院子前。 他们还没进入院子,在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他们就知道,这里就是医务队了。 第157章 思想境界 英子带着驴二等人进了医务队的院子。 只见院子中的地上,躲坐着很多伤员,十几个护士正在为伤员医治,虽然伤员们尽量压抑着痛苦,但疼痛之下,还是发出呻吟声。 石雄一看,院子中的伤员,受伤都比他严重多了,房间中传来的呻吟声更大,知道房间中都是更重的伤员,连忙说: “英子妹,我们在院子里就行了。” 英子点点头,让驴二和秀兰扶持着石雄石虎在院子中找地方躺坐下来。 秀兰说道: “英子姐,我也懂些医术,你看我能帮什么吗?” 英子说:“那太好了,我们的医疗队正缺人手。秀兰妹妹,你跟我过来。” 英子带着秀兰,走到一位正在忙碌的护士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那护士向秀兰看了一眼,点点头,和秀兰说了几句话。 秀兰立即开始帮着护士照顾伤员,很快就进入状态,手法十分娴熟。 英子转身走向驴二和石雄,说道: “你们稍等一会,她们先治疗那位受伤的同志,很快就过来为你们医治。” 石雄笑道: “没事,我们等一会吧。英子妹,你和二子很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去说话吧,不用管我们,我们能照顾自己。” 英子点点头,对驴二说: “二子,你跟我来。” 英子带着驴二,走出医务队的院子,走出村子,向村外走去。 驴二跟着英子,问道: “英子,咱们去哪里?” 英子:“还是去咱们见面的地方,我还要站岗。一边站岗,一边和你说话,两不耽误。” 他们又回到他们刚才见面的地方。 名叫小娟的女战士还有这里站岗。 英子对小娟说: “小娟,你去那边看看,这里交给我吧。” 待小娟走后,英子选择了一个有利于观察的位置,和驴二坐了下来,一边陪着驴二说话,一边站岗,防备敌人的突袭。 直到此时,驴二才有机会和英子单独相处。 驴二望着一身军装的英子,心中感慨,一时不知如何说起,过了一会,才说道: “英子,你是怎么参加八路军的?” 英子开始述说她和驴二分别之后的故事。 英子和驴二在那天分别之后,就赶着马车,准备去牟平城等着驴二。 但她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一队红胡子打劫过往行人,英子惊慌之下,扔掉马车,逃进了深山,被一家农户收留。 她在农户家中住了两天,正准备离开,继续前往牟平城,这时,一支八路军的队伍,来到这个村子。 英子知道,村子一旦遇到当兵的,往往就是一场大灾难。 如果是鬼子的队伍,就是烧杀抢掠,甚至屠村。 如果是汉奸兵,杀戮也许少一些,但也免不了烧杀抢掠,趁火打劫。 土匪的队伍比汉奸兵强不了多少,也是杀人放火,抢钱抢粮。 总之,什么队伍来了,对村民来说就是一场大灾难。 但是,八路军的队伍,军纪严明,绝不惊忧百姓。 虽然他们也会分散开来,住进房屋较多的村民家中,但是,他们有自己的伙食,不会抢占村民的粮食,而且住进农户家中之后,就帮着村民挑水担水,打扫院子,整理的干干净净,离开的时候,比来的时候更干净整洁。 这支队伍,专打鬼子汉奸,又不惊忧百姓,是一支深受百姓拥戴的好队伍。 英子虽然是村姑,但一直有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念头,她被八路军优良的作风感染了,自愿参加了八路军,抛开了去等待驴二的想法,只想着跟着队伍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说到这里,英子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别怪我没去牟平城等你,你要知道,没把鬼子打跑之前,咱们谁也别想过安稳的日子。” “打跑鬼子,是咱们每个中国人的责任和使命,我们不能只想着自己,要想着救中国!” 英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一层圣洁而庄严的光辉,目光中有着无比坚定的力量。 驴二点点头,由衷的说道: “英子,从小到大,你的觉悟就比我高。其实,我也打了鬼子杀了汉奸,只不过我都是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 英子说道: “二子,你的事迹我也听说了。不久之前,我们的队伍,经过丁官屯附近,我回去了一趟。” “我知道,咱们的父亲,被丁胜天杀害了,也知道你杀了丁胜天,为咱们的父亲报了仇。” “只杀一个丁胜天,救不了咱们的国家,大汉奸何止一个丁胜天,还有很多很多丁胜天这样的大汉奸,他们为虎作伥,残害同胞,比鬼子更可恨。” “二子,只有赶跑鬼子,消灭这些大汉奸,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驴二点点头,笑了笑: “英子,我能不能也加入你们的队伍,咱们做战友?” 英子笑道: “你虽然满身臭毛病,但只要你肯改,我们的队伍也欢迎你的加入。不过,你现在是红胡子,你舍得离开你的九儿姑娘吗?” 驴二笑道: “我可不是红胡子!我只是被红胡子救了,暂时在他们山上住几天。” “再说九儿,她也是想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她虽然没有你的思想境界高,但也是位巾帼奇女子。” 驴二把九儿准备在日伪内部,安插奸细,和日伪做长期战斗的计划,告诉了英子。 英子点点头,赞道: “九儿的确是位有胸怀有胆识的姑娘,我真想认识认识她!” 驴二笑道: “这个好办,我带你去见她,把她也拉入伙,加入你们的队伍。” 英子笑道: “又胡说了,加入我们的队伍,可不能说‘入伙’。” “霍三爷和他的队伍,虽然是红胡子,但是一支有正义感的队伍,我们团长倒是一直想着,邀请霍三爷加入我们,一起对抗日伪,只不过总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不过,现在我们的队伍正要转移,这件事可能要等过段时间再说了。” “二子,如果到时候我们团长要邀请霍三爷加入,你可要做个中间人。” 驴二笑道: “这个好办,三爷和九儿都听我的。” 第158章 一起参军 二人说着话,夕阳渐渐沉了下去,暮色开始降临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女战士快步走过来,在英子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英子点点头,那女战士又快步走开了。 英子对驴二说: “雄哥和虎子的伤口,已经得到治疗。咱们回村吧。” 驴二点点头,站起身来,和英子并肩向村里走。 驴二沉默了一会,对英子说: “刚才你的战友,是不是对你说,你们要转移了?” 英子点点头: “是啊,敌人封锁的紧,我们只能不停的转移,和敌人打游击战,不能在一个地方太久了,不然就会有被包围的危险。” 驴二叹了口气: “那咱们又要分别了?” 英子笑道: “二子,你怎么变得多愁善感的?咱们分别,只是暂时的分别,你不是要加入我们吗?那就赶紧加入我们,咱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驴二笑了笑: “我现在就想加入你们,只不过雄哥受了伤,不知他有什么打算,如果他打算也加入你们,我们就不去石村了,跟着你们走。如果雄哥想回家,他受了伤,我只能先把他送回家,再去找你们。” 英子点点头: “行,待会你和雄哥商量一下吧。” 二人回到村子,走到营部院门前的时候,英子停下脚步,对驴二说: “你去医务队找雄哥吧,我要去见营长了。” 驴二:“英子,你走之前,可要和我说一声,别不打招呼就走了。” 英子笑道:“傻二子,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行,我保证和你道别再走。” 驴二这才向医务队的院子走去,英子去见营长了。 驴二来到医务队院子的时候,石雄和石虎的伤口已经得到医治,秀兰正在照顾着二人。 部队要转移了,伤员也要转移,有些战士用担架抬着重伤的伤员离开,轻伤的伤员则由战友搀扶着离开 驴二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四人在角落中商议着。 石雄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是跟着英子,留下来参加八路军,还是跟我回家?” 驴二笑道: “我倒是想跟着英子,但如果雄哥你要回家,我肯定先把你送回家。雄哥,你不打算参加八路军吗?” 石雄说道: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我每天都想着能报效国家,上阵杀敌,可一来是家有老母,二来,还没能遇到能让我心悦诚服的队伍。” “这次看到八路军的队伍,是一支好队伍,再者说,东海又在这个队伍里,我就想着加入他们,可以和东海并肩作战,打鬼子杀汉奸。” “但是,我又不能不回家。” “第一,我要回家,向母亲告别。我相信,母亲会支持我加入八路军的队伍。” “第二,我和虎子都有伤在身,没有战斗力,现在加入八路军,不但帮不了他们,还会拖累他们。” “而且他们的医药也很紧缺,咱们不是他们队伍的人,还浪费他们的医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我就想着,我和虎子先回家养伤,秀兰和她爹有药,我们很快就可以复元,等我们养好伤之后,再来加入八路军。” “到时候,不但我和虎子会来,还会带来咱们村里愿意打鬼子杀汉奸的师兄弟们,队伍就更大了。” 驴二说道: “雄哥你说得对,咱们先回村里养好,再来参加八路军。” 秀兰说道: “雄哥,二哥,我也要来参加八路军。我虽然不会拿枪打仗,但我可以做医生,做护士,我也要尽我的一份力!” 驴二笑道: “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参加八路军,又可以一起并肩打鬼子杀汉奸了。” 众人刚商议完,黄东海和英子就过来了。 石雄把他的想法,告诉了黄东海和英子,二人都认同了石雄的想法。 黄东海点点头: “雄哥,你说得对,我们部队正在转移,你跟着我们,的确得不到很好的照顾,对你的伤不好。等你回家养好伤,再来加入我们。” 英子对驴二说: “二子,你先把雄哥送回家,然后一起过来加入我们。” 驴二笑道: “英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英子笑了笑,说道: “我们马上就要转移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们送你们回家?” 石雄在旁边说道: “不用送了,这里离我们村子,不过二十多里,就不麻烦你们送了,别耽误你们的行军。我们现在就走。” 黄东海道:“雄哥,虎子受的是枪法,如果你们走大路,遇到敌人的巡逻队或者关卡,不容易过去。” 石雄道:“我们不走大路,走山路,我知道一条近路,虽然崎岖了一点,但很安全,不会遇到敌人。” 黄东海拿出一个手电筒,和一个小包,递给驴二: “这把手电筒你拿着,夜里赶路照着路。这包里放着几个馒头和清水,你们饿了就吃些。我们要赶紧转移,顾不上陪你们吃饭了。” 驴二背着石雄,秀兰搀扶着石虎,向村外走去。 黄东海和英子把他们送到村头。 石雄在驴二背上,对黄东海说: “东海,别送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用不到一个月,我就会去找你。” 黄东海:“雄哥,我等着你!” 驴二对英子说道: “英子,你可一定要等着我!” 英子灿烂一笑,挥挥手: “行,我等着你,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一个月后,咱们再见!” 驴二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 石雄对这一带的山路,很是熟悉,他在驴二的背上,指示着方向和路途。 四人在夜里行路,虽然艰难,但却很安全,累了,他们就休息,吃些干粮和清水,再继续赶路。 下半夜的时候,他们进入了一座山,听石雄说了,驴二才知道,这座山林就是石庄村后面的那座山,也是他为了救九儿,在这座山中杀了六个鬼子兵。 只要出了这座山,就是石庄村了。 天色还没亮,但即将发亮的时分,他们终于从山中走了出来。 他们站在山腰间,望着两三里外的石庄村,身体上虽然疲惫不堪,但心中感到一片温暖: “啊,终于到家啦----” 但是,他们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突然,“咚咚咚咚……”无数的炮响,无数枚炮弹,飞向宁静的石庄村。 瞬息之间,石庄村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第159章 修建据点 牟平县城日军指挥部内,灯光通明。 日军驻牟平县大佐田中归一,和部下的几个中佐及参谋,正在盯着墙壁上的一张军事地图,谋划着布防计划。 小野中佐恨恨的说道: “八路实在太狡猾啦!我军打,他军退,几次围剿,都被他们逃脱啦!他们躲进山沟里,我军对山形不熟悉,在山中交战,重型武器又进不去,无法发挥出我军武器的威力,实在对我军大大的不利!” 田中归一冷静的说道: “所以这次师团改变战谋方针,以静制动,以围打援。” “现在刚到春季,还不到粮食收获的季节,就连我军的军粮供给都很困难,八路一直在深山沟里躲藏,军粮对他们来说,更是最大的困难。” “只要我军封锁住进山的几个重要的出入口,就算是围而不攻,也可以把八路饿死在山窝里。” “现在烟台境内的八路,主要躲藏在这几座深山之中。” 田中归一说着,用指挥杆在地图上的几个山脉标识,指了几下,然后落在一个山脉,敲了敲,又说道: “根据我军的情报,现在八路军有一个营的兵力,就在这座山中,这座山在海阳县境。” “这次由师团统一布署,联合作战,只要海阳县境那边封锁住出山的路口,八路的这支营队,只能从这几个方向败退。” 田中归一说着,又指了指几个地方。 其中一个地方,赫然写着“石庄村”三个字! 田中归一继续说道: “所以我军要在这几个地方,建立据点,增强兵力,只要八路军从这里撤退,我军就可以在此进行狙击。” “能把他们歼灭当然最好,就算不能歼灭,只要不让他们逃出来,时间一久,八路军无粮可食,也会被饿死在山中。” 说到这里,田中归一开始分派任务,由几个中佐负责在各个地点建立据点。 最后,田中归一指着“石庄村”的位置,对小野中佐说道: “小野中佐,这个石庄村,就位于山的出入口附近,在此建立据点,进可攻,退可守,是一处不可多得的战略要塞。” “这里就由你负责,把这个村子的村民全部迁走,如果他们不同意迁走,可以动用武力,必要时,可以屠---村!” 田中归一说到“屠村”二字的时候,眼中放射着冷酷而凶残的光芒。 小野中佐“嘿”的一声,打了个敬礼: “卑职领命!” 。。。。。。 第二天上午,小野中佐就坐在了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的客厅中。 黄集乡乡公所,和丁官屯的乡公所一样,都是在乡长私宅的大院子里。 黄集乡乡公所,就在范知秋的大院子中。 范知秋的大院子,占地和规模都不比丁胜天的院子小,是从范知秋的祖上就开始搜刮民脂民膏,用百姓的血汗堆建起来的。 范知秋的院子中,也豢养着二三十个“乡狗子”,用来镇压“不听话的刁民”,充当鬼子的打手。 范知秋听了小野中佐传达的田中大佐的命令之后,立即拍着胸膛保证: “中佐阁下请放心,这件事,在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叫那帮乡巴佬老老实实的滚出村子,给皇军修建碉堡腾地方。” 小野中佐的中文不行,这次来的时候,带来了翻译官,由翻译官和范知秋交流之后,再转述给小野中佐。 这个翻译官,上次范知秋到石庄村搜捕九儿的时候就跟着了,是个脸皮白净的青年人。 翻译官名叫唐凤池,家族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家中富裕,在日本留学期间,正值日军发动侵略,急需翻译官,学业还未完成,就被日军逼迫着回到祖国,成为日军翻译官。 唐凤池虽然心肠不恶,但性格懦弱,而且家族在牟平城中,处在日军的控制之下,为了保护家族不被日军迫害,只能屈服于日军的淫威,充当日军的翻译官。 他自我庆幸和自己麻痹的是: “我只是个翻译官,没有亲手杀害自己的同胞,我不算汉奸。” 唐凤池把范知秋的保证,转述给小野中佐,小野中佐叽哩呱啦的对唐凤池说了一些日语之后,唐凤池转头对范知秋说: “范乡长,小野中佐的意思是说,在石庄修建据点,是紧急任务,务必在三日之内完成,第四天,据点的建筑工作就要进行了。” 范知秋拍着胸膛说: “唐先生,你告诉中佐阁下,明天我就让村民全部搬出村子,后天皇军就可以动工。” 唐凤池皱皱眉头,对范知秋说道: “范乡长,有句话唐某说了,你别不爱听。虽说这个任务是皇军指派下来的,但皇军的期限是三天,你也没必要层层加码,非让村民明天就搬,要给他们多留一点时间。” “几百人的村庄,哪能说搬就搬?而且皇军没有安家费,搬出村子,你让这么多村民,住在哪里?” 范知秋说道: “他们可以住在亲戚家呀,谁家没有几个亲戚啊。” 唐凤池:“就算他们都有亲戚,但亲戚有穷有富,未必就有多余的地方,供他们居住,而且是长期居住。” 范知秋笑道: “唐先生,你不用为那帮泥腿子操心,那帮泥腿子,命硬的很,就算没地方住,他们挖个地洞,一样可以活下去。再说了,他们的死活,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唐凤池的眉头皱得更紧: “范乡长,大家都是同胞,得饶人时且饶人,不要把同胞往死路上逼,只要能在期限内,完成皇军交待下来的任务就行了。” 范知秋盯着唐凤池,阴险的一笑,说道: “唐先生,你身为皇军的翻译官,说出这番话来,可有点危险哟!得亏了小野中佐听不懂你的话,他要听懂了,只怕你这个翻译官就当不成了。” 唐凤池见范知秋竟然威胁他,知道此人是铁了心要当鬼子的铁杆汉奸了,只好暗叹一声,不敢再说什么了,免得范知秋向鬼子告发他,惹祸上身。 范知秋见唐风池不说话了,他嘿嘿一笑,说道: “唐先生,你陪中佐阁下在寒舍喝茶,我这就带人去石庄村,通知他们全部滚蛋!” 第160章 广场溅血 范知秋也没带日军,就带着二十多个乡丁,赶到了石庄村,命令村长石六斤,立即把所有的村民,全部召集到村中广场上集合。 石六斤一看范知秋带着二十多个乡丁,气势汹汹,心中就害怕了,小心翼翼询问乡长有什么指示。 范知秋懒得和石六斤废话,并不说什么事,只让石六斤赶紧把人召集起来,等他宣布的时候,石六斤就知道了。 范知秋派人在村里用铁皮喇叭喊着话,石六斤配合着挨家挨户去通知,不到一个小时,全村的村民,几乎全都来到了广场上。 范知秋看村民到的差不多了,这才耀武扬威的走到台上,开始讲话。 “石庄村的村民都听着,皇军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国家,就是要让咱们国家的人民都过上幸福的生活,所以,大家一定要支持皇军,配合皇军,听皇军的安排。” “现在,皇军要征用你们的村子,建据点,建碉堡,你们全都搬走,一个也不能留下,统统搬走。” “皇军是仁慈的,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搬家。乖乖搬家的,皇军不为难你们,如果不配合,那就别怪皇军了,到时候,皇军的大部队赶到,把你们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范知秋的话还没说完,村民就群情激愤了,议论纷纷。 石六斤更是大吃一惊,他根本不知道会出这种事,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石六斤连忙跑到台上,凑到范知秋的面前,低声说道: “范乡长,这,这不适合吧,这几百个村民,哪能说搬就搬啊,而且时间这么紧张……” 范知秋双手一摊,假装无奈的说道: “老石,我也没办法啊,这是皇军的命令,你要知道,违抗皇军的命令,可是要杀头的。” 石六斤愁眉苦脸: “可是,我们世世代代,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你让我们搬到哪里去?” 范知秋淡淡说道: “谁家都有亲戚,搬亲戚家去住啊,实在不行,就在地里挖地洞,要不就搬进山里搭窝棚,反正,不管你们怎么住,都不能在这里住了。” 石六斤愁苦的说道: “那有没有安家费?” 范知秋冷笑道: “安家费?你想得美,皇军少收你们这一次的税金就不错了,别想安家费了。” 随即对着台下越来越汹涌的民愤,大喝一声: “都他妈叽歪什么!谁敢不服从皇军的命令,我范知秋第一个毙了他!” 石庄村本来就民风强悍,而且有很多习武的年轻人,更是性格强硬,自从鬼子来了之后,他们虽然屈服于鬼子的长枪大炮,不敢反抗,但却窝了一肚子火,强抑着胸口中翻腾的仇恨。 现在,鬼子汉奸竟然要把他们赶走,赶出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绝对不能再忍了! 一个年轻人不等范知秋骂完,就越众而出,指着范知秋大骂道: “范知秋,你这个汉奸走狗,你要舔你鬼子爹的腚沟子,别拉上我们,我们不搬,宁死不搬!” 范知秋大骂道: “他娘的,你不搬是吗,不搬老子就先毙了你!” 范知秋说着,掏出手枪,冲着年轻人开了一枪。 年轻人胸膛中枪,立即倒下。 枪声一起,村民立即四处逃避,有人向外逃,还有人向台上冲,准备杀死范知秋。 范知秋早有防备,一边冲着跑过来的村民开枪,一边下令众乡丁拦在他的面前保护他,向村民开枪射击。 一时间,广场上乱成一团,枪声大作。 在这些村民之中,有一个叫石强的青年,是石雄团伙的三师兄,除了石雄石虎,都听他的指挥。 石雄和石虎不在村里,石强就是团伙的首领了。 石强一看乡狗子先开枪,立即振臂高呼: “石庄的老少爷们,回去抄家伙,跟乡狗子干!” 石强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外奔跑,他的二三十个师兄弟,也立即向外奔跑。 石雄和石虎临走之前,把几杆步枪藏了起来,石强知道地方,他是去取步枪了。 石庄村里有很多猎户,家中都有猎枪,鬼子来了之后,虽然有些胆小的上缴了猎枪,但还有很多人不肯上缴,把猎枪藏了起来,认为有朝一日用得上。 现在要和乡狗子打仗了,藏有猎枪的人,就赶紧去找猎枪,藏有步枪的人,就赶紧去拿步枪。 广场上乱成一团,枪声大作,转眼之间,村民就被打死了二三十人,其他村民全部逃跑了。 石六斤瘫软在地上,怔怔发呆,村民没向他攻击,范知秋的乡丁也没向他开枪,但是,他的心灵,却比任何人受到的冲击更大。 他当这个伪村长,就是想保护村民,他一直忍气吞气,一方面被村民暗戳指脊梁骨,骂他是汉奸,一方面被鬼子汉奸训斥的像个孙子,两头受气,两头不落好。 他全都忍了下来,他认为,只要村民平安,村子平安,就算受再大的窝囊气,也值了。 但没想到,如虎似狼的鬼子汉奸,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村子,还是在他们村子开了枪,杀了人。 范知秋打跑了广场上的村民,望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哈哈大笑,他拿过铁皮喇叭,大声骂道: “不知死活的泥腿子,好好跟你们说道,你们不听,偏要找死!不打死你们几个,你们还以为俺老范是吃素的!” “我限你们明天上午全部搬走,明天下午,俺老范再来,要是谁还没走,老子就削了他的皮!” 骂完之后,转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石六斤,笑骂道: “老石,你害怕什么,我又不杀你。你好好劝劝你的村民,让他们乖乖的滚蛋,还能留条命。” “老石,别说我不关照你,你们村子散了,你到我的乡公所来干活,我赏你个饭碗。” 石六斤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范知秋,颤抖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就要向范知秋冲过去。 范知秋拿起枪,对准石六斤,笑骂道: “你瞪我干什么?你个窝囊废,难道还敢跟我拼命不成?那不是找死吗……” 石六斤骂道: “范知秋,你个狗日的,你个畜生,老子跟你拼了,死就死吧,至少死得像个爷们!老子忍你很久了,早就想杀了你个汉奸走狗!” 范知秋骂道: “那老子就送你上西天----” 范知秋的手指,刚要扣下钣机。 “啪----” 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向范知秋射来,正中范知秋端枪的手腕。 第161章 村民的反击 开枪的正是石强。 石强拿来了一杆步枪,趴在二百多米之外的一个房顶上,向范知秋开枪。 石强是想打死范知秋的,只是他的枪法不准,没打中要害,只打中了手腕。 但石强的第二枪,就调整了方位,射向范知秋的胸膛,他认为这一枪,就可以取范知秋的狗命了。 范知秋的手腕中弹,惨叫一声,第二枪随即而至,射向他的胸口位置。 但是很可惜,这一枪,石强射击的虽然是范知秋的胸口位置,却恰好被范知秋另一只手中拿着的铁皮喇叭挡住了。 “蹼----” 子弹击在铁皮喇叭上,打破了铁皮喇叭,没击中范知秋的身体。 石强还想再开枪射击范知秋,但这时众乡丁纷纷向他开枪,子弹呼啸而来,迫使他只能伏低身子,无法抬起头来再开枪。 “啪啪啪----” “怦怦怦----”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房顶上,墙角处,院墙头,纷纷传来枪声,这是村民的反击! 村民们拿来了步枪,拿来了猎枪,找到掩体和有利的射击位置,就向广场上的乡丁们开枪了。 虽然村民的枪法不准,距离也远,但架不住人多势众,他们约摸有五六杆步枪,三十多杆猎枪,从四面八方向乡丁射击。 乡丁的步枪虽然射程远,子弹足,但处在广场上的开阔位置,没有掩体,他们想跑进周围的房屋院子寻找掩体,但还没走近,就被躲藏在那里的村民击退了。 不一会儿,二三十个乡丁就被打死了一半,只有十几个乡丁还在顽抗。 范知秋捂着受伤的手,躲藏在台上的一张桌子后面。 整个广场上,只有这张桌子,勉强可以做为掩体,他的手腕中弹的时候,手枪落在地上,顾不上捡起,就赶紧躲藏起来了。 石六斤本想和范知秋拼命,但枪声一起的时候,范知秋就躲藏起来了,而且前面有几个乡丁保护,石六斤冲不过去,只好转身向村屋方向奔跑。 乡丁们只顾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开枪射击,没有开枪射击没有拿枪的石六斤,村民更不会向自己的村长开枪。 石六斤终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石六斤从一个村民手中夺过一把猎枪,向范知秋躲藏的位置开枪,但是很可惜,他打了几枪,都没击中范知秋。 乡丁们被打急了,又没有掩体,想冲出去,但四面八方都是村民的枪声,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冲,只能缩在广场上,处于挨打的局面。 范知秋没想到石庄村的村民如此强悍,竟敢反击,他刚开始有些惊慌,但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范知秋能混到这个位置,手下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害了多少人命,凭的可不是胆小怕死,而是心狠手辣,见机行事。 范知道躲藏在桌子下面,观察着形势,见他的乡丁死了一半,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心中有了主意,立即传令: “赶紧把死去的伙计们的尸体搬过来,叠成沙包,快!” 乡丁之中没有几个好东西,根本不会怜悯已经死去同伙的尸体被当成沙包打,立即分成两伙,一伙向村民开枪射击,掩护另一伙搬动尸体,另一伙赶紧把十几个同伙的尸体搬过来,叠成人肉沙包,做为掩体。 掩体一叠成,十几个乡丁缩在人肉沙包的后面,相比就安全了很多,不再有人员伤亡了。 村民们见打不到乡丁,枪声渐渐稀落下来,节省子弹。 早有乡丁为范知秋包扎了中弹了手腕,并递给了范知秋一把步枪。 范知秋躲在掩体后面,端着步枪,大喊道: “老石,石六斤,商量商量?” 石六斤站在一个院墙后面,探出脑袋,大骂道: “商量你奶奶个熊!你杀我们村民的时候,跟我们商量了吗?” 范知秋:“老石,这是皇军交代下来的差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只要你今天放我走,我保证不向皇军告发你,还会替你向皇军求情,叫他们不在你们村子建据点。你们村子就安全啦!” 石六斤骂道: “我信你个二鬼子!你个狗汉奸,一口一个皇军,真是个铁杆走狗。范知秋,今天你的鬼子爹,也救不了你的命,你休想活着走出石庄村!” 范知秋骂道: “石六斤,别他妈给你脸你不要,老子这里有大枪,有子弹,我不出去,你们也不敢过来,咱们就这样僵着吧。” “这边的枪声一起,皇军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赶过来,到那时候,你们村里,一个也别想活!” “你把老子放了,老子还能念在以前的交情上,替你们向皇军求情,就说这里来了八路,我的手下都是被八路打死的,保证不会让你们村子出事。” 范知秋这是在虚张声势,鬼子最近的据点,距此都有二十多里,枪声传不那么远,除非是炮弹轰击。 而小野中佐到他的乡公所的时候,倒是带了一支五十多兵力的小队,但都怪他一时大意,没带鬼子兵来,只带了自己的乡丁,他让鬼子兵在他的乡公所喝茶,只怕就在他被困的这会,鬼子兵还毫不知情,正在品尝他的好茶呢。 他范知秋的保证,就是放屁,只要石六斤把他放走,他立马就带着鬼子兵回来屠村。 石六斤也知道范知秋的话不能相信,立即骂道: “放你的狗屁,我再也不信你的话了,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范知秋冷笑道: “杀了我,你们村民一个也活不成,放了我,也许我会网开一面,不杀你们的村民。石六斤,你自己不要命,也不顾你全村男女老少,五百多口的人命吗?” 石六斤听了这句话,一时有些犹豫了,他的确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但是,硬干下去,这全村五百多人,就要全部被屠杀了啊,他石六斤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石六斤有些动摇,想和范知秋进行谈判的时候,石强走了过来。 石强很冷静的说道: “六斤叔,你别听他的,也不要再对鬼子汉奸抱有什么幻想了,只有反抗,才有活路,就算没有活路,死也死得有个人样!” “今天,这群乡狗子,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第162章 火箭 石六斤紧皱着眉头: “可是这帮乡狗子,躲在人肉沙包后面,咱们打不着他们,他们有枪,咱们又不能靠近。” 石强微微一笑: “六斤叔,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我早就想到办法了。” 就在这时,石强的七八个师兄弟,快步跑了过来,有人拿着弓箭,有人拿着棉被和剪刀,还有人拿着几盏煤油灯。 石六斤明白了: “强子,你要用火箭?” 石强嘿的一声: “烧死这帮狗杂种!” 大家一起动手,把棉被剪破,连同棉花和布条,包裹在箭簇上,浇上煤油,用火点燃,搭上弓箭,找到最近最有利的位置之后,向广场上人肉沙包后面的乡丁们射过去。 石强等人常年习武,枪法也许不行,毕竟没有多少子弹供他们演习,但对于刀枪剑戟弓箭这类冷兵器,却是他们的绝活,虽然说不上百步穿杨,但射到百步之外的能力还是有的。 石强和两个箭法最好的师兄弟,站的位置距离乡丁们躲藏的人肉沙包,不过一百多米,他们腕力极强,拉满弓弦之后,射出的箭簇,足可以达到。 箭簇带着呼啸的风声,挟裹着燃烧的火焰,射向人肉沙包之中。 躲藏在人肉沙包中的十几个乡丁,有几个人中了箭,虽然伤不致命,但衣服立即起火了。 一时间,惨叫声,惊呼声,扑火声,从沙包后面传了出来。 两个乡丁疼痛惊慌之下,忘了躲藏,从掩体后面站起身子,暴露在外。 早就瞄准好的村民们,立即开枪射击,暴露在外的两个乡丁中弹死亡。 范知秋也被一支箭射中,虽然只是擦着他的皮肉,没插入体内,但箭杆上的火焰,却引燃了他上身的衣服,幸好旁边的一个乡丁手慌脚乱的帮他扑灭了,但上身的衣服已经被烧破了一个大洞,连胡子都烧焦了。 还没等范知秋喘口气的时候,又一支箭向他射过来。 此时,他正坐在地上,眼看着那支箭,向他的小腹的位置落下来,吓得他赶紧把身子向后一缩。 幸好他缩得及时,箭尖没射中他的身体,却穿破了他的裤裆,深入地面,把他的裤子钉在地上了。 箭尖只差一点,就要射中他的命根子了。 但箭尖虽然没射中他的身体,可是,箭杆上的火焰却引燃了他的裤裆,他的裤裆立即着火燃烧了。 旁边的一个乡丁,其实很蠢却自认为机灵,一见范乡长的裤裆起火了,就想着赶紧把火焰扑灭,救了范乡长可以升官发财。 这个乡丁是坐在地上,面对着范知秋,他不敢站起身子,免得暴露在外,被子弹击中,他来不及扑过去用手掌扑灭范乡长着火的地方,情急之下,一脚就踹了过去,嘴里大喊着: “快救火快救火----” 这一脚虽然踹在了火焰上,却也正踹中范知秋的命根子上。 嗷! 范知秋只感到眼前一黑,金星乱迸,差点疼昏过去,相比于裤裆着火,这个狗杂种死蠢才的一脚,更加致命---- 范知秋疼得眼前一黑,刚要骂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嘴里咝咝的倒抽着冷气。 那个乡丁还没明白过来,对着范知秋的裤裆,又猛踹了几脚,而且是双脚连环踹击,终于把火焰踹灭了,范乡长的裤子虽然被烧了一个大洞,至少火焰不再燃烧了。 这个乡丁大喜,以为有功劳,凑过脸来,对着脸孔早就扭成苦瓜的范知秋,谄媚的笑着说: “乡长您别害怕,你裤裆里的火,被小的扑灭了。” 范知秋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好几次,他用眼角阴冷的瞪着那个乡丁,也不说话,伸手端起步枪,对着近在咫尺的这个乡丁的脸孔,扣下了钣机。 “啪”的一声---- 这个乡丁的脸孔开了花,他至想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帮乡长扑灭了火,乡长反而杀了他? 在蠢乡丁为范知秋灭火的时候,别的乡丁正在自顾不暇,既要闪避射来的火箭,又要扑打衣服上的火焰,没顾得上救乡长。 等到乡长开了枪,打死了同伙,这帮乡丁才发现,乡长已经疼得脸色铁青,双手捂裆,身子弯曲成一条虾米了。 众乡丁以为乡长中枪了,连忙过来查看,发现乡长只是裤裆被烧了个大洞,并没有再中弹,这才放心。 一个乡丁说道: “乡长,咱们再不冲出去,就要被烧死在这里了,冲吧!” 范知秋艰难的说道: “你们再顶一会,让我缓缓劲。马得旺这个狗日的,快把老子的蛋子踹碎了!” 众乡丁想笑却不敢笑,就是敢笑,现在的危局也让他们笑不出来,只好抽冷子向外放枪,让村民不敢攻过来。 战斗持续着,村民的火箭配合着步枪猎枪,向人肉沙包后面的乡丁们射击着。 乡丁们坚守着人肉沙包的掩体,等着乡长缓过劲来之后向外突围。 范知秋缓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缓过劲来,虽然还是疼痛难忍,但至少能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了。 范知秋站起身来,猫着腰,只探出脑袋和眼睛,观察着地形,说道: “你们看好了吗,从哪个方向冲?” 一个乡丁指了指,说道: “乡长,那个地方离村口最近,而且房屋较少,咱们遇到的阻力小,往那边,冲出去的机会最大。” 范知秋一看,果然如乡丁所说,那个方向是突围的最佳位置。 范知秋转头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二三十个乡丁,现在活着的,不过十人了,只有八九个。 虽然人数少,但他们的子弹却还充足,步枪射程又远,村民不敢靠近,突围的机会很是有的,再说了,不突围也不行,留在这里,等子弹打光之后,还会死在这帮泥腿子手里。 范知秋并不着急冲出去,他看着八九个手下,说道: “各位伙计,你们跟着我范知秋出生入死,等冲出去之后,我是不会亏待你们。” “咱们先说好了,如果你们能保护我活着回去,无论你们谁被打死了,你们的家属,都可以得到二十块大洋的安家费,这一点,我可以对天发誓。” “但是,如果有人不保护我,只顾着自己逃命,那对不起了,等老子活着回去之后,就先宰了他,连他的家属一起宰。” “还有,你们记住了,如果你们不保护好我,我死了,你们可就一个大洋子儿都拿不到了。” 众乡丁知道范知秋说得是实情,范知秋死了,他们拿不到什么好处,只要范知秋能冲出去,就算他们死了,至少家属还可以得到安家费。 乡丁们纷纷表忠心,说道: “我们誓死保护乡长。” 范知秋这才满意,点点头,一咬牙,下了命令: “杀出去!” 第163章 是留还是走 众乡丁也有一定的战斗力和组织性,他们立即围成人墙,把范知秋保护在中间,一起向外冲。 村民们看到乡丁们向外冲,就知道他们要逃跑,立即开枪射击,要把他们全部歼灭在村子里。 众乡丁一边冲,一边向枪声传来的方位开枪,但他们还是以逃跑为主,开枪只是震慑村民不要追过来。 范知秋等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又陆续死伤了五六个乡丁,有中弹还没死去乡丁,也被追赶而来的村民补枪打死了。 村民在追击的过程,也有十几人中弹,或死或伤,但亲人的伤亡,使他们更加愤怒仇恨,不顾乡丁打来的子弹,奋力追击。 范知秋带着两三个乡丁,终于跑到了村口。 五六十个村民,紧紧追赶而来,一边追一边开枪。 这些村民也不是都拿着枪,还有拿着铁揪镐头的,还有拿着刀枪弓箭的,杀伤力不强,但声势浩大。 范知秋是骑着马来的,其他的乡丁都是步行,只有一匹马,在刚才进村的时候,范知秋把马栓在了村口的一棵大树上。 只要跳上马,快马加鞭,就不怕被村民追上了。 等范知秋拼命奔跑到马前的时候,他身边只剩一个乡丁了。 乡丁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范知秋的身体,开枪向追过来的村民射击,为范知秋解马上马争取时间。 范知秋的右手腕中弹,手掌无力,勉强而艰难的解开了缰绳,却因右手无法用力,爬不上马背。 范知秋喊道: “小胡,你蹲下,给我垫垫脚。” 乡丁只好蹲到范知秋的面前,让范知秋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马背,稳稳的坐在马鞍上。 范知秋刚要拍马而行,乡丁连忙站起身子,拉住马缰,哀求道: “乡长,让我也上马吧,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孩子……” 范知秋当然不肯让乡丁上马,两个人骑一匹马,速度慢了,有被追上的危险。 范知秋一瞪眼: “放手,你给我在这里顶着,你死了,你的儿子我替你养着。” 乡丁仍不放手,声音中带着几分威胁了: “不行,你要不让我上马,咱们谁也别走了,一起死在这里吧。” 范知秋心中怨毒,但脸上却假装无奈的说道: “唉,好吧,你也上马吧。” 乡丁这才放开马缰,准备爬上马背。 就在乡丁刚要爬的时候,范知秋手中的步枪响了,正中乡丁的脑袋,鲜血迸溅,溅了范知秋一裤腿,白马上也是斑斑血迹。 范知秋打死了“碍事”的乡丁,立好快马加鞭,狂奔而去。 村民们虽然纷纷开枪,但都没打中范知秋和他胯下的马,被他逃了---- 当范知秋本就稀疏的头发和胡须被烧焦、上衣烧破一个大洞、裤裆也烧破一个大洞露出半拉屁股、手腕虽然包扎了但仍泌着鲜血、狼狈不堪又惊慌失措的逃回家的时候,正在他家中悠闲喝茶,等着好消息的小野中佐震惊了! 一个小小的村庄,凭着几条来历不明的步枪,和一些射程不远的土猎枪,就能打死二三十个配备步枪的乡丁? 小野中佐又是震惊又恼怒,杀害执行皇军命令的乡丁,就是不把他们皇军放在眼里,公然对抗皇军,下场只有一个:死! 小野中佐立即传令,开着两辆军车,率领一支五十多人的小队兵力,要对石庄村进行屠村。 范知秋已经领教了石庄村民的厉害,劝小野中佐冷静,只怕五十多兵力不够,最好是再调派一支小队兵力,甚至两支小队兵力,一起攻打石庄村,那帮刁民的战斗力不弱。 小野中佐根本不听,反而认为范知秋被吓破了胆,强行命令范知秋带路,前往石庄,看他的皇军如何把石庄村荡平,夷为平地。 范知秋无奈,只好坐在前面车辆的驾驶室中,带领日军赶往石庄村。 这次,迎接日军的,是石庄村民更为沉重的反击---- 范知秋逃掉之后,石六斤立即组织一部分村民清理战场,把死者安放在一起,救助伤者;同时,又召集村中的一些长者和几个年轻人召开紧密会议。 石六斤痛心疾首又苦口婆心的劝村民撤离出村子。 “各位老少爷们,这次咱们杀了乡狗子,捅了大祸,用不多久,鬼子的大部队就会过来,如果不赶紧撤,再晚就来不及了,咱们村民一个也活不成,赶紧走吧!” 一个德高望重的长者说道: “走?整个胶东,都被鬼子侵占了,还能往哪走?这片土地,是老辈祖宗给咱们留下的,谁也别想抢走,就是死,也要死在这一片土地上!” 另一个长者说道: “乡狗子杀了咱们这么多亲人,咱们不敢打,只敢逃,对得起列宗列祖吗?无论逃到哪里,都被人笑话,笑话咱们石庄村没有骨气,被鬼子欺负了,都不敢反抗。就不逃,非跟鬼子干!” 石六斤哀求道: “我的好二叔,这不是争口气的时候,鬼子兵强马壮,长枪大炮,咱们打不过,不能为了争口气,就让全村人都死在这里吧?” 石强冷笑道: “六斤叔,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如果不争这口气,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算了!六斤叔,你是不是汉奸村长当久了,这脊梁骨也挺不起来了?” 另一个年轻人瞪着石六斤,骂道: “石六斤,你整天催我们交税交税,说交了税,鬼子就不会杀咱们。现在怎么样,咱们的税没少交,鬼子还不是一样要杀咱们,还要把咱们赶走。你这个汉奸村长,是怎么当的?” 石六斤被骂得羞愧难当,哑口无言,低下头去。 石强望向坐在最中间的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者。 这位长者是他们石家的家族长,也是上一任村长,干了二三十年的村长,几年前才让位给石六斤,在村民的心目中,这位老村长,才是他们最敬重的人,说话份量最重的人。 石强望着老村长,说道: “大爷爷,您说句话吧,是留?还是走?如果走,咱们马上走,如果留,就要立即布置战场了,跟鬼子狠狠干一场硬仗!” 众人都望着老村长,等老村长拿主意。 第164章 四面埋伏 老村长在众人谈话的时候,一直在思索着,等众人都望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拿定了主意。 老村长凝重的目光,缓缓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缓缓说道: “自打鬼子来了之后,咱们憋屈的太久啦,是时候吐一口气了!” “村在,人在!村亡,人亡!” 老村长言简意赅,掷地有声,众人的脸上都露出悲壮之色,齐声道: “村在人在!村亡人亡!” 石强对老村长说道: “大爷爷,跟鬼子打仗的事,就交给我们年轻人吧,我这就去布置!” 又转头对石六斤说道: “六石叔,你也别愣着了,赶紧组织人手,把老弱病残保护起来。” 石强带着几个年轻人,走出了村中祠堂。 石雄的父亲当过兵打过仗,不但精通武功,还懂行军步阵,石雄的一众师兄弟跟着习武的时候,都听师父讲过兵法。 石强的师兄弟之中,不光全是男的,还有女的,其中一个女的名叫孙小玉。 石庄村虽然多数都是石姓,但也有几户外姓。 孙小玉的母亲是石庄人,姓石,她的父亲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孙小玉在石庄出生成长。 孙小玉虽是女孩子,但性格豪朗强悍,自幼跟着石雄的父亲习武,是石雄的师妹,石虎石强的师姐,无论是武功还是枪法,只仅次于石雄,在石虎石强之上,不但众师兄弟佩服,村里的同龄女孩都佩服,以她为女首领。 由于女人不能进祠堂,孙小玉和几个女孩子没有进祠堂议事,一直在祠堂外边等着,看到石强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强子,家族长怎么说?” “干!” 孙小玉和石强立即召集了村中的年轻人,和他们的二三十个师兄弟。 召集来的这些年轻人之中,也不光是男的,还有女的。 这些年轻的女村民,有的会武术,有的会打枪,个个英姿飒爽,身手敏捷。 召集人马之后,强子和孙小玉立即就按师父教的,开始布置,准备给予鬼子兵迎头痛击。 他们村里本来就有二三十杆猎枪,现在又缴获了乡丁的二三十杆步枪,胆量更壮了。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坐在前面的军用卡车驾驶室中,翻译官唐凤池和另一个少佐坐在后面的军用卡车中。 两辆卡车直奔石庄村而来。 两辆卡车上,共有五十多个日军。 这一支日军是步兵小队,除了必备的步枪,只有两挺机枪和两个掷弹筒等常规配置,没有重型大炮。 小野中佐认为,对付一个村庄的村民,这些常规武器足够了,所以他满怀骄傲,准备荡平石庄村。 小野中佐乘坐的军车,行驶到村中的时候,发现村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小野中佐哈哈大笑,认为村民全部逃跑了,下令司机继续向前开,直抵村子中心位置之后,再下车挨家挨户搜查。 范知秋本想劝小野中佐,在村口下车,步行进村,但他担心小野中佐骂他胆小,只好不说了,心惊胆颤的坐在驾驶室中,双目睃视着动静。 村路虽然狭窄,但勉强能容纳卡车通过。 两辆军车,一前一后,行驶进村子中。 村子中仍然静悄悄的,好像村民真的全部弃村而逃了。 当两辆军车深入村里一百多米,完全进入村子的时候,前面的军车,正在行驶之中,突然,军车的前轮,掉进一个大坑之中。 由于惯性,前轮掉进大坑之中以后,车身仍然向前推进,大半个前车身都掉进大坑之中,后车尾立即向上跷了起来。 与此同时,在后面军车的后面,忽然倒下来两棵大树,堵住了退路。 随着一声暴喝: “打!” 立即,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 村民从屋顶上,院头处,角落里,任何一个隐蔽又刁钻的位置,向被堵住前后路的日军开枪射击。 村民有使步枪的,有使猎枪的,有使燃烧的弓箭的,还有用长枪铁锹等尖锐之物向下投掷的。 甚至,还有泼撒辣椒面的,辣椒面迎飞飘散,日军被呛得鼻涕眼泪一起流,看不清射击目标。 村民们把所有能用上的武器,全都用上了。 两辆卡车上的日军,虽然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这支日军训练有素,军事素养极高,虽惊不慌,立即向村民展开反击。 枪响大作之中,不时传出惨叫声,有日军的伤亡,也有村民的伤亡。 相比之下,还是日军的伤亡更大,因为他们虽然武器精良,但处在一个挨打的位置,只能躲藏在军车的后面做为掩体,而村民都隐藏在隐蔽的位置。 如果村民也有日军同样的武器,日军早被消灭了。 但日军的枪法极准,一旦有村民探出身来,向日军攻击的时候,日军趁机开枪,往往可以击中村民。 激战进行中,双方都死伤惨重。 孙小玉脚下踩着一张椅子,站在一个墙头后面,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那队日军。 她的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她端起枪,瞄准,开枪---- “啪!” 一个日军应声倒下。 孙小玉再开枪,又一个日军倒下。 小野中佐在部下的掩护下,狼狈不堪的从倾斜的军车驾驶室中爬出来,躲在军车的后面,目光四下扫视着。 很快,他发现了孙小玉的藏身之处,命令两个日军向这边开枪。 “那边有个女匪,打她----” 两个日军立即向孙小玉的方向开枪。 孙小玉暂时被压制住,缩下身来。 这时,石强带着七八个青年男女赶到,他们全都拿着枪。 石强:“玉子,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孙小玉:“鬼子狡猾的很,躲在车后面放冷枪。强子,你带人绕到鬼子后面去,小啷头,你和小平绕到鬼子的右边,狗剩,你和二丫绕到鬼子的左边,咱们打他个四面埋伏,让他们无处可躲!” 众人答应一声,立即分头行动。 小野中佐躲藏在军车后面,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里的村民战斗力这么强。 小野中佐骂道: “八格,这里是不是有八路?怎么会有这么多枪手?” 第165章 轰炸 范知秋虽然听不懂小野中佐的日语,但也能猜出来小野中佐在说什么,他苦丧着脸说: “中佐阁下,我对您说过,这石庄村和别的村子不一样,这里民风彪悍,村民世世代代以打猎为生,个个都会打枪,你不听我的劝告,现在……” 范知秋的话,早有唐凤池在他说的时候,即时向小野中佐翻译出来。 小野中佐不信邪,骂道: “八格,我堂堂大日本皇军,岂会惧怕这帮山野村夫?” 他抽出指挥刀,大喝道: “天皇的武士们,给我冲----” 孙小玉早就探出了头,盯住了那个日军指挥军,觑准机会,立即向小野中佐开枪。 小野中佐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子弹飞来,正中他的指挥刀。 他手腕一震,指挥刀落地。 与此同时,另一边又飞来一颗子弹,击在小野中佐的军帽上,吓得他连忙蹲下身,缩到军车后面。 范知秋哀求道: “中佐阁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先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小野中佐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倒下的日军,他带来的五十多个日军,已经伤亡了一半,活着的不到三十个了。 他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 “撤退!” 虽然日军得到撤退的命令,但日军并没有仓皇而逃,而是由一组日军向村民继续射击,掩护另一组日军搬开后车后面的两棵大树,清除退路的障碍。 等搬开大树之后,日军这才掩护着小野中佐坐进驾驶室中,司机开动卡车,向后倒车,日军跟着卡车向后倒退,仍然向村民射击,以防止村民追赶。 卡车一直退到村外,车下的日军才分批爬上卡车车厢,等所有活着的日军都上了车之后,军车才扬长而去。 在此过程中,日军又伤亡了十多个,活着回去的日军,不过十多人,可谓是惨败。 村民们没有追赶,也追赶不上,他们要赶紧打扫战场,救治亲人。 半个小时之后,小野中佐带领残兵败将,狼狈的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卡车停了下来。 经过简单的包扎之后,小野中佐的额头上贴着绷带,绷带上还在隐隐泌出血迹。 范知秋和十几个幸存下来的日兵垂手站在旁边,全都脸色灰败。 唐凤池的衣服烧破了几处,幸好没有中枪。 小野中佐咬牙切齿的骂道: “八格,一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杀害我一支小队的皇军勇士,不把他们统统杀光,难消此辱。” “山本,立即集结整个中队的人马,攻打石庄村。” 一个军曹应了一声。 范知道在旁边劝道: “中佐阁下,您先息怒。如果硬攻,就算能攻打下来,我方也会伤亡惨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下倒有个办法,即可以避免我方的伤亡,又可以消灭石庄村的刁民。” 小野中佐听了唐凤池的翻译之后,问范知秋: “范桑,你什么办法?” 范知秋咬牙切齿的说道: “用大炮轰!我们在远处,一通炮火轰炸过去,敌人伤不到我们一兵不卒,我们却能把那帮刁民全部轰上天!” 唐凤池听了范知秋的话,大吃一惊,一时不敢向小野中佐翻译。 范知秋这个计划太狠毒了,这是要把石庄村全部屠灭,虽说唐凤池也差点死在村民手中,但要他转述用炮弹轰炸村庄的计划,他还是不忍心。 范知秋看着唐凤池犹豫的表情,冷笑道: “唐先生,你最好把我话,一字不差的告诉皇军,不然,休怪我告发你,协助抗日分子,对皇军的命令阴违阳违。” 唐凤池无奈,只好把范知秋的计划,转述给小野中佐。 小野中佐听了之后,大为满意,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范桑,好办法,你真是我们日本人的好朋友!好,就依你这个计划,我立即向大佐阁下申请炮兵支援。” 范知秋虽然听不懂小野中佐的话,但从小野中佐对他挑起的大拇指,就知道中佐是在夸他。 他嘿嘿的诌媚的笑了。 小野中佐申请到了一支炮兵小队,装备是两门九二步兵炮。 为了炸死最多的村民,小野中佐没有立即下令轰炸,而是在将近黎明时分,人们最疲倦,困意最浓的时候,展开了轰炸。 夜色深沉之中,小野中佐站在一枚炮车的旁边,在他的身后是一批日军。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望着一公里外的石庄村,目光中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光芒,抽出指挥刀,用力一挥,喝道: “开炮!” 顿时炮声轰鸣,无数炮弹落向石庄村。 当炮弹轰炸的时候,石庄村的村民,大多数都在睡梦之中。 村民也知道鬼子不会放过他们,但他们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就是和鬼子拼命,也不会弃村而逃。 他们村里的青壮年,早在村中布下了陷阱,等着鬼子再次进攻的时候,用陷阱对付鬼子,像白天一样,杀得鬼子鬼哭狼嚎。 他们也在村中各处警惕着,以防鬼子的突袭。 除了健壮的青壮年,其他的村民,也都在提心吊胆,不敢入睡。 但是等了大半夜,鬼子都没有发动攻击,村民们虽然没有麻痹,却支撑不住疲倦,除了巡逻的青壮年,大多数村民都睡觉了。 虽然他们睡觉的时候,没有脱下衣服,甚至没有脱下鞋子,以防危险来临的时候,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展开反击。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鬼子并没有攻进村子,而是在远处炮轰。 由于日军的炮车在一公里之外,在村口巡逻的村民,夜色深沉之中,看不到那么远,没有发现日军的炮兵在支放炮车。 就这样,灾难从天而降,降落在石庄村,降落在所有村民的头上! 驴二和石雄石虎以及秀兰,刚看到石庄村的时候,正好看到炮弹向石庄村落去,石庄村陷入火海之中。 四人虽然不知道石庄村为什么被轰炸,但也知道只有万恶的鬼子汉奸,才会对村民下如此屠村的毒手。 “爹!” “娘!” “婶!” 四人各有自己最担心的亲人,立即不顾被炮弹轰炸的危险,拼命向村中奔跑而去。 第166章 惨痛 驴二石雄石虎秀兰奔跑进村中的时候,炮弹仍在不停的落下来。 村民们的哭喊声,惨呼声,此起彼伏,惨不忍睹。 一个村民一家三口人,衣冠不整从家中逃出来,刚跑到门外,一枚炮弹落下来,三口人全被炸死。 又有一个村民全身着火,惨叫着从家中奔跑出来,在街上狂奔着,惨叫声惨厉刺耳。 石六斤站在街上,大声指挥着村民撤离: “大家快向山上跑,快,快,快……” 一枚炮弹落下来,落在石六斤的身边,石六斤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不顾满脸血污,继续指挥着村民撤离。 进了村子之后,石虎就快步向自己的家中跑去,秀兰也向她的家中跑去,她们都担心自己的父母。 驴二背着不能奔跑的石雄,快步向石雄家中跑,他们最担心的是石雄的母亲。 石雄当然担心自己的母亲。 驴二对石母有一种母亲的眷恋,他也最担心石母。 二人的眼睛都红了,不顾在他们身边不时落下的炮弹,快步向家中奔跑。 “轰----” 突然,一枚炮弹落在他们的身边,巨大的气浪把他们的身子掀起来,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驴二昏迷过去了,在昏迷之前,他嘴里仍然喊着: “婶婶,婶婶……” 。。。。。。 当驴二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天色已亮,炮火停止了,日军停止了轰炸。 他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街上的惨状, 有人在抚尸大哭,有人在惨呼翻滚,有人在默默流泪,有人目光呆滞。 街上到处是死人和伤者,还有无数的炮坑和硝烟。 秀兰抱着死去的父亲石大夫,正在哀哭。 驴二恢复了神智,他摇晃着站起身子,看到石雄就躺在他不远处,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驴二脚步踉跄着,走到石雄的身边,伸手探石雄的鼻息,发现石雄还有气,只是被炸弹震昏了。 驴二用力掐着石雄的人中,石雄很快清醒过来了。 石雄虚弱的说: “二子,快,快扶我回家----” 驴二已经无力背负起石雄,只能搀扶着石雄,二人艰难的向石雄的家中走去。 石雄家中的房屋还在,但院子中却还在冒着硝烟。 二人的心都提起来了,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 “娘,娘----” 石雄推开搀扶着他的驴二,抢先艰难的向院子奔跑过去。 驴二紧紧跟随在后。 二人先后跑进了院子。 突然,他们愣住了,脚步停了下来。 院子中,有一个很深的炮坑,炮坑的旁边,躺着石母。 石母满身血污泥沙,身子僵硬的躺在地上,已经死去--- 驴二心中一疼,再也坚持不住,瘫坐在地上。 石雄的双腿发软,几乎要瘫跪下来,但他坚持着,摇晃着,慢慢走到母亲的面前,慢慢跪倒在地上,伸手轻轻擦去母亲脸上的泥土,把母亲紧紧抱在怀里。 此时,石雄的眼中没有泪,只有仇恨! 家破人亡的惨剧,在村子上到处都是,许多人失去了生命,许多人受了重伤,许多人失去了亲人…… 日军没有再进村进行屠杀。 日军之所以没有进村屠杀,有唐凤池的功劳。 日军炮兵轰炸石庄村的时候,唐凤池就在日军的旁边,他无力阻止,也不忍观看,只能在扭过头不看。 但他的心在绞痛,为自己不能搀救同胞而羞愧,为同胞被惨杀而悲愤。 但他做不了什么,他无能为力。 当小野中佐轰炸了一番之后,准备率兵进村,把所有村民全部屠杀的时候,唐凤池再也忍不住了,他冒着生命危险,进行劝阻。 “中佐阁下,在下认为,您不必再率人进村,对村民赶尽杀绝了。” 小野中佐阴冷的目光,盯着唐凤池: “唐桑,你敢为这帮暴民求情?” 唐凤池大着胆子说: “中佐阁下,在下不是为暴民求情,而是为了皇军的安全和利益思索。此时,石庄村的村民,肯定还没死光,他们的亲人被炸死炸伤,正是对皇军最痛恨的时候,如果此时皇军进村,一定会遭遇到村民的强烈抵抗,虽然皇军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光,但只怕皇军也会有些伤亡。” “再者说,把村民全部杀光之后,我们还要派人清理战场,处理尸体,不如就让还活着的村民,自己处理他们的尸体,免去了皇军的麻烦。” 小野中佐冷冷说道: “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唐凤池道: “中佐阁下,您这一番炮弹炸过去,那帮村民肯定吓破胆了,他们逃命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找皇军的麻烦。” “他们逃命之后,肯定会四散而逃,分而居之,各自住在自己的亲戚朋友家中,就不会再成群结伙,对抗皇军了。” “当然啦,到那时候,如果中佐阁下还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可以搜查到他们的落地点,逐个进行消灭,遇到的反抗就会小很多。” 小野中佐认为唐凤池说得有道理,就下令撤军,给石庄村还活的村民留出清理尸体的时间。 小野中佐虽然下令撤军了,但又对范知秋下了新的命令: “范桑,明天你带人过来清理村子,把整个村子全部推平,夷为平地,在此修筑我军的据点。” 范知秋很为难,搔着头皮: “中佐阁下,我的手下全部被暴民杀光了……” 小野中佐道: “有我们皇军的支持,你还担心招不到部下?你放心,你带人来的时候,我会派一支小分队支援你。” 有了日军的支持,范知秋的胆子就大了很多,回到乡公所之后,他立即开始招募乡丁,并提高了薪水。 消息一传出,不到天黑,范知秋就召集了二三十个村痞流氓,组成了新的乡丁队。 在招募乡丁的同时,范知秋还找到一个建筑队,这个建筑队是用来在石庄村的遗址上,为日军建筑据点。 范知秋准备第二天,就带着新的乡丁队,和建筑队,在一支日军小分队的支援下,再次前往石庄村。 他认为,石庄村还活着的村民,肯定被炮弹打怕了,不敢再反抗,也无力反抗了。 但是,他错了! 第167章 组建队伍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山中的一片平地上,堆起了无数的坟头,每个坟头上都写着死难者的姓名。 幸存的二百多名村民跪倒在坟头前。 他们很多人都受了伤,有的包着布包,有的吊着胳膊,有的拄着拐杖。 秀兰跪在父母的坟头前,低声恸哭,她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了。 石虎的父母也在炮火中死亡了。 几乎每家每户都失去了亲人,还有很多家庭全部死亡。 驴二和石雄并肩,默默跪在石母的坟墓前。 石雄的脸色很冷静,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哀哭,眼神中只有深深的仇恨。 石六斤的额头上包着一块布条,布条还在泌着鲜血,他的躯体并没有受伤,但神情却无比悲痛----他的家人,全部在轰炸中死亡了。 石强走到石六斤身边,轻轻拍拍石六斤的肩膀,悲痛的说: “六斤叔,人生不能复生,您别太悲伤了,保重身体,大家伙还都指望着你拿主意呢!” 石六斤转动了一下呆滞的目光,慢慢站起身来。 石强连忙搀扶着他。 石六斤甩开石强的手,坚持自己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众人的面前。 众人暂时停止了哀哭,都抬头望着石六斤,希望他拿主意。 以前虽然大家都因为石六斤做为汉奸村长,对他颇为不满,但在敌人炮火轰炸的时候,石六斤自己的家人被炸死,他仍然坚持着,指挥大家往山上撤退,等炮火停止后,又带领大家在废墟之中,寻找亲人的遗体,带到山上埋葬。 他比任何人都劳累,比任何人的功劳都大。 所以,村民还是把他当成村长,又因为老族长在轰炸中死亡,大家都把他当成新一任家族长了。 都希望他能带领大家,重新振作起来,跟鬼子汉奸干到底。 石六斤望着大家,大家也在望着石六斤。 石六斤悲痛深沉的目光,逐一从每个幸存的村民的脸上掠过,他的脸色很平静,而且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过了良久,石六斤开口说话了: “石庄的老少爷们,俺石六斤自打当了这个村长,一直想着保护好咱们村里的老少爷们,但是,我让大家失望了,我没保护好大家,甚至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保护不了。” “大家伙还当我是村长,还想让我带领着,我很荣幸,但也很羞愧,我没脸再带领大家了,大家应该换个新村长。石雄----” 石雄应声出列: “六斤叔!” 石六斤望着石雄,语重心长的说: “雄子,以后咱村里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石雄刚要拒绝,石六斤却不容他说话,忽然对着大家伙高声喊道: “老少爷们,六斤对不起大家,也愧对祖宗,只能以死谢罪了----” 石六斤说完之后,突然奋起全部的力量,脑袋冲着一块尖锐的石头,猛地撞去,登时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众人大吃一惊,但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人群中,又传来恸哭声。 石雄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眼中的泪水。 一个年老的村民说道: “雄子,现在村长没了,以后大家都听你的,你说吧,咱们怎么办?是跟鬼子干到底?还是当缩头乌龟,就这样忍了?” 众人都望向石雄。 石雄面向大家,神情冷静,一字一字说道: “咱们石庄村,绝不能当孬种,二百三十六条人命,这笔血债,一定要让鬼子用血偿还!” 众人纷纷说道: “对,跟鬼子干到底!” “血债血偿!” “打倒狗日的小日本!” 石雄说道: “乡亲们,我们虽然要跟鬼子干,但我们有老弱病残,有孤儿寡母,不能让他们也参加战斗。” “我想组建一个队伍,挑选二十个年轻力壮,枪法好的年轻人,跟鬼子干到底。” “先说好,参加的人,都要有必死之心,谁要是怕死,就不要报名了。谁愿意报名?” 此言一出,众人踊跃报名。 石雄沉吟一下,说道: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人太多了,我们的队伍就不能灵活机动,所以还是以二十人为限。” “有些人虽然年轻,枪法好,但家人还需要他的照顾,所以就不要参加了。下面,还是我来挑选吧。虎子!” 石虎跨步而出:“到!” 石雄:“强子!” 石强跨步出列:“到!” 石雄选了十六七个,每喊一个人名,那人就跨步上前,没有一个人胆怯拒绝。 孙小玉忽然上前一步,说道: “雄哥,我要参加。” 石雄一皱眉头: “小玉,你是女的……” 孙小玉一挺胸膛: “女的怎么了?女的就不能拿枪报仇吗?咱们石庄村除了你,还有谁比我的枪法好?比我的武功高?雄哥,无论你让不让我参加,我都要为俺爹报仇,你要是不收我,我就自己单干!” 石雄微一沉吟:“好,算你一个。” 秀兰缓缓说道: “雄哥,算我一个,我虽然打枪不行,但我会医疗,你们受伤了,需要有人为你们医治。” 石雄点点头:“好,再算秀兰一个。现在已经二十个人了。” 石雄又看向驴二。 驴二不等石雄说话,就抢先说道: “雄哥,我也算是半个石庄人,你不用赶我走,我要留下来,为婶婶报仇!你赶也赶不走我!” 石雄拍拍驴二的肩膀,说道: “好兄弟!” 石雄转过头来,面对着乡亲们,缓缓说道: “乡亲们,请大家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因为到时侯我们就顾不上你们了,你们也不要担心我们。” “等打跑了鬼子,如果我们还活着,到那时侯,我们一起重建石庄村。” 石雄说到这里,指着起伏的山恋,对挑选出来的队员大声说道: “兄弟姐妹们,我们就以这大山为战场,向鬼子发出挑战,我们要让鬼子知道,中国人不是好欺侮的,这里,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 众人望着大山,人人面有悲壮之色。 夕阳渐渐沉落下去,红霞满天! 第168章 猛虎队的成立 村民们趁着夜色离开了,有人去投奔亲戚,有人去逃难,只有被石雄选中的二十个青年男女,留在石庄村的后山上。 他们从残败村子的房屋中,找出一些粮食,一些棉衣,一些生活必需品,还有一些可以做为武器的工具,撤回到山里。 驴二上次救九儿杀日军,就是在这座山中,当时,驴二没有深入这座山,对这座山并不了解。 这座山势虽然不高,但纵向极深,而且山中有很多山洞,可以藏身。 石雄石虎等人,从小在这座山里玩耍,对这座山太熟悉了,熟悉每一条山脉,每一个山洞,每一条溪流。 他们来到一个隐蔽又透风的山洞,做为据点,轮流值夜,轮流睡觉。 这二十个青年男女,只有三个女人,其他的全是男人。 三个女人是秀兰、孙小玉和石榴。 秀兰是非战斗人员,做为军医,她从家中带来了大量的医品,以备队员受伤时医疗。 孙小玉和石榴都是战斗人员,她们的枪法和武功都不比男队员差。 山洞中升起一团篝火,火上烤着几只兔子和野鸡。 众人围火而坐,边吃边谈。 此时的气氛,虽然仍然沉重,但比在墓地时缓和多了。 石雄的伤势极重,虽然不致命,但行走都很困难,别说战斗了。 但是,他做为大师兄,做为大家的精神领袖,有他在,大家有主心骨,有凝聚力。 驴二虽然不是石庄人,但没人拿他当外人,尤其是他们听说了,驴二独身闯入海阳城智救雄哥的英勇事迹,更对驴二敬重有加。 驴二胆子大,脑子活,行动敏捷,在他们之中,是二首领的存在。 石雄也说了: “以后,咱们大家抱成一团,凝成一股绳,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我现在身体有伤,不能亲自出去打仗,出谋划策的时候,大家商量着来,但要以我为首,听我的指挥。” “出去打仗的时候,大家都要听驴二的吩咐,驴二就是我的兄弟,也是大家的兄弟,谁要不听他的命令,别怪我翻脸!” 众人都赞成,有人喊二哥,有人喊驴哥,并自我介绍。 驴二一一回应,认住了每个人的名字,以后他指挥的时候,可以直呼其名。 石强说道: “雄哥,驴哥,以后咱们占山为王,你们就是大当家和二当家,咱们这山寨,是不是也要有个响亮的名号?” 石虎说道:“是啊,比如霍三爷的山寨,就叫青龙寨,说出来就威风。” 驴二说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 石虎说:“这是座无名山,我们附近的人,都叫他石头山,但在地图和县志上,并没有这座山的名字。” 驴二笑道:“石头山,也太普通啦,说出去不唬人。不如,咱们就叫这座山为猛虎山,咱们的队伍,叫猛虎队。” “现在,猛虎山里的猛虎队,还不出名,但等咱们多杀鬼子汉奸,名号就打出去了。” 众人都赞好名字,猛虎山,猛虎队,威风霸气。 石雄并不想落草为寇,对什么响亮的“匪号”,有些不以为然,但看到大家都很赞成,而且他们占山为王,并不是要做土匪,而是要以此为据点,跟鬼子汉奸干,和别的红胡子是有区别的,所以也没有提出反对。 从此以后,驴二和石雄就以此山为据点,拉开了与鬼子汉奸之间的长期战斗。 。。。。。。 第二天上午,范知秋率领着新组建的二三十个乡丁队,和一支日军小分队,耀武扬威的来到石庄村。 跟随日伪前来的,还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建筑队。 这支建筑队是准备在石庄村的旁边,建筑日伪军的据点。 日伪军来到之后,先到村里扫荡了一番,发现村民早就“逃光”了,这才放心,准备在村外扎下营帐,监督工程的进展。 与此同时,建筑队也开始根据日军提供的图纸,准备按图建筑。 一切好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什么骚乱和干扰。 但是,就在日军还没扎下营帐,建筑队还没破土动土的时候,枪声响了---- 枪声是从后山的方向传来的。 后山距离日伪要建筑据点的地方,大约有一千多米,这个距离,普通的步枪根本打不过来,而且日伪军认为村民都逃跑了,没想到还敢隐藏在山里,所以没派人把守。 驴二带着四五个队员,从不同的方向,悄悄从山中溜入来,接近日军据点三四百米的时候,看看日军在步枪的射程之内,趴在地上,瞄准最近的敌人,无论是日军还是乡丁,一律格杀勿论。 “啪啪啪啪啪----” 几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五六个日伪军中弹,其中有日军,也有乡丁,有人死,有人伤。 驴二等人开了一枪之后,并不继续开枪,而且立即转身,迅速向山上奔跑,等大批的日伪军追赶过来的时候,驴二等人早就跑进山里去了。 而跑近的日伪军,又遭遇到早就埋伏在山林中的石虎和孙小玉等人的枪击。 “啪啪啪啪啪----” 激烈的战斗打响了。 日伪军在山脚下没有掩体,猛虎队在山林中躲藏在掩体之后开枪。 一阵相互射击之后,猛虎队没有一个人受伤,而日军和乡丁却伤亡过半。 那些日军的军事素养极高,虽然败退,仍然保持着队形撤退。 但那些乡丁,都是昨天新招来的,这些地痞流氓,参加乡丁本想跟着捞捞油水,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没想到第一天上班,就遇到打仗,吓得抛下枪,抱头鼠窜,无论范知秋在后面怎么喊,都阻止不了他们逃跑的脚步。 一场小型战斗打下来,十多个日军,死伤了一半,二三十个乡丁,死伤了一半,逃跑了一半,留在范知秋身边的,已经不过三五个人了。 至于那支建筑队,都是附近的农民工,才不会为日伪军卖命,在枪声一响的时候,早就跑得没有影子了。 范知秋又气又恨,无可奈何,只好跟着日军撤退,前往小野中佐的指挥部。 第169章 深山伏击 下午时分,日军再次卷土重来。 小野中佐接受大佐田中归一的命令,率队前去围剿八路军,就派了一个大尉,率领一个加强小队的兵力,大约六十多人,前往石庄村,消灭残存的顽抗分子。 日军大尉是个残忍的年轻武士,小队中配备了轻步枪和掷弹筒,气势汹汹,赶到石庄村。 唐凤池跟随小野中佐去围剿八路军了,派来的这个日军大尉略通中文,能和范知秋能简单交流,就由范知秋带路。 范知秋见这次带来的日军兵强马壮,虽然仍然心中畏惧,但认为这次肯定能把石庄的残党全部消灭。 来到山脚之下,上尉见山中静悄悄的,倒也不敢大意,下令进山搜索,无论见到任何人,格杀勿论。 六十多日军,按战术分成三个小组,每组都有一挺轻机枪,一个掷弹筒,人手一把步枪,尉官还配有手枪。 山林之中的草丛中,驴二和石虎孙小玉等人,望着不远处的日军进入视线中。 石虎有些紧张: “这次来的敌人多,全是鬼子!” 驴二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老鼠再多,也是喂猫的货!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孙小玉:“早就准备好了,就等这帮狗强盗来了。” 驴二说:“好,待会听我命令行事!” 上尉率领日军进了山中。 虽然刚进山的时候,日军呈品字型,按战术小组向前推进,但进入山中,变得地势复杂,起伏不平,树密林深,走着走着,战术小组就分散了。 但日军仍然尽量保持阵型散而不乱,可以相互呼应。 日军正在山中行走着---- “啪----” 突然一声枪响,前面的日军中弹,立即死亡。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暴喝,四面八方响起了枪声,日军纷纷中弹倒地。 日军连忙躲藏在树后还击。 有的日军开枪,有的日军扔手榴弹,还有的日军准备用掷弹筒发射小型炮弹。 但是,对方的枪声却消失了,日军打了个空。 日军放了一阵枪之后,上尉命令: “停止射击。” 日军停止了射击。 上尉分辨了一下方位,用指挥刀一指: “前进!” 日军端着枪,小心警惕的向前行走,他们不时抬头看着树上,防止树上隐藏着敌人。 范知秋走在最后,心惊胆颤,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日军小心翼翼的向前推进。 前面的一个日军,正抬头看着上方,突然,“哎呀”一声惨叫,他的脚踩上了一个捕兽夹。 捕兽夹紧紧夹住日军的脚踝。 日军扔掉枪,抱着腿在地上惨呼。 另两个日军连忙放下枪,想帮同伙把捕兽夹扳开。 一个日军的脚下,又触到了另一个机关---- “嗖嗖嗖----” 突然一排木箭射了过来,几个日军躲闪不及,被木箭穿胸而过。 其他的日军惊恐之下,又向四周乱射一通。 但周围并没有敌人出现。 此时,日军已经伤亡了十多人。 范知秋害怕了,连忙跑到上尉身边,说道: “上尉,山里是埋伏,到处是陷阱,咱们还是先撤吧,调派炮兵过来一阵轰炸,把这帮刁民炸上天!” 上尉来的时候,信誓旦旦向中佐保证会完成任务,剿灭这股暴民,现在却败退而逃,别说会受军法处置,就是身为武士,也绝不能这样撤退。 上尉不但不撤退,反而下令: “继续前进!” 军令如山,日军虽然恐惧,但仍然向前推进。 范知秋无奈,只好心惊胆颤的跟随在后,一旦发现不对,立即逃窜。 日军正在推进的时候,忽然上空传来轰隆隆的大响。 日军惊恐的抬头观看,只见四面八方,有无数棵大树正在倾倒而下。 那些大棵倾倒下来的时候,砸在旁边的树上,枝叶交错,木屑纷飞,声势极为惊人。 与此同时,四周八方又传来枪声,射向日军。 日伪军大惊,纷纷躲闪,既要防备被倾倒的大树砸中,又要防备被子弹击中。 “啊----” 突然,一个日军一步跨出,落在一个陷阱之中,身子向下陷落, 后面的两个日军收势不及,也摔落下去。 坑内,是一排排尖锐的木箭---- 三个日军被木箭刺中脚底,惨叫不止。 后面的日军顾不上同伙,转个方向逃跑。 随着几声枪响,奔跑的一些日军腿部中弹,倒在地上,随即又被子弹击中,又死了几个。 驴二率领猛虎队队员,躲在树身后面,向溃散的日军开枪射击。 “啪啪啪----” 枪声不绝于耳,日军接连死亡。 但日军的反击,也使猛虎队成员有了伤亡,两三个成员受了伤,两三个成员牺牲了。 但日军的伤亡更大,伤亡过半,只有二三十个日军还活着,转身向来路逃跑。 范知秋跑得最早,最快。 上尉跑得最晚,最慢。 上尉虽然失败了,但他还禀持着武士道的精神,打算最后一个撤退,他要等部下全部撤退之后再撤,他要在最后一个押阵。 上尉一边撤退,一边开枪反击。 一处高坡上的草丛中,驴二端着一杆步枪,向上尉的身影瞄准着。 他的目光冷酷,扣下钣机。 此时的驴二,枪法又精准了很多,而且他用的这杆步枪,是缴获的日军步枪中,最为精良的一把步枪。 “啪----” 随着驴二的枪响,上尉正在奔跑的身影,突然摔倒在地,像一只倒空的麻袋。 上尉军官一倒下,还能逃跑的日军,更是拼了命逃跑,顾不上救助受伤的战友了。 很快,二十多个日军,就逃得没有了影子。 三十多个日军,或死或伤,倒在地上。 驴二率领猛虎队员,从掩体后面现身,迅速而警惕的奔近现场。 有人对着试图反击的日军进行补枪有人救治受伤的同伴,还有人活捉了几个受伤没死的日军俘虏。 很快,石雄在秀兰的搀扶下,来到了战场。 石虎向石雄汇报战况: “雄哥,咱们打死了三十二个鬼子,活捉了五个。” 石雄:“咱们的兄弟呢?” 石虎脸色黯然: “死了三个,伤了四个。” 石雄脸色悲痛: “把死去的兄弟好好安葬,受伤的兄弟赶紧医治。” 驴二踢了倒在地上的上尉一腿,对石雄喊道: “雄哥,这个鬼子军官还没死,要不要打死他?” 石雄的目光冷酷,缓缓说道: “把所有还活着的鬼子,带到乡亲们坟前,咱们血祭亡灵!” 第170章 暗恋 残阳如血。 日军上尉和五个受伤的日军,被反绑着双手,跪在村民的坟墓前。 六个猛虎队员,用枪口对准了日军的后脑。 石雄石虎孙小玉等人,站在村民的坟墓前,他们脸色沉痛而悲壮。 石雄大声说道: “死难的乡亲们,你们在天有灵,我们为你们报仇了!以后,我们会杀更多的鬼子来祭奠你们。” 石雄喊完之后,转过身来,用仇恨的目光盯着日军,一挥手: “开枪!” 几个猛虎队员一起开枪,日军的脑袋开了花。 枪声惊起了林中的飞鸟。 。。。。。 当范知秋和二十个多个军容凌乱身上挂彩的日军,站在小野中佐面前的时候,小野中佐真正震惊了! 一个被大炮轰炸过的村子,一些苟颜残喘的山野村夫,杀害了武器精良训练有素的皇军的一支小分队,已经让人惊讶,现在竟然连一个加强小队的皇军,都惨败而逃,伤亡过半,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小野中佐震惊了,也愤怒了,他决定亲自前往,剿灭那股暴民。 他甚至怀疑,那个山里,不只是石庄村残余的暴民,很可能有一支八路军的队伍,不然不可能有如此凶猛的战斗力。 但是,大佐阁下的命令,是配合师团,联合围剿八路军的大部队,小野中佐不能把他的整个大队的兵力全部带走,甚至连一个中队的兵力也不能带走,他只能抽调出两个小队的兵力。 小野中佐把大队的指挥权,暂交给副大队长指挥,他带着两个小队约有一百多兵力,前去石庄村剿匪。 山洞中升起一团篝火。 驴二和石雄等人围火而坐,火上烤着兔子和野鸡,他们还有酒和干粮,边吃边谈。 秀兰在旁边照顾着受伤的伤员。 石虎的手中,把玩着缴获的日军上尉的手枪,笑道: “鬼子的手枪就是不错,这把归我了。下次多打死几个鬼子军官,多缴获几把,大家都弄一把玩玩。” 石雄脸色凝重,说道: “鬼子今天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很快还会再来,人数也会更多,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驴二喝了口酒,笑道: “雄哥,这山上是咱们的地盘,不管鬼子来多少,都叫他有来无回。” 石雄摇摇头: “今天我们能侥幸取胜,是占了地势的便宜,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鬼子人比我们多,武器比我们精良,大家还是要小心。” “我们虽然有战死的决心,但只有活着,才能杀更多的鬼子。好啦,时侯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吧。” 驴二说道:“雄哥,您休息,我去外边守夜。” 驴二说着,就要站起身子,石虎连忙拦住他。 石虎笑道:“二哥,你是二当家的,怎么能让你守夜呢?这种粗活,交给我就行啦。” 说着,石虎就向外走去。 石雄笑着对驴二说道: “你让他去吧,他的心思不在守夜上,在玉子身上呢。” 驴二笑道:“怎么?虎子喜欢玉子?” 石雄笑道:“虎子喜欢玉子,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驴二:“玉子喜欢虎子吗?” 石雄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啦,我先睡啦。” 石雄躺在地上,拉过棉被,很快就睡着了。 秀兰悄悄拉拉驴二的袖子,带驴二到一个偏僻角落的地铺前。 这里距离别的地铺比较远,是她们三个女孩子睡觉休息的地方,孙小玉和石榴都在外边守夜,只有秀兰一个在这边。 驴二和秀兰坐下来聊天。 秀兰对驴二低声笑道: “二哥,你认为雄哥,是聪明还是笨?” 驴二笑道:“雄哥虽然耿直了点,但肯定不是笨蛋,在某些方面还特别聪明。秀兰,你为什么这样说?” 秀兰抿嘴一笑:“我却觉得雄哥挺笨的,他连女孩子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驴二眨了眨眼睛:“你是说,有女孩子暗恋雄哥?” 秀兰:“是啊,就是玉子姐。虎子哥喜欢玉子姐,但玉子姐喜欢的人,却是雄哥。雄哥不知道玉子姐喜欢他,还时不时的把玉子姐和虎子哥搓合在一起,气得玉子姐可不轻。” 驴二笑道:“我看玉子性格豪爽,心直口快的,既然喜欢雄哥,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秀兰用幽微的眼神,看着驴二,低声说道: “二哥,你不了解女孩的心思,无论多大胆的女孩,面对喜欢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怕被拒绝,怕伤心。” 驴二看到秀兰眼中的情意,心中一跳,不敢再把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他站起身来,笑道: “虎子只顾着追求玉子,顾不上站岗,就算有敌人靠近,他也觉察不到,那可不行,我得去看看。秀兰,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驴二说完,转身走了。 秀兰望着驴二的背影,幽幽一叹。 驴二和石雄在据点山洞的周围,设置了两层岗哨,距离洞口较远的地方,有两个队员巡逻,在洞口外边不远处,还有两个队员站岗。 洞口外边的两个队员,是女队员石榴和孙小玉。 石榴和孙小玉手中都拿着步枪,并肩依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前方,口中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用谈话来驱逐困意。 孙小玉的位置较为靠近,石榴的位置较为靠后,石榴可以看到孙小玉,但孙小玉想看到石榴,就要回头。 孙小玉目视着前方,口中说着: “石榴,你困不困?你要困了,就回去睡觉,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也行,反正外围有强子他们呢。” 石榴刚要说话,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看到石虎笑嘻嘻的脸庞。 石虎向石榴招招手,示意石榴悄悄溜走。 石榴知道石虎是来拉孙小玉的,她抿嘴偷偷一乐,故意假装不懂石虎的意思,摇了摇头。 石虎无奈,幸好他早就准备,拿出一条鸡腿,递给石榴。 石榴接了,这才满意,啃着鸡腿,悄悄溜走了。 石虎补上了石榴的位置,目光痴迷的望着前面的孙小玉。 第171章 温柔细腻 孙小玉说完话,等了一会没听到石榴的回答,还以为石榴困乏了,一边笑着,一边回过头来: “是不是睡着了?要睡就回山洞睡,在外边容易受凉……咦,怎么是你虎子?” 石虎笑嘻嘻的说:“玉子姐,我来陪你站岗了。” 孙小玉:“不是下半夜才到你守夜吗,你先去睡觉吧,下半夜再过来就行。” 石虎:“我和石榴换班了,下半夜她再过来。” 孙小玉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她是知道石虎对她的心意的,只不过她喜欢的人是石雄。 孙小玉比石雄小两岁,比石虎大一岁,她喜欢成熟稳重的石雄,对于活泼开朗的石虎,只当他是兄弟。 石虎只有十七八岁,虽然身材高大威武,但其实心理上还是个不成熟的大孩子,喜欢比他成熟的姐姐,孙小玉的成熟泼辣,使他有一种依赖性。 石虎见孙小玉不说话了,他从腰中掏出那把缴获的日军军官的手枪,递给孙小玉: “玉子姐,鬼子军官的手枪,是把好家伙,给你!” 孙小玉没有接受,摇摇头: “手枪的射程近,不如大枪的射程远,我有大枪就行了。” 石虎笑道:“大枪携带不方便,手枪插在腰带上就行,放在口袋里也行,携带方便。拿着吧!” 孙小玉仍然没接:“给了我,你呢?” 石虎嘿嘿一笑:“我再去缴获,只要鬼子上山,还怕没有手枪吗?” 孙小玉还是没接,望着石虎的眼睛,说道: “虎子,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清楚!” 石虎见孙小玉的脸色很严肃,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勉强笑了笑: “啥事啊,这么严肃?” 孙小玉刚要说出来,让石虎不要追求她,免得浪费他的时间,但看到石虎有些失落慌乱的眼神,她的心中忽然一软,心想: “我们在跟鬼子打仗,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就算明天不死,也活不过几天,我又何必现在拒绝虎子,伤了他的心,让他在伤心中死去呢?” 想到这里,孙小玉改口了,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伸手接过手枪,笑道: “傻兄弟,我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把枪口对着自己人,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石虎没被拒绝,这才放心了,笑道: “没事,上着保险呢,走不了火。” 孙小玉:“那也不行。以后记住了吗?” 石虎连忙说:“记住了,我保证以后不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说到这里,低声笑道:“玉子姐,要是这次咱们能活下来,你能不能给做俺媳妇儿?” 孙小玉本想拒绝,但又不忍拒绝,笑了笑,温柔的说: “等咱们都活下来再说吧,也许你能活下来,玉子姐却死了。” 石虎连忙说:“玉子姐,我一定不让你死,我就是自己死,也要让你活下来!” 孙小玉失笑道:“又说傻话,咱们谁死,可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孙小玉说到这里,忽然听到一点动静,立即端起步枪,向那边瞄准,低喝道: “谁?” 驴二的声音笑道: “玉子,是我!” 孙小玉放下枪:“哦,是二哥啊。” 孙小玉和驴二同岁,只是生日小了几天,所以喊驴二为二哥。 其实驴二来了有一会儿,他是担心石虎追求孙小玉,耽误了站岗放哨,没想偷听二人的谈话。 但他还是听到了石虎和孙小玉的对话,他听出来,石虎是想追求孙小玉,孙小玉在想拒绝石虎的时候,又没拒绝。 驴二也猜到孙小玉为什么没拒绝石虎,是因为他们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她不想让石虎伤心,想让石虎在幻想中多活几天。 驴二想不到,看起来泼辣豪爽的孙小玉,竟然也有女性温柔细腻的一面。 他不想让二人发现他偷听,就想悄悄离开,但他刚一转身,脚下的碎石子发出了声音,被孙小玉听到了,不能不现身出来。 孙小玉心中无愧,虽然猜到驴二可能听到了她们的谈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石虎却感到不好意思了,他搔着头皮,嘿嘿笑道: “二哥,你来多大会儿了?” 驴二笑道:“我刚走过来,还没走近,就被你们发现了。你们的警惕性真高啊!” 石虎笑道:“是玉子姐的警惕高,我差点。” 驴二笑道:“哟,虎子还谦虚上了?我记得,你除了雄哥,好像谁也不服啊?” 石虎嘿嘿笑道:“我还服玉子姐,她武功比我高,枪法比我好,样样比我强!” 如果孙小玉也喜欢石虎,驴二肯定会开两个人的玩笑,但他既然知道孙小玉不喜欢石虎,就不方便再开这种玩笑了。 驴二说道:“你们在这里守着吧,我去看看强子那边怎么样了。” 驴二刚要走,孙小玉连忙说: “二哥,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那边看看吧。” 孙小玉说完,不待驴二答应,就快步走开了,她是不想和石虎单独相处太长时间,免得给石虎太多的幻想,而自己又应付不了。 石虎虽然不舍得孙小玉离开,但驴二在旁边,他又不好意思追赶上去,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孙小玉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驴二笑道:“别看了,人家走远了……”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孙小玉消失的地方,传来一声清除的枪响。 “啪----” 在寂静的夜林之中,这一声枪响十分刺耳,不但驴二和石虎惊慌了,就连洞穴中睡觉的人也被惊醒了。 驴二吃了一惊,抽出手枪,快步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石虎端着步枪,比驴二跑得更快,他担心孙小玉的安全。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目光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周围并没有别的动静。 石虎和驴二还没奔近枪声传来的位置,就听到孙小玉的声音喊道: “大家不要慌,是我开枪的,打死了一头野猪!”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但并没有掉以轻心,对石虎说: “只怕枪声会惊动敌人,你到远外观察一下,我到玉子那边看看情况。” 石虎还不放心,对着孙小玉的方向喊道: “玉子姐,你真没事吗?” 孙小玉:“真没事!” 石虎这才放心,去远处巡逻了。 驴二向孙小玉的方向走去。 第172章 猪肉大餐 驴二赶到的时候,石强和另一个队员也赶到了,和孙小玉一起,正在围看着一头野猪。 驴二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一把手电筒的,因为担心亮光被敌人发现,轻易不打开,现在来到近前,就打开手电筒照了照。 只见一头约百斤的野猪,正躺在地上喘息,脖颈处有一个弹孔还在涌着鲜血。 孙小玉说道: “我正走着的时候,这个畜生突然向我冲了过来,我又没拿刀枪,只能开枪了。对不起大家伙,让你们受惊啦。” 众人都知道野猪极为凶残,大白天都敢攻击人类,更何况是夜里,孙小玉如果不开枪,肯定会被野猪咬死,所以没人怪她惊忧了大家。 驴二笑道:“怎么会怪你呢,你这是给大家改善伙食了。这两天,天天啃干粮,打得几只小兔小鸡还不够塞牙缝的,现在有了这个大家伙,大家可吃个过瘾了!” 这时,山洞中的几个队员也端着枪过来了,看到打到一头大野猪,人人兴奋不己。 石强笑道:“既然大家伙都起来了,那就别睡了,不如现在就把野猪宰了,炖上一大祸,大家美美的吃上一顿。” 众人都赞成,他们本来粮食不多,又为了在山里和敌人打持久战,仅有的一点粮食也不敢多吃,现在忽然多了一百多斤的猪肉,那真是老天爷赏饭吃,还客气什么? 当下,众人有人继续巡逻,有人开始宰猪,有人开始烧水,大家一起动手,毫无困意了。 一直折腾到下半夜,一大锅猪肉炖好了,虽然没有什么佐料,但只放粗盐,对于处于半饥饿状态的猛虎队员们来说,就是至高无上的美味了。 虽然担心战斗随时都会打响,他们不敢多喝酒,但有了美食,没有美酒,总是差点意思,所以大家都喝了一些酒,说不定明天就要死了,也不要太委屈了自己。 连平时不饮酒不吃肉的秀兰,都喝了一小碗酒,啃了一个猪碲膀。 猪身上全是宝,一百多斤的野猪,刮去猪毛,去掉粪便,他们一点都不舍得扔掉,连大肠都有人专门清理干净,得肉和内脏八十多斤。 虽然炖了满满一大锅,够他们十六七个人吃个饱,但也只消耗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们用盐腌了,储藏起来,准备以后再吃。 这一顿猪肉大餐,比他们过年时都热闹,气氛很是热烈,人人欢喜,驱散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哀伤。 但在热闹的背后,却也隐藏着一股悲壮的意味,他们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顿大餐了,说不定明天就要牺牲了。 他们吃饱喝足,就要准备战斗了! 鬼子的军队,是在天色蒙蒙亮时来到的山下---- 四辆日军军车行驶而来,停在山脚下。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从前面的军车上跳下车。 大批的日军从车上跳下来,开始向下搬运掷弹筒和轻机枪。 小野中佐望着晨光中起伏的山峦,他的脸色铁青,目光冷峻阴狠。 他本可以半夜时分就率军赶到,但他知道在夜色之中,自己对山中形势不熟悉,容易中埋伏,所以才天亮之后再进山。 小野中佐这次志在必得,一定要消灭山中这股暴民,如果其中有八路,那就更好了。 “前进!” 小野中佐一挥手,一百多个日军,排列着队形,向山上进攻。 两个猛虎队员在山林中观察着日军进山了。 一个队员对另一个队员说道: “你赶紧去通知雄哥和二哥,鬼子来了!” 另一个队员脸色凝重,快步而去。 不久之后,队员赶到了他们藏身的山洞中。 山洞中,石雄和驴二等人正在一片空地上,围在一起。 石雄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图,口中说道: “……我们把鬼子引到这里,先消灭一部分,然后引到这里,再消灭一部分,最后再把剩下的日军,全部引到山洞,把他们全部歼灭……” 众人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时,报信的队员快步而来,满头大汗: “雄哥,二哥,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石雄神情冷静: “这次来了多少?” 队员擦着额头的汗水: “这次来的鬼子多,至少有一百多个。” 石雄眉头一皱,随即脸色坚毅,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这是一场硬仗,大家有没有信心,把鬼子打败?” 众人都说道: “有信心!” 石虎说道: “我们不但要把鬼子打败,还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在山上!” 石雄缓缓说道: “大家有信心的是好的,但鬼子人数太多,是我们的数倍,我们只能智取,不能正面交火,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道:“记住了!” 石雄道:“好,大家按咱们的计划行动,准备战斗!” 众人正要行动起来---- 驴二忽然说道:“且慢!” 众人又停下来,望着驴二。 石雄道:“二子,你对作战计划不同意吗?” 驴二道:“雄哥你的作战计划很好,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我认为,您的作战计划,最好是晚点再用。” 石雄:“你的意思是?” 驴二笑道: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村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恶霸欺负我,他个头比我大多了,如果一开始我就冲上去和他硬干,肯定打不过他。” “但是,我不跟他硬干,我只是躲闪,引他来追,等他追我累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我再冲过去,很轻松的就把他打倒了。” “这次鬼子兵强马壮,武器精良,来势汹汹,势头正猛,如果咱们现在跟他们硬干,就算能消灭他们一部分,咱们的伤亡肯定也不小。” “我认为,咱们不如避其锋芒,先消耗他们的斗志,消耗他们的精力,等他们累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咱们再把他们引入包围圈,狠狠的痛打一顿。” “到时候,就是事半功倍,虽然咱们还是避免不了伤亡,但至少可以多干掉很多鬼子,划算!” 石雄道:“你说太对了!二子,你就按你的计划,带着兄弟们,狠狠折腾折腾小鬼子!” 驴二笑道:“猫抓老鼠,耍够了再杀!” 第173章 骚扰 数十个日军端着枪,排成队列,在树林中搜索着。 小野中佐和范知秋在队伍中间。 小野中佐脸凶悍之色,杀气腾腾。 范知秋却面有惧怕之色,一双眼睛四下睃视着。 “怦----” 忽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山林。 一个日军中弹倒地。 日军迅速向枪声传来的地方开枪。 但对方的一声枪响之后,就没再开枪。 小野中佐分辨着方向,一挥指挥刀: “追击----” 等日伪军赶到枪声传来的地方,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日军正不知往哪里追赶的时候,山林深处又传来一声枪响,又一个日军中弹,但这声枪响之后,又没动静了。 就这样,猛虎队员一直骚扰着日军,引日军追赶,等日军赶到之后,猛虎队员早就撤退到另一个地方,再次开枪引日军追赶。 日军的人数多,灵活机动性不足,而猛虎队员却凭借着对山势的熟悉,和日军打游击,捉迷藏。 日军不敢分散兵力,担心被猛虎队员分而歼击,所以凝聚在一起,追赶着猛虎队员的枪声。 但猛虎队员根本不是一个人开枪,而且好几个人,轮番出击,一个人跑累了,就换另一个人上阵。 日军累得气喘吁吁,疲于奔命,而猛虎队员却好整以暇。 当日军追累了,想休息的时候,枪声又响了,等日军再追的时候,又不见人影了。 一直折腾了一天,日军连猛虎队员的人影都没见到,却被猛虎队员抽冷子打死了七八个日军。 小野中佐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 看着天色快要黑了,范知秋劝小野中佐先撤出山林,明天再来,免得夜里被暴民攻击。 小野中佐却上了倔劲,誓言不把暴民全部歼灭,绝不出山。 小野中佐本来认为他带来了一百多个日军,用不到天黑,就可以全歼暴民,所以上山的时候,没带辎重物资,只令士兵携带了一天的干粮。 现在要在山中扎营,小野中佐就派了一个小队,去山下取帐篷等辎重。 日军小队取回辎重,开始扎营,升火做饭。 期间,虽然周围也有稀疏的枪声传来,但日军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猛虎队员不攻过来,日军就不追击。 吃过饭后,日军大部队在营帐休息中,一部分日军在周围巡逻。 到半夜的时候,猛虎队员展开了第一轮猛攻。 这一次,猛虎队员用上了昨天缴获的日军的掷弹筒,以及手榴弹。 小野中佐虽然知道猛虎队员缴获了他们的掷弹筒,但却认为这些山野村夫,最多就是会打打枪,不可能懂得操作掷弹筒这种相对复杂的武器,就算被缴获了掷弹筒,对那帮暴民来说,也就是废铜烂铁。 但石雄的父亲曾经是名军人,不但懂得掷弹筒,也懂得开大炮,教导石雄石虎等人的时候,虽然没有模型,但却用木桩做成掷弹筒和炮弹的形状,教导他们如何操作,就是想着有一天能用上。 所以石雄等人缴获了日军的掷弹筒之后,略一熟悉,就懂得如何操作了,只不过弹头太少,他们不舍得浪费,而且担心被日军听到声音,所以没有演习,这次向日军进攻,就当是在实战中演习了。 日军在休息的时候,派出的巡逻队,以营帐为中轴线,在辐射四五百米远近的距离巡逻,这个距离,正好是步枪射程杀伤力不到的距离,就算受到攻击,也不会造成很大的败坏。 但掷弹筒的射程,正好在五六百米,所以猛虎队员所处的位置,恰好是日军巡逻队的盲区,而且又是趁着两支日军巡逻队,交错而过,正好空出一段巡逻盲点的时候,迅速迫近而来,架好掷弹筒,就开始了射击。 “怦怦怦----” 几声沉闷的响声,几枚小型弹炮,恰好落在日军的几个营帐之中。 营帐立即着火,惨叫声,喝骂声传来,也不知死伤多少人。 日军的几支巡逻队立即向掷弹筒方向猛攻而来,同时开枪射击。 猛虎队发射了几枚小炮弹之后,立即撤退,在日军的几支巡逻队还没形成合围之前,突出了日军的包围圈,成功撤退。 而日军的巡逻队,正要追赶的时候,又遇到了猛虎队的轻机枪的扫射。 这挺轻机枪,也是猛虎队缴获的日军的。 这挺轻机枪在缴获的时候,已经摔坏了,是石雄忍着伤痛,费了好大力气修好的。 “啪啪啪啪啪----” 一阵机枪猛烈的射击,日军巡逻队纷纷中弹,登时死伤十多人,不敢再向前冲。 日军的巡逻队,为了机动灵活,只配了步枪,并没有携带掷弹筒和轻机枪,在猛虎队轻机枪的扫射下,不敢再攻。 等到营帐中的日军,带着掷弹筒和轻机枪赶到的时候,猛虎队早就跑远了,连一具尸体一个伤员都没留下。 而日军则在此次袭击中,伤亡二三十人,营帐被烧毁一半。 被烧焦一只眉毛的小野中佐,气得哇哇怪叫,连日本老家的方言都骂出来了,非要追击过去,把这股暴民全部歼灭。 幸好两个上尉还没失去理智,极力劝阻上官的糊涂命令,夜色之中,地形不熟,很容易走进敌人的包围圈,伤亡会更惨重。 小野中佐虽然被劝下,但气得像只被吹足气的癞蛤蟆,来回转圈子,再也不肯睡了,眼睁睁等着天亮。 天色刚一放亮,小野中佐立即传令,继续搜索。 但是,整整一天,小野中佐率领的日军,连半个猛虎队员的人影也没见到,也没有人再向他们开枪骚扰。 小野中佐反而感到有些寂寞了,不时开枪射击,试图引敌人出来,哪怕敌人开上一枪也好,至少有个追击的目标。 但是,让他失望了,这一天猛虎队员再也没有出现,仿佛从山上忽然消失了,人间蒸发了。 猛虎队员当然没有人间蒸发,他们只是从地面上消失了,但却在山洞中隐藏着。 当小野中佐满山遍野搜索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山洞中,悠闲的喝着酒,吃着炖猪肉,兴奋的高谈阔论呢! 第174章 山林陷阱 驴二喝了一口酒,口中撕扯着一个猪蹄,笑道: “今天晚上,再去吓吓唬唬小鬼子,别让这帮龟孙子睡好觉。小鬼子折腾了两天,已经筋疲力尽,没了刚进山的那股猛劲。明天,就可以送他们回日本老家了!” 石雄皱皱眉头:“要不要再多折腾他们两天?” 驴二摇摇头:“就怕再折腾两天,不等咱们动手,鬼子支持不住,就撤兵了。雄哥,您说,咱们的目的,是把进山的鬼子,全部消灭为亲人报仇?还是躲藏起来,保护自己?” 石雄道:“当然是多杀鬼子,为亲人报仇!二子,你说得对,不能让鬼子跑了,明天咱们就动手。” 驴二:“这两天,咱们引着鬼子,只在东山头打晃,西山头那边的陷阱,都布置了,明天就把鬼子引到西山头,引他们进入埋伏圈,狠狠的打!” 石雄端起酒碗:“二哥,我的伤还没好,不能去打仗,这两天辛苦你了。来,雄哥敬你一个” 驴二笑道:“大家都很辛苦。兄弟们,来,大家一起敬雄哥一个。” 众人都端起酒碗,一起喝了。 驴二笑道:“今晚,大家吃好喝好,但有一点,不要喝醉了,不然,明天就爬不起来打鬼子了。” 众人哄笑起来。 到了晚上,驴二带着几个队员,又对日军的营帐进行了骚扰。 这一次,日军有了防备,把营帐扎在一个小山头,一边是峭壁,无法攀登上去,不怕攻击,日军只派了两支巡逻队,扩大了防线,猛虎队再想用掷弹筒攻击,就不行了。 但驴二也早就猜到日军会这样布置了,所以他这次来没带掷弹筒,只带了轻机枪,隐藏在石后,等一支巡逻队走近的时候,突然袭击,杀死几个日军之后,立即撤退,不给日军的反击的机会。 等了两三个小时之后,驴二又如法炮制,再次袭击了日军的巡逻队,打死几个日军之后,又立即撤退。 经过这两番折腾,虽然日军伤亡不大,但却不敢再睡觉了,人人自危,在惊慌中度过一夜。 小野中佐恨得牙痒痒,他穿好军装,手持武士刀,端坐在一块大石上,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黑沉沉的山下,只要猛虎队员再敢攻击,他就不顾天黑不黑,林深不深,有没有埋伏,也要追击过去。 在天色将明未明之时,猛虎队又发起了第三轮袭击。 这次,下方的枪声一响,小野中佐立即下令: “全力追击!” 早就整装待发的日军,立即开始追击猛虎队员。 猛虎队员射击几枪之后,立即撤退。 日军紧追不放,在夜色之中追击。 很快,天色就蒙蒙亮了,日军更加大胆,一边射击,一边追赶。 猛虎队员也不时回枪射击,由于距离远,双方都没有伤亡。 天色终于大亮了。 忽然,日军前方的枪声消失了,猛虎队员没有再开枪。 日军不敢大意,七八十个日军端着枪,排成队列,在树林中搜索着,向前推进。 黎明的山中静悄悄的,连鸟鸣都没有。 鸟类仿佛感到了林中这股杀气被吓飞了。 一棵繁茂的树上,一个队员坐在树杈上,把枪架在另一个树杈上,向不远处的日伪军瞄准。 队员开枪---- “啪!” 日军正在向前推进,一声枪响,一个日军倒下。 其他的日军立即蹲低。 “啪啪啪----” 四周传来枪声,日军不时有人中弹倒地。 但日军的队伍不乱,蹲在地上,向四处开枪还击。 “呃----” 一个队员正在射击之时,被飞来的流弹击中,从树上摔下来,当场摔断脖子死亡。 另一个队员正在射击之时,被飞来的流弹击中,忍痛抱着树干滑下来,跌跌撞撞的逃跑。 日军向四周射击,四周不再有枪声传来。 小野中佐下令: “停止射击。” 日军停止射击。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观察着,用手向前方一指: “追击!” 日军继续向前追击,向前推进。 “啊----” “啊----” 突然,前面的两个日军踏中陷阱,惊呼一声,落到坑中,被坑中的尖锐木桩刺死。 日军大惊,连忙停止不动,端起枪向四下瞄准着。 等了一会,没发现敌人。 小野中佐下令: “继续前进。” 日军避开陷阱,继续向前推进。 刚走了几步,一个日军踩出机关,从旁边的树林之中,射出无数木箭。 “嗖嗖嗖----” 一个日军大喝道: “卧倒----” 日军连忙趴在地上。 木箭只射死了四五个日军。 小野中佐脸色铁青,喝道: “继续前进。” 日军刚走了几步,又传来了一阵枪声,又有四五个日军躺在地上。 埋伏和陷阱好像层出不穷,日军虽然小心翼翼,但仍然难免中招,接二连三的伤亡。 这些陷阱之中,不但有木箭木桩这种冷兵器,还有手榴弹这种现代武器,令日军防不胜备,损兵折将。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日军的人数又减少了三分之一,不到五十个日军了。 此时,进山时的一百多日军,已经伤亡过半了。 还活着的每个日军。脸上都露出惊惧之色,但在军令之下,不敢停止前进。 范知秋脸色惶恐不安,低声说道: “中佐阁下,这山上全是陷阱,那帮家伙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咱们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兄弟,要不,今天先收队,明天再多带人来吧?” 范知秋的话,由一个略通中文的上尉,翻译给小野中佐。 小野中佐凶狠的瞪了一眼范知秋: “不把他们全部杀光,绝不收队,继续前进!” 范知秋不敢再说什么,闭上嘴巴,不情愿的向前走去。 “啪啪啪----” 又是一阵枪声传来,日军连忙还击。 这次射击的是猛虎队两个女队员,一个是孙小玉,一个是石榴。 二人正隐藏在树后射击,一颗子弹飞来,正中石榴的胸口。 “嗯----” 石榴直挺挺倒了下去。 孙小玉扑过去,悲痛的喊道:“石榴,石榴……” 石榴已经死了,死不瞑目。 这时,日军的枪声越来越近了。 孙小玉强压着沉痛的心情,把石榴放在地上,转身快步而去。 第175章 迷宫喋血 很快,小野中佐率领一队日军赶到,发现了石榴的尸体。 一个日军凑近石榴,探了探鼻息,向小野中佐汇报道: “报告中佐,这个女匪已经死亡。” 小野中佐用望远镜向远处望去。 望远镜中,出现了孙小玉的背影,在树林中一闪而过。 小野中佐用手一指: “向那边逃了,追!” 孙小玉是故意让日军看到的,她和石榴的任务,就是把鬼子引过去,可惜,还没等她们撤退,石榴就中弹身亡了。 孙小玉强忍着悲痛,快步向驴二等人藏身的山洞跑去,并故意让日军发现她的影踪。 孙小玉跑到山洞口的时候,驴二和几个队员正焦急的在山洞外等待他们。 驴二等人也是刚袭击了鬼子,从别的路线撤退回来的。 他们所处的这个山洞,并不是他们的大本营,而是另一个更利于打鬼子的山洞,里面像迷宫一般,只有他们熟悉山洞中的地形,鬼子进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次战斗,石雄和秀兰以及受重伤的两个队员没有参加,在大本营的山洞中隐藏着,他们已经没有战斗力,参加战斗只会给战友添累赘。 几个去袭击的猛虎队员陆续回来了。 紧接着,孙小玉也快步而来。 石虎最关心孙小玉,看到孙小玉回来,他就放心了,但目光一转,没看到石榴同行,一颗心又悬起来了,连忙迎上去问道: “玉子姐,石榴呢?” 孙小玉脸色沉痛:“被鬼子杀害了!” 众人都脸色一黯。 一个队员道:“强哥也死了。” 另一个队员道:“小平也死了。” 又一个队员道:“瑞祥也死了。”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看着面前的十多个队员,说道: “兄弟们,战争就有牺牲,现在不是我们悲痛的时侯,只有多杀小鬼子,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鬼子就快到了,咱们把他们引进山洞,全部消灭!” 驴二说完,转身进入山洞。 这两天,只要有时间,驴二就让石虎带着他在这个山洞中转悠,熟悉地形,他对山洞已经十分了解了。 众队员都进入了山洞。 很快,小野中佐郎率领四五十个日军赶到山洞外。 一个日军上尉道: “报告中佐,那帮匪徒全部进入了这个山洞。” 小野中佐冷笑道:“正好来个瓮中捉鳖,进去。” 上尉说道:“中佐阁下,山洞里情况不明,不宜冒险进入,还是先派一支侦察队……” 小野中佐骂道:“胆小鬼,等侦察队回来的时候,土匪早逃了,快进去!” 上尉无奈,只好带着一队日军,进入山洞。 小野中佐吩咐一支小分队,留守在洞外,其他所有的日军,全部进入山洞。 小野中佐以前作战不会如此鲁莽,只是此时他被这帮“匪徒”气晕了头,失去了理智和冷静,如果不杀完这帮匪徒,实在愧做帝国军人。 范知秋虽然不想进入山洞,但连日军中佐都进去了,他不敢不进去,只好硬着头皮,跟随在小野中佐的身后,胆颤心惊的向洞中走。 虽然是白天,但山洞中光线昏暗,像迷宫一般,到处都是山洞,洞中有洞。 上尉带着一队日军,走在前面。 二三十个日军端着步枪,保持着队形,保护着小野中佐,跟随在后。 小野中佐大声吼道: “给我搜,格杀勿论!” 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中响着,形成一种奇异的回声。 日军警惕而谨慎的向前推进。 山洞中静悄悄的,只有日军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忽然,一颗手雷滚了过来,停在日军的面前。 前面的日军看清是手雷,大惊喝道: “是手雷,快后退……” 声音未落,手雷忽然爆开,两个日军受伤,其他的日军迅速向后退去。 后面的山洞,忽然出现两个人影,对着日军射击。 “啪!” “啪!” 每人只开一枪,不等日军还击的时侯,这两个人影又缩了回去。 又有两个日军倒下。 山洞中又安静下来,只有受伤日军的呻吟惨叫声音。 小野中佐脸色铁青,喝道: “我军战士三人为一组,分头追击敌人。” 日军迅速分成六个三人小组,分别向不同的洞道推进。 小野中佐亲自率领一个十多人大小组。 范知秋瑟瑟发抖,跟在小野中佐这个大小组,向前行走。 两个猛虎队员隐藏在一块山石后面,紧张的等待着。 这时,三个日军进入他们的视线。 两个队员迅速开枪射击---- “啪啪啪啪----” 乱枪之中,两个日军当即被射死。 另一个日军中弹之后,没有立即死去,开枪还击,打中了一个队员,日军这才倒地,而中弹的队员也同时倒下了。 队员看到同伙中弹,悲痛之下,顾不上对倒地的日军补枪,赶紧先检查中弹的队员,悲痛喊道: “狗子,狗子,你醒醒,你醒醒……” 但中弹的队员已经死了。 那倒地的日军却还没有死去,挣扎着又开了一枪,正中队员的后脑。 两个队员抱着死在了一起。 倒地的日军这才死去。 另一条山洞中。 三个日军正在行走,背后忽然出现两个猛虎队员,对三日军连续射击。 “啪啪啪”一阵乱枪之中,三个日军死亡。 两个猛虎队员迅速消失不见。 在又一条山洞中,三个日军正在行走。 这三个日军,两个日军观察前方,一个日军转身向后监视,三人背靠背,慢慢向前推进。 这时,两个猛虎队员出现在日军的后方。 观察后方的日军立即发现,大喝一声示警,同时开枪射击。 两个日军也迅速转身开枪。 “啪啪啪啪,怦怦怦----” 双方相互射击,一阵乱枪射击之中,五人全部死亡,两个猛虎队员和三个日军,同归于尽。 惨烈的战斗,在迷宫一般的山洞中,处处上演着,到处是惨叫声,呻吟声,枪击声,手榴弹爆炸声。 迷宫般的山洞中,成了人间炼狱。 小野中佐在一队日军的保护下,正在山洞中推进。 忽然,无数颗手榴弹飞来,落在日军之中。 日军登时死伤惨重。 一个日军奋不顾身,扑在小野中佐的身上,用身体保护长官。 手榴弹的碎片迸溅而来,有几块打中了这个日军的脑袋,这个日军保护了长官,自己被炸死了。 如果不是这个日军“舍命护主”,死的就是小野中佐了! 第176章 惨烈的战斗 烟雾散尽,小野中佐推开背上的日军,抱着日军大喊道: “松岗君,松岗君……你是天皇的武士,放心去吧,我一定为你报仇!” 小野中佐放下日军的尸体,抽出指挥刀,疯狂的大喊道: “今日宁可全部玉碎,我要杀光你们!我要杀光你们!” 小野中佐大吼着,一手持刀,一手持手枪,开着枪向前行。 众日军紧紧跟随在后。 在手榴弹爆炸的时候,范知秋比谁都机灵,他立即抱成一团,趴在地上,所以虽然有几个日军被炸死,他却没有受伤。 此时,小野中佐身边的日军,只剩下五人了,还有一个范知秋。 另一个山洞中。 驴二端着枪,躲在一块石头后面。 三个日军进入他的视线,他沉着冷静,瞄准,开枪。 “怦!” 一个日军倒下。 他再次开枪。 “怦!” 又一个日军倒下。 第三个日军迅速向驴二藏身的地方射击。 “啪”的一声,子弹击在驴二面前的石头上,迸射出火花。 驴二的眼皮都不眨,再次开枪。 “怦!”第三个日军倒地。 驴二收起枪,迅速离开,赶赴下一个战场。 小野中佐愤恨的大踏步走着,五六个日军紧紧跟随在后。 孙小玉和一个队员出现在后方,开枪打死了两个日军,然后迅速撤退。 “八格牙鲁----” 小野中佐嘶吼着冲了过去,但等他率人赶到时,已经不见了敌人的影子。 小野中佐沿着山洞追赶,三个日军紧紧跟随着长官。 范知秋不敢不跟着小野中佐等人,他担心落单后更危险。 “怦怦怦----” 忽然后方又传来枪声,小野中佐没有中弹,他身后的三个日军倒在地上。 小野中佐抬手开枪。 “啪”的一声,子弹打中了孙小玉身边的队员,队员死去。 “狗杂种小鬼子!” 孙小玉急红了眼,对着小野中佐开枪,但枪中没有子弹了,她连忙取子弹上膛。 小野中佐调转枪口,对着孙小玉开枪---- “噗”是哑火,小野中佐的手枪中也没了子弹。 小野中佐随即扔掉手枪,双手执着指挥刀,“呀”的一声,冲了过来,狠狠向孙小玉劈去。 孙小玉还没装上子弹,指挥刀已经砍来,她连忙举起枪杆迎架。 “咔嚓----” 指挥刀把枪杆劈断。 小野中佐连劈数刀,刀刀凶狠迅猛。 孙小玉手中只有两截断枪杆,架不住东洋刀的锋利,只得连连后退,脚下忽然被石块一绊,摔倒在地。 “八格,死啦死啦地!” 小野中佐狞笑一声,双手持刀,对着孙小玉恶狠狠劈下。 孙小玉虽有武功,但毕竟打不过手持利器的小野中佐,眼看这一刀就要把孙小玉劈死。 “啪----” 突然一声枪响,小野中佐的胸前泌出一片血迹。 他的身子僵硬了,举着刀的双手,也停在半空中,保持着向下劈斩的姿势,他咬着牙,努力想把这一刀砍下来。 “啪----” 又是一枪,小野中佐的额头上忽然冒出一个血洞,身子再也坚持不住,摇晃了一下,向前仆倒。 孙小玉一个翻身,避开了小野中佐倒下的身子。 驴二出现了。 孙小玉心有余悸:“二哥,多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就没命了。” 驴二走过来,把小野中佐的尸体翻过来: “是鬼子的头头,杀了他,对死难的乡亲们总算有个交代了!” 孙小玉目光一转:“咦,范知秋跑了,刚才他还在这里,二哥,我去追!” 在小野中佐身边的最后三个日军中弹的时候,范知秋就知道大势已去了,在小野中佐和孙小玉打起来的时候,范知秋就先溜了。 这山洞里太危险了,只有赶紧逃出山洞,还有希望活命。 范知秋自从进山洞之后,就一直在记忆着撤退的道路,就是打算万一情况不妙,先找好退路,现在真的用上了。 他提着手枪,在山洞中拼命奔跑着,眼看就要跑到洞口---- 突然,孙小玉出现在他的面前,截住他的去路。 孙小玉端着枪,冷冷的盯着范知秋,也不说话,就要开枪。 范知秋忽然把手枪一扔,扑通跪在孙小玉的面前,一把鼻涕泪两行的哀求道: “姑娘,求求你,别开枪,我家里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不能死啊。” 孙小玉一怔,心肠一软,有些犹豫: “你这狗汉奸,为什么要为日本人卖命,残害自己的同胞?” 范知秋哭丧着脸: “姑娘,我也是被逼的,鬼子用我老娘和孩子们的命威胁我,我要是不为他们卖命,他们就要杀了我的老娘和孩子。姑娘,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为鬼子卖命了,求求你,求求你……” 范知秋一边哭泣着哀求,一边把脑袋在地上磕头,磕得“咚咚”直响,额头都出血了。 孙小玉毕竟是女子,心肠较软,一时有些下不了狠手打死范知秋。 正在孙小玉犹豫的时侯,石虎从后面跑了过来。 石虎边跑过来边大喊道: “玉子姐,快开枪打死他,别信这个狗汉奸的话,他是鬼子的铁杆汉奸,快杀了他,为乡亲们报仇!” 石虎一喊,孙小玉本能的回头去看。 范知为突然抓起地上的手枪,对着孙小玉开了一枪,也不管打在哪里,起身就跑,很快就跑出了洞口。 孙小玉中枪倒地----- 石虎大惊,对着范知秋的背影,连开数枪,但都没打中。 石虎跑到孙小玉面前,顾不上追赶范知秋,连忙抱起孙小玉。 孙小玉胸口中弹,气息微弱,眼神散乱。 石虎悲痛的喊道:“玉子姐,玉子姐,你不能死,你醒醒,你醒醒……” 孙小玉艰难的睁开眼睛,虚弱的一笑,虚弱的说: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擦干泪,多杀几个小鬼子,为我报仇。” 石虎握握紧着孙小玉的手,嘶吼道:“我为你报仇,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孙小玉凄楚的一笑:“虎子,我先走一步了,你们,多杀小鬼子……” 孙小玉的脑袋一歪,死在石虎的怀抱里。 石虎疯狂的大喊着“玉子姐----” 不知何时,驴二等人也来了,他们站在周围,默默的望着石虎和孙小玉,每个人的脸色都是悲痛而愤恨,眼中含着泪花。 此时,猛虎队员们,还活着的,已经只有六七个人了---- 第177章 感情的事 夕阳西下,山风吹拂,平添了几许萧索凄凉。 坟墓群中,又添了几座新坟。 一个坟墓前立着一块木板,用鲜血写着“孙小玉之墓”。 石虎跪在孙小玉的坟前,目光呆滞,手指头鲜血淋漓,是他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写了孙小玉的墓碑。 驴二搀扶着石雄,秀兰站在他们身边。 除了他们四人,还三个队员。 这三个队员,还有两个受伤了,一个胳膊吊着绷带,一个腿部受伤拄着拐杖。 秀兰的眼睛红肿,默默走上前,在孙小玉的坟前献了一束野花。 秀兰转过头,看着目光滞的石虎,想劝劝他,被石雄摇头示意阻止了。 石雄低声说: “让虎子一个人静静吧,咱们走。” 众人默默退下。 石虎又在坟前跪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黑暗笼罩了大地,他呆滞的目光,渐渐有了神采,变得冷酷而悲痛,喃喃说道: “玉子姐,你放心走吧,我一定杀了范知秋,为你报仇!” 石虎站起身来,转身而去,消灭在夜色之中。 山洞中。 驴二和石雄秀兰,以及受伤的两个队员,围坐在山洞中,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都被悲痛笼罩着。 这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虽然消灭了近一百名鬼子,但他们也损失了十多个队员,伤亡惨重。 篝火在噼噼啪啪的响着,把众人的脸色映照的阴暗不定。 这时,那个没受伤在外边站岗的队员,快步而来,脸色焦急: “雄哥,不好了,我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虎子,不知道这小子干什么去了。” 秀兰脸色一变: “坏了,虎子哥最喜欢玉子姐,他很可能自己下山,找范知秋为玉子姐去报仇了!”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石虎的擅自离开,给众人一道无形的压力,众人都望着石雄,等他拿主意。 石雄一直沉吟不语,眉头紧皱。 一个队员忍不住了,说道: “雄哥,你快发话吧,咱们一起进城,救虎子哥回来。” 另一个队员:“是啊,咱们冲进城跟鬼子拼了。” 石雄摇摇头: “进了县城,鬼子人多势众,咱们就失去了优势,只有留在山上,等着鬼子上山,这山上才是咱们的主战场,咱们不能本本末倒置,要扬长避短。” 一个队员道:“难道咱们就等着虎子哥被鬼子杀害吗?” 石雄严肃的说道: “我们上山之前,每个人都没打算活着下山,但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也要多换小鬼子几条命,我不能为了虎子一个人的命,让大家都跟着去送命。” “再者说,现在还有战斗力的,只有驴二和柱子,你们两个,一个胳膊伤了,一个腿伤了,怎么下山救人?” “鬼子上山来了,你俩虽然受了伤,但还可以开枪,还可以扔手榴弹,至少还能拼掉几个小鬼子的命。” “就这俩这个情况下山,就是给鬼子送人头,一个鬼子都杀不了,先把自己的命丢了。” “咱们不是不能死,而是要死的有价值,要用自己的命,多换几条小鬼子的命!” “我再重申一遍:任何人不能下山,只能在山上等着鬼子上山!” 众人听了石雄的话,都认为有道理,虽然他们不忍心石虎一个人下山报仇,但只能狠下心,不去救他,留在山上杀鬼子。 石雄见众人不说话了,又说道:“你们三个在洞里休息,我和驴二去外边守夜。秀兰,你照顾好他们的伤。” 没受伤的队员连忙说:“雄哥,你有伤,还是我去守夜……” 石雄打断道:“你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杀鬼子,我杀不了鬼子,守夜还是可以的。有二子陪着我,没事的。” 驴二把石雄搀扶起来,向洞外走去。 二人出了洞,来到一个既隐蔽又可以远望的位置,趴伏下来,目光巡视着前方。 驴二转头看了看石雄,只见石雄的目光,蕴藏着极深的悲痛和愧疚。 驴二以为石雄在担心石虎,安慰道:“雄哥,你别担心,虎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石雄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虽然担心虎子,但更心疼玉子。其实,我知道,玉子喜欢我。” 驴二一怔:“雄哥,你知道玉子喜欢你?那你喜欢她吗?” 石雄道:“当然喜欢!像她那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驴二更好奇了:“雄哥,既然你知道玉子喜欢你,你也喜欢她,那你为什么不接受她,还把她跟虎子往一块搓合?” 石雄道:“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第一,我发现虎子也喜欢玉子。我把虎子当亲兄弟,我不能和她争玉子,所以就假装不喜欢玉子,把他俩往一块搓合了。” “第二,现在国难当头,好男儿应当杀敌报国,而不是儿女情长,我不想被感情束缚,所以不敢接受玉子的感情。” 驴二苦笑道:“我的好大哥,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了!” “谁说打仗的时候,就不能儿女情长了?要是一直打不跑鬼子,咱们难道一直不结婚生娃了?那不用鬼子打,咱们就亡国了。” “再说了,感情的事,能让来让去的吗?你明知玉子姐不喜欢虎子,喜欢的是你,你还把他俩往一块搓合,先不说你这是小瞧了虎子,更是对不起玉子,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番情意!” “雄哥,如果你早和玉子好,至少她在死前,能得到你的爱情,你的温暖,死得没那么凄凉孤独,现在可好,玉子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就孤伶伶的死啦,唉!” 石雄沉默了一会,才深深叹了口气: “唉,我对不起玉子,是我辜负了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多杀鬼子,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好在,我也活不多久了,就要去找她了,如果真有阴间,到了阴间,我再向她道歉吧!”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眼角瞥见几条黑影,山林乱石之间悄悄移动,行动敏捷灵活。 他大吃一惊,连忙端枪瞄准,同时低声道: “有人来了!” 石雄也立即端起枪,向黑影移动的方向瞄准。 第178章 天才狙击手 那几条黑影越来越近,已经进入驴二的步枪射程之中,虽然是在夜色之中,驴二也有把握可以击中。 驴二正要开枪,忽然石雄阻止了他: “等会,再近一些,我看着有些眼熟。” 驴二没有射击,但手指紧扣着钣机,随时准备射击。 那几条黑影更近了,已经不足一百米了。 石雄终于看清了,低声喊道: “是老七吗?” 几条黑影听到声音的时候,立刻蹲伏在石块下面,警惕性很高,听清石雄的声音之后,立即站起身来,惊喜的喊道: “雄哥,是我,老七。” 石雄松了口气,对驴二说:“俺村的,自己人。” 那几条黑影走了过来,走近一看,共有六人。 这六人都是石庄村的村民,当时组建猛虎队的时候,因为这六人有家属需要照顾,石雄没把他们招进来,让他们照顾家属。 这六人把家属送到亲戚家之后,不想当缩头乌龟,相互联络之后,就上山寻找石雄,要和他们一起杀鬼子汉奸,悍卫石庄村的威名。 六人听说山上的兄弟死亡大半,活着的也大都有伤在身,六人又悲痛又愤恨。 石雄本想劝六人回去,但一来山上的人手太少了,正需要有人加入增加战斗力,二来六人的心意已决,劝说不走,石雄也就让他们留下来了。 来的这六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猛虎队再添新丁,又成为一支十人的战斗小组了。 。。。。。。 春风吹拂,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海鸥轻巧的在海面上飞翔。 海天辽阔,天空中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 风景是美好的,但在美好的风景之中,却发生着残酷的罪恶。 这是烟台海边的一处日军训练基地。 海滩之上,十个战俘站一字排开站在海滩上。 他们都没有被绑缚,但囚衣前后都写着一至十的数字。 在战俘旁边,站着一排日军士兵。 对面,不远处,是十个端着狙击枪的日军。 十杆狙击枪,全是德式狙击枪。 这十个日军,脸色冷酷,目光犀利,充满了好战的斗志和残酷。 而十个战俘,却脸如死灰,惶恐不安。 这一处日军的训练基地,用战俘做为活靶子,供日军练习枪法。 小野山谷目光冷酷,站在十个日军狙击手的旁边。 一个日军上尉站在小野山谷旁边。 上尉道:“少佐,可以开始了吗?” 小野山谷没有说话,抬起手来,做了个开始的手势。 上尉会意,对着十个战俘,用汉语大喊道: “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快跑吧!” 十个战俘立即转身分头逃跑。 十个日军狙击手每一个人瞄准一个战俘,却并不开枪。 眼看着战俘逃得越来越远。 小野山谷仍然没有下令开枪。 上尉有些着急,但不敢催促。 终于,小野山谷下令了: “开枪!” “怦----” 十个日军狙击手一起开枪,十声枪响,仿佛只响了一声,但响声很大,惊飞了远处的海鸥。 正在逃跑十个战俘齐齐摔倒在地,倒在海滩上,鲜血渗入细沙之中。 上尉一挥手,十个日军分别跑向一个战俘倒地的位置。 很快,十个日军回来汇报。 “一号犯人死亡。” “二号犯人死亡。” “三号犯人死亡。” \"四号犯人死亡。\" “五号犯人尚未断气。” “六号犯人死亡。” “七号犯人死亡。” “八号犯人死亡。” “九号犯人死亡。” “十号犯人死亡。” 小野山谷静静听着汇报,然后冷电般的目光扫视向一个狙击手: “五号,出列。” 那个日军狙击手脸色一变,但仍然上前一步,挺起胸膛。 小野山谷面无表情: “我的队伍不留废物,五号,你可以回你原来的部队报到了。” 转头吩咐日军上尉:“令二中队三小队的山浅次郎立即前来报到。” 上尉:“嗨。” 小野山谷吩咐完,转身就走。 九个日军狙击手,一言不发,跟随在小野山谷身后。 那个被淘汰的日军狙击手,满脸羞愧,忽然跪倒在地,大喊道: “天皇万岁!” 日军狙击手喊完,调转狙击枪,张开嘴巴含住枪口,对准自己的嘴巴开枪。 “啪”的一声,日军狙击手的尸体直挺挺倒下。 小野山谷等人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这时,一个日军快步跑了过来,向小野山谷行了个军礼,递过一份电报。 小野山谷看到电报,脸色一变,眼神忽然变得冷酷可怕----他爸爸死了! 小野山谷是小野中佐的儿子,二人虽然不在同一个联队,但在同一个师团,都是日军军官,一个是中佐,一个是少佐。 小野山谷自幼枪法奇准,被日军认为是天才狙击手,曾被送到德国受训,后回到日军部队,受师团长亲自委派,组建狙击小组,主要负责对敌军的“斩首行动”。 接到父亲玉碎的死讯,三个小时之后,小野山谷就赶到了牟平日军指挥部中,见到了田中归一大佐。 田中归一坐在椅子上,脸色沉重。 小野山谷垂手挺胸,站在田中归一面前。 田中归一叹息道:“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汇报,令尊已经为国捐躯,被石庄村的匪徒杀害了。小野君,请你节哀。” 小野山谷一脸冷漠坚毅:“先父能为天皇效劳,为国捐躯,是我家族的荣耀,我不会悲痛,只会感到光荣。对于杀害先父的那帮凶手,我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田中归一道:“那帮匪徒十分凶悍狡猾,躲在深山之中,利用复杂的地势,与我军周旋,我们几次的剿匪行动,皆以失败告终,而坦克大炮,又无法进入深山,所以,我才请你过来协助,一来是为令尊复仇,二来为我军扫清障碍。” 小野山谷道:“卑职义不容辞。请问大佐阁下,对方有多少人?” 田中归一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对方原来有二三十人,被我军消灭过半,现在应该只有十人左右。不过,他们都是猎户,每个人都枪法非凡,非常擅长野外作战,而且他们熟悉地形,能以一当十。小野君,你需要多少人马,你只管开口,我一定全力支持。” 第179章 石虎进城 小野山谷道:“谢谢大佐阁下,我不需要您的人马,我带来了我的狙击队,有他们,足够消灭那帮匪徒了。” 田中归一道:“我早就听说,你的狙击队,每一个队员都是从帝国军人中精选出来的射击高手,正好与那帮匪徒来一次狙击之战,希望你不会令我失败。” 小野山谷道:“大佐阁下请放心,如果消灭不掉那帮匪徒,我们绝不活着回来。” 田中归一道:“好,这才是我大日本皇军的军人。你路上辛苦,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我派熟悉地形的黄集乡乡长范知秋,带你们进山。” 正在这时,一个日军快步而来: “报告。” 田中归一:“讲。” 日军:“刚刚收到消息,黄集乡乡长范知秋被人杀害了!” 田中脸色一变,不由站起身子,问道: “什么?凶手是什么人?” 。。。。。。 杀死范知秋的人,正是石虎! 石虎一心要为玉子姐报仇,他揣着一把手枪,离开石头山,就向范知秋的老家黄集乡走去。 到了黄集镇上,一打听,才知道范知秋没有回家,跟着鬼子进了县城。 石虎又赶赴县城,无论范知秋逃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他也非杀死范知秋不可! 在路上的时候,石虎就想到了进城的办法,他在路边的山沟里打了一些猎物,就向县城走去。 石虎腰间挂着一些猎物,手中还拎着两只野兔,走到县城外边。 城门口,有几个日军和伪军正在检查进入车辆和行人。 石虎悄悄掀开上衣,露出别在腰带上的手枪,他想了想,把手枪取出来,塞进一只猎物被剖开的肚子里,然后向前走去。 走到门前,石虎混在百姓之中,慢慢向城门里走去。 一个伪军拦住石虎,上下打量着石虎: “哪里人?” 石虎面不改色: “黄集乡胡庄人。” 伪军道:“良民证呢?” 石虎:“我们村里还没办良民证,村长说,要十天后才能办好。” 石虎原来是有良民证的,但良民证上写着他是石庄村人,肯定不能让日伪军看到,所以他早就把良民证扔了。 伪军不耐烦的说: “皇军有令,没有良民证一律不许进城,回去办了良民证再来,走吧走吧。” 石虎苦着脸:“老总,家里没粮了,老婆孩子都饿着呢。我是猎户,进城用猎物换点粮食,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悄悄递过去一只野兔,低声说: “炖了下酒喝,老总,行个方便吧。” 伪军转眼看看日军没注意他,他悄悄把野兔接过去,扔给同伙,一挥手: “进去吧。” 石虎顺利的进了城。 城内,一家熟食店铺的外,摆放着一张桌子,煮好的熟食野味摆在桌上,热腾腾的香味诱人。 “刚出锅的猪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猪心猪肝猪大肠,猪头肉猪蹄子猪肘子,热乎乎的,香喷喷的,快来买啦-----” 老板石钟正在吆喝着招揽客人,旁边站着媳妇帮忙。 石钟是石庄村人,秀兰的隔壁邻居,本家的堂哥。 一个月前,驴二和九儿被石雄所救,在秀兰家中养伤的时候,范知秋带着日伪军进村搜索,秀兰和父亲就把驴二和九儿藏在石钟的院子中。 石钟和媳妇在县城做营业,很少回村子,前几天日军轰炸石庄村,石钟夫妻都不在村里,幸免于难。 石钟脸有忧容,但仍然强颜欢笑的呐喊着,招揽客人。 石虎走了过来,站在肉摊前,喊了声: “钟子哥!” 石钟看到石虎,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可疑人物,这才低声说道: “到后巷里等我。” 石虎没说话,转身走开了。 石钟对媳妇说:“你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钟子媳妇也看到了石虎,她的脸色就变了,猜到石虎进城找钟子,肯定没好事,她不想被石虎连累,连忙紧紧拉着钟子的衣袖不放手,眼神中满是哀求,低声说: “你不能去!咱们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能再向浑水里跳!” 石钟满脸为难,低声说: “都是自家兄弟,虎子来找我,我还能把他推出去,不管他的死活?你放手!” 钟子媳妇倔强的说:“我不放,我不放,就不放!” 石钟有些恼了,扬起巴掌,作势欲打,低声骂道: “傻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再不放手,我呼你啦!” 钟子媳妇倔强的一扬脖子:“你呼,你呼,呼死我也不放手!钟子,你不为自己想,不为我想,但你要为咱儿子想想!” 石钟听到“儿子”,登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下来,扬起的巴掌,又缓缓放下了,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低声说: “就算不帮虎子,总要把他打发走。在咱门口晃悠,被汉奸发现了,咱们也脱不清关系。你放手,我去叫他走。” 钟子媳妇这才放手,但仍然严厉的叮嘱道: “不管他求你什么,你都不能帮他!” 石钟说了句“知道啦”,就转身进了店铺。 石钟穿过店铺的堂房,走进后面的院子中,打开了后院门。 石虎正站在院门外,见院门打开,就走了进来。 石钟探头向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这才把院门闩上。 石钟又生气又担心: “虎子,你胆子太大了,怎么敢进城?” 石虎满不在乎的说: “有什么不敢的?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地盘!钟子哥,我饿了,先给我弄点肉吃。” 石虎说着,向院子里的一间房屋中走去。 这间房屋是石钟夫妻的房间,石虎以前没少来,对这里很熟悉。 石钟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到了厨房,端了一盘红烧肉,拎了一瓶白酒,走进房间,放在桌子上。 石虎饿狼般用手抓起肉,向嘴里塞了两口,又拿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酒,又抓起肉猛吃。 石钟劝道:“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吃饱了,就赶紧出城。” 石虎又猛灌了一口酒,把酒瓶向桌上一顿: “钟子哥,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石钟大惊:“你什么意思?” 石虎这才停止了吃喝,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冷厉的目光,盯着石钟,冷笑道: “什么意思?钟子哥,你是不是石庄人?” 第180章 石庄人 石钟满脸通红,又羞又愧又悲痛,声音沙哑的说: “我,我当然是石庄人……” 石虎冷冷说道: “既然你是石庄人,咱们石庄被鬼子炸了,你爹娘是死是活,从我来到你这里,你问过一句吗?你只想着赶紧把我打发走,不要连累到你!你也配做石庄人?” 石钟更加羞愧难当,讷讷的说: “昨天,我见到咱村里人了,知道俺爹娘都被鬼子炸死啦……” 石虎冷笑:“爹娘都被炸死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卖猪肉?石钟,你是不是爹生娘养的?” 石钟又羞愧又委屈,满脸泪水: “我能怎么办?爹娘死了,我当然悲痛,可是,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活,店铺不开张,老婆孩子就要挨饿。” “虎子,我有还老婆孩子要照顾,难道你要我去跟鬼子汉奸拼命吗?我死了,她娘俩怎么办?” 石虎冷冷说道: “你有老婆孩子要照顾?你知道,咱们石庄村,有多少人的老婆孩子被炸死了吗?二三百条人命,这笔血债,就不报了吗?” 石钟满脸羞愧,说不出话来,双手抓挠着头发,忽然捂着脸“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石虎见石钟哭泣,他心软了,放缓了语气,低声道: “钟子哥,我刚才的话说得重了,您别怪我。我知道,您要照顾嫂子和小侄子,我不会为难你。这样吧,杀人报仇的事,不用你出手,也不用你出面,你只在暗中帮我就行。” 石钟抬起脸来,问道: “鬼子汉奸那么多,你要杀谁?” 石虎:“鬼子汉奸太多,我杀不过来,我只要杀死一个范知秋,就行了!” 石钟从柜上拿起旱烟袋点上,慢慢装着烟草,慢慢点燃,抽着,不说话,低头思索着。 石虎也不催促,等着。 过了一会,石钟抬起头来,眼睛从烟雾缭绕中望着石虎: “虎子,你真想杀范知秋?” 石虎:“真想!” 石钟:“你不怕死?” 石虎:“不怕!” 石钟又狠抽了一口烟,皱着眉头: “那你先在这里住下来,我想想办法。” 石钟说完,抽着烟袋,就走了出去。 石钟刚一出门,钟子媳妇就把他拉到一旁,恼怒的低声骂道: “你不是要把虎子赶走吗,怎么还好吃好喝的供上了?” 石钟平时有些惧怕老婆,但现在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尽一份石庄人的责任,就不怕老婆了,不但不怕,反而威胁上了。 他指着媳妇的鼻子尖,严厉的说道: “虎子是我兄弟,他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你要敢赶他走,我饶不了你,你要是敢向鬼子汉奸报信来抓他,别怪我不讲夫妻情面,我会杀了你!” 钟子媳妇从来没见过丈夫如此硬气,如此凶狠,不由被震住了,一时间不敢说话,过了一会,才低声哀求道: “你俩要是闯了大祸,咱儿子怎么办?” 石钟很冷静的说道: “你现在赶紧去学校,把儿子接回来,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事情顺利了,咱们一家三口,都能活命,事情不成,哼哼,那就一起被鬼子汉奸杀了吧,至少死得像个人样!” 石钟说完,就出了门。 钟子媳妇并不是恶人,当然不会去告发虎子,也不敢赶虎子走,她只好匆忙收拾了摊位,又赶紧到学校把正在上学的儿子接回来,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 石虎就在石钟家中等待着消息。 石虎知道,石钟在城里经营多年,有自己打探消息的渠道。 果然,不久之后,石钟从外边进来了,眉头紧皱。 石虎:“钟子哥,打听到什么没有?” 石钟坐下来,又装上烟袋,默默的抽着,没吭声。 石虎急了:“成不成,你倒是说句话啊!” 石钟看着石虎,开口了:“虎子,哥最后再劝你一次,回去吧!” 石虎坚决的摇头:“杀不了范知秋,我绝不回去!” 石钟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一个报仇的办法,但也可能是让你去送死。” 石虎:“钟子哥,命是我自己的,死了我不怪你。你快告诉我什么办法?” 石钟说道: “范知秋这个狗汉奸,昨天的确跟着鬼子进城了,现在城里。” “这个狗汉奸,虽然家在黄集镇上,但他在县城也置办了一处宅子,没事的时候,就进城在那个宅子住几天。” “他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娘们,那娘们叫春花。春花本来是一个国军军官的小妾,鬼子来了之后,那个军官吓跑了,把春花丢下了。” “春花担心鬼子找麻烦,就托人请范知秋帮忙跟鬼子说情,二人就这样勾搭上了。” “春花住的离这儿不远,就在后面那条街上。范知秋喜欢吃猪耳朵,他每次去找春花,都让我送一份猪耳朵过去,当下酒菜。” “范知秋虽然喜欢吃我煮的猪耳朵,但他并不知道我是石庄人,嘿嘿,也是该着他倒霉,又找上门来了!” “刚才我出门的时候,范知秋正好派人送信过来,让我送一份猪耳朵到春花那里去。” 石虎大喜:“太好了!钟子哥,我替你去送猪耳朵,找个机会把范知秋干了!” 石虎想到,驴二告诉过他,驴二就是利用这种送菜的机会,混进了丁甲的家里,现在他如法炮制,一定也可以成功。 石钟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他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虎子,无论你能不能成功,这个店我是不能待了,不然鬼子会找上门来,我也逃不掉。我也想好了,待会,等你去送猪耳朵的时侯,我和你嫂子你侄子,就离开这里了。” 他说着话,打量着屋里的环境,神情很是不舍: “这家店我开了快十年了,一直在这里住着,忽然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石虎有些愧疚:“对不起,钟子哥,我连累你了。你打算去哪里?” 石钟道:“我打算去青岛投奔你嫂子她爹,老岳父在青岛开了家店,生意不错,正找师傅呢,我这个姑爷去了,他还能不收留?” “虎子,你是生是死,钟子哥顾不上你了。如果不是你侄子还小,我就跟你一起干了,现在,只能靠你自己了,别怪钟子哥!” 石钟说着,重重拍了拍石虎的肩膀。 第181章 锄除范知秋 石虎提着一份油纸包着的猪耳朵,按照石钟所说的路线,来到一所宅院前,这就是范知秋的相好春花的家。 石虎长长吸了口气,压抑下紧张的情绪,伸手拍门。 “来啦来啦----” 随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很快,院门打开了,露出一张年轻妖娆的脸,她就是春花。 春花有些警惕的打量着石虎: “你是谁?” 石虎举了举手中的猪耳朵,笑容可掬的说: “小姐,我是石家熟食店新来的伙计,老板让我送来猪耳朵。” 春花一伸手:“给我吧。” 石虎仍然堆着笑: “小姐,这猪耳朵油的很,别沾你手上油了,还是让我到厨房帮你切好,摆在盘子里,你放心,不加钱。” 春花犹豫了一下,她也不想用手指碰到油乎乎的猪耳朵,把身子一让,让石虎进来: “那行,进来吧。” 石虎进了院子,目光扫视着,口中说道: “小姐,您家中还有别人吗?” 春花:“这一会只有我自己,待会就有人来了。咦,你关门干什么?” 石虎一听说院子中只有春花一个人,立即回身把院门掩上,从腰间掏出手枪,目露凶光,低声喝道: “闭嘴,老实点,进屋!” 春花吓得花容失色,乖乖进屋。 石虎端着手枪,跟着春花进了屋,喝道: “坐椅子上!” 春花可怜兮兮的哀求:“好汉爷饶命,您要劫财,柜里有几块大洋,我给您取,您要劫色,我也绝不反抗,乖乖从了您……” 石虎打断道: “闭嘴,再啰嗦一枪嘣了你!” 春花不敢再说什么,乖乖的坐到椅子上 石虎在屋里找了条绳子,把春花绑好,又找了块布,堵上春花的嘴,然后又走出屋。 他来到院子里,迅速观察了一下情况,发现墙边放了一口大缸,他走过去,搬动大缸,把大缸向墙边挪了挪。 这时,墙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 石虎侧耳聆听,隐隐听到有范知秋的声音,他目光中厉芒一闪,连忙退回到屋里,等着范知秋的到来。 来人的确是范知秋---- 小野中佐率领的一百多个日军,凡是进入山洞中的日军,全军覆没,只有洞外的一支小分队,逃了回来。 范知秋就是跟着日军这支小分队逃出来的。 范知秋担心遭到报复,不敢回黄集镇上的家,就跟着日军进了城,他认为在城里会安全一些,石庄村的暴民不敢追到城里来杀他。 范知秋手下的两批乡丁,都被先后打散了,进城之后,他没有手下了,幸好日军认为他还有点用处,还要让他带路再去剿匪,就派了三个伪军保护他。 在山里剿匪的这几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提心吊胆不说,还要被虫叮蚊咬,是时候享受一下温柔乡了---- 范知秋在他城里的宅子里,只消停了一晚,就想去找他的老相好春花,他先派了一个伪军去熟食店叫了菜肴送到春花家,过了一会,就从家里提着一瓶好酒,带着三个伪军,向春花家中走去。 两个宅子相距不远,而且是在城里,身边还有三个伪军保护,范知秋认为不会有危险。 到了春花家的院门口,范知秋没让三个伪军进去,他自己一个人进去,吩咐三个伪军在外边守着门,保护他。 院门虽然关着,但没上闩,一推就开了,范知秋哼着小曲,走了进去。 三个伪军都不是范知秋的手下,被上司派来保护他,已经颇有怨气,现在见范知秋进去喝酒找娘们,却没他们的份,他们更为不满,但又不敢当面发作。 等范知秋一走,一个伪军就不满的说道: “这家伙自己去风流快活,却让咱们兄弟在外边喝西北风,我呸!” 另一个伪军笑道:“你呸有什么用?人家是皇军面前的红人,咱们只能看着人家享福。” 那伪军说道:“你们愿意看着就看着吧,我先找个地方撒泡尿再说。” 伪军背着步枪,摇晃着向旁边的小巷中走去。 屋内,石虎用枪顶在春花的脑袋上,从窗户中看到范知秋进了院子。 范知秋站在院子中,笑嘻嘻的喊道: “春花,春花,俺老范来了,你还不快出来迎接圣驾?” 石虎低声对春花说: “叫他进来,只要你配合,我保证不杀你,要是不配合,别怪我手狠!” 石虎说着,把春花嘴里的布取出来。 春花平静了一下恐慌的情绪,清了清嗓子,对外边喊道: “老范,你在外边叫唤什么,快给老娘滚进来。” 石虎等春花喊完,马上又把布堵在她的嘴里。 范知秋笑逐颜开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笑骂: “好你个小娘们,看俺老范怎么收拾你……” 石虎一手拿枪,一手拿起准备好的一把榔头,避在房门后。 范知秋笑嘻嘻的推开房门跑进来,一眼看到被绑着的春花,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反应,一把榔头就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范知秋清醒过来的时侯,已经被反绑在椅子上,嘴里堵着布,面前是凶神恶煞的石虎。 范知秋吓尿了,裤裆立即湿了一大片,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石虎,连连摇头,想叫喊,但嘴里堵了破布,根本叫嚷不出来。 石虎满脸杀机,双眼通红,盯着范知秋: “范知秋,认得我吗?” 范知秋连忙点头。 石虎:“你个狗汉奸,帮着日本鬼子祸害咱们中国人,害了俺村里多少乡亲,你干尽了伤天害理的坏事,今天,我要为民除害!” “咚,咚,咚----” 石虎每说一句话,都用力在范知秋的脑袋上砸一榔头,每砸一下,范知秋的身子都猛抽一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 鲜血喷溅的石虎满身满脸。 范知秋的脑袋已经成了西瓜---- 当石虎砸死范知秋,为乡亲们和玉子姐报了仇,从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和衣服上全是血。 他没杀春花,春花早就吓得昏死了。 石虎站在院子中,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走到大缸前,把手枪插在腰带上,跳到大缸上,双手扒着墙头,爬了上去。 以他的身手,根本不需要用大缸为跳板,就可以直接跳到墙头上,但那样难免会发出声音,所以他才用大缸为跳板,以免惊动外边的几个伪军。 第182章 以人为饵 石虎趴在墙头上,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看看小巷中无人,他从墙上跳了下来。 就在这时,那个去撒尿的伪军,恰好撒完尿,系着裤带,从另一条小巷中转过来,正好看到石虎从墙上跳下来。 伪军先是一怔,赶紧把裤子系好,慌忙从背上取出枪来,对准石虎,大喝道: “站住,不许动,你干什么的?” 石虎扭头看到伪军,连忙掏出手枪,向伪军射击,伪军开枪还击。 “啪!” “啪!”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伪军被石虎打死了,但石虎的腿被打伤了,摔倒在地。 石虎艰难的站起身子,扶着伤腿,跳跃着继续向前跑。 眼看他刚要逃出小巷---- 突然,小巷口出现了两个伪军,枪口顶在了石虎的脑袋上---- 石虎被伪军抓进了大牢,伪军一边对石虎严刑拷打,一边赶紧向日军汇报。 不久之后,小野山谷就来到了关押石虎的大牢。 石虎已经打得满身是血,鞭痕累累。 几个伪军正在抽打石虎。 “啪啪啪----” 皮鞭抽打在肌肉上的闷响,令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石虎并不求饶,每挨一鞭,都痛得一哆嗦,惨叫一声,随即又哈哈大笑: “使劲,使劲,给虎爷挠痒痒呢?使劲……” 小野山谷在一个伪军官的陪同下,进了大牢,一双阴冷的眼睛,冷冷的盯着石虎。 伪军军官一抬手,鞭打的伪军停下手,气喘吁吁退到一旁。 小野山谷走近石虎,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石虎艰难的把被打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瞅了瞅小野山谷,虚弱的笑了笑,反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野山谷很“诚实”的回答: “我叫小野山谷。” 石虎满是血迹的嘴唇,挑出一抹笑意,笑道: “你的名字是四个字呀?巧了,我的名字,也是四个字。” 小野山谷:“哦,你们中国人,四个字的名字倒是稀有,你的名字是什么?” 石虎忽然一口血痰吐在小野山谷的脸上,哈哈大笑: “小鬼子,我四个字的名字,叫‘操你祖宗’----” 伪军官大惊,连忙上前保护小野山谷,同时扬手要打石虎。 小野山谷却一挥手,阻止住伪军官,自己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洁白的毛巾,擦干脸上的唾沫。 小野山谷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神,盯着石虎:“你不怕死?” 石虎哈哈一笑:“怕死?我怕你奶奶个熊!” 伪军官道:“小野少佐,这土匪十分凶悍,我们打了他两个小时,一个字也没问出来,我看干脆毙了吧。” 小野山谷冷冷说道:“不要再打了,给他包扎伤口。” 伪军官一怔:“您说什么?” 小野山谷:“别让他死了,留着他的命还有用,明天,带他进山!” 。。。。。。 阳光撒在石头山,显得安静而详和,但一场更为血腥残酷的战斗,即将在这座山林中打响。 一辆军车行驶而来,停在山脚下。 小野山谷在伪军官的陪同下,从车上下来。 十个日军狙击手从车厢中下来,推下来被绑着双手的石虎。 石虎的头上被套着袋子,看不清相貌。 这十个狙击手,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军用包,最新的德式狙击枪,包内是干粮和清水。 小野山谷是同样的装备。 伪军官道:“小野少佐,在下可以为你们带路上山。” 小野山谷面无表情的对伪军官:“不必,你可以回去了。” 伪军官一怔,但没有说什么,坐上军车,调头回去。 一个狙击手上前把石虎扛在肩膀上。 小野山谷带着十个狙击手,向山上走去。 进山之后,一个狙击手扛着石虎,九个日军狙击手散布在四周,保持着相互配合的阵形,缓慢向前推进。 这十个狙击手可不同于普通的日军,阵形一摆开,立即呈现出一种慑人的杀气。 小野山谷走在中间,锐利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来到一片开阔之地。 小野山谷下令: “就在这里吧。” 狙击手把石虎放在地上。 九个狙击手停下,待命。 小野山谷用手一指,用日语下令: “一号,你去那里,二号,你去那里,三号,你去那里,四号,你去那里,五号,你去那里,六号,你去那里,七号,你去那里,八号,你去那里,九号,你去那里,十号,你留下来,掩护我。” 众狙击手得到命令,立即前去寻找自己埋伏的位置。 小野山谷待众狙击手隐藏好之后,他上前把石虎头上的袋子摘下来。 石虎嘴里被堵着破布,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小野山谷。 小野山谷把石虎嘴里的破布取出来,用生硬的汉语道: “大声喊吧,喊你的同伙来救你。” 石虎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他虽然没有看到隐藏的狙击手,但也明白对方的用意,咬紧牙关,并不出声。 渡这次郎冷冷一笑,掏出手枪,对着石虎的另一条没受伤的腿,打了一枪。 “啪----” 远处的一处隐蔽的山洞中。 驴二和石雄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对付敌人。 就在这时,外边隐隐传来了枪响。 众人脸色一凛。 驴二道:“鬼子又来了,快出去看看情况。雄哥和受伤的兄弟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驴二说着,提起自己的步枪,快步向外跑去。 众人各拿步枪,跑出山洞。 驴二等人在山林中穿行着,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赶去。 “啊----”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队员道:“是虎子的声音。” 另一个队员道:“在那边。” 那队员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奔跑。 驴二连忙喊道:“小山,小心有埋伏。” 那队员和石虎的关系很好,救人心切,不顾驴二的警告,仍然快步奔跑。 驴二只好带人紧紧跟随。 石虎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地上留下一行血印。 小野山谷慢慢跟在石虎的身后,嘴角带着残酷的笑意,欣赏着石虎的艰难和痛苦。 石虎一边爬,一边用力喊着: “不要来救我,这是圈套,不要来救我,这是圈套……” 但石虎的声音太虚弱,传不远,驴二等人听不到,他们已经赶过来了。 这时,前面跑得最快的那个队员,已经看到了石虎,跑得更快了。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打量周围的形势,隐隐感到不对,连忙阻止那个队员: “小山,趴下----” 但驴二的话还没落,忽然“怦”的一声枪响,前面奔跑的那个队员,闷哼一声,立即死去。 “怦!” 与此同时,另一个角度,又射来一颗子弹,正中另一个队员。 那个队员当场死亡。 第183章 挫败 驴二大惊,喝道: “快隐蔽!” 众人立即分散,寻找最近的藏身的掩体。 就在众人寻找掩体的时侯,又传来几声枪响,又一个队员牺牲,另一个队员腿部中弹,拖着伤腿,好不容易躺到一棵树身后面。 驴二在躲藏的时侯,被一颗子弹擦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众人终于各自找到掩体,不敢再动。 枪声也没有再响起。 山上又变得静悄悄的。 驴二和一个队员,两人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石虎和小野山谷,但看不到隐藏在各处的狙击手。 驴二低声说道: “这次来的鬼子,和以前的不一样,枪法很准,应该是鬼子的狙击队。” 队员恨恨骂道: “这帮狡猾的鬼子,布下陷阱,想把我们一网打尽。我打死他!” 队员说着,向远处的小野山谷开了一枪。 但距离太远,根本没打中,反而引来了一个日军狙击手的射击,打在队员面前的石头上,如果不是驴二把队员拉下来,队员就要中弹了。 驴二拉着队员,缩在石头后面,脸色凝重的说道: “我们现在用的是鬼子普遍的三八大盖,有效射程不过四百多米,这次来的鬼子,用的是最先进的武器,有效射程可能达到五百米甚至八百米以外。我们还没走近,就被敌人打死了,而我们却无法打到他们。” 队员道:“那怎么办,难道不救虎子了吗?” 驴二道:“要弥补武器上的不足,只能想办法靠近敌人三百米之内。” 驴二说到这里,大声对隐藏在附近的队员说道: “大家不要动,鬼子的枪比我们打得远,等着鬼子靠近我们,进入射程之后再开枪。在向鬼子开枪的时侯,尽量不要暴露自己,因为鬼子还有隐藏的狙击手。” 众人在掩体后面答应了,各自隐藏,等着鬼子前来。 但日军并没有动静。 山上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野山谷等了很久,见没有动静,又对着石虎的左胳膊开了一枪。 石虎的身子一颤,却咬紧牙关,并不喊疼,对着小野山谷笑道: “小鬼子,你想让爷爷喊疼,没门,爷爷就是不喊,气死你。” 小野山谷冷冷一笑,对着石虎的右胳膊,又开了一枪,石虎大仍然咬紧牙关不喊疼,但身体却因疼痛而颤抖着。 小野山谷在远处折磨石虎的情形,驴二等人看得清楚,却无法营救,众人都揪心的痛苦。 驴二的脸因为愤怒悲痛而扭曲。 一个队员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冲出来,大骂道: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老子跟你拼了……” 驴二大惊,连忙喊道: “芽子,快回来!” 这个队员不顾一切跑出来,向小野山谷开枪射击,但还没跑出两步---- “怦!” 一声枪响传来,队员直挺挺趴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石头。 驴二痛苦的闭上眼睛,大喝道: “谁都不许动,不要白白送死!” 每个活着队员,都咬牙切齿,脸色悲痛而愤恨。 石虎看到了因救他而被枪杀的队员,眼睛都红了,但他并没有破口大骂,反而笑了,摇摇晃晃的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双腿受伤,不能站起来,只能跪着。 石虎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石村的老少爷们,俺虎子先走一步了,谁再敢出来救我,到了阴曹地府,我也不认他这个爷们。” 每个队员都听到石虎的声音,每个人都脸色悲痛,默默不语。 石虎说完之后,扭头对小野山谷一笑: “小鬼子,我操你祖宗……” 石虎说完,突然用尽全力,向一块尖锐的石头尖撞去,正碰在太阳穴上,立即脑部喷血,身子抽搐了几下,就寂然不动了。 小野山谷冷冷看着,不为所动。 每个队员都看到石虎自杀,每个队员的眼中都流出了泪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夜色笼罩下来。 驴二等人黑暗中等待着。 驴二等天色全黑之后,才对众人说道: “现在天色完全黑了,可以利用夜色的掩护撤退了。老七,你和小锋先走,一定要小心,不要发出声音。” 两个队员答应一声,蹑手蹑脚从掩身的树身和石块后面出来,悄悄向后撤退,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驴二等人凝神静气,持枪警戒。 又等了一会,驴二又道: “小营,成子,你俩再走。” 两个队员很快撤退。 驴二等别人都走了,转头对他身边的队员说: “你走,我掩护。” 队员道:“二哥,咱们一块走吧,你一个人留下我不放心,你要不走,我也不走。” 驴二微一沉吟:“好,一块撤,你在前面,我在后面。” 队员在前,驴二在后,二人悄悄从石块后面撤退,消失在夜色中。 山洞中光线暗淡, 众人的脸色悲痛而黯淡,挫败的气氛笼罩着他们。 没有一个人说话,久久的沉默。 石雄终于开口了:“按照你们的话法,这次来的不是普通的鬼子,他们都是狙击手,受过特殊训练,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去行动,更不能一个人行动。” 众人都默默点点头。 石雄又道:“咱们的人越来越少,战斗力越来越弱,明天,我和受伤的兄弟们,也要上阵了,咱们不能跑,至少还能趴在地上开枪,掩护没受伤的兄弟。咱们就是当炮灰,也要把没受伤的兄弟们托起来,让他们痛打小鬼子。” 几个受伤的队员齐声答应。 驴二想要劝阻,但想了想,又没说出来,只说道: “既然雄哥要去,明天就一起去吧。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伙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要打仗。我去替小年他们守夜。” 驴二说完,提起枪,走出山洞。 山洞外,两个队员正在守夜。 驴二走向两个守夜的队员。 一个队员说道:“二哥,你怎么还没休息?” 驴二脸色凝重:“老七,成子,秀兰是女孩子,雄哥他们又受了伤,你俩要保护好他们。” 队员一怔:“二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深深吸了口气: “今天咱们一次牺牲了五个兄弟,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去找小鬼子报仇。” 队员道:“二哥,要报仇我们一起去,不能你一个人去。” 驴二道:“你也看到了,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小鬼子,个个都枪法精准,这是日军的狙击手,我们去的人多了,目标太大,只是送死,所以,我自己去反而更灵活。” “你们的任务更重,要保护好他们个。三天之后,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保护他们下山,不要再和鬼子打了。” 队员脸色悲壮:“二哥,无论你回不回来,我们都会留在山上,跟鬼子血战到底,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驴二重重的拍了拍这个队员的肩膀,没有说话,转身走去,消失在夜色中。 第184章 独自去杀敌 山林中,没有火光,黑暗阴森。 小野山谷面前站着十个狙击手,每个人的目光在夜色中发亮,如同一头头饿狼。 小野山谷冷静的说道: “这座山面积很大,山洞很多,不知道他们藏在哪个山洞里,我们也不要去搜山洞,因为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我们的优势是武器射程远,枪法准,所以我们要发扬我们的优势,以静制动,守株待兔。明白了吗?” 众狙击手:“嗨!” 小野山谷:“你们每个人都携带了三天的干粮,干粮吃完之后,自己想办法解决,在没有把这伙人杀光之前,谁也不许私自下山,不然,军法处置!” 众狙击手:“嗨!” 小野山谷:“好了,各自为战,散开。” 众狙击手迅速分散,很快消失不见。 小野山谷等众人走后,自己也携带同样的武器装备,消失在黑暗中。 天色亮了。 日军的狙击手在山林的各处隐藏着,他们用树林和草皮做伪装,掩盖住身体和枪杆。 一片山林之中,驴二持着步枪,在山林中小心翼翼的行走着,警惕着周围。 他来到一个地方,观察分析了一下方位之后,从腰间的包里取出一颗手榴弹,远远扔了出去。 “轰----” 在手榴弹炸开的同时,驴二迅速隐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用树枝把自己盖住,只留下枪杆瞄准着前方。 不久之后,他看到一个日军狙击手悄无声息的向前移动着,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日军狙击手也向前移动着。 驴二沉住气,一动不动。 两个日军狙击手看到对方,交换了一下手势,一个狙击手向前逼近,另一个狙击手观察四周。 前方的狙击手已经进入驴二的射程,驴二仍然没有开枪,他在等后方狙击手进入射程。 终于,后方狙击手进入了射程。 “怦!” 驴二开枪,后方狙击手倒地。 驴二开枪之后,迅速在地上打了个滚,滚动到旁边,与此同时,在他刚才隐藏的地方,被前方那个狙击手击中。 驴二翻滚着身子,停稳之后,又拿起步枪瞄准---- “怦”,子弹击中前方的狙击手。 前方狙击手中枪之后,并没有死亡,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驴二是故意留这个日军狙击手活命的,他不再开枪,等着别的日军狙击手前来救援同伙。 鬼子用这一招虐杀了虎子,驴二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同样的招式,反击鬼子,为虎子报仇。 不久之后,另一个日军狙击手出现在驴二的视线中。 驴二刚要开枪,但这个狙击手十分狡猾,并不靠近受伤的同伙,反而在一块石头后面隐藏起来,寻找射击目标。 驴二不敢动弹。 忽然,草丛中有一条蛇从向驴二游了过来,他仍然不敢动,眼睁睁看着蛇越游越近,向他吐着红信。 “咝咝咝----” 驴二可以清晰的听到蛇吐信子的咝咝声,他不敢动弹,只是用目光狠狠的盯着那条蛇,希望能用眼中的杀气把蛇吓退。 蛇在距离驴二不到一尺,停下来,诡异的目光盯着驴二。 驴二凶狠的瞪着蛇。 一人一蛇相互瞪视着。 过了一会,蛇慢慢退了回去----它终于被驴二目中的杀气吓退了。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 日军狙击手有些忍耐不住,移动了一下身子,就在这一瞬间,驴二果断开枪--- “怦!” 日军狙击手中弹,寂然不动。 “怦!” 就在驴二开枪的同时,另一个方向射来一颗子弹,击中驴二的右肩。 驴二闷哼一声,连忙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他刚移动了一点,另一颗子弹又击在原来的位置。 如果他不移动,这一枪就可以击中他的后心。 驴二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他发现,子弹是来自他的侧后方,但他不敢回头去看,也不敢再动,因为他猜想,对方的狙击手是被树林遮住了视线,他如果动一动,就可能进入对方的射击范围。 驴二忍着钻心的疼痛,趴在地上不动。 伤口的血不停的流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驴二不动,枪声没有再响起,也没有狙击手过来。 血越流越多,驴二感到目眩神昏,眼前渐渐模糊。他快要昏过去了。 “怦!”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从他侧后方传来。 驴二仍然没动,过了一会,奔跑的脚步声向他这边传来。 驴二艰难的移动身体,把猎枪放在地上,用左手扣着钣机,向脚步来的地方瞄准。 他眼前金星乱冒,视线已经模糊。 这时,他的视线中出现一个人的身影,他已经看不清来人的相貌,正准备扣下钣机,来人忽然喊道: “二哥,是我!” 。。。。。。 驴二独自去杀敌,更让猛虎队员们产生一种悲壮的情绪。 石雄听了老七的汇报,沉默之后,决定不再隐藏,无论受伤的不受伤的,全体出动,寻找驴二,同时狙杀敌人,哪怕被敌人杀死。 秀兰最担心驴二,她自告奋勇,也要参加。 石雄知道秀兰胆子小,从来没开过枪,但现在形势所迫,不开枪也不行了,就交给秀兰一把步枪,教给她开枪的方法,让她也离开山洞,去寻找驴二。 秀兰端着步枪,胆颤心惊的走出山洞,独自搜寻驴二。 她感到心脏在怦怦直跳,双脚发软,手掌心全是汗,但是,寻找驴二的念头,超过了她的恐惧,她仍然坚持着,在山林中搜寻着。 终于,她看到了驴二,但也看到了隐藏在一处草丛中,准备射杀驴二的日军狙击手。 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日军狙击手,也可以看到驴二,但是日军狙击手和驴二,都看不到她。 她距离日军狙击手,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本来,这个距离,以日军狙击手的警惕,早就应该发现她,但是,现在日军狙击手的注意力,全在驴二身上,忽略了背后的秀兰。 秀兰看到驴二受伤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甚至可以看到鲜血正从驴二的伤口泌出来,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她要救驴二,只有开枪打开前面的日军狙击手,不然,不但救不了驴二,她也会被日军打死。 而且要快,再晚,驴二就会流血而死。 但是,秀兰却不敢开枪---- 第185章 第一次开枪 秀兰跟随父亲,学得是救死扶伤的救人医术,从来没开过枪杀过人。 她生性胆小,就连面对伤患流出的鲜血,以及动手术医治时残断的肌肉和肢体,她都用了很大的努力,才克服了心理上的恐惧,让她自己动手杀人,她很难克这种“致人死亡伤残”的行为。 但现在形势所迫,而且迫在眉睫,她必须动手杀死敌人,才能救她最敬重最喜欢的驴二哥! 秀兰端着枪,从日军狙击手的背后瞄准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如果是老手,可以轻而易举的干掉日军狙击手。 但秀兰是从来没开枪的新手,而且她还要努力克服“杀人”的心理障碍,所以一直瞄不准日军的心脏和后脑勺,就算偶尔瞄准了,她还是下不了手。 秀兰急出了一身汗,暗骂自己“没出息”“窝囊废”,鬼子杀害了她的父母,她的乡亲,她却不敢杀鬼子报仇。 “人家九儿姐杀起鬼子来,眼皮都不眨,英子姐穿着军装英姿飒爽,肯定也杀过鬼子,同样是女子,人家为什么就敢杀鬼子,我却不敢?” 就在秀兰心理纠结,无法克服心理障碍的时候,前方的那个日军狙击手,仿佛感到了来自后方的危险,但那个日军狙击手又不能确定,所以正准备扭过头来,观察后方。 如果日军狙击手回过头来,就会发现秀兰,以日军狙击手敏捷的反应和精准的枪法,秀兰只有死路一条,连驴二也活不成。 秀兰心中大急,顾不上瞄准,在日军狙击手扭过头来,眼角刚瞥见她的一瞬间,她的手指,终于扣下了钣机---- “怦!” 秀兰枪中的子弹,射向日军狙击手。 秀兰这一枪,本来没有瞄准日军狙击手的要害,如果日军狙击手不动弹,秀兰这一枪,根本打不中日军狙击手,可能还衣角都打不到。 但是,日军狙击手以为山上的每个暴民,都是神枪手,枪法奇准,他的眼角瞥见人影的时候,认为这是一个枪法奇准的暴民,一枪打过来,肯定是直奔他的要害,必须闪避。 所以,日军狙击手根据自己的判断,立即迅速移动了一下身体。 在日军狙击手想来,暴民瞄准的是他的要害部位,只要他移动一下,就可以避开要害,甚至可以不中枪。 但阴差阳错,日军狙击手这一移动,恰好把要害部位,凑到了秀兰射来的子弹上---- 秀兰第一次开枪,就“准确无误”的射中了日军狙击手的太阳穴,日军狙击军登时死亡。 秀兰也想不到自己开的枪,竟然真的杀死了敌人,又惊又喜,连忙端着枪,向驴二跑过去。 秀兰记得石雄说过,要对没死透的敌人补枪,她向驴二奔跑的时候,正好要经过被她击中的日军狙击手。 她本不想看到自己制造的死亡场面,但又担心这个鬼子没死透,会伤害到驴二,所以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走近观看被她击中的鬼子。 鬼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太阳穴有一个弹孔,红的白的,正从弹孔中向外涌---- 秀兰吓得心脏怦怦乱跳,赶紧转开目光,不敢再看,也不用再看了,这个鬼子肯定死透了。 她赶紧向驴二跑过去,一看到驴二端着枪,向她瞄准,她连忙大声呼喊,免得驴二向她开枪。 驴二听出是秀兰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 秀兰快步奔跑而来,来到近前。 驴二虚弱的说:“快隐蔽,那边有个狙击手。” 秀兰道:“那边的狙击手被我打死了,二哥,你怎么样?” 秀兰来到近前,看到驴二受伤极重,又是惊慌又是担心。 驴二说道:“秀兰,那边还有个鬼子,是我故意留下来,当做鱼饵的,他还有口气,你先把他打死,免得他打冷枪。” 秀兰已经开了枪,杀了生,破了杀戒,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障碍了,听了驴二的话之后,端起枪,向驴二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那个被驴二留了半条命,用来做饵的日军狙击手,正躺在地上苟延残喘,就算秀兰不补枪,也活不过多久了。 秀兰见日军狙击手的狙击枪丢在一边,狙击手手中无枪,更加大胆,走近之后,端起枪,对着日军的狙击手的胸膛,补了一枪,把日军狙击手打得死透,这才收了枪,快步跑回到驴二的面前。 秀兰做为猛虎队的医护人员,随身携着药物,她没有西洋成品药,只有用草药熬制的药膏,效果不比西洋成品药差。 驴二右肩中枪,伤口虽不致命,但子弹穿透过去,两边都有伤口,失血过多。 秀兰来到驴二面前,赶紧放下枪,检看了驴二的伤口之后,立即掏出药膏,敷抹在伤口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袖,为驴二包扎。 就在秀兰为驴二包扎伤口的同时,在山林的各个地方,都在进行着猛虎队员和日军狙击手的生死之战。 一处山林中。 一个受伤的猛虎队员,端着猎枪,艰难而警惕的向前行走。 一棵树后,悄悄伸出一支狙击枪,向猛虎队员瞄准。 猛虎队员没有觉察到危险的来临。 “怦!” 一声枪响,猛虎队员死亡。 另一处山林中。 一个日军狙击手埋伏在草丛中,忽然后方远过扔来一颗手榴弹。 “轰!” 随着手榴弹的炸开,日军狙击手慌乱的从草丛中跳起来。 “怦!” 不远处的猛虎队员开枪,打死了日军狙击手。 又一处山林中。 一个猛虎队员在山林中快步奔行着。 “怦!” 一颗子弹射来,队员倒地,一动不动了。 不久,一个日军狙击手从石后露出身形,准备再被一枪。 倒地不动的猛虎队员忽然开枪。 “怦!” 日军狙击手中弹死亡。 猛虎队员开枪之后也死了。 另一处山林中。 一个猛虎队员,和一个日军狙击手,隔着一块大石,悄无声息的行走。 大石走完了,两人忽然来了个面对面,同时大惊,同时端起枪向对方射击。 “怦怦怦怦----” 一阵乱枪之后,猛虎队员和日军狙击手同时倒地死亡。 第186章 秀兰中弹 远处的枪声,陆续的传到驴二和秀兰的耳朵中,二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亲人,在和鬼子战斗,经过一番战斗之后,只怕没有几个还能活下来的亲人了! 驴二被秀兰包扎伤口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突然,他的眼角中,出现了一点亮光,他马上警觉,这是日军狙击手的狙击枪上的狙击镜发出的亮光。 驴二来不及多想,立即抓住秀兰的胳膊,向下一拉,准备把秀兰的身子拉低,避免中弹。 但是,已经晚了---- “啪”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来,正中秀兰的后颈背,如果不是驴二拉了秀兰一下,这一颗子弹,肯定准确无误的射中秀兰的后心。 这一弹虽然没击中秀兰的后心,但由于距离近,德式狙击枪的射程强劲,这一枪击中秀兰,秀兰登时闷哼一声,身子被击倒,砸在驴二的身上。 驴二立即双手抱着秀兰,一起翻滚身子,向大石头的另一边滚去,试图以大石头做为掩体。 “啪啪啪----” 日军狙击手连发数弹,每一颗子弹,都准确的击在驴二刚刚滚过去的地面上,只要驴二稍慢一秒,他和秀兰都会被子弹击中。 但驴二毕竟受了伤,失血过多,求生的欲望虽然激发了他的潜能,使他的动作变快,但还是慢了很多。 就在驴二和秀兰眼看要被日军的狙击手击中的时候---- “怦怦怦----” 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三声枪响。 日军的狙击手不再发射子弹,一动不动了。 很快,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石雄的声音: “二子,你和秀兰怎么样?” 驴二知道,刚才的向他们开枪的那个日军狙击手,已经被石雄打死了,他这才赶紧停止翻滚,查看秀兰。 秀兰双目紧闭,后背颈处的子弹还留在她的体内,她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惨白。 驴二又惊恐又心疼,连忙试探秀兰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 驴二喊道: “雄哥,秀兰中弹了,还有呼吸,但伤势特别严重!” 石雄也是大急,但还保持着理智,喊道: “你想办法救她,我去看看鬼子死透了没有。” 石雄向他刚才射击的方向走去,检查日军狙击手是否死透。 驴二撕开秀兰中弹伤口的衣服,看到子弹还留在体内,没有穿透,他从裤腿抽出一把短刀,想为秀兰取出子弹,但又担心取出子弹之后,无法及时止血,反而加速秀兰的死亡。 驴二一时犹豫不决,又慌又急。 他从来没有如此惶恐过! 就算他自己中枪,即将死亡,他也不会如此惶恐,只因中枪即将死亡的是秀兰,他的秀兰妹子! 对于秀兰,在他心目中,真比亲妹子还亲,他宁愿自己死,自己伤,也不想让秀兰受到一丁点伤害。 但现在,他却束手无策! 驴二惊慌之下,只好向石雄求助: “雄哥,子弹还在秀兰的体内,要不要取出来?” 石雄依然很冷静: “现在先不要取子弹,免得失血过多。你先给她止血,咱们回山洞再给她取子弹。” 驴二赶紧脱下外衣,先用秀兰携带的药膏,敷抹在秀兰的伤口,又用外衣系在伤口上。 但伤口流血太多,药膏的作用不大,不过片刻之间,驴二的外衣就被血迹泌透了。 就在驴二为秀兰包扎的时候,石雄已经检查了日军狙击手死透了,向驴二的方向走过来。 石雄本来就重伤在身,拖着伤体勉强赶过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汗流夹背,如果不是用枪杆支撑着做拐杖,几乎走不动路。 石雄一边走过来,一边对驴二说: “二子,你还能背起秀兰吗?” 驴二道:“我只是右肩受伤,还能背秀兰。” 石雄:“你背起秀兰,我掩护,咱们撤回洞里。” 驴二刚要背起秀兰,忽然,他的眼光,又瞥见了不远处的草丛中亮光一闪。 驴二立即大喊: “卧倒!” 在大喊的同时,驴二抱着秀兰,立即躲藏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 石雄也连忙向最近的一块大石头跑去,但是,已经晚了---- “怦!”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石雄的左肋。 石雄闷哼一声,身子栽倒在上。 又一颗子弹飞来,击向石雄的脑袋,而恰好此时石雄的身子向前栽倒,这一颗子弹,被一块石头遮住了,子弹击在石头上,没击中石雄的脑袋。 石雄强受着疼痛,继续向石头后面爬行。 “怦”,又一颗子弹飞来,击中石雄还没来得缩进石头后面的左腿。 石雄的左腿猛颤了一下,仍然艰难而顽强的向石头后面爬,终于,他的整个身子都缩在了石头后面。 子弹不再发射了。 这一次,向石雄射击的日军狙击手,正是小野山谷! 三人都隐藏在大石头的后面不动了。 石雄和驴二相距五六十米,他们和小野山谷呈品字型,距离小野山谷一百米左右。 这个距离,只要他们稍动一下,就完全暴露在小野山谷的射程之内,被一枪毙命。 刚才第一枪,如果不是驴二及时发现,大声示警,石雄及时闪避,小野山谷就可以击中石雄的心脏。 三人都沉默着。 但是,驴二受伤不说,秀兰的伤势却太重了,不能一直这样耗下去,不然,不等小野山谷杀死他们,秀兰和驴二就会先后失血过多而死。 石雄也没比他们好到那里去,左肋和左腿上的伤口,都在流血,得不到医治,很快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小野山谷隐藏在石后,狙击枪的枪口缓缓移动着,一会向驴二的方向瞄准,一会向石雄的方向瞄准,但二人都在射击的盲点。 小野山谷等了很久,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己的手下却没有赶来支援,他知道,自己带来的十个狙击手,全部“玉碎”了,不会有人再来支援他了。 让他稍感安慰的是,也没有暴民再赶过来,说明别的暴民全部被自己的部下杀死了,只有眼前的这三个暴民了。 只要再杀了这三个暴民,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只是,用十个“帝国”最强的狙击手,换取了这十几个山野村夫的命,太不值了,这是他的失误,没料到这伙山野村夫这么强悍,这么难杀。 夕阳渐渐西沉,暮色慢慢笼罩下来。 第187章 石雄的牺牲 驴二的血越流越多,他感到头昏目眩,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再拖下去,不用小野山谷杀他,他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他自己倒还罢了,秀兰却不能再拖了,秀兰一直昏迷不醒,脉搏微弱,呼吸时有时无,秀兰虽然失血没他多,但伤势比他更严重。 必须有所行动了! 驴二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为诱饵,引小野山谷向他开枪,在小野山谷射杀他的同时,由石雄开枪射杀小野山谷。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他用只有石雄能听到但小野山谷听不到的声音,说道: “雄哥!” 石雄虚弱的说道:“在!” 驴二道:“你准备好开枪,由我引小鬼子开枪,你杀了他。” 石雄苦笑道:“兄弟,我刚要对你说这句话呢,我的腿伤了,就算我杀了小鬼子,也没有力气背秀兰下山了,秀兰就交给你了,还是由我当鱼饵吧!” 驴二连忙道:“不行……” 石雄打断道:“别跟我争!你死了,我和秀兰都活不成,只能在山上等死,你活着,至少你和秀兰还有希望。” “二子,你背着秀兰下山之后,赶紧去周庄,找秀兰她姑妈,她姑妈懂医术。” 驴二也知道石雄说得有道理,他死了,就算石雄杀了小野山谷,以石雄的伤势,根本没有能力背负昏迷不醒的秀兰下山求医,他活着,还可以背着秀兰下山。 驴二虽然心如刀绞,但也知道只有这一个办法:牺牲石雄,换取他和秀兰活下去!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沉痛的说道: “雄哥,您一路走好,来生再做兄弟!” 石雄道:“我数到三,就露出身来,在小鬼子向我开枪的一瞬间,你立即开枪射击。二子,你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一次打不中,你就没有机会了。准备好了吗?” 驴二道:“准备好了!” 石雄喊道:“一,二……” 在石雄喊到二的时候,驴二猛地用力一咬舌尖,用疼痛刺激有些昏眩的大脑,他大脑立即清醒起来,眼睛变得锐利,思绪变得敏捷。 石雄在喊“三”的同时,立即从隐身的石头后面挺身而出,双手端枪,向小野山谷的隐身处开枪---- “怦!” “怦!” “怦!” 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枪是石雄开的,但子弹并没有击中小野山谷。 第二枪是小野山谷开的,准确的击中石雄的额头。 第三枪是驴二开的,准确的击中小野山谷的额头。 驴二在开枪的时候,由于猛咬舌尖的疼痛,刺激了他的大脑,使他的眼神比以往锐利的数倍,思绪敏捷了数倍,百米之外的小野山谷,就像是被用放大镜放大了数倍,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扣下钣机,子弹穿过空气,准确的射入小野山谷的额头中! 击中小野山谷的额头之后,驴二并没有去检查小野山谷时否死透,他已经看到子弹射进小野山谷的额头,肯定死透了,不必浪费精力再去检查,他要赶紧去查看石雄。 驴二跌跌撞撞的向石雄跑去,口中喊着: “雄哥,雄哥……” 石雄没有答应,他上身趴在石头上,身体一动不动,鲜血沿着石头向下流淌。 驴二奔跑到近前,看到石雄的额头一个血洞,已经牺牲了…… 驴二眼前一黑,双膝一软,跪倒在石雄的面前,哽咽的喊了声“雄哥……”,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这一瞬间,石雄的音容笑貌,对他的种种关心爱护,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过,迅速而清晰。 驴二在石雄面前跪了一会,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时间掩埋石雄的遗体,他必须赶紧背着秀兰下山,他不能浪费石雄用生命为他和秀兰换取的活命机会和时间。 驴二长长吸了口气,在石雄的遗体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沙哑的说道: “雄哥,您在天之灵,保佑俺驴二活下去,多杀鬼子汉奸,为您和虎子,还有乡亲们报仇!” 说完之后,驴二站起身来,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石雄,便忍着悲痛,转过身去,快步来到昏迷的秀兰面前,背起秀兰,向山下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山林中崎岖难行,驴二背着秀兰,在山林中艰难的行走着。 驴二自己受伤不轻,失血过多,就算别人背负他,他也坚持不多久就会昏过去。 但是,要救秀兰的念头,激发了他全部的潜力,甚至远远透体了他的潜力和体力,使他强忍着头脑的昏眩和伤口的疼痛,背负着秀兰,一步步艰难而缓慢的行走着。 天空中,一勾残月挂在西天,景物依稀可辨,驴二就借着依稀的月光,在山林中穿行着。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多少次被汗水湿透衣服,也不知多少次被绊倒再爬起来,经过一段不可想像的艰难路程,驴二终于把秀兰背出了山。 驴二背负着秀兰,向周庄走去,周庄有秀兰的姑妈。 上次驴二和九儿在石庄藏身的时候,秀兰的父亲曾经要他们送到周庄去躲藏,在半路上遇到伪军欺负秀兰,打了起来,幸好霍三爷及时出现,救了他们,九儿被霍三爷接到山寨,他又跟着秀兰回到石庄,没去周庄。 但他知道路线,周庄在石庄的南边六里远。 这六里路远的路途,如果驴二没有受伤,就算在夜里,他背着秀兰,也不过一个多小时。 但现在驴二的伤势太严重,自己行走都困难,还要背负着秀兰,这六里的路程,对他来说,简直比千里万里都艰难。 他背上的秀兰,呼吸越来越微弱,一直昏迷不醒,让他时时担心秀兰已经死了,幸好就在他担心的要查看的时候,又发现秀兰还有呼吸,虽然微弱,但至少还有气。 驴二的血越流越多,头脑越来越昏眩,体力越来越虚弱,他之所以还能走下去,全凭着“一定要救秀兰”的念头在支撑着,脚步机械般的向前一点一点移动着。 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方向对不对,只感到眼前越来越花,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 他的眼前,模糊中出现了一个村庄的影子。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陷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第188章 长贵 天色刚蒙蒙亮,田野间缭绕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藤条编成的背篓,手提着一把铁锹,从周庄村走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长贵,是周庄人,他是清早起来去拾粪的。 长贵背的背篓,当地人又称为“粪篓子”,主要是用来装马粪牛粪羊粪等动物粪便的,当然也可以装别的东西,之所以称为粪篓子,是农民多用这种篓子,捡拾动物粪便,放到农田做肥料。 要拾粪,就要早起,起的晚了,就被别人拾去了。 长贵是个勤快人,为了能多拾一些粪,他比别人起的更早。 长贵从出村之后,一双眼睛就在地上睨扫着,寻找任何可以做为肥料的动物粪便,然后再倾倒在他东家的田里。 长贵出村走了没多久,忽然看到麦田里趴倒着一个物体。 此时是初春季节,还没出正月,麦苗不过一巴掌高,可以清晰的看到麦田中的物体。 长贵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发现那好像是两个人趴倒在麦田中。 现在兵荒马乱,到处都在打仗,遇到死人伤者,是经常发生的事。 长贵只是个大户家的长工,不想招惹事非,他看到麦田中那两个人的时候,本不想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而且看那两个人一动不动,可能已经死了,更没必要过去查看。 但是,天性中的善良,还是让长贵不忍心撒手不管。 他打算过去看看,如果人死了就算了,报告给村长,由村长派人处理,如果还活着,他要想办法救一救。 长贵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移动过去,他双手紧握着铁锹,一旦遇到危险,如果撒腿大跑来不及,他可以用铁锹做为武器用来防身。 越走越近,长贵看得更清楚了。 那的确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二人都脸朝下,一动不动。 鲜血把他们身下的泥土都染红了,青绿色的麦苗也变成了红色。 看样子,是男的背着女的,逃到这里的时候,支撑不住,就倒在这里了。 长贵再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来到地上的一男一女身边,二人仍然不动,他的胆子更大了些。 长贵放下背篓,蹲下身子,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拨动男人趴在地上的脸庞,看看认不认识。 他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他发现,这个男人的气息虽然微弱,却还活着,只是昏迷过去了,不过,从他的出血量来看,不知道还能不能救活。 他看完了男人的长相,又看女人的长相。 女人的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也是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只是昏迷过去了。 长贵看着女人,感觉有些面熟,眉头一皱,思索着,忽然,他一拍大腿,说道: “嗨,这不是慧子嫂的娘家侄女秀兰吗!” 这昏死过去的一男一女,正是驴二和秀兰! 长贵呼喊了两声秀兰,没得到回应,他知道秀兰的伤势太重,随时可能断气,必须赶紧救治。 但地上有两个人,他一个人无法搬运两个人,而且不能任由二人躺在这里,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报告给村长,他们二人就活不成了。 长贵知道,秀兰是石庄村人,石庄被鬼子炸了村,有一些年轻的村民就跑到山上跟鬼子战斗,这个秀兰受的是枪伤,很可能是跟鬼子斗争的年轻人之一,另一个他不认识的小伙子,很可能也是秀兰的同村人,是鬼子的敌人。 而他们周庄村的村长,是个汉奸,绝对不能让村长发现鬼子的敌人,不然,肯定会抓了交给鬼子处置。 长贵的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堆玉米秸堆,他心中有了主意,赶紧放下背蒌和铁锹,快步跑到玉米秸堆前,抱了一抱玉米秸,又跑了回来,把玉米秸盖在驴二和秀兰的身上。 这样一来,只要不是有人走近观看,就不会看到玉米秸堆下面的驴二和秀兰了。 长贵把驴二和秀兰遮掩好之后,也不拿背篓和铁锹,就快步向村里跑,准备通知秀兰的姑妈。 秀兰的姑妈名叫石中慧,今年四十多岁,嫁在了周庄。 石中慧的丈夫是位教师,也是周庄村小学的校长。 周庄村是个人口近千的大村,周围几个村子没有学校,只有周庄有一个小学,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子,都到周庄学校来读书,学校里有百多个学生。 石中慧虽然是个家庭妇女,但她娘家的父亲兄长都是名医,她不但颇识诗书,也精通医术,在村里开了个小医馆,为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医病。 石中慧这个医生,嫁给教师,算是同当户对,他们夫妻在村里颇受敬重,家中也薄有田产,算是富户。 石中慧家是一栋两进的青砖院子,前院是石中慧的医馆,后院是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区域。 长贵跑到石中慧家的院子,他知道石中慧住在后院,所以就沿着小胡同,直奔后院,站在院墙外边,大声喊道: “慧子嫂,慧子嫂----” 还没起床的石中慧听出是长贵的声音,在房中喊道: “长贵兄弟,有啥事?” 长贵听到石中慧的回应,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慧子嫂,你快开门,我有要紧事告诉你,快,是要命的要紧事!” 石中慧虽然不知道长贵是为她侄女的“要命的要紧事”而来的,但医者父母心,石中慧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走出房门,打开了后院的一道小门。 出现在长贵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虽然衣着简朴,但肤色白晰,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华气质,她正是秀兰的姑妈石中慧。 长贵见到石中慧,连忙凑前一步,压低声音,把他见到秀兰昏死在村外的事,告诉了石中慧,最后又特别加重语气的说道: “慧子嫂,要快,不然秀兰就活不成了!” 石中慧是医生,见多了生老病死,见多了救治伤患时的血腥场面,虽然事关自己的亲侄女,她仍然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她皱着眉头,微一沉吟,立即有了主意。 第189章 石中慧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是位尽职尽责的教师校长,有时候为了连夜批改学生的作业和备课,经常就睡在学校的宿舍,哪怕家中距离学校不远也不回家休息。 昨晚,周长春又在学校休息了,家中只有石中慧和儿子周敏二人。 周敏十八九岁,比表妹秀兰大一岁,没考上大学,就跟着母亲学医,现在家中。 石中慧先叫儿子周敏起床,在等周敏起床的时候,她对长贵说: “长贵兄弟,还要再麻烦你一趟,把秀兰和那个小伙子,用地排车拉到我家里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拉着地排车去田里,别人会怀疑。你和周敏去,别人不会怀疑。” 长贵对慧子嫂很是敬重,虽然有些担心害怕,但还是答应了。 很快,周敏就穿好衣服起床了,听母亲说表妹秀兰有生命危险,他大为着急,赶紧拉了一辆地排车,在长贵的引领下,去找秀兰和驴二。 长贵和周敏赶到的时候,驴二和秀兰仍然躺在麦田里,身上盖着玉米秸,幸好这时候周围恰好无人,二人赶紧动手,把驴二和秀兰抬到地排车上,又用玉米秸盖在他们身上。 周敏拉着地排车,长贵帮着推,二人向村里走去。 此时,有些村民已经起床了,街上有人了。 村民们看到周敏和长贵拉着地排车,车上是玉米秸,还以为他们是拉着玉米秸回家做烧锅的柴火,也没在意。 二人拉着地排车,很快赶到石中慧家。 石中慧已经从长贵的口中,得知侄女中的是枪伤,早就把救治的工具和药材都准备好了,又收拾出来一个杂物室,做为侄女和她朋友的住处。 长贵和周敏,把秀兰和驴二抬到杂物室的床铺上。 石中慧检查了二人的伤势之后,就连一向镇静的她,也不由紧皱了眉头,面露忧愁之色。 周敏望着母亲的脸色,又焦急又担忧: “娘,秀兰还有救吗?” 石中慧长长吸了口气,凝重的说道: “他失血太多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我尽力吧!” 她说到这里,转头对长贵说道: “长贵兄弟,多谢你把秀兰送过来,还请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免得引来灾祸。” 长贵连忙说:“嫂子你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就连我家太太,我也不告诉!” 石中慧道:“我要赶紧为他们医治了,长贵兄弟,你先忙你的去吧。” 石中慧说完,就让周敏帮手,一起为驴二和秀兰医治。 驴二的伤口是贯穿伤,子弹没留在体内,这个还好救,只需要止血之后,包扎伤口,再辅以补血的药品,慢慢可以恢复,应该不会有生命之危。 但秀兰的体内,还留着子弹,而且子弹的位置,在心脏的上方,距离很近,这就需要极为精准的手术了,一旦有半分偏差,就会伤到秀兰的心脏,神仙也救不活了。 石中慧用了全神的精力,平生的技艺,终于为侄女取出了体内的子弹,累得她满身大汗,几乎虚脱了。 子弹取出,石中慧稍微放心一些,她又亲自动手,为秀兰敷好止血药,包扎好伤口。 一切妥当之后,石中慧仍然不敢离开,就在驴二和秀兰的床边守护着,她知道,只要二人能挺过前面的危险期,就有希望活命,如果挺不过来,她也没办法了,不但她没办法,就连最好的医生也没办法。 石中慧不是不知道救侄女有危险,不但她有危险,她的丈夫和儿子有危险,就算秀兰和她朋友也有危险,因为周庄村的村长,是个铁杆汉奸,一旦被村长知道,向鬼子举报,他们全家连同秀兰,一个也活不成。 但石中慧又不能不救自己的亲侄女。 娘家石庄被鬼子用炮弹轰炸,她的兄嫂和小侄子,都在炮火中丧生,侄女秀兰和一帮同村的年轻人,进山打鬼子,这些事,石中慧都知道。 周庄和石庄距离只有六里多路,有亲戚的不只是她们一家,还有很多有亲戚的,石庄村在炮火中幸存下来的村民,有不少村民,就投奔了周庄的亲戚家中。 从这些娘家人的口中,石中慧知道了一切。 但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她丈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儿子也是个娇生惯养的半大小伙子,总不能全家一起出动,去陪着秀兰一起去打鬼子吧? 但是,她可以不去打鬼子,却不能对亲侄女见死不救! 别说秀兰是自己的亲侄女,是兄长的血脉,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她身为医生,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只能冒险,把侄女藏在家中,全力抢救,等好起来之后,再悄悄把侄女送走。 在这期间,她只能求老天爷保佑,秀兰不被村长周长业发现了。 虽然也有石庄村的村民到周庄来避难,并没有受到太残酷的迫害,但这些来避难的村民,没有参与进山打鬼子。 如果秀兰被发现是几天之后又到的周庄,而且受的是枪伤,不用想,肯定是参与了进山打鬼子,这和先前来避难的石庄村民的性质不同,是鬼子汉奸重点打击报复的对象,所以,绝不能让秀兰被村长这个铁杆汉奸发现。 石中慧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心急如焚的盼望着侄女能醒过来。 。。。。。。 长贵离开了石中慧家,有些心烦意乱,心神不宁,他隐隐感到有祸事要发生,没有心情再拾粪了,回田里取了背蒌和铁锹,就回家了。 他的家,其实并不是他家,而是他的东家。 长贵是个长工,是周长诗家的长工。 周庄村的村长,名叫周长业,周长业的弟弟,名叫周长诗。 周长业一家,是周庄的大地主,家中的田产,几乎占了全村的五分之一。 兄弟二人很早就分家了,周长业不但在镇上有人,在县上也有人,有权有势,为人霸道,分得了十分之八的田产。 周长诗是个教师,为人谦和,不擅长争斗,只分得十分之二的田产。 就是十分之二的田产,也有四五十亩田,远远超过普通农户的田地,周长诗在烟台教书,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一妻一女,根本忙不过来,只能雇长工。 长贵就是周长诗家的长工。 他的主母、太太,就是周长诗的夫人梅婷,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 第190章 东家 梅婷的美,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 她年轻时就美名远扬,而且性情恬静,她虽然是农村人,但她的父亲是位老私塾先生,她自幼就跟着父亲识字,接受诗书的薰陶。 周长诗的父亲就是慕着梅婷的美名和贤惠,而且有些学识,托媒去为二儿子周长诗说亲。 周长诗在省城的大学毕业,当时刚分配到烟台市做教师,家中又富足,梅婷的父母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把梅婷嫁给了周长诗。 二人婚后,过了一段恩爱的夫妻生活,但是,周长诗想进烟台市教育局,再以文职转入仕途,进入政府部门,虽然梅婷多次劝说周长诗把工作关系调回牟平,夫妻可以近些,相见也方便,但周长诗都拒绝了,坚持留在烟台市发展。 后来,周长诗如愿以偿,从一名普通教师,进入教育部门,现在已经升至教育局的科长,更不愿回到牟平这种小县城来了。 周长诗不但自己不回来,还不肯把梅婷接到烟台去,周长诗对梅婷说,他要让梅婷守着家中的田产,如果梅婷也走了,他家的田产,会全部被大哥周长业霸占。 但村里有一些风言风语,说是周长诗有烟台有相好的,才不把梅婷接去烟台的,免得碍事。 至于这些风言风语,有没有传到梅婷的耳朵里,村民们就不知道了。 梅婷就留在村里,守着女儿,和四五十亩田产,她家还有两个长工,一个女长工,一个男长工。 女长工是同村的一个近门堂嫂,在农忙的时候,帮着干农活,没农活的时候,白天帮着洗衣做饭,晚上陪伴主母休息,以免主母害怕。 男长工就是长贵,他不但要干农活,还要喂牛喂马喂羊。 长贵就是周庄人,但他没有家,没有田地,在他小时候,他父亲嗜赌,把家和田都输光了,卖给了远门堂兄周长诗的父亲,后来又把老婆也卖掉了,就带着年幼的长贵离开了周庄。 十几年后,长贵的父亲贫困交加,死在了外地,长贵无处可去,一身落魄的又回到了多年未归的故乡周庄,但他已经没有家和田了。 周长诗的父亲见长贵可怜,而且两个儿子正闹分家,二儿子虽然分得少,但也需要有个长工帮着干活,他就做主收留了长贵,在二儿子家做长工。 长贵就住在周长诗的后院子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但是他的栖身之所。 后院子里,不但是长贵的家,也是周长诗家养牛养马养羊的地方,也就是说,长贵是和牲畜住在一起的。 对于周长诗来说,当然这是为了方便长贵照料牲畜,但对长贵来说,这是他赖以生存的“家”,虽然随时可能被赶走,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对于东家周长诗,长贵对他的印像并不深,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周长诗常年在烟台,一年回不来几趟,就是偶尔回来,也很少和长贵说话,说话的时候,也是冷冷淡淡的,虽然没有恶语训斥过他,但对他的那份轻视,却显而易见。 幸好主母和小姐,从来没有轻视过他。 周长诗的女儿周晓鸥,今年只有十八岁,正在县城读书。 周晓鸥虽然是地主家的女儿,也颇为高傲,但她不像她的伯父对贫民恶言恶语,不像她的父亲对贫民蔑视冷淡,她像她的母亲,对每个村民的态度都很好,热情而礼貌。 长贵认为,晓鸥这孩子之所以品性这么好,一方面是她母亲教导的好,另一方面,也和她的老师周长春的教导有关系。 周长春教导每一位学生,打破封建思想,不分阶级,人人平等。 周晓鸥对他长贵特别好,特别亲,从来没把他当成下人,只当他是叔叔,有好吃的,就会给他送过来,甚至还要拉他一起同桌吃饭,他自惭是长工的身份,又担心村里人说闲话,总是谢绝和她们母女同桌吃饭。 当然,对他长贵最好的,还是他的主母、他的堂嫂、他的太太:梅婷! 每次看到梅婷,想到梅婷,长贵的心里就暖乎乎的,又酸乎乎的---- 梅婷虽然是他的堂嫂,但年龄没他大,甚至比他还小四岁,他称她为堂嫂,是依着堂兄周长诗。 周长诗比长贵大一岁。 虽然他们是本家,但主仆有别,讲究尊卑,他从来不敢称周长诗为堂哥,也不敢称梅婷为堂嫂,只能称“先生”和“太太”。 梅婷的家,是一所青砖建成的三进院子。 前院是客厅,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中院是周长诗和梅婷以及女儿和女长工的住处,后院是男长工长贵的住处和养牲畜的地方。 为了不让村里人说闲话,也为了区分尊卑有别,周长诗在后院,另开了一道小门,长贵进入都是走这道小门,轻易不走前院的大院门。 长贵走进小门,关上院门之后,把背篓和铁锹放下,就开始自己做早饭。 女长工只为主母小姐做饭,不负责为长贵做饭,多年来,长贵都是自己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长贵抽了一袋烟,就开始干活了,为牲畜铡草料。 长贵脱下上身的外衣,露出精健的肌肉,他一手握着铡刀,一手向拿着草料向铡刀下递,每递一段,就一铡铡下去,草料在铡刀下变成一截截的短草,方便牲畜咽食。 阳光下照射在长贵健壮的肌肉上,古铜光的肌肉闪耀着光泽,充满了健美和力量。 不知何时,一双脚悄悄走过来,站在长贵的身后,一双美丽的眼睛,凝视着长贵健壮跳跃的肌肉。 慢慢的,那双脚向长贵走了过来,忽然,一双手臂,从背后搂抱住长锁,一张美丽的脸庞,贴在长贵的背上,陶醉的闭上了眼睛。 长贵自然知道是谁,他吓了一跳,连忙回过来身,推开来人,同时低声而温柔的说道: “大白天的,这样可不行,要是被栓子嫂看到就坏啦……” 长贵回过身来,就看到了一张绝美的脸庞,一个曲线玲珑的美丽身影。 她正是梅婷! 第191章 主母与长工 梅婷虽然已经三十六七岁,但仍然美得令人心动,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细密乌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张光润白晰的脸庞;一双明亮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眼角几道淡淡的皱纹,更增添了她成熟的风韵。 一袭淡蓝色的旗袍,勾勒出她高挑玲珑的曲线。 这等气质,别说在农村,就是在城里也是少见。 大多数农村妇女,像她这个年龄,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为儿女活,为生活苦,消磨了青春,失去了光彩。 而她,却仍然绽放着女人旺盛的光彩。 单看她的气质和肌肤,很难相信,她的女儿都比她要高了。 梅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视着长贵,低声而情意绵绵的说: “长贵哥,栓子嫂回她家了,家里就咱俩,没别人了。这几天栓子嫂在家,我没法来见你,快想死我了!” 听说栓子嫂不在家,长贵的胆子也大了,他四下张望了一眼,见四周的房顶上没有邻居,就上前一步,一把抱起梅婷,向他的卧室走去。 进了卧室,长贵把梅婷放到床铺上…… 长贵和梅婷相好,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起来,有十年了---- 梅婷和周长诗结婚之后,前几年,一直恪守妇道,照顾女儿,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就算周长诗长期不在家,她独守空房,她都忍受下来,她一直认为,丈夫是爱她的。 但是,时间越久,丈夫总是不听她的劝,不肯调回牟平,而且不让她去烟台陪他,她就难免有些想法了。 再后来,村里的风言风语,关于她丈夫在烟台有相好的传闻,她也听到一些,但她还是认为,那是别人妒忌他们幸福美满,编造的谣言。 直到有一次,丈夫又从烟台回来了,她如久旱逢甘露,但丈夫对她却有些冷淡,她还以为丈夫是路上劳累,也没往心里去。 就在她为丈夫整理衣服,准备亲自为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丈夫藏在衣衫夹缝中的几封情书,她才发现,丈夫不但有外遇,有相好,而且相好不只是一个,至少有三个以上,这几个相好之中,有丈夫的学生,有丈夫的女同事。 梅婷当时就懵了,她不敢相信,温文尔雅的丈夫,竟然是位情场高手,花花公子,难怪他不肯回牟平,难怪他不肯带她去烟台,原来,他在烟台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过着沾花惹草的生活。 她当时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婚! 但是,当她看到年幼女儿的时候,她又压下了这个念头,她不舍得女儿,也不舍得现在这种富裕的生活,她知道,如果她离婚,她拿不走一点家产,甚至还会失去女儿。 她懦弱了,退缩了,不但不敢跟丈夫翻脸,反而赶紧把几封情书又藏了回去,免得被丈夫发现她看到了情书,会主动向她提出离婚。 丈夫住了几天就走了,生活仿佛又平静下来,她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了。 她委屈,她愤怒,她怨恨,多年来,她恪守妇道,独守空房,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但没想到,她被骗了,她的丈夫根本不尊重她,没把她当成妻子。 这一天晚上,栓子嫂回自己家了,女儿睡着了,她满腹心事睡不着,就披衣走到院子中,望着清冷冷的月光,忽然悲从中来,嘤嘤哭泣起来。 后院的长贵听到主母的哭泣,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顾不上穿好衣服,光着膀子就快步跑了过来。 看到主母一个人在哭泣,从来没亲近过女人的长贵怔住了,他不知如何安慰女人。 或许是她太寂寞了,或许是为了报复丈夫的花心,或许是长贵那一身健壮的肌肉引起了她的欲望,她忽然紧抱住长贵,和长贵发生了关系---- 在长贵心目中,主母是神圣的,是美丽的,他从来不敢奢望能得到主母,虽然在深心中他幻想过,但不敢相信会梦想成真,他一个卑微的下人,竟然能和美丽的主母成为相好。 就这样,二人开始了长达十年的地下情。 表面上,他们还是主母和长工的关系,平时不在一个院子里住,不常见面,不常谈话,但是,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私会。 他们尽最大的努力,保守着这个秘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一旦暴露,他们都很难活命,虽然因私通而被“浸猪笼”的陋习早就被官方禁止了,但很多村子仍然使用这种残酷的私刑。 最重要的,梅婷倒不是怕丢命,她是怕自己和长工私通的事传扬出去,会让女儿没脸做人,会连累到女儿。 所以,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们之间的事,不但女儿没有发觉,就连栓子嫂也没有发觉。 梅婷有时候想,或许栓子嫂发觉了她和长贵的私情,但栓子嫂是个好心肠的女人,她又对栓子嫂很好,所以栓子嫂就算觉察到了,也故作不知,更没有对外宣扬,甚至有人怀疑他们的时候,栓子嫂还为他们开脱,证明他们的清白,警告那些人不要胡说八道诬人清白。 后院虽然有单独的小门,但从后院有一条通向中院的小甬道,平时都是关着的,二人私会时,就是走这条小甬道。 长贵和梅婷风平浪静之后,梅婷虽然依依不舍,但不敢久留,免得被人发现她在长贵的房中,她歇息了一会,就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她刚从床上站起身来,忽然一阵头昏目眩,差点摔倒。 在床上的长贵,连忙伸手扶住梅婷的身子,关心的问道: “这是怎么啦?” 梅婷揉了揉太阳穴,有些虚弱的说: “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头有些晕。” 刚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干呕起来,呕了几下,吐了几口酸水。 长贵更担心了,连忙从床上下来,轻拍着梅婷的后背,关心的说: “又是头晕,又是干呕,这样可不行。婷,你去让慧子嫂给你瞧瞧吧,要是得了什么病,也能早些发现,早些医治。” 梅婷停止了呕吐,摇了摇头,低声说: “我不敢让慧子嫂瞧。” 长贵有些奇怪: “为什么不敢让慧子嫂瞧?人人都会害病,害病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梅婷双目凝视着长贵,沉默了一会,声音更低了: “我担心,我不是害病,是有了……” 长贵更摸不着头脑了: “有了?有了什么?” 梅婷的脸颊,忽然飞起两片红云,她低声道: “傻哥哥,你说有什么?当然是有孩子了!” 长贵心头大震,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第192章 秀兰的姑妈 过了半晌,长贵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问道: “婷,怎么会有孩子了?你不是一直都用药吗?” 二人都担心梅婷会怀上孩子,周长诗不在家,梅婷如果怀上孩子,那他们的私情就藏不住了,所以梅婷都是用药,防止自己怀孕。 她不敢在同村的慧子嫂的药铺拿药,都是到十多里之外娘家村子的药铺拿药,那个药铺的大夫是她的本家堂兄,不会传扬出去。 梅婷叹了口气说: “上次咱们好了之后,我想用药的时候,才发现药已经用光了,我想再回娘家去拿药,可那几天附近正在打仗,我害怕路上不安全,就没去。我怀着侥幸的心理,以为不会那么巧,就算有一次不用药也没关系。” “可是,这两天,总是头昏干呕,和当初怀上晓鸥的时候一样,我才开始担心了……” 长贵更加慌乱,如果梅婷真怀了孩子,他和梅婷都活不成,他的命不值钱,死就死了,但不能连累了梅婷也丧了命。 长贵连忙说:“婷,我这就送你回娘家,让你堂哥给你瞧瞧,如果真怀上了,现在打掉还来得及。” 梅婷却很担心,摇摇头: “长贵哥,我以前向堂哥拿药的时候,都说是替别人拿的,现在过去,堂哥瞧出来我怀孕了,我这脸上可挂不住,如果让俺爹娘知道了,肯定会骂我。” “还有,俺娘家村子那边,这几天正在打仗,不太平,要是咱们遇上打仗的,那就太危险了。” “长贵哥,你别担心,我可能不是怀孕,就是听说了姐姐一家的死讯,揪心揪的,才头昏呕吐的。” 梅婷有个姐姐,嫁到了石庄,鬼子轰炸石庄的时候,她姐姐一家人都在炮火中遇难了,这几天,她一直悲痛伤心,也可能是伤心过度,导致了身体不适,才会头昏呕吐的。 长贵听梅婷这样说,虽然心中稍安,但还是不放心: “婷,这事可不能拖,要是显了肚子,被别人瞧出来,可就晚了,太危险了!等过几天,那边不打仗了,我就送你回去。” 梅婷点点头: “行,再等几天吧,就是真怀上了,只要在不显肚子之前打掉,别人就瞧不起来。” “还有,再过几天,我身上那个就该来了,如果来了,那就是虚惊一场,如果不来,那可能是真的怀上了,我赶紧回娘家处理。” 二人又商议了一会,决定再过几天,等等看梅婷的身上来不来,如果来了,那就不是怀孕,在慧子嫂那里拿些药就行,如果不来,那就是真怀上了,要赶紧去梅婷的娘家悄悄打掉,不能让本村人知道。 计议之后,梅婷就从甬道回到了中院。 长贵在后院中坐立不安,心神不宁,为他和梅婷的命运担忧。 。。。。。。 驴二是在一天一夜之后醒过来的。 经历了无尽的黑暗之后,驴二渐渐有了意识,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中年妇女的脸庞,那脸庞依稀和秀兰有些相似,她正是秀兰的姑妈石中慧。 这一天一夜之中,石中慧一直心神不宁,担心秀兰和驴二的安全,她一直守在他们身边,有来寻医的病患,就由儿子去看诊,她守着秀兰和驴二,随时观察情况。 在这期间,她一直不敢回房睡觉,困得厉害了,就让儿子替她守一会,她坐在椅子上打个盹,醒来后,又亲自守着。 看到驴二睁开眼睛,石中慧连忙凑了过来,关心的说道: “小伙子,你醒啦!” 驴二虽然不清楚后来发现的事,但他看到面前的脸庞和秀兰相似,也猜到她是秀兰的姑妈,他虚弱的说: “您是秀兰的姑姑吧?秀兰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扭头观看,但他刚一扭头,就感到全身虚弱无力,竟然连扭头的力量都没有。 石中慧连忙说: “你别担心,秀兰就在这里……” 她一边说着,一边帮着驴二扭转脑袋,让驴二看到在旁边床上躺着的秀兰,以免驴二看不到秀兰而担心。 驴二在石中慧的帮助下,勉强扭转了脑袋,看到了旁边床上躺着的秀兰,他看到秀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反而更加担心了。 “姑姑,秀兰怎么样了?” 石中慧心中暗叹,现在秀兰还没脱离危险期,她也不知道秀兰能不能挺过来,但为了让驴二安心,她只好骗了驴二。 “小伙子,你别担心,我已经为她取出了子弹,包扎好伤口,她会好起来的。” 虽然驴二猜到石中慧是骗他,但听说秀兰体内的子弹被了出来,伤口得到处理,他就稍微放心了。 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该做的都做了,如果秀兰还是活不成,他也没办法了,没办法的事,他担心也没用,所以就不去担心了。 “姑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石中慧把长贵发现他们,把他们送到她家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驴二,又说: “小伙子,多谢你把秀兰送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也是石庄的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驴二道:“姑姑,我虽然不是石庄人,但也算是石庄人,我叫驴二……” 石中慧一听说他是驴二,就明白了。 驴二在鬼子轰炸石庄的时候,帮着营救石庄人,事后,又自愿留下来,和石雄等人一起打鬼子,这些事迹,到周庄避难的石庄人,已经告诉了石中慧,所以她知道驴二这个人和事。 石中慧亲切的说: “你就是二子啊,谢谢你为咱们石庄做的事!二子,你和秀兰过来了,雄子和虎子他们呢?” 驴二的脸色一黯,沉痛的说道: “姑姑,雄哥和虎子他们,全都被害了,山上的人,只有我和秀兰活着了!” 石中慧极为悲痛,雄子和虎子这些年轻人,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和亲侄子一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被鬼子杀害了,她心里疼得如同刀绞,充满了对鬼子汉奸的痛恨! 第193章 醒过来 这时,周敏在邻屋听到说话声音,以为是表妹醒过来了,赶紧跑了过来,看到表妹没醒过来,只是驴二醒过来了,虽然有些失望,却还是为驴二庆幸。 石中慧为驴二和周敏做了介绍之后,就劝驴二休息: “二子,你失血太多,身体虚弱,虽说醒过来了,但还没过危险期,你再睡会吧。” 驴二有心事未了,放心不下,虚弱的说道: “姑姑,我还不能休息,还有些事没办。到周庄来避难的石庄人,有多少?” 石中慧道:“大约有二三十人。” 驴二道:“这其中可有年轻人?最好是雄哥和虎子的师兄弟。” 石中慧微一沉吟,说道: “有两个雄子的师兄弟,一个是凯子,一个是金子。” 驴二道:“您能把他们叫过来吗,我有事委托他们。” 旁边的周敏连忙说: “我去把凯子和金子叫过来。” 石中慧叮嘱道: “你去叫他们过来,先别说什么事,更不要让别人知道二子和秀兰在咱家里。” 周敏道:“娘,我明白。” 周敏转身走了出去,不久,就带过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是石凯,一个是石金。 这两个年轻人,驴二都见过,他们都是石雄的师兄弟,当初组建猛虎敢死队的时候,二人都要求加入,因为他们有家属需要照顾,石雄没接受,让他们护送家属避难。 石凯和石金也认得驴二,来到之后,见到了驴二和昏迷的秀兰,二人又惊又喜,连忙询问雄哥等人现在如何,得知雄哥等人全部战死,二人都又悲又痛。 驴二说道: “凯子,金子,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还有事需要你。雄哥和十多位兄弟的遗体,还曝露在外,你们能不能上山,把雄哥他们埋葬了?” 石凯说道:“二哥,我们马上过去,绝不能让雄哥和兄弟们的遗体曝尸在外!” 驴二道:“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山里还有鬼子,就先不要管雄哥的遗体,活人的安全最重要,你们要先保护好自己,如果没有鬼子,你们再埋葬雄哥他们的遗体,如果发现鬼子,赶紧回来。” “埋葬了雄哥他们的遗体之后,如果还没有鬼子出现,你们就把能捡到的枪支弹药,全部捡起来,找地方藏好,以后打鬼子用得上。” 石金道:“二哥,我们知道了。对了二哥,捡到的枪支弹药,藏在哪里?是藏在山上,还是带到这里来?” 驴二摇摇头:“就藏在山里吧,如果带到周庄来,万一被鬼子汉奸发现了,会把灾祸带到周庄,咱们不能连累了周庄人。” 石凯和石金答应了,赶紧去办理。 周敏也要跟着去,被石中慧劝止了,一来是周敏没经历过战争场面,又没练过武功,身手不如石凯石金敏捷灵活,她既担心儿子的安全,又担心儿子拖了石凯石金的后腿,二来,村里也需要周敏留下来。 从石庄来周庄避难的二三十个人,有一半人在轰炸中受了伤,这些人,都是石中慧和周敏母子医治,现在石中慧要照顾秀兰和驴二,那些受伤的人,就需要周敏去为他们医治了。 西药的价格昂贵,而且被日伪严格控制,受伤的村民没有西药可用,都是用石中慧母子熬制的中药材,中药材不但价格便宜,而且相对来说容易买到。 这些受伤的石庄人,到周庄来避难,他们已经失去了家园,失去了财产,根本没钱付给石中慧,石中慧不但尽心尽力的救治他们,还要倒贴药费。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是知识分子,品德高尚,虽说家中倒贴了很多钱,他不但没嫌弃,反而大力支持妻子,说就算是花光家中所有的积蓄,也要尽力救助受伤的石庄人。 也就是有了丈夫的支持,石中慧才没有后顾之忧,出力出钱的救助娘家人。 驴二叮嘱了石凯和石金之后,心事一了,提着的一口气一松,又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这一睡,睡了七八个小时。 驴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秀兰还有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 石中慧的神情憔悴,眼中隐现泪光,坐在秀兰床边的椅子上,握着秀兰的手,满是忧愁之色。 驴二伤到了右肩,并不是要害部位,他只是失血过多,才身体虚弱无力,现在他的伤口已经得到医治,又服了石中慧熬制的补气血的药,再加上睡眠充足,虽说还是虚弱无力,但精神却很好了很多。 石中慧虽然还没救活秀兰,但见驴二的神情,知道驴二能活下来,她也稍感安慰了。 石中慧又为驴二换了金创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并喂服了补气血的药汤。 石中慧让驴二在屋中休息,她又去院子中熬药了。 驴二在床上躺了一会,艰难的转过头来,看到旁边床上的秀兰,仍然双目紧闭,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心中又疼又怜,艰难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他刚一起身,伤口就钻心的疼痛,而且全身虚弱无力,他试了几次,都坐不起来。 驴二发了狠劲,越是坐不起来,他偏要坐起来。 在他契而不舍的坚持下,经过一番折腾,他终于坐了起来。 此时,他和秀兰的血衣,早被石中慧母子烧掉了,他穿着的周敏的衣服,秀兰穿着是姑妈的衣服。 驴二在床上坐了一会,稳定了一下翻腾的气血,光着脚板,向秀兰的床边走去。 由于石中慧没想到驴二这么快下床走动,所以没给他准备鞋子,驴二只能光脚。 从驴二的床边,到秀兰的床边,不过两米的距离,到秀兰床前的椅子,也不过一米多远。 就是这一米多的距离,驴二竟然移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慢挪动过来,等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椅子的把手,可以支撑虚弱无力身体的时候,他才算歇了口气。 又费了一些力气,他终于坐到了秀兰床前的椅子上。 驴二双手握住秀兰的双手,凝望着她苍白的脸庞,声音坚定而温柔的说: “秀兰,二哥不许你死,你给二哥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或许是听到了驴二的呼喊,或许也是时候醒过来了,驴二的声音未落,秀兰一直紧闭的双目,忽然眼睫毛微微抖动,慢慢睁开了…… 第194章 宁愿站着死不能跪着活 看到秀兰睁开眼睛,驴二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哽咽道: “秀兰,你终于醒啦!” 秀兰虚弱的问道: “二哥,咱们是死了,还是活着?” 驴二笑中带泪的说: “傻丫头,咱们当然活着!” 秀兰听说还活着,也笑了,虚弱的说: “活着就好!二哥,雄哥他们呢?” 驴二的脸色一黯,没回答这句话,鼓起力气,喊了声“姑姑,秀兰醒啦”,又对秀兰说: “秀兰,咱们在你姑姑家里。” 秀兰见驴二不回答她的话,心中一沉,隐隐感到不详,还没等她再问,她的姑姑就惊喜的跑了进来。 “秀兰,你醒啦?快让我看看……” 石中慧快步跑了过来,观看秀兰,她看到秀兰脸色惨白憔悴,气息微弱,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秀兰的脸色红润,气息充足,石中慧反而要担心秀兰的醒来,是回光返照,很快就会死了,但秀兰的脸色惨白,气息微弱,说明她不是回光返照,是正常的恢复清醒。 石中慧虽然知道秀兰不是回光返照,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秀兰失血太多,受伤部分又接近心脏,就是醒过来了,还没过危险期。 果然,秀兰见到姑妈,心神一放松,又沉沉昏睡过去。 石中慧为秀兰把了脉,感觉脉搏虽然时断时续,但跳动之时还算强劲,知道她的生机还在,暂时不会气绝身亡。 驴二见秀兰又昏了过去,连忙询问石中慧: “姑姑,秀兰怎么又昏迷了?她还能醒过来吗?” 石中慧安慰道: “她失血太多,气血不足,昏迷是正常的。二子,你放心吧,秀兰的脉搏还很有力,她会挺过来的。” 驴二听了石中慧的安慰,虽然还是担忧,但毕竟放心了一些。 天黑之后,石凯和石金才回来了。 二人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脸悲愤,他们亲眼看到了石雄等人和鬼子力战而死的壮烈。 石凯咬牙切齿的说道: “二哥,雄哥他们死得太惨了,鬼子太残暴了,咱们不能让雄哥和乡亲们白死,咱们要跟鬼子干到底,为乡亲们报仇!” 石金也说道: “二哥,雄哥没了,你带领我们跟鬼子干吧,我们听你的!” 驴二沉着冷静的说道: “肯定要跟鬼子干到底!不过,咱们现在人太少……” 旁边的周敏连忙说道: “二哥,咱们的人不少,俺村里也有很多年轻人要打鬼子!石庄被炸之后,俺村的年轻人就愤怒了,要去跟鬼子拼命,可惜没有领头的,还没组织起来,就被村长那个狗汉奸镇压下去了。” “二哥,我把他们召集起来,你领着我们干吧……” 周敏刚说到这里,就被母亲打断了。 石中慧训斥道: “小敏,你别胡说八道!鬼子有长枪大炮,你们怎么跟鬼子干?你自己胡闹,别把乡亲们拖下水,打仗可是要死人的,你想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都去送命吗?” 周敏说道: “娘,鬼子侵略咱们国家,在咱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杀的人还少吗?不去打仗,就不会送命吗?” “舅舅舅母,还有小表弟,他们老老实实的在村里,没上战场打鬼子,还不是被鬼子杀害了?整个石庄村的村民招惹鬼子了吗?还不是被鬼子屠村了?” “娘,一味的忍气吞声,并不能活命,只会助长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只有拿起武器,反抗侵略者,才能把侵略者赶出去,才能活命!” “娘,就算咱们村里的年轻人,全部战死了,至少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还有希望,只有赶跑侵略者,孩子们才能生活在自己的国土上,不被鬼子奴役。” 石中慧也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叹了口气,说道: “娘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要忍耐……” 石金说道: “慧子姑,鬼子都骑到咱们头上了,还怎么忍耐?别说忍耐也不能活命,就是能活命,咱们也不能跪着活,宁愿站着死!” 周敏赞道: “金子说得对,宁愿站着死,不能跪着活!娘,您就放手让我去打鬼子吧!” 石中慧沉吟了一会,摇摇头说: “娘不阻止你们打鬼子,但现在还不到时候,现在,先让二子和秀兰好好养伤,等二子和秀兰醒过来,你们再张罗打鬼子的事,” “你们打鬼子没经验,杀不了鬼子,只是白白送死。二子有打鬼子的经验,等他好起来,由他带领你们,至少不会白白牺牲。” 周敏高兴的说: “娘,您同意啦?太好了!让二哥先好好养伤,我去召集愿意打鬼子的伙计们,等二哥一好,我们就去打鬼子,这样,两不耽误,二哥一好,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石中慧皱着眉头说: “你要召集人手可以,但千万不要被长业那个狗汉奸知道了,不然,他向鬼子举报,咱们村里就要遭大灾了!” 周敏冷笑道: “娘,您不用害怕周长业那个狗杂种,真要去打鬼子,首先杀了他这个狗汉奸,再去打鬼子。” 石金说道: “对,先杀了周长业这个狗汉奸祭旗!” 驴二笑道: “咱们又不是做红胡子,不能说祭旗。” 石金道:“真要打鬼子,鬼子抓咱们的时候,咱们就只能向山窝里钻,不做红胡子,还能做什么?咱们就做打鬼子的土匪!” 就在众人交谈的时候,秀兰又醒了过来。 这次,驴二才把石雄等人都牺牲的消息,告诉了秀兰。 秀兰虽然悲痛,但也庆幸她的驴二哥还活着,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众人又开始商议,决定驴二和秀兰好好养伤,由周敏和石凯石金,联络愿意打鬼子的年轻人。 在周庄的年轻人之中,周敏虽然不能以武力服众,但他的人缘好,交际广,可以联络到人。 石凯的外公家在周庄,石金的姑妈家在周庄,他们的表兄表弟都是年轻人,他们也认识不少别的年轻人,由他们三人去联络,驴二就放心了。 就这样,驴二和秀兰在周庄住下来养伤,暗中积蓄着抗日的力量。 但是,还没等他们的队伍组建起来,一场灾难就来临了---- 第195章 小雨之后 秀兰在姑妈的精心医治下,终于挺过了危险期,伤势在慢慢恢复中。 石中慧把驴二和秀兰隐藏在自己的后院中,让驴二和周敏住一个房间,她和秀兰住一个房间,每个医生照顾一个伤者。 驴二在石头山的时候,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霍三爷和九儿没来帮助他们。 石庄被鬼子用大炮轰炸的时候,由于事发突然,霍三爷和九儿也许不知道,但石庄被炸之后,四五十里外的青龙寨应该听到这个消息了,就算霍三爷和九儿不知道他驴二在石庄,但凭着霍三爷和石雄的交情,也应该亲自过来看看情况,能帮就帮,能救就救,就算霍三爷来了,石雄也未必会跟霍三爷走,但至少应该来慰问一下。 可是,驴二和石雄在石头山,和鬼子打了六七天的游击战,几乎全军覆没,霍三爷和九儿一直没来,这不像霍三爷和九儿的行事作风,霍三爷和九儿都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对朋友袖手旁观。 到了周庄之后,驴二听石凯石金说了之后,才知道,霍三爷和九儿没来石头山救助驴二和石雄,不是霍三爷和九儿不讲义气,而是他们自顾不暇,正忙着对付鬼子的“剿匪”。 而日伪的这次剿匪行动,起因也是因为他驴二。 驴二混进海阳县城,劫持了保安团长刘本功,把石雄从牢中救走,又在野外杀死了刘本功和数十个保安队员,这件事大大震惊了日伪。 由于驴二和霍三爷一起干掉了丁官屯乡长丁胜天,日伪一直认定驴二和霍三爷是一伙的,也是青龙寨的红胡子。 日伪为了抓捕驴二,为了剿灭青龙寨这伙抗日的土匪,纠集了大批的兵力,对昆嵛山观日峰青龙寨的山寨再次进行围攻。 霍三爷和九儿正忙着应对日伪的围剿,被困在山里出不来,不但没听说石庄被炸的消息,更不知道驴二和石雄在石头山和鬼子打游击战的事,就算他们知道了,也无法来救援,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 日伪军围剿青龙寨,已经进行了十多天,几乎整个牟平县都知道,当然也传到了四五十里之外的周庄,石凯石金都听说了,告诉了驴二。 驴二听说霍三爷和九儿被日伪围攻,不由为霍三爷和九儿的安危担忧,但转念一想,昆嵛山连绵数百里,山势险峻,地势复杂,霍三爷又是部下众多,日伪想杀死霍三爷,并不是容易的事。 日伪已经围剿了十多天,还没撤兵,说明日伪的目的没达到,霍三爷和九儿还活着,不然,日伪早撤兵了。 驴二虽然为霍三爷和九儿的安危担忧,但他现在有伤在身,别说去帮忙,就连赶到青龙寨,他也没有力量,以他的伤势而言,就是个累赘,只能等他养好伤之后,再去青龙寨,帮助霍三爷和九儿。 驴二只能安心的留在周庄养伤了。 。。。。。。 这些天中,不但驴二一个人着急,长贵也很着急。 自从听说梅婷可能是怀孕之后,长贵一直担心着急,他倒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梅婷担心。 梅婷如果是真怀上了,以周长诗周长业兄弟的势力,她被休都是轻的,甚至有可能被浸猪笼。 就算不被浸猪笼,也不被休,事情曝光,梅婷很可能会自杀,就算梅婷不自杀,但会给梅婷的女儿周晓鸥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自己的母亲偷汉子还怀上孩子,就算周晓鸥是现代新女性,也受不了这种打击。 无论发生哪一件事,后果都不堪设想。 这些天中,长贵只要逮到机会,就会关切的询问梅婷,身上来了没有。 刚开始,梅婷还比较冷静,以为不是怀孕,只是因为姐姐一家被鬼子炸死,她伤心过度,引起的身体不适,但是,以往每月都按时到来的例假,却没有如期而至,过了五六天了,还没来的迹象,梅婷就害怕了。 十有八九,是怀孕了! 这一天晚上,下了一场小雨,春雨贵如油,对庄稼大有好处,虽然庄稼长成之后,大部分会被鬼子汉奸抢走,但至少农民还能剩点吃的,还有活路,所以人人都很高兴。 可是,满腹心事的梅婷和长贵,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卧听风雨声,一夜没睡好。 雨下得不大,天亮之后,雨停了,刚打湿地面,还可以赶路。 梅婷和长贵就商量着,去梅婷的娘家,让梅婷的堂哥帮她诊断,如果真是怀孕,就赶紧打掉,以免引发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 长贵套好了马车。 梅婷对在她家睡同她做伴的栓子嫂说,她要回娘家一趟,由长贵赶着马车送她,让栓子嫂看好家。 栓子嫂并不多问,只是叮嘱他们,那边还在打仗,千万注意安全。 长贵和梅婷也知道那边一直在打仗,但他们不能等了,只能冒险,他们都有侥幸的心理,认为他们就是平头百姓,打仗也不会牵连到他们头上,真要遇到打仗的,他们可以躲避,可以逃跑。 梅婷家是小地主,马车也是带厢,像顶轿子,不是普通农户那种随便用竹杆和布扎成的简陋车篷,她家的车厢是木质的,很讲究,坐在里面很舒服。 梅婷拿了些礼物,回娘家不能空手去,还拿了些钱财,是准备付给堂哥药费的。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长贵赶着马车,梅婷坐在车厢内,离开了周庄,向十里之外的梅婷娘家的村子行去。 车厢里有棉被,躺坐在里面,拥着棉被,又温暖又舒适,马车轻颠,就像飘浮在大海里,如果不是梅婷心中焦虑,这样的旅程,是十分是惬意的。 长贵坐在车头,扬着鞭子,赶着马车,一双眼睛四下睨视着,警惕着危险。 昨晚下的一场小雨,路面只是有些微的湿滑,并不妨碍马车赶路。 小雨之后,空气清新,麦苗翠绿,景色十分优美。 但田野中,道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因为都知道附近在打仗,没有特别重要的事,谁也不愿意出来,要是遇到打仗的,那就遭殃了。 梅婷坐在车厢中,心中焦虑,没有心情打开车窗,欣赏外边优美的风景,她既担心真是怀了孕,又担心路上遇到打仗的。 忽然,马车停下了。 梅婷心中一凉,以为遇到了危险,连忙问道: “长贵哥,怎么啦?” 第196章 迎春花开 梅婷的丈夫周长诗,年龄比长贵大一岁,他们是同姓,长贵应该称梅婷为嫂子。 虽说长贵是长工,只能称梅婷为太太,不能喊嫂子,但却的确是嫂子。 但是,梅婷却比长贵小几岁,所以,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梅婷就喊长贵“长贵哥”,长贵既不喊梅婷太太,也不喊她嫂子,而是亲昵的喊她“婷”。 梅婷的胆子小,在询问长贵的时候,甚至不敢从车窗向外望,她担心会看到让她恐惧的人和事。 但长贵的声音却很镇静,笑着说: “婷,你看----” 梅婷听长贵的声音,不像是遇到危险,这才胆子大了,推开车窗,顺着长贵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路边不远处,在一处山窝之中,开着一片灿烂的黄花,竟然是迎春花开了! 北方天寒,按说迎春花要到二月才开,现在只是一月的月底,还不到二月,之所以这一片迎春花开了,是因为这片迎春花,生长在一片山窝中,寒风被周围的山坡阻住了,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暖舒适区,迎春花才早开了。 多日来,梅婷一直处在紧张焦虑之中,忽然看到那一片灿烂的鲜花,心情忽然好转。 女人天生爱美,尤其是有些文化知识的梅婷,更是爱美,懂美,乍一看到美丽的鲜花,不由赞叹: “啊,好美的迎春花!” 其实,长贵是不懂欣赏花呀草呀,诗呀书呀的,他就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民,虽然不粗鲁,但也不是心思细腻的男人。 但他知道,他心爱的婷,是喜欢诗书,喜欢花草的,所以,他在赶马的时候,无意中看到那一片迎春花,就停下马车,让梅婷欣赏。 看着梅婷望着鲜花时眼中的光彩,长贵幸福的笑了,他转头看了看,附近没有人,他的胆子就大了。 他打开车门,对车厢中的梅婷说: “婷,走,咱们走近些去看。” 梅婷虽然有些担心,但抵不住对美好事物的向往,胆子也就大了,她扶着长贵的肩膀,从车上下来。 此时四野无人,二人的胆子大了,就牵着手,一起向那片迎春花走去。 越走近,越感到那片迎春花开得鲜艳,花香袭人。 二人来到近前,梅婷凑近花朵,陶醉的嗅着花香。 长贵并不懂欣赏花,他只是欣赏着梅婷美丽的容貌,她感觉花美,他感觉她比花更美。 梅婷正闭着眼睛,嗅着花香,忽然感到耳朵一痒,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长贵手中拿着一朵迎春花,正在插向她的鬓边。 梅婷微笑着,任长贵把花朵插在她的发梢。 人面鲜花,衬得梅婷更美了。 长贵深情的凝望着梅婷的脸庞,温柔的说: “婷,你真好看!” 梅婷也深情的凝望着长贵的脸庞,温柔的说: “长贵哥,你真好!” 二人就在迎春花前,深深的亲吻着。 其实,长贵的长相很普通,还显老,而且不识字,没文化,不懂情趣,但在梅婷眼中,长贵比她那个长相俊雅知识渊博的丈夫,好上百倍。 她丈夫长得再好知识再渊博,不是真心待她,长贵长得再普通再没文化,都是真心待她,而且只待她一个女人好。 本来,以他们的相貌学识家世,是不可能相爱的,但他们就是相爱了,虽然这份爱见不得光,但却爱得真挚,爱得深沉。 就在二人幸福亲吻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 二人吃了一惊,连忙分开,转头望去,这一望,更是大吃一惊,心胆皆寒。 他们看到,从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站起来三个鬼子。 这三个鬼子,跟随着日伪军的大部队,进行大扫荡,遇到了八路军和游击队,发生了战斗。 战斗异常激烈,双方都伤亡惨重,在交战的过程中,双方都被打散了。 三个鬼子跟他们的大部队分散了,被几个游击队追击,吓得他们到处躲藏,钻进山沟里,好不容易逃过一命。 三个鬼子提心吊胆,忍饥挨饿,又迷了路,在山沟里转悠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转了出来,来到大路。 他们刚要走上大路,沿着大路寻找日军的驻地,忽然看到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吓得他们赶紧躲藏起来,担心是游击队发现了他们,来追杀他们。 当看到马车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向他们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的时候,他们更害怕了,更以为是游击队来了,因为游击队就是有男有女,女人的杀伤力和战斗力,并不弱于男人。 他们紧紧握住手中枪,只要那对男女敢过来,他们就开枪,但他们不敢先开枪,以免附近还有游击队,枪声一响,把游击队引过来,他们就活不成啦。 当他们看到,那对男女,竟然开始亲吻,他们知道这对男女并不是游击队,就放心了。 但三个鬼子的惊惧一退,色心又起。 那个女人长得太漂亮了,太诱人了,对于三个鬼子来说,诱惑太太了。 三个鬼子认为,他们手中有枪,这一对男女就是两个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就起了恶心。 三个鬼子从石头后面站起身来,嘴里叽哩呱啦着说着日语,快步向长贵和梅婷奔跑过来。 长贵和梅婷一看到鬼子,就知道危险来了,吓得赶紧转身就跑。 但梅婷的胆子小,一看到鬼子就吓得腿肚子发软,奔跑不快,又因地面湿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更跑不快了。 长贵心中大急,回头一看,只见三个鬼子端着枪,追了上来,越来越近了。 长贵一咬牙,对梅婷喊道: “婷,你快走,别管我!” 长贵说着,不但不向前跑,反而回过身来,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就向鬼子迎了过去,准备用石头砸击追赶过来的鬼子。 长贵知道自己拿石头,迎战拿枪的鬼子,无疑是送死,但他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保护心爱的女人,他就是死,也不能自己独立逃跑,丢下梅婷。 如果长贵不顾梅婷,自己拼命奔逃,三个鬼子是追不上他的,但他为了心爱的女人,不能逃跑。 一个鬼子端起枪,向长贵开了枪---- “怦!” 长贵应声倒地,一动不动了,手中的大石滚落出去。 梅婷凄惨的大喊一声: “长贵哥----” 第197章 三个鬼子 当长贵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他听到的是梅婷恐惧的叫喊声,或者说,他是被梅婷恐惧的叫喊声惊醒的。 他头脑昏昏沉沉的,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不远处,梅婷躺在地上,三个鬼子正按着梅婷的手脚,要侮辱她,梅婷拼命挣扎着,嘶喊着,但敌不过三个如狼似虎的鬼子…… 长贵的大脑还没完全恢复理智,他本能的向中枪的部位看去,看到他腰间插着的那根旱烟袋的烟袋锅,已经碎了---- 鬼子的子弹,击向长贵的腰腹,正好击中他腰带里插着的烟袋锅上,铁质的烟袋锅挡住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长贵的一口气没上来,才昏迷过去的,但子弹并没有射进他的身体内。 长贵确定自己没死,看到梅婷被鬼子被侮辱,他刚要大声嘶吼着向鬼子冲过去拼命,但恢复过来的理智告诉他,他这样冲过去,不但自己会死,也救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此时,三个鬼子正要侮辱梅婷,他们都以为长贵已经死了,没人注意他。 长贵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强忍着心中的愤恨,他悄悄站起身来,把刚才没扔出去的那块大石头,又重新抓了起来,悄悄向三个鬼子走去。 梅婷在拼命挣扎着,三个鬼子,一个鬼子正按着她的双手,一个鬼子正按着她的双脚,一个鬼子正在解她的腰带,由于梅婷挣扎的太厉害,三个鬼子还没得逞,连腰带还没解开。 长贵蹑手蹑脚的靠近过来,他高高举起双手中的大石头,对准那个正在解梅婷腰带的那个鬼子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蹼”的一声,那个鬼子的脑浆迸飞,登时死去。 另两个鬼子大惊,连忙放开梅婷的手脚,向长贵扑了过来。 一个鬼子距离长贵较远,连忙去抓放在地上的步枪,另一个鬼子距离长贵较近,来不及抓地上的步枪,就“嘿咻”一声,双手去扼长贵的脖子。 由于长贵对鬼子太过愤恨,只想着一下子就把鬼子的脑袋砸碎,所以他手中的大石头,在砸那个鬼子脑袋的时候,因用力过猛,虽然把鬼子的脑袋砸碎了,但大石头也脱手了。 长贵手中没有武器,但在愤恨之下,他的身体每个部位都变成了武器,当第二个鬼子用双手来扼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不但没躲,反而猛地向前一顶,把脑袋猛的撞向第二个鬼子的脸部。 “噗”的一声,第二个鬼子的脸部被撞个正着,登时满脸开花,疼得嚎叫一声,身子向后摔去。 就在这时,第三个鬼子向长贵开了枪,由于距离近,第三个鬼子来不及瞄准长贵的胸膛和脑袋,就匆忙开了枪。 “怦”的一声,子弹击中了长贵的大腿。 长贵闷哼一声,强忍着疼痛,不退反进,不等第三个鬼子开第二枪,他就一手抓住鬼子手中的枪杆,一手迅速抽出腰间插着的那只旱烟袋,用因被子弹击碎而变得尖锐的一头,刺入第三个鬼子的左眼眶。 长贵在愤恨之下,手劲极猛,烟袋的尖头迅猛的刺入第三个鬼子的眼睛中,迅猛的从眼窝直透脑干,第三个鬼子只来得及惨叫了半声,就死了。 摔倒在地上的第二个鬼子,强忍着脸部的疼痛,用力睁开被鲜血和眼泪模糊的眼睛,摸索到了地上的一杆步枪,连忙端起枪,对准长贵,就要开枪。 此时的长贵,刚杀死了第三个鬼子,还没来得向第二个鬼子发起第二轮攻击,第二个鬼子的枪口,就向他瞄准了。 长贵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毫不畏惧,大骂着“狗日的鬼子,爷爷跟你拼了----”就向第二个鬼子冲了过去。 第二个鬼子刚要开枪,忽然在他的身后,一双纤纤玉手,高高举起一块沾染着鲜血的大石头,向他的脑袋猛的砸了下来。 第二个鬼子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大石头砸中脑门,登时昏死过去。 砸中第二个鬼子脑袋的人,正是梅婷。 在长贵和三个鬼子拼命的时候,梅婷惊惧的从地上站起来,她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衫,看到第二个鬼子正要对长贵开枪,惊恐之下,素来胆小心善不敢杀生的她,勇敢的举起石头,砸了要杀害长贵的鬼子脑袋。 鬼子虽然死了,但愤恨的长贵担心鬼子还没死透,仍然冲了过来,从梅婷的手中接过大石头,对着鬼子的脑袋,就是一通猛烈的砸击,直到这个鬼子的脑袋变成西瓜,他才停下手,又举着石头,对另两个鬼子的脑袋,进行猛砸。 至到三个鬼子的脑袋,全部变成西瓜,长贵才扔掉大石头,瘫坐在地上,大声的喘息着。 惊魂未定的梅婷,投入长贵的怀里,放声痛哭。 长贵轻拍着梅婷的后背,口中安慰着: “别怕别怕,没事了没事了,鬼子都死了,死得透透的……” 梅婷哭了一会,忽然想起长贵中了枪,她连忙停止哭泣,查看长贵的伤口: “长贵哥,你中枪了,快让我看看!” 二人一看,子弹击中长贵的大腿,还留在体内,那个血乎乎的伤口,正在涌出鲜血。 梅婷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 长贵虽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但他毕竟是男人,胆子较大,他一边脱下外衣,包裹住伤口,一边说道: “婷,你别担心,伤口在腿上,不会要命。你堂哥会取子弹吗?” 梅婷摇头: “他不会取子弹,只有慧子嫂才会取子弹。长贵哥,咱们回去吧,让慧子嫂给你取子弹。” 长贵道:“那你的事……” 梅婷连忙说:“我的事不要紧,你的命要紧,来,我扶你起来。” 梅婷搀扶着长贵,二人艰难而缓慢的向远处的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前,梅婷要把长贵扶进车厢中,由她来赶马车。 长贵拒绝了,他认为,如果她赶马车,别人会猜想到他受伤了,而他受伤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不然,别人就会联想到,是他杀了三个鬼子,如果被鬼子汉奸知道,他和梅婷就危险了。 长贵坚持由他赶马车,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腿上的伤,他把一条棉被放在腿上,遮盖住伤口和血迹。 第198章 伪村长 长贵大腿上所中的子弹,之所以没有贯穿而过仍留在体内,是因为击中了骨头,所以虽然流血不严重,但骨头已经断了。 长贵强忍着锥心的疼痛,赶着马车回周庄,只恨车速太慢,但由于雨后路面湿滑,又不能赶太快,以免马车滑进路沟。 来时美好的旅程,变成了回去时漫长痛苦的旅程。 经过一段漫长而煎熬的行程,长贵终于把马车赶回村里。 长贵知道,他腿上的伤势需要动手术,动了手术之后,短时间不能行动,所以他不能去长慧嫂的诊所医治,只能把长慧嫂叫到他的家中,为他医治,医治之后,他可以留在家中养伤。 长贵赶着马车,回到梅婷家之后,梅婷就下了车,赶紧去请长慧嫂。 长贵赶着马车,回到后院,顾不上卸下马车,就疼得几乎昏死过去,他强忍着疼痛,慢慢挪到床铺上,躺了下来,这口气一松,他再也坚持不住,昏迷过去。 长贵刚刚昏迷,梅婷和石中慧周敏就匆匆赶过来了。 梅婷到了石中慧的诊所,把石中慧拉到一个僻静之处,把长贵受伤的事告诉了石中慧。 梅婷不怕慧子嫂知道,一来她相信慧子嫂不是告密的人,二来她需要慧子嫂医治长贵,无法隐瞒实情。 石中慧一听梅婷诉说长贵的伤势,就知道子弹嵌在骨头中了,这是个大手术,她赶紧带好工具和药品,又叫了儿子做助手,匆匆赶向梅婷家的后院。 石中慧和周敏赶紧为长贵医治,取子弹,接断骨,缝伤口,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包扎好了。 梅婷担心自己照料不过来,又把长锁嫂喊过来帮忙。长锁嫂是她的佣人,又是好心人,她不担心长锁嫂会告密,而且前院后院住着,就算不告诉长锁嫂,用不多久,长锁嫂也会知道,不如主动告诉她,显得不把她当外人。 为长贵包扎好伤口之后,石中慧和周敏也累出了一身汗,疲惫不堪。 石中慧擦着额头的汗水,对梅婷说: “婷子,你别担心,长贵兄弟的命是保住了,就是需要静养几个月,这几个月不能干重活。这段时间,尽量不要下床行走,等过上一个月后,才能下床。” 梅婷眼泪汪汪的说: “谢谢嫂子!” 在石中慧和周敏为长贵做手术的时候,梅婷关心过甚,无法掩饰对长贵的担忧和关心,完全不像是普通的主母和长工的关系,甚至比很多夫妻都关心担忧。 长锁嫂早就知道了梅婷和长锁的关系,并不感到惊讶。 石中慧也是精于世故的人,虽然猜测到二人的关系,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周敏还是半大小伙,对男女之情不懂,他还以为婷子婶心善,对一个长工也关心爱护,也没有多想。 石中慧又叮嘱了几句,就带着儿子,准备回去了。 梅婷对慧子嫂十分感激,要给医药费,被石中慧拒绝了, 石中慧是感谢长贵救了秀兰和驴二,才不接受长贵的医药费,但梅婷不知道长贵救助过慧子嫂侄女的事,坚持要给,石中慧无奈,只好收下了。 梅婷付了医药费,又坚持要送慧子嫂出门。 石中慧说:“都是自家人,你不用客气,不用送我。不过,长贵的失血太多,你跟我去医馆,我给你拿些补血的药材,你让锁子嫂熬了,给长贵服用。” 石中慧和梅婷交谈着,从长贵住的后院,经过甬道,来到中院,又穿过中院,向前院走去。 周敏携带着工具,一直紧紧在母亲和婷子婶的后面。 三人出了前院门,来到大街上。 梅婷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昏眩,身子一晃,软软的倒了下去。 周敏正好在梅婷的身后,看到梅婷在摔倒,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搀扶住梅婷,关切的问道: “婷子婶,您怎么啦?” 梅婷昏昏沉沉,说不出话来。 梅婷本来就因妊娠反应,会出现昏眩呕吐的症状,再加上经过刚才一连串的事,惊吓、恐惧、担忧等诸多极端的情绪一起袭来,她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刚才一直在担心长贵的性命,才强撑着没发作,现在知道长贵能保住命了,这一口气一松,就发作了,昏眩了。 石中慧赶紧让周敏扶着梅婷,就坐在台阶上,她伸出手,为梅婷把脉,诊断梅婷为何会忽然昏眩。 这时,街上的几个村民,看到梅婷昏倒,都围拢过来,纷纷表示关心,询问石中慧,梅婷是怎么了? 石中慧的手指,刚一搭上梅婷的脉搏,立即眼神一动,脸上露出异样之色。 就在这时,忽然街上又是一阵骚动,梅婷的大伯哥、周长诗的兄长、周庄村长周长业,带着两个家丁,走了过来。 周长业只是村长,不是乡长,没有权力豢养乡丁,但他可以豢养家丁。 他家的田产众多,本来就有两个长工,这两个长工,就是他的家丁。 周长业和伪乡长范知秋是狼狈为奸的朋友,在范知秋的帮助下,给他弄了个乡维持会副会长的名头,从日伪那里领了两杆步枪和一把手枪,他拿着手枪,两个家丁拿着步枪,在本村耀武扬威,镇压村民。 本来,只是周庄的村民,还比较好管理一些,但石庄被炸之后,有不少人逃难到周庄,周庄就出现了不安定的因素,周长业脑子中的弦就绷紧了,加紧了巡逻和控制,以防石庄人串通周庄人一起暴动。 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被杀之后,原来的副乡长成为正乡长,周长业请示过新任乡长,要不要把在周庄避难的石庄人,全部抓起来,交给皇军处置。 新乡长知道范知秋被杀,就是造孽太多,作恶太甚,他不敢再步范知秋的后尘,免得引起残存石庄人的仇恨,也被杀害了,所以新乡长网开一面,没同意周长业的提案,但叮嘱周长业务必盯住这些暴民,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向他和皇军汇报,防火于未燃。 周长业就带着两个带枪的家丁,时时在村中巡逻,以防出现危险信号,影响到他的家业和地位。 第199章 老公不在家 周长业巡逻到梅婷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些人围拢,立即赶过来查看,看到弟媳妇昏迷过去,连忙询问石中慧: “长春家,长诗家这是怎么啦?” 周长业的年龄比石中慧的老公周长春大两岁,石中慧算是他本家堂弟媳妇,所以他才称石中慧为“长春家”,称他自己的亲兄弟媳妇为“长诗家”。 周长业和周长诗虽然因为前些年争夺家产,闹得不愉快,但也没有特别大的怨恨,两家还是有往来的,尤其是这几年,周长诗在烟台混得越来越好,周长业有些不敢得罪这个弟弟了,弟弟不在家,他对弟媳妇还算比较关照。 一些村民在旁边围观,而且越来越多,有些村民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些妇女怀疑梅婷的昏眩是怀孕的症状。 面对众人的疑问,石中慧虽然对梅婷的症状了然于胸,但却并不说出实情,她知道,一旦说出实情,众人知道梅婷怀孕了,后果将不堪设想,梅婷就毁了。 石中慧当然不会把梅婷毁了。 石中慧为梅婷搭过脉后,对周长业说: “长业哥,长诗家是伤心过度,睡眠不足,又受了风寒,才造成一时昏厥,不是什么大病,服些药,静养几天,就好啦!” 石中慧在村里素有威望,既然她说梅婷只是受了风寒,众人也都信以为真了。 周长业也信以为真,“哦”了一声,转头对围观的众人不耐烦的说: “都围着干什么?散开散开,让皇军看到大家聚堆,还以为咱们要反抗皇军呢。散开散开,各回各家,没事别聚堆。” 众村民心中暗骂,但表面上谁也不敢反驳,只好纷纷散去。 石中慧对周长业说: “长业哥,您忙您的吧,长诗家就交给我了。她是女人,您跟着不方便。” 周长业点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 周长业说完,带着两个家丁转身走了。 石中慧和周敏一左一右,搀扶着梅婷,走上台阶,把梅婷送回她的卧室,侍候她在床上躺下来。 等梅婷躺好之后,石中慧对儿子说: “小敏,你先回去吧,娘一个人给你婷子婶看病就行了。” 周敏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梅婷虽然有些昏眩,但意识还很清醒,刚才的事,她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她当然知道,石中慧这位大夫,一旦搭了她的脉搏,她怀孕的事就藏不住了,她提心吊胆,恐怕慧子嫂会当众说出来,幸好慧子嫂没说,她对慧子嫂的感激,实在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梅婷待周敏走远,望着石中慧,低声说: “慧子嫂,谢谢你……” 石中慧眉头微皱,低声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打算怎么办?是打掉,还是留着?” 虽然都是女人,虽然慧子嫂当众替她守住了颜面,但梅婷还是感到很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低声说: “慧子嫂,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 “以前,我一直服药,从我娘家堂哥那里拿的药,上次,药用光了,没来得去拿,就出事了。” “你也知道我的情况,长诗不在家,要是别人知道了,我真没脸活啦,这肚子里的,肯定不能留,只能打掉。” 石中慧叹了口气: “堕胎最伤女人的元气,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打掉了,幸好发现的早,虽说会伤元气,但要你好好静养,多吃些补药补品,慢慢会恢复过来的。” 梅婷看了看石中慧的脸色,低声说: “慧子嫂,你不问我,是谁的吗?” 石中慧白了梅婷一眼,语带责备的说道: “还用问吗?傻子也知道是长贵的!刚才我给长贵治伤的时候,你在旁边哭得一把鼻涕泪两行,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你俩关系不一般。” 梅婷脸色羞红: “嫂子,不是我不守妇道,是长诗在外边有相好……” 石中慧一摆手: “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只能帮你隐瞒你怀孕的事,其它的事,你自己处理。”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婷子,这种事,要是别人知道了,可是要出人命的,你好自为之吧!” 梅婷低声道:“嫂子,我会小心的。” 石中慧道:“我现在回去给你拿药,再告诉栓子嫂怎么给你熬药。我看出来了,栓子嫂也知道你和长贵的事,不用瞒着她,但是,你不要亲口对她说,这是堕胎药。婷子,你记住:无论对任何人,你都说这是伤寒药!” 梅婷答应了。 石中慧回到家中的药馆,抓了两种药,一种是给梅婷的堕胎药和补元气的药,一种是给长贵的金创药和补血的药。 抓好药之后,石中慧送到梅婷家中,把梅婷和长贵的两种药分开,交给长栓嫂,叮嘱她千万不要弄混了,并教给她熬药的方法。 长栓嫂虽然是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但心细手勤,由她为梅婷和长贵熬药,石中慧比较放心。 石中慧刚走出梅婷家中,忽然村中的街道上,行驶而来两辆军车,一辆军车上面,站着十几个鬼子兵,一辆军车上面,站着十几个乡丁。 石中慧看到鬼子汉奸的军车进了村,就知道肯定没好事,她心惊肉跳的回家了。 两辆军车,径直行驶到村长周长业的院门前,停了下来。 前面的军车,车门打开,先跳下来一个梳着分头,背着盒子枪的中年男人,他是黄集乡新任伪乡长杜大勇,范知秋的继任者。 杜大勇跳下车门之后,迈着小碎步,快步跑到的后面的军车前,恭敬的打开车门,请下来一个日军小军官。 这个日军小军官,是一个名叫佐佐木的少尉,带领了一支日军小分队的兵力,前来执行任务。 不远处正在街上巡逻的周长业,看到皇军和乡长都来了,赶紧快步跑了过来,恭恭敬敬的把佐佐木和杜大勇请进客厅,两个家丁服侍二三十个日军和乡丁在偏厅。 等佐佐木和杜大勇坐到客厅的椅子上,周长业从女佣手中接过奉上来的茶,亲自端给佐佐木和杜大勇,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君,杜乡长,你们大驾光临鄙村,有何贵干?” 第200章 劳工和壮丁 杜大勇喝了一口茶,说道: “长业兄,你这村里,住了多少石庄的抗日分子?” 周长业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杜乡长,鄙村虽然住了一些石庄人,但其中并没有抗日分子。我周长业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收留抗日分子。” “在鄙村住的石庄人,大多数都是妇孺儿童。杜乡长,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我向您上报了……” 杜大勇摆摆手: “长业兄,你别害怕,我和佐佐木少尉不是来追究你的责任的。” 周长业这才松了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苦笑道: “杜乡长,您吓我一大跳。您还是直说吧,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杜大勇道:“你们村里的石庄人,一共有多少人?” 周长业道:“男女老少,一共有二十八口。” 杜大勇道:“十六岁至五十岁的男丁,有多少?” 周长业微一沉吟:“这个还真没细算过,大约有七八个吧。” 杜大勇道:“你把这七八个男丁,全都带过来。” 周长业望了望旁边坐的佐佐木,低声问杜大勇: “杜乡长,您是要把这七八个男丁,全部杀死吗?” 杜大勇摇摇头:“皇军宽宏大量,虽然石庄人和皇军做对,但皇军决定不追究他们的死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军要惩罚他们去做劳役。” 周长业有些不懂:“做劳役?” 杜大勇道:“就是做劳工。皇军不是准备在石庄建个炮楼吗,就因为石庄人跟皇军作对,找不到施工队敢接那个建炮楼的活,到现在还没动工。” “皇军就想着,把活下来的石庄人,挑选出一批年轻力壮的男丁,去做劳工,在他们石庄村的旁边,建造炮楼。” 周长业这才明白,原来皇军和乡长,是抓劳工来了。 对于把石庄人抓去当劳工,周长业绝对赞成,谁叫这帮暴民跟皇军做对,不治他们的死罪,已经是皇军格外开恩了,现在只是叫他们去干劳工,太便宜他们了。 最好是把这帮石庄人全部送走,周庄就好管理了。 不过,周长业还是说了自己的顾虑: “杜乡长,把这七八个家伙抓了去做劳工,我绝对支持,不过,这七八个家伙,有几个受伤了,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只怕到时候干不了活,拖慢了建炮楼的进度。” 杜大勇道:“能干活的,有几个?” 周长业道:“只有四五个。” 杜大勇道:“那就把这四五个能干活的抓过来。” 周长业道:“建炮楼,四五个不够吧?要不要我再把我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丁,送给皇军?” 杜大勇笑道:“建炮楼,四五个当然不够,至少要四五十个。不过,这个你不用操心了,石庄逃出去的那些暴民,都在周围不远的几个村子里散居着,全都抓回去,四五十个劳工,还是能凑够的。” “你们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丁,去建炮楼,有些可惜了,皇军另有重用。” “现在八路闹得凶,虽说剿灭了不少八路,但皇军和咱们皇协军,伤亡也不小。咱们现在正在扩招皇协军。” “长业兄,你把你们村里的,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动员起来,叫他们来参加咱们的皇协军。” “愿意加入军队就加入军队,愿意加入保安团就加入保安团,愿意加入警察局就加入警察局,总之,都是打八路!” 周长业有些为难了: “杜乡长,我只能压着鄙村的那帮刁民,不让他们跟皇军做对,要动员他们参加皇协军,只怕有些困难。” 杜大勇笑道: “有困难,就解决嘛,要不然,要你这个村长干什么?你告诉你们的村民,参加了皇协军,有大洋拿,有军粮吃,打仗还有奖赏,家属算是军属,可以得到格外优待。” 说到这里,杜大勇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如果有年龄合适,却不愿意参加皇协军的人,你告诉他们,皇军和皇协军就要来硬的,硬抓也在抓着他们上战场。” “到那时候,就不是皇协军了,没大洋拿,家属也得不到关照,只能算战俘。” 说到这里,杜大勇又压低声音,笑道: “长业兄,你们村里每参加一个皇协军,你都可以拿到一个人头奖励,参加的越多,你拿的人头奖也就越多。明白吗?” 周长业这才欢喜起来,连忙说: “明白明白。多谢乡长关照。乡长,啥时侯抓石庄的劳工?啥时候动员参加皇协军?” 杜大勇道: “石庄的暴民,现在就要抓回去,至于动员参军的事嘛,当然是越快越好。” “期限只有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你们村里,参军的不到二十个名额,皇军和我就要来硬的,到你们村里抓壮丁了。” 周长业道: “杜乡长,石庄的那几个家伙,跟我们村的村民,都是沾亲带故的,如果我去抓他们,恐怕我们村里的人跟着闹腾,不肯配合。” “您也知道,我就两个手下要是那些泥腿子闹腾起来,只怕我的人手不够,你得借我点人马。” 杜大勇笑道: “如果不是给你壮声势,我和皇军会带这么多人过来吗?我陪皇军在这里喝茶,你把我的兄弟都带过去助威,赶紧把那四五个劳工抓过来。” 周长业得令,带着十几个乡丁,开始去抓人。 杜大勇陪着佐佐木留在周长业的家中喝茶。 佐佐木的汉语虽不算精通,但勉强能和杜大勇交流,没配带翻译人员。 周长业为了有效的控制本村,不但了解本村村民的情况,对于来本村避难的石庄人,更是了解,他带着十几个乡丁,精准的锁定收留石庄人的农户,把石庄人抓走。 由于周长业带着十几个乡丁,全都拿着大枪,气势汹汹,虽然民愤极大,天怒人怨,却没人敢阻拦。 除了被抓之人的家属亲戚,愤怒至极,大多数的周庄人,虽然也很愤怒,但还是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宗旨,不愿得罪周长业和鬼子,他们认为,毕竟灾祸没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但是,当周长业抓了劳工之后,又拿着铁皮喇叭,开始满村动员村民参加皇协军的时候,周庄人真正的愤怒了,这灾祸可就降临到他们头上了! 第201章 杀人诛心 周庄村,大约有八百多口人,姓周的占了六百多人,另有三四个姓氏占了二百多人,由于周氏是大姓,村里所有的事务,都以周氏为主。 周长业只是村长,并不是家族长,家族长是周忠顺,是周长业的一位远房堂叔。 周忠顺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周家还有几位比他年老的,但那些老人都八十多岁了,不是老糊涂,就是行动不便,所以周忠顺是家族长。 周忠顺之所以成为家族长,不但是年龄老,辈份长,而且是因为他受村里人的敬重。 他之所以受村里人的敬重,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儿子是为保护村子牺牲的。 周忠顺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周长江。 二十年前,附近闹土匪,有一股悍匪冲进周庄,烧杀抢掠,周长江率领村民抵抗土匪,虽然把土匪打退了,保护了全村,但是,周长江和妻子牺牲了,只留下一个刚两岁的女儿。 就因为周长江为村里做出的牺牲,周庄人才更加敬重他的父亲周忠顺。 当周长业在村里拿着铁皮喇叭,动员周庄人参加皇协军的时候,就有不少村民来找周忠顺,要周忠顺想办法,拿主意。 周忠顺让大家不要惊慌,也不要马上反抗,而是让大家瞒着村长周长业,召开一个秘密会议。 参加会议的人,除了周家的几位德高望重的村民,另外几个姓的家族,也要派代表参加,共商事关本村的大事。 会议在周家祠堂召开,时间是晚上。 石中慧的丈夫周长春,既是知识分子,又是校长,还在本村颇有威信,他当然也是参会者之一。 就在周长业带着乡丁抓捕石庄人的时候,周敏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为驴二和秀兰包扎伤口的母亲。 周敏气愤的说道: “娘,二哥,秀兰,周长业那个汉奸王八蛋,把石凯石金抓走了,不但抓走了他们,还抓走了两三个石庄人,听说还要把附近村里所有年轻力壮的石庄人,全部抓起来,去给鬼子建炮楼,而且炮楼就建在石庄。” 驴二大怒,骂道: “狗日的鬼子欺人太甚!用大炮轰炸了石庄,杀害了石庄的村民,现在竟然还要逼迫石庄人,在自己的村子上给鬼子建炮楼,这是杀人诛心,太恶毒了!我去跟鬼子拼了!” 驴二说着,从床上挺身而起,但他刚一起身,牵动了右肩的伤口,疼得一皱眉头,闷哼一声,额头泌出了冷汗。 秀兰更加愤恨,气得胸膛起伏,脸色惨白,也要挣扎着起床去跟鬼子拼命。 石中慧虽然也很气愤,但她比较冷静,劝慰道: “二子,秀兰,你们的伤还没好,别激动,免得伤口绷开了。” “刚才我看到了,鬼子和二鬼子,来了两大车,至少二三十个,还都带着枪,你们现在过去,不是拼命,而是送死!” 周敏焦急的说道: “娘,就是送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鬼子汉奸把石凯他们抓走啊!我已经跟彪子他们几个说好了,要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只要我们冲出去,鬼子汉奸出不了咱们村!” “就算鬼子汉奸有二三十杆大枪,咱们周庄有八百多村民,拼着死上一些人,也要把这些鬼子汉奸全部杀死!” 石中慧冷静的说道: “不行,咱们村里有妇女儿童,有老弱病残,一旦打起来,吃亏的是咱们。” “再者说,就算拼着死一些人,把这二三十个鬼子汉奸杀死了,将会来更多的鬼子汉奸,会来更多的长枪大炮。” “到那时候,咱们周庄,就和石庄一样,全村都被屠杀殆尽,妇女儿童,老弱病残,无一幸免!” 周敏道:“娘,就是全村人全部被杀了,咱们也不能做亡国奴!” 石中慧叹了口气,说道: “小敏,娘也不想做亡国奴,娘也想跟鬼子拼命,但是,只要咱们反抗,被杀的不只是咱们,还有全村八百多乡亲们的生命。” “并不是每个乡亲,都敢于反抗鬼子,都敢于斗争。我们不能为了自己要打鬼子,连累了全村人一起送死!” 周敏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沉痛的说道: “娘,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石凯他们被抓走吗?” 正在这时,外边传来了周长业用铁皮喇叭的喊叫声,动员周庄人踊跃参加皇协军。 周敏骂道: “娘,您听,狗汉奸又在外边叫唤了,就咱们周庄人想做缩头乌龟,鬼子也不饶过咱们,现在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去当汉奸兵!” “与其当汉奸兵,背叛自己的同胞,杀害自己的百姓,不如跟鬼子堂堂正正的干了,左右都是死,不如做个清白的中国人!” 石中慧脸色冷静,说道: “你别着急,现在既然牵动了整个周庄村,是打,是降,家族长他们会想个办法出来的。” 周敏道:“娘,如果忠顺爷爷不愿打呢?” 石中慧叹了气,摇摇头: “那也是全村人的决定,咱们只能忍下这口气了。” 周敏气愤的说道:“要忍你们忍,反正我不去当汉奸兵!” 周敏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石中慧想拉住儿子,但一把没拉住,只好叹了口气,转头对驴二和秀兰说: “二子,秀兰,你们好好养伤,有什么事,等你们养好伤再说。我出去看看,别让小敏闹出什么事来。” 石中慧说完,走了出去。 秀兰望着驴二,问道:“二哥,咱们怎么办?” 此时的驴二,已经冷静下来,他微一沉吟,说道: “秀兰,姑姑说得不错,如果咱们现在冲出去,跟鬼子拼命,咱们死了倒是小事,还会连累姑姑家,连累他们全村人。” “石庄已经被灭村了,咱们不能连累周庄也被灭村,先忍下这口气吧!” “咱们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咱们再想办法,把建炮楼的石庄人营救出来。” 秀兰叹了口气,只好如此了。 但是,还没等他们养伤好,战斗就提前爆发了,而且战火就是从周庄燃起的。 第202章 威逼利诱 周长业带着家丁和乡丁,抓了石庄人的四五个人之后,先派了几个乡丁,把被抓的石庄人,送到他的家中,交给在他家中的杜乡长和皇军,又拿着铁皮喇叭在村里喊话,动员村民踊跃参加皇协军。 当他在村里转悠了几圈之后,就带着手下,来到了周忠顺的院门外。 周长业知道,要动员村民参加皇协军,只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他自己也知道,他在村中的威信,不如家族长周忠顺,所以,他要来拜访周忠顺,同时敲打敲打周忠顺,不要跟他和皇军做对。 周长业并不敬重周忠顺这个家族长,不然,他会在抓石庄人和在村中动员之前,来拜访周忠顺,听取周忠顺的意见和建议。 但他却是在事后才来拜访周忠顺,属于先斩后奏,说明他不敬重周忠顺。 所以,当周长业令手下都等候在门外,他一个人走进周忠顺院子的时候,正在坐院子中抽着烟袋发愁的周忠顺,只是淡淡看了周长业一眼,没有理会他。 周长业虽然是村长,家大业大权大,但毕竟是侄子辈,周忠顺虽然连富农都算不上,但他瞧不起周长业,不巴结他。 周长业知道周忠顺在生他的气,嫌他在抓人和动员之前,没事先经过同意。 他虽然心中瞧不起周忠顺,但表面还是给周忠顺面子,微微一笑,主动打招呼: “忠顺叔,歇着呢?来,抽棵我的烟----” 周长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包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周忠顺,又笑着说道: “这可是上海牌子的,是皇军赏赐的,一般人可抽不到。” 周忠顺并不接香烟,反而猛的抽了一口烟袋,淡淡的说: “那玩意,我抽不惯,还是烟叶好抽。” 周长业也不生气,顺手拉了张小板凳,坐在周忠顺的对面,掏出打火机,点了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从烟雾缭绕中,盯着周忠顺的眼睛,说道: “忠顺叔,刚才我的喊话,你都听到了吧?” 周忠顺没好气的说: “听到又怎么样?我快八十岁了,你是不是也要抓我的壮丁?” 周长业笑道: “我怎么敢抓您老人家的壮丁,您就在家安享晚年吧,上战场打仗的事,就交给那些年轻人吧。” “忠顺叔,您说的不对,不是抓壮丁,是去当皇协军,这是光荣的事,是光宗耀祖的事……” 周忠顺听不下去了,狠狠一敲旱烟袋,骂道: “跟鬼子当汉奸兵,是羞先人的事,哪里光宗耀祖了?周长业,你跟我不是一个祖宗的吗?” 周长业眼神中杀机一闪,怒骂道: “老家伙,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好声好气跟你说道,你以为我是怕你吗?就凭你刚才这些话,我就可以让皇军毙了你!” 周忠顺“虎”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挺胸膛,骂道: “周长业,我老头子快八十岁了,早就活够了,你要毙了我,来吧,开枪吧……” 周长业也“虎”的一声站起来,伸手就从腰里掏出手枪来---- 正在这时,房间中忽然快步跑出来一个二十多年的姑娘,身材苗条,相貌秀丽,她是周忠顺的孙女花子。 花子正在房中侍候病重的奶奶,听到院子中爷爷和村长吵起来了,眼看就要闹僵,她惊慌之下,赶紧跑出来阻止。 花子惶急的喊了声“爷爷”,又赶紧向周长业赔不是: “长业叔,您别生俺爷爷的气,这几天俺奶奶病重,俺爷爷心情不好,您别往心里去。” 周忠顺看到孙女出来了,担心周长业会伤害孙女,不敢再发作了。 周长业看到周忠顺不吭声了,他也把手枪放了回去,换上了一幅笑脸,对花子笑道: “花子,你别害怕,我们爷俩闹着玩呢,哪能真开枪?行了,你回屋去侍候奶奶吧,我跟你爷爷说几句话。” 花子还不放心,犹豫着不肯离开,她担心她离开了,爷爷又犯倔脾气,跟村长冲撞起来,会被村长开枪打死。 周忠顺暗叹一声,忍了下来,对花子说: “行了,你回屋吧,我跟你长业叔闹着玩,打不起来。” 花子见爷爷说话了,这才回屋去了,但她并不放心,躲在门后面偷听,一旦发现不动,再赶紧出来阻止。 周长业盯着周忠顺,语带威胁的说: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花子想想,你死了,谁来照顾她?坐下!” 周忠顺被戳中了软肋,只好坐了下来。 周长业也坐下来,说道: “忠顺叔,不管你信不信,我也这样做,也是为了咱们周庄好。跟日本人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石庄人是硬气,但他们全村人快被杀光了,你想让咱们周庄,也跟石庄一样,被日本人屠村吗?” “要不是我跟日本人周旋,咱们周庄早被祸害了,现在,只是送出去二十个人头,就可以保咱们全村人的平安,有什么不好?” “日本人说了,如果咱村里不出二十个人头,他们就要来屠村,石庄是什么下场,你也看到了。” “我知道,今天晚上,你们肯定会背着我开个会,商量是交给日本人二十个人头,还是跟日本人硬干。” “我不会去阻止你们开会,但我要告诉你,跟日本人硬干,肯定不会有好下场,下场只有一个:全村一起死。” “所以,忠顺叔,你要保证,让他们自愿献出来二十个人头,用二十个人头,换八百个人活命,划算!” “如果不献出去二十个人头,日本人打过来,花子也活不成。” “忠顺叔,你老了,死就死了,花子还年轻,你忍心她年轻轻的,就被打死吗?” 周忠顺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猛抽烟袋。 周长业威逼之后,又开始利诱,放缓语气,笑着说: “花子今年也有二十多岁了吧,该找婆家了。” “忠顺叔,只要你帮我劝说村民,献出来二十个人头,我就给花子做媒,找个好婆家,让花子享受荣华富贵,吃香的喝辣的,你们老两子,也能跟着享清福。” 第203章 村民代表会议 周忠顺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俺家可不跟汉奸家做亲!” 周长业虽然感觉“汉奸”这两个字刺耳,但为了得到周忠顺的帮助拉人头,并不生气,反而笑着说: “你放心,我跟你说的不是汉奸家。宝儿的舅舅,在城里开商铺,有四五个门店,家里有钱的很。宝儿的表哥,今年二十三,长得一表人才,和花子那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哩!” 周长业的儿子,名叫周宝儿,现在伪军里面当个小队长。 周忠顺早就听说过,周长业的大舅哥是牟平城的富商,既然是商人,不是汉奸,周忠顺对这门亲事,倒有些心动了。 花子幼年丧失父母,是周忠顺老两口把孙女拉扯大的,孙女早就到了找婆家的年龄,只是周忠顺的老伴年迈多病,花子孝顺,为了照顾奶奶,不愿嫁人,才一直没答应说媒的,为这事,周忠顺颇感对不起孙女。 现在周长业如果真能给花子在城里找个好婆家,周忠顺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周忠顺对周长业没有那么大的抵触心理了,但也没明确的答应帮忙,只是说: “现在是民主年代了,不是一言堂,大家伙要做什么决定,我不能做主,我只能尽量劝说。” 周长业笑道: “您老人家是家族长,一言九鼎,您的话,肯定好使。忠顺叔,我相信,您会让村民做出正确的选择。” “好啦,您老人家歇着吧,我也该去把日本人送走啦。” 周长业离开了周忠顺家,带着手下,回到家中,见到了佐佐木和杜大勇。 佐佐木和杜大勇还要继续去别的村子抓石庄的劳工,同时动员别的村子参加皇协军,谢绝了周长业留他们吃饭的邀请,为了帮助周长业镇慑村民,给周长业留下了三个日军,就抓着石庄人,扬长而去,离开了周庄。 周长业对三个日军,好好的侍候着,到了晚上,大摆宴席,宴请三个日军,由自己的两个家丁做陪。 三个日军只是最普通的士兵,不懂汉语,也没有翻译人员,但吃饭喝酒,不需要懂语言,手势加表情,也一样可以把气氛搞起来。 就这样,周长业和两个家丁,陪着三个日军吃喝,双方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打着手势,倒也喝得不亦乐乎。 在喝酒的时候,三个日军一直向周长业和两个家丁比划着,嘴里不停的说着“花姑娘,花姑娘”。 周长业和两个家丁,都明白三个日军是想让他们找女人陪伴。 但周长业还真不敢在村里找女人陪着日军,一来是村里没有女人愿意陪着鬼子,二来是他不能硬抢,因为他知道,他刚抓了石庄人,又动员周庄人参加皇协军,已经触怒了周庄人,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如果节外生枝,硬抢女人陪伴鬼子,只会激怒村民,将会闹得不可收拾。 虽说周长业不怕村民,但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惹怒了村民,所以他只能装蠢卖傻,故意装作听不懂日军的意思,“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就是不提找女人的事。 三个日军虽然急得抓耳搔腮,但看到周长业三人都听不懂,虽然知道他们是故意不懂,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另想办法。 在周长业宴请三个日军的时候,周忠顺一家也在家中吃晚饭,相比于周长业餐桌上的大鱼大肉,周忠顺餐桌上只是粗茶淡饭。 周忠顺的老伴本就年迈体弱,又抱病在身,已经一年多卧床不起了,吃饭都是由花子送到床前侍候着吃。 花子侍候奶奶吃过饭,又端了饭菜到饭桌上,和爷爷一起吃。 吃饭的时候,周忠顺对花子说: “花子,吃过饭后,我要去祠堂开个会,我走之后,你把院门闩好,我不喊门你别开,我喊门你再开。” “村里有几个鬼子,晚上你千万别出门,鬼子可没有好东西,都是畜生!” 花子说:“爷爷我知道。” 说到这里,她眉头紧皱,又说: “爷爷,奶奶今天咳得厉害,可能是下午的时候,您和村长吵架,奶奶被吓到了。” 周忠顺说:“家里还有药吗?要是没有,我去长春家里抓一些药。” 花子说:“还有一些药,还够吃几天的。” 周忠顺说:“那等明天吧,我让长春家到咱家里来给你奶奶看看,今晚上再撑一撑。” 周忠顺吃过饭后,再三叮嘱花子晚上不要出门,把院门闩紧,他才离开家,向祠堂走去。 周忠顺到祠堂的时候,参会的村民已经来了大半,还在陆陆续续的来着,不久之后,也都到齐了。 这次的会议,有十个村民代表,加上周忠顺是十一人。 十个村民代表中,有六个是周姓,另外四个,是别姓村民的代表。 虽然只有十个村民,但这十个村民,都是村里最有威望的几个人,代表他们的姓氏和支系。 秀兰的姑夫周长春也是代表之一。 看到众人到齐之后,周忠顺咳嗽两声,正在窃窃私语的各村民代表,知道周忠顺要讲话了,都停止私语,望着周忠顺。 周忠顺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周之后,才说道: “今天叫大家伙过来,为着什么事,大家伙都知道了,现在乡长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去当皇协军……” 一个村民代表,不等周忠顺的话说完,就有些不满的说道: “忠顺叔,您别说那么好听了,谁都知道,皇协军就是汉奸兵!” 周忠顺的老脸微微一红,说道: “长青你说的对,我只是顺着长业的话说得,没有抬高鬼子的意思。” 那村民代表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年长的老者打断了: “长青你怎么没大没小的,听忠顺哥把话说完,你再发表意见不行吗?” 那叫长青的村民不再说话了。 周忠顺这才继续说下去,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他已经有“顺服”的意思,语气也加重了: “长业这个汉奸村长说了,杜大勇和鬼子说,只要咱们村里,出二十个人头当皇协军,咱们村里就能平安,要是不出二十个人头,就是跟鬼子做对,鬼子要来村里抓壮丁,到时候,就会免不得一场腥风血雨,祸及全村的村民。” “大家伙都说说吧,是交人?还是不交?” 第204章 各有立场 名叫周长青的村民,第一个反对: “当然不能交!咱们胶东爷们,不能当汉奸走狗!” 另一个村民说道: “可是,要是不交人,鬼子就要来抓壮丁,咱们没有枪,可打不过鬼子。” 周长青道: “没有枪就不打了吗?咱们有铁锹,有铁叉,就是什么都没有,用牙咬,也要咬死小鬼子!” 那村民摇摇头: “长青,你当闹着玩呢?人家鬼子在远处开枪,咱们根本靠不近身,就被打死啦。” 周长青一瞪眼: “死就死,爷们还怕死吗?” 另一个村民说道: “你是爷们,你不怕死,行,可是娘们呢?孩子呢?咱们村里,这么多娘们,这么多孩子,跟鬼子打起来,娘们和孩子全都跟着死。石庄村是什么下场,你不是没看到。” 周长青一拍桌子,喝道: “人家石庄人,就是全死光了,人家没向鬼子弯腰低头。周长廷,你是个孬种!” 叫周长廷的村民也恼了,一下子站起来身子,指着周长青骂道: “你骂谁是孬种啊?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全村人着想吗。你不是孬种,你现在就去周长业家,把那几个小鬼子宰了,我就服你。” 周长青道:“你以为我不敢?” 说着,周长青就要转身离开。 众人连忙劝阻。 周长春说道:“长青,长廷,你们少说几句,都四五十岁的人,还跟小伙子一样暴脾气,也不怕人笑话。” 周长春比二人年龄大,威望更高,他说了,周长青和周长廷都不再说什么了。 周忠顺看着周长春,说道: “长春,你怎么看?” 周长春微皱眉头,说道: “忠顺叔,我认为,不能交人。当汉奸兵,被别人戳脊梁骨不说,上了战场,很可能会被打死。” “咱们村里,现在交上去二十个人头,这二十个人头被打死了,鬼子会逼着咱们再交二十个,甚至三十个,四十个,没完没了的交,直到青年壮全部交上去,甚至年龄老的,也要拉着上战场。” 周长青立即赞成: “长春哥说得太对了!这不是交二十个人头的事,交了二十个,还有三十个四十个,直到咱们村里全死光了。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跟鬼子干了!” 周忠顺又望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说道: “忠厚兄弟,你怎么说?” 那叫周忠厚的老者,愁容满面,紧皱着眉头说: “忠顺哥,老少爷们们,我认为,咱们应该交人。长春说得虽说也有些道理,交了这二十个,可能还会交三十个四十个。” “可是,如果这二十个不交,鬼子马上就要来抓壮丁,到时候事就闹大了,咱们村里,很可能也会像石庄一样,被鬼子屠村。” “我认为,走一步,说一步,先把这二十个人交上去,暂时保住村子的平安,以后鬼子要是再逼咱们交人,到时候再说吧。” 周长青大为不满: “到时候再说什么?到时候不交,鬼子还是要屠村,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忠厚叔,你这是投降主义,妥协主义!要我说,一个都不交,现在就干!” 周忠厚说道: “长青,你说我这是投降主义,妥协主义,我不和你辨。我认为长廷说得有道理,不投降,不妥协,整个村子的妇女孩子,都跟着遭殃。投降了,妥协了,鬼子就不打咱们了。” 周长青怒了,骂道: “周忠厚,你喊你一声叔,我也要骂你一声‘放屁’!要是咱们都投降了,妥协了,那咱们不是亡国了吗?你要当鬼子的奴才,俺周长青不当!” 周忠厚被骂得满脸通红,恼怒的骂道: “周长青,你个混帐王八羔子,目无尊长!要是没有一家老小,俺周忠厚第一个跟鬼子拼命,可俺一家十二口,还有全村八百多口,真打起来,一个也活不成,俺不能不咽下这口气。” 周长青冷笑道: “你咽下这口气,你以为鬼子就会放过你吗?你说交人,行,你第一个把你儿子交上去当汉奸兵!反正我宁死不让俺儿子当汉奸兵!” 眼看两人越说越僵,周长春连忙劝阻: “忠厚叔,长青,你俩都少说两句,没跟鬼子打起来,自己人先打起来了,这不是闹家窝子吗?” “我知道,想交人的,和不想交人的,都是为了咱们全村人着想,大家好好商量,别动气,一起商量出一个办法来。” 周长春说到这里,望着周忠顺说道: “忠顺叔,您老人家是家族长,您说吧,是交人,还是不交人?大家都听您的。” 周忠顺没回答周长春的问话,而是转眼看着外姓的四人,说道: “王家兄弟,李家兄弟,张家爷们,胡家爷们,你们是怎么想的?” 那四人对视了一眼,由其中一个村民说道: “老周哥,我们都是小姓,这些年,都听你们周家的,这次,还是您做主吧,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周忠顺见众人都望着他,他也颇感为难,沉吟了一下,说道: “事关全村人的生命,我一个人也不敢做这个主。这样吧,现在是民主年代,咱们还是投票决定吧。” “现在,这里是十一人,如果有六人赞成决议,就是通过了。” “一旦通过决议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反驳,要以大局为重。” 周长青说道: “忠顺叔,您别怪我不听话,我不懂什么大局小局,我只知道,俺家绝不能出汉奸,俺儿子绝不能当汉奸兵!” 周忠顺眉头一皱,脸色一沉,怒道: “周长青,你要还把我这个家族长放在眼里,就给我闭嘴!如果真是决定交人,到时候就抽签决定,你儿子抽中了签,不去当汉奸兵,就离开周庄,我们周家没你这个人!” 周长青怪眼一翻,正要反驳,被周长春阻止了。 周长春劝道: “长青,你少说几句,听忠顺叔说完。最后的决议,不一定就是交人,就算是交人,咱们村里上百个适龄青年,未必就会抽中彪子。” 周长青一想也对,上百个青年,不一定会抽中他儿子彪子,他也就暂时忍下这口气,听周忠顺说下去。 第205章 投票 周忠顺说道: “咱们先投票决定,是交二十个人头,还是不交。咱们十一个人,六票对五票,一旦投票决定了,大家都要遵守,谁要是违背了大家的意愿,就自动离开周庄村,以后不是周庄人。” “好啦,现在开始投票,不同意交人的,请举手。” 周长青第一个举手: “我不同意交人。” 周长春也举起手: “我也不同意交人。” 接着,又有两个主战派,举起手来。 不同意交人的,已经是四票了。 周忠顺看了看还没举手的六个村民,说道: “还有举手的吗?” 那六个村民面面相觑,犹豫着,有五个村民摇摇头。 那一个没摇头的村民说道: “忠顺叔,我能不能弃权?既不支持交人,也不支持不交人。” 周忠顺摇摇头: “不行,必须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谁也不能弃权。” 那没摇头的村民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来。 周忠顺道: “好,现在不同意交人的,已经是五票了,还有举手的吗?” 那五个没举手的村民,都摇摇头。 周长春道: “忠顺叔,现在我们是五票对五票,决定性的一票,就由你来投了,你要是加入我们,我们就不交人了。” 十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盯着周忠顺。 周忠顺紧皱着眉头,思索着,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将会决定周庄的命运,如果他举起手来,就是支持不交人,那将是与鬼子汉奸为敌,把周庄人拖入泥沼,如果他不举手,就是支持交人,向鬼子妥协,献上本村的二十个青壮年。 周忠顺本想着,十个人之间,会是六对四的局面,不等他投票,就已经出了结果,他不用为难了,没想到,局面竟是五对五,逼着他非投票不可。 周忠顺年轻时也是火爆脾气,不然,也不会教育出血性的儿子和土匪硬拼,只是,儿子儿媳妇死后,他抚养着孙女长大,只希望孙女能平平安安,再加上年龄渐老,已经不复年轻时的血性了。 更何况,跟鬼子汉奸为敌的下场,石庄被屠村的血淋淋的案例,就摆在眼前,为了孙女,为了全村人的生命,他软弱了,妥协了。 周忠顺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斗争,他没有举手,而是摇摇头,沉痛的叹了口气,说道: “长春,长青,原谅我这个老糊涂吧,我不能站在你们这一边,我支持交人……” 周长春叹了口气,没责备忠顺叔,他知道,忠顺叔这个决定,也是为了全村人的安危。 周长青想说什么,但被周长春用眼神阻止了,周长青只好忍耐下去。 周忠厚说道: “既然忠顺哥也同意交人,那就是六票对五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还是商量商量,怎么交出二十个人头吧。” 周长青冷笑道: “你们同意交人的,一家出一个,就有五个了,其他十五个,大家伙再抽签吧。” 周忠厚一瞪眼,刚要反驳,被周忠顺阻止了。 周忠顺说道: “长青,你这句话就不公道了,你忠厚叔和另外四位,虽然投的是同意交人的票,但也不能让他们家里出一个人头。以示公平,大家还是要抽签决定。” “我提个议,大家看这样行不行。” “这二十个人头,就在全村青壮年之中挑选,挑选的标准是这样的:第一,年满十八岁到三十岁,第二,没结婚的,第三,兄弟二人以上的。必须同时满足这三个标准,才能进入抽签名单。” “第一个标准,大家都能理解,我就不多说了。第二个标准,大家应该也能理解,没结婚的,就没有老婆孩子需要照顾,没有负担。” “第三个标准,就是在兄弟多的中间挑一个,这样,就算真的打仗死了,他家中也不会绝后,还有他的兄弟照顾父母。” “大家认为这样行不行?” 周忠顺这个提议,十分公平公正,大家都没有异议,表示赞成。 见大家都同意了,周忠顺对周长春说道: “长春,你回家之后,按这三个标准,尽快写一份名单出来,明天上午,把名单上的年轻人,都召集起来,开始抽签。” 周长春道: “忠顺叔,这名单好拟,不过有一点为难的地方,比如说,有人进入名单了,抽中了,但他坚持不肯去,宁愿搬离村子,不做周庄人,咱们总不能硬逼着人家去吧?” 众人都望向周长青。 周长青一瞪眼: “你们不用看我,要是俺彪子抽中了,我肯定不让他去,就是不做周庄人,俺家也不当汉奸兵!” 周忠顺只好叹了口气,说道: “这样吧,那就写上二十五个签,万一有抽中签不愿意去的,还有五个备选,实在不行,就留出十个备选。” 周长春道: “我看看符合标准的有多少吧,如果多了,我就留出十个备选,如果不多,就留五个备选。” 众人商议已定,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散会了,各自回家,准备明天的抽签大会。 就在周忠顺和周长春等人开会的时候,周长业和两个家丁,还在和三个日军喝酒。 众人喝得酩酊大醉,周长业就去休息了,安排两个家丁,带着三个日军到客房休息。 两个家丁也喝醉了,把三个日军安排到客房之后,就回自己屋去睡了。 三个日军被安排在一个客房中,他们虽然喝醉了,却不肯睡觉。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三个日军一直想让周长业给他们安排女人,但周长业装蠢卖傻,不给他们安排。 三个精力过剩的日军,到了客房之后,不肯睡觉,叽哩呱啦的用日语商量了一阵,决定出去到村里转转,既然周长业不为他们安排他们女人,他们决定自己去找。 三个日军自恃有枪,村民不敢把他们怎么样,就趁着醉意,背着步枪,脚步踉跄着,摇晃着走出周长业的家,在村子中晃悠着。 周庄村民都知道周长业家中有三个鬼子,家里有女人的,早早就插上门休息了,以防有鬼子闯进来。 整个村子,都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 三个日军在村里晃悠了一圈,不但没看到女人,连个男人的人影都看不到,正在失望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个女人,正是花子! 第206章 抓药 爷爷走后,花子就按爷爷说得,把院门闩了,把房门闩了,和奶奶在同一个屋里休息。 自从奶奶病重之后,一直咳嗽,花子担心影响爷爷休息,就让爷爷到另一个屋去睡了,她和奶奶在同一个屋里睡,方便照料奶奶。 本来奶奶的咳嗽并不严重,但白天的时候,爷爷和村长在院子中争吵,还差点动了枪,奶奶受到惊吓,咳嗽更严重了。 花子躺在自己的床上,听着奶奶咳嗽越来越严重,好几次都咳得差点背过气去,她的一颗心一直悬着,总担心奶奶一口气上不来,会憋死过去。 花子自幼父母双亡,是由爷爷奶奶把她养大的,尤其和奶奶更亲近。 其实她的年龄,早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村里好几个和她同龄甚至比她还小的姑娘,都出嫁了,只有她担心爷爷奶奶,有来提亲的她也不同意,一直没嫁,就想着照料奶奶。 听着奶奶咳嗽太严重,花子担心奶奶憋死过去,就想去慧子婶那里,为奶奶拿些药。 家里虽然还有药,但不是主治咳嗽的,花子想为奶奶拿些主治咳嗽的药,缓解奶奶的咳嗽。 可是爷爷临走的时候,一再叮嘱她不要出门,免得遇到鬼子,她就不敢出去了,想等着爷爷回来。 可是,爷爷一直没回来,而奶奶又咳嗽的太厉害,花子坐不住了,决定大着胆子,去慧子婶家走一趟。 她也害怕遇到鬼子,一直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先向外看看,没看到鬼子,这才大着胆子出了院门。 到了街上的时候,她又左顾右盼,确定没有鬼子之后,才向前走。 从她家到慧子婶家不远,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到,就是因为观察是否有危险了。 幸好没有危险,她平安的到了慧子婶家的诊所。 长春叔去和爷爷开会了,小敏弟弟不知做什么去了,家里只有慧子婶一个人。 慧子婶给花子抓的药,有主治咳嗽的成品中药丸,让花子回家之后,就给奶奶服下,也有药材,明天再给奶奶熬煮成药汤服用。 花子拿了药后,本想让慧子婶送她回家,她一个人不敢,但慧子婶家中还有病人,正好咳嗽,慧子婶就赶紧去照顾病人了,她就不好意思再麻烦慧子婶送她回家了,只好一个人硬着头皮回家。 对于慧子婶家藏着病人的事,花子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没见到,也不去打听,她知道那是慧子婶的侄女秀兰,因为担心村长告发,才不让村里人见到的。 花子拿了药,向家里走,她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来的时候,没遇到鬼子,她认为时候不早了,鬼子可能睡觉了,她不会这么巧就遇上,所以胆子大了些,没观察情况,就匆匆向家走。 她刚要进自己的胡同,忽然听到脚步声,她转头一看,看到三个人影,晃悠着向她跑过来。 虽然在夜色之中,看不清楚,但依稀能看到,那三个人好像都背着枪,而且他们走路的姿势,并不像是熟悉的本村人。 从那三人的独特的罗圈腿,花子惊恐的发现,那三个人很可能是鬼子--- 花子害怕了,不敢细看,就赶紧向胡同里跑。 她一跑,就听到那三个人追赶过来,她更害怕了,双脚发软,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她哆嗦着爬起来,继续向家跑。 那三个人的确是鬼子,他们看到独自一人的花子,就像三头饿狼看到羔羊,看到猎物,快步追赶过来。 花子惊恐的向家中跑,由于她太过害怕,双脚发软,浑身无力,很快就被三个鬼子追上了。 她想大声叫喊,把村里人惊动起来,但她太害怕了,感到嗓子眼里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叫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嗬”的沙哑声。 花子已经跑进了院门,她刚要回身闩上院门的时候,三个鬼子也到了。 前面的鬼子用力猛地一推,把正要上闩的院门推开,把花子推倒在地。 花子见闩不上院门,吓得赶紧向院子中跑。 三个鬼子狞笑着,追进了院子。 这三个鬼子自恃有枪,又喝醉了,胆大包天,竟然追到家里来了。 花子想跑进屋里,把屋门闩上,但她还没跑到屋里,就被三个鬼子抓住了。 花子进不了屋,赶紧抓起院子中一把铁锹,用力挥舞着,不让三个鬼子近身。 三个鬼子并不害怕,也不端枪,只是狞笑着,向花子逼近。 由于太过恐惧,花子仍然叫喊不出声音,就连她握着铁锹的双手,也酸软无力,被一个鬼子觑准机会,一把夺了过去。 另两个鬼子,趁机冲过来,抓住了花子的双手,把花子按在院子的地面上,其中一个鬼子用手掌捂住花子的嘴巴,防止她叫喊。 虽然花子叫喊不出来,但院子中的动静,还是惊动了房中的花子奶奶。 “花子,花子,是你吗----” 花子奶奶听到外面的动静,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但可以听到院子中挣扎的动静更大了。 花子奶奶就害怕了,担心了,她也知道村里有鬼子,害怕是鬼子要糟蹋花子。 花子奶奶不顾年迈的病体,赶紧穿上鞋子,拄着拐杖,慌慌张张的出了屋,看到花子正被三个鬼子按在地上,花子奶奶只感到头脑“轰”得一声---- 花子本来被吓得全身发软,浑身无力,但当她被三个鬼子按住的时候,她知道,她的清白就要被侮辱了,就算鬼子不杀她,她也没脸活着了,她就是死,也不能被鬼子毁了清白! 这样一想,花子的胆子反而大了,不但恢复了力气,而且力气比平时更大了,她奋力的挣扎着,反抗着。 可惜的是,她现在虽然能叫喊了,但却因为被鬼子捂住嘴巴,而叫喊不出来,但她挣扎的力气很大,三个鬼子无法轻易得逞。 花子奶奶惊恐的跑了过来,一边叫喊着,喝骂着,一边拿着拐杖,抽打三个鬼子。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鬼子,鬼子糟蹋俺花子……” 可惜,花子奶奶身体太弱,声音太小,根本传不远,而且她的力气太小,拐杖根本阻击不住三个如狼似虎的鬼子。 虽然拐杖抽打的不疼,但一个鬼子嫌花子奶奶在旁边碍事,端起步枪,用枪杆上的刺刀,猛地向花子奶奶的肚子捅去---- 第207章 小辈人的会议 在祠堂里开完会后,周忠顺和众人纷纷走出祠堂,各自回家。 在会议上,周忠顺投了关键性的一票,使投票成为向日伪妥协屈服的结果,他心中颇感羞愧,但也暗自庆幸,认为自己做的不错,为了花子,为了全村人的安危,忍一忍就过去了。 虽然他自我开导,认为自己没有做错,但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感到自己做错了。 他怀着矛盾的心情,郁闷不乐的向家中走去。 快要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忽然,他听到院子中传出挣扎声,伴随着老伴虚弱惊恐的嘶喊声: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鬼子,鬼子糟蹋俺花子……” 周忠顺大吃一惊,老伴的声音虽然虚弱,隔壁院子都听不到,但就在院子外面的他,却听得清楚。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向家跑,跑到院门的时候,看到院门敞开着,他更惊恐了,他叮嘱过花子把院门闩上,但现在院门敞开着,肯定是出事了---- 当周忠顺跑进院子中,看到三个鬼子正按住花子,花子奋力挣扎着,老伴躺在地上,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刺刀…… 有一瞬间,周忠顺的脑子是空白的,懵了,他不明白,自己已经向鬼子妥协了,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但随即,他的愤怒仇恨就爆发了! “狗日的小鬼子,畜生,我跟你们拼啦----” 周忠顺大骂着,嘶吼着,捡起地上的那把铁锹,就向三个鬼子冲了过去。 两个鬼子继续撕扯花子的衣服,一个鬼子站起身来,从花子奶奶的肚子上,拔出带着刺刀的步枪,向周忠顺一刀捅过去。 周忠顺愤恨之下,根本不避不闪,仍然冲了过去,刺刀捅入他的胸膛,但与此同时,他的铁锹,也狠狠的砸在了鬼子的脑门上。 那个鬼子低估了周忠顺的愤恨的力量,以为他一刺刀刺过去,周忠顺会闪避,但周忠顺并没有闪避,宁可同归于尽,鬼子虽然用刺刀刺中了周忠顺,但自己的脑袋也被砸中了,登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被愤恨冲昏头脑的周忠顺,虽然胸膛上被刺了一刀,但并没有刺中心脏,他感不到疼痛,砸昏第一个鬼子之后,又去砸第二个鬼子。 第二个鬼子大惊,连忙放开捂住花子嘴巴的手掌,慌忙拿起步枪,向周忠顺开枪。 周忠顺刚被刺中一刀的胸膛上,又被子弹击中,这一枪距离极近,冲击力很大,周忠顺中弹之后,身体被打得向后摔倒,后脑又磕在一口大缸的缸沿上,登时昏死过去。 花子的嘴巴被放开之后,立即大声喊叫: “来人啊,鬼子杀人啦,鬼子杀人啦----” 两个鬼子看到,他们不得兽性没有得逞,还杀伤了两个村民,知道事情闹大了,他们虽然有枪,但一旦愤怒的村民群起而攻之,他们也应付不了。 两个鬼子连忙放开花子,一个鬼子背起昏死的同伴,一个鬼子在前面开路,就想逃跑。 花子冲向死去的奶奶,哭喊道“奶奶”,又跑到昏死过的爷爷身边,哭喊道 “爷爷”…… 。。。。。。 就在周忠顺和周长春周长等老辈人,在家祠中召开会议的时候,周敏和小一辈的周庄人,也在召开会议。 周敏等小辈的会议,是在周长青的老院子召开的。 周长青的儿子,名叫周传彪,村里人都喊他彪子。 彪子是个一腔热血的莽撞青年,和他爹周长青一样,是主战派,一直想着打鬼子杀汉奸,只在等待时机。 当周敏在村里准备拉拢一批热血青年,组织起来抗日的时候,彪子第一个加入。 在村长周长业号召村民参加皇协军之前,周敏已经召集了一支二十多个青少年的队伍。 这二十多个青少年,都在二十岁上下,虽然有几个人比周敏的年龄大,但都听周敏的,以周敏为首。 周敏的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医生,在村中本就有很高的名望,周敏虽然没读大学,但也有文化,而且是医生,最重要是聪明灵敏,父母的名望,加上他自身的名望,使他成为小辈中的首领。 不过,周敏自己清楚的知道,他虽然召集起一支队伍,这些人也都服他,但他知道,他不是将帅之才,最多是个军师,不能带领这支队伍跟鬼子打仗。 他就像是梁山泊中的军师吴用,刘邦麾下的张良,而打仗,他们还缺少一位宋江,缺少一位刘邦。 周敏认为,驴二才是宋江,是刘邦,他在等驴二的伤势恢复,就把这支队伍交给驴二,由驴二带领他们打鬼子杀汉奸。 但驴二的伤势还没好,汉奸村长周长业,就抓了石庄人,逼迫周庄人参加汉奸兵。 周敏就把队伍召集起来,开个会议,商量怎么对抗周长业,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由于驴二的伤势没好,而且母亲认为时机还不成熟,反对他们现在就打鬼子,周敏召开会议的时候,没把驴二叫过来,也没在他家开会议,而是在彪子的老院子开会。 彪子的老院子是爷爷奶奶居住的院子,他和父母以及弟弟,另有一个院子,爷爷奶奶已经过世了,老院子空着,彪子就搬到老院子居住,这里成为他们村里青少年的聚集地点。 不同于老一辈人有那么多的顾虑,还要投票决定是否反抗日伪军,这些小一辈的热血青年,一面倒的支持反抗日伪军。 小辈人本就是满腔热血,根本没想太多的顾虑,而且这支队伍,是周敏早就挑选出来的对日伪憎恨的青年,但凡有一点消极妥协的心理,周敏也不会拉入队伍中来。 二十多个青少年,就在彪子家的老院子中,召开了会议。 不同于老辈人严肃庄重的会议,小辈人的会议,有酒有菜,有烟有雾,就在热火朝天中展开。 烟雾缭绕中,几碗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商量的全是打鬼子杀汉奸的事。 有人提议,现在就杀了周长业和小鬼子,冲进乡公所,冲进鬼子据点,拉起抗日大旗。 第208章 一拳打死鬼子 但这个提议,虽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赞成,却也有少数人提出异议。 少数人提出的异议,并不是不抗日,而是认为他们没有枪,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就算他们不怕死,但总要跟鬼子拼个够本,死了才值,不能还没冲到鬼子近前,就被打死了。 这些小青年,虽然满腔热血,但毕竟没有打鬼子杀汉奸的经验,就像一盘散沙,没有凝聚力。 周敏虽然是他们的首领,人人服他,但周敏虽然聪明,性格并不够强硬,缺少号召力和凝聚力。 周敏不像石雄,石雄性格强硬,举止稳定,思惟周密,既有将帅之才,又有军师之智,所以不但人人服他,他也知道如何统御部下。 周敏只有军师之智,却无将帅之才,而且没有战斗经验,对这支队伍,他没有统治力和驾御力。 彪子在他们之中,算是二号人数,但彪子是个莽夫,四肢虽发达,头脑却简单,他更没有统治力。 不过,彪子的战斗力,在一众人之中,算是最好的。 彪子的表哥,就是石庄的石凯,石凯跟着石雄父子习武,转授给彪子,彪子是周庄为数不多的会武功的人,而且他青出于蓝胜于蓝,武力远远超过表哥石凯,三四个同龄小伙子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这些青少年,有军师,有猛将,就是没有主帅。 众人争执了许久,仍然没有达成一致,是现在就杀了周长业反抗日伪,还是等以后有了枪支之后再反抗日伪,但对于反抗日伪这一点,却是一致的,只是时间的问题。 众人争执不出结果,就让周敏拿主意。 周敏在听着众人争执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对策,他说: “大家伙说得都有道理,我总结一下吧,大家伙对于抗日,都没有异议,异议是在抗日的时间上,而这个时间,就是什么时候有枪,只要有枪,大家伙就可以打鬼子杀汉奸了。” “石庄人组建了一支猛虎队,杀死了百多个鬼子,缴获了几十杆大枪,还有轻机枪,甚至有小型炮弹。” “这些枪,都被石凯和石金收起来了,他们为了不连累咱们周庄,没把武器带进周庄,而是藏在山里了。” “现在石凯和石金都被鬼子抓走了,知道藏枪地方的人,只有驴二哥了。” “驴二哥现在我家养伤,我想着,等他养好伤之后,就让他带着咱们上山,把那些枪找出来,再由驴二哥带着咱们,用那些缴获的鬼子的武器打鬼子……” 周敏刚说到这里,彪子就沉不住气了,打断周敏的话,说道: “敏哥,别等驴二哥的伤好了,现在就带他上山找武器吧。他不能走路,咱们就抬他去,实在不行,我可以背着他。” 众人一听,纷纷响应,都表示现在就背着驴二去石头山找枪。 周敏见众人都这样说,只好说: “那行,咱们现在就背着驴二哥上山找枪。不过,这事先不要让俺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肯定拦着不让去,咱们悄悄的,把驴二哥从我家背出来。” “等找到枪之后,咱们带回村里来,杀了周长业和鬼子,就正式跟鬼子干了!” 众人达成一致之后,一起走出彪子的老院子,向周敏家走去。 彪子的老院子,和周忠顺家在同一个胡同里,要走出胡同,需要经过周忠顺的家门前。 花子被三个鬼子侮辱,花子奶奶被杀死,周忠顺和鬼子拼命,这些事虽然都有响动,虽然响动不大,但在彪子的老院中,本来应该可以听到。 只是,他们人多嘴杂,声音太吵,没听到周忠顺家中传来的动静。 但是,当他们还没走到周忠顺家门口的时候,就忽然听到周忠顺的家中,传来一声枪响---- “怦!” 静夜之中,这一枪惊动了半个村子,更惊动了就在附近的周敏彪子等人。 众人立即停止了喧嚣,分辨着枪声的来源。 就在这时,又传来周忠顺的惨叫声和花子凄惨的哭喊声---- 彪子怪眼一瞪,吼道: “有鬼子!” 说着,他快步向周忠顺家跑去,众人连忙跟随。 彪子跑得最快,他刚跑进院门,就看到了三个鬼子,一个鬼子端着枪,一个鬼子背着同伙,正要出院门。 彪子的眼光一扫,就看到院子中,花子正在痛哭,地上躺着两个人,虽然光线昏暗,彪子也能依稀看到,地上躺着的是忠顺爷爷奶奶。 彪子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鬼子要侮辱花子,杀死了忠顺爷爷奶奶---- “狗日的鬼子,我日你祖宗----” 彪子大吼一声,不顾鬼子手中有枪,就凶猛的冲了过去。 那个没背同伙的鬼子,一看到彪子冲过来,就匆忙开枪了。 “怦!” 这个鬼子太害怕了,手都快端不住枪了,惊慌之下打的一枪,子弹没打中彪子,擦着彪子的身体飞过去。 子弹虽然没打中彪子,但却打中了第二个刚跑进院门的一个小伙子,那小伙子胸膛中弹,登时死去。 开枪的鬼子开了一枪没打中彪子,刚要再开一枪,彪子已经冲到这个鬼子的面前,迎面一拳,迅猛无比的,直冲到鬼子的脸上。 “怦!” 这一拳带着彪子对鬼子的无比痛恨,威力极大,正中鼻梁之上的双眼之间,竟然活活把鬼子一拳打死了 背着同伙的鬼子,眼看到村民人多势众,纷纷喝骂着涌进院子中,吓得他赶紧把背上的同伙扔下来,一边开枪,一边向后撤退,试图从院中翻墙而逃。 “打死鬼子!” “揍死这狗日的!” 喝骂声,怒吼声,惨叫声,夹杂着“怦怦”的开枪声,在院中响彻着,在村中响彻着。 虽然冲到近前的人,被鬼子的子弹打中,或死或伤了三四个人,但愤怒的人们,仍然不顾子弹的威胁,向鬼子冲了过去。 鬼子已经退到墙边,再无退路,他不敢回身爬墙,他只要一停止开枪,众人就会冲过来,把他打死。 “怦!怦!” 又有两个人被打倒在地。 “咔!” 鬼子还想开枪,但已经没有子弹了。 第209章 群情汹涌 愤怒的人们,喝骂着冲了过去,一拥而上,把没有子弹的鬼子包围起来,拳打腿踢,很快就把鬼子活活打死。 就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村里人都被惊动了,人们纷纷赶了过来。 周敏知道事情闹大了,他没有跟着去痛打鬼子,而是转过身来,快步向家中跑去。 在半路上,周敏看到村民纷纷赶过来,他顾不上和村民说话,快步向家中跑。 还没等他跑到家,就看到父母匆匆从家中走出来,也准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周敏拦住父母,简明扼要的把事情告诉了父母。 周长春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和妻子石中慧快步向周忠顺家跑去。 周敏没有跟着父母去周忠顺家中,而是径直回家,去找驴二商量。 驴二和秀兰也被枪声惊动了,他们都穿好了衣服,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周敏把事情又告诉了驴二和秀兰,最后说道: “二哥,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三个鬼子都被打死了,鬼子是不会善罢干休的,只有奋起反击了,你快带我们去山上找枪吧!” 驴二本不想拖累周庄人,免得周庄人和石庄人一个下场,被鬼子屠村,但现在周庄人打死了鬼子,被屠村是不可避免了,他只能和周庄人一起战斗,应对鬼子的屠村。 驴二微一沉吟,对秀兰说道: “秀兰,你的伤重,你在家休息,我过去看看。” 秀兰担忧的说: “二哥,您小心了!” 驴二忍着伤口的疼痛,跟着周敏,向周忠顺家走去。 驴二认为,在周庄,他毕竟是个外人,虽然周庄人被屠村是不可避免了,但要去山上取枪,跟鬼子战斗,还是要周庄人都同意才行,所以,他只能先到案发现场,看看村民的意见如何。 如果村民要打,他就去取武器,如果村民要逃,他也不能强迫村民打鬼子。 周长春和石中慧赶到周忠顺家的时候,院子中已经围了很多村民,连胡同和街上都站满了村民。 众人看到周长春和石中慧来了,连忙让开道路,让他们进入。 周长春和石中慧赶到院子的时候,三个鬼子早被打死了,周忠顺和老伴都躺在院子中。 花子奶奶已经气绝身亡了。 周忠顺还有口气,但胸膛的刀伤和枪伤十分严重,众人不敢移动他,担心一移动,会加速他的死亡。 众人看到石中慧这个医生来了,连忙让开道路,让石中慧为周忠顺检查伤势。 有人端着油灯,在旁边照明。 石中慧借着微弱的光线,为周忠顺检查伤势。 花子在旁边恸哭着,妇女们低声安慰她。 周长春焦虑而担忧的问妻子: “忠顺叔怎么样,还有救吗?” 石中慧紧皱着眉头,说道: “没伤到心脏,应该还有救,你叫人把忠顺叔抬到屋里床上,我回去取工具,赶紧动手术,也许还来得及……” 一直紧闭着双目的周忠顺,忽然睁开眼睛,哑声说道: “长春,长春,你在哪?” 周长春连忙说道: “忠顺叔,我在这里!” 周忠顺紧紧握住周长春的手,嘶哑而坚定的说: “长春,不要救我这个老糊涂,让我死,我该死,我该死!” 又转动着目光,望着周围的村民,拼尽力气的嘶吼道: “乡亲们,不能向鬼子妥协,要跟鬼子斗,斗到底!斗……” 周忠顺一口气没上来,就死了过去。 石中慧连忙检查周忠顺的脉搏和呼吸,向周长春沉痛的摇摇头,低声道: “忠顺叔走了!” 家族长老夫妻双双被杀,周庄人的愤恨被点燃了,人们痛哭着,嘶吼着,都要跟鬼子汉奸拼命。 连投票向鬼子妥协的一些村民,也被激怒了,痛骂着鬼子。 就在这时,驴二和周敏来到了。 驴二和周敏就站在众人之中,和村民一起,等着周长春说话。 现在家族长周忠顺死了,村里的首领,自然而然成为周长春了。 周长春虽然冷静,但现在也愤怒了,仇恨之火在他胸膛中沸腾着,他本就是主战派,现在忠顺叔被杀,他主战的意志更强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只是文弱书生,虽然众人都服他,都把他当成新任的家族长,可是他没有跟鬼子打仗的战斗经验,全村近千人的生命,全在他的肩膀上了,他不敢轻易下决定。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人群中的驴二,心中有了主意。 周长春冷静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院子中和墙头上的村民上百名村民,用连胡同里甚至大街上都能听到的声音,坚定有力的说道: “周庄的老少爷们们,忠顺叔本来是要向鬼子妥协的,但是,鬼子却杀害了他们老两口,事实证明,向鬼子妥协是没有活路的,我们必须反抗,只有反抗,才有活路!” “就算反抗也没有活路,也会像石庄人一样被全村奢杀,但是,至少我们死的像胶东爷们,我们宁死不做亡国奴!” “我现在再问大家一句:是跟鬼子打,为忠顺叔报仇?还是向鬼子妥协,任凭鬼子骑在头上拉屎拉尿?” “我还要向大家说一句:我们打死了三个鬼子,就算向鬼子妥协,向鬼子投降,鬼子也不会饶了我们。” “我们唯一的活路,只有:打!” 上百名村民纷纷喝喊: “打!打!跟鬼子拼了!” “为忠顺叔报仇,打鬼子!杀汉奸!” “揍死狗日的小鬼子!” 院子外的胡同里,和街道上,都传来群众们愤怒的叫喊声,都在喊着打鬼子杀汉奸的口号。 连妇女儿童,都喊着打鬼子杀汉奸。 周长春见众志成城,都要求打鬼子,他也就没有顾虑了,摆摆手,阻止了众人的喧哗,说道: “好,既然大家伙都同意打,咱们就跟鬼子打!” “咱们周庄人,没有跟鬼子打仗的经验,下面,请石庄村猛虎队的驴二,告诉大家伙怎么打鬼子。” “二子,你站出来!” 驴二向周长春走去。 周长春和石中慧,都向驴二投以鼓励的眼神。 驴二点点头,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 第210章 撤离还是留守 驴二和猛虎队的威名,大多数周庄人都知道。 驴二和霍三爷杀了丁官屯的丁胜天,大闹海阳县城,杀了县保安团长刘本功,这些事迹,早就从海阳县传到牟平县,在整个胶东地区传扬。 石庄的猛虎队和鬼子在石头山战斗的事迹,也是远近闻名,虽然人们都以为猛虎队全军覆灭,但猛虎队的威名已经打响了。 现在看到驴二这个传奇的抗日人物出现,周庄人都精神大振,有了主心骨。 驴二说道: “周庄的老少爷们,俺就是驴二!既然咱们周庄都要跟鬼子汉奸斗,那我就不废话了,直接进入战斗状态。谁会用大枪?” 石庄人靠山,几乎人人会使猎枪,周庄距山较远,没有会使枪的,只有彪子听表哥石凯讲过枪,但还不会使,所以刚才几个年轻人痛打鬼子的时候,没有用枪。 驴二见众人都不会使枪,立即现场指导,对周敏说: “小敏,你把刚才缴获的鬼子三把大枪拿过来。” 周敏向彪子一挥手,彪子和另两个小伙子,拿着步枪向驴二走来。 驴二当场指导彪子三人,如何开枪,如何换弹。 彪子本就懂一些,很快就学会了。 驴二说道:“我们要和鬼子打仗,先要争取时间,不能让人去向鬼子报信,周庄村里,会向鬼子报信的人,大家都知道是谁吧?” 众人同声说道: “周长业!” 驴二大声道: “不错,立即去抓周长业,死活不论,总之不要让他跑了。” 彪子早就跃跃欲试,听到此言,立即振臂高呼: “跟我走,去抓周长业这个大汉奸!” 一大群人跟着彪子,去抓周长业了。 驴二等彪子等人走后,又对石中慧和周敏说道: “姑姑,小敏,你们赶紧医治受伤的村民。” 刚才打三个鬼子的时候,有三个年轻人被打死,两个被打伤,打死的自有家属带走,受伤的由石中慧和周敏医治。 驴二又对众人说道: “既然要跟鬼子斗,无论是撤离村子,还是守在村子,都少不了武器。” “如果大家要撤离村子,就需要武器,保护村民撤离,如果要守住村子,更需要武器。” “我们猛虎队在石头山打鬼子的时候,缴获了鬼子不少武器,就藏在山里,现在,我需要一支队伍,跟着我去山上取武器。” 彪子的父亲周长青立即说道: “我带人跟你去取。” 驴二道:“好,咱们马上去取。” 随即又大声对众人说道: “在我们去取武器的时候,大家伙赶紧商量商量,是撤离还是留守。” “如果撤离,就要赶紧收拾行李,行李越简单越好,大家可以带上粮食,撤离到石头山,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供大家藏身。” “如果要留守,大家也要赶紧商量个办法,在什么地方藏身。” “鬼子来了,也许会先对村子进行一番炮火轰炸,再进来杀人,也有可能直接冲进来杀人,但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隐藏的地方,藏在家中,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有隐藏的地方,和反击的地方。” “好了,我们去取武器,大家伙赶紧商量吧。” 周长青立即组织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都是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青壮年,跟着驴二去山上取武器。 周长青知道驴二受伤了,行路不快,就安排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轮番背着驴二赶路。 驴二和周长青等人离开周庄,在夜色之中,向六七里外的石头山赶去。 周长春安排人把周忠顺夫妻的遗体抬进屋里,又派了一位妇女安抚花子,就在周忠顺的院子中,和众人展开了讨论,是撤离村子,还是留守村子。 只有少数人要撤离村子,大多数人要留守村子,跟鬼子死战,宁死不离开村子。 周长春听取了众人的意见之后,说道: “要撤离村子的,赶紧回家收拾行李,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自己保重自己。” “要留在村里的,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也赶紧回家,把自家的地窖挖深,越深越好,至少能抵抗住鬼子炮弹的轰炸。” “只要我们能躲过一轮鬼子炮弹的轰炸,等鬼子进了村,我们就可以跟鬼子打近身战了,就算被打死,至少我们也要打死一些鬼子,跟鬼子同归于尽。” 众人商议一定,各自散去,有人收拾行李,该投亲的投亲,该逃难的逃难,但更多的人,是挖掘自家的地窖,留守在村子里。 石庄靠近石头山,虽然家家也有地窖,但挖不多深,就挖到地面下的山体石头,所以地窖不深,只有三五米深。 但周庄距离山体远,下面没有山体,可以向下挖掘十多米,甚至更深,也不用担心会挖掘到山体石头。 不过,周庄人虽然可以挖掘深地窖,但以前只是做为储藏粮食蔬菜使用,所以都没挖太深,也就是三五米深。 但现在,为了抵抗鬼子的炮弹轰炸,周庄人就开始使劲向下挖,挖得越深越安全。 彪子带人去抓周长业的时候,周长业也正在赶过来。 周长业的家中,虽然有几个家丁和女佣,但只有一个老婆一个儿子。 周长业的儿子周宝儿,是伪军小队长,平时住在营地,不在家中居住,他老婆倒是在家居住。 周长业喝醉了酒,睡得太沉,枪声并没有惊醒他,但却惊醒了他老婆。 周长业的老婆听到枪声,连忙叫醒周长业,但周长业醉得沉,好不容易才把他叫醒。 周长业听老婆说村里有枪声,知道出事了,连忙穿衣起床,赶紧去找两个家丁。 两个家丁也醉得不省人事,枪声都没把他们惊醒,被周长业扇了几巴掌,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 他们赶紧跑到日军的房间,看到房间中没有一个日军,他们就知道,三个鬼子在村里闯祸了,惹了众怒,枪声就是因此而起。 但他们却不知道是鬼子被村民打死了,还是鬼子打死了村民。 不管是鬼子打死了村民,还是村民打死了鬼子,这事都闹大了,如果处理不好,不是被皇军惩罚他们,就是被村民杀了他们。 周长业的醉意被吓醒了,立即带着两个家丁,他拿着手枪,两个家丁端着大枪,就跑出家门,准备向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 周长业刚跑出家门,就看到彪子等人冲了过来。 第211章 打死村长 彪子一看到周长业的身影,就大吼道: “狗汉奸周长业,快快投降!” 周长业看到十几个人奔跑过来,没看到三个鬼子,就猜到三个鬼子很可能被村民打死了。 但夜色之中,周长业没看到彪子等人手中拿着枪,他自恃有枪,不但不投降,反而举起手枪,“啪”的冲天开了一枪,大喝道: “你们这帮泥腿子,还敢造反不成?我看谁敢……” 周长业的话还没说完,彪子就开枪了。 彪子对周长业这个汉奸村长,早就看不顺眼了,只不过顾及一些本家的面子,才没先开枪,现在既然周长业先开了枪,无论是否是冲着村民开枪,都是周长业先开的枪,彪子也就不顾及本家的情份了。 彪子端起步枪,向周长业开枪。 “啪”的一声枪响。 彪子是第一次开枪,枪法不准,虽然是想打死周长业,但却打偏了,没击中周长业,把周长业身边的一个家丁打死了。 彪子这边枪声一响,周长业就知道村民不但打死了鬼子,还抢走了枪。 周长业又惊又怒,不再放空枪,对着奔跑过来的彪子等人,连续开枪。 彪子和另两个端枪的小伙子,冲在最前面,一边奔跑,一边向周长业开枪。 “啪啪啪----” 双方都不闪不避,开始互射,枪声乱响,子弹纷飞。 一个端枪的小伙子被子弹击中,摔倒在地,后面一个小伙子捡起枪,继续向周长业开枪。 彪子等人没有战斗经验,不知道保护自己,只知道向前猛冲,十多个人拥在一起猛冲,被周长业打死两个,打伤三个。 但周长业也被子弹打中了,腿部中了一弹,胸膛中了一弹,倒在地上。 等周长业枪中的子弹打光了,彪子也跑了过来。 彪子一脚踏在周长业的胸膛上,用枪口对准周长业的脑门,大喝一声: “狗汉奸,打死你!” 一声枪响,周长业的脑袋开了花。 周长业带出来的两个家丁,一个家丁先被打死,另一个家丁比较狡猾,枪声一响,他不但不帮着周长业向村民开枪,反而转身就逃,钻进一条小胡同中。 彪子打死了周长业之后,对另一个拿枪的小伙子喊道: “来福,你带人去追那个狗腿子,别被他逃了!” 那叫来福的小伙子带了七八个人,向家丁逃跑的方向追赶。 彪子带着十多个人,冲进了周长业的家中。 周长业的老婆吓得瑟瑟发抖,连忙跪地求饶。 依着彪子,非把周长业的老婆也打死,但村民中有些人心软,认为周长业虽然罪大恶极,但他老婆说不上多坏,没让彪子杀她,只是把她绑了关押起来,等周长春处置。 至于周长业家中的女佣,都是本村人,没有什么罪恶,也就不追究她们了,打发她们各回各家。 杀死周长业,绑了他老婆之后,村民们就开始对周长业的家中进行洗劫。 没用多少时间,周长业的家中就被洗劫一空,粮食被搬空,钱财被抢光,除了搬不动的没有价值的东西,全部被村民瓜分了。 甚至有些村民为了抢夺财物,差点打起来,幸好有人维持秩序,才没发生内讧。 过了不久之后,来福回来向彪子汇报,没找到那个家丁,被家丁逃掉了。 彪子赶紧去向周长春汇报,家丁逃跑之后,肯定会向鬼子报告,周庄人暴动的事就藏不住了。 就在村民哄抢周长业家产的时候,驴二和周长青等二十多人,已经赶到了石庄附近。 他们在接近石庄的时候,看到石庄村的村外有灯光,他们知道,那是日伪军的临时据点,不但有一支日伪军驻扎,还有被抓回来做劳工的石庄人。 石凯和石金就被关押在那个据点之中。 周长青是石凯的舅舅,石凯被周长业带着乡丁从他家中抓走的时候,他正好没在家,听到外甥被抓之后,他本想冲过去拼命救出外甥,被老婆死命拉住了,就因为外甥被抓,周长青才是坚定的主战派。 周长青和儿子彪子,都是莽撞性格,看到日伪军的据点,就要冲过去解救外甥,被驴二劝住了。 “长青叔,咱们还没拿到武器,现在冲过去,就是给鬼子送人头,等咱们拿到武器,第一件事,就是把鬼子这个据点端了,把石庄人救出来!” 周长青感到有道理,就强捺下要营救外甥的念头,和驴二等人绕开日伪军的临时据点,向石头山行去。 驴二在石头山盘桓多日,与鬼子战斗,对石头山已经了如指掌,他带着周长青等人,进入山中,向藏匿武器的地方走去。 石凯石金把武器藏好之后,把详细地点告诉了驴二。 驴二知道,武器就藏在一个隐蔽的洞穴里,那洞穴不大,刚刚可以藏下武器,石凯和石金把洞口封住了,在洞口上放了几块石头做了标记。 不过,虽然驴二知道藏枪的地方,但他们进山之时,天色还没亮,想在深山密林之中,找到藏枪的地方,也不是容易的事。 驴二等人担心,深山之中有鬼子隐藏,毕竟他们和鬼子在这深山战斗,刚过了不过十多天,鬼子清理战场之后,如果没找到那批武器,很可能会留下一队人马,寻找枪支。 所以,他们不敢点燃火把,免得被隐藏在暗处的鬼子打了冷枪,他们只能借着微弱的夜色,在深山摸索着前行。 驴二的肩膀受伤,虽然枪口已经开始愈合,但还不敢使劲,而且由于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从周庄到山中,都是由别人轮流背着他。 驴二由一个小伙子背着,行在最前面,他在小伙子的背上,就比别人都高出一截,看得比别人更远一些。 忽然,驴二的眼前,瞥见不远处有黑影一闪,他大吃一惊,连忙低声说道: “有人,快蹲下!” 众人连忙蹲低,警惕的四下张望着,握紧手中的”兵器”,随时准备战斗----他们的兵器,就是从铁锹镐头铁叉之类的农具。 驴二从小伙子的背上下来,向那个黑影闪现的地方张望着。 那个黑影不见了,可能是躲藏在石头后面的。 双方都一动不动,甚至大气也不敢喘。 寂静黑暗的山林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第212章 开锁逃生 驴二隐藏在一块石头的后面,观察着前面的地势。 借着依稀的光线,他看到,面前是一片开阔地段,只有五六块石头可以隐藏身形,别的没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如果有鬼子汉奸,只能躲藏在那五六块石头后面,而且那五六块石头,最多只能躲藏五六个人,不能躲藏更多了。 如果只有五六个鬼子汉奸,那也太少了。 可是,如果不是鬼子汉奸,谁会深更半夜的,跑到这深山老林之中? 驴二沉吟了一会,决定试探一下对方,但为了不让同伴们被攻击,他让周长青等人原地不动,他悄悄向前移动。 在他移动的时候,目光警惕的盯着前方,同时观察好了前面的掩体,一旦对方发起攻击,他可以赶紧躲藏到前面的掩体后面,虽然危险,但应该不会被打中。 等他移到到掩体后面的时候,对方仍然没向他开枪。 他的胆子更大了,试探了咳嗽了两声。 对方仍然一动不动。 驴二用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喂,你们是什么人……” 驴二的声音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 “啊,你是驴二哥!” 驴二也又惊又喜: “啊,金子,是你!” 对面的石头后面,站起来一个人,正是石金。 石金脚步踉跄的向驴二跑过来。 驴二转头说道: “长青叔,是金子。” 周长青等人听说是金子,这才放心,纷纷站起身来。 驴二向石金迎了过去。 石金只跑了几步,就摔倒在地上。 驴二连忙快步两步,蹲下身子,看到石金的胳膊中弹了,用一条衣袖包扎着。 驴二连忙关切的说道: “金子,你中枪了?” 石金虚弱的说道:“没事,小伤。二哥,你们怎么到山上来了?” 驴二道:“先说你的事,你不是被鬼子抓走了吗?怎么在这里?” 石金忍着疼痛,讲述了他被抓走之后的经历。 石金和石凯以及几个同村人,被日伪军抓住之后,就被送到石庄的日伪军临时据点,准备逼迫他们修建炮楼。 他们被关押在石庄村没被炸毁的一个房屋中,由一队伪军看守。 到天黑的时候,被抓进来的石庄人越来越多,已经有二十多个人。 这被抓的二十多个人,都是青壮年,日伪军为防止他们暴动,给他们手上戴上铁铐,脚踝戴上铁链。 石金的父亲是个锁匠,石金也跟父亲学会了开锁技术,关押他们的房间,虽然连床铺桌椅都没有,但他还是在房屋的木梁上,发现了铁钉。 等到夜深之后,看押他们的伪军走了,石金就站在石凯的肩膀上,站高之后,用双手拔出了一根木梁上的铁钉,用铁钉打开了自己的手铐和铁链。 石金本想着,再把众人的手铐铁链全部解开,众人一起暴动,一起逃跑,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为鬼子建据点。 但是,石金刚打开自己的,一个伪军在院子中听到了动静,赶紧过来查看,看到石金打了手铐铁链,立即吹响了铁哨示警,同时向石金开枪。 旁边的一个村民用身体为石金挡住了子弹,其他的村民一拥而上,把伪军挤压在地,用手铐铁链对着伪军猛砸。 石凯大声催促石金先逃,不要管他们,逃出一个是一个。 石金也知道他没有时间为同村人开锁了,立即抓起伪军的枪,独自向外夺路而逃。 日伪军追赶石金,向石金开枪。 石金一边开枪一边奔跑。 村庄虽然被炮轰得墙倒屋塌,但石金凭着对地形的熟悉,仍然被他逃了出村子,向山上逃跑。 在向山上逃跑的时候,他的胳膊中了一枪,但他忍着疼痛,终于被他逃进山中。 日伪军不敢进山搜索,而且只逃脱了一个人,也就收兵回营了。 石金虽然逃进山中,但胳膊中弹,他只好包扎伤口。他的枪中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就想着,去藏武器的地方取出足量的子弹,再杀个回马枪,营救被关押的同村人。 只是他中弹之后,一直血流不止,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导致他头脑昏眩,行走不快,他不得不走走停停,艰难的向藏枪的地方移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眼看就要快到藏枪的地方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动静,他以为是追赶而来的日伪军,赶紧躲藏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驴二! 驴二也把他带着周长青等人进山的原因告诉了石金,又说道: “金子,等拿到了武器,咱们先救石庄人,再和周庄人一起打鬼子!” 在石金的带领下,众人走的更快了,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藏武器的地方。 扒开洞穴上的泥土,取出藏在里面的武器。 驴二亲自检查武器,不能用的破损枪支,全部留下,只取能用的。 虽然两个迫击炮还能用,但没有炮弹了,而且携带不方便,就先把迫击炮藏起来,留做备用,破损枪支也藏起来,以后可以用来更换零件。 能用的武器,大约有五六十杆步枪,五把手枪,两挺轻机枪,各式各样的子弹也很充足,还有十几颗手榴弹,足够一个排的火力。 众人都兴奋的挑选着枪支。 驴二为大家讲解如何开枪射击,如何填充子弹,让大家熟悉枪支的性能。 驴二看到石金失血过多,想到他和石雄等人居住的山洞中,还有秀兰配制的金创药,就走回山洞,取了金创药,为石金敷上。 石金向大家讲解了日伪军和石庄人被关押的位置,以及日伪军的数量。 这个临时的日伪军据点,有一支日军小分队,十多个鬼子;和一个排的伪军,三十多人;共有四十多个日伪军。 而驴二和周长青等人,只有二十多个人,比敌人少一半。 如果他们真要营救石庄人,这将是一场兵力悬殊的战斗。 一个周庄人听到这里的时候,就害怕了,低声对周长青说: “长青叔,咱们是来拿武器,保卫咱们周庄的,看守石庄人的鬼子汉奸兵太多了,咱们还是等以后再来救他们吧,先赶紧回去,保卫咱们自己的村子要紧……” “啪!”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周长青一个凶猛而响亮的耳光,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第213章 打仗就会死人 周长青骂道: “你说得是什么狗屁混帐话!你自己不嫌害臊吗?别说现在周庄人和石庄人,是栓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就说这武器吧,这武器可是人家石庄人用几百条人命换来的,你拿了人家石庄的武器,却不肯救石庄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你是爹生娘养的吗?” 那人被骂得满脸羞愧,不敢作声。 周长青骂完那人,又瞪着众人,声色俱厉的说道: “咱们虽然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但老祖宗教过咱们,做人要讲信用,讲义气,咱们拿了石庄人的武器,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石庄人救出来,否则,就是不仁不义的混帐王八蛋!” 众人纷纷说道: “长青叔,您说得对,咱们拿了石庄人的武器,就要救石庄人。” “长青哥,打鬼子杀汉奸,是咱们所有胶东爷们的事,不分什么石庄人周庄人,大家伙都是胶东人,都是中国人!” “打鬼子杀汉奸,我们不怕死!” 周长青见众人都同意了,也就不再喝骂了,转头对驴二说: “二子,俺们都没打过仗,这支队伍就交给你了,你说怎么打,俺们就怎么打。你别怕俺们的人被打死,打仗就会死人,谁死了谁光荣。” 此时,已经是晨曦初升,天色大亮的时光了。 晨光之下,驴二一双锐利明亮的目光,缓缓从二十多个人面前扫视,坚定有力的说道: “刚才有一位大哥说得好,打鬼子杀汉奸,是咱们所有胶东爷们的事,不分什么石庄人周庄人,大家伙都是胶东人,都是中国人!” “长青叔说得更好,打仗就会死人,谁死了谁光荣,我赞成这句话!” “生命是宝贵的,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活着?但是,如果我们贪生怕死,谁都不肯去死,不肯牺牲自己,我们就打不过鬼子汉奸,越怕死,死得反而越快。” “活着的时候,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但真要打起仗来,就要像个爷们一样,不要怕敌人的子弹,不要怕敌人的刺刀,更不要怕敌人的炮弹。要是怕,就不要上战场了,等着做亡国奴吧。” “我这样说,不是让大家不顾性命的去拼命,而是告诉大家,该拼命的时候,就不要怕死,就要去拼命。” “但是,该躲藏的时候,我们也要好好的躲藏,不被鬼子抓到,不被鬼子杀死,我们留下命来,是为了更好的打鬼子,杀汉奸!” “好了,话不多说,怕死的,就留在山上,也不要回周庄了,因为用不了多久,鬼子汉奸就会赶到周庄,周庄会成为战场。” “是爷们的,就拿起武器,跟着我去救石庄人!” 驴二的话,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纷纷表示跟着驴二打鬼子杀汉奸,营救石庄人。 众人有人拿着轻机枪,有人扛了两三个步枪,有人背着驴二和石金,一起向山下走去。 在快要出山的时候,驴二命令众人停止前进,他要先观察地势,再根据地势,制定攻击和营救的作战计划。 驴二拿起缴获的一个日军指挥官的望远镜,向日伪军的临时据点望去。 从驴二隐身的地方,距离石庄不过二里多路,虽然也能看清事物,但总比不上望远镜清楚真切。 他看到,日伪军的临时据点,就是搭起的几个帐篷,帐篷旁边,悬持着日本军旗和伪军的军旗。 他听石金说过,石庄人被关押在帐篷不远处的一个没被炸毁的房屋中,日伪军在帐篷中居住。 但是,他从望远镜中,并没有看到帐篷附近有日军活动,只有六七个伪军的身影在晃动。 他移动望远镜,看到一个院子中,还有四五个伪军在活动。 整个日伪军的据点,和整个石庄村,他只看到十几个伪军的身影,并没看到日军。 驴二感到奇怪,现在天色已经大亮,日军已经起床了,怎么只有伪军,没有日军,而且只有十几个日军,只是一个班的兵力,根本不是一个排的兵力,一个排至少三个班,三四十个人才对。 驴二又观察了一遍,仍然没发现日伪军隐藏的迹象,只有帐篷旁边和院子中的十几个伪军。 驴二把望远镜递给石金,让石金观看。 石金看后,也感到奇怪,说道: “奇怪,昨晚明明有十几个鬼子,四十多个汉奸兵,怎么鬼子不见了,汉奸兵也只有十几个了。” 驴二说道: “可能鬼子带着大批的汉奸兵,又去抓劳工了,现在只有十几个汉奸兵,正是咱们救人的好机会。” 石金道: “他们是不是藏起来了?二哥,如果鬼子汉奸真藏起来了,如果我们这样攻过去,只怕会吃亏,中了埋伏。” “我虽然很想救俺村的老少爷们,但就怕中了埋伏,不但救不出来俺村人,还会让周庄人送命。” 周长青在旁边说道: “二子,金子,你们不用管俺们周庄人,刚才说过了,俺们不怕死,只要能救出石庄人就行。”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为了不中敌人的埋伏,我去给这帮汉奸兵谈判。” 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周长青第一个反对。 周长青说: “不行不行,要是汉奸兵不同意,你就被打死了。跟汉奸兵谈什么判,直接冲过去,跟他们干就是了!” 石金也说太危险了。 驴二说道: “我也想把这帮汉奸兵打死,但真打起来,就算把这帮汉奸兵消灭,咱们也会死不少人,更何况,如果村里真埋伏着大批的鬼子汉奸兵,咱们很有可能全军覆灭,一个不剩。” “为了不中埋伏,也为了保存咱们的实力,尽量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把石庄人救出来。” 周长青还要反对,驴二盯着周长青说道: “长青叔,你刚才说过,把这支队伍交给我了,我现在也是为了队伍的安危着想。” “你要是不服我的命令,你来领这支队伍,我把大权还给你。你既然把大权交给我了,就要听我的命令!” 周长青无奈,只好说: “行行行,听你的。二子,你要是被打死了,可别怪俺没拦着你。” 驴二笑道: “放心吧,俺驴二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驴二说完,独自一人,走出山林,向不远处的日伪军据点走去。 第214章 跟伪军谈判 帐篷前的五六个伪军,正在懒散的在帐篷前,有人站着聊天,有人抽烟,有人走动。 驴二走过来的时候,几个伪军看到他了,但看到他没带武器,而且走得不快,就没有在意,以为是附近的村民。 等驴二走到近前的时候,两个伪军才背着枪,向驴二迎了过去,他们并没有把背上的步枪拿下来,因为他们没认为驴二是个威胁。 “站住,别再向前走了。” 驴二站住脚步,笑道: “我是驴二,把你们领头的叫过来说话。” “驴二”这个名字,登时震惊了两个伪军,他们脸色大变,连忙从背后取下步枪,向驴二瞄准。 一个伪军大喝道:“不许动!” 另一个伪军扭头大喊道: “仝班长,这家伙是驴二,那个红胡子驴二!” 另外三四个伪军大吃一惊,连忙拿起枪,向驴二跑了过来。 驴二举着双手,以示手中没有武器,冷静的微笑着,望着几个伪军。 伪军班长老仝,是个快四十岁的男人。 老仝虽然年龄不小了,但却还只是个班长,就因为他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打仗的时候不敢冲在前面,总是往后缩,是个兵滑子,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要不是长官念他年龄不小了,可怜他,给他个班长当当,到现在还是个大头兵,没被当逃兵毙了就不错了。 老仝听到驴二这个名字,吓得胆颤心惊,以为驴二带着红胡子的大部队来了,向驴二走过来的时候,目光就四下打量着,只要看到大批的红胡子,他就会第一个逃跑。 但他没发现大批的红胡子,只有驴二一人,他的胆子就大了些。 老仝走到驴二的面前,端枪指着驴二: “你就是红胡子驴二?” 驴二笑道: “正是你驴爷我!” 老仝的目光四下睨巡着: “你的同伙呢?” 驴二笑道:“我的同伙要是来了,你们的狗命还能保住吗?” 一个伪军骂道: “妈的,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骂着,这个伪军举起枪托,就要殴打驴二。 驴二站着不动,冷电般的眼神,盯着那个伪军: “你敢碰驴爷一根手指,驴爷活剥了你!” 那伪军被骂住了,高举起的枪托,不敢落下。 老仝担心真打了驴二,引起严重的后果,连忙对那伪军说道: “小胡,你退下。” 对驴二说道: “驴二,你是来自首的吗?” 驴二冷笑道: “自首?驴爷可不知道什么是自首。我是来给你们几个汉奸兵,指一个活路的,现在,你们乖乖离开这里,把石庄人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们的狗命。” 驴二说到这里,举起双手,摇晃了三下。 山林之中,忽然响起一阵呐喊声。 老仝和众伪军抬头一看,只见山林之中,出现了二十多个人,全都举着大枪,还有轻机枪,人数从他们伪军多了一倍,武器也更为霸道。 老仝和众伪军的脸色都变了。 驴二见众伪军有了怯意,进一步威胁道: “看到了吧,我的人比你们多,枪杆子比你们多,真打起来,全要了你们的狗命。” “不过呢,今天你驴爷我的心情好,只想救人,不想杀人,你们现在乖乖的滚蛋,我就不杀你们了。” “不然,我一声令下,我的人马攻过来,你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老仝虽然害怕,但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做主,他担心这样被吓跑,他的手下会向上官告状,他会被以逃兵处罚。 老仝望着众人,说道: “兄弟们,你们怎么说?” 刚才要打驴二的那个伪军很年轻,年轻气盛,说道: “班长,你别被驴二吓住了,咱们现在就抓住他,他的手下要敢过来,咱们就拿他做人质。班长,抓到驴二,可是能升官发财的,皇军一定大大有赏。” 另一个年龄大的伪军说道: “小胡啊,赏钱要有命花才行啊,红胡子都是不要命的土匪,就怕咱们抓住驴二,那些红胡子仍然冲过来,咱们可打不过他们。” 驴二在旁边笑道: “这位老哥说得不错,俺驴二既然敢一个人过来跟你们谈判,就不怕死,你们抓我当人质这一招,不好使,只会把我的兄弟们惹恼,把你们全杀光!” “你们当汉奸兵,也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还真要为鬼子卖命吗?你们要真想为鬼子卖命,我倒是可以成全你们。” 那个年轻的停车,还想说什么,被老仝阻止了。 老仝说道: “小胡,你别说了,老陈说得对,咱们抓了驴二,也吓唬不住那帮土匪,还是保命要紧。” “不过,咱们可先说好了,这是大家伙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回去之后,谁也不能告我的状,就说咱们打不过红胡子,不得不撤退,可不能说打都没打就吓跑了。谁要敢告状,俺老仝可饶不了他!” 另外几个伪军,都同意老仝的话,只有那个年轻的伪军满脸不服,但见众人都赞成,他也不说什么了。 驴二对那个年轻伪军的表情,看在眼中,知道这家伙贼心不死,回去之后,肯定会告发老仝,老仝又是个窝囊废软心肠,不会对这家伙斩草除根。 其实,老仝会不会被上官以逃兵惩罚,驴二根本不关心,不过,这个年轻的伪军,甘心当鬼子的汉奸,而且刚才骂他打他,他可不会轻饶。 想到这里,驴二对这个年轻的伪军起了杀机,他趁几个伪军商量的时候,忽然掏出腰间的手枪,向年轻的伪军开枪了。 “啪”的一声枪响,伪军被打死了。 驴二打死了年轻的伪军之后,立即扔掉手枪,高举双手,以示不会再开枪了。 老仝和几个伪军见驴二忽然开枪杀了他们的同伙,都大吃一惊,把枪口瞄准了驴二,正要开枪的时候,驴二却把手枪扔掉了,以示对他们没有敌意,他们又不敢开枪了。 老仝很生气: “驴二你不讲信用,不是说好不杀人吗,你怎么又开枪杀了我的伙计?” 第215章 嫡系部队 驴二笑道: “伙计,我杀了他,也是为你好,这家伙是铁杆汉奸兵,你们回去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告发你们,我杀了他,是帮你解决了后患。” “还有,你不是担心,你的长官知道你一枪不放就被吓跑了吗,现在好了,你们的一个人被打死了,你回去就说,你们不但放了枪,还被打死了一个人。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老仝一想,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就算驴二说得没道理,他也不敢把驴二怎么着,毕竟不远处,就有驴二的大队人马。 老仝和几个伪军低声一商量,他们都不愿意和驴二打,那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 老仝叫一个伪军,叫他去把看守石庄人的几个伪军也召集过来,准备一起离开。 在等待看守石庄人的伪军过来的时候,驴二问老仝: “这里不是还有十几个鬼子,和你们二三十个汉奸兵吗?怎么只有你们这十几个人,别人都去哪里了?” 老仝说道: “周庄人闹暴动,村民杀了村长周长业和三个皇……日军,周长业的一个家丁逃出来了,跑到乡公所向杜大勇报告,杜大勇就来到这里,向日军少尉佐佐木汇报,佐佐木带着他的一个小分队的兵力,和我们两个班的兵力,一起去周庄了,留下我们在这里守着。” 驴二心头一凛,想不到消息还是泄露了,日伪军已经赶向周庄,如果他们不赶紧过去,周庄人就有危险了。 驴二问道:“鬼子去了多久了?” 老仝说:“他们刚走不大会儿,你就过来了。估摸这会,还没到周庄,不过也快了。” 驴二严厉的说道:“伙计,这次我饶了你们,以后不要再当汉奸兵,祸害自己的同胞了,下次再遇到,我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快滚吧。” 老仝不敢说什么,等手下的兵一到齐,就赶紧溜走了,临走之前,把铐链的钥匙交给驴二。 不等老仝等人离开,驴二就发出信号,让周长青和石金等人赶过来。 老仝刚离开,周长青带人也赶过来了。 驴二虽然相信老仝说得是真的,但为了预防备上当受骗,村子中还有日伪军埋伏,就先派了几个人,去村里侦察,等确定没有日伪军的埋伏之后,他们再进村救人,免得大家都过去,被日伪军包围。 在派人去村里侦察的时候,驴二简明扼要的把日伪军已经赶往周庄的事,告诉了周长青等人,然后说道: “长青叔,你先带人赶紧回村,抵挡鬼子,我这边救了石庄人,也会赶紧过去。石庄人大约有二十多个人,你给我们留下一半的枪支弹药,我们随后就过去支援。” 周长青等人放下一半的武器,立即向周庄奔跑,他们知道事情紧急,并不走大道,而是从田野中奔跑,这样可以快一些到达周庄,也不用担心会在大道上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横生枝节。 周长青等人走后不久,几个去村里侦察的人回来了,向驴二报告说没发现日伪军,驴二这才带着石金和几个周庄人,去关押石庄人的院子。 驴二用钥匙为石庄人打开铁铐铁链,把二十多个石庄人救了出来。 这二十多个石庄人,虽然都是十六至四十五岁之间的青壮年,但昨晚因为石金的越狱,有几个人被打伤了,只有十五六个人没受伤。 驴二为了赶紧去救周庄人,就让石金带着受伤的人,去山上躲藏起来。 驴二也不知道周庄能抵抗多久日伪军的攻击,一旦周庄守不住了,周庄人只有往山上躲藏,所以他先派石金去山上经营住处,做为退路。 驴二把武器发放给石庄人,简单扼要的教给他们射击和装弹。 这些石庄人,本就有不少猎户,对猎枪熟悉,现在拿到步枪,很快就上手了。 十五六个石庄人,加上几个周庄人,驴二又拥有了一支二十多人的队伍。 这支队伍,大多数都是石庄人,这些石庄人对驴二都有很深的感情,驴二帮助他们救人,帮助他们打鬼子,他们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他们把驴二当成石庄人,当成自己人。 驴二也对这些石庄人,有很深的感情,把这支队伍当成自己的嫡系部队。 虽然周庄的队伍,也由他管理,但他和周庄人还没有交命的交情,没有深厚的战友情,所以,他和周庄人还是有些隔阂,有些陌生。 但他和石庄人,则完全不同,他和石庄人之间,没有隔阂,自己就是他们的一份子,他们就是自己的亲人。 这些石庄人之中,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名叫石中武,是石雄的一位堂叔。 石中武跟着石雄的父亲这位堂兄,练过武功,身手矫健,武功高强,在村中颇有威望。 在日军炸村的时候,石中武的妻子被炸死,十几岁的儿子被炸伤需要照顾,所以石雄组建猛虎队的时候,没让石中武参加,让他照顾儿子。 石中武带着受伤的儿子,到一位表叔家避难。 但石中武的儿子,没过几天还是因伤势太重死了,石中武还没来得伤心,又被日伪军抓了劳工,押回了石庄,现在被驴二救出来,他满腔都是对鬼子汉奸的仇恨。 驴二把二十多人的队伍,分成两个小队,每队十多人。 驴二知道石中武有能力,有威望,就让石中武做为自己的二把手,并担任一队的队长,万一自己战死了,队伍就由石中武接手。 一队的队员,都是年龄较大的村民。 三把手是石凯,担任二队的队长。二队的队员,年龄较轻。 驴二把二十多人分成两个小队,是为了方便指挥调度,全队在一起时,由他统一指挥,如果需要分开作战时,则有小队长负责指挥作战,灵活机动。 驴二分配小队,任命小队长的事宜,都是在赶向周庄的路上进行的,为的是不耽误营救周庄的时候。 在驴二等人距离周庄不到三里路的时候,就听到那边枪声大作,战斗已经打响了。 第216章 三道防线 佐佐木率领着一支日军小分队,伪军排长马少明率领两个班的兵力,伪乡长杜大勇带着十几个乡丁,一共五十多个混合军的兵力,乘着两辆军用卡军,直奔周庄,准备镇压“暴动”。 但还没进村子,就被路上的一条大深沟拦住了去路。 大深沟是周长春派人挖掘的。 周长春虽然没有作战经验,但也读过水浒三国之类的古书,略懂一些作战的常识,知道必须挖掘深沟,阻止敌人的军车长驱直入。 周长春得知一个家丁逃跑之后,知道鬼子汉奸很快就会过来,他立即展开了多个布署。 他是校长,最关心的是学生,担心邻村的学生会来上课,陷入战火之中,第一件事,就是派了几个人,分头去邻村通知学生们不要来上课。 第二件事,就是派人挖断道路,阻止敌人的军车长驱直入。 周庄的周围,除了四周的农田,只有一条道路,东西走向贯穿村子,一头通向大公路,一头通向另一个村子马集。 虽然敌人很可能会从大公路过来,但为了防备敌人从马集方向过来,周长春还是派人把两个路口,全都挖掘出一条又深又宽的大沟。 农田之中,全是庄稼,鬼子汉奸不到万不得己,也不会轻易糟蹋庄稼,因为只有庄稼收了,鬼子汉奸才能掠夺,收不了庄稼,鬼子汉奸一样会挨饿。 就算鬼子汉奸不惜糟蹋庄稼,会从农田进攻村子,但是,农田之中,全是浇灌用的沟壑,不能通车,只能步行进入。 道路上的沟壑,虽然又宽又深,也只能阻止敌人的车辆,不能阻止敌人步兵进入。 挖断道路的办法,虽然笨重而且没有多大的用处,但这也是周长春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更何况,周长春还做了两道防线。 在距离深沟三四百路的地方,周长春又派人挖一道浅沟,再三四百米之后,又是一道浅沟,做为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 这两道沟都不过一米多深,人站在沟中,正好可以向前方射击。 两道浅沟的防线之间,又有一条宽约半米,长约二三百米的浅沟,这是防备第二道线守不住了,就撤回到第三道防线。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在百多个青壮年村民的齐心协力下,还是在鬼子赶来之前,挖掘出了三道防线。 周长春也知道,这三道防线,根本守不住,他们只寄希望驴二和周长青等人携带武器回来,能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 周长春猜测敌人会从大公路过来,所以把四杆大枪一把手枪,全部集中在通向大公路的第二道防线上。 第一道防线,无人看守,第二道防线,是四杆大枪和一把手枪,另有周长春和彪子等十几个青壮年,第三道防线没有火力,只有十几个后援青壮年。 周长春让全村的妇女儿童以及老弱病残,全部藏在地窖之中,不得外出,只让青壮年参加战斗。 在大公路和马集方向,各派了两个哨兵,一旦发现敌人,立即赶回来汇报。 周长春等人刚挖好第三道防线,大公路旁边放哨的哨兵匆匆赶来,说是发现了两辆军车。 周长春知道敌人来了,命令大家伙立即投入战斗,各自站好岗位。 周长春和彪子等十几个青壮年,迅速赶到第二道防线的浅沟里,盯着行驶而来的两辆军车。 周长春现在除了人数充足,武器则少的可怜。 四杆大步,是抢得三个日军和一个家丁的,一把手枪是抢得周长业的。 周长业死的时候,枪中的子弹已经打光了,从他家中搜出了三颗子弹,装在了弹匣中。 家丁的步枪子弹,只有四五发。 幸好三个鬼子的子弹还算充足,他们的步枪和家丁的步枪型号不同,每个日军上战场都可以分发到几十发甚至上百发子弹,三个鬼子被村民打死的时候,当时枪里虽然没有多少子弹,但从他们在周长业家中休息的房间中,又搜出来三四十发子弹,这是周长春等人所有的火力了。 周长春做为首领,虽然没有枪,仍然在第一线指挥战斗,和彪子等人站在第二道沟中,盯着敌人。 彪子嫌手枪不过瘾,他拿了把步枪,把手枪让给了另一个伙计。 四杆步枪,一把手枪,放在沟边,向日伪军瞄准。 为了节约子弹,周长春吩咐大家不要乱开枪,等敌人走近再打。 大深沟阻住了日伪军的军车,但阻不住日伪军进攻的步伐。 佐佐木一声令下,两辆军车停了下来,佐佐木跳下车,所有的日伪军也跟着跳下车。 佐佐木虽然只是个少尉军官,但作战经验丰富,一看到对面的三道沟壑,就知道了对方的用意,当然,他也知道,村民的火力不足,最多就是四五杆枪几十颗子弹。 佐佐木命令伪军先攻。 伪军已经习惯了当炮灰,但也没办法,马少明只好带着两个班的兵力,越过深沟,沿着道路,向前进攻。 马少明也是作战经验的老兵,在向前推进的时候,并不令呈扇形进攻,而是排成一队,这样就减少了被击中的目标范围,而且最前面的伪军,拿着一面盾牌,阻挡子弹,后面的伪军开枪射击。 乡丁的战斗力太弱,佐佐木暂时没派他们去送死,命令杜大勇和乡丁在后面,他则带着十几个日军,跟随在伪军的后面。 佐佐木的日军装备比伪军强多了,有两挺轻机枪,每个士兵还有上百发子弹,虽然子弹数量已经在屡次的战斗中消耗很多,但至少每个士兵还有几十发子弹。 伪军一个连只有两三挺轻机枪,马少明的排没有分到轻机枪,只有步枪,子弹也不充足。 而且日军的机枪子弹和步枪子弹,是可以通用的,但国军的步枪和日军的装备型号不同,子弹不可以通用。 这就造成,日军的火力强大,而伪军的火力,只能勉为其难。 当然,马少明这个伪军,认为几个村民,几杆步枪,自己两个班的兵力,消灭他们是绰绰有余了。 第217章 战壕之中 周长春在浅沟战壕中,紧盯着逼迫而来的日伪军。 从第一道深沟,距离第二道浅沟战壕,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虽然在步枪的射程之中,但对于没有射击经验的周庄村民来说,是很难打中敌人的,所以,为了节约子弹,也为了杀伤敌人,周长春想等敌人更近一些再开枪。 可是,他们又不能让敌人迫得太近了,他们现在的武器和敌人悬殊太大,开枪的目的,虽然是为了杀敌,但也是为了慑敌,为了让敌人不敢逼近。 所以,开枪的距离,不能太远,也不太近。 周长春看到敌人已经逼近到一百五十米的时候,这才下令: “打!” 早就憋不住的彪子,第一个开枪。 他看到前面的伪军拿着盾牌,估计子弹的穿透力在远距离射不透盾牌,所以他提醒几个拿枪的伙计,先向拿盾牌伪军的膝盖瞄准,等命令一下,他立即射击前面伪军的膝盖。 第一个伪军的膝盖中弹,倒在地上,第二个伪军赶紧接过盾牌,但乱枪射来,第二个伪军还没来得及举盾牌,就中弹而亡,盾牌也被抛开了。 既然盾牌不管用,马少明索性命令,不用盾牌,全力向前冲锋。 二十多个伪军,一边射击,一边向前冲锋。 周庄人的枪法不行,虽然伪军站在地面上,任由他们射击,他们的命中率仍然不高。 而伪军的枪法比较好,虽然周庄人都缩在战壕中,只露出脑袋,仍然被击中了几个。 周庄人虽然只有四杆步枪,但人员众多,一个死伤了,另一个立即补上,前仆后继。 周敏做为战地医生,跟随父亲也在战壕中,他带着几个村民,一看到自己人死伤,立即上前检查,如果死了,就由村民背走,如果还活着,就赶紧包扎,简单包扎之后,再背到后方。 一阵密集的互射之后,二十多个伪军死伤了七八个,周庄人也死伤了四五个,但已经被伪军逼到五十米之内了。 周长春一看第二道防线防不住,立即下令向第三道防线撤退。 众人陆续从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的浅沟战壕,向后撤退,沟的深浅刚刚好,在里面猫着腰,恰好可以不被子弹击中。 彪子押阵,最后一个撤退,他打急了眼,不肯撤退,被周长春狠狠骂了一顿,才不得不撤退。 就在周庄村民撤退到第三道防线的浅沟时,日伪军已经越过第二道防线,继续向前推进。 彪子一撤退到第三道浅沟里,众人立即用铁锹挖土,把沟壑堵上,不让敌人使用这条通道。 周庄人在第三道防线,继续抗击日伪军。 但是,周庄人的子弹越来越少,马上就要打光了。 而敌人逼得越来越近了,只有五六十米的距离了。 周长春一看抵抗不住,全线失守,只能撤回到村里,和敌人打巷战了。 就在周长春正要下令撤退的时候,忽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射击向敌人,敌人立即倒了好几个。 周长春等人又惊又喜,连忙回头看。 只见周长青率领二十多个村民,正从村子中快步奔跑而来。 这二十多个村民,全都举着步枪,其中两个人,还各抱着一挺轻机枪。 驴二在山上缴获的这两挺日军的轻机枪,全部给了周庄人,让他们先来支援。 只不过这种轻枪机在奔跑的时候不能射击,所以二人只是抱着奔跑过来,准备等找好位置之后,再发射轻机枪。 轻机枪就算没有射击,但周庄村民看到这自己人竟然有这种武器,都精神大振,齐声欢呼。 而一直观战没有出手的日军,看到村民不但增多了,而且竟然有轻机枪,吓得脸色大变,连忙加入战团,和伪军一起向村民发起攻击。 第三道防线就在村口的位置,后面是村中的街道,两旁是村民的后墙,所以周长青等人一赶过来,立即跃进第三道防线的战壕中,向日伪军射击。 两个抱着轻机枪的年轻人,立即把轻机枪放在地上,装填子弹,准备射击。 彪子一看到这大家伙,立即双眼放光,就瞧不上手里的步枪了,他把步枪扔给别人,就向一挺轻机枪凑过去。 “狗子,这大家伙怎么弄?给我!” 彪子不由分说,就把狗子推开了,自己占据了机枪手的位置,爱不释手的到处抚摸着,瞧看着。 狗子不敢跟彪子争,只好简明扼要的把驴二教给他的机枪使用方法,教给了彪子。 彪子现学现用,立即向日伪军开枪了。 另一挺轻机枪也发射子弹了。 “蹼蹼蹼----” “啪啪啪----” 步枪和轻机枪的子弹,密集的射向日伪军。 日伪军死伤了十多个,在开阔没有掩体的路面上,只有挨的打的份。 佐佐木只好向后撤退,撤退到第二道浅沟中,把村民的第二道防线,当成自己的战壕,向村民射击。 现在双方都躲藏在战壕里,步枪和轻机枪向对方射击,不时扔出一颗手榴弹。 日伪军的兵力和火力,和周庄村民的兵力火力,相差不多,所以双方打得惨烈异常。 虽然双方都缩在战壕中,但仍会被子弹击中,被手榴弹炸中。 日伪军又死伤了十多人,五十多人的兵力,只剩一半了。 周庄村民的死伤更大,死伤了三四十多人,周敏一个医生根本救不过来。 一时间,枪声,惨叫声,呻吟声,喝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就在村中战火激烈的时刻,村里的周庄人,心都提在嗓子眼里,各自缩在地窖里,胆颤心惊,既为参战的亲人担忧焦虑,又害怕鬼子汉奸打进村里。 周长贵和梅婷虽然也是担忧焦虑,但却又感到温暖欣慰。 因为躲避战火,他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他们一起躲藏在梅婷家后院的地窖里。 栓子嫂早回家和自己家人躲藏在自家的地窖了,梅婷家中有长贵和她二人了,她们相互扶携着,躲藏进地窖中。 第218章 温暖的地窖 周长业被打死,家产被抢劫一空之后,有些村民还想冲进周长业的兄弟周长诗的家中,进行抢劫,被及时赶来的周长春和石中慧阻止了。 周长春声色俱厉的训斥那些想抢劫周长诗家中的人: “周长业是大汉奸,他家的财产都沾着肮脏的鲜血,大家伙抢了也就抢了,分了也就分了。” “周长诗并不是汉奸,就算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但现在他不在家,家中只有一个女人,而且梅婷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大家的事,大家伙要抢她一个女人,于心何忍?都是乡里乡亲的,下得去手吗?” “鬼子很快就要打来了,咱们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还有闲工夫抢大户吗?就算让你抢了万贯家财,你有命花吗?” “都给我散开,挖战壕去!” 那些人被周长春一顿痛骂,灰溜溜的散开了,谁也不敢再打梅婷家的主意。 石中慧安慰了胆颤心惊的梅婷,告诉她放心的休养,躲藏起来,不用担心被抢了家产,只要有她和丈夫在,就不会让村民抢劫她家。 梅婷有了慧子嫂和长春哥的撑腰,这才稍减恐惧。 女佣栓子嫂在临回家之前,把梅婷和长贵,都送到地窖中,又放进几天的粮食和清水,就赶紧的回自己家去了。 梅婷对栓子嫂再好,危机关头,栓子嫂也要回家挖深自己的地窖,保护自己的孩子,她的老公去挖掘战壕,参加抗日队伍了,家中只能指望她了,她就顾不上梅婷了。 栓子嫂倒是邀请了梅婷去她家的地窖躲藏,因为她家的地窖挖得深。 但梅婷知道,栓子嫂家的地窖虽然挖得深,但新挖的地方,肯定潮湿阴暗,她受不了那种环境,宁愿躲藏在自己家的地窖。 再说了,如果鬼子真打起村里来,地窖的深浅,作用不大,被鬼子搜出来,都是一个死。 她不愿去栓子嫂家的地窖躲藏,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长贵。 长贵受的是枪伤,伤口害怕潮湿的环境,栓子嫂家的地窖潮湿,而她家的地窖早就干燥了,对长贵的伤口没有坏处,所以她才不愿去栓子嫂家的地窖,而是留在自家的地窖。 她家的地窖,上面是两三米厚的地层,还有几处通风采光的小孔,只要炮弹不正好落在窖洞口,就不用担心会被炸塌。 还有一点,虽然随时有死掉的危险,但一向养尊处优爱洁的她,仍然不愿在肮脏潮湿的环境中苟活,就算是死,她也宁愿死得体面一点,干净一点。 她家的地窖的确干净整洁,粮食和蔬菜整齐的堆放在一处,地上有两张床铺,床铺上铺着温软的棉褥棉被。 除了煤油灯,她还有一把手电筒,这是丈夫从烟台带回来的,农村很少有,除了她家和大伯哥周长业家中有,做为医生的石中慧为了方便救治病人,也有一把,整个村子只有她三家才有。 栓子嫂走的时候,从外面把窖门盖好了,她又从里面拿了根木棍,抵住洞门,撤了木梯,这样就不担心有人会突然进来了。 做好一切之后,她把两张床铺,推到一起,把两张床铺齐成一张大床铺,她吹灭油灯,躺在长贵的身边,依偎在他的怀里。 他们相互拥抱着,感到又害怕又温馨,害怕是敌人的炮火,温馨的是二人能依偎在一起,共度艰难的时光。 微弱的光线,从几道通风采风的小孔中透进来,地窖中并不潮湿,也没有霉味。 他们的床边,放了铁锹镐头和砍刀,如果敌人冲进来,他们就用这些武器和敌人拼命。 两人听着外边的枪声,隐隐传到地窖中,都在担心害怕,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他们都能从对方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对方的恐惧。 梅婷低声说:“长贵哥,你怕不怕?” 长贵说:“怕,婷,我不是怕自己死,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梅婷说:“长贵哥,你不用怕,要死咱们一起死,下一辈做夫妻。” 长贵感动的说:“好!这辈子没做成夫妻,咱们下辈子做夫妻!” 梅婷沉默了一会,忽然幽幽一叹。 长贵说:“怎么啦?” 梅婷叹息着说:“我要是死了,我一点都不留恋周长诗,只是舍不得晓鸥,她就要成为没娘的孩子啦!” 长贵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她,她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者说,周长诗是她爹,没了你,周长诗会把晓鸥接到烟台去的。” 梅婷说:“我担心,晓鸥这孩子太大胆了,天不怕地不怕,她听说咱们村里的事之后,不但不害怕,还会跑回来,撞在鬼子的枪口上。” 长贵也有这个担心,周晓鸥不但胆子大,还憎恨鬼子汉奸。 自从伯父周长业成为伪村长之后,周晓鸥再也没和伯父说过一句话,见了面就把脸扭过去,还对回家探亲的父亲说,如果父亲在烟台敢投靠日伪,她就不认他这个父亲。 胆小怕事的人,如果听说自己的村子被屠村,就不敢回庄了,甚至会逃得更远,但以周晓鸥的性格,她很有可能会赶回来,和村民一起抗日。 长贵虽然自己也担心周晓鸥,但还是安慰梅婷: “婷,你别担心,晓鸥虽然胆子大,但她姑妈会看住她,不让她回来的。咱们再等等,只要鬼子今天屠不了咱们村,我明天就送你进城,和晓鸥团聚。” 周长业和周长诗有个姐姐,嫁到了城里,周晓鸥在县里读书,平时就住在姑妈家中。 周晓鸥的姑父是个富商,家中有钱,她姑妈瞧不起梅婷这个村妇,而梅婷也讨厌这个大姑姐的势利,姑姐二人的关系不好,而且梅婷不舍得离开长贵,所以没住在城里的大姑姐家中,为女儿陪读。 周晓鸥的姑妈虽然瞧不起梅婷,但对侄女还算不错,周晓鸥就居住在姑妈家中,半个月从城里回家一趟。 周晓鸥每次回来,都是长贵去城里接她。 虽然还没到约定的去接周晓鸥回家的时间,但现在形势紧急,为了不让周晓鸥自己回村,长贵只能冒险,把梅婷送进城和晓鸥见面,晓鸥见了母亲,说不定就不会回村抗日了。 第219章 好好死一回 梅婷摇摇头说: “咱们走不成了,道路都挖断了,马车出不去了。” 马车出不去,受伤的长贵,和刚刚服了堕胎药的梅婷,只能走路去牟平城,艰难不可想像,甚至会死在半路上。 其实在周长春下令挖断道路之前,曾经给要离村逃难的村民,留出了时间,如果有赶马车骡车离开村子的赶紧走,不然一旦挖断道路,马车骡车就不能通行了。 等马车骡车离开村子之后,周长春才下令挖断的道路。 梅婷之所以当时没有离开,是因为她知道长贵的伤势太重,不能受马车颠簸之苦,而且当时有村民要抢她的家产,她虽然不担心家产被抢,但却担心人身安全,担心她还没离开村子,就被一些不安好心的村民杀害了,只为瓜分她的家产。 反而留在村里,有长春哥和慧子嫂的保护,更安全一些。 后来长春哥和慧子嫂果然保护了她,但等她再想离开的时候,已经晚了,道路被挖断了,马车出不去了。 长贵说:“没关系,道路被挖断了,咱们就走路出去。” 梅婷摇摇头:“你受了伤,我刚堕了胎,咱们都不能走远路,没有马车,咱们赶不到城里,就死在半路上了。” 长贵说:“马集的道路没挖,你不是有个表哥在马集吗,咱们走路到马集,向你表哥借一辆马车进城。虽说咱们都不能走远路,但到马集也不过二里路,咬着牙忍着疼,还是能走到的。” 梅婷想了想,认为这是个办法,今天村里正在打仗,就算不被鬼子屠村,肯定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天甚至后天再走。 只要鬼子不打进来,他们在地窖中再休养一天两天的,体力恢复一些,走路到邻村的马集村,还是可以办到的。 到了马集,向她表哥借一辆马车,前往城里,和女儿会合,那就安全了,既可以阻止女儿回村陷入危险之中,她和长贵也可以活命。 梅婷虽然差点被鬼子侮辱,但她只是个小女人,只想守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她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国恨家仇,所以她也没有和周庄人共同守卫村子的念头,只要有机会,她就想逃离这个村子,逃离战火。 如果这次能逃过被屠村的危险,只要能和长贵哥在一起,只要能和女儿团聚,她就没有别的心愿了,至于周庄人的命运,她虽然会关心,但她不会陪着周庄人共命运共生死。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只听长贵继续说下去: “等送你进了城,你和晓鸥团聚了,我就没牵挂了,我再回来周庄,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汉奸,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周庄!” 梅婷心头一凉,连忙问道: “长贵哥,你不留在城里吗?你为啥还要回来?” 长贵说道:“婷,虽然周庄没有我一个瓦片,没有我一分土地,但这里是我家,是我的村庄。现在,老少爷们为了保护这个村子,跟鬼子汉奸打仗,流血流汗,我不能独自逃走,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我要回来,跟乡亲们一起打鬼子,保卫村子!” 梅婷幽怨的说:“可是,你会死的!” 长贵道:“我不怕死,乡亲们都不怕死,我怕什么?就是死,我也要再杀几个小鬼子再死!” 梅婷幽幽一叹,说道:“长贵哥,你要回来打鬼子,你忍心抛下我吗?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长贵连忙说:“婷,千万不要这样说,没有我,你也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你还有晓鸥,你活下去,好好守着晓鸥。” 梅婷哀怨的说: “长贵哥,咱们走了,就不回来了,行吗?为了我,你不要回来了!” 长贵沉吟了,犹豫了,过了半晌,他才脸色坚毅而痛苦的说: “婷,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我可以为了你死,但我不能为了你屈辱的活下去。” “俺周长贵这一辈子,就是个没出息的人,如果这次我逃跑了,害怕了,不敢回来了,我会一辈子瞧不起自己,一辈子良心不安。” “婷,你就让我像个爷们一样,好好的死一回吧!” 梅婷沉默了,她知道长贵的心意已经决定了,她劝不动他了,她不能再劝了,她虽然是个小女人,但也理解一个男人想成为堂堂爷们的心理,她不能,也不忍让长贵一辈子活在愧疚自责之中。 梅婷沉默了一会,勉强笑了笑,说道: “长贵哥,咱们不说这些了,也许鬼子很快就进村了,咱们都活不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也就不用去想进不进城的事了。” 长贵叹息一声,把梅婷搂得更紧。 二人就在地窖之中,等待着战场上的结果。 他们虽然心中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村民能打退鬼子,但深心中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不可能打退鬼子,鬼子很快就会冲进村子,把他们全村人全部杀光。 但是,他们猜错了,他们没想到驴二等人的火力很足。 就在周长春率领周长青彪子等人,和佐佐木马少明等日伪军在战壕中,相互射击,打得激烈的时候,驴二带着石庄人也赶来了。 驴二等人不是从村里进来的,而是绕到了鬼子的后方,从鬼子的后方攻过来的。 驴二等人没赶到周庄的时候,就听到了村口的枪声,他从枪声的位置,判断出周庄人在村口和日伪军作战。 驴二知道,如果他们也从村中进去,虽然能和周长春等人汇合,但却不能打敌人一个前后夹击。 为了打敌人一个前后夹击,驴二多绕了一圈,绕开村子,从村外的农田中,绕向敌人的后方。 由于一大片树林的遮掩,日伪军没看到侧后方的驴二等人,而且日伪军的注意力,都被前面的村民吸引住了,没主意到侧后方。 驴二等人绕到日伪军的后方,隐藏在第一道防线中的那条大深沟之后,才向敌人开了火。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令下,二十多个石庄人和四五个周庄人组成的队伍,向日伪军开了枪。 第220章 汽油弹 日伪军受到前后夹击,只得分开射击,一部分向前方村口的周长春等人射击,一部分向后方的驴二等人射击。 战斗持续着,双方各有死伤。 日伪军五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十多个了,但武器仍然充足。 驴二这边的人,也死伤了四五个,周长春那边的死伤更多,快接近五十人了。 驴二的伤势还没好,虽然可以开枪,但他们人员多,用不着他开枪,他只躲藏在沟壑中,观察敌情,指挥战斗即可。 驴二等人所处的是一个深沟,他们都站在半坡上,才能射击敌人。 驴二就站在半坡上,观察着敌情。 他发现,日伪军的伤亡越多,武器反而更充足了,因为活着的日伪军,把死亡的日伪军的武器拿来用了。 虽然他们现在对日伪军形成了前后夹击的局面,但如果想冲过去,打敌人全部歼灭,将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是,这样僵持下去,可能日伪军的武器,还能支持很长时间。 他们从山上带回来的子弹,未必就比日伪军的多,如果日伪军的子弹打光了,他们当然可以歼灭日伪军,但如果他们的子弹打光了,不但他们会被日伪军歼灭,全村的村民都要遭殃。 驴二知道,必须在他们的子弹打光之前,把这伙鬼子汉奸兵歼灭。 但他又不能下令硬攻,因为伤亡太大了,只要出了战壕向前冲,前面没有掩体,就会成为活靶子。 而他们的手榴弹,早就用光了,没有手榴弹可扔了,而且由于距离远,手榴弹很难准确的落在敌人的战壕中,杀伤力有限,刚才他们掷过去的那些手榴弹,就没起到大作用。 就在这时,驴二的鼻子中,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汽油味。 他抽了抽鼻子,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气味是从沟壑对面,前面的那辆军车下传来的。 他猜测,这是敌人子弹,射来的时候,击中了军车的油箱,油箱泄油,他才嗅到汽油味的。 “啊,用汽油弹!” 驴二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在衣服上沾上汽油,包裹着石块,扔进敌人的战壕中,虽然看似没有杀伤力,但汽油易燃,只要沾到人的衣服就会燃烧,肯定会打得敌人一个手慌脚乱,敌人只顾着扑火,我方就有可乘之机了。 驴二想到这里,又分析了一下距离,军车距离敌人的战壕,约有三百多米,虽然有点远,普通人扔不过去,但石庄人中有的是武功好手,这个距离难不住他们。 驴二把他的想法,告诉了石庄人,石庄人立即有四五个自告奋勇者,都是远掷好手,其中就有石中武。 “二子,要说扔东西的准头,你五叔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好,武叔,咱们就让小鬼子尝尝咱们土制汽油弹的厉害……” 驴二让其他人继续向敌人开枪,掩护他们,他带着石中武等人,撤到军车前。 石中武带着本村的四五个掷弹手,先找来二三十枚拳头大小的石块,放到油箱前,又脱下外衣,把外衣撕成布包,包裹在石块上,然后用刀子捅破油箱的底部,让汽油撒到衣料上,立即变成了一枚枚燃烧的汽油弹。 有人负责做汽油弹,有人负责掷汽油弹。 责任掷汽油弹的掷弹手,都在手掌上包裹上湿布,拿到汽油弹之后,立即奋力掷出,并不会烫伤自己的手掌。 拳头大小的汽油弹,经过掷弹手的抛掷,飞越三百多米的距离,向日伪军的战壕落去。 虽然二三十枚汽油弹,只有一半准确的落在战壕中,其它的都掷偏了,但这十多枚汽油弹,已经足够引起日伪军的惊恐。 汽油弹虽然不会爆炸,但沾到衣服上,就会燃料,如不及时扑灭,就会被烧死,至少也要烧伤。 日伪军的战壕之中,立即枪声稀疏下来,惊恐的叫喊声,被烧的惨叫声,远远传来,顾不上向村民们射击了。 驴二大喊一声: “冲啊!” 石庄的队伍立即跃出壕沟,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另一方面的周庄人,也在周长青和彪子父子的带领下,冲出壕沟,向日伪军冲了过去。 等驴二在石中武等人的拥护下,来到日伪军壕沟的时候,日伪军已经全部被歼灭了。 日军少尉佐佐木,刚当了没几天伪乡长的杜大勇,以及伪军排长马少明,全部被当场打死,无一幸免。 战斗结束了。 这次战斗,虽然全歼了日伪军和乡丁五十多人,但周庄人的伤亡更惨重,死了五六十人,伤的不计其数。 周庄的青壮年,也不过二三百人,这次死亡了五十多个,加上受伤的,将近一百人,完好无损的只不过二分之一。 众人望着死伤的亲人,从战斗中的亢奋中消沉下来,亢奋时胜利的喜悦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哀伤。 有人怃着亲人残不全的尸体,放声痛哭,有人抱着断手断脚的受伤亲人,放声痛哭,还有人在泥土堆里,拼命扒找着亲人的尸体…… 有人沉默不语,有人目光呆滞,有人唉声叹息,还有人疯了,嘶吼着奔跑…… 战斗结束之后,地窖中的村民纷纷走了出来,来到战场上。 这些老人妇女和儿童,看到死去的父亲,死去的丈夫,死去的孩子,他们的反应更加激烈,悲恸的哭泣声,愁云惨雾,使得天色都阴暗下来。 这种失去亲人的场面,驴二已经经历过多次,他在听到父亲死亡的消息时,他在石庄看到石雄的母亲和村民被炸死时,他在山上亲眼看到石雄和虎子被打死时……每次经历,他的心都像刀割一样疼痛,对鬼子汉奸的恨意更浓烈一分。 但是,他知道,他必须冷静下来,他要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带着村民打鬼子杀汉奸。 在周庄人悲痛的时刻,驴二带着石庄人,默默的为周庄人站岗放哨,设立警戒区,防备敌人的再次袭击。 他知道,虽然他们全歼了这伙日伪军,但将会有更多的日伪军,汹涌而来,攻击周庄,他们将面对更大的攻击,更强的敌人。 第221章 抗日自救会 周长春知道,敌人很快还会再来,必须尽快做好布置。 现在,周长春是众望所归的新任家族长,所有人都听他的,所有的都要问他,他要起带头作用了。 周长春让另一位有威信的堂弟,带几个人帮着村民埋葬死亡的村民,让妻子石中慧和儿子周敏,带几个人医治受伤的村民,他则召集了周长青等人,召开了紧密会议。 驴二和石中武也被邀请参加了会议。 很多村民在帮助埋葬死亡的村民,和帮助救治受伤的村民,参加会议的周庄人,不过十多个人。 周长春先向石中武表示感谢,感谢石庄人的支援,然后又说: “石庄村子已经被敌人炸毁,只有赶走鬼子,才能重建,但周庄现在还没被毁掉,以后,周庄就是石庄人的家,两村为一村,两家为一家,在周庄,只要有周庄人吃的饭,就有石庄人吃的饭,大家伙说好不好?” 周庄人都说好,表示同意。 石中武说道: “姐夫,我们石庄人在周庄只是客人,我们在这里又没田地,没粮食,哪有我们吃的饭?” 石中武是石中慧的远房堂弟,所以石中武称周长春为姐夫。 周长春说道: “中武,周长业已经被杀了,他的宅子和田地,都归周庄所有了,你们石庄人来了,他的家和田地,就归你们石庄人。当然,这是后话,咱们以后再说分田分地的事,总之,饿不着你们,亏不了你们。” 周长春这样一说,石中武就放心了。 周长春用周长业的宅子和田地,做为吸引石庄人留下的条件,自然有他的道理。 周长业被杀害,家产自然充公,归周庄人公有,现在要跟鬼子汉奸打仗,需要帮助,周长春就用周长业的宅子和田产,吸引石庄人。 如果周庄人和石庄人都死了,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家都得不到。 如果周庄人和石庄人,都能活下来,那是周庄人得到了石庄人的帮助,周庄人自然不会对于公有财产被石庄人瓜分一事有什么异议。 等到鬼子被打出中国,石庄人自然会回他们石庄重建家园,周庄被他们占有的田地,自然又回到周庄人手中了,周庄人不吃亏。 周长春是读书人,对于历史和朝代的更替,有清醒的认识:朝代更替,世人所争,大多数是为了“土地”二字。 小至邻居纠纷,大至国家战争,大多数都是为了争土地。 这次日军侵略中国,说到根本,也是要占据中国的土地,夺取中国的资源。 所以,周长春清醒的认识到,就算有家仇国恨做为周庄人和石庄人的共同目标,但也要给石庄人一些甜头,让出一部分“土地”。 不然,别人为什么要保卫你的村子?救你一次就可以了,不可能一直在你村子里救助你,除非,这里有他们的土地,有他们的利益,他们才会死心塌地的保卫这里。 周长春这个条件一提出来,石中武就放心了,决定留下来保卫周庄了。 周庄人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也知道周长春这样做是对的,不然,人家石庄人一走,周庄人自己可打不过鬼子汉奸,所以,周庄人也没提出异议。 既然土地的事说定了,石庄人也就成为周庄的一分子了,接下来就好说了。 周长春和驴二等人,共同商议,商议的结果,就是成为抗日自救会,会长是周长春,委员有驴二、周长青和石中武,以及另外四姓的村民代表。 委员会又提议组建一支抗日队伍,由驴二任大队长。 驴二说道:“前段时间,我和石雄哥在山上打鬼子的时候,我们的队伍叫猛虎队,现在,猛虎队的成员,还有我,有秀兰,还有石庄人,我建议,我们的队伍,还是沿袭猛虎队这个名号。” 众人都同意了,又开始商量细节,以及成员。 最后决定,猛虎队分为一个大队,六个小队,每队十人以上。 六个小队,有三个小队是男队员,两个小队为女队员,一个小队是男女混合队,这是因为石庄和周庄的男的青壮年加起来,也不多了,必须要招收年轻的女队员,才能壮大队伍。 一队的队长是周长青,副队长是彪子,二队的队长是石中武,副队长是石凯,三队的队长是周长廷,四队的队长是花子,五队的队长是陈霞,六队的队长是周敏。 一至五队,都是战斗小队,只有六队是医护队,由医生周敏带队。 训练女队员作战的任务,就交给驴二了。 训练男女医护队员的任务,就交给周敏了。 至于训练场地,就在学校之中,以后的会议,也都在学校中举行,学校中有会议室,有教室,有操场,场地宽敞。 在委员会任命花子陈霞和周敏的时候,他们都没参加会议,他们正在忙着帮助村民和医治伤者。 众人正在开会的时候,忽然一个村民快步跑了进来,惊慌的说道: “长春叔,不好啦,长古叔要杀了大地主婆!” “大地主婆”,是村民给周长业老婆的称呼,她本就是地主婆,丈夫排行老大,所以都称她为大地主婆,但她的妯娌梅婷,却因为人缘好,虽然也是地主婆,但却没人称梅婷为“二地主婆”。 周长业虽然凶猛霸道,在村里作威作福,大地主婆也不是好东西,但她毕竟是女人,没作过什么大恶,村里人对她并不特别憎恨,所以昨天杀了周长业的时候,有人要杀了大地主婆,也有人阻拦了,认为她并无大恶,就被关押了,关在她家的后院的柴房中,想等着打退鬼子之后,再处理她。 这个来报讯的村民,就是看守大地主婆的其中之一。 周长春有些惊讶,问道: “长古和长业家也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杀她?” 众人也是这样想的,周长古平时为人老实,甚至窝囊,周长业夫妻并没有怎么欺负他,他怎么忽然要杀大地主婆呢? 第222章 要杀地主婆 那村民说道: “长春叔,您还不知道,小芽子被鬼子打死了,长古叔认为是周长业害得,就要杀了大地主婆,为小芽子报仇。” 小芽子是周长古的儿子,还不满十六岁,本来不应该参加战斗,但小孩子一来恨鬼子,二来认为打仗好玩,就背着大人,偷偷跑到战场上,等周长古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小芽子已经跑进战壕里啦。 周长古正在跟鬼子打仗,没时间照顾儿子,等儿子被打死了,周长古清理战场的时候,才发现儿子的尸体。 周长古只有这一个儿子,气得发了疯,满街奔跑嘶吼了一阵子,突然认为一切的罪恶,都是周长业这个汉奸引发的。 要不是周长业招来了鬼子兵在村里,要不是鬼子兵杀害了周忠顺,要不是村民杀死了鬼子兵,鬼子兵就不会攻击周庄,鬼子兵不攻击周庄,他儿子就不会死,一切都是周长业引起的。 周长业虽然死了,但他的老婆还活着,周长古就去杀周长业的老婆了。 看守大地主婆的两个村民,虽然也憎恨大地主婆,但没有周长春的命令,他们可不敢让周长古杀死大地主婆,只是他们两个人拦不住疯狂一般的周长古,只好喊来更多的人帮助,这个村民就来喊周长春了,也许只有周长春,才能阻止发疯的周长古。 周长春快步向周长业家中跑去,驴二等人跟随而来,看看周长春如何处置这件事。 驴二认为,周长业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周长古要杀,就让周长古杀了算了,但他也知道,周长春很可能不会这样认为。 周长春赶到的时候,众人仍在拦着周长古,周长古疯狂一般,四五个人拦不住他,眼看就要被他闯进柴房中。 “长古!” 周长春大喝一声。 周长古扭过头来,可以看到他的面孔扭曲,眼珠血红,目光疯狂而呆滞,口角都是涎沫,如同疯子一般。 周长春本想大声训斥长古一顿,但看到周长古的情况,心中不由一疼,心想: “他要杀长业家,也不能怪他,要是我的敏儿被杀了,我也会起杀心!” 周长春心生怜悯,语气也变得缓和下来,说道: “长古,芽子死了,我知道你很难受,可是,咱们是爷们,不能杀手无寸铁的娘们啊!” 周长古瞪着血红的眼珠子: “长春哥,你别拦我,都是这个地主婆的罪恶,俺的芽子死的,我要杀了地主婆,杀了地主婆,杀了地主婆……” 周长春摇摇头: “长古,罪大恶极的是长业,他已经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和长业家没干系,她没害过人,至少这件事没有她的责任,饶了她吧。” 周长古呆滞的说: “我不管,我要杀人,我要杀人,我要杀人……你敢拦我,我就杀了你,我杀了你……” 周长春叹了口气: “长古,咱们是男人,就要恩怨分明,有仇报仇,跟咱们没仇的,也不能滥杀无辜。长业是作恶多端,但长业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没做过什么大恶,你杀了她,跟那些鬼子汉奸,有什么区别?你要真想出气,那就砍我两刀出气吧,实在不行,你就杀了我。” 周长春说着,忽然从一个村民手中,夺过一把砍刀,递向周长古。 这一来,不但那被夺刀的村民,大吃一惊,想夺回来,周长青等人也想动手夺刀。 周长春喝道:“都不许动!” 众人都不敢夺刀了。 周长青埋怨道:“长春哥,为了一个地主婆子,你这样做不值得。长古已经疯了,你给他刀,他真会砍你的,你看他眼珠通红,已经不认得你了。” 周长春道:“他要砍我,就让他砍我,你们谁也不许拦着。”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严厉而坚定有力: “长青,还有大家伙,你们认为,长业家是个地主婆子,不值得我为她送命,是吗?在我眼中,她只是一个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杀了她,就是杀了公正和天理。” “我知道,今天,我们周庄,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杀了很多人,伤了很多人,人人心中都有怨气,人人心中都有仇恨。” “但是,我们的怨气,我们的仇恨,要冲着攻击我们的鬼子,攻击我们的汉奸兵,而不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妇女。” “在这个时刻,如果人人都想杀谁就杀谁,想砍谁就砍谁,还有秩序吗?还有公正吗?如果没有秩序,没有公正,我们就是一盘散沙,不用敌人打,我们自己就散了,周庄就亡了!” “乱世,当用重典,但是,乱世,更需要秩序!” 周长春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说得人人脸色凝重,面露崇敬之色。 驴二本来对周长春的作法,颇为不以为然,他也和周长青一样的想法,认为周长春为了一个地主婆,冒着被一个疯子砍几刀甚至杀死的危险,太不值得了,这不是公正,而是愚昧。 但是,听完周长春的话,他又认为周长春说得有道理,果然是有文化的人,懂大道理的人。 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如果周长春任由混乱发展下去,将无法管理周庄,周庄很快就会散乱,被敌人打垮。 而秩序,则是唯一的凝聚力! 驴二虽然认为周长春说得有道理,但他可不会像周长春一样去做,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和周长春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是周庄,是周长春的主场,他只是一个客人,他不能喧宾夺主,就让周长春按自己的行为准则行事吧。 但是,他也做好了准备,手放在手枪上,只要周长古真敢砍周长春,他就开枪打周长古,到时候,他自然会有一番说辞,令周长春怪罪他不得。 周长春说完之后,把手中的砍刀,再次递向周长古。 周长古在周长春说话的时候,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他没有接砍刀,而是忽然瘫软在地,抱住周长春的大腿,痛哭的哀嚎一声: “长春哥啊,我的芽子死啦,我的心疼啊,疼啊,像刀子扎一样疼啊……” 众人都垂泪了。 周长春也垂泪了,他蹲下身来,抱住周长古的肩膀,低声安抚道: “哥知道,哥知道,哥也心疼,芽儿是个好孩子!” 第223章 释放地主婆 安抚了周长古激动的情绪,等他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周长春就让人把周长古搀扶出去。 周长青凑近周长春,低声道: “长春哥,你不让杀长业家,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周长春道:“我能阻止长古一次,阻止不了他第二次,咱们村里,想杀长业家的,不是只有长古一个人,只能把她送走。” 周长青道:“把她送走,她会向鬼子告发咱们村里的情况。” 周长春惨然一笑:“咱们村里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咱们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 周长春说完,让众人都散了,他一个人走到柴房前,推门走了进去。 大地主婆被绑着双手,瑟瑟发抖的蜷曲在角落里,满脸惊恐,但看到进来的是周长春之后,她的惊恐才稍微和缓一些。 刚才室外周长春阻止周长古杀害她,她听得清楚,知道周长春对她没有杀心。 “长春兄弟,谢谢你,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周长春没有说话,走近大地主婆,亲自为她松绑,这才说道: “嫂子,你别怪长古,这次鬼子杀了咱们村里五六十号人,伤的更多,村里每个人都有怨气,都想把怨恨发泄出来。” “虽说是鬼子残暴,但长业也是鬼子的帮凶,他的死,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我现在把你放了,送你出村,你是回娘家,还是去城里找宝儿,都由得你。” “但是,我告诉你,只要鬼子一天屠不了咱们村子,你就一天不能回来,你的家产和田产,你就不用想了,除非咱们村里人都被鬼子杀光了,家产田产才是你的。” 大地主婆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说: “长春兄弟,我能捡回这条命,已经是你格外开恩了,哪里还敢想什么家产田产?你放我走,我保证不伤害咱们村里人,不给鬼子带路。” “我也知道,长业这些年做了不少恶,村里人杀了他,我不怪他们。” 周长春说道: “还有你儿子宝儿,他是汉奸兵,我们杀了他爹,就算你不带鬼子回来,宝儿也会带鬼子回来,为他爹报仇。” “你见了宝儿告诉他,如果他不带鬼子回来报仇,我可以告诉乡亲们,不伤害他,但如果他带鬼子回来报仇,那他就是周庄的仇人,到时候,乡亲们杀他,就是他该死。” 大地主婆连忙说: “我会劝宝儿,不让他回来报仇。长春兄弟,其实你是看着宝儿长大的,他的性格你了解,他不是恶人,当汉奸兵也是为了混个官儿。这两年,虽说长业当了汉奸村长,但宝儿可没祸害过咱村的乡亲们。” 周长春道: “他在汉奸兵里能当上官儿,就算没祸害咱们村,肯定也祸害过别的村,不然怎么当上官儿的?” “嫂子,你告诉他,就说他长春叔说的,鬼子是侵略者,自古以来,侵略我们中国的,都没有好下场,汉奸更没有好下场,鬼子迟早会被打败,他最好不要干伤天害理,祸害自己同胞的事,免得打退鬼子,清算时候,他被以汉奸论处,遗臭万年,辱没祖宗。” 大地主婆连连称是,她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感到周长春说得有道理,更何况,她的命就在周长春的手上,就算周长春说得没道理,她也不敢反驳,只想赶紧离开。 周长春之所以释放大地主婆,虽说是为了维持秩序,但也有他的想法和计划。 周长业和大地主婆的儿子周宝儿,是伪军小队长,如果他给鬼子带路进村屠杀,将是周庄的大患,但如果周长春释放了他的母亲,向他示好,说不定能缓和周宝儿的仇恨之心,不带鬼子进村。 还有一点,周宝儿虽说是周长业的儿子,但本性并不算坏,他和周敏的年龄相仿,二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是周长春看着长大的,只是自从周宝儿当了伪军,住在城里,才和周敏一家来往少了。 综和考虑,周长春才释放大地主婆的,并不是愚昧的善良。 周长春也不知道地主婆能不能听懂他的话,他能做的,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周长春亲自带领大地主婆,向外走去。 大地主婆所到之处,全是村民们仇恨的目光,甚至还有人骂她,如果不是周长春在旁边保护,愤恨的人们会冲过来撕了她。 大地主婆胆颤心惊的跟着周长春出了村子,来到村口。 周长春停下脚步,说道: “嫂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走吧。” “长春兄弟,谢谢你,谢谢你。” 大地主婆再次感谢之后,匆匆走了。 周长春对村口放哨的村民说: “看好了,一旦看到鬼子汉奸兵,马上放枪示警。” 说完之后,周长春回到村里,继续指挥善后工作。 成立了委员会之后,村民们分工明确了,不再像没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虽然还是有些乱,但已经各司其职,井井有条了。 等到下午时分,所有死亡的村民,都被埋葬了,各自由家属埋葬在自家的坟地里。 伤者被统一安排在石中慧的诊所,由石中慧带人医治。 石中慧带着周敏,和很多村民一起医治伤者,只有她们母子懂医术,别人都不懂,只能打下手。 秀兰的伤势本来很严重,还不能下床行走,但她看到伤者太多,就拖着病躯,加入到医治伤者的队伍中。 秀兰虽然不能干重活,但她懂医术,懂药材,她教给村民熬药,包扎,处理伤口,有了她的帮助,减轻了很多石中慧和周敏的工作。 在帮助医治伤者的女村民之中,有一个叫陈霞的姑娘,性格爽朗,行事利索,颇有女中豪杰的气概,很多同龄姑娘都听她的指挥。 她就是被委员会任命为猛虎队小队长的那个姑娘,就因为她的飒爽,果断英勇,委员会才任命她为小队长,带领一支女队员的。 陈霞和周敏是一对恋人,虽然二人还没订婚,但已经情投意和,双方的父母也都默许了。 第224章 仁兄弟是汉奸兵 在村民们埋葬死者救助伤者的时候,驴二带着石庄人和一些周庄人,在村外巡逻放哨,以防日伪军再次打过来。 就在巡逻放哨的时间,驴二教给了更多人射击的技巧和方法,快速培训猛虎队员上战场的知识。 众人都认为日伪军肯定会很快再次攻来,但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仍然没有日伪军的影子。 众人又认为,日伪军可能正在集结更多的兵力攻击周庄。 为了知己知彼,周长春决定派出侦察员,去刺探敌情。 周长春把驴二等抗日自救委员会的委会们,召集在一起开会。 周长春在纸上画着地图,一边画一边讲解: “现在,在咱们周庄村,方圆五十里之内,有三个日伪军的据点。六里之外石庄的鬼子临时据点,已经被驴二拔掉了,这个没有威胁了。” “西边,在胡集镇上,有一个鬼子的据点,距离我们有二十多里。在东边,丁各庄一带,还有一个鬼子的据点,距离我们有三十五里。” “如果鬼子要攻击我们,很可能会派遣这两个据点的鬼子。按照日军的行军速度,他们应该早就到了。” “之所以现在还没到,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是,鬼子正在从县城,或者从大部队,派遣更多的兵力,来攻打我们。” “另一个可能是,这两个据点的鬼子,都没在据点之中,被别的战斗占用了兵力,顾不上打我们。” “现在,八路军跟鬼子汉奸打得很凶,鬼子汉奸兵的大部分兵力,都用来对付八路军了。” “昆嵛山中,以霍三爷为首的红胡子,也在和鬼子汉奸做斗争,他们牵制了小部分的日伪军兵力。” “所以我认为,鬼子之所以现在还没打我们,很可能是第二个原因:鬼子暂时没精力对付我们。” “如果鬼子暂时没精力打我们,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休养生息,培训猛虎队员的战斗力,挖更深的地窖,做好一切应对之策,等鬼子来打我们的时候,我们才不会手忙脚乱,处于挨打的局面。” “但是,如果鬼子是调派更多的兵力来打我们,那我们就危险了。” “所以,为了弄清楚敌人为什么还没进攻我们,我们要派人去鬼子这两个据点,打探情况。” “当然,我们进不去鬼子据点内部,但我们可以从当地的村民之中,想方设法,打探情报。鬼子在不在据点,什么时候离开的,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地的村民,应该会看到。” “大家伙都说说吧,谁在这两个据点附近的村子有亲戚朋友的?” 周长廷先说道: “长春哥,我在胡集有朋友。前几年,我到胡集那边贩卖花椒,认识了一个朋友,结拜了仁兄弟,他当时是国军的一个小队长,后来跟着长官投降了鬼子,现在是个汉奸兵。” 周长青不满的说道: “长廷,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去找汉奸兵打探消息?” 周长廷哼了一声: “你懂个屁!俺仁兄弟虽是汉奸兵,但他人不坏,他早就想不当汉奸兵了……” 周长青冷笑道: “他要不想当汉奸兵,可以不当啊,还有人拿枪顶着他的脑袋,非逼他当不成?” 周长春劝道: “你两个不要吵。长青,长廷的仁兄弟以前是国军,和鬼子来了之后又投降鬼子的不一样,国军中也是有好人的。汉奸兵中当然有很多坏种,但也有些人不是太坏,不能一棍子打死。” “长廷,你可要小心了,如果你仁兄弟是坏种,甘心当铁杆汉奸,你可就有危险了。” 周长廷道:“我相信他不会出卖我,我愿意用性命担保。” 周长春道:“那行,你现在就去吧,得到情报之后,立即回来。还用人陪你去吗?” 周长廷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周长春道:“不要带枪,被搜出来会有危险。咱们周庄的良民证可能不能用了,被查到会有危险,你到马集借张良民证。” 周长廷答应了,转身离开。 周长春又问道:“谁在丁各庄有亲戚朋友吗?” 众人都摇头,表示丁各庄距离三十多里远,在那边有亲戚朋友的很少。 忽然,周长青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几天,忠顺叔来向我借骡车,说是去丁各庄喝喜酒,我顺口问了一句,他在丁各庄有什么亲戚,他说,他有个表侄,女儿结婚,邀请他去喝酒。” “虽然忠顺叔没了,但他的表侄,是花子的表叔,让花子去,应该可以。” 周长春有些为难: “忠顺叔和婶婶刚没了,花子还没缓过劲来,这时候让她去,有些难为她。再者说,她是个姑娘家,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安全。” 周长青道: “长春哥,咱村里不是只有花子失去亲人,这个时候,没有咱们悲痛的时间,要想尽一切办法打鬼子。你要是担心花子一个人不安全,可以派个男的保护她。” 周长春想了想,说道: “我去和花子谈谈。” 周长春找到花子,说了他的意思,花子一口就答应了。 花子本来是个胆小的姑娘,但爷爷奶奶的死亡,使她在悲痛中迅速成长起来,坚强起来,对鬼子汉奸的仇恨,使她不怕危险,不怕死。 周长春在对花子说得时候,石凯正在旁边教几个年轻人打枪,听到这里,石凯自告奋勇: “姑父,我陪花子姐去吧,她一个人路上不安全。” 周长春道:“行,你陪她去。路子远,你们赶辆马车去,路上要有人问,你们就说是姐弟走亲戚,我让人给你们到马集借两张良民证。” 石凯的舅舅是周长青,周长青家和花子家是邻居,石凯在舅舅家住的时候,经常和花子打交道,二人早已心生情愫,只是花子为了照顾爷爷奶奶,才一直没答应嫁给石凯。 石凯比花子小两岁,喊花子为姐,花子喊他凯子。 很快,有人为石凯和花子借来了两张良民证,有人帮着他们把马车赶到村外,举过沟壑之后,又套上马车。 石凯赶着车,花子坐在车厢中,二人往丁各庄去了。 第225章 兵力空虚 村民们埋葬死者和医治伤者的事情同时进行。 等到下午的时候,周长春和驴二召见了几位小队长,让他们自己挑选队员,赶紧参加战斗培训,提高猛虎队的战斗力。 不到一个多小时,除了第六小队医护队需要医治伤者不能参加,五个战斗小队全部集合,小队长有事不能参加的,就由副队长代替。 五个小队队员的人数,有多有少,人数最多的石中武领导的小队,石庄人全部加入这个小队,人数在二十人之上。 花子这个小队长去执行任务了,由一个副队长代替,她们这支队伍全是清一色女队员。 陈霞是小队长,她带领的也全是女队员。 女队员们也都是年轻力壮的女人,十六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其中有些女人已经结婚生子,但她们知道村子危在旦夕,为了保卫村子,保卫家人和孩子,只能上战场,更何况有不少妇女的丈夫已经牺牲或者受伤了,她们要报仇。 队伍集合之后,驴二向众人讲解了射击和战术的要领,至于提升队员们的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则由石中武和几个精通武术的石庄人教导众人。 石中武把枪法射击和武术融在一起,既提高队员的射击精准度,又提高队员们的单兵作战能力。 驴二侧重教导队员们枪法射击,石中武侧重教导队员们武术。 武术包括强身健体,利用武器战斗,这些武器除了必要的拼刺刀之外,还包括菜刀镐头铁锹之类农具,因为当他们没有枪支子弹的时候,这些农具就是他们的武器。 驴二和石中武教给众队员的战斗知识,虽然只是最基本最原始的战斗技能,但却有着早期军队练兵的影子,毕竟石中武是跟着石雄的父亲学来的,石雄的父亲又是位老军人。 除了为节约子弹不能打靶之外,猛虎队员们练习一切可以提高战斗力的方法。 到了夜里,众人轮流值班,以防敌人在夜晚来袭。 石庄人统一住在周长业的家中,周长业家的房屋众多,足够上百人居住,二三十个石庄人住在里面,仍然宽敞的很。 周长业家早被洗劫一空,连棉被棉褥都被抢走了,周长春又在各家各户,借了些棉被棉褥,和一些粮食,送给石庄人。 石庄人算是在周庄有了落脚点,有了归宿。 去胡集打探消息的周长廷,是第二天中午时分回来的,带回了打探到的消息。 周长廷说,长春哥猜得不错,胡集据点的日伪军,只有少量兵力留守,大量的兵力都去和八路军作战了,根本没有精力和兵力来攻打周庄。 周长廷的仁兄弟,就是留守在胡集据点的伪军之一,他向周长廷保证,一旦日伪军向周庄发起攻击,他会提前派人通知周庄,让周庄早做战斗准备。 众人听到这些话,稍微松了口气,至少短时间内,胡集据点不会来攻打他们周庄了。 众人又在等着花子和石凯带来丁各庄的消息。 虽说丁各庄的路子远,但花子和石凯是赶马车去的,如果顺利,今天白天也能赶回来。 天色快黑下的时候,花子和石凯也回来了。 花子说,她和石凯到了丁各庄,找到表叔,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表叔答应帮助她。 她表叔是个菜贩,经常到日伪军的据点送菜,就趁着送菜的时候,向伪军打探据点的情况。 丁各庄的鬼子据点,和胡集的鬼子据点的情况差不多,也是只有少量兵力留守,大量兵力派出去了,暂时没有精力和兵力来攻打周庄。 唯一不同的是,胡集的日伪军是去和八路军作战,而丁各庄的日伪军,是进山剿匪,打霍三爷这支红胡子。 周庄人一听,更是放心了很多,胡集和丁各庄的鬼子据点,兵力空虚,在短期内都不会来攻打他们,他们就可以在这段时间休养生息,为下次战斗做出充足的准备了。 只有驴二听说丁各庄的日伪军去打霍三爷,他关心战况,问花子是否知道战事如何? 花子摇摇头说,她没细打听日伪军和霍三爷的战况。 驴二心中担忧,不知道霍三爷和九儿怎么样了,按说,霍三爷他们有跟日伪军作战的丰富经验,日伪军多次进山剿匪都没成功,但是,霍三爷的队伍中,却有害群之马,有内奸,这就不容乐观了。 不过,他虽然担心,但他的伤势还没好,勉强可以走平路,如果走山路就艰难了,更别说在山里战斗了。 现在他去找霍三爷和九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现在周庄人需要他,他还是先帮着周庄人,把这支猛虎队训练好之后,再去帮霍三爷和九儿,说不定可以把猛虎队都带去,更是如虎添翼。 到了晚上,驴二和周长春在村里巡视了一番,又来到医馆之中。 周庄受伤的人,伤势稍轻的,都由家属带回家养伤,伤势重的,就留在医馆中,由家属和医护队照顾。 因为伤势重的,需要时刻关注伤势,如果让他们回家养伤,不但会分散石中慧和周敏的精力,而且一旦出现严重事故,难以得到及时救治。 所以,为了统一管理,整合医疗资源,才把伤势重的,都安排在医馆之中。 驴二还没走近医馆,就听到了医馆中传来的伤者呻吟声,和家属哭泣声,不由心中一阵惨淡。 “战争太残酷啦!鬼子太残暴啦!” 进了医馆,可以看到几间厢房都满了,院子中也有很多人。 厢房中是伤势最重的伤者,院子中相对较轻的伤者,他们的家属都陪同在旁边,医护队的人时刻关注着,照顾着。 从战斗发生到现在,两天一夜,最辛苦最劳累的人,并不是周长春,而是石中慧。 做手术,接断骨,锯断肢,缝伤口,包扎,清洗……两天一夜了,她几乎没合过眼皮,一直在忙碌着。 本来,周敏的医术,还达不到做手术的水平,但只有石中慧自己,肯定忙不过来,所以周敏也做手术了,只有危险的手术,交给石中慧,不危险的手术,都是由周敏完成。 周敏也累得不轻,只是他年轻,抗得住。 第226章 药材不够了 秀兰的医术虽然比周敏好,甚至不比姑妈差,但她的身体太虚弱,不能做手术,只能做些较轻的工作。 但就是如此,她仍然累得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驴二看到秀兰苍白的脸色,瘦弱的身体,不由心中一酸,又是怜悯又是心疼,他大步走了过去,走到近前,又放轻脚步,低声温柔的说: “秀兰,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太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 秀兰疲惫的笑了笑,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说道: “二哥,我不累,倒是你要注意身体,不能劳累。” 驴二苦笑道: “我可不是劳累命,再苦再累的时候,我都会忙中偷闲。只有你傻丫头心眼实诚,不会偷懒,只会苦着自己。” 秀兰叹息一声,满脸愁苦的说: “二哥你看,他们太可怜了,我怎么能偷懒呢,能帮一点是一点,能救一个是一个。” 驴二说:“傻丫头,你就是累死,也救不过来这么多人,你只有保重好身体,才能更好的帮助他们,不然,你累倒了,更没人帮他们了。听二哥的话,回去休息。” 秀兰还不肯走,石中慧正好走过来,对秀兰说: “秀兰,二子说得不错,你太累了,赶紧回屋休息,要不然,你累倒了,我还要照顾你,就不能照顾别人了,你不要好心反而添乱了。” “再者说,这一会伤者都稳定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帮手,用不着你了,回去睡会吧。乖,听姑的话。” 秀兰见姑妈这样话,只好回后院的屋里休息了。 石中慧对正在慰问一个伤者的丈夫说: “敏他爹,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句话。” 又对驴二说: “二子,你也过来。” 石中慧说完,向后院中走去。 周长春和驴二跟随在后,向后院走去。 后院是周长春家的私宅,不接待病患,以前驴二和秀兰也在这个院子住着,从昨天晚上开始,驴二才搬到周长业家中,和石庄人住在一起,为的是一旦发生战斗,可以及时和战友一起投入战斗。 石中慧进了堂屋,周长春和驴二跟随进来,三人坐到椅子上。 石中慧一坐下来,竟然感到一阵昏眩,不由用手扶住额头,轻揉着太阳穴。 周长春疼惜的说: “中慧,你太累啦,你要偷时间睡一会。” 石中慧叹息道: “哪能睡得着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乡亲们血肉模糊的身体,耳朵里全是呻吟惨叫。” “现在好些了,他们的伤势基本稳定了,不会出现重大的危险,只等着休养了。” “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咱们的药材不够了!” 周长春“啊”了,吃惊的说: “前几天,石庄出事的时候,你不是刚进了一批药材吗?” 说到这里,忽然又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自责的说: “你看我这脑子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两天咱们死伤了太多的人,药材早就应该用光了!” 石中慧心疼的说: “这两天你也没怎么合眼,脑子昏沉沉的吧?不能怪你。” “其实咱们的药材,昨天不到下午的时候就用光了,死伤的人太多啦!我让人把马集和王庄附近几个村子医馆里的药材,全部买过来了。” “只不过他们的医馆太小,平时没储备多少药材,就是全买过来,也只够咱们用两天的,明天还可以支持一天,后天就没有了,咱们要赶紧再进一批药材。” “敏他爹,咱们村里这么多伤者,我不能去购买药材,周敏要帮我,也不能离开,秀兰身体不行,她也不能去。我写个药材清单,你派人去一趟吧。” 周长春道:“派人去倒是可以,只不过派去的人,不认识药材怎么办?” 石中慧道:“那个药材店的老板和我是老主顾,只要交给他清单,他就会按清单抓药,不会错的。不过,药材店在城里,进城的人,可能会有危险。” 周长春道:“这个没事,咱们去马集借几张良民证,不用咱们村的。” 石中慧道:“虽说你把长业家释放了,但咱们还不知道宝儿是什么态度,宝儿就在城里,要是咱村里人进城,撞见宝儿和他娘,被认了出来,可就危险了。最好是派石庄人去,宝儿不认识俺石庄人。”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心痒痒了。 他是个闲不住的人,在石中慧家中躲藏了十多天,早就憋得发慌,虽说这两天去了趟石头山,打了个仗,但没走太远,他总想着出趟远门。 虽说他还有伤在身,不能使劲,但去购买药材,肯定用马车去,他乘马车是没问题的,而且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霍三爷和九儿的情况,既解心闷,又打探情报,一举两得。 想到这里,驴二自告奋勇: “姑姑,姑父,我去吧。” 周长春连忙摇头: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再者说,你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村里离不开你。” 驴二笑道: “姑父,我的伤虽说没好利索,但这是坐着马车去买药,又不是去打仗,我可以的。” “这几天,鬼子没工夫来攻打我们,几天内不用打仗,我离开一天两天的,也没事。” “至于训练队员,有中武叔他们带着队员们训练,他们都会武功,比我训练强多了。” 周长春看向妻子。 石中慧说道:“二子,虽说周宝儿不认识你,但就怕别的鬼子汉奸认出来你,你跟鬼子汉奸可没少打了仗。” 驴二道:“跟我打仗的鬼子汉奸兵,差不多都死了,没人认识我,就算有鬼子汉奸兵认识我,也是在海阳城,牟平城没人认识我。” 说到这里,哈哈一笑:“再者说,我又不傻,不等他们认出我来,我就跑了。” 石中慧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行,你去吧,再带一个咱们石庄人做伴,万一有个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驴二道:“凯子怎么样?” 石中慧摇摇头:“凯子的姥娘家就是这个村的,他和宝儿认识。更何况,凯子的表弟彪子打死的周长业,如果宝儿要报仇,他饶了谁,也不会饶过彪子和跟彪子有关系的人。” 正在这时,院门口有个人低声说道: “长业哥,您在家吗?” 周长业和石中慧听出是长贵的声音。 第227章 救命恩人 进攻周庄的日伪军被全歼之后,栓子嫂通知藏在地窖中的长贵和梅婷,可以出来了。 栓子嫂帮着二人出了地窖之后,就去帮村民救死扶伤了,家中只留下了长贵和梅婷。 虽然长贵想把梅婷送出村子,但是二人看到村里人死伤惨重,正处在巨大的悲痛气氛之中,这时候提出离开,不合时宜,只能在家休养,想等明天再走。 二人出了地窖,就不能再像在地窖中那样相依相偎了,梅婷在自己的卧室中躺着,长贵则躺坐在梅婷门外的院子中,一来二人可以隔着房门说话话,二来长贵要保护梅婷,免得有村民进来伤害梅婷,毕竟不久前还有人要抢劫梅婷家。 但是当天晚上,梅婷忽然发起了高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昏眩,一会喊冷,一会喊热。 原来地窖中虽然看似不潮湿,其实还是太阴冷了,她刚刚堕胎就进了地窖,身体受了阴寒侵袭,就发起了高烧。 长贵心急如焚,就拄了拐杖,去请慧子嫂来为梅婷医治。 但到了医馆,长贵才发现,医馆中全是受伤的村民,有人断手断脚,有人伤口宽深,相对于这些受伤的人,梅婷所受的风寒,实在不值一提,别说慧子嫂根本没时间去为梅婷医治,就算有时间,长贵也不好意思打扰慧子嫂。 长贵默默回来了,按农村人的土方法,在梅婷发热的时候,就用冷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退烧,在梅婷发冷的时候,就用热毛巾放在额头上。 这个土方法倒是有了些效果,梅婷慢慢地退了烧,但是身体仍然虚弱的很,这样的病体去县城太危险了,如果在路上受了风,会有生命危险。 等梅婷清醒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出村了,只能在村里休养,但她担心女儿晓鸥在县城听说鬼子屠村的事,会赶回村里参加抗日队伍。 长贵为了让梅婷放心,说他明天就进城一趟,找到周晓鸥,劝她不要回村,留在县城更安全。 梅婷担心长贵的伤势,长贵说他腿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拄着拐杖可以慢慢行走,而且他进城的时候,会赶着马车去。 梅婷这才同意让长贵进城。 长贵要出村,就要得到周长春的同意----战事一起,村民进村出村,都要得到抗日自救会的同意,不再像战争发生之前那样随便了。 所以长贵又拄着拐杖着,来找周长春,想让周长春同意他出村。 周长春和石中慧见是长贵来了,请他进来。 还没等长贵说明来意,石中慧先对驴二说: “二子,这位是长贵兄弟,你和秀兰的命就是他救回来的,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快喊长贵叔。” 驴二已经听石中慧说过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到长贵当面感谢,现在见到长贵,连忙对长贵说: “长贵叔,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长贵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手: “不敢当不敢当,我没做什么,你们的命是慧子嫂救回来的。” 石中慧笑道: “长贵兄弟,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你及时发现他们,他们就死了。” 周长春说道: “长贵,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长贵把来意说了出来,又说道: “长春哥,晓鸥的性子烈的很,最痛恨鬼子汉奸,如果她听说咱们村里和鬼子打仗,依她的性子,很可能会跑回来,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 “虽说打鬼子的人越多越好,可晓鸥就是个小女孩,出不了什么力,帮不上什么忙,我就想着进城劝劝她,不让她回来了。” “长春哥您放心,我肯定还会回来,跟着您一起打鬼子,保卫咱们周庄。” 周长春笑了笑说: “长贵,我相信你会回来,就是你不回来,我也不会怪你。晓鸥是我教出来的学生,我知道她的性子烈,有强烈的爱国情操,如果她知道村里在打仗,肯定会跑回来打鬼子。” “她还是小孩子,就不要让她卷进战争中来了,你明天进了城,好好劝劝她。” 长贵感激的说道: “长春哥,您同意我出村啦?” 周长春笑道:“你是自由的,我当然同意。不过,你的伤受得住吗?” 长贵道:“多亏了慧子嫂,伤口已经止血啦,受得住。” 驴二忽然说道: “长贵叔,明天我也要进城,如果你愿意,咱们可以一起进城。” 说到这里,又笑道: “你伤的是大腿,我伤的是胳膊,咱们两个都是伤员,一起进城,也有个照应。” 长贵又惊又喜:“路上有个伴儿,当然好啦。不过,会不会耽误您的公务?” 驴二笑道:“啥公务,咱又不是当官的,不说呢,说是公务也行,我是为乡亲们进城买药,是公家的事,也算是公务吧。” 周长春说道:“你俩个都是伤员,再找一个健壮的没受伤的,陪着你们去。” 驴二说道:“教石玉跟我去吧,他比较机灵。” 石玉是石庄的,刚满十六岁,很是机灵,而且练过武,身手不错,驴二挺喜欢他的。 周长春和石中慧都同意了。 长贵回家了,把情况告诉了梅婷,梅婷又喜又忧。 她喜的是周长春同意长贵出村,长贵就有可能阻止女儿回来,女儿就不会卷进战火中了。 她忧的是,如果长贵遇到危险,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她也许能保住女儿,但可能会永远失去长贵,失去爱人。 长贵虽然安慰梅婷,但他也知道,兵荒马乱的年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虽然想回村,想再见到梅婷,但有可能遇到危险,再也见不到了。 这一夜,二人相互拥抱着,相濡以沫,难分难舍。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长贵亲吻了梅婷,忍着强烈的恋恋不舍,推开梅婷拉着他的手,走出梅婷的房间。 长贵背着一个简单的行李,拄着拐杖,走出院子。 他刚出院门,就过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石玉,坐在车里的是驴二。 这辆马车没有车厢,只有一个简陋的用布料包起来的车篷,车里放着棉被棉褥。 长贵上了车,马车向村外行去。 第228章 要吃肉 马车到了村口,由站岗的村民,帮着把马车搬过沟壑,重新套好之后,向村外行去,沿着大公路,赶赴牟平城。 驴二带了三张良民证,自己一张,交给石玉和长贵每人一张。 这是周长春从邻村马集借来的,周庄暴动的事,日伪军肯定知道了,如果他们用周庄的良民证,或者石庄的良民证,被日伪军查到,会很麻烦,所以借别村的良民证安全一些。 良民证可不是随便借的,马集和周庄是邻村,亲戚朋友众多,马集人才会借给周庄人,关系差一点都不会借。 因为借出良民证,是担着风险的,一旦持着良民证的人去抗日,日伪会根据良民证找到主人,主人会有被杀的危险,至少也会被毒打或者坐牢。 驴二和长贵躺在车厢里的棉褥上,盖着棉被,枕着枕头,倒也不太颠簸。 驴二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是因为失血过多,元气还没恢复,身体虚弱,但却不怕颠簸。 他知道长贵刚受伤两三天,害怕颠簸,就让石玉不要赶车太快。 驴二问起长贵受伤的原因,长贵告诉了驴二,当然,他隐瞒了他和梅婷的关系,只说是路上遇到鬼子,他杀了三个鬼子,腿上中了鬼子一枪。 驴二也说起自己杀鬼子汉奸的事。 三人说说笑笑,倒是很热闹,旅途并不寂寞。 长贵在周庄,没有自己的家,没有自己的田,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长工,虽然有一些人没有瞧不起他,但大多数人是瞧不起他的,说话是不客气不礼貌的。 这就形成他自卑而懦弱的性格,沉默寡言,小心谨慎。 长贵虽然救了驴二,但在长贵心中,周长春和石中慧在村里的地位是崇高的,虽然他们对他很好,但他自感低人一等,驴二是周长春和石中慧的亲戚,他对驴二也自感低一等,认为无论是周长春夫妻,还是驴二,都比他的身份高。 尤其是知道驴二是猛虎队队长,掌握村里兵力的时候,长贵对驴二,更有一种敬畏的心理。 经过接触,长贵才发现,驴二根本没有什么架子,除了谈到鬼子汉奸时,会流露出令人心寒的杀机,大多数时候,驴二都是嬉皮笑脸的,口若悬河的,虽说是个传奇的抗日英雄,但更像是个地痞无赖。 驴二感激长贵的救命之恩,对长贵一口一个“长贵叔”的喊着,消除了长贵对驴二的敬畏之心,拉近了二人的感情。 长贵把驴二当成了侄子,当成了兄弟,除了没把他和梅婷的事告诉驴二,几乎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了。 驴二知道长贵进城,是为了劝阻他家小姐周晓鸥不要回村,他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认为长贵是多此一举,白跑一趟。 “一个小丫头,听说打仗害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胆子跑回村?” “更何况,这个丫头是伪村长周长业的侄女,周长业不是好东西,是汉奸,他的侄女,还能有多强烈的爱国情怀了?” “小丫头的爹是个在烟台教育局当官的,恐怕小丫头早跑到烟台去找他爹,逃避战争了。” 不过,这些想法,驴二只在心中,没说出来,免得打击到长贵,等进了城,长贵找不到周晓鸥,或者周晓鸥不用劝也不敢回村,长贵自然会明白白跑一趟了。 驴二进城的时候,认为他们三个男人有点显眼,所以没有带枪,免得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或者关卡,搜出枪来,那就麻烦了,就算他们带着枪,也打不过日伪军,索性不带,反而更安全一些。 一路上,的确遇到一些日伪军的巡逻队和关卡,但由于他们没有带枪,没被严格盘查,就放他们通行了。 驴二发现,无论是日伪的巡逻队,还是关卡,兵力都少的可怜,比平时少了一倍。 看来日伪军大批的兵力,都在对付八路军和红胡子,只有少量的兵力巡逻和设卡。 到了中午时分,来到一个镇子,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十多里。 三人的肚子都饿了,他们倒是带了干粮,只不过驴二嫌干粮太难吃,他想吃肉,所以坚持要在镇上找家饭馆吃肉。 可惜由于兵荒马乱,镇上的饭馆多数都没开门,就算开门,也只是粗茶淡饭,有面条馒头就不错了,无肉可卖。 好不容易在镇尾,找到一家羊肉馆,驴二大喜,连忙让石玉停车,进了羊肉馆。 幸好这家羊肉馆有羊肉,只是价格贵得很,比平时贵了五倍,因为附近村庄的很多牛羊,都被鬼子汉奸抢走了,饭馆老板没有了肉源,价格自然贵,爱吃不吃。 长贵和石玉虽然馋得直咽口水,但一听价格都不舍得了。 驴二却不把钱放在眼里,他习惯了大手大脚的花钱,现在他怀里揣着石中慧交给他买药的几块大洋,这些钱足够购买药材了,剩余部分也够吃好喝好。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扔到桌上: “老板,这一块大洋,够买多少羊肉?” “最多五斤。” 如果是平时,一块大羊,足够买一头五十斤的活羊,现在却只够买五斤羊肉。 但驴二并不计较,大喇喇的说道: “把五斤羊肉,全部炖成肉汤,快点,肚子闹饥荒了。” 饭馆老板要来拿大洋。 长贵连忙掏出一块大洋,递了过去: “我来我来,老板收我的钱。” 长贵出门的时候,梅婷给了长贵两块大洋,以备不时之需。 长贵虽然不舍得花,但他不能让驴二请他的客,他虽然心疼,也咬牙掏出钱来。 驴二一推长贵拿钱的手,笑道: “长贵叔,你先把钱收起来,我的花光了再花你的,这顿饭,必须我请!你救了我和秀兰的命,要是不让我请你吃顿好的,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长贵见驴二这样说,也不好再争执了,把钱又装了回去。 三人等了不一会儿,一大盆羊肉汤就端上来了,三人美美的吃了起来。 驴二要喝羊肉汤,倒也不全是贪口腹之欲,而是他失血过多,元气未复,而羊肉正好是补元固本的好食补。 三人正在吃喝着,忽然外边传来一阵喧嚣嘈杂之声,一队伪军嚷嚷着进了饭馆。 驴二目光一转,向那队伪军看去,不由心头一惊。 其中一个伪军,竟然是前几天刚打过交道的那个伪军班长老仝。 第229章 一群兵痞 两天前,驻守在石庄的日伪军临时据点,抓了石庄人做劳工,监督建炮楼,老仝是伪军之一。 驴二为救石庄人,和老仝进行了“和平谈判”,在兵不刃血的情况下,威胁老仝放人,条件是放过老仝一班人。 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这里碰上了。 驴二心中惊凛,当时他的人多枪多,老仝才不战而退,但现在他们只有三人,而且两个伤者,一个半大小伙,还没有武器,完全处于劣势,只要老仝一声招呼,这些伪军把枪口对准他们,他们就全部成了俘虏。 这些伪军虽然不多,不足一个班的兵力,但也有八九个人,而且都带着枪,他们三个可不是对手。 这八九个伪军,全都衣冠不整,其中还有负伤的,扎着绷带,但都不是重伤,还能跑能跳,一个个歪戴着帽子,风尘仆仆,形象狼狈,很像是刚从战场上吃了败仗逃出来的。 驴二还发现,老仝在这些伪军之中,已经不是班长了,就是一个普通小兵,这些伪军他只认识一个老仝,另外的几个伪军,都不是老仝原来的手下。 原来,那天,老仝胆小怕死,不敢和驴二交战,就率队逃跑了。 他知道排长正在攻打周庄,他不敢跑去战场,就带着手下,直接跑回了连队,对连长说,他们遭到了大批红胡子的攻击,他损失了一个兄弟,带着众人杀出一条血路撤出来了,但石庄犯人被红胡子救走了。 伪军连长半信半疑,本想以逃兵的罪名,处罚老仝,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就免了老仝的罪,但却撤了他的班长一职,把他们班拆散,分编到别的班,又派他们上了战场。 老仝在别的班里,又成了一个普通士兵,他们班跟着连队去打八路,刚一见到八路的面,就吃了败仗,连队被打散了,他们这个班就逃到了这个小镇,看到有羊肉馆,就跑进来吃饭。 不但驴二认出了老仝,石玉也认出了老仝,只有长贵不认识。 石玉就是被老仝看守的石庄人之一,所以石玉认识。 石玉一看到老仝,脸色一变,就想跳起来拼命,他认为老仝肯定会抓他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但驴二知道,无论先下手还是后下手,他们三个都打不过八九个拿枪的伪军,只能静观其变,所以石玉刚一要动作,他就一把按住石玉,使个眼色,示意石玉不要妄动。 一旦石玉一动手,伪军肯定会开枪,甚至不用老仝指认他们。 驴二看到老仝的时候,老仝也看到了驴二,看到了石玉。 老仝的脸色大变,露出害怕之色,本能的就想转身逃跑,但随即又想到,他们人多枪多,占了优势,驴二只有三个人,他怕什么?跑什么? 想到这里,老仝又停下脚步,警惕的眼神,盯着驴二和石玉,他发现,驴二虽然镇静,但石玉却脸色惊慌,从石玉的表情中,老仝猜到,驴二三人落单了,附近没有他们的人,不然,石玉不会害怕。 老仝猜到驴二的同伙不在附近,更不害怕了,然后他就想大声招呼兄弟们,把驴二抓起来。 抓到驴二,大功一件,他就可以在部队里扬眉吐气了,至少也能升个排长,甚至升个连长,再也不用被别人嘲笑了。 可以说,抓到驴二,就是他老仝改变命运的时刻! 但是,做为人的良知,老仝想抓到驴二领赏的念头,只想了一想,就被他按下去了,他在心中苦笑: “算了,别揭穿驴二的身份了,上次他没杀我,放过了我,要是现在我抓了他,就有些不够意思了,我也放他一马吧。” “嘿嘿,说俺老仝胆小怕事也好,说俺老仝还有良知也好,今天都不抓驴二啦。俺老仝注定这辈子,成不了大人物,还是做个小人物,混口饭吃吧。” 想到这里,老仝就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驴二,和几个伪军坐在旁边的桌子前。 驴二看到老仝没揭穿他的身份,虽然有些惊讶,但也猜到,老仝是良知未泯,才不抓他的,他对老仝倒有了几份感激之情。 石玉更加惊讶,想不通老仝为什么不揭穿他们,但他见驴二不行动,他也不敢行动。 驴二示意石玉赶紧吃,吃完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老仝改变了心意,又要抓他领赏。 驴二本想立即就走的,但他担心立即就走,会引起别的伪军的怀疑,所以才想等一会再走,不引起伪军的怀疑。 八九个伪军,坐了两张桌子,饭馆里本来也没有别的客人,只有驴二一桌,现在又多了伪军两桌。 伪军班长拍着桌子骂道: “掌柜的,掌柜的,快他娘的出来招呼爷们!” 饭馆老板胆颤心惊的过来了,陪着笑脸: “官爷,您有什么吩咐?” 伪军班长骂道: “还有什么吩咐?到你的饭馆,当然是吃饭来啦,难道是来逛窖子的?把你这里所有的羊肉羊杂,全都端上来,爷们饿啦!” 饭馆老板一看这些兵痞的架式,就知道是来吃霸王餐的,肯定吃了不给钱,他连忙赔着笑脸: “官爷,您来的不巧,肉都卖光啦……” 伪军班长大怒: “滚你妈的蛋,骗鬼呢?兄弟们,咱们自己去后厨,把所有的肉都弄过来,所有的酒都搬过来。” 几个伪军吆喝一声,站起身来,就向后厨冲过去。 饭馆老板刚要阻止,伪军班长一指饭馆老板,骂道: “你敢拦,老子砸了你的店都是轻的,信不信老子一枪蹦了你!” 伪军班长说着,就要从腰里掏手枪。 老仝在旁边连忙劝道: “算了算了,老汪,一点小事犯不上生气,快坐下快坐下。” 老仝按住伪军班长掏枪的手,转头对饭馆老板说: “你老实的,我们吃了饭就走,不伤害你。你别犯傻!” 饭馆老板吓得脸色如土,不敢阻拦了,只是苦丧着脸,蹲在角落里。 驴二虽然气恼这帮二鬼子作威作福,欺压百姓,但他现在有伤在身,又没有武器,只能强忍着怒火,拉了拉石玉和长贵,就想离开。 长贵早就害怕了,见驴二拉他,他顾不上吃饱,就赶紧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谁知,三人刚一站起身来,伪军班长忽然一指他们: “站住!” 第230章 便宜老舅 驴二眉头皱了皱,以为老仝把他的身份,暗中告诉了伪军班长,伪军班长才叫他站住的。 他向老仝望去,目光冷寒如刀。 老仝也没想到伪军班长为什么要喊住驴二,见驴二望向他,他就知道驴二误会了,连忙向驴二摇摇头。 驴二知道不是老仝告密,这才放心,随即就猜到伪军班长叫他站住的用意,是要敲诈他,因为就是这一盆羊肉汤,暴露了他是“有钱人”,伪军班长要趁火打劫。 果然,伪军班长接着说道: “小子,你们三个人吃这一大盆羊肉,挺阔啊!把你们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我就放你们走,要不然,嘿嘿,把你们全当共党抓了!” 驴二对钱财并不看重,不过,他身上的钱,是给乡亲们买药材的,如果被伪军抢走,还用什么买药?没有药,乡亲们的伤就好不了。 更何况,他驴二可不是任人欺压勒索的软柿子。 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动手,他和石玉长贵三人的命,今天就全丢这里了,他自己的命倒没什么,连累石玉和长贵送命,他有些不忍心。 正在驴二考虑是反抗,还是交钱的时候,老仝忽然盯着驴二,夸张的大喝了一声: “二子!你是二子?” 说着,老仝快步跑过来,一把把驴二搂在怀里,兴奋的叫喊着: “二子,我是你老舅啊,想不到你长这么高了,差点没认出你来!” 众人都愣了,连驴二也愣了。 驴二只是愣了一愣,马上明白,老仝在为他解围,并不是故意占他的便宜。 驴二只好假装兴奋的喊道: “老舅,你真是老舅呢?刚才我就看着像你,就是没敢认。” 心中却笑骂道: “老家伙,竟敢当我的便宜老舅!” 虽然笑骂,但却对老仝更有感激之情。 老仝一边抱着驴二,一边扭头对伪军班长说: “老汪,这是俺姐的孩子,我的外甥,我四五年没见他了,成大小伙子了!” 伪军班长翻了翻眼皮,脸色阴沉,心中暗恼,他本想宰个肥羊,没想到是老仝的外甥,虽说他和老仝的关系一般,但毕竟是熟人,倒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了。 老仝抱着驴二,低声说: “驴二,你多少掏点钱意思一下,我也好帮你打发了这帮饿鬼----” 随即又大声说: “二子,你是不是发财了?那你可要好好孝敬孝敬老舅。” 驴二大声说: “这兵荒马乱的,哪里发得了财?我也就是和堂叔堂弟做点小生意。” 驴二的怀里,揣着七八块大洋,是石中慧交给他买药材的,如果他把这七八块大洋掏出来,肯定会惹得伪军眼红,只怕老仝这个“老舅”也保不住他,所以他不能外露。 刚才长贵掏钱的时候,他发现长贵只有两块大洋,所以他就决定,让长贵拿出两块大洋来,花钱消灾了。 驴二对长贵说: “长贵叔,我好几年没去看望老舅了,你把咱们做生意当本钱的那两块大洋,送给老舅吧。” 长贵明白驴二的用意,虽然心疼,但还是掏出钱来。 他的两块大洋,就放在一个小包里,打开之后,除了烟袋烟叶,就只有两块大洋了,旁边的几个伪军看得分明,长贵的确只有两块大洋,只要交出来,他们就不用搜身了。 老仝从长贵的手中,接过两块大洋,自己留了一块,递给伪军班长一块,说道: “老汪,这是俺外甥孝敬我的,这一块你留着,咱哥俩一人一块。” 伪军班长见有大洋收,这才转恼为喜,假意推辞了一下,就接过来放在怀里了,假惺惺的对驴二说: “赶紧走吧,现在到处都在打仗,路上小心了。” 老仝见伪军班长放行,这才赶紧拉着驴二,走出饭馆,来到伪军班长等人看不到的地方。 老仝从怀里掏出那块大洋,递给驴二,苦笑道: “刚才我说是你老舅,也是事急从权,你别生气。这块大洋还给你。” 驴二笑道:“这块大洋不用还了,当是谢谢你了。刚才还真要谢谢你,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老仝道:“我叫仝柱,你叫我老仝就行。不过,咱们最好是别见面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你了。” 驴二笑了笑,忽然正色说道: “老仝,真的,听我一句劝,你不是坏人,别跟着那些坏人当二鬼子了,好好做个人吧!” 老仝苦笑道: “我可没想着当汉奸兵,我本来是正规军,谁知道长官投降了鬼子,我没办法,只好也跟着长官当了汉奸兵。” “我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我在部队里混了二十多年了,离开部队,我没有一技之长,不知还能干什么,怎么活下去。” 驴二道:“活下去的办法多的是,不是非要当汉奸兵才能活下去,就是跑到深山里当红胡子,也比当汉奸兵强。” “好了,多了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驴二说完,拍了拍老仝的肩膀,转身向马车走去。 老仝望着驴二等人的马车走远,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上了马车之后,驴二拿出一块大洋,还给长贵,另一块等回村之后再还。他本可以两块都还上,但又担心还了两块,他的钱就不够买药材了。 驴二等人继续向牟平城赶路,两个多小时之后,就到了牟平城外。 驴二对牟平城不算陌生了,上次在秀兰和石虎的陪伴下,他到牟平城寻找英子,就是在牟平城遇到了同乡桃子,从桃子的口中,听到了父亲的死讯。 海阳城门口贴着驴二素描画像的通缉令,驴二不知道牟平城门口有没有贴着他的通缉令,所以他不敢冒险过去,而是停在城外,先让石玉去城门口观看,得知没有他的通缉令之后,这才进城。 他们都有良民证,城门的日伪军检查他们没有枪支弹药之后,就放他们进城了。 驴二准备先送长贵去找周晓鸥,他和石玉再去药铺采购药材。 长贵也不知道周晓鸥现在是在她姑妈家,还是在学校,他先去周晓鸥的姑妈家看看,如果周晓鸥不在姑妈家,他再去学校找。 马车还没到周晓鸥的姑妈家的院门,距离还有一两百米的时候,长贵就让石玉停了马车。 第231章 见鬼说鬼话 长贵之所以不让驴二和石玉到周晓鸥的姑妈家,是不想造成双方的冲突。 周长业的老婆大地主婆被释放之后,很可能到牟平城投奔儿子周宝儿,说不定这个时候,大地主婆就在周晓鸥姑妈家,大地主婆是周晓鸥姑妈的大嫂。 虽说长贵不知道大地主婆在周庄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驴二和石玉,但如果大地主婆看到过驴二和石玉,知道他们是杀害丈夫的“暴民”,告发他们,那就麻烦了,所以他不敢冒险让驴二和大地主婆碰面。 至于长贵自己,他倒不怕大地主婆告发,毕竟长贵当时没参与杀害周长业的“暴动”,而且周长业和长贵的东家周长诗是亲兄弟,大地主婆不会把长贵怎么样。 驴二见长贵如此谨慎,也不坚持送他到门口,就让长贵下了车,约定一个小时之后,会在这个地方等长贵,然后一起出城。 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向药铺行去。 长贵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向周晓鸥的姑妈家走去。 周晓鸥的姑妈名叫周长红,姑父是牟平城有名的富商,院子颇为宽大,家里还有几个佣工,院门口还有门房。 长贵经常到周长红中来接周晓鸥,和门房已经很熟了,他来到门口的时候,门房正坐在房中。 看到长贵一拐一拐的走过来,门房吃了一惊,连忙从房中出来,迎了过来,关心的问道: “长贵老弟,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笑着说: “耿老哥,我们周庄的事,你听说了吗?” 门房说道:“听说了,你们的村民,跟日本兵打起来了,俺家太太的大哥被那帮暴民杀害了。听俺家太太的大嫂说,村民并没祸害太太的二哥家,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并不是莽夫,他之所以和门房“闲聊”,就是想从门房的口中,探知周长红对周庄人的态度,以便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听门房这样说,长贵就知道周长红仇视周庄的“暴民”,门房也跟着主人仇视周庄的暴民,他就不能说出实情了。 长贵苦笑着说: “那帮暴民刚开始是想祸害俺东家的,是我抗命抵抗,那帮暴民才没得逞,暂时饶过俺东家。这不,就因为我抵抗,他们打了我一枪,把我的腿打瘸了。” “耿老哥,闲话先不说,俺家鸥小姐可在这里?” 门房连忙说:“在在在。长贵老弟,我扶你去见太太。” 门房搀扶着长贵,进了院门,来到前院的客厅落坐,并让一个丫环,赶紧去后院请太太出来。 长贵刚坐下,周长红就走过来了。 长贵见周长红过来,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向周长红鞠躬行礼,恭敬的喊了声: “小姐。” 长贵到周家做佣工的时候,周长红还没出嫁,虽然算起来长贵还是周长红的本族堂哥,但长贵都是称周长红为“小姐”,周长红直呼他为长贵。 后来周长红出嫁了,长贵仍然称她为“小姐”,为了区别于周晓鸥,他会在周长红面前,称周晓鸥为“鸥小姐”。 周长红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一身贵妇人打扮,相貌倒是颇为秀丽,就是眉眼之间带着几分骄横。 周长红一皱眉头:“长贵,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丧着脸说: “小姐,咱们周庄人暴动,我为了保护太太,被那帮我打断了腿。” 周长红脸色一沉,骂道: “那帮泥腿子,竟敢闹翻天!他们杀了俺大哥,早晚跟他们算帐!长贵,俺二嫂怎么样?那帮泥腿子有没有伤害她?” 长贵苦着脸说: “太太虽然没被伤害,但她连惊带吓,一病不起了。” 周长红瞪着长贵,骂道: “长贵,你个狗奴才!你怎么自己逃出来了,不把俺二嫂救出来?” 长贵叹了口气: “小姐,我的腿断了,没办法背着太太逃出来,只能自己先逃出来。我逃出来,不是我怕死,我是要来通知鸥小姐,叫她千万不要回村子,免得被那帮暴民抓起来。” “就算不被暴民抓起来,日本兵攻打周庄的时候,鸥小姐在村里,也要跟着遭殃。” 周长红这才脸色稍缓,说道: “哦,原来你是为了劝说晓鸥不要回村,才逃出来的,倒是我错怪你了。行了,你坐下说话吧。” 长贵这才坐了下来。 周长红也坐下来,脸色一沉,骂道: “晓鸥这蠢丫头,分不清青红皂白,听说村里闹暴动之后,不担心她娘被那帮暴民祸害,不担心家产被瓜分,反而想着跑回去,帮助那帮暴民一起反抗皇军和皇协军,真是个蠢丫头!” “我现在就把她叫过来,你当面跟她说,叫她知道,那帮暴民是怎么对待她娘的,又是怎么把你的腿打断的,看她还想着帮那帮暴民不!” 周长红说到这里,转头对旁边的一个丫环说: “去,把那个蠢丫头带过来。” 丫环答应一声,转身向后院去了。 长贵问周长红: “小姐,鸥小姐没在学校吗?” 周长红道: “哪敢放她去学校?周庄暴动的第二天,她不知道怎么在学校里听说了这事,就从学校回来了,嚷嚷着要回村子去,帮着村民打皇军。” “我当然不能放她回村,别说那帮暴民杀害了俺大哥,是俺家的仇人,就是暴民没杀害俺大哥,我也不能放她回村,任她胡闹。哼,跟皇军要仗,那不是找死吗?” “傻丫头虽然蠢,毕竟是俺的侄女,我不能让她去送死。” “蠢丫头不听我的劝,非要回村,没办法,我就把她关起来了,现在还在屋里生闷气呢,嫌我不放她走。” 长贵暗中松了口气,他和梅婷猜得不错,晓鸥果然要回村子帮着村民抗击日伪军,幸好晓鸥被她姑妈关起来了,不然,他没有及时赶过来,晓鸥就跑回村子了。 长贵当着周长红的面,辱骂村民是暴民,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为了晓鸥,只能如此了。 而且当晓鸥来到之后,他还要昧着良心,再说一次村民的坏话,让晓鸥认为村民是暴民,伤害了她的母亲,断了她要帮助村民抗日的念头。 虽然这样说,对村民不公平,但为了晓鸥的安全,长贵只能昧良心说话了。 长贵想了想,试探着问周长红: “小姐,大太太到您家来了吗?” 第232章 鸥小姐逃跑了 长贵所说的“大太太”,是周长业的老婆大地主婆。周长业是长贵的东家周长诗的哥哥,长贵在外人面前,称梅婷为太太,称大地主婆为大太太。 周长红骂道: “来倒是来了,不过这个大婆娘是个窝囊废,没出息的东西,俺大哥被那帮暴民杀害了,她反而劝说宝儿不要去报仇。” “长贵,你说,天底下哪有样的婆娘,自家老公被杀害了,反而劝说自己的儿子不要报仇?” “我真是要被气死了!蠢丫头要帮着暴民打皇军,大婆娘又不让儿子去为丈夫报仇,这天不是天,理不是理,真不知道是怎么啦!” 周长贵听说大地主婆劝说儿子不要回周庄报仇,心想: “这大地主婆倒是还有几分良心,不枉长春哥把她释放了。” 长贵又问道: “宝儿少爷怎么说的?” 周长红冷笑道: “别提他了,跟他娘一样,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真怀疑,他不是俺大哥亲生的!俺大哥多霸气,多威风,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窝囊废的儿子!自己的爹被杀害了,他不想着带领皇协军去报仇,反而请了病假,在家养病。” 长贵一听,更放心了,看来周宝儿也不想为父亲报仇。 他知道,周宝儿不想为父亲报仇,一来是周宝儿的性格并不像他爹那样强势凶悍,二来,也和他母亲的劝说有关。 长贵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小姐,俺家先生知道周庄暴动的事吗?” 周长红道: “二哥已经知道了,他在烟台,比我知道的还早,是他在皇协军的朋友,告诉他的。” 长贵道:“先生会不会回来?” 周长红道:“他回来干什么?他就是个读书人,打又打不过那帮暴民,回来去送死吗?他给在县政府工作的朋友打电话,让他朋友转告我,一定要把晓鸥看住了,不要让晓鸥回村里。” “二哥还说,家产被那帮暴民瓜分就瓜分了,只要晓鸥平安就好,等皇军打败了村民,那些家产自然还会回来的。” 长贵皱皱眉头,问道: “先生没提太太吗?” 周长红道:“提了,二哥也担心二嫂的安全,但二哥远在烟台,也没办法救二嫂,二嫂只能自求多福了。” 长贵不说话了,周长诗对梅婷如此冷漠,让他感到寒心,虽说他巴不得周长诗和梅婷的感情破裂,但周长诗和梅婷毕竟是夫妻,周长诗只关心女儿,不关心妻子,这让他为梅婷感到心寒。 长贵不说话了,周长红仍然继续说道: “长贵,你见了晓鸥之后,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愿意留在城里,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差事,赏你个饭碗。” 周长红一口一个“暴民”,一口一个“皇军”,摆明了是汉奸心态,长贵听在耳中,颇感刺耳,对周长红心生憎厌。 但当周长红说可以给他安排个差事,赏他个饭碗的时候,虽然周长红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长贵却对周长红没那么憎厌了,这个女人倒也不是太坏心肠,她之所以憎恨村民,是因为她大哥被村民杀了,她暂时倒也没有卖国求荣的行为。 长贵说道: “小姐,太太还留在村里,我打算再回村里,找个机会把太太救出来,送太太过来和鸥小姐团聚。” 周长红点点头: “你倒是一片忠心!那行,等你把那帮暴民的恶行,告诉了晓鸥,断了她回村的念头,你就回去吧。” 正在这时,丫环脸色惶急的跑了进来,惊慌的说道: “夫人,不好啦,不好啦,鸥小姐不见了!” 周长红和长贵都大吃一惊,站起身来。 周长红道:“怎么会不见了?不是关着她吗?” 丫环道:“外面的房门是锁着,但后窗被撬开了。” 周长红道:“她是不是憋不住了,去解手了?” 丫环摇摇头:“半个小时之前,我刚打开门,让鸥小姐解了手。我刚才在院子里找过了,也去茅房找过了,没找到她。在后院的墙角下,有几块垫起来的砖头,鸥小姐很可能跳墙逃跑了……” 周长红狠狠扇了丫环一个耳光,骂道: “你个蠢货,看个人都看不住!” 长贵慌了,连忙说: “小姐,鸥小姐会不会去宝儿少爷家了?” 周长红道: “你还不知道臭丫头跟大婆娘家关系不好?她不会去宝儿家,肯定要出城!” 说到这里,大吼一嗓子: “都给我过来!” 她家的院子虽然大,但她这一嗓子,却尖锐高亢,整个院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快,家里的七八个佣工,全部来到客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周长红发号施令: “你们两个,赶紧出城,沿着向南的大路追赶,只要见到臭丫头,马上就给抓回来。” “你们两个,马上去城门口守着,千万不能让臭丫头出城。” “其他人,全部出去给我找,满城里搜。” “谁要是抓到臭丫头,赏一块大洋,所有人加三天的薪水。抓不到臭丫头,所有人,扣半个月工钱。” 瞬息间,家中的佣人全部出去了。 长贵着急了,如果被周晓鸥逃出城,跑回周庄,他白来一趟倒没什么,只怕周晓鸥回村之后,陷入战争之中,那就麻烦了。 长贵说道: “小姐,我也出去找鸥小姐!” 周长红也很着急,没阻拦长贵,说道: “行,你去街上找找吧,我去宝儿家看看。虽说她八成不在宝儿家,但也要去找一趟。” 两人一起出了院门,分头行动,各自寻找失踪的周晓鸥。 驴二和石玉来到石中慧所说的那个药铺,见到了药铺老板,把石中慧列的药单,交给药铺老板。 药铺老板看了之后,皱着眉头说道: “石大夫是我的老主顾,按说,你们是她派来的,我应该把药材卖给你们。可是,你们要的药大部分是熬制金创药的,这些药材,日本人查得很严,我这铺子里没这么多。” “再者说,就算我有,你们要这么多的药量,我要向警察局上报,警察局同意,我才敢卖给你们。” “不然,要是让警察局知道了,我可就有大麻烦了,药铺被封倒是小事,搞不好还会被以抗日分子的罪名抓起来。” 第233章 买路钱 驴二一听着急了,买不到药材,几十个受伤的村民可怎么办?没有药,伤口发炎溃烂,用不了多久就会死亡。 驴二恳求的说道: “掌柜的,您再想想办法吧,您应该也知道,俺们周庄人跟鬼子汉奸打仗,死了几十个人,受伤的人更多,要是没有药材,受伤的也活不长久。” “掌柜的,看到在都是同胞的份上,请你帮帮我们吧!” 药铺老板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说道: “小兄弟,你们周庄人是好样的,敢跟鬼子汉奸硬干,我要不帮你们,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不瞒你说,药材我是有,但没放在这里,放在另一个院子了。鬼子汉奸查得严,凡是止血的,化脓消肿的,就算是中药材,一样严查。我为了不让鬼子汉奸把药材搜走,都放在另一个院子里。”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我不肯把药材卖给你们,而是卖给你们,你们也运不出城,城门口查得更严。” “一旦搜出来大量的中药材,别说你们被抓,也会连累到我这小店。我虽说可以帮你们,但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想惹祸上身。” 驴二刚要说话,药铺老板阻止驴二说话,继续说道: “小兄弟,你先别着急,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你要花些钱,还要冒些风险。” 驴二这才说道: “钱不是问题,风险我也敢冒,你说说什么办法?” 药铺老板说道: “我有个表侄,说难听点,是个伪军小队长,就在城门口守城门。我这个表侄,人倒说不上坏,就是有点贪财,如果你给他点买路钱,我再替你给他说几句话好话,他也许会放你出城。” “不过,出城的时候,如果是他和他的手下检查,自然会放你们过去,但是,如果旁边有鬼子,他就不敢放你们过去了,只能公事公办,把你们抓了。” “所以说,你既要花钱,又要冒风险。小兄弟,你考虑一下,如果你愿意出钱,愿意冒险,我把药材卖给你,再把你介绍给我表侄,你把买路钱给他,他帮你出城。” “你要是不同意,我可以按你这张药单上十分之一的药量卖给你,这个量,你出城不会有大麻烦,我卖给你,也不会有麻烦,多了我就不敢冒险了。” 驴二心想,十分之一的药量,根本不够几十个伤员使用,药铺老板说得办法,虽然有风险,但他驴二哪里怕过风险?为了伤员,冒点风险算什么? 驴二说道: “掌柜的,我不怕冒险,就是不知道需要多少买路钱?” 药铺老板说道: “小兄弟,是这样的,你只要付给我药材钱就行,至于我表侄给你要多少买路钱,我不从中间捞好处,不分钱,不挣这昧良心的钱。这个买路钱是多少,你要和他当面谈,我只给你们引荐。” 驴二说道: “我相信掌柜的你不从中间捞好处,不过,您知不知道你的表侄会要个什么价钱?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我身上的钱不够,我也好早点筹借。” 药铺老板说道: “不瞒你说,七八天前,东张楼那边有个村医,也到我这里买药材。东张楼那边,八路军跟鬼子汉奸打得凶,我估计,那个村医是给八路军买药的,也帮他想的这个办法,也是找的我这个表侄,帮他把药材放出城。” “当时,我表侄给村医开的价钱,是五块大洋的买路钱。你这次,估计也不会少了这个价。”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您的药材是多少钱?” 药铺老板苦笑道: “现在兵荒马乱,鬼子不但控制药材很严,就连药材的货源都成了大问题,就算有钱,也很难进到货,可以说,一天一个价,飞一般的涨。” “你这张药单上的数量,半个月前,我可以收你八块大洋,现在,收你十块大洋,我都不赚钱。” “当然啦,我也不忍心赚你的钱,你还是给我八块大洋吧。” “不过,咱们可要丑话说在前面,八块大洋,要现钱现货,可不能欠着。” “我说句话难听的,你别生气,说不定你们在城门口,就被鬼子杀了,就算你们出了城,回到村里,说不定哪天就被鬼子杀害了,到时候,我找谁要帐去?” 驴二苦笑道: “掌柜的,您担心的有道理。不过,我现在身上只有六块大洋了,您能让我先欠您两块大洋吗?我保证,只要有机会,我就还给你,就算我还不上,也会有别的周庄人来还给你。” “当然,如果我和周庄人都死绝了,您的确收不到两块大洋了。” 掌柜的叹息一声: “行,欠两块就欠两块吧,收不上来,我就当做好事了。不过,那五块大洋的买路钱,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钱,你肯定是不能欠的。” 驴二也为难了,他在牟平城,一没亲,二没故,到哪里去筹五块大洋去? 现在是下午,就算回周庄取钱,到周庄也要半夜了,只能等明天再进城买药,买了药回到周庄,就是明天天黑了,但石中慧说过,明天就没药了,伤员一天没药,伤口就会恶化。 今天必须把药买走,明天天亮之前赶回周庄。 可是,今天去哪里筹五块大洋呢? 长贵叔身上倒是有一块大洋,但还差四块大洋怎么办?长贵叔只是长工的身份,他不可能从周长红那里借到钱。 “哎呀,怎么忘了桃子!” 忽然,驴二灵光一闪,想到了他的同乡桃子。 桃子是他的海阳同乡,嫁到了牟平城外的农村,就在牟平县城的东南,大约二十多里的地方,一个叫小陈庄的村子。 现在不过下午两点多钟,如果他快马加鞭,赶到小陈庄,向桃子借了钱,再赶回城,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买了药材出城。 虽然他不知道桃子家有没有五块大洋,但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驴二想到这里,对石玉说: “小玉,我现在就出城去筹钱,你在这里等着我。” 又转头对药铺老板说道: “掌柜的,那些药材请你务必给我留着,不要再卖给别人。天黑之前,我一定拿钱来买。这是一半的订金!” 驴二说着,从怀里掏出三块大洋,放在柜台上,也不多说,快步向外走去。 驴二出了药铺,来到马车前,刚要把马车卸下来,只骑马出城,这样快些,免得拖着马车累赘。 谁知,他还没卸马车,忽然看到马车的棉被之中,隐约露出一丛乌黑的秀发,传出阵阵少女特有的芳香。 驴二一愣: “怎么车里有个女人?” 第234章 钻进被窝的少女 驴二还以为自己认错了马车,他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是自己来的时候赶的马车,连马车上的帐篷和棉被都是一样的。 可是,他的马车里,怎么会有个女人呢? 那女人只露出一丛乌黑的秀发在棉被外面,整个身体都被棉被盖住,看不清她的相貌和年龄。 如果不是驴二离得近,还真发现不了棉被下面有个人。 驴二轻轻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看到马车里的女人了,他想让女人从马车上下来,至少从棉被里露出脑袋来,他才好和她说话,询问她为什么在自己的马车上。 驴二的咳嗽声,惊动了棉被下面的女人,棉被动了动,女人露出半张脸庞,仍然看不清她的相貌,但却能看到她明净的额头,和一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 虽然看不到鼻子以下的部位,但凭着额头和眼睛,就能看出此女子又年轻又美丽。 女子躺在棉被下面,望着驴二,并不惊慌,眨了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问道: “这是你的马车?” 驴二笑道: “是我的马车。小姑娘,你为什么上我的马车,钻我的被窝?” 女子刚要说话,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女子从棉被中伸长脖子看了看,连忙把整个脑袋又缩回棉被中,同时低声说道: “有坏人抓我,千万不要出卖我……” 话没说完,就缩在棉被里一动不动了。 驴二转头一看,只见两个男人,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边奔跑,一边扭头四下张望着,像在寻找着什么。 驴二猜到,这两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寻找这少女的,这少女为了躲避寻找,才躲藏在他的马车里。 一个男人一边奔跑,一边气喘吁吁的说道: “咦,怎么又不见了?刚才好像看到她往这边跑了。” 另一个男人说道: “咱们去城门口堵着,她跑不了,至少出不了城,把他堵在城里,总能抓到她。” 两个男人经过马车,一边说着,一边向远处跑去。 等两个男人跑得远了,驴二才笑道: “追你的人跑远了,你可以出来了。” 少女并不从棉被中出来,只是探出脑袋,向远处瞧望,看到那两个男人果然跑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驴二又笑道: “他们为什么抓你?” 少女并不回答驴二的话,而是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驴二。 驴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长得太帅了?” 少女“蹼哧”一笑: “帅倒是挺帅的,就是笑嘻嘻的,不像是个好人呢!” 驴二笑道: “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你还敢赖在我的被窝里不出来?快出来吧,我还有事,要赶紧出城,不能陪你玩耍了。” 少女不但不出来,反而笑道: “你要出城吗?那太好了,我也要出城,你带我一起出城吧。” 驴二摇摇头: “第一,我出城,为了赶路,要把马车卸下来,只骑马出城。第二,抓你的人就在城门口,我带你出城,被他们发现,我就有麻烦了,搞不好会被扣个‘拐骗少女罪’。” 少女不屑的一撇嘴: “切,胆小鬼!” 驴二也不和少女一般见识,笑道: “你要还不下车,我可就大声喊了,那两个人还没跑远,我一喊,他们就回来了。” 他说着,鼓气作喊。 少女害怕了,连忙说: “别喊别喊,我下车还不行吗。” 驴二只是吓唬一下少女,并不会真的把那两个人喊回来,见少女同意下车,他就不喊了。 少女仍然不下车,缩在棉被下面,露出半张脸庞,继续和驴二说话。 “喂,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道: “小姑娘,虽然我很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不过我现在真有急事,需要出城,所以,咱们还是别交朋友了,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我也不问你的芳名。大家还是赶紧散伙,各奔东西吧。” “你要不想下车,那就在车里躲着吧,我要卸下马车了。” 驴二见少女活泼可爱,倒是很想和她笑闹一番,但现在他有急事在身,顾不上玩闹,就要卸下车,任少女留在车上。 少女见驴二真要卸下马车,眼珠一转,忽然说道: “喂,不是好人的人,你想不想挣点钱花花?” 驴二正在为钱发愁,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停下卸车的手,但转念一想,又泄气了,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少钱?最多不过一块大洋,甚至几个铜板,根本凑不够他需要的五块大洋。 驴二又继续卸马车,解着马和车系在一起的绳索,笑道: “想收卖我?嘿嘿,只怕你出不起价钱!” 少女大喇喇的说道: “你开个价吧!” 驴二卸车的手不停,继续解着绳头,笑道: “我的价格可不便宜。” 少女固执的说道: “少废话,开个价!” 驴二见少女很固执,语气之中,透露着有钱大小姐的傲气,心中一动,决定来个狮子大开口,万一真的走了狗屎运,撞上一头“肥羊”呢? 驴二停下解绳的手,笑道: “五块大洋,你没有吧?” 少女哈哈一笑: “我还以为你多金贵呢,收卖你也不过五块大洋嘛。这样吧,你把我送出城,我给你六块……不,我给你八块大洋!” 驴二笑道: “小姑娘,说话谁都说,空口无凭……” 驴二的话还没说完,少女的手就从被窝里伸出来了,手里真的拿着五六块大洋。 驴二心中一惊,又是一喜,嘿嘿,真走了狗屎运了,只要能把这少女送出城,他就有“买路钱”了,虽说骗小姑娘的钱,有些不地道,但他把小姑娘送出城,算是救了小姑娘的一命,只要她八块大洋,也不算是骗,大不了,收到她的钱之后,问清她家的地址,以后再把钱还给她,就当是先借用她的。 “小姑娘,你说话可要算数,我送你出城,你可不能耍赖。” “耍赖是小狗。不是好人的人,咱们先说好了,送我出了城,我才给你钱,要是我被抓住了,你一个子也拿不到,我还要告你一个‘拐骗少女罪’。” 驴二哈哈一笑,立即把刚解开的几条绳头又系上了。 “成交!” 第235章 媳妇儿 驴二赶着马车,拉着少女,就向城门行去。 他一边赶马车,一边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仍然躺在被窝里,只露出半张脸庞,说道: “咱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不用问我是谁,我也不问你是谁,你送我出了城,大家就各奔东西了。” 驴二笑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问你的名字了。不过呢,我要问清楚,刚才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如果我也被抓了,我总得知道,我是陷入什么麻烦里面了吧?就算真被扣个‘拐骗少女罪’,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少女说道: “你放心吧,你不是拐骗少女,甚至可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虽说你是为了钱做好事。告诉你吧,刚才抓我的人,是俺姑妈家的佣人。” 驴二有些好奇: “你姑妈为什么要抓你?” 少女道:“俺姑妈要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小老婆,我不答应,就逃出来了。” 驴二道:“什么,你姑妈要卖掉你?你爹娘不管吗?” 少女道:“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你不是做坏事,是做好事,就行了。” 驴二半信半疑,但见少女不肯多说,他也不好再问了,只要能把小姑娘送出城,他就有钱买路,把药材运回村子了。 很快,驴二来到了城门口。 刚才要抓少女的那两个男人,正站在城门口,眼睛盯着出城的人。 驴二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两个男人只是看了驴二一眼,没看马车里面----他们可想不到他们要抓的少女,这么快就谈成了一笔“交易”,雇佣驴二送她出城。 驴二赶着马车,经过了两个男人,向守城门的伪军行去。 守城门的一个敞着外衣,歪戴着帽子的伪军,拦住马车,先查了驴二的良民证。 驴二的良民证是借得马集的,并没有问题。 歪戴帽子的伪军,指了指马车里面:“车里是什么?” 驴二笑道:“俺媳妇儿。” 歪戴帽子的伪军:“出来,让我看看。” 驴二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的两个男人,见他们都在盯着别处,并没向这边观看,就拍了拍棉被,笑道: “媳妇儿,老总要检查,你让老总看看吧。” 少女知道这一关躲不过去,但既然驴二敢让她露脸,说明抓她的人没在旁边,她就大胆的掀开棉被,露出整张脸庞。 驴二这才看清少女的相貌,只见这少女年约十八九岁,皮肤又白又嫩,眼睛又黑又亮,鼻尖微翘,嘴巴小巧,看起来又漂亮又娇俏。 少女狠狠瞪了驴二一眼,驴二心中暗笑,知道少女恼怒他称她为“媳妇儿”,占她的便宜,但她又不能当着伪军的面否认。 伪军看了看少女,说道: “你下车,让我看看车上有没有携带违禁品。” 驴二知道,如果少女下车,肯定会被不远处的两个男人看到,他连忙陪着笑脸,对伪军说道: “老总,俺媳妇儿不方便下车。不瞒您说,她怀着身孕,昨儿个受了风寒,吹不得风,所以才捂着棉被,老总您就行个方便吧。” “我们就是农民,能带什么违禁品?您要不信,我掀开棉被您看看车里。” 驴二说着,上前掀开棉被,露出少女的身体。 棉被里面,除了躺着的少女,并没有别的东西。 伪军看了看,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 “行,过去吧。” 驴二把棉被又盖在少女的身上,笑道: “媳妇儿,好好躺着吧,咱们要出城了。” 少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狠狠的剜了驴二一眼,没说什么,她不能否认,只能吃个哑巴亏,被驴二在口头上占便宜。 驴二赶着马车出了城。 刚一出城,驴二正赶着马车,忽然感到后腰上一疼,他扭头一看,发现少女正从棉被里伸出一只手来,狠狠的拧他。 驴二笑道:“你扭我干什么?” 少女低声骂道:“谁叫你占我便宜,说我是你的媳妇儿?” 驴二笑道:“我不这样说,二鬼子能放咱们出城吗?” 少女道:“你可以说我是你的妹妹啊。” 驴二说道:“说你是我的妹妹倒是可以,但如果说你是我的妹妹,就不能说你怀孕了,你就要下车接受检查。你一下车,就被要抓你的那两个人看到了,到那时候,你出不了城,我也挣不到钱。” 少女虽然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但总是胸口的“恶气难消”,又狠狠拧了一把驴二,这才缩回手去。 驴二赶着马车,又行了几百米,看不到要抓少女的那两个人,这才停下马车,说道: “小姑娘,你已经出城了,现在可以给钱了吧?” 少女仍然赖着不下车,问道:“你要去哪里?” 驴二道:“你给了我钱,我要进城买东西。” 少女道:“我家太远,你能不能直接送我回家?你放心,不让你白跑,我可以再给你几块大洋。” 驴二送少女出城,就是为了挣买路钱,只要少女给了他八块大洋,就够买路钱了,他没必要再多挣几块大洋了,更何况,买药要紧,他可没闲工夫送少女回家。 驴二笑道:“不好意思啊,咱们的交易,只限于送你出城门。反正你有钱,再雇别的马车送你吧。” 少女摇摇头:“别人我不放心。” 驴二笑道:“我占你的便宜,说你是我的媳妇儿,你还对我放心?就不怕我真起了色心,人财都要?” 少女白了驴二一眼:“谅你没这个胆子!” 驴二呲牙一笑,做“色狼状”:“那可不一定,我的胆子大的很!” 少女瞪了驴二一眼:“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说个价吧,把我送到家,需要多少钱?” 驴二道:“小姑娘,这不是价钱的事,我真有事,买了东西之后,我也要赶紧回家了。” 少女道:“你家在哪里?” 驴二想了想,说道:“马集村。” 他没说是周庄,因为周庄是跟鬼子打仗的村子,他虽然不怕少女举报他,但也没必要跟少女说实话,所以就说了周庄的邻村马集。 少女又惊又喜,连忙说道:“是不是黄集乡的马集?” 驴二道:“对啊,你知道马集?” 少女笑道:“那真是巧了,我也是马集人!” 第236章 同是马集人 驴二愣了愣,没想到自己这个假马集人,遇到真马集人了。 驴二苦笑道:“是吗?还真是巧了。” 少女打量着驴二,有些疑惑:“你是马集人,我怎么不认识你?” 驴二急中生智,笑道:“我打小就住在亲戚家中,刚回马集不长时间,你不认识我就对了。” 少女“哦”了一声,说道: “既然咱们都是回马集,那就好说了。你回城买东西,我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来的时候,把我捎上,咱们一起回马集。这样,既不耽误你买东西,又能挣点钱,不是一举两得吗?” 驴二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好意思再挣你的钱了。你先借给我八块大洋,等回村子之后,我如数奉还,一个子都不少你的。” 驴二正有些不好意思“骗”少女的八块大洋,既然知道少女是马集人了,那等他回村之后,再还给少女就是了。 少女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从布包里倒出二三十块大洋。 驴二吃了一惊:“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少女得意的一笑:“俺姑妈的。谁叫她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回家,我逃走的时候,还不多拿她一些钱?反正她家有的是钱,不拿白不拿。” 驴二苦笑道:“你姑妈家是做什么的,这么有钱?” 少女刚要说话,忽然警惕起来,说道:“现在先不告诉你,等回到马集之后告诉你。” 驴二苦笑道:“小姑娘,我不知道你是傻,还是天真。这兵荒马乱的,你带这么多钱在身上,那是给自己招灾,没听说‘财不外露’这句话吗?” 少女嘻嘻一笑:“我相信你不是坏人,才让你看到的。” 驴二笑道:“你不是一直喊我‘不是好人的人’吗?怎么又说我不是坏人了?” 少女笑道:“不是好人的人,也不一定非是坏人吧?本小姐说话算数,这是你的八块大洋,给!” 少女递给驴二八块大洋。 驴二接过大洋,放在口袋里,扭头四下看了看,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他指着那片树林,对少女说道: “我现在要回城买东西,估摸着怎么也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来,你要愿意等我,就在那片树林里等我,如果不愿意等我,你就雇别的马车先回去。” 少女嘻嘻一笑: “雇别的马车,还要花钱,等你的马车,不用花钱,本小姐可不傻,这笔账还是会算的。” 驴二笑道:“行,那你等吧。我再警告你一次:财不外露!” 少女跳下马车,向驴二挥挥手,向那片树林走去。 驴二赶着马车,又回到城里,来到药铺前。 石玉正等得心急,看到驴二这么快回来,而且带来了大洋,感到惊奇,询问怎么来的钱。 “二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弄到钱了?” 驴二说道:“这个等会再说,先买药。” 驴二本来有六块大洋,又挣了少女的八块大洋,共有十四块大洋了,他补足了药铺老板的八块大洋,仍然有六块大洋。 药铺老板收到钱,带着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到了另一个院子,把隐藏在这里的药材,装到马车上。 药铺老板说道: “你们先到我药铺门口等我,我去把我表侄叫过来,你们把买路钱给他,他放你们出城。” “小兄弟,咱们先说好了,万一这批药材被鬼子查了,你可不能说是在我这里买的!” 驴二说道: “掌柜的,您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你冒着风险卖药给我,我就是被鬼子严刑拷打,也绝不出卖你!” 药铺老板这才走了。 驴二和石玉赶着马车,回到药铺前,等着药铺老板,在等待的时候,驴二把他和少女的故事,告诉了石玉。 石玉感到十分惊奇,想不到驴二竟有这种奇遇,他倒想见见那位神秘的少女,只要他们出了城,他就能见到少女了。 不一会儿,药铺老板回来了,带着一个敞着外衣,歪戴帽子的伪军。 驴二一看,这个伪军正是他刚才出城门的时候,检查他的那个伪军,这才知道,这个伪军竟然是药铺老板的表侄。 看到这个伪军,驴二有些放心了,刚才他出城的时候,这个伪军并没有难为他,说明这伪军的心肠不算坏。 伪军看到驴二,愣了一愣,他刚才看到驴二出城门,没想到又没回来了。 由于出城门和进城门,是不同的通道,这个伪军只管出城门,所以驴二进城门的时候,这个伪军没注意。 “你怎么又回来了?” 驴二笑道:“当然是回来买药。老哥,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出城。” 伪军道:“老弟,买路钱的事,俺表叔对你说了吧?你为什么要买药,我就不问了,大家都是同胞,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过,这买路钱是不能少的。” “这买路钱不是给我一个人的,看城门的兄弟们,都要捞点好处。我们都是担着风险的,要是被日本人发现了,我们丢了这个差事不说,搞不好还要坐牢,甚至掉脑袋。” 驴二说道:“理解理解。买路钱是多少?” 伪军道:“十块大洋。” 驴二皱皱眉头:“前几天,不是还五块大洋吗?老哥,你不能坐地起价啊!” 伪军苦笑道:“老弟,这哪有什么正经价格?不是我坐地起价,而是这风险一天比一天高。今天我给你要十块大洋,明天,说不定你给我二十块大洋,我也不敢接这个活儿。” 驴二皱着眉头,微一沉吟,掏出全部的六块大洋,递给伪军,说道: “老哥,我只有这六块大洋了,还请你行个方便,这次放我出城,下次我再来的时候,送给你十块大洋。” 伪军也皱着眉头,不肯接钱。 旁边的药铺老板说道: “小江,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次就给他们行个方便吧。” 伪军叹了口气,从驴二的手中接过六块大洋,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说道: “行吧,这个是利息了,你还欠我十块大洋。” “老弟,咱们先说好,这个买路钱,只是给我的几个兄弟的,可不包括日本人。要是检查你们的时候,正好有日本人在场,那你们就只能认倒霉了,别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抓起来。” 驴二苦笑道:“真要那样,我也只能自认倒霉,我不怪你。” 伪军道:“老弟你是明白人,我尽量保你顺利出城,不然拿了你这买路钱,我这良心也过不去。” “好了,我先到城门去,你们随后跟过来。别等大会了,过一会我就下班了。” 第237章 周晓鸥 伪军走后,药铺老板也回了药铺。 驴二对石玉说道: “小玉,咱们赶紧去找长贵叔,带他一起出城。” 石玉道:“要是长贵叔的事还没办完呢?” 驴二道:“咱们要赶紧出城,再晚就来不及了,只能让长贵叔留在城里,咱们先把药材送回村里,明天再来接他。” 驴二赶着马车,车厢的棉被下面,盖着买来的药材。 二人正要去找长贵,长贵却一拐一拐的过来了。 长贵拄着拐杖,满脸焦急,一边走来,一边转头四顾,寻找着什么。 驴二赶紧迎上去,问道: “长贵叔,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焦急的说道:“坏啦,晓鸥不见啦!” 驴二有些奇怪:“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长贵道:“晓鸥在学校听说了俺周庄和鬼子打仗的事,就要回村帮着村民一起打鬼子,她姑妈担心她出事,就把她关起来了,谁知道她偷跑了。我们到处找她,都找不到她。唉,这可怎么办呢!” 驴二心头一动,问道:“周晓鸥长什么样子?” 长贵说道:“她今年刚十八岁,长得美得很,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 驴二说道:“是不是鼻尖有点翘,嘴巴圆圆的,左边的眉梢上,还有一颗红痣?” 长贵又惊又喜,连忙说:“对对对,你看到她了?” 驴二苦笑道:“何止是看到她了,我还把她送出城了!” 驴二这才明白,刚才他送出城的那位少女,并不是马集人,也不是被姑妈逼婚,而是周庄人周晓鸥。 长贵一怔:“你怎么把她送出城了?” 驴二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咱们边走边说。长贵叔,你快上车。” 长贵是腿部受伤,行走不便,驴二就把长贵扶到车上,用棉被把长贵和药材一起盖住。 驴二赶着马车,车上载着长贵和药材,已经很满了,如果石玉再挤进去,就会被人怀疑,所以石玉跟在马车旁边步行。 驴二一边赶马车,一边把他和周晓鸥相遇的经过,告诉了长贵。 长贵又气又急:“唉,这位大小姐,真是让人伤脑筋!” 驴二苦笑道:“也怪我一时大意,只顾着挣买路钱,没查清楚她的来历,就把她送出去城了。” 长贵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你不知道她的身份。希望老天爷保佑,她还在等着你!” 驴二道:“长贵叔,你见到她之后,是带她一起回村,还是把她送到她姑妈家?” 长贵道:“不能让她回村,我急巴巴的进城,就是阻止她回村的,回村太危险了。见到她之后,我就带她回城,你们把药材送回去,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驴二道:“行,我们先回村,你在她姑妈家住下来,我明天再过来接你。” 众人边说边向城门行去,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长贵知道,依周晓鸥的脾气,他是劝不动她回城的,她是大小姐,自己是长工,又不能对她动粗,他就想着,到城门口的时候,带上周长红家的两个家丁,一起去找周晓鸥,就是来硬的,也要把周晓鸥拉回来。 刚才驴二进城的时候,寻找周晓鸥的两个家丁,还在城门口守着,现在却不见了,他们很可能在城门口没等到周晓鸥,又去别处寻找了。 长贵没看到两个家丁,也无可奈何,只好自己想办法劝说周晓鸥回城了。 收了买路钱的那个伪军正在当值,看到驴二赶着马车过来,就亲自上前检查。 驴二一直担心,不远处几个守城门的日军,会亲自过来检查他的马车,如果日军来检查马车,就会搜出来马车里的药材,那就麻烦了。 幸好,那几个日军都没过来检查,任由伪军检查。 伪军只是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下驴二的马车,就放驴二过去了。 驴二松了口大气,没想到出城这么容易,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是花了买路钱,伪军这个二鬼子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出城之后,驴二让石玉也坐上马车,他催赶着马车,向那片树林行去。 驴二以为,周晓鸥会在树林中等着他,但他到了那片树林,周晓鸥却不见了。 。。。。。。 被驴二送出城的那位少女,的确是梅婷的女儿周晓鸥。 周晓鸥被姑妈关住之后,她不但逃了出来,还偷了姑妈很多大洋。 她家在周庄是小地主,衣食无忧,姑妈家在县城是富商,姑妈又疼爱她,从来没缺过她的钱花,所以她对钱没什么概念,花起钱来不知道心疼。 但她也知道钱有用处,她要逃回村,步行太远了,需要花钱雇车,所以就偷了二三十块大洋。 她刚逃出姑妈家,就被姑妈家的家丁和女佣四处追赶围堵,正在逃跑的时候,发现路边停着一辆无人看守的马车,车厢里还有棉被,她就躲进了棉被中,遇到了驴二。 周晓鸥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并不傻,她知道,现在周庄和鬼子打仗,如果她说自己是周庄人,担心驴二不敢送她回村,所以她就说自己是马集人,反正到了马集,就等于到了周庄。 马集和周庄是邻村,两个村子的村民都相互认识,周晓鸥和驴二的年龄相仿,她没见过驴二,所以有些疑惑,但听了驴二的解释之后,她就相信了。 被驴二送出城之后,又约好在树林中等着,周晓鸥就向那片树林走去。 想到她逃出了姑妈的“牢笼”,很快就可以见到母亲,和乡亲们一起战斗,打鬼子打汉奸,她就全身充满了力量,又想到自己“聪明伶俐”,骗了驴二拉她回村,她的心情更好了。 至于驴二会不会还给她八块大洋,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带大洋回去,也是想着把大洋贡献给村子,做为抗日基金的。 她心情大好,脚步欢快的走着,嘴里还哼唱着小曲,向那片树林走去。 她还没走到树林,忽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小姐,您大慈大悲,行行好吧,给点钱吧,我们快饿死了……” 第238章 财不外露 周晓鸥心情欢快,走路的时候,眼睛是望着天的,没注意到路边的情况,听到声音之后,才低头望去。 只见路边坐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有六十多岁,须发皆白,衣衫破旧;少的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孩,女孩穿的衣服像是老人的,又宽又大,包裹着她枯瘦的身体,惊怯的眼神,满是惶恐无助。 老人和女孩都又是又瘦弱又憔悴,看起来好像几天没吃过饱饭了。 老人虚弱的坐在路边,女孩无力的倚在老人身上,好像饿得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晓鸥本就是好心肠,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惨状,心中怜悯,连忙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啦?” 老人虚弱的说: “小姐,俺们村子被鬼子扫荡啦,全村人死的死,逃的逃,俺儿子儿媳妇,还有老伴,都被鬼子打死啦,就剩俺带着孙女逃出来啦。” “俺爷俩已经好些天没吃过饱饭啦,快饿死啦,您行行好,赏给俺个铜钱,让俺买口饭吃吧。” 周晓鸥又悲愤又心疼: “万恶的日本侵略者!大爷,您怎么不进城?城里讨饭容易一些。” 老人叹了口气: “俺们只顾着逃命,良民证不知丢哪里去啦,守城门的二鬼子不让俺们进城,说什么俺们这些灾民,穷要饭的,进城会影响市容。” 周晓鸥骂道: “这帮可恨的二鬼子,不但不敢反抗侵略者,还帮着鬼子粉饰太平,完全不顾同胞的死活。” 周晓鸥说着,掏出钱包,从钱包里掏出五六块大洋,递给老人,说道: “大爷,这些钱您拿着,买些吃的,再给小妹妹买身新衣服。” 老人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小姐,用不这么多,您给俺一块大洋就足够啦,您快收起来。” 周晓鸥道:“一块大洋不够用,这些您都拿着,我这里还有。” 周晓鸥说着,掂了掂钱包,钱包中发出悦耳的大洋撞击声。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面,有两个闲汉正坐着闲谈,看样子像是附近村子的地痞无赖。 周晓鸥拿出钱包的时候,两个闲汉已经注意到她,看到她从钱包里掏出五六块大洋的时候,两个闲汉的目光立即变得贪婪了,当他们看到周晓鸥摇晃钱包,听到钱包里面传出来的声响,他们知道,钱包里还有不少大洋。 两个闲汉的目光,不但贪婪,还有几分凶残。 周晓鸥并没有注意到两个闲汉,她还不懂人心险恶,她在村里,在城里,在学校,都有人护着她,让着她,就是在路上,也有长贵接送她,她根本不知道险恶是什么。 老人经历患难,饱经风霜,懂得人心险恶,他一看到周晓鸥心无城府,钱财外露,不由为她担心,他不接周晓鸥递过来的大洋,立即转头四顾。 老人看到了不远处的两个闲汉,看出了两个闲汉不怀好意,心中更惊,连忙对周晓鸥说: “姑娘,快把钱袋装起来,当心有人抢劫!” 当周晓鸥向两个闲汉望过去的时候,两个闲汉已经看向别的地方,装作没向这边看。 周晓鸥以为闲汉没发现她的钱袋,对老人的劝说不以为然,笑道: “大爷,哪有那么多坏人,您放心吧,不会有人抢劫。大爷,这些钱您拿着,我还有事,要走了。” 周晓鸥担心老人不肯多收,不由分说,就把五六块大洋扔给老人,转身快步走开了。 老人又喜又怕,喜的是忽然有了五六块大洋,这几块大洋,足够解决他和孙女的衣食无忧,怕的是,这五六块大洋,可能不会在他手里逗留多久,就要被抢走了。 果然,周晓鸥刚一离开,两个闲汉就向老人跑了过来。 老人连忙把五六块大洋揣在怀里,不顾年老体弱,抱起孙女,就要奔逃。 但老人刚跑了几步,就被两个闲汉追上了。 两个闲汉把老人打倒,不顾女孩惊恐的叫喊声,就从老人怀里抢大洋。 老人紧攥着衣服不放手,两个闲汉对着老人拳打腿踢,下手极为凶残。 “老东西,快把钱交出来,不然打死你----” 周晓鸥刚走出不过二百米,听到后面传来老人的惨叫和女孩的惊呼,她连忙回头看去,就看到两个闲汉正在殴打老人。 周晓鸥大吃一惊,这才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不知道钱财外露的危险,自己一番好心,却给老人带去灾祸,使老人被抢劫被殴打。 周晓鸥正要回去,阻止两个闲汉殴打老人,两个闲汉已经把老人打得奄奄一息,从老人怀里抢走了大洋,又向周晓鸥奔跑过来。 老人拼尽全力,对着周晓鸥大喊: “姑娘,快跑,快跑----” 周晓鸥本以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她都敢回村去打鬼子了,连鬼子她都不怕,自己的胆量肯定很大,但是,当看到两个闲汉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向她奔跑过来的时候,她才害怕了。 她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如此凶恶残暴,姑妈家那些追赶她的家丁,和这两个凶恶的闲汉相比,简直就像是温和善良的大叔。 周晓鸥惊惶之下,转身就跑。 两个闲汉紧紧追赶。 虽然此时的大路上,有行人和车辆,但没人敢管闲事,没人敢阻止两个闲汉追赶周晓鸥。 周晓鸥奔跑了一会,听到身后两个闲汉越追越近,她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就是那片树林,她就向树林中跑去。 她希望能在树林中,摆脱开两个闲汉,就算摆脱不开,只要她能等到驴二赶过来,她也不怕了。 周晓鸥毕竟年龄小,没有社会阅历,她不知道她跑进树林,才是最大的失误。 如果她在大路上奔跑,就算被两个闲汉追上,只要她把大洋交出来,说不定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个闲汉还不会把她怎么着,拿了钱就走了。 但到了树林之中,没有外人在场,两个闲汉就不会只是抢钱那么简单了,周晓鸥年轻漂亮,她的下场不堪设想。 周晓鸥跑进了树林中,两个闲汉也追进了树林中---- 第239章 树林寻踪 树林就在大路边。 驴二赶着马车,和长贵石玉三人来到树林边,停下了马车。 驴二没看到周晓鸥在树林外边等着,以为她在树林里面躲藏着,就对正要从马车上下来的长贵的说道: “长贵叔,晓鸥也许不想被你发现,你先在车里别下车,让我喊她出来,等她过来之后,你再出现,她想跑也跑不掉了。” 长贵虽然焦急,也只能暂时躲在车里。 驴二用手圈成喇叭状,对着树林中大喊道: “马集的姑娘,我来啦,你出来吧,咱们回村里----”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如果周晓鸥就在树林不深的地方,肯定可以听到。 但驴二喊了之后,树林中并没有回应。 驴二皱了皱眉头,以为周晓鸥担心被姑妈家的家丁发现,躲藏进树林深处,又抬高声音喊道: “马集的姑娘,快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 但树林中仍然没有回应。 长贵着急了,他让石玉扶他下了马车,双手圈成喇叭状,用上全部的力气,对着树林,大喊道: “小姐,小姐----晓鸥,晓鸥----我是你长贵叔,快出来吧,咱们回家!” 长贵一连喊了三遍,树林中都没有回应。 长贵急得满头大汗,焦虑不安。 驴二安慰道: “长贵叔,你别着急,晓鸥身上带着钱,她可能等不及了,就在路上雇了辆马车先回村了。” “虽说你不想让她回村里,但现在她已经回去了,没办法,只能等明天再送她回城。”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说不定在路上还能追上她。” 长贵虽然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同意。 就在驴二搀扶着长贵,正要上马车的时候,忽然从树林里面,走出一老一少两个人。 那老者正是周晓鸥施舍给他大洋的老人,女孩是老人的孙女。 老人满身血污,虚弱不堪,如果不是孙女搀扶,他根本无法行走,但孙女的年龄太小,力气太弱,搀扶着重伤的爷爷十分艰难吃力,两人一点一点的移动着。 驴二正要扶着长贵上马车,那老人嘶声喊道: “你们先别走,等一等,等一等……” 驴二回头一看,见那老人和女孩十分可怜,虽然不知道老人为何喊住他,但仍然快步迎了过去,问道: “大爷,您怎么啦?” 老人用力呼喊,牵动了伤口,疼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喘息着,虚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驴二快走几步,来到老人面前,双手搀扶住老人的身体,让老人缓缓坐在地上。 老人坐下来之后,脸色惨白,口鼻之中不停的涌出鲜血,说不出话来。 驴二又是怜悯又是奇怪,怜悯这老人不知被什么人殴打的如此严重,奇怪的是老人为何喊住他们,也许是要向他们求救吧。 石玉搀扶着长贵,也走了过来。 驴二见老人受伤太重,不能说话,就问女孩: “小妹妹,老人家怎么啦?” 女孩饱受战乱之苦,心灵充满了恐惧,脆弱至极,她很少和外人说话,只和爷爷说话,就是周晓鸥施舍给她们几块大洋的时候,她都没开口感谢。 现在,女孩虽然仍然害怕恐惧,但看到驴二的态度和蔼,长贵和石玉也不像是坏人,她的胆子才大了,用袖子抹着泪水,对驴二说道: “俺爷爷被坏人打啦!” 驴二说道:“小妹妹,你别担心,我这就把你爷爷背到我的马车上,带他去看大夫。” 驴二说着,就要弯下腰来,把虚弱的老人背到背上。 老人喘息了一会,已经勉强能说话了,他不让驴二背他,他推开驴二,虚弱的说道: “小伙子,刚才我在树林里面,听你们喊姑娘小姐的,你们是不是在找人?” 长贵连忙说:“是啊是啊,大叔,您见到一位姑娘了吗?” 老人说道:“刚才有一位姑娘,我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姑娘。你们要找的姑娘,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长贵说了周晓鸥的年龄相貌,驴二说了周晓鸥的衣服款式颜色。 老人知道不错了,这才叹息着说道: “就是她!她是位好心肠的姑娘,就是不懂世道险恶……” 老人把周晓鸥施舍给他大洋,不懂隐藏财富,被两个闲汉盯上的经过,告诉了驴二和长贵,又把两个闲汉殴打他,抢了他的大洋之后,又去追赶周晓鸥,也告诉了驴二和长贵。 “看到那好心的姑娘跑进了树林,我就知道坏啦,她要是被那两个坏蛋追上,可不是钱财被抢的事,清白和性命都难保了!” “我被那两个狗日的坏蛋打得很狠,不能走路了,就让苗儿扶着我,也进了树林。” “我知道,我打不过那两个坏蛋,苗儿年龄还小,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爷俩,就是拼了命,也要阻止两个坏蛋祸害好心的姑娘。” “可是,我们在树林中都找过了,没看到那两个坏蛋,也没看到那姑娘,他们可能又向更远的地方跑了。”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累得瘫在地上。这时候,我听到你们在这边的喊声,想着你们可能就是来找那姑娘的,就让苗儿扶着我,过来通知你们。” 长贵又惊又急,连忙拄着拐杖,一拐一拐的,就向树林中行去。 驴二也知道大事不妙,让女孩守着爷爷在这里等着,他们先去树林中寻找一番,到时候就带着她和爷爷去看大夫。 驴二和长贵石玉,三人进了树林,满树林中寻找着。 树林并不大,三人分头寻找,很快就找了一遍,没发现两个坏蛋,也没发现周晓鸥。 三人在树林中间会合了,都说没找到周晓鸥。 长贵惶恐至极,他担心周晓鸥已经遇害了。 驴二虽然也着急,但他的头脑仍然很冷静,安慰道: “长贵叔您别着急,咱们没找到晓鸥,说明她还活着。那两个坏蛋如果杀了她,不会费劲的再把她埋起来。” 长贵惶急的说道: “就算现在他们没杀害晓鸥,但要是晓鸥落在坏蛋的手里,也是生不如死。唉,如果晓鸥遇害了,我可怎么向她娘交代啊----” 第240章 好姑娘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那位大爷说得有道理,晓鸥很可能往更远的地方逃跑了。刚才咱们只顾着找人,没注意地上的脚印,现在咱们再找找他们的脚印,看他们往哪个方向跑了。” 三人又分头行动,在树林中寻找着地面上的脚印。 找人容易,找脚印就比较困难了,要在地上仔细的观察才能看到。 幸好这片树林中,很少有人进来,地面松软,人走在上面会留下痕迹。 驴二正在搜寻着,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石玉的声音: “二哥,长贵叔,你们快过来,这里有发现。” 驴二快步向石玉跑去。 长贵距离石玉较近,虽然他走路不快,但也和驴二差不多赶到。 石玉正蹲在地上,观看着什么,听到驴二和长贵过来了,石玉一指地面,说道: “二哥,长贵叔,这里不但有三个人的脚印,还有血迹,你们看----” 驴二一看,果然,这一片地面上,有三对凌乱的脚印,还有几点浅浅的血迹,虽然血迹已经渗入泥土中,仍能看出来暗红色。 从三对脚印的凌乱形状可以推测,这里曾经发生过一番打斗,有人受了伤,然后一人逃跑,两个人追赶,三对脚印又向远处延伸而去。 驴二观察了一下,对惶恐不安的长贵说道: “长贵叔,你看,逃跑的这对脚印较小,肯定是晓鸥的,她逃掉了,至少没在树林中被坏蛋追上。” 长贵的惊恐并没有稍减,仍然恐慌不安,说道: “虽然她暂时逃跑了,但她一个女人,打不过两个男人,这血很可能是她的,她受伤了,跑不快,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坏蛋抓住了。”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三对脚印和血迹,向前搜索。 很快,三人就来到树林外边。 树林外边,是一片广旷的原野和麦田,脚印和血迹延伸向麦田之中。 再望过去,麦田中并没有人在奔跑追逐,只有一些农民在锄草。 麦田的尽头处,是一座小山。 驴二指着远处的小山,说道: “咱们能看到的地方,看不到晓鸥和坏蛋,晓鸥很可能往那座山里逃跑了。” “长贵叔,你行走不便,如果背着你,等咱们赶到那座山里,别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会耽误咱们回村子。乡亲们都在等着咱们送药材回去,这件事不能耽误。” “你看这样行吗,您和小玉带着大爷和小妹妹,先赶着马车回周庄,天亮之前,一定要把药材送回去。” “我一个人追过去找晓鸥。” 长贵愁眉苦脸的说: “可是,晓鸥生死不明,我怎么对她娘交代?” 驴二说道: “您回去之后,先别告诉梅婷婶真相,就说晓鸥留在她姑妈家了。要是我能带她平安回村,一切好说。”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说: “要是晓鸥已经遇害了,那就没办法了,瞒不住了,到时候再告诉梅婷婶真相吧。” 长贵叹了口气,说道: “我实在狠不下心欺骗晓鸥她娘!二子,你就让我留下吧,我知道我跑不快,我留在这里等着你,不行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长贵叔,你留在这里,对我一点帮助也没有,而小玉需要你的帮助,他年龄还小,一个人送药材回村,我不放心。” “有一点,请你放心,只要晓鸥还没死,无论她遇到任何危险,我都保证把她平安带回周庄!” 长贵望着驴二冷静而坚毅的眼神,这才同意了。 石玉道:“二哥,你的伤还没好,还是我去找晓鸥吧,你送药材回村。” 驴二说道:“你不认识她,见了面也不知道是她。再者说,我伤的是肩膀,脚部没事,可以走路。” 他抬头看了看渐渐西沉的太阳,说道: “行了,时间拖得越久,晓鸥越危险,咱们不多说了,我要赶紧去追赶了,你们也赶紧回村吧。” 长贵怀着惶恐不安的心情,和石玉回到大路上,带上老人和女孩,赶着马车,沿着大路,向周庄赶路。 驴二沿着脚印和血迹,快步向前走着。 虽然在麦田之中,但脚印和血迹,都是在田埂上,所以能清晰的看到。 驴二快步走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个农夫,就询问农夫是否看到一女两男从此经过。 农夫告诉驴二,半个小时之前,的确有两个男人,追赶一个少女,从此经过,那少女曾经试图向农夫求救,但农夫不敢管闲事,少女无奈,只能继续奔跑,向小山那边跑过去了。 驴二继续沿着痕迹追踪。 从树林到小山,不过三四里路,驴二却累得满身大汗,疲惫不堪。 驴二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因失血过多,元气大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如果没受伤之前,就是走个三四十里路,也不会感到疲惫,现在只不过三四里路,对他来说,已经疲于奔命了。 驴二虽然知道,就算他能找到周晓鸥,周晓鸥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毕竟有半个多小时的时差,但他仍然用最大的毅力、用全部的力量追赶着。 他之所以想救晓鸥,一来是他天性中有一份正义感,二来是为了帮助长贵,长贵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救了周晓鸥,也是还了长贵的人情。 三来,他对周晓鸥的印像不错,虽然这位大小姐是个傻白甜的理想主义者,不懂人心险恶,不懂财不外露,但她的心肠好,有正义感。 从她不顾一切要回村里,帮着村民抗日,就知道她是位有正义感、有民族情怀的好姑娘! 从她和老人素不相识就施舍几块大洋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她好心肠----虽然好心肠办了“坏事”,连累了老人被殴打,但这不是她的错,她只想帮助别人,可恨的是那两个坏蛋,见财起意,要谋财害命。 对于这样的好姑娘,驴二怎么能袖手旁观,任她被坏蛋欺负呢? 驴二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周晓鸥已经遇害了,只要他看到那两个坏蛋,他就杀了那两个坏蛋,为周晓鸥报仇,就算这次遇不到,以后有机会,也要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但是,还没等他杀死两个坏蛋,两个坏蛋就被别人杀死了---- 第241章 女子防身术 周晓鸥刚跑进树林中,两个闲汉也追赶进了树林。 这两个闲汉是附近村子的地痞,平时欺男霸女,坑蒙拐骗,偷鸡摸狗,无恶不作。 这天他们在树下闲坐,本就想着瞄准个肥羊,打劫个富户,吃喝玩乐一番,恰好被他们看到周晓鸥施舍老人,他们见周晓鸥一个漂亮女孩,又带着这么多大洋,二人就起了恶念,不但打劫了被施舍的老人,还要打劫周晓鸥。 本来他们只想劫财,但当周晓鸥跑进树林之后,他们的恶念更大了,不但想劫财,还想劫色。 周晓鸥在树林之中,借着密集的大树,和两个闲汉周旋,她左冲右突,奔东奔西,两个闲汉一时间倒是不容易抓到她。 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力气比上不两个闲汉,不多久,就累得跑不动了。 两个闲汉虽然也累得气喘吁吁,但他们左右围抄,终于把周晓鸥堵在一棵大树边。 “嘿嘿嘿,小丫头,跑啊,再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小美人,乖乖的听话,老老实实的让我们睡了,说不定能饶你一命。” “三哥,这丫头这么水灵,卖到窖里子,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胡,要卖也要等咱们玩够再卖。” 两个闲汉嘴里污言秽语,笑嘻嘻的向周晓鸥逼迫而来。 周晓鸥累得气喘吁吁,又惊又怕,她虽然不谙世事,也知道落在这两个闲汉手里,下场将极为悲惨。 在极度惊恐之中,她忽然冷静下来。 她在县城的高中读书,学校的体育老师曾经教过她们女学生一些女子防身术,她当时没在意,以为用不上,随便学了几招,过后就忘了,现在惊恐之下,体育老师教过的那些防身术,在她的脑海中,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冷静下来,在两个闲汉逼近的时候,她趁机休息,积蓄力量。 那个叫老胡的闲汉,见周晓鸥不动了,以为她被吓呆了,嘿嘿淫笑着,伸出双手,就向周晓鸥的两边肩膀抓过来,准备先控制住周晓鸥。 “插眼!踢裆!” 周晓鸥脑海中默念着老师教给的招术,自然而然的施展出来,她已经积蓄了力量---- 周晓鸥右手的食中两指分开,指尖对准老胡的双眼,用力插了过去。 老胡又没想到她敢反抗,猝不及防之下,双眼被插中,不由惨叫一声,本能的抽回双手去捂眼。 与此同时,周晓鸥迅速踢腿,脚尖不偏不倚,正中老胡的裆部。 老胡的眼睛被插中,惨叫刚出声,裆里又中了一脚,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嘴里咝咝抽着冷气,身子立即弯曲成虾米,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敢动了。 可惜的是,周晓鸥的力气不够,虽然插中了老胡的双眼,但并没有插瞎,只是让老胡疼痛了一下。 不过,她踢中老胡裆部的一腿倒是真不轻,足以让老胡缓一会劲了。 周晓鸥也想不到自己一出手,就击中了一个对手,她愣了一愣,随即高兴了,又如法炮制,向另一个闲汉的双眼插去,同时踢向对手的裆部。 这个叫三哥的闲汉,看到同伙被击中,先是愣了愣,随即就恢复了冷静,有了防备。 周晓鸥能击中老胡,是因为老胡没有防备才中了招,现在这个三哥有了防备,周晓鸥的招术就不灵了。 她的手指还没插中三哥的眼睛,就被三哥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的腿还没被踢中三哥的裆部,就被三哥避开了。 三哥一手抓住周晓鸥的手腕,用力一拉,就把周晓鸥的身子拉了过去,再用力一甩,又猛地一松手----周晓鸥不由自主,身子随着三哥的甩动,重重摔倒在地上。 三哥把周晓鸥甩在地上之后,狞笑着向周晓鸥走了过来,飞起一腿,重重踢在周晓鸥的腰上。 周晓鸥趴在地上,腰上中了一腿,整个身子被踢得平移一尺,疼得她闷哼一声。 但就在她的身子平移一尺之后,手掌处的地面上,正有一根半尺多长的木棒,这木棒虽然不长,但却有大姆指一般粗细,而且一端是尖锐的。 周晓鸥心中一动,立即伸手把木棒抓在手中。 就在她的手掌刚握住木棒的同时,她感到双脚被三哥用力一拉,整个身子不由自主,被拉向三哥,她来不及多想,来不及观看,握着木棒的手,扭转上半身,反手向背后猛地一捅---- 三哥踢了周晓鸥一腿之后,以为周晓鸥这次应该会老实了,他就抓住周晓鸥的双脚,把周晓鸥拉过来,他弯下腰,准备骑压到周晓鸥的背上,对周晓鸥进行欺辱。 但是,三哥没想到周晓鸥手中抓着一根木棒,反手向背后捅过来,正捅向他的太阳穴。 三哥只感到眼角一黑,大吃一惊,连忙抬头闪避,但已经来不及了,尖锐的木棒正捅入三哥的右眼之中,立即鲜血迸溅。 “啊----” 三哥凄厉的惨叫一声,连忙一手拔出眼中的木棒,一手捂住流血的眼眶。 周晓鸥听到身后的惨叫,知道刺中了敌人,她又惊又喜,顾不上转身观看,立即爬起身子,奋力奔跑。 此时,被踢中裆部的老胡缓过劲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替三哥包扎了受伤的右眼,两人一起向周晓鸥追赶。 周晓鸥逃出树林,老胡和三哥追出树林,周晓鸥逃向麦田,老胡和三哥追向麦田。 虽然周晓鸥力气弱,疲惫不堪,跑不快,但老胡和三哥也跑不快。 老胡被踢中裆部,仍然疼痛的很,步子不敢迈太大,担心扯到裆,不敢跑太快。 三哥的右眼已经瞎了,血流不止,虽然包扎了,仍然感到头疼欲裂,头晕眼花,所以也跑不快。 本来,三哥右眼的伤势极重,应该赶紧就近找医生医治,但三哥对周晓鸥恨之入骨,非要抓到周晓鸥,狠狠折磨虐杀,才能消心头之恨,所以不顾右眼的伤势,也非要抓到周晓鸥不可。 虽然农田里有农民在劳作,周晓鸥向农民求助,但没有人敢管闲事,周晓鸥只好继续奔跑。 双方相距不远,只有四五十米,一方跑,一方追,从麦田向小山跑去。 第242章 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周晓鸥跑进山中,老胡和三哥也追进山中。 进山之后,没有道路,山势崎岖,双方更走不快了,但周晓鸥是女孩子,先天体质上就吃亏,眼看着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从四五十米,到二三十米,再到十多米。 终于,老胡和三哥在一个悬崖上,追上了周晓鸥。 周晓鸥面前,是一个悬崖,后面,是两个追兵。 她探头向悬崖下看了看,悬崖倒是不深,不过十多米,但下面是一条河流,如果从悬崖跳下去,就会落入河流之中。 周晓鸥不擅水性,又不知河流的深浅,不由心中惊惧,停下了脚步。 老胡和三哥狞笑着逼上来。 “跑啊,再跑啊,臭娘们,弄瞎了老子的一只眼,老子要弄瞎你的两只眼。老子要狠狠收拾你,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周晓鸥回过身来,怒视着两个恶人,骂道: “你们两个狗杂碎,不敢去打鬼子杀汉奸,只敢欺压自己的同胞!你们还是人吗?” 老胡骂道:“臭娘们,死到临头还嘴硬!” 三哥道:“跟她罗嗦什么,先她睡了,再弄瞎她的双眼,再把她卖到窖子里去。” 老胡劝道:“三哥,弄瞎她的眼睛,就卖不了好价钱了,要不……” 三哥斩钉截铁的说:“不行,必须弄瞎她的双眼,我才不管什么好价钱不好价钱,我只要报仇!” 周晓鸥冷冷骂道:“狗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你们只要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三哥一边逼上来,一边冷笑道:“这山里老子熟的很,下面的河沟不深,你跳下去,既摔不死你,也淹不死你。你跳我也跳,你还是要落在老子的手里……” 三哥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怦”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了三哥的后脑,穿透他的脑壳,从那只完好的眼睛中射出来。 三哥双目皆瞎,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当场气绝而亡。 三哥一死,周晓鸥和老胡都大吃一惊,连忙转头看去。 只见半山腰处的树林中,钻出来五六个男人,手中端着大枪,正向山上走来。 胡哥一看就害怕了,知道遇到了山里的红胡子,他顾不上去抓周晓鸥,连忙向另一个方向的山下跑去,准备逃跑。 “怦怦怦----” 一阵乱枪向胡哥射击。 胡哥跑了没多远,就中弹了,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山顶的周晓鸥一看两个坏人被打死了,以为来了好人,来了救兵,又惊又喜,连忙挥手喊道: “快来救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却没去想,来人根本不知道三哥和老胡是坏人,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分青红皂白,就射杀了三哥和老胡,好人会这样干吗?好人会不问个清楚就杀人吗? 那五六个男人打死了三哥和老胡之后,就不再开枪,向山顶的周晓鸥跑过来。 周晓鸥惊喜的向山下跑去,同时喊道: “你们是山上的红胡子吗?是绿林好汉吗?” 五六个男人并不理会周晓鸥的问话,嘻嘻哈哈的走过来。 一个男人哈哈大笑:“二哥,是个小娘们,咦,还挺俊哩!” 另一个男人笑道:“正好,带回去给大哥做压寨夫人。” 又一个男人说道:“大哥已经有七八个压寨夫人了,二哥还没有一个,这个小娘们就归二哥吧。” 周晓鸥听到这话,立即停止了奔跑,刚才满心的欢喜热情,一下子变得冰凉了。 她这才知道,刚出虎口,又掉进狼窝了,死了两个坏人,又来了更多的坏人。 她的确是遇到了山里的红胡子,但这伙红胡子,可不是替天行道的绿林好汉,而是为非作歹的土匪败类。 她落在这帮土匪败类的手中,不会比落在那两个坏蛋的手中下场更好,甚至更惨。 周晓鸥不敢再向山下跑了,她转身向山上跑,准备跳崖。 刚才那个坏蛋说了,悬崖下面的河流不深,摔不死她,也淹不死她,她赶紧跳下去,也许还有逃跑的机会。 几个红胡子看到周晓鸥向山上跑,猜到她的心思,并不着急追赶上来,反而哈哈大笑。 “小娘们,你最好不要跳,跳下去虽说淹不死,摔断胳膊摔断腿的,那就麻烦了。” “摔断腿不是更好,以后留在山里,想逃也逃不掉了。” “让她跳吧,跳进河里洗个澡,洗得白生生的,哈哈哈哈。” “张麻子,王老五,你俩个去下游堵着,别让她跑了。其他的兄弟,跟着小娘们一起跳下去,大家一起洗个鸳鸯浴,哈哈哈。” 周晓鸥听到红胡子们的污言秽语,更确定他们不是好人,不再抱有幻想,她顾不上多想,跑到悬崖之上,一纵身,向悬崖下面跳了下去---- 。。。。。。 驴二追进山里的时候,正是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 进山之后,山中全是杂草和碎石子,脚印已经不明显了,幸好还有血迹可以追寻。 他沿着血迹,在山里走了半个小时,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还没发现周晓鸥和踪影,不由着急了。 天色再黑一些,就看不到血迹了,无法再追踪了。 他沿着脚印,来到一处小山坡,看到了一个男人躺在地上。 他连忙观察男人的死状,见到这个男人的一眼睛,用衣服包扎着,另一只眼睛变成一个血洞,死状极为惨烈。 他看出血洞是被子弹打穿的,不由心中暗凛,他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追杀周晓鸥的两个凶徒之一,但既然此人是被枪打死的,说明山里有人有枪,如果有枪的是敌人,那他就麻烦了,周晓鸥也麻烦了。 他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昆嵛山的北麓,昆嵛山的北麓的盘踞着几股红胡子,其中有好有恶,有被逼为匪的良民,也有为非作歹的恶匪。 正在这时,驴二又听到一声极为微弱的呻吟声。 他连忙蹲低身体,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的后面,露出一条人腿。 从露出的人腿和呻吟声,驴二推断出,此人不是在石头后面隐藏,而是受伤了。 他小心翼翼而迅快的移动过去。 第243章 跳下悬崖 石头后面的人是老胡,他被红胡子打了几枪,身受重伤,还没有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 驴二刚才看到了一个死者,现在又看到一个重伤未死之人,正好是两个人,他猜想这两个人,很可能就是打劫周晓鸥的两个坏蛋,这两个坏蛋遇到了更凶恶的红胡子,变成一死一伤。 只是不知道周晓鸥现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落入红胡子手里了,如果落入红胡子手里,被带到红胡子的老窝,他再想救出周晓鸥,就不那么容易了。 驴二见老胡已经重伤,完全不是威胁,这才放心的走近老胡。 老胡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走近,他勉强睁开眼睛,虚弱的哀求道: “救我,救我……” 驴二蹲在老胡身边,说道: “伙计,救你可以,你告诉我,你刚才追的那个姑娘呢?” 老胡虚弱的说道: “她跳崖了,红胡子在追她,红胡子人多枪多,你打不过他们,你救我,背我去看大夫,我给你钱……” 老胡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块大洋,这是他从老人手中抢来的,周晓鸥身上的钱他还没抢到。 驴二道:“这钱是不是你抢的一位老人家的?” 老胡说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救我,救了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驴二已经确定老胡就是两个劫匪之一,也就不客气了,他从老胡手中夺过五块大洋,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他懒得和老胡罗嗦,站起身,抬起腿,对着老胡的脖子,用力一踹,“格勒”一声,老胡的脖子被踹断了----对于老胡这种欺压良善的地痞,驴二可不会心软。 解决掉老胡之后,驴二走上悬崖,观看形势。 他看到悬崖上,有一片凌乱的脚印,可以看出来,有好几个人都从这里跳了下去。 悬崖下面,是一条河流,跳进河流之中,不会摔死。 老胡说过,周晓鸥已经跳崖了,从凌乱的脚印看出来,还有几个红胡子也跳崖了,驴二要找到周晓鸥,也只能跳下去。 驴二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要到下面去,跳下去是最快的。 他微一犹豫,就纵身跳了下去。 驴二的耳边生风,向下坠落,“扑通”一声,落入河流之中。 河流并不湍急,而且水位不深,驴二双脚落到地面,向上一站,从水中站起来,水位只到他的胸膛。 这样的水位,就算是较矮一些的周晓鸥落水,也不会淹死,最多到她的脖子位置。 驴二走上岸,寻找脚印,他看到河岸边,有几道脚印,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其中一个脚印较小,应该是周晓鸥的复印。 驴二也向上游走去,沿着脚印追踪。 走了一会,几行脚印就离开了河岸,向岸边的树林中延伸。 驴二也向树林中走去。 进了树林,地面上全是碎石和草丛,就不容易看到脚印了,但却可以看到有人踏踩草丛走过的痕迹。 驴二循着痕迹,走了二三里路,深入山林的深处,仍然没看到周晓鸥,也没看到红胡子。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驴二看不清地面上的痕迹了。 驴二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里追踪了。 正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怦”的一声枪响,随即响起一个男人粗犷的大喝声: “站住,再跑就打死你!” 驴二目光一冷,立即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 周晓鸥纵身跳下悬崖的时候,耳边听到了几个红胡子的对话,她听到一个红胡子,命令两个红胡子去下游等着拦住她。 她本想着,跳进河流之后,就顺着河流向下游,但听到那个红胡子的命令之后,她就知道,如果她向下游,就是自投罗网,所以她上岸之后,并没向下游跑,而是向上游跑。 她刚上了岸,四个红胡子也陆续的跳了下来,落入水中。 周晓鸥沿着河岸跑了一会,看到红胡子追赶过来,她就向岸边的树林中钻去。 她慌不择路,在山林中拼命奔跑着,她虽然看不到追兵的身影,但却能听到追兵紧追着她不放。 她盼望天色快黑下来,天黑之后,追兵就不容易追到她了。 终于,天黑了,她又跑了一阵子,没再听追兵的追赶了。 她太累了,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她一躺下,就感到全身像散了架,又疼又酸,她从来没跑过这么远的路,没这么狼狈过、恐惧过、疲惫过。 这种亡命逃亡,这种恐惧,是她从来没想到的,没经历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直到一阵山风吹来,她打了个寒战,感到一阵寒冷,她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湿衣服。 刚才她跳进河水中,全身的衣服早就湿透了,只是在恐惧的时候,没感到寒冷,在奔跑的时候,不停的出汗,更没感到寒冷。 现在,没有追兵,她的恐惧感和紧张感消减了很多,又休息了一会,不再出汗,就感到湿衣服的寒冷了。 湿衣服紧紧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 她知道,如果湿衣服一直穿在她身上,就算她不被红胡子抓住,湿衣服穿在身子,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感冒,也许她现在就已经感冒了。 现在她在逃命,不能感冒,一旦感冒,就会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就没有力气逃跑了。 她站起身来,准备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最好是找些干草,生一团火,烤烤火,温暖她的身体,同时把湿衣服烤干。 虽然她不知道怎么生火,但先找个隐蔽干净的地方再说。 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和两个男人的说话声。 她知道是红胡子来了,吓得连忙躲藏在一块大石的后面,大气也不敢喘,探出头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黑暗之中,她看到有两个小红点移动着,刚开始,她没想到那两个小红点是什么,很快就想到,那两个小红点,是两个红胡子抽的烟头。 两个红胡子一边抽着烟,一边交谈着,向周晓鸥藏身的地方走了过来。 第244章 绊马棍 “小娘们跑得真快,没影了!” “跑不了她,说不定二哥已经抓到她了!” “二哥要是抓到小娘们了,怎么不开枪叫咱们过去?” “嘿嘿,要不说你还是太单纯了,二哥抓到小娘们,肯定先自己快活一番,叫咱们过去干啥?看大戏吗?” 两人污言秽语的说着话,向周晓鸥的方向走来,越走越近。 周晓鸥连忙把脑袋缩下去,不敢再看,虽然在黑暗之中,对方不容易看到她,但她却不敢冒险。 幸好,两个红胡子并没发现周晓鸥,他们谈着话,从周晓鸥藏身的大石块前面四五米的地方,走了过去。 周晓鸥大气也不敢喘,听着脚步声从她面前走过,一直走出七八米之后,她才大着胆子,悄悄探出脑袋。 她看到,两个红胡子已经越过她,并没发现她,正在向远处走去。 周晓鸥直到两个红胡子走出十多米之后,才敢轻轻的松了口气。 谁知,她这一口气刚松,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她只感到鼻子一痒,不由自主,猛地打了个喷嚏----她又是跳水,又是出汗,又被湿衣服贴在身上多时,早就受了寒,不由自主就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不但周晓鸥大吃,连两个红胡子都吓了一跳。 两个红胡子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身就跑了过来。 周晓鸥知道自己形踪暴露了,拼命奔跑。 一方跑,一边追,就在黑暗的山林之中追逐着,双方相距并不远,只有十多米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一个红胡子一边追,一边打了一枪。 这个红胡子之所以开枪,一来是想让同伙听到枪声,都向这边围拢,二来,他不想击中周晓鸥,只想活捉,所以这一枪只是威胁,并没射击周晓鸥,同时大声喝叫,威胁周晓鸥不要逃跑。 周晓鸥宁愿被枪打死,也不敢停止逃跑,她知道,落在这群红胡子的手里,生不如死。 周晓鸥拼命奔跑,不时回头观看追兵离自己多近了。 她正在逃跑中回头的时候,忽然身体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大惊失色,正要拼命挣扎的时候,忽然她的嘴巴被人捂住了,身子被人抱住了,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怕,是我!” 周晓鸥又惊又喜,她听出来,此人竟然是马集的那个“不是好人的人”,那个送她出城的“马夫”。 “你怎么在这里?” 驴二低声笑道: “当然是来救你的!你继续跑,吸引他们追你,我在这里埋伏,干掉他们。” 周晓鸥虽然不相信驴二赤手空拳,能干掉两个拿枪的红胡子,但既然驴二敢进入深山来救她,说不定真有两下子,她就继续向前奔跑,同时故意发出声音,吸引两个红胡子的注意力。 驴二待周晓鸥跑开之后,他立即一伏身,开始设埋伏。 他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一棵鸡蛋粗细的小树,就随手折断了,拿在手中,准备当作武器。 他进城的时候,为了不被日伪搜出武器,他不但没有带枪,连刀都没带,现在手无寸铁,赤手空拳可打不过有枪的土匪。 那小树的树杈被他用手折断,成为一根鸡蛋粗细,长约三米的木棍,虽然木棍的威力不大,但只要使用得当,还是可以成为武器的。 驴二手拿木棍,伏低身子,不让两个红胡子看到自己,他的眼睛灵活机警的睨巡着。 他本想着,蹲守在一棵树身的后面,待两个红胡子赶过来的时候,他忽然发起袭击,用木棍击打其中一个红胡子。 但是,他只有一根木棍,一次只能攻击一个敌人,如果另一个敌人迅速向他开枪,他有可能中弹,不但救不了周晓鸥,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但是,当他伏低之后,观察地势的时候,他发现,地势比他想像的对他更有利。 在他伏低的地方,有几棵树木,都是相距两三米远,而他的手中的木棍,也是三米多长,正好可以用木棍,在两棵树木之间,设下一个暗桩,把两个奔跑的红胡子绊倒。 想到这里,驴二就心中有了主意,他伏低身子,隐藏在一棵树后,眼睛观看着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轨迹。 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时候,目光盯着远处的周晓鸥,并没发现伏低的驴二,他们没想到,丛中还有敌人。 驴二从两个红胡子奔跑过来的轨迹,预判到两个红胡子会从哪两棵树的中间穿过去。 他预判之后,就把木棍贴在地上,向一棵树伸过去,把棍子的一头,别在那棵树的根部,以增强固定力,他的手中攥着棍子的另一头。 木棍成为一道暗桩,一道绊马棍,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夜色黑暗,别说两个红胡子只顾着追赶,顾不上观看地面,就是他们观看地面,也不容易发现地面上的一根棍子。 两个红胡子越来越近,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就在前面的红胡子,跑到距离木棍一米的时候,隐藏在树后的驴二,用力一抬棍子,棍子被抬起半尺,正好绊在那个红胡子的膝盖下面。 红胡子正在拼命奔逃,忽然脚下一绊,身子不由自主,摔倒在地,由于惯性太猛,他的整张脸孔,和满是碎石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整张脸孔都陷进了地面之内,留下一个坑。 后面的红胡子收势不及,也被绊倒,重重的砸在前面摔倒的同伙的背上。 前面的那个红胡子,刚把脸孔从地面的陷窝里抬起来,后面摔倒的同伙,就砸了下来,再次把他的脸孔,砸进地面之内,来了个“二次亲密接触”。 驴二设下的绊马棍,之所以能把两个身强力壮的红胡子绊倒,是因为棍子的另一头别在树根上,增强了固定力,但绊倒两个红胡子之后,鸡蛋粗细的木棍也断开了,驴二的手中,只留着半截一米多长的棍子了。 驴二立即跳起身来,双手抓住这半截断棍,用尖锐的一端,对准上面的那个红胡子的后颈部,凶猛的捅了下去。 “噗!” 鲜血四溅之中,上面那个红胡子,就像被穿在铁钎子上的烤鱼,颈部被刺入,双脚乱蹬,双手乱抓。 第245章 一箭双雕 两个红胡子在摔倒的时候,被摔得头昏脑涨,手中拿着的步枪脱手飞出。 上面那个红胡子后颈部被刺,疼得差点死亡,大声惨叫,对驴二暂时形不成威胁。 但下面那个红胡子,听到同伙的惨叫,知道遇到袭击,他想甩开压在他背上的同伙,但一时之间难以摆脱,就艰难的爬行着,想把脱手飞出去的步枪抓到手中,向驴二开枪。 驴二刺中上面的红胡子的颈部,本想用力刺穿,再穿入下面那个红胡子的颈部,把两个红胡子穿成一串,“一箭双雕”,但棍头却刺中了上面红胡子颈部的骨头,再也刺不下去。 驴二一看下面的红胡子要去抓枪,他立即放开抓着木棍的双手,身子一扑, 和身向那支步枪扑过去,比下面红胡子快了半分,把步枪抓在手中。 此时,驴二是趴在地上的,他的双手抓到步枪之后,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下面那个红胡子的脸部开枪。 “怦!” 一声枪响,近距离射击,子弹迅猛射进下面那个红胡子的的下鄂射,穿过头部,又射入上面那个红胡子的前额,留在其脑部。 这一颗子弹,达到了“一箭双雕”的效果,把下面和上面的两个红胡子,一起射死。 喷溅的鲜血,迸了驴二一脸。 驴二击中两个红胡子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鲜血,慢慢站起身来。 他刚才为了抢到步枪,和身扑向地面,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而且接地的时候,正好是受伤的肩膀先接的地,钻心的疼痛,使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周晓鸥在奔跑的时候,听到后面红胡子的惨叫声,知道驴二和红胡子发生了搏斗,她虽然惊恐,但仍然担心驴二的安全,立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当一声枪响之后,惨叫声停止了,夜林之中,陷入寂静之中,她更心慌了,不知道是驴二杀死了两个红胡子,还是两个红胡子杀死了驴二。 “喂,你还好吗?” 周晓鸥大着胆子,询问了一声,但好一会没听到回答,她更加心慌,以为驴二被杀死了。 正在她不知道是要回去查看,还是赶紧逃跑的时候,她终于听到了驴二的声音: “我还活着,两个红胡子去见阎王爷了!” 周晓鸥这才松了口气,放心的奔跑过来。 驴二已经检查了两杆步枪和子弹,一个步枪中有四发子弹,一个步枪中有五发子弹,足够杀死两个红胡子了。 他只拿了一杆步枪,把另一杆步枪中的子弹取出来,做为备用。 他从脚印已经判断出来,追赶周晓鸥的红胡子是四个人,现在已经被他干掉两个,还有两个。 周晓鸥奔到近前,正要说话,驴二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又有红胡子来了!” 周晓鸥大吃一惊,连忙蹲低身子,向远外观看。 虽然山林昏暗,她仍然能看到,两个黑影正在从不远处迅速奔跑而来。 周晓鸥并不着急逃跑,低声对驴二说: “咱们一起跑吧!” 驴二冷静的说道: “咱们跑,他们追,只有干掉他们,咱们才能安全。你走开一些,躲藏起来,我不叫你,你别出来。无论我出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如果我死了,你自己逃命去,别管我。快走!” 周晓鸥还想说话,但驴二已经不理她了,抬头观察着环境。 周晓鸥担心自己留下来,成为驴二的累赘,她见驴二如此冷静,瞬息之间就干掉了两个红胡子,必有过人之处,她就不那么担心驴二的安全了,赶紧向远处跑去,躲藏到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向驴二的方向观望。 驴二看到十多米之外,有一棵大树,枝叶茂盛,可以藏身,居高临下的伏击,是个绝佳的射击位置,他立即有了主意。 驴二先把地上已经死亡的两个红胡子扶了起来,让他们倚靠一棵树身上,又抽出他们的腰带,把他们绑在树上,不让他们滑落,这样一来,不走近观看,还以为两个红胡子并没死去,而是倚靠在树上。 固定好两个红胡子之后,驴二背起步枪,走到十多米外的那颗大树前,开始爬树。 爬树本是他的拿手绝活,但他的右肩受过伤,刚才又狠狠的摔了一下,疼痛的很,现在爬树的时候,右手不敢使劲,就感到十分吃力了。 幸好他的左手还有力气,在双脚的助力下,终于爬上了大树,在树叶中隐藏好。 他刚隐藏好身形,两个红胡子就奔跑了过来。 这两个红胡子,在远处听到这边的枪声,知道同伙发现了目标,就快步奔跑而来。 他们以为这山里,只有他们的同伙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以为开枪的是同伙,没想到还有一个可怕的“敌人”。 两个红胡子看到两个同伙,倚靠在树上,以为他们还活着。 一个红胡子还没走近,就不满的大声嚷嚷道: “二皮脸,你他娘的开什么枪,打死了小娘们,二哥就没得玩了。” 那个二哥也生气的骂道: “二皮脸,老子不是说过要抓活的吗,你们为什么开枪?” 驴二隐藏在树叶之中,蹲在一根树杈上,端着步枪,枪口向两个移动过来的红胡子瞄准着,他冷峻的目光中,充满了杀气。 此时,两个红胡子距离他不过十多米,虽然在黑夜之中,他仍有把握可以打死他们。 二哥骂了两个手下之后,看到两个手下不回话,仍然倚靠着大树,好像不把他这个二当家放在眼中,他心中恼怒,大步走过来,伸手就抓向一个红胡子的肩膀,准备教训一番。 就在二哥的手掌,抓到红胡子的肩膀的同时,驴二开枪了。 “怦”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准确的射进二哥的脑部,二哥立即死亡倒地。 另一个红胡子大惊,顾不上观察子弹从哪里来的,立即转身大跑。 但红胡子跑了不到两步,一颗子弹射来,击中后心,这个红胡子也倒地死亡。 驴二又解决了两个红胡子,共解决了四个了,他放心了,从树下溜下来,检查了红胡子全部死亡无疑之后,对着周晓鸥隐藏的地方喊道: “红胡子全部死了,你可以过来了!” 周晓鸥快步跑了过来,还没走近,口中说道: “六个红胡子全死了吗?” 驴二一惊,说道:“不是四个吗?” 周晓鸥道:“不是四个,是六个。” 驴二刚要说话,忽然眼角觑见不远处有火光一闪,立即大喊道: “快趴下!” 第246章 麻爷的手下 就在驴二下蹲的同时,传来“怦”的一声枪响。 开枪的人,是两个红胡子之一。 这两个红胡子,是奉二哥之命,去下游拦截周晓鸥的,没和四个同伙一起从悬崖跳入河流,没有沿岸追赶周晓鸥,所以驴二没看到他们的脚印,以为只有四个红胡子。 两个红胡子到了下游,等了一会,发现不但周晓鸥没过来,他们的同伙也没过来,他们就猜到,周晓鸥向上游逃了,同伙也追去了上游,他们就向上游而来。 驴二循着四个红胡子追赶周晓鸥的脚印的时候,两个红胡子也循着驴二的脚印追赶过来。 他们发现了多出来的一双脚印,就猜到还有一个敌人,因为如果是山寨来的自己人,不会只有一个人行动,至少有两三个人以上,他们立即警惕起来。 他们追进山林之中,想找到二哥等同伙,报告山林中还有一个敌人,但一直没遇到二哥等人。 天黑之后,他们无法追踪驴二了,只能在山林中,盲目的寻找。 他们听到枪声,知道有情况发生,从远处匆匆赶来。 当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驴二杀死二哥和他们的另一个同伙,他们想救二哥,已经来不及了,二哥已经被杀,他们就立即隐藏起来,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向驴二开枪。 驴二一直以为,二哥和另一个红胡子,是他的最后两个敌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射杀二哥二人的身上,没留意到还有别的敌人靠近,一时大意,被两个红胡子靠近到二十多米的位置,向他开枪。 幸好驴二的眼角,及时觑见了火花一闪,那是子弹迸射出枪口时发出的火光。 驴二迅速向下一蹲,一颗子弹射来,擦着他的头皮,射入他身后的大树之中,如果他晚了半秒,子弹就会射进他的太阳穴。 “怦!” 另一个红胡子开枪的时间,比同伙慢了半秒,仍是射向驴二的位置。 驴二的身子在下蹲的时候,先是千钧一发的避开了第一颗子弹,当第二颗子弹射来的时候,又千钧一发的避开了第二颗子弹。 第二颗子弹本是射向他的心脏,就因为他的下蹲,子弹擦着他的头发飞过去,射进他身后的大树中。 两颗子弹,都没击中驴二,全都射进树身之中。 但驴二的头皮上,却留下了两道血道子,火辣辣的疼痛,虽然没有大碍,但已经流血了。 驴二迅速下蹲,避开两颗子弹之后,立即趴在地上,当两个红胡子的子弹陆续向他射过来的时候,由于角度问题,已经打不到他,对他形不成威胁了。 周晓鸥虽然身手不敏捷,手慌脚乱的趴在地上,但并没有子弹向她射击,一来她是女人,暂时对两个红胡子没有威胁,二来两个红胡子仍然想活捉她。 周晓鸥吓得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耳朵,仍然能听到“怦怦怦”的枪响。 驴二却十分冷静,并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惊慌失措,他趴在地上,慢慢爬到一棵树后,用大树做为掩体,这才隐藏在树后,露出一只眼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两个敌人距离他有二十多米,各自隐藏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向他开枪,两个敌人之间相距一米多远。 驴二缩回眼睛,躲在树后,大声说道: “伙计,你们是哪个山寨的?” 对方的枪声停止了,一个红胡子喝道: “老子是麻爷的人,小子,你乖乖的扔掉枪,把那个小娘们送过来,老子饶你不死,要不然,等老子捉到你,非活剥了你不可!” 驴二在霍三爷山寨的时候,听小铜锤讲过昆嵛山中的各路红胡子。 昆嵛山中,大大小小的红胡子山寨,大约有三四十伙,其中有义匪,也有恶匪。 像霍三爷这样打鬼子杀汉奸劫恶霸的土匪,就是义匪。 恶匪就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土匪。 最恶的恶匪,不但杀害自己的同胞,还勾结日伪,为虎作伥,祸害自己的同胞。 在昆嵛山的北部,靠近牟平城的地方,就有一伙勾结日伪的恶匪,匪首人称“胡麻子”,又称麻爷。 麻爷带着一伙土匪,不但杀人放火,欺压良善,而且勾结日伪,祸害同胞。 麻爷虽然对外也自吹是“抗日英雄”,胶东爷们,和鬼子汉奸作对,但谁都知道,他是日伪的走狗,不然,他的山寨距离牟平城,不过十多里路,如果是日伪的敌人,牟平城中的日伪军,怎么可能不先剿灭他的山寨? 卧榻之侧,岂容酣睡? 驴二听说这些红胡子是麻爷的手下,就杀得放心了,对于麻爷这伙勾结日伪的恶匪,杀得越多越好。 驴二说道: “原来是麻爷的人,我有眼不识泰山,现在就出来投降,别开枪。” 红胡子说道: “行,把枪扔了,出来吧……” 驴二说完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目光中,忽然迸发出冷电般的杀气,他迅速从树后探身出去,双手端起枪,对准说话的红胡子射击。 驴二现在的枪法,早就不是一般的水平了,已经达到一流狙击手的水平,只不过他抢的红胡子的步枪太差,而且在黑夜之中光线太暗,所以他只能凭着敏锐的感觉,向说话的红胡子开枪。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仔细观察对方,只能凭着感觉开枪。 “怦!” “呃……” 随着一声枪响,驴二的子弹击中那个说话的红胡子,红胡子闷哼一声,露出石外的半个脑袋立即沉了下去,不知是死是活,但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个红胡子大惊,连忙向驴二开枪。 驴二早就缩了回来,准备第二次射击。 “怦怦怦----” 那个红胡子打了几枪,忽然枪中没有子弹了,他连忙扔掉手中的步枪,就想把同伙的步枪拿过来使用。 但驴二岂会给这个红胡子机会? 就在红胡子最后一枪打出的是空枪的声音,被驴二听得真切,他迅速探出身子,端起步枪,对准红胡子的身影开枪。 那个红胡子刚扔掉自己的步枪,还没来得及抓到同伙的步枪,就中枪倒地了。 枪声停止了,山林中又恢复了寂静。 第247章 贴身肉搏战 驴二在大树后等了一会,没听到动静,他推测两个红胡子很可能已经死亡了。 但是,驴二是谨慎的,他知道要对不能确定死亡的敌人进行补枪,以防被反噬。 驴二对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周晓鸥说道: “我现在过去看看那两个家伙死了没有,你不要起来。” 周晓鸥说道: “你小心了。” 驴二端着步枪,猫着枪,警惕的向前潜行。 他担心两个红胡子是假死,等待机会向他打冷枪,所以他十分谨慎小心,端着步枪,猫着腰身向前前进,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开枪射击。 两个敌人躲藏在两块石头的后面,两块石头相距一米多远。 驴二绕到大石头的后面,看到两个红胡子倒在地上,一个面朝下趴在地上,一个面朝上躺在地上,两人全都一动不动。 驴二走近一个红胡子,在距离两米的地方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如果敌人是假死,试图向他开枪,只要一动弹,他就可以先发制人,准确的击中敌人的脑部,而不用担心会被敌人击中,更不用担心敌人会扑向他,与他展开贴身肉搏战。 驴二在距离一个红胡子两米的距离停下脚步之后,并不走近检查,以免敌人装死,忽然向他扑过来,他的警惕性非常高,心肠也很冷酷,尤其是敌人是恶匪胡麻子的手下,更不留情。 驴二端着步枪,在二米之外,对准一个红胡子的脑袋开了枪----管他是不是装死,先补上一枪,就算是装死,也要让他真死! “怦!” 一声枪响,那个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红胡子,身子动了一动,无论是装死还是真死,这次是真的死透了。 驴二对一个红胡子补枪之后,端着步枪,又走了一步,在第二个红胡子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对准这个红胡子的脑袋,准备再开一枪,进行补枪。 驴二正要扣下钣机的时候,忽然听到周晓鸥“哎呀”一声惊呼,他吃了一惊,顾不上开枪,连忙转头望去,口中说道: “怎么啦?” 周晓鸥连忙说: “没事,我好像扭伤脚了。” 原来,虽然驴二不让周晓鸥乱动,但周晓鸥穿着湿衣服,趴在冰凉的地面上,十分不舒服,她又认为驴二已经杀死了几个红胡子,不会再有危险了,就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向驴二走过来,谁知刚走了两步,就踩在一块小石头上,脚下一滑,扭伤了脚踝,不由发出声音。 驴二对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有些无语,只能苦笑一声,他转过头来,准备继续进行刚才没完成的补枪---- 谁知,他一转过头,忽然发现,刚才躺在地上的那个红胡子,竟然不见了! 驴二的头发梢都竖起来了,一股惊悚的恐惧立即向他袭来。 天生的机智,再加上久经战场的丰富经验,使他具有超常的应变能力,有一种比第六感更敏锐的感觉,他想都不想,立即下蹲。 就在驴二下蹲的同时,一把匕首从右至左,横刺而来,从他的头顶掠过----只要他慢了半秒,那把匕首就会迅猛的刺入他的右太阳穴,把他杀死。 匕首被红胡子拿在手中。 这个红胡子自己步枪中的子弹打光之后,准备去拿同伙的步枪的时候,被驴二射来的子弹击中了。 子弹虽然击中了这个红胡子的胸膛,但这个红胡子的脖子下面,佩戴着一块玉佩,子弹击碎了玉佩,并没射入红胡子的体内,子弹的冲击力,把红胡子击倒在地,头部恰好砸到一块小石头上,立即昏眩过去。 在驴二补枪杀死另一个红胡子的时候,枪声把这个昏眩中的红胡子惊醒了。 这个红胡子一睁眼,就看到驴二的枪口,正瞄准着他的脑袋,他虽然刚才没死,但也知道,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只要驴二的钣机一扣下来,他就真死了。 就在这个红胡子认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谁知周晓鸥的一声惊呼,转移了驴二的注意力,驴二顾不上开枪,就转头望过去。 这个红胡子大喜,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知道自己的步枪中没有子弹了,而同伙的步枪距离太远,不等他拿到,就会被驴二发现,所以他没有去拿同伙的步枪,而是从腰带里掏出一把匕首,悄悄起身,借着驴二的视角盲点,绕到驴二的身后,手持匕首,对准驴二的太阳穴,迅猛的捅刺过去,准备刺死驴二。 没想到,驴二的反应太快了,红胡子以为必中无疑的一刀,竟然刺了个空。 驴二在下蹲的时候,虽然没有看到敌人,但却听到了头顶上掠过的破空之声,知道敌人持刀向他攻击。 驴二跟着石雄石虎学了不少武术,虽然他天性懒散,没有勤学苦练,但身手的敏捷已经远超常人,反应能力,更是远超常人,在他下蹲的同时,他手中的步枪,就举过头顶,看也不看,对着头顶的后方就开了枪---- “怦”的一声枪响,再次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如果是普通的红胡子,驴二这一枪,肯定能击中,但这个红胡子的身手也是非同寻常。 这个红胡子跟着乡间的武师,练过武功,不但孔武有力,身手也非常敏捷,他一刀刺空之后,忽然看到驴二的枪口向他怼来,他立即一歪脖子,恰好避开了子弹,子弹擦着他的脸颊,划破一道深深的血口,飞了过去,虽然他满脸鲜血,但并不致命。 红胡子不等驴二再开第二枪,立即扔掉手中的匕首,双手迅速一伸,抓住了驴二的枪口,不顾枪口刚发射过子弹炙热无比,用力一夺,就把步枪夺了过来。 驴二虽然是双手持枪,但他的右肩受过伤,而且这个红胡子的力气太大,竟然被红胡子把步枪夺了过去。 红胡子夺过步枪之后,立即后退一步,腾出射击的距离,举起步枪,对准驴二的后脑,就开了枪。 形势忽然逆转,红胡子持枪在手,驴二反而失去了武器。 “怦!” 枪声再次响起---- 第248章 一力降十会 子弹并没有击中驴二,而是射向了空中。 驴二手中的步枪被夺,他知道事态紧急,半刻也不能迟缓,必须立即展开反击。 他现在是下蹲的姿势,如果站起身转过身再反击,那就太慢了,太晚了,敌人早就打爆了他的脑袋。 他仍然保持着下蹲的姿势,但右腿在地面上猛地用力一蹬,身子呈半扭转的状态之后,再双脚一起用力一蹬,整个身子就脱离了地面,向后面撞了过去。 他来不及扭转整个身子,只侧过半个身,就向后撞去,正好是用左肩撞击敌人。 虽然时间紧迫不容他有思索的时间,但本能的反应,仍使他做出最有利的判断和反击。 他的右肩受伤了,如果用右肩撞击敌人,不但自己疼痛,而且撞击力不够,对敌人形不成威胁,所以他用左肩撞击,可以撞出最大的力道。 红胡子后退一步之后,腾出来的位置,正好可以瞄准驴二的脑袋,他也及时举起枪,向驴二的后脑开枪。 但驴二忽然向后撞过来,左肩和脑袋,正好撞入红胡子的怀里,红胡子手中的步枪,就无法击中驴二了,由于剧烈的撞击,红胡子手中的步枪,不但没击中驴二的脑袋,也没击中驴二的身体,而是飞向了半空中,不知射向何处去了。 驴二的迅速和反应十分敏捷迅速,但凡慢上半秒,就会被红胡子打爆脑袋。 驴二撞入红胡子的怀里之后,立即双手抱住红胡子的腰,双脚再用力一蹬,向前猛地一扑,红胡子站立不稳,被撞倒在地上。 驴二立即骑跨在红胡子的身上,就要抢夺红胡子手中的步枪。 这个红胡子的反应也很灵敏,他被撞倒在地之后,立即明白现在是肉搏战,步枪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成为累赘,说不定会被驴二抢走,把他反杀,所以他不等驴二夺到他的步枪,他就把步枪远远的扔开,不让驴二抓到。 驴二看到红胡子把步枪远远丢开,知道只能和红胡子展开肉搏战了,他不能去捡枪,不然,还没等他拿起枪,就会被红胡子反杀了。 现在,他压在红胡子的身上,可以说是占着优势。 驴二的双手,立即扼住红胡子的脖子,准备把红胡子掐死。 但这个红胡子无论是力气,还是武功,都远远超过驴二,他的双手十指交叉,打了个扣手,从上向下,猛地一压,很轻松的就化解了驴二的“扼喉”,又一挺腰身,灵敏而利索的把骑跨他在身上的驴二掀了下去,他顺势又骑跨在驴二的身上,双手扼住了驴二的咽喉。 红胡子反客为主,骑在驴二的身上,扼住驴二的咽喉,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就完成了,驴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处于劣势,被压制在地面上,脖子被掐住了。 驴二被扼住脖子之后,也想学红胡子“解锁扼喉”的招术,双手交叉打个扣手,向下压制红胡子扼住他咽喉的双手,但他的力气不行,这一招对红胡子完全没有作用,仍然被紧紧的扼住咽喉。 驴二一看这一招不行,立即伸手插向红胡子的眼睛。 红胡子很是机智,当然不会被驴二插中眼睛,立即向上一抬头,不让驴二的手指够到他的眼睛,他双手仍然紧紧扼住驴二的脖子,狞笑道: “狗日的,我掐死你!” 驴二想解锁被掐住的咽喉,办不到,想插敌人的眼睛,仍然办不到,被掐得脖子快要断了,呼吸困难,几乎要窒息了。 驴二用了很多办法,但都徒劳无功,他只感到脖子上的双手越来越紧,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金星直冒。 驴二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英勇的杀过很多鬼子汉奸,一向自认为身手敏捷,机智过人,枪法如神,他就算死,也会死的十分英勇悲壮,给后人留下一段慷慨悲歌,广为传颂。 但没想到,他今晚却要死在一个无名恶匪的手里,而且不但死的不英勇不悲壮,甚至可以说十分憋屈窝囊,竟然是被一个无名恶匪活生生的掐死,这实在有损他“抗日英雄驴二”的鼎鼎威名!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实力面前,一切计谋都是没用的,无论驴二多么敏捷,多么机智,在力大无穷的恶匪手中,也完全没有了反击的力量,眼看他就要被掐死---- 驴二虽然不想死,但敌人实在太强大了,他被掐得几乎窒息了。 “他娘的,想不到俺驴二没死在鬼子汉奸的手里,却死到一个小土匪的手里了!” “俺驴二还没活够呢,就这样死了,太窝囊了!死了之后,我可就见不到英子了,见不到九儿了,也见不到秀兰妹子了。” “不行不行不行,我不能死,我还要去找英子,和英子一起打鬼子杀汉奸呢!” 想到了英子,想到了九儿,想到了秀兰,驴二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 他不再试图解锁被扼的脖子,而是用双手在地面上摸索着,准备摸到一块石头或者木棍,做为武器。 终于,他的手指,碰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心中一喜,知道是刚才被红胡子扔掉的那把匕首。 但他只能用指尖触碰到匕首,无法拿起匕首。 他鼓起全部的力量,用力一挺腰身,抬着骑压在他身上的红胡子,移动了一些,当他再次落地的时候,手掌终于抓到了那把匕首。 驴二一抓到匕首,立即向红胡子的左眼刺去。 红胡子正得意洋洋,认为可以掐死驴二的时候,没想到驴二抓到了匕首,他忽然看到匕首向他刺来,大吃一惊,再想躲避,已经晚了,这一刀正刺中他的左眼。 “啊----” 红胡子惨叫一声。 驴二以为,红胡子被匕首刺中眼睛,会疼得跳起来逃跑,但没想到,这个红胡子凶悍之极,被刺了一刀之后,仍然骑压在驴二的身上,没有逃跑,而是一只手仍然扼住驴二的脖子,一只手伸手抓住刺入他眼睛中的匕首的刀刃向外拔。 驴二的力气比不上红胡子,那刺入红胡子眼窝里的匕首,竟然慢慢被红胡子从眼睛中拔了出来。 鲜血从红胡子的眼眶中滴落下来,一滴滴撒落在驴二的脸上。 从驴二的角度仰望红胡子,可以看到红胡子的面孔狰狞可怖,十分骇人。 第249章 江湖经验不足 驴二的一只手掌扣压着红胡子的一只手,以缓解被扼喉的困境,另一只手握住匕首的刀柄,与红胡子进行角力。 红胡子一只手扼住驴二的脖子,另一只手抓住匕首的刀刃,把匕首从眼睛中慢慢拔出来。 虽然驴二抓住的是匕首的刀柄,不会伤到手掌,红胡子抓住的是匕首的刀刃,手掌被锋利的刀刃割伤,但驴二的力气仍然比不上红胡子,匕首不但被拔出,反而被转调刀尖,向驴二的一只眼睛刺了下来。 刀尖滴着血,向驴二的眼睛缓缓刺下来。 驴二用尽了全部的力量,仍然无法抵挡匕首的刺落。 红胡子瞪着一只已经成了血洞的眼睛,狰狞的说道: “狗日的,你弄瞎老子的一个眼珠子,老子要把你两个眼珠子全挖出来!” 驴二被扼住脖子,又被刀尖刺向眼睛,无力反抗,已经被逼入绝境,眼看就要被杀。 就在这时,他想到向周晓鸥呼救,他和红胡子正在角力,如果周晓鸥来帮他,就算只是扰乱红胡子分神,他都有希望反败为胜。 但转念一想,如果周晓鸥过来,帮不了他,他被红胡子杀害之后,周晓鸥就落在红胡子手中了。 这样一想,他就放弃了向周晓鸥呼救的念头。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此时他的脖子被扼住,就算想向周晓鸥呼救,已经叫喊不出来声音了。 眼看着刀尖越来越低,再下沉几公分,就要刺入他的眼睛,他虽然不想死,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驴二的眼睛的时候,忽然传来“噗”的一声闷响,骑压在驴二身上的红胡子,忽然身子一挺,随即软软的倒在驴二的身上。 红胡子的身子一倒,扼住驴二脖子的那只手,和抓住刀刃的那只手,两只手上的力道全部消失了。 驴二面临的危险,立即消除了。 身上的红胡子一倒,驴二才看到,周晓鸥双手举着一块石头,正站在他身边怔怔发呆。 原来,周晓鸥看到驴二被红胡子压在身下,两人正在拼命,她又惊又怕,本想赶紧逃跑,但转念一想,驴二是来救她的,她却抛下驴二不顾,太不讲“义气”了,所以她强忍着恐慌,没有独自逃跑。 她想等着驴二取胜,因为驴二已经杀死了五个敌人,只剩一个敌人了,应该也能很快就解决掉,但是,情形对驴二越来越不利,驴二不但杀不死最后一个敌人,反而即将被敌人杀死。 驴二如果死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为了驴二,为了她自己,她都不能让驴二被杀。 在驴二和红胡子角力的时候,周晓鸥蹑手蹑脚的走近过来。 红胡子全部的精力,都用来对付驴二,没听到周晓鸥靠近过来,驴二的视线被骑压在他身上的红胡子遮住,也没看到周晓鸥过来。 虽然地上有步枪,可以轻易的打死红胡子,但周晓鸥不会开枪,她看到驴二的眼睛即将被刀子刺入,又惊又慌,情急之下,双手抓起一块石头,对着红胡子的脑袋,用力的砸了下去,把红胡子砸得昏死过去。 从小到大,周晓鸥从来没有伤过人,她为了救驴二,砸昏了红胡子,看到红胡子倒下去,她还以为红胡子被她砸死了,虽然红胡子是恶人,要对她不利,但杀死一条人命,还是把她震惊了,双手抱着石头,怔怔发呆。 驴二顾不上安慰受惊的周晓鸥,他要先解决掉红胡子,红胡子一倒下,他就立即夺过匕首,不等站起身子,就一手按住红胡子的脑袋,一手握住匕首,对着红胡子的脖子用力一刺,刺入之后,再用力一绞---- 这次红胡子是真的死了! 杀死了红胡子之后,驴二累得瘫软在地上,虚脱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 刚才的生死搏斗,以及濒临死亡的恐惧,消耗了他全部的精力。 周晓鸥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连忙扔掉手中的石头,蹲下身来,关切的询问驴二: “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驴二苦笑道: “我没受伤,就是累得没劲了,你让我缓一会。” 听说驴二没受伤,周晓鸥才松了口气,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死亡的红胡子惨状,她连忙转开目光,惊惧的说道: “我,我杀人啦……” 驴二笑道:“如果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呢,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人不是你杀死的,你只把他打昏了,是我进行了补刀,才把他杀死的。” 驴二这样一安慰,周晓鸥的心理上就好受了一些,至少她还没杀人。 周晓鸥说:“你缓过劲来没有,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吧,这里到处是死人,我害怕。” 驴二刚才累得不轻,本来还想多休息一会,但见周晓鸥不想留在这里,只好慢慢站起身来,说道: “休息好了,咱们走吧。” 驴二找到一杆步枪,检查了枪膛中还有几颗子弹,就背起这杆步枪,带着周晓鸥向前走。 周晓鸥刚才扭伤了脚,虽然没有大碍,但走不快。 二人在山林中行走着,一边走一边谈话。 周晓鸥说道:“喂,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驴二笑道:“当然是顺着脚印找到你的。” 周晓鸥也笑了:“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驴二道:“大小姐,我警告过你,财不外露,你不听,非要炫富,现在不但连累了老人家被打,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命。以后长记性了吗?” 周晓鸥愧疚的说:“都怪我,江湖经验不足,不但差点害了自己,还连累了老人家被打。你是见了老人家,才知道我被歹徒追赶吗?” 驴二道:“对。” 周晓鸥道:“老人家怎么样?他被打得严重吗?” 驴二道:“被打得不轻。不过你放心吧,长贵叔已经带他去看大夫了。” 周晓鸥道:“那就好……” 忽然一愣,惊喜的问道:“长贵叔?你认识长贵叔?” 驴二笑道:“要不是为了长贵叔,我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救你?周晓鸥大小姐!” 第250章 自古英雄皆好色 驴二把他和长贵受梅婷所托,进城劝阻周晓鸥的事情,说给周晓鸥听,又笑道: “你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根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刚才打昏了一个土匪,你就害怕了,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行了,待会咱们出了山,天亮之后,我就送你进城,把你送到你姑妈家。等你娘的病好一些,长贵叔就会把她送到城里,和你团聚。” 周晓鸥沉默了,没说话。 驴二走了一会,没听到周晓鸥的声音,有些奇怪,问道: “怎么不说话了?” 周晓鸥这才说道: “我不回城,我要跟你回村里。我承认,刚才我是害怕了,但我害怕,并不代表我就不敢打鬼子杀汉奸。” “刚才那些红胡子,虽然是土匪,但毕竟是自己的同胞,我承认我有心理障碍,但如果是鬼子汉奸,我杀了他们,一定不会有心理障碍。” “没有谁生下来就敢杀人,我也不敢。但是,鬼子侵略我们,如果每个人都不敢杀鬼子,不敢反抗侵略者,我们就要亡国了。” “我一定要回村里,和乡亲们一起抵抗日伪,保卫家园!” 驴二见周晓鸥坚持回村参加抗日,倒有几分佩服她了,说道: “那好吧,我带你回村。” 周晓鸥说道:“谢谢你。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驴二道:“我叫驴二。” 周晓鸥又惊又喜:“什么,你就是驴二?” 驴二笑道:“怎么,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号?” 周晓鸥很崇拜的说道: “当然听说过,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你杀了海阳县的伪乡长丁胜天,杀了保安团长刘本功,又和石庄人在山里杀了一百多个小鬼子。你的事迹,整个胶东都知道,早就在我们学校传开了,同学们都夸你是抗日英雄!” 驴二听得大为受用,嘿嘿笑道: “想不到俺驴二这么有名!” 周晓鸥刚要说话,一阵冷风吹来,她忽然打了两个喷嚏。 驴二关心的问道:“冻感冒了吗?” 周晓鸥苦笑道: “是啊,我从悬崖上跳到河水里,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贴在身上难受的很。” “大英雄,咱们能不能先找个地方,升一团火,烤干衣服再赶路?” 驴二也是从河水里走出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湿的,只不过他是男人,身体强健,抵抗力强,没有感冒。 他本想带着周晓鸥尽快离开山林,免得遇到别的土匪,但见周晓鸥感冒了,而且六个土匪已经全被他杀死了,就决定同意周晓鸥的请求。 毕竟,如果周晓鸥病倒了,他可没有力气把周晓鸥背出山区,而且周晓鸥扭伤了脚,在山里走夜路,地形崎岖,视线不清,行走困难,不如找个地方过夜,等天亮之后再走,反正药材已经由长贵叔和石玉送回周庄了,他不用着急赶回去。 更何况,周晓鸥一声“大英雄”,喊得他心花怒放,又怎么能拒绝她的小小要求呢? 驴二笑道:“虽说大英雄听着很舒服,但毕竟不是称呼,你还是喊我二哥吧,我喊你晓鸥,你没意见吧?” 周晓鸥笑道:“当然没意见,二哥!” 驴二和周晓鸥又走了一会,看到一个山洞,就走了过去。 到了洞外,驴二让周晓鸥先在洞外等着,他自己进洞,观察一下,确定没有危险,可供休息,再让周晓鸥进去。 驴二的身上带着火石,他撕下半截衣袖,用火石点燃之后,用枪杆挑着燃烧的衣服,走进洞里。 这个山洞并大,不过十平米,但足够两个人容身,而且洞内很干燥,可以做为休息点。 驴二这才让周晓鸥进来,他又走了出去,在附近寻找到一些枯枝干叶,抱回山洞中。 很快,山洞中升起了一团火,照亮了小小的山洞。 驴二生起火之后,笑道: “行了,火旺了,你烤衣服吧,我在洞外给你守着。” 周晓鸥说道: “你的衣服还湿着,你不烤吗?” 驴二道:“等你烤完我再烤,不差这一会。” 周晓鸥说:“咱们可以围着火一起烤。” 驴二笑道:“烤衣服的时候,最好脱下来,如果穿在身上烤,湿气就会进入身体,加重你的病情。当然啦,如果你不介意咱们都脱了衣服烤衣服,我就留下来。” 说到这里,他调皮的冲着周晓鸥眨了眨眼睛。 周晓鸥有些脸红了,格格一笑: “想不到你不但是大英雄,还是大色狼!” 驴二笑道:“书上不是说,自古英雄皆好色嘛。” 周晓鸥笑道:“人家书上说,自古英雄皆寂寞。行啦,你快出去吧,我很快就烤好,我烤好了就让你进来。” 驴二一笑,拿着步枪走到洞外,他也不走远,就坐在洞外,倚着洞壁,眼睛巡视着。 周晓鸥一个人在洞中,待驴二一走,她赶紧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放在火旁烘烤。 她并不担心驴二会忽然闯进来,虽然相处时间不长,而且驴二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好像不是好人,但她知道,驴二绝对不会趁人之危,欺负她一个女孩子。 更何况,驴二对她有救命之恩,她相信驴二。 甚至,在她内心深处,隐隐有些盼望驴二闯进来呢,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周晓鸥在洞内烘烤着衣服,在等待烤干的时候,有些无聊,就和洞外的驴二聊天,让驴二给她讲述他抗日的那些英勇事迹。 两人就这样,一个在洞内,一个在洞外,相距不过三五米,聊起了天。 驴二本就喜欢吹嘘,尤其是当着漂亮女孩子的面,而且这个女孩还很崇拜他,更让他的虚荣心发作,当下舌绽莲花,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他本就口才好,又添油加醋,添叶加枝,讲起故事来,比茶楼的说书人说得都好听,更何况他的故事本就曲折精彩,把周晓鸥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惊叹,时而激动,时而悲愤,时而兴奋。 周晓鸥听得入神,竟然忘了衣服早就烤干,忘了换驴二进洞烤衣服。 直到她的鼻子中,嗅到一股衣服焦糊的味道,才忽然发现,她的衣服不但早就烤干了,还要烤焦了,再过一会,说不定就会燃烧起来。 “啊,我的衣服!” 第251章 风寒来袭 周晓鸥手忙脚乱的从火边拿开衣服,衣服已经烤破了一个小洞,她连忙把衣服穿上。 穿上干衣服之后,周晓鸥才感到舒服了很多。 周晓鸥穿好衣服之后,整理了一下,走到洞外,对驴二说: “二哥,现在该你在里面烤衣服,我在外面站岗了。” 驴二笑道: “我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不用脱下来烤,穿在身上随便烤烤就行,你不用在外边站岗。” 周晓鸥道:“总得有人在外边站岗吧?” 驴二说道:“你已经受了风寒,不能在外边吹风了,不然会病得更重。等我烤干衣服之后,还是我在外边站岗。中间有一会没人站岗也没事。” 驴二和周晓鸥一起进了山洞,驴二没脱衣服,就坐在火边穿着衣服烘烤。 他的湿衣服贴在身上,已经被他的体温烘得差不多快干了,只是还有一些潮湿,他穿着衣服坐在火边,先面对火堆,等前面的衣服烤干之后,又背对着火堆,烘烤后面的衣服。 在驴二烘烤衣服的时候,他和周晓鸥相对而坐,二人中间隔着一堆火。 刚才驴二找来了一些生火的干草枯叶,不但够烧火的,还够铺成一个地铺的,周晓鸥就坐在干草上。 二人仍然继续交谈着。 周晓鸥的学校生活,对上不起学读不起书的人来说,是多彩多姿的,但对于周晓鸥这样青春期又生性活泼的女孩来说,却有些枯燥无味,而驴二惊险刺激的经历,才让她感到向往,所以她兴味盎然的询问着各种问题。 驴二也是有问必答,解说的时候,不但浅显易懂,而且生动有趣。 周晓鸥奔跑了多时,又慌又怕,而且受了风寒,身体本来已经疲惫不堪,早就应该躺下休息,沉沉大睡。 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遇到过像驴二这样风趣的男人,没遇到像驴二这样“江湖经验”丰富的男人,她可不舍得睡,强打着精神,向驴二这个“知识宝典”,询问着各种问题。 虽然驴二和周晓鸥相差不过一岁,算是同龄人,但相较于战斗经验和江湖经验都非常丰富的驴二,周晓鸥的生活,简直就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色彩,在今天之前,都是波澜不惊。 不过,她亢奋的精神,终究抵不住疲惫的体力,不一会儿,她就感到困乏了,眼皮开始打架,口中不时发出呵欠声。 驴二虽然很想留在温暖的山洞里,陪着漂亮的女孩吹牛皮,谈人生谈“理想”,但他很理智,知道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周晓鸥受了风寒,又受了惊吓,她的身体太疲惫了,她需要休息,而且需要一个温暖而安全的环境休息。 这个山洞中升着火,很温暖,但安全问题,就要由驴二为她创造了。 驴二必须在洞外守着,防备麻爷另外的手下找到这里,如果他在洞里,就无法及时发现敌人,无法及时做出应对,只有在洞外,一旦发现敌人,可以及时应对,或打或撤。 反正周晓鸥是要回周庄的,他也要回周庄,以后有的是机会,和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探讨人生”。 驴二站起身来,笑道: “行啦,时候不早啦,今晚就谈到这里,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聊。你休息吧,我到外边站岗。” 周晓鸥虽然不舍得结束谈话,但她实在太疲惫了,只好答应,就躺到干草上,躺在火堆边,不到半分钟,就沉沉睡着了。 驴二虽然说着出洞,但并没有立即出洞,他刚才发现,周晓鸥身体下面的干草,距离火堆太近了,很容易就引燃过去。 如果他在洞里守着,还能及时阻止引燃,但如果他在洞外,就无法及时发现引燃,干草一引燃,就会把烧到周晓鸥,虽然不会烧死,至少也要吓她一惊,说不定还会烧伤。 他本想让周晓鸥站起身来,向火堆外边再移开一些,但周晓鸥已经躺下了,很快就睡着了,他就不忍心再把周晓鸥叫醒了,而且,如果周晓鸥离开火堆太远了,他们没有棉被,周晓鸥睡到半夜的时候,就会被冻醒。 驴二走到洞外,拾到一些石头,拿回洞里,在周晓鸥睡觉的干草堆,和火堆之间,垒了一道小小的“城墙”,这样就不用担心火堆把周晓鸥身上的干草堆引燃了。 垒成城墙之后,他又在洞外捡了一些干草枯枝,及时补充了火堆的燃料,以免火焰熄灭。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他看了看正在酣睡的周晓鸥,周晓鸥的脸颊,在火焰的照耀下,白里透红,美丽可爱,甚至嘴角边还有一抹甜甜的笑意。 驴二笑了笑,这才放心的走到洞外,在原来的地方坐下来,倚靠着山壁,眼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山林中十分寂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驴二倚坐了一会,感到有些困乏,眼皮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觉,就站起身来走动着,驱逐着困意。 他走了一会,又坐到原地的地位,继续倚靠着,他虽然不能睡觉,但也不能一直走动,他要保存体力。 十几天前的那次受伤,他失血过多,虽然肩膀上的伤口愈合了,但元气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使他时常感到力不从心,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红胡子差点掐死。 他要保存体力,带着周晓鸥,平安的走出这个山林,回到周庄,把周晓鸥交给她的母亲和长贵叔。 他倚靠着山壁休息了一会,又感到了困意,正要再站起来走动的时候,忽然听到山洞中,传来周晓鸥轻微的呻吟声。 他吃了一惊,以为他垒的“石墙”不管用,火焰引燃了周晓鸥身下的草堆,烧到了她,她才发出呻吟的,他连忙站起身来,走进山洞中。 只见周晓鸥仍然躺在干草堆上,火焰并没有引燃她身下的干草堆,驴二这才稍微放心。 他走得更近一些,向周晓鸥的脸上看去,这一看,不由让他暗暗心惊。 不久之前,他离开的时候,周晓鸥的脸色还是白里透红的,但现在,在火焰的照耀下,她的脸颊,已经变得像火一般红,这是一种病态的嫣红。 风寒邪气,正在侵袭着周晓鸥的身体! 第252章 巡山的红胡子 驴二摸了摸周晓鸥的额头,他的手指还没碰到周晓鸥,就已经感到了热量,当他的手掌放在周晓鸥额头的时候,更感到周晓鸥的额头热得烫手,热得吓人。 驴二皱紧了眉头。 他和秀兰相处的时间长久,他从秀兰的口中,对不少病情症状也有所了解,看到周晓鸥现在这个症状,就知道她是受了风寒,邪气侵体。 周晓鸥不但跳入河水,而且穿着湿衣服奔跑出了汗水,再加上惊慌恐惧,心理上的惊惶,身体的疲惫,湿寒的外侵,一起向她侵袭而来,她已经病魔侵体了。 她不睡觉的时候,身体机能会与病魔做斗争,病情还不太明显,但一旦睡着,身体机能就会下降,病魔就会趁机入侵,病情就显现出来了。 驴二虽然知道周晓鸥受了风寒,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他以为,周晓鸥守着火堆睡一觉就会好起来了,没想到,却更加严重了。 风寒有轻有重,轻的很快就能自愈,而重的就不好说了,如果在没有医生和药物的情况下,患者的抵抗力稍差,甚至会有生命之危。 驴二不是医生,而且没有药物,幸好和秀兰相处时间久了,他也懂得一点医术知识的皮毛。 他知道,在缺少药物的情况下,不能让周晓鸥缺水,他必须赶紧找到水。 自从他在跳入河水中的时候,不由自主喝了点河水,到现在六七个小时了,他还没喝过水,他相信周晓鸥也没喝过水,而且他们两人也没吃过饭。 几顿饭不吃,倒是可以忍受,但长时间不喝水,却无法忍受。 尤其是现在周晓鸥病了,需要水补充体力,增加免疫力,对抗病魔。 刚才的时候,他倒是想去找些清水,打些野味,但又担心他走开之后,周晓鸥会遇到危险,所以才强忍着饥饿。 现在为了缓解周晓鸥的病情,他必须去找水了。 他在追踪周晓鸥和红胡子的时候,除了那条悬崖下的河流,他没看到别的水源,要找水,只能回到河边打水。 幸好他现在距离河流并不远,不过五六里路,虽然离开河流之后,他又追了两三个小时,才追上周晓鸥,但周晓鸥并没有离开河流有多远,她一直在附近兜圈子。 周晓鸥虽然转迷了,但驴二没转迷,他知道河流的方向。 要打水回来,就要有盛水的工具,他和周晓鸥都没有盛水的工具,他倒是可以把衣服浸入水里,把湿衣服带回来,再从湿衣服中拧出水来,喂周晓鸥喝下去,但等他拿着湿衣服赶回来的时候,只怕湿衣服里面拧不出多少水了。 就在这时,驴二忽然想到,几个被他杀死的红胡子,应该有水壶,说不定水壶中还有水,不用跑到河边那么远了,如果他的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找到食物。 他刚才只顾杀死几个红胡子,并没留意他们是否携带着水壶和食物,现在他要回去查看了。 虽然拿死人的东西,有些不吉利,但驴二在极为艰苦的生存条件下,和鬼子汉奸打过仗,根本不担心这些,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驴二决定出去找水,他喊了周晓鸥几声,想叮嘱他离开之后,周晓鸥要保持警惕,但周晓鸥已经陷半昏迷状态,意识不清,虽然在迷迷糊糊中答应了,但眼睛并没有睁开,只是下意识的答应,神智并不清醒。 驴二无奈,他只能快去快回。 他提着步枪,快步出了山洞,分辨了一下方向,按原路返回,寻找他杀死几个红胡子的地方。 很快,他又来到原地,六个红胡子的尸体仍然躺在地上。 驴二的运气不错,在六个红胡子的身上,他找到了两个水壶,一个水壶中的水还是满的,另一个水壶中只有半壶了。 他先拿起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半壶,解了自己的饥渴,又寻找食物,但他找遍了六个红胡子的身上,没找到食物,只好放弃了。 他拿着那一壶水,转身向山洞的方向跑去。 驴二刚走开一会儿,黑暗的山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光束,是手电筒的亮光。 随着亮光,三个红胡子的身影出现了。 这三个红胡子也是恶匪张麻子的手下。 六个巡山的红胡子半夜没回山寨,张麻子就派了三个红胡子,去寻找六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就是从山寨派来的。 两个红胡子端着步枪,一个红胡子打着手电筒,在山林中漫无目的走动着。 拿着手电筒的红胡子一边走一边埋怨: “二当家的也真是的,大半夜了还不回去,害得咱们不能睡觉,到处找他。” 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是啊,前两天抓回来的那个小娘们,本来今晚该轮到咱们兄弟们了,谁知道又被派来干这个苦差事,便宜了三孙子他们几个家伙了。他们搂着娘们睡大觉,咱们却在这荒山野荒里瞎转悠。” 又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们都少说两句,让二当家听到了,可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拿手电筒的红胡子刚要说话,忽然眼角觑见了什么,连忙把手电筒定光,说道: “那边好像有个人躺着,过去看看。” 两个红胡子立即端起枪,向手电筒照定的方向跑过来。 三个红胡子还没走近,一个红胡子眼尖,就看出来不妙,震惊的说道: “啊,好像是二当家的……二当家死啦!” 驴二拿着水壶,赶回了山洞,周晓鸥仍然昏迷不醒。 驴二赶紧喂了周晓鸥半壶水,又撕下自己的半截衣袖,用水湿了,放在周晓鸥的额头上。 周晓鸥喝下水,又用冷水敷额之后,身体的滚烫渐渐减轻了,但意识仍然不清,一会喊热,一会喊冷。 驴二顾不上守在洞外,只能坐在周晓鸥的身边,观察着她的病情。 又过了一会,周晓鸥渐渐平静下来,脸颊上病态的嫣红减轻了很多,身体不再颤抖,口中也不再发出呻吟,睡得安详了。 驴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知道周晓鸥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她和病魔最激烈的斗争已经过去了。 驴二这口气一松,巨大的疲惫和困乏,立即向他袭了过来。 他就盘膝坐在周晓鸥的身边,沉沉睡着了。 三双脚,悄悄地走进了山洞中---- 第253章 假冒身份 驴二正在沉睡之中,突然,一种惊悚的恐惧感,令他苏醒过来。 他没有看到什么,甚至没有听到什么,但一种野兽般的本能,使他感到危险的逼近,困乏和疲惫一扫而空,他立即睁开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他看到洞内的墙壁上有几道人影在晃动,那是火焰把人影投射到墙壁。 他立即伸手去抓步枪,试图反击。 但是,已晚了---- 三个红胡子一起呐喊,两个红胡子一拥而上,把驴二按在地上,另一个红胡子用枪口顶住了驴二的脑袋。 “别动,再动打死你!” 驴二不敢动了----他的两只胳膊被两个红胡子死死的按住,脑门上顶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他虽然不怕死,但也没有必要做徒劳无功的挣扎,他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反对之策。 红胡子的喝叫声,把正在昏睡的周晓鸥惊醒了。 周晓鸥在睡眠之中,自身的免疫力与病魔经过一番搏斗,已经过了最激烈最危险的阶级,稳定下来,虽然还在病症之中,但意识已经清醒了。 她在睡梦中听到动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三个红胡子,两个红胡子按住了驴二,一个红胡子用枪顶住驴二的脑袋。 她不由惊呼出声: “啊----” 周晓鸥刚惊呼了半声,就被端枪的红胡子的打断了: “叫唤什么,闭嘴!把他俩个绑了!” 两个红胡子就要动手绑驴二。 驴二端坐不动,忽然大声一喝: “谁敢绑我!” 端枪的红胡子想不到驴二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先是一愣,随即大怒,骂道: “你他娘的挺嚣张啊,死到临头,还敢跟老子摆谱。老子打死你----” 红胡子骂着,举起枪托,就要向驴二的脑袋砸下来。 驴二仍然端坐不动,用冷酷的眼神盯着要砸他的红胡子,冷笑道: “老子要是死了,你们山寨的所有红胡子,一个也活不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红胡子的枪托已经砸到了驴二的头顶,但他见驴二如此镇定,不由有些犹豫了,这家伙如此镇定,还大言不惭,难道真是有身份的人? 红胡子停止了砸驴二的脑袋,又用枪口对准驴二,喝道: “哟呵,你小子牛皮吹得不小,你是什么人?还能是皇协军不成?” 驴二刚才还没想到如何编造自己的身份,他只是吓唬红胡子,令红胡子不敢轻易殴打他,同时之间,他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对策,当听到红胡子说了“皇协军”三个字,他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驴二冷笑道: “算你小子有眼光,老子不但是皇协军,还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军。你知道汪道直吗?” 汪道直原本是中央军,跟着师长秦浩峰投降了日本,成为皇协军,但原中央军,在所有的皇协军中,身份地位是最高的,远超保安团和警察局,更远超一些杂牌军。 汪道直原本驻守在牟平城,半年前才调到海阳城驻防,但汪道直的大名,在牟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些红胡子,自然知道汪道直,不但知道,还很惧怕,因为汪道直以为没少围剿他们,可谓是又怕又恨。 如果是别的红胡子,驴二抬出汪道直的名号,不但解不了围,反而会更加危险,说不定马上就会被宰了,因为汪道直剿匪,和不少红胡子团伙都有过节。 但驴二知道,张麻子这伙红胡子,跟日伪军有勾结,不敢得罪汪道直这个大伪军,所以他才抬出汪道直的名号,震慑他们。 果然,三个红胡子一听汪道直的大名,气焰立时消了几份,态度也不再那么强硬霸道。 用枪口顶着驴二脑袋的红胡子,把枪口向后撤了撤,虽然还是对着驴二,但已经不再紧抵住驴二的脑袋了。 红胡子打量着驴二,说道: “你是汪团长的手下?” 驴二态度傲慢的说: “不错,我是汪团长部下的警卫,我叫高亮,高连长。” 他向周晓鸥扬了扬下巴,说道: “她,是汪团长的妹妹,汪冰儿,汪大小姐!” 他说着话,向周晓鸥眨了眨眼睛。 高亮和汪冰儿曾经把他从海阳城救出来,现在,他要利用这两个人的身份,再自救一次。 周晓鸥很聪明,立即会意,马上说道: “对,我是汪冰儿,汪道直是俺哥。你们赶紧滚蛋,敢得罪我,我让俺哥把你们全杀光!” 虽然这三个红胡子,不知道汪道直有个妹妹,也不知道汪道直手下有个叫高亮的连长,但周晓鸥本就是富家女,身上有一种不同于村姑的大小姐气质,驴二又有一种冷酷的高傲,他们一唱一和,三个红胡子不由信了几分。 一个按着驴二胳膊的红胡子,有些害怕了,他放开驴二的胳膊,凑近端枪的红胡子,低声说: “汪团长的妹妹,咱们可惹不起,还是走吧。” 端枪的红胡子也有些害怕,但他的目光,忽然看到了地上的那个水壶,他认出是同伙的水壶,既然同伙的水壶在这里,那么,几个同伙被杀害,肯定和这个汪团长的部下有关系。 端枪的红胡子盯着驴二,说道: “我们的几个兄弟,是不是你杀的?” 驴二已经看到,这三个红胡子发现了洞中的水壶,此地距离几个红胡子躺尸的地方不远,深山之中没有别人,如果他否认杀死那几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不会相信,而且显得他胆小怕事,三个红胡子就会怀疑他的“身份”。 想到这里,驴二不但不否认,反而态度蛮横的说道: “那几个混蛋,是我杀的,他们对汪小姐无礼,我就把他们杀了。怎么,你要为他们报仇吗?杀了我,汪团长一声令下,亲率大军,把你们的老窝给端了!” 端枪的红胡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高连长,对于你和汪小姐的身份,我不能确定,而且你们杀了我们六个兄弟,这件事,我做不了主,还请你和汪小姐,跟我们走一趟,由我们大当家的亲自发落。” “你老实的跟我们走,我保证不为难你,但你要不跟我们走,那我只好对不起了,别怪我得罪你。汪团长真要怪罪下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另一个红胡子对驴二说道: “高连长,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乖乖跟我们走。我说句不好听的,我们现在把你俩杀了,往山沟里一埋,汪团长不一定就能查出来是我们干的。” 第254章 张麻子的山寨 驴二见红胡子这样说,不跟他们走不行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在半路上想办法脱身。 驴二明知故问的说道:“你们是谁的手下?” 红胡子说道:“我们是麻爷的手下。” 驴二大喇喇的说道:“原来是张麻子的人,那行,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去麻爷山寨里喝杯茶。” 驴二站起身来,对周晓鸥说: “小姐,咱们走一趟吧,到麻爷山寨里休息一下,再让麻爷派人赶马车,送咱们到烟台。” 周晓鸥一听说要去土匪窝,不由心中害怕,但看到驴二非常冷静,她的恐惧就小了很多,去土匪窝虽然危险,但也很刺激,她不是一直就想过刺激的生活吗? 周晓鸥站起身来,摆出大小姐的姿态,高傲的说: “行,那就去山寨里看看吧。” 一个红胡子走上前,要绑住驴二,被端枪的红胡子阻止了。 “汪团长的部下,不用绑,都是自己人。” 端枪的红胡子虽然这样说,但并没完全相信驴二,仍然端着枪,虽然没再用枪口指着驴二,但却可以随时端起枪瞄准,以防驴二逃跑或者反抗。 一个红胡子在前带路,两个红胡子在后面,把驴二和周晓鸥夹持在中间,一起走出山洞。 驴二出了山洞,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经蒙蒙发亮,长夜过去,黎明已经来临。 红胡子一边走,一边说道: “高连长,你们是为什么到这荒山里来的?” 驴二早就想好了说词,不慌不忙的说: “汪小姐在烟台教育局工作,前几天去海阳城找我家团长探亲。汪小姐玩了几天,要回烟台,汪团长就派我护送小姐回去。我就赶了辆马车,送汪小姐回烟台……” 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您怎么不穿着军装,开着军车,送汪小姐回烟台?” 驴二说道: “我是想穿军装开军车的,不过,现在到处在打仗,有些暴民和土匪,专门打劫军车,跟皇协军作对,为了安全起见,团长就让我化装成平民,赶着马车,低调行事。” 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既然汪团长担心军车被打劫,为什么不多派些人手,只派了你一个人?” 驴二冷冷说道: “你是在审问我吗?” 红胡子连忙说道: “不敢不敢,我只是好奇问一句,您要不想说可以不说。” 驴二哼了一声,才说道: “团长当然不是只派了我一个人,我还有两个兄弟,三个人一起保护汪小姐。” “本来以为,赶着马车,化装成平民,会安全一些,没想到,还是遇到了土匪劫路。我们三个跟土匪打起来了,两个兄弟被打死了,我保护着小姐,跑进这山里来了。” 说到这里,严厉的说道: “这里离你们山寨近,昨天那些打劫我们的那些土匪,是不是你们的人?” 红胡子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肯定是别的山寨的土匪。我们山寨里的兄弟,已经几天没出过山了。” 驴二心中暗笑,口中却严厉的说道: “不是你们就好,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还打劫到汪团长的妹妹头上了,这个罪名可不小。” 另一个红胡子问道: “高连长,我们的兄弟,是怎么得罪你了,你把他们全杀了?” 驴二道:“我和汪小姐进了山,撞见了你们的兄弟,你们的兄弟一看到汪小姐漂亮,就图谋不轨,我只能杀了他们。” 红胡子叹了口气,说道: “高连长,您杀的人里面,有我们的二当家,虽然二当家得罪了您,但您杀了他,只怕大当家那里不好交代。” 驴二冷笑道: “你们大当家要想为你们二当家报仇,可以把我杀了。但我们团长要是为我报仇,把你们的山寨端了,也不要怪我。” 红胡子连忙说: “误会误会,一场误会,大当家不会杀你的。” 驴二心里清楚,一旦他到了张麻子的山寨,就算张麻子不杀他,至少也会验证他的身份,查明他们是不是真的高亮和汪冰儿。 如果张麻子把他们送往海阳城汪道直的部队,他见到真的高亮,说不定还有活路,但如果张麻子把他送到牟平城的伪军那里,如果牟平城的伪军之中,有人认识高亮,发现他是假冒的,那他就危险了。 他只能要求张麻子,把他送到汪道直的部队。 一路行来,他一直想找机会逃走,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三个红胡子都拿着枪,而他手中没枪,打不过三个红胡子,而且一旦打斗起来,很可能会伤到周晓鸥,所以他不敢轻易妄动,只能跟着红胡子去张麻子的山寨。 众人走了四五里山路,来到一座山峰前。 从隐蔽之处,出现了两个背枪的红胡子,他们是张麻子布下的暗桩。 “老杨,你们回来啦,找到二当家没有?咦,这两个是什么人?” “这两位是贵客,我带他们去见大当家。老黄,你带六七个兄弟,到夹山沟那边,把二当家他们抬回来。” “抬回来?二当家怎么啦?” “你不要问了,去了就知道啦。行啦,我们去见大当家的啦。” 红胡子带着驴二和周晓鸥,沿着一条崎岖山路,向峰顶行去。 驴二对于土匪窝已经很熟悉了,他看到张麻子的山寨,和霍三爷的山寨,大同小异,都是在上山的地方,布下明桩和暗桩,没有什么特异。 周晓鸥却是第一次进土匪窝,看哪里都感到好奇,但她又不敢多问,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她怕言多必失,被红胡子听出破绽。 众人到了山顶,看到山顶上依山而建了很多房屋,这就是张麻子的山寨。 驴二看到,张麻子的山寨,比起霍三爷的山寨,无论是房屋数量,还是规模布局,都差了很多,尤其是手下的土匪,更是大不相同。 霍三爷手下的红胡子,虽然也是个个彪悍,充满杀气,但整个队伍纪律严明,甚至有一股凛然的正气。 而张麻子手下的红胡子,虽然也是个个彪悍,但却整个队伍纪律松懈,充满了一股邪恶之气。 尤其是那些红胡子,看到周晓鸥这么年轻漂亮女人的时候,几乎人人眼中都充满了淫邪之色。 第255章 汪团长的地盘 众人来到房屋最多的一个院子,这是张麻子的院子和聚义厅,前院是聚义厅,后院是张麻子的私人居所,张麻子和几位抢来的姨太太居住。 来到院门前,门口站着两个红胡子守门。 “大当家在吗?” “在后堂歇息。” 三个红胡子带着驴二和周晓鸥,进了院门,来到聚义厅。 这聚义厅颇有土匪大寨的风范,两边排着几张椅子,椅子上铺着兽皮,正堂中间摆着一张大椅子,椅子上铺着一张虎皮。 大厅中还摆着两排兵器架,上面全是刀枪剑戟,增加威风。 “高连长,汪小姐,你们稍等,我去禀报大当家。小顾,你们小心侍候着。” 为首的那个红胡子,转身向后堂走去。 另两个红胡子请驴二和周晓鸥落座,并为他们倒上茶水,然后就持枪站在旁边,明为侍候,实则监视。 驴二毫不惧怕,跷着二郎腿,端着茶杯,悠闲的喝着茶,还不时吹吹茶水上面浮着的茶叶。 周晓鸥见驴二如此镇定,她的胆子也大了,摆出大小姐的谱,端起茶杯,装腔作势的喝了一口,谁知这茶却颇为苦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连忙吐了出来: “好苦!” 驴二笑道:“小姐,这是铁观音,本是好茶,他们不懂,放得茶叶太多了,所以苦涩。您在府上,一直是喝茉莉花的,那茶清香,所以有些不习惯。” 说到这里,转头对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们这里有没有上好的茉莉花,快给汪小姐换茶。” 那红胡子苦着脸说: “高连长,汪小姐,俺们都是粗人,哪里懂茶,抢来什么就喝什么,您就将就一下,别为难我们了。” 驴二不满意的哼了一声,心中暗笑,他知道,他们越是摆谱,这些红胡子就会越认为他们是“官府中人”。 不一会儿,刚才进去通报的那个红胡子走了过来,带来了大当家张麻子。 张麻子的确长着一脸麻子,张麻子的绰号就是由此而来,只不过他五短身材,并不像人们想像中身材高大形象彪悍的土匪,倒是更像一个奸商。 张麻子脸色阴沉,一双三角眼中闪烁着凶光,看了看驴二和周晓鸥,并不上前说话,而是径直走到虎皮椅上,坐了下来,然后才怒视着驴二。 周晓鸥一看张麻子脸色不善,不由心中忐忑不安,望向驴二,看驴二如何应对。 驴二见张麻子不来主动和他说话,就知道张麻子恼怒他杀了二当家和几个红胡子,心中不爽,想给他个下马威。 驴二也不理会张麻子,仍然跷着二郎腿,端坐不动,眼睛只望着茶水,慢悠悠的喝着茶。 几个红胡子一看气氛不对,都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喘。 张麻子本想等着“高连长”向他陪罪,解释为何杀了他的二当家,但见“高连长”视他如无物,不由更是恼怒,重重哼了一声,说道: “高连长,你好大的架子!” 驴二这才放下茶杯,望向张麻子,淡淡说道: “麻爷,不是我的架子大,而是你的胆子大!” 张麻子怒道: “你在我的地盘,杀了我的兄弟,还说我的胆子大?高连长,我知道你是皇协军,但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吧?” 驴二冷笑一声,不答反问,说道: “麻爷,请问,你知道汪团长有个妹妹吗?” 张麻子还真听说过汪道直有个妹妹,说道: “知道,那又怎么样?” 驴二冷冷说道:“怎么样?你自己说,如果汪团长知道,你麻爷的兄弟,欺负了他的妹妹,他会怎么样?” 张麻子哼了一声,说道: “他汪道直虽然是团长,但这牟平城,可不是他的地盘,他能把我怎么样?我张麻子……” 驴二看出来,张麻子虽然这样说,但心中却对汪道直颇为忌惮,他的胆子更大了,冷笑一声,打断张麻子的话,说道: “麻爷,有句话你说错了!” 张麻子道:“我哪句话说错了?” 驴二道:“你说这牟平城,不是我家汪团长的地盘,我告诉你,你错了,这牟平城,马上就成为我家汪团长的地盘,别说牟平城,就是大半个昆嵛山,都是我家团长的。” 张麻子吃了一惊: “汪团长不是在海阳城吗?” 驴二嘿嘿一笑: “我家团长前天刚刚接到秦师长的调令,十日之后,进驻牟平城。” 张麻子半信半疑,说道: “我怎么没听过?” 驴二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张麻子,淡淡说道: “麻爷虽然和牟平城的皇协军有不错的关系,但这等机密军务,要是连你都听说了,还是机密吗?” 张麻子知道,自己的确不够资格,知道秦师长的机密,但他和牟平城的皇协军团长邓春来一直互通声息,可没听邓春来说过这件事。 张麻子道: “我虽然不够资格知道这等机密,但邓团长应该知道吧?我可没听邓团长说过。” 驴二笑道:“我倒是小瞧了麻爷和邓团长的关系,原来邓团长什么事都告诉你。” 张麻子怔了怔,邓春来是团长的身份,他只是个土匪,邓团长的确不会什么事都告诉他,他和邓团长不是平等的身份。 张麻子见驴二的架子很大,还真有几份军官的姿态,更信了几分,他知道,如果汪道直真的调任牟平城的团长,他的地盘,就是汪道直的地盘,他可得罪不起。 想到这里,张麻子的语气和缓了许多,说道: “高连长,汪团长在海阳城待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回牟平城?” 驴二说道: “这牟平城,本来就是汪团长的地盘,在海阳城只是临时的,总是要回来的,这牟平城才是汪团长的根据地。怎么,麻爷你不欢迎我家团长回来吗?” 张麻子连忙说: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说到这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 “汪团长来了,那邓团长呢?是不是因为邓团长剿共不力,被降职了?” 驴二对牟平城伪军团长邓春来并不熟悉,不敢乱说,担心张麻子听出破绽,但他极为聪明,装作一副莫测高深的笑容,笑道: “对于邓团长的任用,那要看秦师长的心情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连长,就不方便评价了。” 第256章 土匪的点子 驴二这一招,正是官场中常用的“打太极”,他越是不明说,张麻子越是莫测高深。 驴二和燕子坞掌柜的金燕子相处多日,听金燕子讲过不少关于汪道直的事,他又和高亮相处过,所以对于军队的作派有所了解,再加上他半真半假,故作高深的姿态,更让张麻子相信了他的身份。 张麻子想不到,有人会假冒皇协军的连长和团长的妹妹,而且这两个人,一个的确有大小姐的派头,一个的确有军官的派头,不由得他不信。 张麻子本来是个奸商,因为商业诈骗被人举报,逃进深山躲避抓捕。 他虽然武力不强,但脑子灵活,颇会钻营,擅长吹嘘,很快被他纠结了一伙凶徒,成为一股土匪。 张麻子的队伍刚成立不久,就遭遇了汪道直的围剿,当时汪道直正驻守牟平城。 汪道直只派了一小股兵力,就打得张麻子溃不成军。 张麻子又恨又怕,派人向汪道直送礼行贿,希望汪道直能高抬贵手,但汪道直为人正直,而且张麻子这股土匪为非作歹,残忍霸道,民愤极大,汪道直不接受张麻子的贿赂,非要把他们全部歼灭不可。 眼看张麻子就要全军覆灭的时候,鬼子打来了,汪道直被调离了牟平城,间接的救了张麻子一命。 前上任的牟平城伪军团长邓春来,可不像汪道直那样正直,不但接受了张麻子的贿赂,还和张麻子相互勾结,对于张麻子的土匪行为视而不见,并利用张麻子打击抗日分子,打击八路军和游击队,以及其他不服从日伪军管理的红胡子队伍。 张麻子本以为抱上邓春来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在山里做山大王,逍遥快活,说不定有一天还会摇身一变,被招安了,成为大官。 但没想到,邓春来要被调走了,让他又恨又怕的汪道直要回来了。 他虽然恨汪道直,但更怕汪道直,如果汪道直在海阳城,他张麻子的山寨,不在汪道直的地盘之中,汪道直的妹妹和连长,落在他的手里,他虽然不敢杀了他们,至少可以为难他们,吓吓他们,借此出出以前被汪道直围剿的恶气。 但汪道直如果回到牟平城,他张麻子的地盘,就在汪道直的辖区之内了,一旦得罪了汪道直的妹妹和手下,别说他保不住自己的山头,连小命都难保。 他知道,汪道直不爱财,不好色,他送什么礼行什么贿都没用,但是,如果他送“人情”,那就有用了。 这个人情,当然就是把汪道直的妹妹和手下,平安送回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把你妹妹和手下送还给你,你总不好意思再打我吧?” 张麻子打好了自己的小盘算,对驴二更客气了,笑着说道: “以前,在下和汪团长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以后,汪团长来了,还请高连长在汪团长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消除误会。” “在下可以向汪团长保证,全力配合汪团长,他叫我打谁,我就打谁。” “高连长,至于我手下的几个兄弟,得罪了汪小姐,您把他们杀了,杀的好!您不杀他们,我也要杀了他们,提了他们的人头,去向汪团长亲自谢罪。” 说到这里,关切的向周晓鸥说道: “汪小姐,您受惊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在这里向您赔罪了。” 周晓鸥也学着驴二的姿态,大喇喇的说: “算了,把我们好好的送下山就行了。” 张麻子说道: “汪小姐,高连长,你们先别着急下山,到了敝寨,喝几杯酒再走不迟。你们的肚子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吩咐厨房做饭,等你们吃饱喝足之后,再送你们下山。” 周晓鸥早就饿了,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土匪窝,不敢在这里吃饭,就望向驴二,等驴二拿主意。 驴二也想赶紧离开,他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周晓鸥,越快离开这里,周晓鸥越能早些平安。 驴二刚要拒绝的时候,忽然,外边快步跑进来一个红胡子。 红胡子进了大厅之后,向张麻子拱手行礼,说道: “禀报大当家……” 说到这里,忽然看到大厅中还有两个陌生人,这个红胡子又闭上嘴了。 张麻子看了看驴二,对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不是外人,你说吧。” 红胡子这才继续说道: “大当家,点子抓到了!” 驴二知道,“点子”是土匪的行话,意思是“目标”。 土匪所谓的目标,不过是打劫过往的行旅,或者是绑架勒索,这是土匪的家常便饭,行活,驴二也管不这许多,他只想赶紧带周晓鸥离开这里。 驴二刚要提出告辞的时候,没想到张麻子听了手下的汇报,大喜之下,竟然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说道: “真的抓到了?” 红胡子道:“真的抓到了,小五他们几个正在带过来,马上就到。” 张麻子眉开眼笑,说道: “好好好,快带过来,让麻爷我看看是不是正主儿!” 驴二见张麻子有事,正好趁机提出告辞,说道: “既然麻爷您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刚才还热情挽留的张麻子,此时为了要办自己的事,顾不上招待驴二了,说道: “既然高连长执意要走,我就不强留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请高连长喝酒。” 说到这里,对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送高连长和汪小姐下山,先到库房,领二十块大洋,送给高连长做盘缠,再到马廊套一辆马车,送给高连长赶路。” 那红胡子答应了,对驴二和周晓鸥说道: “高连长,汪小姐,请跟我来。” 驴二向张麻子拱拱手,说道: “多谢了,麻爷,后会有期。” 张麻子拱手道: “高连长,汪小姐,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驴二带着周晓鸥,跟着那个红胡子,向大厅外走去。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十几个红胡子,绑着两男一女,走进了院子。 驴二知道,这两男一女,就是被张麻子抓来的“点子”,是待宰的肥羊,他也没在意,随意的看了一眼,就准备离开----苦难的人太多了,他也救不过来,先自救要紧。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被绑的女子的时候,突然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怦怦乱跳,几乎惊呼出声: “九儿!” 第257章 抓到霍九儿 被绑着的女子,正是霍九儿,两个被绑的男人,是九儿手下的红胡子。 三人都衣衫凌乱,衣服上满是尘土和血污,显然经过一番搏斗之后,才被抓住的。 两个男人都受伤不轻,鲜血沿着衣角不停的向下滴落,气色憔悴而疲惫。 九儿受伤不重,没受枪伤,但本来美丽的脸庞上,有几片青肿,嘴角还有血迹,是在搏斗中造成的轻伤。 驴二万万没想到,张麻子抓的“点子”,竟然是九儿,他不明白九儿为什么被抓,一时愣住了。 九儿也想不到,在这里会遇到驴二。 九儿虽然被反绑着双臂,推搡而行,但她脸色倔强,眼神凌厉,一副绝不屈服的坚毅。 她愤恨仇视的目光,忽然看到了驴二,一下子就愣住了,她也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驴二。 两个人望着对方,都愣住了。 九儿的一个手下,看到了驴二,以为驴二是叛徒,出卖了他们,他们才被抓住的,本来疲惫憔悴的表情,立即变得愤怒了,对着驴二破口大骂: “狗日的,是你……” 九儿却知道驴二绝对不会出卖她,绝对不会是叛徒,他在张麻子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 九儿听到手下的喝骂,顿时清醒过来,不等手下骂完,就转头训斥道: “闭嘴!” 那手下被九儿喝止,不再骂驴二,但一双冒火的眼睛,仍然怒视着驴二,把驴二当成叛徒。 张麻子站在厅门口,看到了九儿的手下痛骂驴二,他有些惊讶疑惑,连忙快步走了出来,对驴二说道: “高连长,你认识他们?” 就在九儿喝止手下的时候,驴二已经清醒过来,他在脑海中迅速想好了对策。 听到张麻子的询问,驴二不慌不忙,指着九儿,对张麻子说道: “当然认识,她不就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吗?那两个家伙,都是霍三手下的土匪。” 张麻子用怀疑的目光,瞅着驴二,说道: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看样子,他们好像很恨你。” 驴二嘿嘿一笑: “他们当然恨我啦,因为我杀了他们十几个兄弟。麻爷,你问我为什么认识他们,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在剿匪的时候认识的。我是兵,他们是贼,打来打去的,自然就认识了。” 那个骂驴二的红胡子,一听驴二这样说,立即明白驴二并没出卖他们,只是碰巧在这里出现了,他知道自己错怪驴二了,为了把戏演下去,他继续骂道: “狗日的,你杀了我们的兄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驴二冷笑道: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还是听你家九姑娘的话,闭上你的狗嘴吧。” 说到这里,他走前两步,走到九儿的面前,伸出手来,轻佻的抬起九儿的下巴,笑道: “九儿姑娘,想不到你有一天,会落在我高亮的手里!” 九儿虽然不知道驴二伪装的这个“高亮”是何许人也,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能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客,肯定他的道理,有他的身份。 为了配合驴二演戏,九儿“怒视”着驴二,忽然吐了一口血痰,吐向驴二脸上。 驴二轻轻一躲,就躲开九儿吐来的血痰,笑道: “哟,小娘们挺泼辣啊!” 转头对张麻子笑道: “麻爷,你是怎么抓到她的?” 张麻子笑道:“这件事说来话长,要是高连长您不着急走,我倒可以给你慢慢说道说道。” 驴二说道: “抓到霍九儿,可是大功一件。我不是要跟麻爷您抢功,但想听您说说是怎么抓到她的。皇军和皇协军,为了抓她,可没少费了劲,都没成功。” 张麻子道:“那行,我摆好宴席,咱们边喝边聊。” 转头吩咐手下:“把他们几个关起来,等我陪高连长吃饱喝足之后,再处置他们。” 驴二说道:“麻爷,活的是比死的值钱,你最好给他们治治伤,别让他们死的太快了。” 张麻子点点头:“高连长说得有道理。” 对手下说道:“给他们抹点药,止止血。拖下去,好生看管了。” 几个红胡子把九儿三人推了下去。 九儿在临走之前,又愤恨的“瞪”了驴二一眼,她心中清楚,驴二一定会想办法救她,而且一定会想出办法。 张麻子抓到了霍九儿,心中得意,吩咐大摆宴席,在宴请驴二和周晓鸥的同时,也为十几个抓捕了九儿的红胡子庆功。 周晓鸥早就从驴二的口中,听说过九儿的故事,她见驴二不走了,就知道驴二要救九儿,她也想救出九儿这个传奇女子,就不再催促驴二离开,陪着驴二留下来了。 不一会儿,大厅中就摆满了山珍野味,几坛老酒,张麻子坐在首位,驴二和周晓鸥坐在客位,众人边喝边聊。 驴二虽然心中着急,想赶紧救出九儿,但他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来,幸好九儿没受重伤,不用担心她会伤重而死。 喝了一碗辣酒,吃了几块肥肉,填了填肚子之后,驴二才问道: “麻爷,您现在可以说道说道了吧?” 张麻子笑道: “好,我就给您说道说道。高连长,您应该知道,霍三在观日峰的青龙寨,正在被皇军和皇协军围攻吧?” 驴二说道: “这个自然知道,这次攻打霍三,不但有皇军的队伍,还有邓团长的队伍。我们汪团长的队伍,也有一部分兵力,守住了昆嵛山的南部。不过我没参加,我留在团长身边,保护团长。” 张麻子说道: “皇军和皇协军,已经围攻了霍三半个多月了,虽然还没攻进他们的山寨,但已经逼得霍三弹尽粮绝了,估计用不了多久,霍三不投降,就要被饿死在老窝里。” “霍三为了摆脱困境,就想联合昆嵛山所有的红胡子队伍,一起跟皇军作对。” 驴二笑道: “我说观日峰青龙寨,距此有五六十里路,霍九儿怎么会在此出现,原来她是来向麻爷求救,才被你抓了。” 张麻子摇摇头,说道: “霍三知道我是拥护皇军的,他才不会向我求救。霍九儿在此出现,并不是来向我求救的。” 驴二有些好奇了: “既然霍九儿不是向你麻爷求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地盘上?” 第258章 埋伏和活捉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你应该也知道,这昆嵛山中的红胡子队伍,大大小小有四五十伙,其中有拥护皇军的,也有跟皇军做对的。” “跟皇军做对的红胡子队伍,除了霍三那一伙,还有十几伙。” “在我的山寨南边,有一个卧虎岗,那里面住着一伙红胡子,他们的大当家,人称‘虎爷’。” “这位虎爷虽然不像霍三那么有名,手下的兄弟也没霍三的兄弟多,但他也和霍三一样,一直跟皇军和皇协军做对,是个顽固的抗日分子。” “霍三派出他的女儿霍九,是要去卧虎岗找虎爷,商量联合抗日的,而不是来找我麻爷求救。” 驴二明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说道: “麻爷您的山寨,在卧虎岗的北边,观日峰青龙寨在卧虎岗的南边,霍九儿要去卧虎岗,好像不用经过你的地盘吧?这不是绕了个大圈子吗?”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您有所不知,卧虎岗的南边,有一支邓团长的队伍,霍九儿要从她的山寨,直接北上去卧虎岗,就会被邓团长的手下抓到,所以她只能多绕一些路,从我的地盘借道。” 驴二说道: “就算霍九儿要从您的地盘借道,但您的地盘范围不小,您是怎么知道她什么时候借道,从哪里经过,从而进行准确抓捕的呢?” 张麻子说道: “霍三在没派出霍九之前,先派了两个手下,去卧虎岗探探虎爷的口风,确定了虎爷愿意和他一起跟皇军为敌,才又派了他的女儿过来,正式结盟。” “他们会面的日期,定的就是今天上午,那么,霍九儿必须要在昨天下午或者晚上,就要赶到卧爷岗,她为了避开邓团长的队伍,只能从我的地盘经过。” 驴二笑道: “既然这是霍三和虎爷的约定,您是怎么知道准确时间的呢?” 张麻子笑道: “嘿嘿,我跟虎爷一直相互看不顺眼,为了抢地盘,打过几仗,各有胜负吧,他没吞掉我,我也没干掉他。” “为了掌握虎爷的动向,以免他对我不利,我花了大价钱,买通了虎爷手下的三当家,一旦虎爷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的三当家会及时给我送情报。” “虎爷要和霍三结盟的事,他的三当家给我送来了情报,三当家让我抓到霍九儿,献给邓团长,赏金我们平分。” “我和三当家都知道,一旦让霍九儿进入虎爷的地盘,我们就动不了霍九儿了,所以,只能在霍九儿进入虎爷的地盘之前,在我的地盘之上的时候,抓到霍九儿。” 驴二笑道: “怪不得您对虎爷和霍三的事,了如指掌,原来您在虎爷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张麻子得意的笑道: “不错,既然我知道了霍九儿会在大约什么时候经过我的地盘,那我就不能被她溜过去。” “高连长,就如您说的,我这地盘不小,有好几条山道可以通过,我虽然知道霍九儿大约什么时候经过,但却不知道她会走哪一条道。” “所以呢,我就多派了一些兄弟,分成几个小队,在每条可以通行的山道上巡逻,一旦发现霍九儿,立即动手。” “高连长,被您杀掉的我的二当家,也是我派出去抓霍九儿的一支小队,他可能不是有意要对汪小姐无礼,而是把汪小姐当成了霍九儿,才引起了误会。” 周晓鸥摇摇头: “不是的,他们知道我不是霍九儿,就是想欺负我……” 驴二担心周晓鸥言多必失,连忙阻止她说下去,笑道: “小姐,既然麻爷这样说了,很可能是一场误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追究了。” 说到这里,举起酒杯,对张麻子说道: “麻爷,我敬你一杯,恭喜你抓到了霍九儿。” 张麻子笑道: “同喜同喜。” 指了指身边的一个红胡子,对驴二说道: “他是我的三当家,霍九儿就是他抓到的。老三,你是怎么抓到霍九儿的,接下来就由你,对我和高连长说道说道。” 三当家喜滋滋的说道: “小娘们挺泼辣的,抓她还真不容易。昨天下午,我奉了大当家的命令,带着十多个兄弟,埋伏在南边的一条山道上。” “别的兄弟,都是五六个人一伙,只有我带领的兄弟多,因为大当家认为,霍九儿很有可能会走这条道,所以给我派的兄弟们多了一倍。” “大当家真是神机妙算,霍九儿果然是走这条山道,我们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等到她的。” “我本来以为,她会带不少人,这次的抓捕会是一场硬仗,没想到,她只带了两个手下。” “我估计,他们山寨被皇军和皇协军包围着,出不太多人,所以她只带了两个手下,从皇军和皇协军的包围的夹缝中溜出来的。” “大当家的命令,是活捉霍九儿,献给邓团长,我就想着,尽量不开枪,就抓住霍九儿。” “我们就埋伏在山道的两边,从昨天下午开始,又埋伏了整整一夜,渴了,就喝点水,饿了,就啃点肉干。这一夜,可遭老鼻子罪了!”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还没看到霍九儿的影子,兄弟们都泄气了,以为霍九儿没走这条道,我们白等了。” “兄弟们就要收兵回山寨,只有我,坚信大当家神机妙算,不会算错,霍九儿一定会走这条道。我命令兄弟们,坚持等下去,一定可以等到霍九儿。” “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让我们等到了霍九儿。” “其实,我们都不认识霍九儿,但一般的女人,可不敢在山里走夜路,所以我一看到一个女的带着两个男的,就知道她是霍九儿。” “他们虽然只有三个人,我们有十几个人,但如果开枪打起来,一来我们兄弟们会有死伤,二来无法保证活捉霍九儿,所以我下令,等他们进入包围圈之后再动手,尽量不开枪,用刀子。” “等他们进入包围圈之后,我一声令下,十几个兄弟们跳出来,就扑了过去。我们只用刀子,他们也担心伤到自己人,也没开枪,只用刀子。” “嘿嘿,我们十几个人,他们只有三个人,动刀子,他们可就不是对手了。” “不过,两个男的,倒是好对付,反而是霍九儿这个小娘们,还真得了她爹霍三的真传,一身武功真不错,我们四五个大男人,对付她一个,都打不过她。” 第259章 满嘴跑火车 驴二虽然心中恨不得杀掉这个三当家,但脸上却笑容可掬,说道: “既然小娘们不好对付,三当家你又是怎么抓住她的?” 三当家说道: “霍九儿虽然不好对付,她的两个手下却好对付,三个打一个,很快就把她的两个手下按住了。” “我用枪顶准她手下的脑袋,命令她放弃抵抗,再敢反抗,我就开枪嘣了她手下的脑袋。” “嘿嘿,霍九儿自己虽然不怕死,但娘们嘛,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心肠不够硬,我用她手下的命威胁她,她就不敢再反抗了,乖乖的被我绑了。” 驴二笑道: “三当家立此奇功,以后一定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啊!” 三当家向张麻子媚诌的一笑: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大当家领导的好,以后发达了,大当家吃肉,能赏给我一口汤喝就行了。” 张麻子笑骂道: “老三,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一天比一天高明。你放心,只要我发达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嘿嘿,抓到霍三的女儿,霍三还不得乖乖的扔掉枪,向皇军投降?” 驴二说道: “麻爷,你准备把霍九儿献给皇军吗?” 张麻子道: “我虽然拥护皇军,但我跟皇军没有直接的联系,有什么事,都是和邓团长联系。我打算把霍九儿,献给邓团长,邓团长在皇军面前立了功,自然也少不了我的好处。” 驴二嘿嘿冷笑两声,不再说什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然后挟了块肉,放在口中大嚼起来。 张麻子听出驴二的冷笑,有些不屑的意味,他惊讶的说道: “高连长,难道我说错什么话了?” 驴二大嚼着,含糊不清的说: “哪里哪里,您麻爷高瞻远瞩,神机妙算,不会错的。” 他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更显得不屑。 这更吊足了张麻子的胃口,他放下酒碗,望着驴二,说道: “高连长,俺张麻子是个粗人,不会绕圈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说个半截,吊人胃口。” 驴二这才喝了口酒,把口中的肉吞下肚子,望着张麻子,正色道: “我本来以为麻爷您是个聪明人,但刚才听你说,要把霍九儿献给邓团长,这就有些不聪明了。” 张麻子道: “抓了霍三的女儿,当然要献给邓团长,让邓团长当筹码对付霍三。霍三这块肥肉太大,我一个人吞不下去,只能把他女儿献给邓团长,这怎么就不聪明了?” 驴二说道: “抓霍九儿当筹码,这个不错,错的是,麻爷您要献给邓团长。我和邓团长呢,没有过节,我也不想说他的坏话。” “不过呢,麻爷,您的山寨在这昆嵛山的北部,是牟平城的地盘,邓团长很快就要调离牟平城了,您把霍九儿这个大功劳,献给邓团长,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邓团长他自己能不能继续当团长还不一定呢,说不定以后就是营长,甚至连长排长了,他自身的官职都难保,还能保你什么?” 张麻子听得惊疑不定,但认为驴二的话有道理,说道: “高连长,您的意思是?”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的意思是,麻爷您最好是把霍九儿这个功劳,献给牟平城的新任皇协军长官,这样一来,您在牟平的地位才能牢固。” 张麻子说道: “高连长的意思,是让我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 驴二笑道: “汪团长是新任牟平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如果麻爷能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不但能化解之前的误会,还很有可能在汪团长的部下,谋一个官职。” “不瞒你说,麻爷,我劝你献给汪团长,其实也有我的一点私心。我做为你的引荐人,你在汪团长面前立了功,我也有功。” “麻爷,你应该知道,现在八路军闹得凶,我们皇协军的伤亡很惨重,不少军官在战斗中牺牲了。” “我们汪团长的部下,本来有三个营长,但在这几天的战斗中,接连死了两个营长,这两个营长的位置正在空缺中。” “我想着,如果在我的引荐下,你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汪团长有了对付霍三的筹码,他一高兴 ,说不定就会把我这个连长,升为营长。” “麻爷,你手下有多少兄弟?” 张麻子说道: “我只有六七十个兄弟,不如你们军队一个连的兵力多。” 驴二笑道: “你带着这六七十个兄弟,投奔汪团长,再加上你献出霍九儿有功,我再替你美言几句,麻爷,汪团长一高兴,说不定会赏给你个营长当当。” 张麻子听得心花怒放,但还是有些顾虑,说道: “高连长,汪团长眼高过顶,一向瞧不起我,我以前想贿赂他,都被他拒绝了,只怕就算我把霍九儿献给他,他最多也就是不打我,想让他升我当营长,只怕难上加难。” 驴二笑道: “那是以前,皇军没打过来的时候,我家团长兵多将广,可能瞧不上你的这六七十个兄弟。” “但是现在,我们部队跟八路作战,伤亡惨重,上千人的队伍,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力,你这六七十个兄弟,对我们团长来说,那可是一支精兵强将。” “现在到处抓壮士,补充兵力,还不够用,麻爷你带着这六七十个兄弟,前去投奔汪团长,汪团长是聪明人,怎么可能拒绝你呢?” “嘿嘿,到那时候,咱们可就是战友了,我不能再叫你麻爷,要叫你张营长了。” 张麻子眉开眼笑,说道: “那我也不能叫你高连长了,要叫你高营长。高营长,我先敬你一杯。” 驴二端起酒碗,笑道: “低调低调,事情没成之前,不要叫营长,还是叫连长吧。” 二人都心情大悦,重重的碰了碰酒碗,差点把碗撞破,二人端起酒碗,仰脖子干了。 周晓鸥在旁边直听得目瞪口呆,心悦诚服,她这才明白,驴二之所以能成为传奇的抗日英雄,不但是在战场上勇猛,而且在战场下,也是满嘴跑火车,把敌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如果她不是早知道驴二的身份,听了驴二这些话,也不由不相信他。 第260章 当官的诱惑 张麻子对驴二更没有半点疑心了,完全相信驴二是汪团长的部下高连长,不然,这位高连长为什么帮他“出谋划策”,做他的引荐人,引荐他把他霍九儿献给汪团长? 张麻子放下酒碗,热情的请驴二吃肉,说道: “高连长,你认为应该什么时候,把霍九儿献给汪团长?是不是等汪团长进驻牟平城之后?” 驴二说道: “那至少要等十天之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打铁要趁早,要我说,今天就去。” 张麻子吃了一惊:“去海阳城吗?” 驴二道:“汪团长现在在海阳城,咱们当然去海阳城。”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霍三的眼线众多,手下也多,一旦离开我的山寨,万一在半路上,咱们好不容易抓到的霍九儿,再被他们劫走,那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驴二笑道: “麻爷您多虑了。您刚抓了霍九儿,现在无论是虎爷,还是霍三,都不知道霍九已经落在你的手里,赶紧把她转移走,才是最安全的。” “要不然,关在你的山寨里,一旦虎爷和霍三知道了,他们就会来围攻你的山寨,你虽然不怕,但至少也会伤亡很多兄弟。” “咱们把霍九儿关在马车里押送,不让她露面,别人看不到她,就不会知道我们押送她,就不会来劫囚车了?” 张麻子想了想,认为驴二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嗯,这个险倒是可以冒。我把寨里的六七十个兄弟,全部带上,霍三就算来打劫,咱们也不怕他了。” 驴二摇摇头: “麻爷,没必要把兄弟们全都带上,霍三的大队人马,都被困在他的山寨里,他就算要来劫囚车,最多也不过十几个人,不可能更多了。而且不等他知道女儿在我们手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到了海阳。” “我倒不担心霍三会来劫囚车,反而更担心牟平地面的皇协军,到了我们海阳的地面上,我就不担心了,海阳地面上都是我的兄弟。” 张麻子好奇道: “您为什么会担心牟平地面上的皇协军?” 驴二嘿嘿一笑,说道: “麻爷,您不在官场,不知道官场的黑暗,我们海阳的军队,和牟平的军队,虽说都是秦师长的部下,是兄弟部队,但也免不了明争暗斗,抢夺功劳。” “这霍九儿是霍三的女儿,抓到她就是奇功一件,可以利用她对付霍三。咱们押着霍九儿去海阳,就怕在路上,遇到牟平的皇协军,知道咱们抓了霍九儿,他们会来抢功,把霍九儿抢走,送给邓团长,或者保安团警察局。” “那咱们才是竹蓝子打水一场空呢!” “可惜,我的军官证昨晚上丢失了,没有身份证明,遇到牟平的皇协军,他们不认识我,他们要抢功,我也没办法。但只要到了海阳的地面上,我就不怕了,当兵的都认识我。” 张麻子说道: “这个您倒不用担心,邓团长曾经给我过一张特别通行证,在牟平地面上,一般的关卡,只要我亮出通行证,他们就会放行。” 驴二笑道: “那就行了,你负责牟平地面上,我负责海阳地面上,咱们就可保万无一失,把霍九儿顺利的押送到海阳城。” “麻爷,我已经吃饱喝足了,咱们赶紧押着霍九儿下山吧。” 张麻子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还用亲自去吗?我让老三带人送你去海阳城好不好?” 驴二是要骗张麻子押送着九儿,离开山寨,不等进入海阳境内,他就打劫囚车,救出九儿。 张麻子不跟着去,只派三当家带人的去,对驴二来说,打劫囚车的难度,会减少很多。 但是,张麻子勾结日伪军,为虎作伥,又抓了九儿要献给日伪军,可谓是罪大恶极,驴二就想把张麻子干掉,为九儿出口恶气。 驴二看出来张麻子有些不敢出山,可能是害怕遭到霍三爷的报复,他要想办法,打消张麻子的惧怕心理,让张麻子跟着出山,他再找机会除掉张麻子。 驴二笑了笑,说道: “麻爷您不想亲自去海阳城,我也不能强求。不过呢,抓了霍九儿,可是奇功一件,这个当面领赏的机会,如果麻爷错过了,那实在有些可惜。” “现在我家团长正是用人之际,见不到麻爷,说不定,会把三当家提升为营长。当然啦,三当家当营长,我是没意见的,会举双手赞成,只不过,那就没有麻爷您的份了。” “麻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张麻子的确害怕遭遇到霍三爷,不敢亲自下山,但驴二这样一说,他就有些心动了,升官发财的诱惑,对他来说太大了。 他是山寨的大当家,抓捕霍九儿是他的主意,如果这个功劳,因为他不敢去海阳城,就被手下三当家的领了,那他就太亏了。 当官的诱惑,压下了他对霍三的惧怕,犹豫了一下,说道: “行,我亲自带着兄弟们,护送高连长,一起把霍九儿押送到海阳城。高连长,您认为,咱们带多少兄弟合适?” 驴二说道: “先带十多个吧,留下来的兄弟们,还要保护山寨,别让霍三和虎爷打进来了。” “十天之后,等汪团长进驻了牟平城,那时候麻爷你也是营长了,再让留下来的兄弟们,都来当官兵,吃香的喝辣的,还能光宗耀祖。” 张麻子点点头: “就依高连长所言,咱们只带十多个兄弟。老三,我去海阳,你留下来保护山寨。你放心,如果我当了营长,至少也给你个副营长当当。” 三当家带人抓捕的霍九儿,听大当家说不让他去海阳城领赏,本来心中有些不悦,但又一听让他当副营长,这才高兴了,连忙答应: “大哥您放心吧,我一定把家看好。” 张麻子看了看周晓鸥,问驴二道: “高连长,咱们是派人送汪小姐去烟台,还是请她跟着咱们回海阳?” 驴二笑道: “先让汪小姐跟着咱们去海阳吧,等咱们把霍九儿送给团长之后,我再送小姐去烟台。” 说到这里,他又“请示”周晓鸥: “小姐,您看这样行吗?” 周晓鸥当然说:“行!” 第261章 缴枪和投降 众人吃过饭后,就开始准备出发了。 张麻子拿出两把手枪,一把自己用,另一把送给驴二。其他的十多个红胡子,全都用步枪。 一共出动了三辆马车,一辆马车押送九儿,由两个红胡子在车厢中看守,一辆马车,押送两个九儿的手下,由两个红胡子在车厢中看守。 张麻子陪着“汪小姐”和“高连长”,坐在第三辆马车中----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要坐在车厢里,他们的车厢中,放着几把步枪,一旦有情况,可以马上递给外边的红胡子。 除了三个马夫,四个在车厢里的看守人员,还有六个红胡子骑马。 众人开始下山。 张麻子的山寨虽然建在一座山峰上,但有一条山道,可容马车通行。 三辆马车下了山,来到大道上,前面有两个红胡子开道,后面有两个红胡子押后,另两个红胡子保护在张麻子乘坐的马车旁边。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向南行驶。 驴二估算,按正常行速,天黑之前,会经过周庄村,进入海阳县境内,而他的目的,是要在周庄附近动手,救出九儿,所以,他不能让车队在天黑之前,进入海阳县境内,要在周庄附近停下来。 驴二对张麻子说,不要行太快了,汪小姐受不得颠簸之苦,而且他也有伤在身,颠簸会牵动伤口。 张麻子虽然着急赶到海阳,担心在路上夜长梦多,但为了讨好“汪小姐”和“高连长”,只能吩咐不要行速太快。 他们三辆马车,还有六个骑士保护三辆马车,虽然骑士都穿着百姓衣服,但看起来仍然很醒目,没过多久,就被一队巡逻的日伪军拦住了。 张麻子拿出邓团长给他的特别通行证,果然好使,日伪军检查之后,就放行了。 后来再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和关卡的时候,因为有特别通行证,他们没遇到刁难,顺利通过。 到了中午时分,只行了十多里路,来到一个小镇。 此时他们刚吃过早饭不过两三个小时,还不到饥饿的时候,但驴二为了拖延时间,就说肚子饿了,要吃过饭再赶路。 张麻子以为“高连长”的官架子大,也没多想,就吩咐车队在一家饭铺前停下来。 等饭菜上来之后,驴二对张麻子说: “麻爷,派人给霍九儿送点吃的,别饿着了。” 张麻子笑道: “想不到高连长还是怜香惜玉的爷们,要不要我把那两个家伙喊出来,给你和霍九儿腾出空,你跟她在车厢好好亲热亲热?” 驴二摇摇头,正色道: “麻爷,你不要多想,我这也是以大局为重,同时,也是为了你好。” 张麻子怔了怔,说道: “为了我好?” 驴二说道: “麻爷,你认为,如果你把霍九儿献给我家汪团长,团长会怎么处置她?” 张麻子摇摇头: “汪团长用兵如神,神鬼莫测,我可猜不透。” 驴二笑道: “你先派人给霍九儿和她的两个手下送去吃的,我再慢慢给你说道。” 张麻子吩咐一个手下,送些饭菜给霍九儿和她的两个手下。 驴二和张麻子开始吃喝。 他喝了一口酒,悠悠说道: “麻爷,我高亮跟随汪团长多年,以我对团长的了解,他会特别优待霍九儿。” 张麻子不解: “汪团长为啥会优待霍九儿?” 驴二说道: “团长会用霍九儿为筹码,跟霍三进行谈判。” 张麻子笑道: “跟霍三谈什么判,直接利用霍九儿,威胁霍三投降就行了,一旦霍三投降,要杀要剐,还不是汪团长说了算?” 驴二摇摇头,说道: “麻爷,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人人都知道霍三讲义气,就算抓了他的女儿,要他缴枪投降,只怕也办不到,他知道,一旦缴了枪,不但他会死,他的百多个手下,全都会死。” “霍三讲义气,他不会为了自己女儿一个人,舍弃一百多个手下的性命。麻爷,你认为,我说得可对?” 张麻子点点头: “高连长您说得有道理,霍三的确有可能不会为了女儿投降。可是,如果霍三不投降,汪团长优待他的女儿,就没必要了,杀了霍九儿就行了,为啥还要优待她?” 驴二笑道: “杀了霍九儿,就没有谈判的筹码了。” 张麻子道: “霍三不肯投降,还谈判什么?” 驴二道: “如果要霍三缴枪,他可能不肯,但如果让他投降,他也许就同意了。” 张麻子不解,说道: “缴枪和投降,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驴二笑道: “这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缴枪,就是把枪放下,乖乖的任人宰割,就像麻爷你刚才说的,我们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他们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霍三就算心疼女儿,但为他的百多个手下,他也不会缴枪,任我们宰割。” “但投降就不同了,投降虽然也包括缴枪在内,但这里面的弹性很大,说直白一点,招安也是投降的一种。” “麻爷,你应该知道,梁山泊的好汉,就是被朝廷招安的吧?梁山泊一百零八条好汉,可没缴械,而是被招安了。” 张麻子听懂了,说道: “你的意思是,汪团长会招安霍三?” 驴二点点头,说道: “对。” 张麻子半信半疑,说道: “先不说霍三会不会被招安,但他霍三杀了那么多皇军和皇协军,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就算汪团长同意霍三招安,但皇军会放过霍三吗,会同意招安吗?” 驴二笑道: “所以说,麻爷你想的太单纯了,我一条一条给你说道。” “先说霍三会不会被招安吧,霍三被困在山寨里半个多月,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再加上他女儿在我们手里,这时候,如果让他缴枪,任人宰割,他可能不会答应,但对他进行招安,他八成会答应,毕竟,被招安之后,就不用再挨打了,也能保住女儿的命。” 张麻子点点头: “好,就算霍三同意招安,但皇军会同意吗?像霍三这样杀皇军的大恶人,皇军会轻易饶了他吗?只要皇军不同意招安,汪团长也不敢擅自招安吧?” 第262章 招安的下场 驴二“阴险”的一笑,说道: “麻爷,你以为把霍三招安了,就是让霍三当皇协军,享受荣华富贵吗?” 张麻子道: “招安不就是当皇协军,当官吗?当官不就是享福的吗?” 驴二笑道: “麻爷,宋江带着梁山泊的兄弟被朝廷招安了,他们的下场怎么样,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们被朝廷当枪使,当炮灰,不是打辽国,就是征方腊,战死得差不多之后,又被分解开,活着的几个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打压,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吗?” 张麻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汪团长和皇军把霍三招安之后,也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驴二说道: “当然不会给他好果子吃!他可是杀过不少皇军的土匪。” “麻爷,现在皇军和皇协军,最大的敌人,不是霍三这样的土匪团伙,而是八路军。皇军和皇协军,为了攻打霍三,分散了不少兵力,就没办法全力对付八路军了。” “利用霍九儿做为谈判筹码,对霍三进行招安,如果他不同意招安,就威胁杀掉他的女儿。如果他同意招安了,汪团长会扣压住霍九儿为人质,命令霍三去对付八路军。” “这样一来,不但可以抽出兵力对付八路军,还可以增加了霍三这一支兵力当炮灰。” “就算霍三能在对付八路军的时候活下来,皇军也不会让霍三有好下场,不是毒死他,就是秘密处决他。”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说得太好了,佩服,佩服!” 驴二笑道: “麻爷,如果霍三被招安了,无论他以后的下场怎么样,你和他,都有可能在汪团长的部下,共事一段时间,所以,你暂时不能对他的女儿无礼,不然以后不好相处。” “麻爷你说,我让你给霍九儿送饭吃,是不是也是为了你好?” 张麻子说道: “是是是,还是高连长你想的周到。” 说到这里,有些担心的说: “霍三这家伙难缠的很,要是他知道他女儿是我送给汪团长的,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驴二笑道: “你放心,有汪团长给你撑腰,他霍三不敢把你怎么样。” 张麻子这才眉开眼笑,端起酒碗,对驴二说道: “能不能得到汪团长的器重,还要高连长多多美言。高连长,我敬你一杯。” 驴二也端起酒碗,笑道: “你把霍九儿献送给汪团长,以后在汪团长面前,会比我更受器重。麻爷,来,我敬你。” 二人一起喝了酒。 张麻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立即耷拉下来,说道: “哎哎哎,不对不对不对!” 驴二笑道: “哪里不对了?” 张麻子看着驴二,说道: “高连长,霍三是土匪,他被招安了,会被送去打八路,当炮灰。俺张麻子也是土匪,会不会也被汪团长和皇军,送去打八路,当炮灰,落得跟霍三一个下场?” 驴二心中暗笑:“这家伙还不是太蠢,竟然能想到这一点。” 口中却笑道: “当然不会,你跟霍三不一样,霍三是杀过很多皇军和皇协军的恶匪,是皇军的心腹大患,是必须除掉的毒瘤。” “但你麻爷,既没杀过皇军,又是主动归顺投诚的,皇军和汪团长,会特别优待你。” 驴二这样一说,张麻子才放心了。 张麻子笑道: “我就说嘛,我是皇军的良民顺民,还是对皇军有功的人,跟霍三这样顽固的抗日分子不一样,皇军不会亏待我的。” 驴二口中劝张麻子喝酒,心中却冷笑道: “你甘心做鬼子的铁杆汉奸,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杀了你!” 驴二跟着霍三爷这伙土匪厮混过,又和日伪军打过仗,再加上他天生的聪明机智,对张麻子的一番分析,还真头头是道,十分符合日伪军对付霍三的手段,更让张麻子坚信驴二是皇协军,是高连长。 驴二之所以说这些话,一来是打消张麻子对他的疑心,让张麻子更加信任他,他才能救出九儿,杀掉张麻子。 二来是为了保护九儿。 张麻子这伙土匪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驴二担心他们侮辱九儿,所以才说出这一番话来,让他们优待九儿,不敢放肆。 周晓鸥在旁边听着,默不作声,但心中对驴二更加佩服。 她听驴二说过,驴二并没有什么文化,没读过多少书,也没进过官场,但却凭着听说书人说过的故事,再加上自己的领悟,竟然能把古往今来,统治者对于被招安者的立场,分析得十分透彻。 她是高中生,学过历史,懂得历史,但她对历史的理解,却不能像驴二那样透彻,更不能说出驴二那一番“道理”。 吃过饭后,众人继续赶路。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距离天黑不过四个多小时,如果是缓缓赶路,天黑之时,也不过行三四十里路,仍然在牟平境内,但如果加快速度,则可以行出六七十里路,进入海阳境内。 张麻子已经打定主意,不把霍九儿献给牟平的邓团长,而是献给海阳的汪团长,他担心在牟平境内,霍九儿会被皇协军抢走,所以他想赶紧进入海阳境内,进了海阳境,有汪团长手下的高连长坐镇,就不用担心有人抢霍九儿这份功劳了。 所以张麻子想加快速度。 但驴二就想在周庄附近,救出九儿,不会让车队进入海阳境内,所以他一直压着速度,借口自己和汪小姐受不得颠簸,不让加快速度。 张麻子虽然心中着急,但又不敢得罪“汪小姐”和“高连长”,只能缓缓而行。 到天黑的时候,车队终于来到周庄北边三里之外的地方。 驴二忽然说道:“停车!” 张麻子问道:“高连长,为什么要停车?” 驴二说道:“麻爷,再往前走,就是周庄了,你知道吧?” 张麻子道:“知道,这条路我经常走。” 驴二说道:“周庄的人已经反了,杀了不少皇军和皇协军,你知道这件事吗?” 张麻子说道:“前天刚刚听说。不过,咱们现在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既不是皇军,又不是皇协军,周庄人不会把咱们怎么样吧?再者说,周庄村子又不紧靠着大路,咱们从大路上过去,他们不会拦路吧?” 第263章 强行借宿 驴二摇摇头,说道: “麻爷,还是小心些好!周庄人连皇军和皇协军都敢杀,何况咱们穿着百姓的衣服?” “咱们有马车,周庄人会以为马车里装着贵重的钱财,万一打劫咱们,咱们只有十几个人,十几条枪,可打不过周庄人。” “我听说,上次皇军和皇协军百多号人,都被周庄人全部歼灭了,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不但死了一个乡长,一个排长,还死了一个皇军的大尉。” 张麻子也有些害怕了,说道: “那以高连长的高见,应该怎么做?” 驴二说道: “前面是李垓村,这个村子没反,现在还是良民。依我之见,不如咱们今晚就在李垓歇息一晚,天亮之后再赶路。” “麻爷,我虽然也想赶紧进入海阳的地面,但这里距离海阳的地面,不到二十里路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差错,遇到了周庄人打劫,霍九儿被劫走,咱们可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张麻子说道: “高连长,李垓和周庄这么近,说不定他们之间有勾结,咱们在这里住下来,要是李垓的村民要是通知给周庄,那不是更麻烦?” 驴二说道: “我经常走这条路,发现李垓村的村口北边,有一个独立院子,离他们村子有几百米远,周围没有村民居住,咱们就控制住这个院子,借宿一晚。” 张麻子说道: “好,要是院子的主人敢反抗,咱们就干掉他!” 驴二笑道: “麻爷,我怎么说也是正牌军,名誉上还是要保护百姓的,不能动不动就杀人。不到万不得己,不能伤害百姓。还有啊,麻爷,你以后也是正牌军了,这土匪的性子,最好先收一收。” 张麻子笑道: “高连长说得是,嘿嘿,我做土匪做习惯了,一时改不掉这些毛病。不过您放心,只要我成了皇协军,马上改掉这些臭毛病,保护老百姓。” 驴二心中冷笑,暗骂张麻子狗不改掉吃屎,但没骂出来。 不一会儿,车队就来到李垓村口,在夜色之中,可以看到,村口的北边有一个独立的院落。 这个院子虽然是农家院,但比一般的农户要宽大许多,应该是一个小地主,至少是富农之家。 驴二虽然从此路过时,见过几次这个院落,但并不知道院主人是谁,现在为了救九儿,只能先惊忧一下这里的主人,借这个院子行动。 驴二知道,周庄人不会拦路打劫,车队这样过去,不会遇到周庄人,要救九儿,就要把周庄人带过来,在此之前,要先找个落脚点,这个院子,就是驴二找到的落脚点。 驴二让车队在院门前停下来,他从车厢中走下来,走到院门前,拍了拍院门。 院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提着马灯的四十多岁的男人,看衣着应该是这家的长工。 男人看了看驴二,又看到驴二身后有几个满脸煞气的汉子,男人有些畏惧,低声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 驴二说道: “你家主人在吗?” 男人说道: “老爷已经休息了。” 驴二说道: “休息了就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就说我们是来借宿的,他要是答应,一切好商量,我们走的时候,会给他两块大洋做为酬谢,他要是不答应,哼哼……” 他说到这里,掀开衣服,露出腰间别着的手枪。 男人害怕了,连忙转身向院里跑去。 驴二心中有些愧疚,暗想: “我也是农民,现在却狐假虎威的吓唬农民,实在过意不去,等救出九儿,干掉张麻子这些人,我再向他们好好陪不是。” 不一会儿,男人陪同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也是满脸畏惧,身子还打着哆嗦,出门之后,就对着驴二连连打拱,吓得说不出话来。 驴二安慰道: “大叔,你别害怕,我们只是借宿,不是打劫。要是打劫你,就不会跟你客气,早就冲进去了。” 中年男人这才惊魂稍定,颤抖的说道: “好汉爷,我家地方小,恐怕……” 驴二一瞪眼: “少罗嗦,先带我进去看看!” 中年男人不敢再说什么,恭敬的请驴二进去。 驴二带了两个红胡子,进了院子。 他看到这个院子虽然只有一进院子,但有五六间耳房,颇为宽敞,足以容纳十几个人居住。 驴二问道: “大叔,你家还有什么人?” 中年男人迟疑着不敢回答。 驴二佯装发怒的说道: “你老实交代,我告诉过你,我们不是来打劫的,就算你家里有漂亮女人,我们也不会怎么着。” 他其实是想知道中年男人家中的情况,行动的时候,可以保护他和家人。 中年男人只好老实交代: “除了长工老孙,还有我的老婆和女儿,好汉爷,我女儿还小……” 驴二说道: “我知道了。你现在和老婆孩子到一个屋里,不要出来,把房门闩上,你要是害怕我们抢劫,就把你的钱财也带在身边。” 中年男人怔了怔,没想到驴二这么“宽宏大量”,准许他带着老婆孩子和钱财,闩上门躲起来,看来真不是打劫的,只是来借宿的,只是态度粗暴了一些。 中年男人连忙谢过驴二,转身走开了。 长工老孙也要跟着主人走开,被驴二叫住了。 驴二说道: “老孙,你老实的配合,侍候着我们,我们不会伤害你。” 说着,他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老孙,又说: “侍候的好了,赶明儿我们走的时候,还会再给你两块大洋。” 老孙本想找机会逃跑,但看到有大洋可领,就打消了逃跑的念头,看来这一群神秘人,真不是来打劫的,不然早就动手杀了他们,开始抢劫了,不会赏给他大洋。 老孙在驴二的吩咐下,打开了院门,三辆马车,先后行驶进院子中。 老孙又收拾出来几间耳房,供驴二等人居住。 红胡子用布罩着九儿的脑袋,以免她被人看到相貌认出来,把九儿押送到一间耳房中,由一个持枪的红胡子看守着。 另两个红胡子被关押在另一间耳房中,由两个持枪红胡子看守。 其他的七八个红胡子,分住在两间耳房中。 驴二和张麻子二人,在一间耳房中。 周晓鸥自己在一间耳房中。 老孙收拾出来耳房之后,就去厨房做饭,不大会儿,就端来了杂烩菜和白面馒头,热气腾腾。 第264章 我去送信 张麻子安排了一个红胡子,站到屋顶上放哨,其他红胡子轮流休息和看守犯人。 驴二和张麻子在一起吃饭,让老孙把饭菜送到周晓鸥的房间去。 驴二吃过饭后,对张麻子说道: “麻爷,你先休息,我去看看汪小姐。汪小姐自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两天委屈她了,我去安慰安慰。” 张麻子冲着驴二呲牙一笑: “高连长,我看汪小姐看着你的时候,眼睛中水汪汪的,看样子是喜欢上你了。依我看啊,早晚有一天,你会当上汪团长的妹夫!” 驴二也呲牙一笑: “兄弟也正有此意!” 二人一起露出男人间的“猥琐”的会心一笑,驴二就走出了房门。 周晓鸥居住的耳房,就在驴二居住的耳房旁边。 周晓鸥的房间亮着灯光,但房门紧闭着。 驴二轻轻敲了敲门,大声说道: “汪小姐,请开门。” 周晓鸥打开房门,让驴二进去,又把房门关了。 驴二低声笑道: “怎么样,做汪小姐做得还习惯吗?” 周晓鸥苦笑道: “习惯什么,我怕暴露了身份,连话都不敢说,快把我憋死了。二哥,你费尽心机,是要救九儿姑娘吧?” 驴二点点头: “不错,我要救九儿,所以才把张麻子引到这里来,借助周庄人,救出九儿,杀掉张麻子这伙汉奸。” “晓鸥,现在我要去周庄带人过来,为了不引起他们的疑心,不能带你过去,我走了之后,你就把房门闩好,我不喊门,谁来你也不要开门。” 周晓鸥连忙说: “二哥,还是我去带人吧,这里离俺村只有二里多路,我认得路,我去送信。” 驴二皱皱眉头: “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 周晓鸥说: “没事,我不怕,小时候,我经常在夜里,跟着敏哥他们到这边的河里来捉鱼。我沿着河边跑,用不到半小时,就可以到家。” 驴二沉吟了一下,说道: “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还真不放心,那行,就由你回村吧。不过呢,还要再等一等,等他们都睡了,咱们再行动。” “我刚才观察过了,他们只有一个土匪,在房顶上放哨,等别的土匪都睡着之后,我去房顶上,引开那个土匪的注意力,你从院门溜出去。” “回到村里之后,把这边的情况,告诉长春姑父,让他派长青叔,带着猛虎队,过来帮我。” 周晓鸥说道: “如果长青叔带人赶过来,房顶上放哨的土匪看到了,他叫喊一声,不是把这里的土匪都惊动了吗?这些土匪有十多条大枪,我担心长青叔他们会受伤。”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让长青叔带人过来,只是震慑这些土匪,尽量不交火。” “在长青叔赶过来之前,我会先把房顶上的哨兵先干掉,打开院门,把长青叔放进来,在土匪们睡大觉的时候,把他们包围起来。” 周晓鸥点点头: “行!从我离开这里,到我带着长青叔回来,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 驴二说道: “你把这个地方告诉长青叔就行,你不用再回来了,万一打起来,子弹不长眼睛,会伤到你。” 周晓鸥坚定的说道: “不,我一定要回来,万一长青叔找错了地方,那就坏了。再者说,如果我连这帮土匪都害怕,以后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驴二知道劝不动她,只好苦笑一声,说道: “那行吧,你先休息,过一会儿,等土匪们都睡觉了,我会来轻轻敲你的门,我们就行动。” 驴二又告诉了周晓鸥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就离开了。 驴二回到耳房,张麻子已经在地铺上躺下来了。 驴二也在自己的地铺上躺下来。 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就各自休息了。 张麻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发出了鼾声。 另外两间耳房的红胡子,不多久也安静下来。 驴二当然睡不着,他一直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在脑海中盘算着计划。 现在,除了院子主人一家住在堂屋中,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害怕中,整个院子中,还没有睡觉的,没有几个人了。 除了他和周晓鸥之外,还有看守九儿的一个红胡子,和看守九儿两个手下的两个红胡子。 再有就是屋顶上的哨兵。 关押九儿的房间,和关押九儿手下的房间,都在靠近堂屋的位置,如果周晓鸥从她居住的耳房溜出院门,看守九儿和她手下的三个红胡子,不会看到她,只需要转移开屋顶上的那个红胡子的视线即可。 驴二虽然想自己去周庄找帮手,但他也猜到,周晓鸥很可能会自告奋勇前去,所以,他早就计划好了,在为周晓鸥安排房间的时候,为她安排的房间紧挨着院门的位置,就是为了让她可以迅速离开。 驴二又等了一会,确定众人都睡觉之后,他才穿上鞋子,走出房间。 站在院子,他观察了一下,两间耳房的土匪,都睡觉了,关押九儿和她手下的两个房间,虽然开着房门,但红胡子都在屋内,并没出来。 只有堂屋房顶上,一个红胡子在巡逻着。 驴二站在院子的时候,屋顶上的红胡子看到了驴二,向驴二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驴二也向红胡子挥了挥手,等红胡子转身看向别处的时候,他迅快走到周晓鸥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是我。” 周晓鸥低声说: “二哥,开始吗?” 驴二压低声音说道: “我会给你引开哨兵的视线,五分钟之后,你就开始行动。” 等周晓鸥答应了,驴二这才迈着四方步,向堂屋走去。 这家院子的堂屋房顶,是平房顶,农村建平房顶,是为了方便晾晒粮食,夏夜的时候可以在房顶上纳凉,平时可以晾衣服,还可以坐在房顶上登高望远,饮酒作乐。 堂屋的旁边,有一个木梯,通向房顶。 驴二踏着木梯,向房顶走去。 红胡子看到驴二上来,虽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上来,仍然连忙凑过来,拉了驴二一把,恭敬的说道: “高连长,您怎么还不休息?” 驴二笑道: “睡不着,陪你上来站会岗。” 第265章 手卷烟 驴二站在房顶上,四下打量着。 他所处的院子,方圆百多米之内没有别的人家,站在房顶上,虽是在黑夜之中,仍然可以看出去很远,是个放哨的好地方,一旦有人靠近或者离开这个院子,都可以一目了然,及早发出警号。 驴二知道,要让周晓鸥去周庄送信,他就要转移开房顶上这个放哨红胡子的视线,不让红胡子看到周晓鸥离开。 “这倒是个放哨的好地方!” 驴二口中说着,装模做样的巡视了一圈。 红胡子陪着小心,媚诌的笑道: “高连长,这屋顶上风大,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小的一个人站岗就行了。您放心睡觉,一旦有情况,小的会发出警号。” 驴二说道: “一个人站岗容易犯困,你们大当家,为什么只派你一个人站岗,不给你配个伙计?两个人聊着天不会犯困。” 红胡子说: “大当家说,两个人站岗,只顾着瞎聊,注意力不集中,反倒是一个人站岗,警惕性更高。大当家让我们两个小时就换一班岗,不等犯困的时候,就换别人了。” 驴二说道: “你们大当家说得有道理。老哥,今年多大了?” 红胡子道: “三十多了。” 驴二笑道: “那我叫你老哥没错了。老哥,有烟吗?” 红胡子连忙说: “手卷烟倒是有,没有厂子生产的那种烟卷,更没有过滤嘴,就怕您抽不惯。” 驴二笑道: “没关系,给我来根。” 红胡子连忙拿出烟叶包,用粗糙的草纸,手动为驴二卷烟。 那时候,烟厂生产的烟卷还是稀罕物,男人要抽烟,大多是用烟袋抽烟叶,或者用纸手动卷烟,纸也是好东西,不容易得到,所以手卷烟比用烟袋较为高级一点。 张麻子这伙土匪,以前都是抽烟袋的,成了土匪之后,有些人就开始抽手卷烟,当然,如果“运气好”,打劫到烟卷或者更高档的过滤嘴香烟,几个当家的霸占了大多数,小喽罗偶尔也分两包,能跟着过过嘴瘾,但这种机会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手卷烟。 驴二没有烟瘾,他之所以要烟抽,就是为了吸引红胡子的注意力,让红胡子为他卷烟,就没精力再看别的地方了。 他所站的地位,正好是面对着院子中,而红胡子为了和他面对面,只能背对着院子,就看不到院子中周晓鸥的动静。 在这个红胡子眼中,这位“高连长”可是军官,现在是他巴结军官的好机会,赶紧讨好的为驴二卷烟。 就在红胡子卷烟的时候,驴二看到,周晓鸥的房门悄悄打开了,露出周晓鸥的脑袋,向屋顶上探望着。 驴二趁红胡子不注意,抬起一只手,向周晓鸥发出“可以行动”的手势。 周晓鸥会意,连忙出了房门,又把房门轻轻掩好,再蹑手蹑脚,向院门溜去,很快就到了院门,悄悄抽出院门上的门闩,溜出院子,又把院门掩上了。 驴二知道周晓鸥出了院门,要向南跑才能回到周庄,他不能让红胡子向南望,要等周晓鸥走远才能放心。 红胡子把手卷烟递给驴二,驴二接过来,放在嘴上,红胡子又讨好的掏出一个火柴盒,擦燃火柴,为驴二点上烟。 由于卷烟耽搁了不少观察的时间,这个红胡子很警惕,为驴二点燃手卷烟之后,本能的就要扭转脖子,观察情况。 驴二早有防备,一看到红胡子要扭动脖子,他就装作被烟呛到,连忙咳嗽起来。 红胡子见“长官”被呛到,顾不上观察情况,连忙陪着笑说: “高连长,这烟叶有点呛,您小心点。嘿嘿,我就说,您是大官,平时都是抽烟卷,抽不惯这种手卷烟吧?” 驴二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以前没当兵的时候,我也是抽这种手卷烟,自从当兵之后,才很少抽了,一时适应不了,等我缓缓劲就好啦。” 红胡子道: “高连长,我看您年龄不大,就么年轻就当上连长这么大的官啦,真了不起!” 驴二笑道: “你看我有多大了?” 红胡子道: “十八九,不到二十吧?” 驴二笑道: “老哥好眼力,十九了,还不到二十。你别看我年纪轻,这兵龄可不小了,我十五岁就当兵,现在干了三四年啦。” 红胡子羡慕的说: “不到二十岁就当上连长啦,那到三十岁的时候,还不得当上团长啦?” 驴二笑道: “当官和年龄没多大关系,我们部队里,二十多岁当上营长的大有人在,四十多岁连排长都混不上的也不少。” “老哥,你进了我们部队好好干,干个三五年,我保你至少是个连长,四十岁的时候,怎么着也弄个营长干干,说不定能当上团长,以后,这牟平城就是你的地盘啦!” 红胡子大喜,看来自己的巴结没白费劲,如果有了高连长的“提拔”,他以后就会飞黄腾达了。 “还请高连长多多提拔,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了。” 驴二口中和红胡子瞎聊,眼睛却一直观看着周晓鸥的奔跑,他的身形在小幅度的移动着,吸引着红胡子的视线和注意力,不给红胡子观察情况的机会和时间。 直到周晓鸥的身影,消灭在黑夜中,连他都看不清了,他才放心,对红胡子笑道: “老哥,你多多辛苦,继续站岗吧,我再去看看犯人怎么样了。这个霍九儿,对咱们来说,可是一件大功劳,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红胡子说道: “高连长您才辛苦了,您走好,小心点,我给您扶着梯子,别滑了。” 红胡子双手扶住木梯,请“高连长”下梯,等高连长下了楼梯之后,他又向高连长挥手致意,这才抬起头来,四下观察。 此时,周晓鸥早就消灭不见了。 驴二下了木梯,来到院子中,他并没立即回房,而是走向关押着九儿的房间。 他最关心九儿,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九儿,他要看看九儿怎么样了。 第266章 逼上梁山 看守九儿的红胡子,是形状彪悍的女匪。 张麻子的山寨里,虽然多数都是男匪,但也有几个女匪,这些女匪是男匪的老婆,夫妻一起做土匪。 张麻子虽然是好色邪恶之徒,被他抢劫来的女人往往难逃魔掌,但他却不敢对霍九儿无礼,因为虽说抓了霍九儿,也是跟霍三爷为敌,下场不妙,但如果侮辱了霍九儿,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首先在江湖道义上,他张麻子站不住脚,其次,如果他侮辱了霍九儿,霍三爷将会对他发动全力攻击,不死不休。 所以张麻子不敢,他不但不敢,他还担心手下那些好色之徒会趁他不注意,侮辱了霍九儿,所以,他派了两个女匪看守霍九儿。 派女匪看守霍九儿,一来是为了防止男匪居心不良,二来,霍九儿是女子,由女匪看守,她解手方便的时候不用顾虑。 驴二进入关押霍九儿房间的时候,一个女匪在睡觉,另一个女匪抱着大枪,正盯着霍九儿。 霍九儿盘膝坐在地上,倚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当驴二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哼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女匪看到驴二进来,连忙站起身来,恭敬的喊了声: “高连长。” 驴二颇有官威的点点头,说道:“她没搞什么事吧?” 女匪道:“绑着呢,搞不出什么事。” 驴二道:“那就好,可看好了,别让她跑了。这臭丫头手底下有两下子,你可小心点。” 女匪摇了摇手中的步枪,嘿嘿笑道: “俺手里有大枪,她不敢,不老实就打死她。” 驴二笑道:“别打死了,活的才值钱。” 他眼珠一转,“和蔼”的说道: “大姐,你家男人呢?” 女匪向另一个房间扬了扬下巴: “在那屋呢,看着那两个家伙。” 驴二笑了笑,说道: “大姐,你和大哥一起做红胡子,倒是夫唱妇随,比翼双飞。” 女匪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高连长,您是军官,就别笑话俺们这些穷命人啦。但凡还有活路,俺两口子也不会进山做红胡子。” 驴二一怔,说道: “大姐是被逼上梁山的?” 女匪道: “别人可能是喜欢做红胡子,喜欢打家劫舍,俺两口子不是。俺们村里有个地主恶霸,要抢俺家的田,俺男人脾气不好,把那个大地主打死啦,警察要抓俺咱们,俺们只能逃进山里,遇到了麻爷,就入了麻爷的伙。” “高连长,不怕您生气,俺知道霍三爷跟你们官兵做对,你们认为他不是好人,但俺认为他不坏,抓了他的女儿,俺这心里不好受。” “虽说不能让这丫头逃跑了,俺盯着她,但俺对她还算不错,没打她没骂她,她有什么要求,俺也尽量顺着她,不难为她。” “不过呢,要是能用这丫头,换俺们能当上官兵,也是条出路。能做官兵,谁还愿意做土匪啊?” 驴二心中一动,没再说什么,他见霍九儿虽然被绑着,但精神还不错,暂时不会有危险,就放心了,说道: “大姐,你看好这丫头,我去那屋再看看另两个家伙。” 他离开了这个房间,又到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中,同样有两个红胡子,看守着九儿的两个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受的不是枪伤,但却是刀枪,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伤口,但只是简单的包扎,伤口还在泌血,伤势不轻,虚弱憔悴,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撑一阵子。 驴二从关押九儿两个手下的房间出来之后,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张麻子还在呼呼大睡,并不知道驴二“巡视”了一圈。 驴二躺在床上,计划着即将进行的“营救行动”。 他本来的想法,是等周晓鸥把周长青等猛虎队员带过来,他先除掉哨兵,再里应外合,联合猛虎队员,把张麻子和这十几个土匪,全部歼灭。 但是,刚才听了那个女匪的话,他有些动摇了。 其实,做红胡子的人,各有各的故事,有些人天生邪恶,喜欢抢劫杀人,还有些人被逼无奈,落草为寇。 正义的土匪团伙之中,也有邪恶之人,比如霍三爷的土匪团伙中,就有胡七爷和胡少阳这样的邪恶之人,强抢民女,勾结日伪。 邪恶的土匪团伙之中,也有被逼无奈,天良未泯之人,比如张麻子的团伙之中,看守九儿的那个女匪,并不邪恶,天良未泯。 如果这对女匪夫妻,进山的时候,投靠的是霍三爷的团队,他们也许就是正义之士,但他们运气不好,投入了张麻子的团队,只能为虎作伥,随波逐流。 驴二倒是有些不忍心杀害这对女匪夫妻了。 驴二并不是心软之人,对于穷凶极恶罪大恶极之人,他绝不手软,但对于尚有天良之人,他有些下不了手。 当然,如果这对女匪夫妻防碍了他救九儿,他也会杀了他们。 但如果能在救出九儿的同时,保全女匪夫妻的性命,他还是想试一试,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这样一来,他就要调整一下营救计划了。 驴二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思考着计划。 他的耳边传来张麻子呼呼的打鼾声, 张麻子是必须要除掉的,这是个铁杆汉奸,是抓九儿邀功的罪魁祸首,必须死! 其他的土匪,其中肯定有该死之人,但也有些罪不致死的人。 驴二虽然在考虑着如何手下留情,不杀伤太多性命,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一旦行动起来,就不能心慈手软,不能为了饶过别人,就把自己和九儿的命搭进去,因为他对别人仁慈,别人可不会对他仁慈,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圣母心”,连累了自己和九儿的命。 驴二等了一个多小时,估算着周晓鸥带着周长青和猛虎队,应该快到了,他就轻轻站起身子,向外走去,准备行动了。 谁知,驴二刚一走到房门口,正在鼾睡的张麻子忽然喝道: “别动,举起手来!” 驴二大吃一惊,本能的举起手来,心中暗道: “难道这家伙发现我的计划了?” 第267章 罪大恶极 驴二举着双手,慢慢转过身来,只见黯淡的煤油灯光下,张麻子仍然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里还在继续说着话,但语气已经变了: “小美人,让我搜搜你的身子,嘿嘿嘿,你乖乖地从了麻爷,麻爷很快就要当官了,到时候你就是官太太……” 驴二不由哑然失笑,虚惊一场,原来张麻子这家伙是在说梦话,不知道在梦里又在调戏哪个娘们。 驴二担心张麻子是假装的,他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张麻子。 只见张麻子嘴里又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翻了个身子,又发出沉重的鼾声。 驴二这才转身过来,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把房门关上。 他还不放心,又在房门外等了一会,确定张麻子在沉睡中,这才放心。 驴二转身打量了整个院子,几个房间中都亮着灯光,但并没有人语声,两个房间中的红胡子都在酣睡,关押着九儿和她手下的两个房间,虽然没有鼾声,但却很安静。 驴二抬头向房顶上的哨兵望去,虽然距离较远,看不真切,但也能看出来,已经换岗了,换了另一个红胡子放哨。 驴二决定先干掉哨兵,这样等周长青和猛虎队过来的时候,哨兵才不会发出警号。 驴二向房顶走去,沿着木梯上了房顶。 这个红胡子同样对驴二恭恭敬敬,驴二还是说自己不放心,上来巡视一下。 驴二口中和红胡子聊着天,眼睛一直望着周庄的方向,只要他一看到有人过来,他就干掉这个红胡子。 但周庄方向一直没有动静,驴二只好陪着红胡子聊下去,等着周长青和猛虎队的到来。 为了不至于滥杀无辜,驴二在决定拔掉哨兵之前,还是想了解一下这个红胡子的人品,如果是穷苦百姓被逼落草为寇,他就只把此人打昏,如果是个恶人,那他就不必客气了。 “老哥,贵姓?” “高连长,小的姓刁,您叫俺刁三就行。” “刁三哥是哪里人?” “荣成人。” “荣成离这里有点远啊,刁三哥是怎么到这昆嵛山做的红胡子?” “在老家杀了人,被警察抓,就跑到昆嵛山避难了。” “杀的什么人?” “杀的是俺村里的一个大地主。” 驴二心想:“那个女匪夫妻也是杀了村里的大地主,逃到了山里,这个刁三也是杀了村里的大地主,逃到了山里,看来这个刁三,和那个女匪夫妻一样,也是被地主恶霸逼上梁山的,既然这样,等会动手的时候,我把他打昏就行,没必要杀了他。” 他心中想着,口中说道: “那个大地主一定是个恶霸,要抢你家的田产吧?” 刁三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 “那老家伙虽然是个大地主,却是个软蛋怂包,他不敢欺负我,是我欺负他。” 驴二一愣: “你欺负他?你怎么欺负他?” 刁三嘿嘿笑道: “那个老家伙土埋半截的老东西了,还娶了个刚十八的小娘们,那小娘们长得水灵,看得我心里痒痒的,有一天夜里,我就翻进了他们家中,要把小娘们睡了。” “谁知小娘们竟敢不从,拼命挣扎,老家伙听到动静,从别的屋里跑过来了,就要打我,我一怒之下,就把老家伙和小娘们全都杀了,还杀了两个长工!” 驴二心中大怒,此人如此恶毒,逼奸不成,还杀害多条人命,可以说是罪大恶极,必须干掉他,为民除害。 他心中杀机盈胸,脸上却保持着笑容,笑道: “想不到刁三哥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下手还真是干脆利索,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刁三可不知道驴二已经对他起了杀机,还以为驴二是欣赏他,他媚诌的笑道: “高连长,不瞒您说,俺刁三杀起人来,从不手软,除了杀了那大地主一家,还杀过不少人。” “高连长,以后我跟着你混,就是你的人了,在部队里,谁要是敢阻碍你升官发财,或者说你看谁不顺眼,你说一声,我给你把他干掉。当然啦,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多多提拔。” 驴二笑道: “好说好说。” 眼珠一转,压低声音说道: “我现在就想干掉一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刁三大喜,以为已经得到“高连长”的器重,连忙拍着胸膛说道: “当然可以,高连长,你想杀谁,你说吧,我一定帮你把他干掉。” 驴二笑道: “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虽然四下无人,二人说话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但驴二却让刁三附耳过去,本来这不合常理,可是刁三却以为,这是“高连长”对他的器重和信任,才让他附耳过去,不让别人听到这个秘密。 刁三半侧着身子,把脑袋向驴二凑了过去,准备听驴二告诉他要杀谁。 驴二要杀的人,正是面前这个罪大恶极的刁三。 驴二估算着时间,按说,周晓鸥应该早就回到周庄,通知了周长春和周长青,再带领猛虎队过来,协助他营救九儿。 但是,快两个小时了,不但周晓鸥没回来,连猛虎队也没来。 驴二不知道周晓鸥和周庄又发生了什么,他们没赶过来,但他不能再等了,他只能自己动手,救出九儿。 他已经计划了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在猛虎队的协助下营救九儿,一个方案是自己动手营救九儿。 既然猛虎队没来,他就只能按第二个方案,自己动手了。 虽然他自己动手,十分危险,但他已经想好了计划,只要按计划进行,应该可以成功。 他自己动手,第一步,就是干掉这个罪大恶极的红胡子。 驴二在红胡子向他凑过来的时候,他一只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匕首,等红胡子又凑近了一些,他在红胡子的耳边,低声狞笑道: “我要杀的人,就是你!” 不待红胡子有所反应,驴二迅速用一只手捂住红胡子的嘴巴,一只手用匕首迅速抹了红胡子的脖子。 鲜血喷溅之中,这个红胡子立即气绝而亡。 第268章 救你还嫌慢 驴二杀掉红胡子之后,把尸体轻轻放下,擦了擦匕首,又插入腰带里。 既然已经动了手,那就事不宜迟,马上行动。 他暂时不能用枪,只能用刀,以免发出枪声,惊动了十几个红胡子。 干掉哨兵之后,他先营救九儿,再救九儿的两个手下,增加自己这边的人手,然后再擒贼先擒王,干掉张麻子,其他的红胡子就会溃散而逃。 他倒是可以先杀掉张麻子,再救九儿,但万一杀了张麻子,来不及救九儿的时候,就被发现了,那九儿还在红胡子手中,太冒险了。 比较隐妥的办法,就是先救九儿,再杀张麻子,只要能救出九儿,就算这次杀不掉张麻子,以后还有机会,但如果这次救不成九儿,那就麻烦了。 驴二下了楼梯,向关押九儿的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驴二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 和他上次来的时候一样,睡觉的女匪还在睡觉,看守九儿的女匪还在抱着大枪,盯着九儿。 驴二进门之后,又把房门虚掩上,免得万一有红胡子走出房间,看到他在这个房中的行动。 女匪看到驴二关房门,没起疑心,以为驴二是嫌天冷,她站起身来,恭敬的说道: “高连长您还没睡呢?” 驴二说道: “睡不着,再起来巡视一圈。” 九儿也没睡,她猜到驴二很快就会行动,驴二进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看向驴二。 驴二没看九儿,只是看着女匪,又说道: “大姐,你们还没换班吗?” 女匪说道: “我还不困,让她多睡会吧。” 驴二笑道: “大姐你倒是好心肠。” 女匪苦笑道: “心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土匪?以后跟着高连长当了官兵,就不怕别人说俺是土匪啦。” 驴二假装无意的看了看女匪手中的步枪,忽然说道: “大姐,你这大枪的枪栓好像有问题,我帮你修修。” 女匪也没多想,就把步枪递给了驴二。 驴二接过步枪之后,假装检查枪栓,脚下却慢慢移动,移动到正在睡觉的那个女匪的身边,忽然抬起枪托,对准睡觉女匪的脑袋,狠狠砸了一下,那睡觉女匪在睡梦中昏迷过去。 驴二砸昏睡觉女匪之后,又迅速抬起枪口,对准刚要失声惊呼的女匪,压低声音喝道: “别喊,敢喊我就打死你!” 女匪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变故,吓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颤抖着低声说: “高连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低声道: “我只想救人,不想多伤人命,我知道你是被逼为匪的,心肠不坏,我才不杀你,但如果你敢阻止我救人,那就别怪我杀了你。” 女匪颤声道: “你要救谁?” 驴二用枪口向九儿指了指: “你把她解开,敢耍花招,我毙了你!” 女匪在枪口之下,不敢反抗,乖乖的解开了绑缚在九儿身上的绳索。 九儿抖掉身上的绳索,瞪了驴二一眼: “怎么这么慢才动手,害我白受了许多苦。” 驴二笑道: “我的大小姐,救你还嫌慢?我总要等到合适的机会吧?” 九儿心中对驴二感激的无以复加,但口中却哼了一声,不再说话,用绳子把女匪绑了起来,对女匪说道: “念你对我还不算坏,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老老实实的,我不杀你。” 女匪连忙点头,低声哀求: “霍小姐,求求你,别伤害我家男人……” 九儿哼了一声,没答话,在女匪的嘴里,塞上破布。 驴二见九儿把这个女匪绑了,他指了指昏迷中的女匪,说道: “把那个也绑了,堵上嘴巴。” 九儿有些惊讶: “你没砸死她?” 驴二道:“我没下狠手,她应该还活着。” 九儿斜了驴二一眼,有些不满,哼了一声: “怎么几天不见,心肠还软了?” 驴二苦笑,没回答这句话。 九儿也没等驴二回答,就走过去,把昏迷中的女匪也绑了,堵上嘴巴。 九儿拿起昏迷女匪的步枪,就要出门,被驴二拦住了。 驴二笑道: “我的大小姐,你别心急,你这样端着大枪出去,万一被土匪看到,别说救不了人,还会打起来。” 九儿一瞪眼: “打就打,怕什么?我早就想杀了这帮狗杂碎!” 驴二知道九儿被这帮土匪绑了,窝了一肚子火,只好耐心的劝道: “打起来是不怕,可总要先救了兄弟们再说,万一还没救出来兄弟就打起来了,兄弟们在他们手里,可就危险了。” 九儿知道有道理,她虽然不甘心,也只能暂时忍耐,说道: “那你说怎么办?” 驴二说道: “你在这屋里别出去,看着这两位大姐。我去那边救兄弟们,等我把兄弟们救出来之后,我再去杀掉张麻子,杀了张麻子,咱们就走。” 九儿道: “别的土匪呢?” 驴二道: “杀了张麻子之后,我去把两个房门从外边锁上,那两个屋的土匪出不来,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咱们已经跑远了。” 九儿道: “那不是逃跑吗?不行,不杀光他们,我不走!” 驴二道: “我的大小姐,他们人多枪多,咱们的兄弟又受了伤,真打起来,咱们占不到便宜。再者说,他们也是听张麻子的的命令行事,咱们杀了张麻子,你这口气也算出了。”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别的土匪可以饶了,但张麻子我必须亲自动手杀了他,才能出这口恶气。” 驴二苦笑道: “行,等救出兄弟们,我去锁两个房门,你去杀张麻子。好啦,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救兄弟们。” 九儿只好在房中等着,同时看守着两个女匪。 那个女匪本来还担心丈夫被驴二和九儿杀了,但听驴二说只是把他们锁在屋里,这才放心,她不但不反抗,甚至隐隐盼望驴二和九儿能成功救出同伙,赶紧走人。 女匪放心的是,现在看守九儿手下的两个土匪之中,并没有她丈夫,刚才她丈夫的确在看守着,但不久前已经换岗了,去和别的土匪睡一个房了,临换岗之前,告诉了她一声,她知道丈夫没在那个屋里看守。 驴二走到关押九儿手下的那个房门前,敲了敲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第269章 一刀封喉 这个房间中,同样有两个张麻子的手下,看守着九儿的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受伤很重,又被反绑着双手,脚踝上也被绑着绳索,二人都身体虚弱,坐在地上,倚靠着墙壁。 他们知道,既然驴二不是叛徒,那肯定会想办法营救他们,所以二人都没睡觉,只是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当驴二进来的时候,九儿的两个手下,猜测到驴二准备动手了,他们睁开眼睛,用“愤恨”的目光瞪着驴二。 驴二没理会九儿的两个手下,故意不看他们,而是看向张麻子手下的两个红胡子。 那两个红胡子正在椅子上坐着闲聊,看到驴二进来,连忙站起来,恭敬的喊了声: “高连长。” 驴二点点头,说道: “没什么情况吧?” 一个红胡子笑道: “没情况,我们盯着呢。高连长,您还没歇息呢?” 驴二道:“刚才眯了一会,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过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你们谁有烟?给我来根,提提神。” 一个红胡子连忙讨好的说: “高连长,我这里有香烟,您来根。” 这个红胡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驴二。 驴二一边接着香烟,一边转头对另一个红胡子说道: “你检查一下绑着他们的绳子,有没有松动,马虎不得。” “是,高连长。” 那个红胡子答应一声,转身去检查九儿手下被绑的绳索。 递烟的红胡子,把香烟递给驴二之后,又媚诌的掏出火柴,擦燃之后,向前伸过来,要为驴二点燃香烟。 驴二在凑过头来点燃嘴上香烟的时候,眼角向检查绳索的红胡子看去,见那个红胡子正在仔细的检查绳索,正背对着他。 他创造的机会来了,而且稍纵即逝,他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在香烟点燃的同时,驴二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猛地向对面的红胡子吹了过去,趁着这个红胡子的眼睛被烟雾遮住的一瞬间,驴二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对准红胡子的咽喉,迅猛凌厉的一刀,随即一拧,又猛地抽出----他要先破坏这个红胡子的喉管,使他叫喊不出声音。 那红胡子为了巴结“高连长”,又是递烟,又是点烟,作梦也想不到“高连长”会杀他,他的眼睛被烟雾所迷的时候,刚心生警惕,一把匕首就刺入了他的咽喉。 这一刀刺入红胡子的咽喉之中,在拧动的同时,已经破坏了红胡子的声带,使他叫喊不出。 红胡子惊恐交集,疼痛之极,来不及反应,本能的用双手紧紧的捂住咽喉,狂涌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泌出。 这一刀不但破坏了红胡子的声带,也破坏了他的元气,使他全身的力量,随着匕首的抽出,一下子泄了劲,暂时失去了反击能力。 这个红胡子就这样双手捂着咽喉,呆立在原地不动了。 驴二刺入红胡子的咽喉,又用力一拧,随即抽刀而出,他知道这个红胡子暂时无力反抗了,他要再干掉另一个红胡子。 另一个红胡子正背对着驴二,检查九儿手下被绑的绳索,听到身后有异响,他仍然没觉察到危险,只是本能的向后扭过头来,要看看是什么动静。 红胡子刚一扭过头来,一把匕首就刺入他的咽喉之中----驴二如法炮制,首先破坏敌人的咽喉声带,使敌人无法叫喊示警。 此时的驴二,为了不惊动邻屋的敌人,迅速干掉这屋的两个红胡子,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每一刀都迅猛凌厉,绝不浪费半点时间,在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就刺中两个红胡子的咽喉,破坏了他们的声带。 第二个被刺中咽喉的红胡子,虽然咽喉中刀,无法叫喊,但此人力量极大,反应极快,不等驴二把刀子从他的咽喉抽回去,他就双手齐出,扼住了驴二的咽喉。 驴二的咽喉被扼住,虽然敌人的手劲极大,但他一时不会窒息,他双目中放射着凌厉的杀机,紧盯着面对的敌人。 此时,由于红胡子扼住驴二的脖子,驴二无法后退,胳膊活动的幅度有限,无法抽出刀子,但他反应敏捷之极,立即松开刀柄,再用反手握住刀柄,迅速抽出刀子,再迅速猛抽几刀。 这几刀,虽然由于胳膊活动的幅度有限,无法大幅度的抽出再刺入,但小幅度的抽出再刺入,仍然破坏力杀伤力十足,不过瞬息之间,驴二就迅速刺了十多刀。 扼住驴二的一双胳膊,很快就没有了力气,红胡子愤恨的目光,也黯淡下来。 驴二这才把红胡子用力一推,已经死去的红胡子的身子向后仰倒,砸向身后的九儿的两个手下。 九儿的两个手下连忙躲开,才没被砸中。 驴二解决了这个红胡子,立即转过身来,再对付刚才的红胡子。 那个红胡子此时正捂着咽喉,脚步踉跄的向房门跑去,他知道自己的声带被破坏了,叫喊不出声音,只有跑出去示警,才有希望活命。 但驴二可不会给这个红胡子示警的机会,他迅速冲了过去,刀尖对准红胡子的后心窝,猛地捅了过去。 红胡子的一只手掌捂着咽喉,另一只手掌已经把房门拉开了半扇,突然后心中刀,登时死亡,身子直挺挺的砸在房门上,把已经拉开的半扇门又关上了。 驴二抽出刀子,又捅了两刀,确定红胡子死透之后,这才罢手,抬起头来。 黯淡的灯光之下,只见驴二满脸血污,双目中充满了杀机,如同一尊杀神----他不动手则已,动手就绝不能留情。 驴二杀了张麻子手下的两个红胡子之后,这才走到九儿的两个手下面前,用刀挑断绑着他们的绳索。 一个红胡子连忙问道:“俺家九姑娘呢?” 驴二道:“放心,她在对面的屋里,已经自由了。” 另一个红胡子艰难的站起身子,拿起了敌人的一杆大枪,说道: “既然小姐得救了,那就没什么怕的啦,走,咱们去打死这些狗日的!” 他刚走了一步,就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摔倒。 第270章 突然的枪炮声 驴二连忙伸手搀扶住这个红胡子,苦笑道: “哥啊,你走路都站不稳,还怎么杀敌人?你被绑得太久了,身体麻木了,还是先缓缓劲,活动一下血脉。” “九姑娘要亲手杀了张麻子,我去把几个红胡子睡觉的房门拴上。等我们成功之后,再喊你们出来,在此之前,你们不要出去。” 两个红胡子只好听驴二的,各自拿着一杆步枪,等在房中。 驴二拿起地上的两根绳子,这两根绳子是绑缚九儿手下的绳子,他提着绳子,出了房间,来到院子中。 此时,院子中十分安静,张麻子睡觉的房间,和红胡子睡觉的两个耳房,都虚掩着房门,透出黯淡的灯光,里面传出鼾睡声。 张麻子一个人在屋里,九儿要杀他,并不困难。 但两个耳房之中,每个耳房中都有三四个红胡子,要悄无声息的杀掉他们,有些困难,只要有一个醒了,叫喊起来,就会发生混战,难保自己人不会受伤。 而且驴二的心肠有些软,不想杀害太多人命,他只要把绳子绑在两间耳房的门栓上,不让红胡子出屋就行了。 但罪魁祸首张麻子,肯定要杀掉,就算他不杀,九儿也会杀。 九儿一直在门缝后面,观察着动静,她看到驴二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就知道驴二成功了。 果然,驴二向她这边招了招手。 九儿轻灵的走出房门,此时,她背着一杆步枪,手中执着一把抢来的女匪的短刀。 驴二低声道: “两个兄弟得救了,你去杀掉张麻子,我去把两个房门栓上,咱们就撤。” 九儿道: “好!张麻子在哪个屋里?” 驴二指了指张麻子睡觉的房间。 九儿道: “你去栓门,不用管我,张麻子我一个人对付得了。” 九儿不等驴二再说什么,就径直向那个房间走去,她已经等不及要杀死张麻子了,而且她不打算用枪,而是用刀,只有用刀亲手捅死张麻子,才能消了她的心头之恨,一枪打死张麻子,太便宜他了。 驴二知道九儿报仇心切,只好笑着摇摇头,拿着两根绳子,向一间耳房走去。 七八个红胡子睡觉的两间耳房,是紧挨着的,驴二要一个房门一个房门的用绳子把门栓系住,不让红胡子轻易出屋,等红胡子挣断绳子出屋的时候,驴二和九儿早跑远了。 驴二放轻脚步,轻灵的走到一个房门前,听到里面全是鼾声,没有人语,他知道里面的红胡子都在睡觉,但他不敢大意,伸出双手,轻轻地慢慢地把虚掩的房门关紧。 两扇房门的外面,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环,只要用绳子把这两个铁环系在在一起,就等于上了一道锁,里面的人很难打开。 就在驴二正要把房门关紧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枪炮声。 那枪炮声在静夜之中,十分响亮,虽然距离很远,但传到这里,仍然十分震憾,立即把房间中睡觉的红胡子们惊醒了。 驴二大吃一惊! 。。。。。。 九儿来到张麻子睡觉的房间,轻轻推开房门,黯淡的灯光下,张麻子正在酣睡。 九儿背着步枪,手执短刀,目露杀机,轻轻地向张麻子走过去。 她本可以用短刀,迅速杀死张麻子,但她不想让他在睡梦中死去,那太便宜他了,她要把他叫醒,直视着他惊恐的眼睛,把刀子捅入他的心窝中。 她一步步来到张麻子的面前。 张麻子睡在地铺上,她要捅死张麻子,就要蹲下身子。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酣睡中的张麻子,无声的冷笑了一声,慢慢蹲下身子,一手执刀,一手去捂张麻子的嘴巴,她要让张麻子看到她之后,再杀死他,但又不会让他喊出声音来。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剧烈的枪炮声,把沉睡中的张麻子惊醒了。 九儿正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枪炮声,她不由怔了一怔,不明白枪炮声从哪里传来的,但还没等她分辨出来枪炮来源的时候,就看到张麻子睁开了眼睛。 九儿来不及多想,立即一刀捅向张麻子的心窝----既然张麻子已经醒了,她就没必要叫醒他了,只有立即杀死他! 但九儿听到枪炮声,微微分神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杀死张麻子最好的时机。 张麻子被惊醒之后,立即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面前一把明晃晃的刀尖,和九儿充满杀机的眼睛。 张麻子这一惊非同小可,睡意一下子被吓得无影无踪。 他虽然不明白九儿是怎么摆脱绑缚的,但他知道,他的生命危在眉睫。 张麻子虽然不会武功,但他为匪多年,身手比普通人灵活很多,而且危险激发了他的潜力,使他的身手和智力更远超常人。 他一发现危险,立即一手去抓放在身边的手枪,一手去抓旁边的煤油灯,他先抓到煤油灯,立即用煤油灯,砸向九儿。 九儿就因为迟缓了一秒,失去了先机,她的刀子,还没捅进张麻子的心窝,煤油灯就砸中了她的手背,灯罩立即破碎,燃烧的煤灯泼到她的手背上。 “啊----” 疼痛之下,九儿本能的缩回手,扑灭手背上的煤油。 就在这时,张麻子的另一只手,已经抓到了手枪,他来不及举起手枪向九儿的心脏或者脑部瞄准,立即转动枪口,就开了枪,无论打中九儿什么部位,只要打中就行。 九儿刚扑灭手背上的火,就在那一点火星即将熄灭的时候,九儿眼角觑见了张麻子的手掌动了动。 由于角度原因,她并没有看到张麻子手中拿着手枪,但天生的机智,还是让她感觉到危险,她顾不上手背的疼痛,立即一偏身子,迅速向旁边闪避。 “啪----” 枪响了,子弹擦着九儿的腰背,飞了过去,擦出一道血口,幸好不深,只是擦破了表皮,没伤及筋骨,只要她慢了半秒,子弹就会射入她的体内。 煤油灯破碎熄灭,房间陷入黑暗之中。 但激烈的枪战和搏斗,才刚刚开始---- 第271章 恶贯满盈 九儿在闪避的同时,一手把刀子插回腰带中,一手把背后的步枪拿了下来,对着张麻子的位置,就开了一枪。 此时房间中一片黑暗,九儿看不到张麻子,这一枪是凭着感觉打的。 张麻子开了一枪没打中九儿,他也看不到九儿,但他十分狡猾,身子立即在地上一滚,同时又向九儿的方向开了第二枪。 两人的枪声同时响起。 “啪!” “啪!” 九儿的子弹没击中张麻子,张麻子的子弹也没击中九儿,但对方的枪声一响,二人都判断出对方的位置了,立即又连开数枪,同时闪避着对方的子弹。 暗室之中,“啪啪啪”枪声不绝于耳。 九儿是站在地上,一边射击,一边迅速的移动着身形,想在射中对方的同时,不被对方射到。 张麻子是躺在地上,一边射击,一边迅速翻滚,也是想在射中对方的同时,不被对方射到。 二人都看不清对方,只是凭着感觉和判断向对方射击,在射击之中,九儿的左胳膊中了一枪,张麻子的大腿中了一枪,其它的子弹都是擦身而过,没造成严重伤害。 九儿忍着疼痛,又开了一枪,但却是“咔”的一声哑响,膛中已没有子弹了。 张麻子听出九儿的步枪中没有子弹了,哈哈一笑,骂道: “臭娘们,麻爷打死你!” 张麻子随即对着九儿的位置,开了一枪。 九儿在发现步枪中没有子弹的时候,已经把空步枪向张麻子的位置扔了过去,正中张麻子的手腕。 如果张麻子不骂九儿,而是立即开枪,这一枪就可以击中九儿,但他骂了一句之后才开的枪,就是这缓了一缓,九儿的步枪扔了过来,砸中他的手腕,他的手腕一疼,握枪不稳,射出的子弹就打歪了,没击中九儿。 张麻子忍着疼痛,又开一枪,但同样也没有子弹了,发出“咔”的一声哑响。 二人的子弹都打空了,九儿的优势就来了。 九儿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有把短刀,张麻子不会武功,虽然也有一把短刀,但同样都是有刀在手,他可不是九儿的对手。 九儿迅速持刀冲上,张麻子挺身跳起,持刀反击,不过片刻,就被九儿刺中数刀,惨叫连连。 九儿发了狠劲,在黑暗中听风辨位,灵活的闪避着张麻子的短刀,同时迅猛的捅刺着张麻子,她没受一点刀伤,张麻子却伤痕累累了。 如果九儿不是左胳膊中了一枪,她早杀死张麻子了,只因左胳膊受伤,影响了她的速度和力量,但就是她有一条胳膊受了伤,张麻子也不是她的对手,连连后退,被逼到角落中。 张麻子缩在角落里,一边挥刀乱舞,一边对着外边大骂道: “你们几个狗日的,快过来救老子呀,谁过来救老子,老子赏他一百个袁大头----” 但他的那几个手下,没有一个人能救他。 在九儿和张麻子在黑暗的房间中厮杀的时候,院子中也展开了激战。 驴二刚把第一个房门关紧,正准备系绳子的时候,远处的枪炮声响起来了,把整个院子的人都惊醒了。 驴二大吃一惊,知道大事不妙,他连忙用绳子把第一个房门的铁环系住,打了个结。 本来,他是准备把绳子叠成双股,以增强绳子的粗度,这样就算里面用力拉扯,一时半分也拉不继粗绳子,但现在事态紧急,他顾不上叠成双股,只能用单股绳子把门环系住,又快步向第二个房门走去。 在他系第一个房门的时候,第一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刚刚被惊醒,虽然醒过来了,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等他系住门之后,房中的几个红胡子才发现不妙,但已经晚了,被关在了房间中。 但当他向第二个房门跑去的时候,第二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已经反应过来了,有人就迅速抄起了放在身边的步枪,他们看到有人在关房门,虽然没看清是谁在关房门,但也知道不对劲,立即向房门开枪了。 “啪啪啪----” 驴二刚来得及关上房门,还没顾得上系绳子,房间中的红胡子就开枪了,虽然隔着门板,里面的人看不清他的身影,但薄门板拦不住子弹,子弹穿透门板,仍然力道十足,向他射来,虽然没射中他的身体,但也惊出一身冷汗。 驴二顾不上再系房门了,立即向旁边闪避,同时拿出手枪,对着门板,向里面开了两枪,听到里面响了一声惨叫,估计打中了一个红胡子。 驴二向门内开枪,是吓唬里面的红胡子,使他们不敢马上冲出来。 开了两枪之后,驴二不敢停留,立即转身向张麻子的房间跑去,他已经听到张麻子和九儿在房间中相互射击,他担心九儿,所以想帮助九儿杀死张麻子。 驴二刚跑到门口,九儿就已经杀死了张麻子。 九儿把张麻子逼到角落之中,虚晃了一招,立即猱身而上,一刀直刺张麻子的面部。 张麻子用刀一挡,九儿的刀尖一斜,划中张麻子的手腕,张麻子惨叫一声,刀子脱手。 九儿冷笑一声,调转刀尖,对准张麻子的心脏,用力刺去。 张麻子惊恐之极,双手向里一抓,紧紧抓住刀刃,不让刀刃再刺入更深。 张麻子是男人,本身的力气大,九儿虽然武功高,但本身的力气不如张麻子,张麻子在生死关头,力气比平时更大了许多,他双手紧紧抓住刀刃,刀刃只刺入他的胸膛一公分,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张麻子一边紧紧抓着刀刃,一边向九儿苦苦哀求: “九姑娘,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饶我一命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无礼了……” 九儿冷笑道: “你个狗东西,坏了江湖道上的规矩,要把我送给鬼子汉奸,为虎作伥,饶不了你!去死吧----” 九儿右手单臂的力量不够,她举起受伤的左手,咬紧牙关,忍着疼痛,运足力气,用受伤的左手,对准右手中的刀柄,猛地一推,一个助力--- “噗”的一声,刀尖如刺枯木,整个刀子深入张麻子的心窝之中。 张麻子的脑袋一歪,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第272章 江湖道义 九儿杀死张麻子,一抽刀,张麻子的身子软瘫下去。 九儿转过身来,就向外走,正好和刚要进屋的驴二面对面。 “九儿,你怎么样?” “我没事,张麻子死了。” 二人刚出了屋,第二个房间中的三四个红胡子,就端着步枪,冲了出来,对着驴二和九儿就要开枪。 这时,九儿的两个手下,端着步枪,步伐艰难的从房间中跑出来,向那几个红胡子射击。 几个红胡子赶紧缩回房间中,只伸出枪杆,向院子中的驴二等人射击。 “啪啪啪----” 院子中,立即子弹乱飞,枪火迸发。 虽然红胡子没有准头,但乱枪之下,驴二和九儿差点被击中。 九儿的两个手下,掩护着驴二和九儿向后撤退。 距离他们最近的房间,是关押两个女匪的房间,他们就撤回到这个房间中,这里也是刚才关押九儿的房间。 九儿的两个手下,守在门口,向斜对面房间的几个红胡子射击。 那几个红胡子也向这个房间射击。 双方都缩在门外射击,没人敢冲出来,局面一时僵持住了。 这个房间中还亮着灯光,驴二看到九儿的左胳膊中弹了,他连忙检查伤势,发现子弹已经穿过去了,他撕下一块衣袖,为九儿包扎伤口。 在睡梦中被驴二打昏的那个女匪,已经清醒过来了。 两个女匪想不到驴二和九儿又回到这个房间中,吓得她们两个脸色发青,瑟瑟发抖,蜷曲在角落中不敢说话。 九儿端坐在椅子上,伸出受伤的胳膊放在桌子上,任驴二为她包扎,她的一双冷电般的眼睛,扫了扫两个女匪,又转过头来,对驴二说道: “张麻子手底下没什么好东西,把这两个女匪杀了吧!” 驴二一边为九儿包扎,一边向那两个女匪看了一眼。 和他说过话的那个女匪,向驴二露出哀求的目光,连连摇头,无声的求饶。 驴二微一沉吟,对九儿说道: “她们已经在我们手里了,要杀她们也不用着急。九儿,你坐着别动,我看看情况去。” 驴二来到门口,探头向外望去。 只见第二个房间中的几个红胡子,还在时不时的向这边开枪,但枪声稀落,显然他们知道打不中这边的人,开枪只是为了不让这边的人冲过去。 第一个房间的房门,刚才被他用绳子系住了,但被关在里面的几个红胡子,正在里面把两扇门板卸下来,一旦把门板卸下来,就关不住他们了。 就在驴二探头观看的时候,第一个房间的房门,即将被卸下来。 驴二眉头一皱,他知道,两个房间的红胡子,至少有七八个人,而他们只有四个人,九儿受了轻伤,两个手下受了重伤,他们和七八个红胡子硬拼,占不到便宜。 驴二微一沉吟,心中有了主意,他阻止了九儿两个手下的射击,大声喊道: “对面的伙计,停停火,大家聊聊吧。” 对面停止了射击,过了一会,一个红胡子大声说道: “高连长,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大当家,救霍九儿?” 驴二说道: “我不是高连长,我是驴二!” 对方沉默了,过了一会,那红胡子才说道: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怪不得你要救霍九儿,你们原本就是一伙的。” 驴二说道: “不错,我们原来就是一伙的。对面的老哥,你贵姓?” 那红胡子说道: “驴二,你杀了我们的大当家,我们跟你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没必要问东问西的。咱们干一仗吧!” 驴二笑道: “咱们之间,既没有杀父之仇,又没有夺妻之恨,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红胡子说道: “你杀了我们大当家,如果我们放过你,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按江湖规矩,我们要为大当家报仇。” 驴二笑着骂道:“放屁!” 红胡子怒道:“驴二,要打就打,干什么骂我?” 驴二笑道: “我骂你,是骂你糊涂。第一,骂你看不清楚状况,你们是人多枪多,但要杀俺驴二,没那么容易,几十个鬼子都杀不了我,凭你们几个土匪就能办到?笑话!” “第二,骂你是非不分,你们是张麻子的手下,也配讲江湖道义?张麻子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倒也罢了,但他投靠日伪,卖国求荣,早就坏了江湖规矩,你们跟着张麻子为虎作伥,为非作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讲江湖道义?” 对方不再说话了,久久的沉默着。 那个女匪忽然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不知道行不行?” 驴二回过头来,和颜悦色的笑道: “大姐,您说,我听。” 女匪说道: “我一直以为你是军队的高连长,想不到你是驴二爷。驴二爷,俺们两口子为啥做土匪,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你还记得吧?” 驴二点点头: “记得,你们是被逼落草为寇。” 女匪道: “嗯,俺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麻爷收留了俺们,俺们就跟着麻爷干,虽然知道他很多事做的不对,但也没有办法,谁叫俺们认了他当老大。” “刚才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以前错了,不应该跟着麻爷当汉奸。驴二爷,以前,俺们没有选择,只能当土匪,但当土匪再丢人,也不如当汉奸丢人。” “驴二爷,您要是相信我,就让我跟那边说几句话,劝他们不要跟你为难。” 驴二点点头: “大姐,我相信你,只要你能劝动他们,大家暂时互不伤害,各自离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如果他们执迷不悟,那大家就只能拼个两败俱伤了。” 驴二口中说着话,亲自走上前,为女匪松了绑,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九儿看了看驴二,想阻止,又没阻止,她相信驴二有解决的办法。 女匪走到门口,对着那边喊道: “老边,边道贵!” 刚才那个红胡子又惊又喜的喊道: “春花,是你吗春花?你还活着?” 驴二和九儿相视一笑,他们没想到,这个形象彪悍,满脸横肉的女匪,闺名竟然是“春花”这么娇艳欲滴的名字---- 只听春花骂道: “你个狗日的老边,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死了,你好再找别的浪娘们?” 第273章 仁义之士 对方那个名叫边道贵的红胡子,正是女匪严春花的老公,他知道老婆落在驴二手里了,还以为凶多吉少,已经被杀害了。 边道贵没敢询问驴二是否已经杀害了他的老婆,他是担心如果老婆还活着,驴二会用他老婆做人质,逼他投降,又或者驴二还没杀他老婆,但知道了他们的夫妻关系之后,反而会杀了他的老婆泄愤。 边道贵一直患得患失,忐忑不安,想问又不敢问,现在听到老婆的声音,自然是又惊又喜。 边道贵被骂,不恼反喜,笑道: “你个贼婆娘,俺老边是那种巴不得死老婆的爷们吗?你怎么样,受伤没有?” 严春花说道: “你放心吧,我好的很,让你看看我,你可别趁机开枪打老娘。” 严春花走到门口,让斜对面房门中的红胡子看到她,为了以示自己没有受伤,她还转了个身子,摇动着胳膊,显示自己“好的很”。 边道贵见老婆果然没受伤,更加放心了,说道: “驴二,你想怎么样?” 还没等驴二回答,严春花就说话了: “老边,这跟驴二爷没关系。我问你,你想怎么样?你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为张麻子卖命吗?” 边道贵沉默了一下,说道: “老婆,一直都是你做主,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严春花说: “驴二爷说了,两边的人都不开枪,各走各的。除非你想老娘死在这里,非要为张麻子报仇。” 边道贵道: “各走各的倒是可以,让他们把你留下,他们可以走,我们不开枪。” 九儿走到门口,冷静的说道: “要走也是你们先走。我不相信你们,我们出了这个门,如果你们开枪,我们就吃亏了。” 边道贵说道: “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呢,要是我们出了这个门,你们先开枪,我们也要吃大亏。” 九儿冷冷说道: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就这样僵着吧。” 驴二可不想这样僵着,他已经听出来,枪炮声是从周庄传来的,说明周庄正在打仗,周庄有他关心的秀兰,还有秀兰的姑姑一家人,以及猛虎队,他要赶紧过去支援周庄,不能把时间消耗在这里。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们先出这个房门,走到院子里,院子里没有掩体,万一边道贵等人不讲信用先开枪,他们无处躲藏,就会中枪。 可是,边道贵也害怕他们先开枪,不敢先走出他们的房门。 必须有一方妥协,先冒这个险,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驴二微一沉吟,对九儿说道: “九儿,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不能再耗了。既然他们不敢先出这个门,我就先出去,如果他们开枪打死我,你就跟他们打下去,如果他们不向我开枪,你们再一个一个出来。” 九儿摇摇头: “不行,这帮土匪可不是讲信用的人,我不相信他们。” 驴二斩钉截铁的说道: “现在周庄在打仗,秀兰还在那里,我不能在这里耗时间了。我必须出去!”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那行,你去吧,如果他们敢向你开枪,我就杀死这两个女匪。” 驴二摇摇头: “算了,用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做人质,胜之不武,为了显示咱们讲信用,我打算先把两位大姐放走。” 九儿一怔,把两个女匪放走,敌人就没有顾虑了,如果敌人不讲信用,向驴二开枪,他们就没有人质了,驴二这家伙一向冷酷精明,不是那种会跟敌人讲信用的人,怎么今天忽然变了?这不像他以前的作风啊! 驴二自然有他的打算,他知道,就算他和九儿,能平安的走出这个院子,去支援周庄,但他们虽然有四个人,可两个手下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只有他和九儿还有战斗力,只有他们两个人去支援周庄,力量太薄弱了。 所以,他打算跟这帮红胡子“讲信用”,拉拢人心,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一起去支援周庄,就算七八个红胡子,不会全部都加入他,就算只有两三个人也行,至少多一份力量。 别的红胡子他不能确定是否会加入他,但他也许能打动严春花,严春花再拉上她老公,那就是两个人了,也许还会有别的红胡子跟着加入,人都有“从众心理”嘛。 当然,驴二知道他这个计划十分冒险,就算严春花被他打动了,跟他讲信用,但万一严春花的老公边道贵不讲信用,在他走到院子中的时候,向他开枪,他就死了,计划就付之流水了。 不过,他还是想赌一下,赌严春花的人品,他把严春花先放走,如果那边有人向他开枪,严春花会阻止。 释放严春花,看似他失去了人质,其实是把一颗棋子,放入敌营之中了。 但这个计划,他不能对九儿说,他知道说了,九儿也不会同意,而且严春花就在旁边,他不能让严春花知道他的计划,他要对严春花用些“心计”,同时又让严春花看不出他的心计,还认为他驴二是个讲信用的仁义之士。 果然,严春花被驴二的“仁义”感动了,她语气坚决的说道: “驴二爷,你真是位好人!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要是老边敢向你开枪,就让九姑娘把我杀了吧。我给你当人质!” 驴二见自己的“阴谋”得逞,显出了更为和蔼的笑容,说道: “大姐,我不需要人质,你还是过去吧。” 但严春花是个耿直之人,说不走就不走,坚定的说道: “驴二爷,您别劝了,我说不走就不走。”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另一个女匪,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您要真想放走一个人,就把桂香放走吧,她男人刚死不久,她在这个世上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了,可怜的很。您放她走吧。” 那叫桂香的女匪,就是在睡梦中被驴二打昏的女匪,从始至终,她都沉默无语,没说过一句话。 现在听了严春花的话,桂香才说话了。 第274章 一条明路 桂香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春花姐,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也说了,俺男人死了,我在这世上,已经无依无靠,没有亲人了。但你就是我的亲人,你就是我的好大姐,咱们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驴二想不到,两个看似彪悍粗犷的女人,竟然也有细腻温暖的姐妹情,他有些感动了,说道: “两位大姐,你们一起走吧。” 他们在这屋说话,对面的红胡子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红胡子们还以为驴二在为难两个女人。 边道贵大声喊道: “驴二,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别难为娘们,你要是敢为难她们,我一定杀了你……” 还没等边道贵说话,严春花就冲到门外,扯开嗓子大吼道: “边道贵你个狗日的叫唤什么,人家驴二爷大仁大义,要把我们两个娘们放走。你个狗日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的肚子,你再瞎叫唤,老娘现在就过去扇你大嘴巴子!” 边道贵一怔,不敢相信的问道: “驴二真要放了你们?” 严春花道: “这还有假,我现在要想过去,就能过去。” 边道贵连忙说: “傻娘们,还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严春花道: “我偏不过去,我自愿留在这里做人质,你要是敢伤害驴二爷,老娘就死给你看!” 严春花说着,又退了回来。 边道贵无奈,又气又急,直骂“傻娘们,傻娘们”,骂了几句之后,抬高声音喊道: “驴二爷,既然你讲信用,俺老边也是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你放心大胆的走,我保证不向你开枪。要是俺老边说话不算数,天打雷劈!” 驴二见“气氛”已经烘托到这里了,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心中暗喜,说道: “老边,既然你这样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开枪,咱们不如重新谈谈。” 边道贵道:“你想谈什么?” 驴二道:“老边,你离开这里之后,是打算继续回山寨做红胡子吗?” 边道贵道:“除了做红胡子,也没什么可做了。” 驴二笑道: “张麻子已经死了,你们的山寨,早晚被虎爷和霍三爷灭掉,你们回去就是找死。” “老边,既然都是做红胡子,不如做个讲道义的红胡子,不要做为非作歹的红胡子。” 边道贵道: “驴二爷,俺老边是个粗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绕圈子。” 驴二道: “我给你们指一条明路,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做红胡子,可以投奔九儿姑娘,加入青龙寨,做一个打鬼子杀汉奸的红胡子,就算被打死了,也是堂堂正正的胶东爷们,而不是杀人放火的土匪。” “如果不想做红胡子,那就离开这里之后,另谋生路,或者种田,或者经商。” “如果还有人想回到张麻子的山寨,那也悉听尊便,不过呢,丑话说在前面,今天大家暂时休战,但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那就是敌人了。”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废话不多说,你们商量吧。” 驴二说完之后,就听到对面的两个房间中,传来红胡子们喧嚣嘈杂的声音,争论不休。 严春花大声道: “老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你要不过来,咱们两口子就散伙,反正我以后就跟着驴二爷和九姑娘了!” 边道贵道: “春花你别心急,我们这边正商量着呢。” 过了一会,边道贵大声道: “九姑娘,我们得罪过你,投奔了你,以后你会不会给我们穿小鞋?” 九儿表情冷静,语声清朗的说道: “我霍九儿不是心胸狭窄之人,以前的事,即往不究,跟了我,就是我的好兄弟。” “但我也有言在前,以前你们跟着张麻子,做过什么恶,我可以不追究,但跟了我们青龙寨,就要遵守我们青龙寨的规矩,坏了规矩,就要受到惩罚。你们想清楚了,我们青龙寨,可不许有非作歹之徒!” 那边又进入讨论之中。 在他们这边谈判的时候,周庄那边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息,也不知战局如何了。 驴二心中着急,拖得越久,周庄越危险,他不能再耗下去了,必须尽快赶过去。 驴二说道: “老边,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再定不下来,我可就要走了。” 边道贵说道: “驴二爷,我们商量的差不多了。我们这边有八个人,有三个不愿意投奔你的,我们五个人,愿意投奔你驴二爷和九姑娘。” 严春花大喜,说道: “老边,你终于爷们了一回。咱们不是五个人,是七个人,还有我跟桂香呢。” 驴二知道,那三个不愿投奔过来的红胡子,有人可能是担心九儿给他们穿小鞋,有人可能是做惯了为非作歹的土匪,不愿意接受青龙寨的规矩。 现在这投奔过来的五个人,既然愿意接受青龙寨的规矩,说明他们以前没做过大恶,良知未泯,不然不敢加入青龙寨这样的正义团伙。 驴二本想着,能拉过来三四个就不错了,现在拉来了七个,更加高兴,说道: “好,那三位不愿加入我们的人,可以离开了。你们三位,不用担心我会开枪打你们,我不会在这个时候毁约,不然你们的兄弟,就不会相信我们了。” 边道贵大声说道: “你们三位兄弟走吧,多多保重,江湖再见。” 边道贵说完之后,从两个房间中,走出三个红胡子,这三个红胡子都端着枪,谨慎而恐惧的走了出来。 他们端着枪,警惕着,慢慢向院门退去。 没人开枪打他们,边道贵是他们曾经的同伙,不会开枪打他们,驴二担心再生事端,也不开枪打他们。 三个红胡子很快退出了院子,消失不见了。 驴二向院子中走去,九儿担心对方还有阴谋,想拉住驴二,伸手慢了一点,没拉住驴二,驴二已经走到院子中。 驴二站在院子中,举起双手,双手空空,对两个房间中的红胡子笑道: “既然都是自己人了,那就出来坦诚相见吧。” 第275章 纳投名状 两个房间中的五个红胡子走了出来,他们刚开始还有些谨慎害怕,但见驴二毫无敌意,这才放心。 为首的红胡子是边道贵,他在山寨之中,并不是三位当家人之一,只是一个小队长。 他们的二当家早被驴二干掉了,大当家刚被九儿干掉,三当家留在山寨中,这些红胡子之中,以边道贵的“官”最大,年龄也最大,所以都听他的,他说投降就投降。 驴二和边道贵相处了一天,早已认识,只是没深入交谈。 驴二见边道贵走过来,他上前两步,握住边道贵的双手,笑道: “老边哥,以后就是自己了,重新认识一下,我是驴二。” 边道贵道: “驴二爷……” 驴二连忙打断,说道:“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爷不爷的,以后,我叫你老边哥,你叫我二子就行。” 转头对正走过来的严春花笑着喊了声: “老边嫂子!” 边道贵见老婆过来了,连忙迎上去,关心的说: “没受伤吧?让我看看身上……” 驴二打趣道: “老边哥,你要检查嫂子的身子,最好进房间,点上灯,脱了嫂子的衣服,好好的检查检查。” 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 这一笑,把双方的敌意和警惕都打消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驴二望着边道贵,停止了笑容,脸色凝重的说道: “老边哥,现在周庄人正在跟鬼子汉奸打仗,周庄有我的亲人,我要赶紧去帮着周庄人打鬼子。” “你们刚加入我们,你不能要求你们去打仗,你们跟着九姑娘回青龙寨吧……” 没等驴二说完,旁边的九儿就说道: “废话,难道我会让你一个人去打仗吗?算上我!” 说到这里,转头对两个手下说: “胡哥,孙哥,你们带着边哥回山寨……” 严春花不等九儿说完,就说道: “九姑娘,我们不回山寨,我们跟你和驴二兄弟,一起去周庄打鬼子!” 说到这里,她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丈夫,瞪了他一眼,说道: “咱们刚投奔了九姑娘,你不能就当缩头乌龟吧?” 边道贵连忙说道: “驴二兄弟,九姑娘,我们刚跟了你们,带我们去打鬼子吧,就当我们纳投名状了。” 驴二正有此意,但口中还是说道: “老边哥,跟鬼子打仗,可是很危险的,说不定会被打死。” 边道贵说: “兄弟,你刚才已经说过了,跟鬼子汉奸打仗,就算被打死了,也死得堂堂正正,是个胶东爷们。” 驴二就等这句话了,立即说道: “好,咱们马上走。” 转头对九儿的两个手下说: “你们受伤太重,去了也帮不上忙,留在这里,帮着主人善后,临走的时候,给他们留些大洋。” 说完,不等别人说话,就大手一挥: “出发!” 驴二和九儿,带着新招来的七个红胡子,一行九人,在夜色之中,向炮火中的周庄奔去。 。。。。。。 周晓鸥离开了院子之后,就向田野中的麦田跑去。 她担心走大路会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所以才走麦田。 此时是二月份了,麦子已长得齐膝高,如果有人趴在麦田中不动,是看不出来的。 麦田之中有不少弯曲的小径,这些小径是方便进入农田,步行或者拉车都可以通行。 周晓鸥就在小径上奔跑。 她只想着赶紧回到周庄,找到周长春,带着猛虎队,回来协助驴二解救九儿,所以她跑得很快。 田野中静悄悄地,夜风吹来,麦浪起伏。 如果是平时,周晓鸥会害怕,但现在她已经顾不上害怕了,她只想赶紧回到村子。 眼看着距离周庄村,不过一里多路了,她停下脚步,喘了几口粗气,又继续奔跑。 谁知,她还没跑出几步,小径旁边的麦田之中,忽然冲出来三个黑影,把她扑倒在地。 由于麦子已经齐膝高,人趴在麦地里不动,是看不出来的,她跑过去的时候,眼角虽然看到小径两边的麦田中,好像有三处被压下去的阴影,但在黑夜之中,她又只顾着奔跑,她没看清楚,也没在意。 等她经过那三处阴影之后,那三个人影,才从阴影中跳出来,从周晓鸥的背后,迅速的把周晓鸥扑倒在地上。 有人捂住她的嘴巴,有人按住她的背部,有人把她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周晓鸥被按在地上,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她虽然心中惊恐,但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这些人是周庄的哨兵,把她当日伪的奸细抓了。 只要是周庄人,就会认出她来,等他们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看清她的脸的时候,自然就会把她放了。 三个人绑住了周晓鸥,又用布堵住了周晓鸥的嘴巴,把周晓鸥从地上拉起来。 这样一来,周晓鸥看到他们的相貌,他们也看到了周晓鸥的相貌。 虽然是夜里,但借着稀疏的星月之光,再加上他们近在咫尺,还是可以看清对方的相貌。 虽然周晓鸥只看到了面前两个人的相貌,没看到她背后的那个人的相貌,但她的心已经凉了。 这两个人,她全都不认识,他们不是周庄人。 既然不是周庄人,却埋伏在周庄的村外,那不用说,肯定是日伪的人,她落在敌人手中了。 那两个人看清了周晓鸥的相貌,也有些惊讶。 一个人说道: “呀,是个娘们!” 另一个人笑道: “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娘们,嘿,咱们艳福不浅。” “小黄,不要胡闹,执行任务呢,等会就要打仗了,你还有这心情?” “怕什么,太君的大部队还没来到,咱们有的时间。再说了,办这种事,又用不多大会儿。胡哥,小周,你们先走开一会,让我先来----” 周晓鸥听到这二人的对话,不但心中凉透了,也恐惧了,她已经确定这些人是汉奸兵了,而这些汉奸兵要侮辱她。 她双手被绑,对方是如狼似虎的三个人,她反抗不得,清白和性命都难保。 这时,在周晓鸥背后的那个人说道: “黄哥,欺负女人,有些不太好吧?这三更半夜的,她一个女人往周庄跑,只怕不简单,让我看看她是谁,说不定认识……啊,晓鸥!怎么是你?” 周晓鸥在身后那人刚一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了那人的身份,她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当那人一边说话一边转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更确定无疑了。 她又有了保住清白和性命的希望! 第276章 周宝儿 这个人正是周晓鸥的堂哥周宝儿。 周宝儿是周长业和大地主婆的儿子,在部队里当兵,是牟平驻军团长邓春来的部下,驻守在牟平城。 周宝儿是个小队长,用父亲的钱在城里买了个小院子,日子倒也生活的颇为逍遥快活。 周宝儿的人品不算坏,胆子也不算大,他虽然是伪军,不时会被派出去扫荡,但他很少祸害百姓,遇到战斗的时候,也是能躲就躲,不会为了立功争着打前锋。 他之所以能当上小队长,凭的不是干了多少坏事,而是比较会看上司的眼色,会讨好上司。 他活得很浑噩,虽然身为中国人,生活在被日寇侵占的地区,但他是伪军,是既得利益者,虽然看到同胞被欺压的时候,他偶尔会感到悲愤,天良受到谴责,但他很快就劝解了自己: “我只是一个小兵,国家被不被侵略,同胞受不受欺压,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只要自己少干坏事,少欺压同胞就行了,别人的死活,我也管不了许多。” 他就这样安慰自己,虽然偶尔还是会感到难受愧疚,但并不会太过痛苦纠结。 对于父亲投靠日伪,欺负同胞的行为,他感到父亲做的有些过份了,他也曾劝过父亲,乡里乡亲的,不要太过份了,但性格强势霸道的父亲,反而痛骂他没出息,是个窝囊废,性格懦弱的他,就不敢再劝了。 当周庄暴动,他父亲被杀害的消息,传到他耳朵的时候,他正在县城的家里。 虽然父亲有不对的地方,虽然父亲经常骂他,但毕竟是他的父亲,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带着队伍杀到周庄,为父亲报仇。 但冷静下来之后,他又犹豫了,第一,他认为父亲欺压同胞,是父亲有错在先,第二,他没胆子去为父亲报仇,他怕死! 可是,就算父亲有错,就算他怕死,但如果父亲死了,他都不去报仇,他还是个人吗? 可是,如果去报仇,别说他狠不下心伤害乡亲们,就算他狠得下心伤害他们,但如果自己被他们伤害了,被他们打死了,怎么办? 就在周宝儿犹豫不决,思索着要不要报仇的时候,他的母亲进城了。 他的母亲劝他: “宝儿啊,你爹死了就死了,你千万不要回村子报仇,你长春叔说了,只要你不去报仇,他们也不会伤害你。” “宝儿啊,那帮刁民凶得很,他们有不少枪,你要去报仇,说不定连你的命都丢了。娘已经没有了你爹,不能再没了你,不然,你让娘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周宝儿本来就不想也不敢去报仇,听母亲这样一说,他更打消了回村报仇的念头。 “不是我周宝儿不想为父报仇,是娘不让我去的,我要活着照顾娘。” 他知道,就算他不想去报仇,他的上司为了剿灭周庄这伙暴民,也会派他去,所以,不等上司命令,他就先请了病假,不去部队报到,想就此蒙混过关,等风声松了,再去部队报到,继续当他的小官儿。 周宝儿不想回周庄报仇,请了病假不报到,但他的上司可不会放过他。 邓春来的大部分部队,在与八路军作战,小部分部队,在昆嵛山围攻霍三爷的青龙寨,虽然接到周庄暴动的情报,却一时抽调不出兵力去攻打周庄。 但邓春来清楚的知道,如果周庄暴动,他不派兵镇压,用不多久,暴动的村庄,就会如雨后春笋般涌出来,到处都是暴动的村子,到处是反抗的暴民。 他必须尽快把周庄镇压下去,敲山震虎,令别的村庄不敢暴动。 日军也是这样想的。 日军驻牟平的大佐,和邓春来商议,从战场上临时抽出一支日军隶属炮兵中队的炮小队,邓春来派出一个排的队力,协同作战,炮轰周庄。 邓春来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手下的一个排长。 这个排长,名叫刘少生,正好是周宝儿的顶头上司。 刘少生知道,要攻打周庄,最好找个熟悉周庄的人,而周宝儿正好是周庄人,而且周宝儿的父亲被周庄的暴民杀害了,不用担心周宝儿会向周庄通风报信。 刘少生半利诱半威胁,命令周宝儿取消病假,立即归队,不然军法处置。 周宝儿万般不愿,却又不敢不从,只好跟着刘少生,赶赴周庄。 由于日军的炮小队要从战场上调过来,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刘少生只有一排的兵力,在没有日军炮兵的支援下,他不敢擅自攻打周庄。 毕竟,周庄人已经灭了一个排的伪军兵力,再加一个小分队的日军兵力,刘少生不想成为被周庄灭掉的第二个排长。 刘少生率领排队,在入夜时分,赶到距离周庄六七里路的一个树林中,在树林中歇息,同时等待日军炮小队的到来。 在此之前,刘少生要先派出探子,打探周庄的情况,为他们日伪联军做策应。 刘少生派出的探子,自然少不了周庄人周宝儿。 除了周宝儿,还有两个士兵,都是刘少生信得过的精兵,一个姓黄,一个姓胡。 刘少生给三个探子的命令是,蛰伏在周庄附近,如果发现周庄有异动,立即回排部汇报,如果周庄没有异动,就继续蛰伏,等待日伪联军的到来。 周宝儿虽然心中不愿,却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反而要做出为父报仇的“悲愤”,带着姓黄的和姓胡的,一起前去周庄。 周宝儿知道,他们不能靠周庄太近了,不然会被周庄的哨兵发现,他熟悉周庄外的地势,不走大道,而是从田埂间,悄悄靠近周庄,观察村中是否有异动。 周庄四周的防线太长,猛虎队不可能全部防守过来,周宝儿又是从不易被发觉的位置靠近,所以被他们潜进到村子的附近。 三人在村子附近观察了一会,没发现异样,担心被巡逻的哨兵发现,就悄悄撤了回来。 他们刚在麦田中趴下来,准备继续蛰伏,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远处跑过来了。 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来人是谁,但只要此人是去周庄,就是他们的敌人,所以他们就一拥而上,把来人制住了。 第277章 兄妹情 周宝儿万万没想到,他制住的人,竟然是他的堂妹周晓鸥! 周晓鸥也万万没想到,制住她的人之中,竟然有堂哥周宝儿! 虽然因为周宝儿做了汉奸兵,周晓鸥瞧不起这位堂哥,对他爱搭不理,但毕竟是堂兄妹,血浓于水,平时又没有什么仇恨,还是有一些感情的。 尤其是,周晓鸥知道,现在自己的清白和性命,都在堂哥的手里,她只能求助于堂哥。 她嘴里被堵着破布,不能说话,只能摇着脑袋,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宝儿对自己的堂妹还是很爱护的,他连忙伸手,要把周晓鸥口中的破布拿出来,然后再解开反绑着她双手的铁铐。 但周宝儿刚伸过手去,还没拿到周晓鸥口中破布的时候,他的手就被姓胡的拦住了。 姓胡的说道: “小周,你认识这个小娘们?” 周宝儿道: “她是俺堂妹,俺叔家的女儿。” 姓胡的笑道: “既然是你堂妹,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不把她怎么样。不过,她深夜到此,来意不明,可不能拿出她嘴里的布,这里离村子近,她喊一嗓子,村里就听到了,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周宝儿皱皱眉头,望向姓黄的。 姓黄的比较稳重,说道: “小周,小胡说的对,不能因为她是你堂妹,就坏了咱们的计划,不然排长和太君,都饶不了咱们。” 周宝儿说道: “黄哥,我总要问问她为什么到这里来吧?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绑着她,也不是办法。” 姓胡的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周晓鸥的后心,笑道: “小周,你可以问她的话,但她只要敢大声叫喊,可别怪我不客气。” 周宝儿无奈,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我现在把你口中的布取出来,你可不能叫喊,不然他们杀了你,我也拦不住。千万不要叫喊,明白吗?” 周晓鸥连忙点头,以示明白。 周宝儿这才取出周晓鸥口中的破布。 周晓鸥从来没感觉周宝儿如此亲切过,连忙喊了声: “哥!” 周宝儿自打做了汉奸兵,还没听周晓鸥喊过他“哥”,此时一听,不由心中一暖,和蔼的问道: “你怎么半夜三更的跑这里来了?我听姑妈说,你不是昨天就回村里去了吗?” 周晓鸥已经知道,她的堂哥和另两个家伙,在此潜伏,是要对村子不利,她当然不会对周宝儿说实话,她说: “哥,我是昨天出的城,但路上遇到了土匪,我跑进了深山里,躲藏起来,躲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摆脱开土匪,来到这里,正准备回村子,就被你们抓住了。” “哥,你怎么大半夜的在这里趴着?哥,你放开我吧!” 周宝儿沉默了一会,说道: “晓鸥,我不能放开你,不能让你回村,这是为了你好。” 周晓鸥道:“哥,你为什么不让我回村?” 周宝儿道:“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哥是为了你好,就行了。” 周宝儿说着,又把破巾,堵进周晓鸥的嘴里,无论周晓鸥如何摇头,如何挣扎,周宝儿都不再让她说话了。 周宝儿对姓黄的说: “黄哥,村里没什么异样,我去告诉排长和太君,他们可以行动了。我把俺妹带走了,免得她在这里碍事。” 姓黄的说: “行,你带她走吧。见了排长告诉他,我们在这里等着他们,只要太君一到,他们就可以行动了。” 说到这里,又语重心长的说: “小周,可不能让你妹妹坏了咱们的大事,这件事要是成了,咱们都能升一级,要是不成,你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周宝儿连忙说: “谢谢黄哥提醒,我明白。好了,你们辛苦,我走啦。” 周宝儿说着,拉起周晓鸥就走,周晓鸥不肯走,挣扎着,周宝儿只好把周晓鸥抱起来,扛在肩膀上,踏着田间小径,就向北走。 周晓鸥大急,在周宝儿的肩膀上仍然挣扎着。 周宝儿无奈,说道: “晓鸥,你别乱动好不好,我真是为你好。你留在这里,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刚才也看到了,那姓胡的是个色鬼。” 周晓鸥仍然挣扎。 周宝儿只好说: “你别挣扎了,等走远一些,我把你嘴里的布取出来,让你说话,行吗?” 周晓鸥这才不再挣扎。 周宝儿扛着周晓鸥,走出二里多路,等完全看不到姓黄的和姓胡的之后,进了一片小树林,这才把周晓鸥放下来。 此时,周宝儿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周晓鸥站在地上,向周宝儿连连摇头,示意把她嘴里的破布取出来,她的双手被铁铐反铐着,无法自己取出嘴里的布。 周宝儿喘息了一会,才把周晓鸥嘴里的破布取出来。 布一取出,周晓鸥立即骂道: “周宝儿,你个大汉奸,你们要对村子怎么样?是不是鬼子汉奸要进村屠村?” 周宝儿沉默不语。 周晓鸥见周宝儿不说话,她转身就向回走。 周宝儿连忙拦住周晓鸥,哀求道: “我的好妹妹,你千万不能回去,你回去就没命了!” 周晓鸥坚决的说: “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周宝儿叹了口气: “你们是打不过鬼子汉奸的!” 周晓鸥道: “打不过也要打,上次鬼子进村,乡亲们就消灭了五六十个鬼子汉奸兵。” 周宝儿道: “上次是上次,这次不一样了。这次,乡亲们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就全部死啦。” 周晓鸥道: “只要鬼子进村,乡亲们就有反抗的机会,我们有枪,有刀,有广大的人民群众。” 周宝儿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他们没有机会的,鬼子不会进村。这次,鬼子动用了大炮,他们会先用大炮,对着村子一番轰炸,然后再派兵进村,屠杀还活着的人。石庄就是被鬼子这样炮轰的。” 周晓鸥大吃一惊: “什么?大炮?鬼子的炮兵来了?” 周宝儿点点头,叹息一声: “是啊,鬼子的炮兵,很快就要来了!晓鸥,你现在知道,我是为你好了吧,你只要回村,就会被鬼子的大炮炸死!” 第278章 我不是汉奸兵 周晓鸥坚定的说: “我一定要回去,俺娘还在村里,长贵叔还在村里,就是死,我也要跟他们死在一起。更何况,鬼子的炮兵还没来,还有时间,只要我回去,通知乡亲们赶紧离开村子,或者躲进地窖里,就不怕鬼子轰炸了。” 周宝儿摇摇头: “我不能放你走!” 周晓鸥反问道: “为什么?就因为乡亲们,杀了大伯吗?哥,你应该知道,是大伯先对不起乡亲们的,他是汉奸,该杀!” 周宝儿痛苦的说: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俺爹,我要为他报仇。” 周晓鸥道: “你为了报仇,就要当汉奸吗?就要给鬼子带路吗?就要屠杀全村的乡亲们吗?哥,就算你恨乡亲们,但你舍得炸死俺娘吗?她可是你的婶婶啊!” “你忘了吗,有一次咱们在村外玩耍,你摔破了头,是俺娘背着你,跑了二里多路,到慧子大娘的医馆给你包扎的。那时候,你的个头快赶上俺娘高了,虽然只有二里多路,但把俺娘累得快散架了。” “还有一天晚上你发高热,吃了慧子大娘的药也没用,大娘正好不在家,是俺娘抱了你一夜,守了你一夜……” 周宝儿痛苦的说: “别说了,别说了,就当我对不起婶婶了,我对不起婶婶!” 周晓鸥继续说着: “你只是对不起俺娘吗?你对不起的人太多啦!你对得起长春大伯吗?对得起慧子大娘吗?对得起你的小伙伴敏哥吗?” “你和敏哥从小玩到大,你忍心看着他被鬼子炸死吗?还有花子姐,还有陈霞姐,还有……” 周宝儿痛苦的抱着脑袋,痛苦的哑声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你让我静一静,让我静一静……” 周晓鸥不再咄咄逼人,她放低声音,柔声说道: “哥,我知道你跟大伯不一样,你不想当汉奸,你不是坏人,哥,现在还来得及,你让我走吧,让我去通知乡亲们吧,哥,我求你了!” 周宝儿抱着脑袋,喘息着,思索着,做着痛苦的决择。 周晓鸥不说话了,等着周宝儿做出决定。 过了一会,周宝儿抬起头来,此时,他的脸色平静下来了,眼神也变得清澈,他看着周晓鸥,说道: “晓鸥,你说得对,我不能让乡亲们被鬼子炸死,我放开你,你去报信吧……” 周宝儿说着,从腰间取出手铐钥匙,走到周晓鸥的身边,就要为她打开手铐。 忽然,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冷笑声: “老黄哥没有猜错,你小子果然是叛徒。别动,敢动我就开枪了!” 二人大吃一惊,转头过去,只见姓胡的拿着一把手枪,缓缓走了过来。 原来,姓黄的人最稳重,做事最稳妥,也最工于心计,他担心周宝儿会顾及亲情,私自释放周晓鸥,坏了他们的大计,所以派了姓胡的,暗中跟踪周宝儿。 姓胡的一直远远跟着周宝儿,周宝儿放下周晓鸥,在他们情绪激动的交谈时,没主意到趁着夜色逼近而来的姓胡的。 周宝儿不敢动了,勉强笑了笑,说道: “胡哥,你误会了,俺妹妹要解手,我才想为她打开手铐的,等她解完手,我再把她铐起来。” 姓胡的冷笑: “你骗鬼呢?我早把你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周宝儿,你放着好好的皇协军不当,非要帮助杀父仇人的那帮泥腿子,真是蠢货加逆子!” 姓胡的一手用枪指着周宝儿,一手拿出一把手铐,扔到周宝儿的脚下,说道: “聪明点,自己把自己铐了,有什么话,见了排长再说,别逼我杀你。” 周宝儿无奈,只好从地上捡起手铐。 姓胡的得意的笑道: “周宝儿,以前大家都是皇协军的战友,我给你几分面子,不把你妹妹怎么着,现在,你是叛徒,对你的妹妹,嘿嘿,我可就不客气了!” 周晓鸥大惧,对周宝儿喊了声: “哥……” 周宝儿忽然大怒,对周晓鸥吼道: “哥什么哥,都是你连累了我,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被抓吗,我打死你个臭丫头!” 周宝儿口中大骂着,忽然向周晓鸥冲了过去,一扑就把周晓鸥扑倒在地。 周晓鸥刚要骂周宝儿发什么疯的时候,忽然感到手腕一松,原来周宝儿趁机打开了她手腕上的手铐。 姓胡的刚开始还以为是“兄妹内讧”,他乐得瞧个热闹,忽然发现不对,连忙抬起枪口,对着周宝儿的后背,就开了枪。 “啪”的一声,这一枪正中周宝儿的后背。 但周宝儿在中弹的同时,也抽出了自己的手枪,忍着剧疼,转过身子,向姓胡的开枪。 “啪”,姓胡的又开了第二枪,第二枪打在周宝儿的胸膛上。 周宝儿的胸膛中弹,仍然咬着牙,开了枪。 “啪!” 周宝儿的子弹,正中姓胡的额头,姓胡的身子直挺挺倒了下去,气绝而亡。 周宝儿前胸后背都中了弹,已经活不成了,但还没立即气绝,大口的喘息着,鲜血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大量的喷涌而出。 周晓鸥吓坏了,抱着周宝儿哭喊: “哥,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哥……” 周宝儿惨笑了笑,鲜血随着他的笑,喷涌而出,他声音虚弱的说: “别哭,我是汉奸兵,不值得你为我哭……咳咳……” 周晓鸥哭着说: “不不,你不是汉奸兵,哥,我要让全周庄都知道,你不是汉奸兵,你是为了救周庄牺牲的,哥,你坚持住,我背你回去,慧子大娘一定能把你救活……” 周晓鸥说着,就要把周宝儿背起来。 周宝儿阻止住周晓鸥,摇摇头: “我活不成了,晓鸥,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快回去,告诉乡亲们快躲起来,鬼子的炮兵很快就来了,快,快走!” 周晓鸥虽然万分不舍,但她也知道,全村的性命即将毁于一旦,她必须赶紧回村。 周晓鸥放开周宝儿,痛苦而纠结的又看了一眼,这才快步向村子的方向奔跑而去。 周宝儿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他望着周晓鸥远去的身影,解脱般的躺在地上,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喃喃说道: “终于解脱了,以后不会再有人骂我是汉奸兵啦……” 话声未了,他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第279章 周庄的好儿郎 周晓鸥强忍着悲痛,舍弃了堂哥周宝儿,快步向周庄奔跑。 她担心如果按原路返回,会遇到姓黄的伪军,再被拦住,所以她走的是另一条路。 这条路,果然没有遇到姓黄的。 在靠近村子一里远的地方,周晓鸥被几个巡逻人员拦住了。 “站住,再过来就开枪了!” 周晓鸥不敢再往前跑,担心巡逻人员把她当成敌人,真的开枪,她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粗气,喘息着说: “别开枪,是我,周晓鸥!” “晓鸥?是你!” 一个人越众而出,快步跑了过来,此人正是周敏。 周敏比周晓鸥只长一岁,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周晓鸥看到周敏,赶紧又向前跑来,边跑边说: “敏哥,你家俺大伯呢?” 周敏道:“俺爹这会可能在家休息。” 说话间,二人迎上了。 周晓鸥焦急的说: “敏哥,赶紧告诉大伯,鬼子的炮兵很快就要来了,赶紧把乡亲们叫醒,别睡了,大祸就要临头了----” 周敏大吃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消息准确吗?” 周晓鸥道: “准确,这消息是宝儿哥用命换来的!” 周敏道: “宝儿?他人呢?” 周晓鸥悲痛的说道: “他被敌人杀害了!敏哥,你快带我去见大伯,咱们有话路上说。你现在赶紧发警号,把乡亲们叫起来。” 旁边一个队员对周敏说: “敏哥,也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乡亲们这些天累坏了,刚睡下不久,要是消息不准确,虚惊一场……” 周敏脸色凝重,说道: “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能毫无准备,赶紧吹警号,把全村人都叫起来,再挨家挨户去通知,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周敏是猛虎队小队长,他一声令下,众队员立即吹响了警号。 “嘟嘟嘟----” 尖锐而凌厉的警号声,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 周敏带着周晓鸥,快步向村中奔跑。 在路上,周晓鸥把周宝儿舍命保护她前来报警的经过,告诉了周敏。 周敏和周宝儿是同龄的小伙伴,有亲兄弟般的情谊,只是自从周宝儿当了伪军之后,二人才来往少了,但心中仍然有感情,现在听说周宝儿死了,周敏也不由心情沉痛。 他们从村外跑进村中,村中的各家各户,都已经被惊动了,亮起了灯光,有孩子的哭喊声,狗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周长春虽然躺下了,但并没有脱衣服,这几天,他一直担心日伪军会再次卷土重来,精神始终绷得紧紧的。 听到警号声之后,周长春就立即跳下床,穿上鞋子,匆匆走出家门。 周长青和石中武等人也纷纷赶到,他们或者正在值夜,或者已经睡下又起床的。 周庄的猛虎队员和村民,已经训练了几天,一旦响起警号之后,如何应对,村民虽然穿衣起床了,但在村长没进一步通知之前,他们都留在家中不动,街上全是准备战斗的猛虎队员。 周长春和周长青以及石中武等人,在街上会合了,他们都不知道警号是谁发出的,以及敌人会从哪个方向进攻而来,按说,哪个巡逻队发出的警号,这个巡逻队会派人回到村中,向村长汇报情况,由村长统一布署战斗。 但周长青和石中武都说警号不是自己的巡逻队发出的。 众人正在疑惑之间,周敏带着周晓鸥跑过来了。 周晓鸥简明扼要的把情况告诉了周长春等人,最后说道: “大伯,赶紧让乡亲们撤出村子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长春听到日军派出了炮兵,心中惊惧,石庄被炮轰的惨案就在不久之前,现在周庄也要遭受敌人的炮轰了。 不过,周长春虽然惊惧,却早就有了防备之策,他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我们早就想到了敌人会用炮轰,我们家家户户,都挖深了地窖,不怕敌人的炮火。” 周晓鸥焦急的说: “大伯,就算挖深了地窖,也难免会有伤亡,还是赶紧撤退吧。” 周长春说道: “要走的乡亲们,早就走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宁死也要守护村子的人,他们是不会走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石中武等人下令: “中武,你带人赶紧挨家挨户去下通知,妇孺老弱全部躲进地窖,躲得越深越好,青壮年不许躲,准备战斗。快去!快去!” 又转头对周长青说道: “长青,你带人去村外观察情况,一旦发现敌人的踪影,立即吹警号!” 周长青道: “长春哥,我不知道鬼子会从哪个地方进攻,村子四周的防线这么长,我去哪里守着?” 周长春道: “把人员分散,防线扩大,每个地方都要防守,你先去,我马上会再派人员支援你。” 又对周敏说: “小敏,你配合你长青叔,赶紧去。” 周敏答应一声,跟着周长青快步离开了。 石中武带着队员,去挨家挨户通知乡亲们,并协助乡亲们躲进地窖中。 周长春吩咐完毕之后,对周晓鸥说: “好孩子,幸亏你来报信,不然乡亲们在睡梦中,敌人一用炮轰,乡亲们来不及躲藏,伤亡就太大了。” 周晓鸥脸色黯淡: “这都多亏了宝儿哥。” 周长春点点头: “宝儿能悬崖勒马,弃暗投明,和他爹不一样,宝儿不愧是咱周庄的好儿郎!” “晓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要指挥战斗了,你赶紧回家吧,跟你娘一起躲进地窖里。” 周晓鸥道: “大伯,我不躲,我要跟你们一起战斗。”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到,驴二还等着她带人过去协助呢,她刚才一直担心本村人的安全,差点忘了驴二还需要她,此时想起,不由脸色一变,失声道: “坏了,驴二哥还等着我呢!” 周长春已经听早就回村的长贵,说过周晓鸥和驴二可能会在一起,看到只有周晓鸥回来,而驴二没回来,他正有些奇怪,为什么只有周晓鸥回来了,但他以为驴二在村外,正带领猛虎队布防,所以没多想,现在听周晓鸥这样一说,才赶紧问驴二发生什么事了。 第280章 炮火轰炸 周晓鸥简明扼要的说了她和驴二的经历。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晓鸥,不是我不派人去帮驴二,现在咱们村里正要准备战斗,急缺人手,实在是抽不出来人去帮驴二。” “你放心,驴二很聪明,他会想办法自保。咱们不派人去帮他,他就不会采取行动营救九姑娘,就不会有危险。” “晓鸥,现在咱们自顾不暇,而驴二暂时不会有危险,还是先顾好咱们自己的村子吧!” 周晓鸥虽然担心驴二,但听周长春这样说,她也就不好再请周长春派人去支援驴二了,她心中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她不带人过去,驴二就不会采取行动,就不会有危险。 不过,周长春和周晓鸥都低估了驴二对九儿的感情,他们认为在无人协助的情况下,驴二不会采取营救行动。 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驴二已经杀掉了屋顶上的红胡子哨兵,正在营救九儿。 周晓鸥坚持不肯回家躲进地窖中,周长春劝不动她,只好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一起向村外走去,准备到村外巡逻。 就在这时,村外的东北方,突然传来了尖锐的警号。 “嘟嘟嘟----” 周长春脸色一变,说道: “敌人从东北方进攻,立即命令猛虎队所有人,到东北方迎敌。” 周长春身边的一个猛虎队员,吹响了警号。 登时,村里村外的猛虎队小队,都吹响了响应的警号声,随即,都向村外的东北方跑去。 就在警号响起的同时,数枚炮弹,划破夜空,向周庄村落下来。 周庄村已经陷入炼狱般的战火之中---- 这次来的日伪联军,日军是一个炮兵中队的炮小队,大约有三十多人,两座步兵炮。 伪军是一个排的兵力,也是三十多人。 日军的炮弹,射程的远近差距很大,有的炮弹射程可以达到五六千米,而有的炮弹只能达到五六百米。 这次日军使用的炮弹,射程可以达到两三千米,但为了达到最好的轰击效果,日军在距离周庄三里之外、一千五百米的地方,固定好炮车,开始轰击。 这个距离,炮弹可以轰击周庄,而周庄人没有炮弹,只有步枪,最多有几挺机枪,有效射程达不到一千五百米之外,对日伪军形不成威胁。 可以说,只有日军炮轰周庄的份,但周庄没有反击的份。 为了保护日军的炮车,伪军一个排的兵力,在日军炮车前方五百多米的地方,布下防线,以防周庄人攻过来破坏炮车。 就在巡逻的猛虎队员,发现敌人踪影的时候,敌人同时开始轰炸了。 虽然只有两座炮车,但日军的炮弹却十分充足,这种炮车每分钟可以射出十多枚以上的炮弹,两个炮车一起发射,不过一分钟,二十多枚炮弹,就先后落入周庄村中。 周庄的村民,虽然多数人都躲进了地窖之中,但还有些人没来及躲进去,就被炸中了。 震耳的炮火声中,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如同人间地狱。 还有些地窖挖得不够深,虽然炮弹没落到窖口,但崩塌的泥土,仍然把窖口炸开了,封住了,把地窖中躲藏的人挤死了,砸死了,压死了,甚至窒息死亡了。 还有些地窖虽然挖得深,但炮弹正好落到窖口,砸进地窖中,在里面炸开花,里面的人或死或伤。 虽然有不少人在炮弹的轰炸中死亡,但多数人在地窖中躲藏着是安全的,伤亡率不太高。 最危险的是地面上的猛虎队员。 他们是战斗人员,不能躲藏,只能战斗,听到东北方传来的警号声,他们就纷纷从各处向东北方跑去。 在村外的猛虎队员,还好一些,但在村里的猛虎队员,或者准备穿过村子跑向东北方的猛虎队员,就受到炮弹的轰炸。 在向东北方集结的时候,死伤了好几个猛虎队员,但大部分猛虎队员都赶到了。 村东的战壕中,陆续集结了三四十个猛虎队员,这是全村的战斗精锐。 周长春周长青石中武周敏彪子,以及刚加入的周晓鸥,所有能战斗的猛虎队员,全都在此了。 但是,他们攻不过去,在他们前方七八百米的地方,就是一个排的伪军,只要他们出了战壕,迎接他们的就是伪军的密集的子弹。 伪军向猛虎队员射击,阻止猛虎队员攻过来破坏炮车。 日军的两座炮车,刚开始向村里轰炸,等到猛虎队集合之后,一座炮车,仍然向村中轰炸,另一座炮车,调转了炮口,向猛虎队员轰炸。 三四十个猛虎队员,被炮火压制在战壕中,毫无还手之力。 虽然炮弹没有准确的落在战壕中,但落在战壕附近,对猛虎队员的打击也不小,持续的轰炸中,猛虎队员陆续有人员伤亡。 日伪军并不着急进攻,他们要“悠闲”的先轰炸一番,等把村子夷为平地之后,再安全的进村,屠杀幸存者,不放过一个周庄人。 炮火不停的轰炸着,轰鸣的炮声仿佛永远不会停止,残酷无情的摧毁着周庄人的家园。 村子在燃烧,在毁灭,陷入火海之中,陷入炼狱之中。 在炮火声中,驴二和九儿率人赶来了。 。。。。。。 驴二和九儿,带着新加入的老边严春花等七个红胡子,一起赶了过来。 驴二从院子出来之后,隔着田野,就看到三里之外的周庄,陷入了火海之中,周庄正在遭遇战火的摧残。 驴二已经亲历过石庄被炸的残酷,虽然他担心秀兰,担心所有的周庄人,恨不得马上赶过去救援,但他清醒的知道,如果他现在去周庄,那就是自投罗网,自动跑过去被轰炸,不但救不了别人,自己这几个人,也全都被炸死了。 要救周庄,就要拔掉向周庄开炮的毒瘤,干掉日伪军的炮兵。 驴二想到这里,冷静的观察着,发现了日军炮火的源头,就在正东方三里之外的地方。 “走,围魏救赵,先去干掉鬼子的炮兵!” 驴二大手一挥,率领众人,绕向敌人的后方。 第281章 前后夹击 日军的炮兵小队,在一个高坡之上,向三里之外的周庄轰炸,在高坡的后面二三百米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中没有日伪军的哨兵,日伪军认为这边的炮火一起,没人敢靠近,而这片小树林在他们的正后面,不必担心前面的周庄人会从小树林向他们进攻。 驴二等人绕过来的时候,就进入了小树林。 虽然不远处就是轰鸣的炮火,但小树林中却寂静无声。 驴二仍然不敢大意,担心树林中有敌人的哨兵,他一边灵活的猫着身子行走,一边机警的观察着动静,一旦发现哨兵,他当然会立即开枪,但就达不到从日军炮兵背后奇袭的效果了。 幸好没有哨兵,驴二等人顺利的走到小树林的边缘。 站在树林边沿,隐藏在一颗大树后面,驴二向前方观察。 在他前面三四百米的地方,是一个日军的炮兵小队,大约有三十多人,正在开炮。 在日军炮兵小队的前面五六百米的地方,是伪军的一个排的兵力,也是大约三十多人。 在伪军的前方五六百米的地方,就是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猛虎队。 驴二观察了情况之后,认为,只要把这支日军炮兵小队干掉,伪军就不成威胁了。 如果从正面进攻,干掉三十多个炮兵,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现在炮兵的后面,出其不意,突然袭击,就不是难事。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把众人都召集过来,低声说道: “大家各自瞄准一个鬼子,一起开枪,咱们九个人,第一枪,肯定能消灭掉九个鬼子,然后鬼子就被惊动了,咱们的第二枪,可能就干不掉九个鬼子了,但咱们乱打一通,至少还能打死几个鬼子。” “那时候,鬼子的数量,就不比咱们多了,咱们就在这里不动,只要鬼子敢过来,咱们就开枪,鬼子不过来,咱们还是开枪,打得鬼子没动方躲藏。” “这样一来,就只有咱们杀鬼子的份,鬼子伤不到咱们一个人。大家记住了吗?” 众人都说记住了。 驴二又说道: “老边哥,你们谁的枪法准?” 老边道: “我的枪法是最准的。” 驴二说道: “那好,等会,你打左边的那个炮手,九儿,你打右边的炮手,嘿嘿,鬼子的指挥官,就交给我了。” 众人一字排开,九支黑洞洞的枪口,从日军的背后瞄准着。 日军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没想到背后有杀机。 虽然距离二三百米,又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借着日军的炮火闪烁的时候,驴二等人仍然能看清日军的身影,可以瞄准目标。 “打!” 随着驴二的一声令下,九枪齐发。 驴二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了正在指挥的炮兵小队的小队长,九儿和老边各自打中了一个炮手。 其他人也打中了七个日军,有死有重伤。 两座炮车立即哑了火,日军炮兵登时大乱,有人躲藏寻找掩体,有人向树林中开枪反击,就没人顾得上开炮了。 驴二和九儿对着日军一通乱打。 炮兵不开火,日军就在黑暗之处,驴二等人就看不清楚了,但他们趁着敌人混乱的时候,乱打一通,仍然打得鬼子死伤了十几人。 不过十多秒,三十多人的炮兵小队,活着的不过十三四个人了。 十三四个日军,躲藏在两座炮车的后面,以炮车为掩体,向树林中开枪。 树林中黑沉沉的,日军根本看不到目标,只是乱打一通,驴二等人没有伤亡。 由于老边和严春花都是刚投诚过来,驴二不忍心让他们送死,所以他没下命令攻击,只是躲在树林中,和日军僵持着,等着猛虎队攻过来,前后夹击敌人。 千米之外战壕中的猛虎队,听到炮兵不再开火,而且传来了枪声,就知道来了援兵,干掉了敌人的炮兵。 虽然他们不知道援兵是谁,但既然敢打鬼子,那就是自己人,此时不进攻,更待何时? 周长春知道,如果这个时候进攻,猛虎队会有很大的伤亡,但如果这个时候不进攻,一旦日军的炮弹恢复作用,不但猛虎队早晚被消灭,连同村里的所有村民,全被屠杀。 就算牺牲一些猛虎队员,也要趁机反攻,不给鬼子再次开炮的机会。 周长春想到这里,立即下令: “进攻!” 彪子和他爹周长青,都是暴脾气,一直被敌人的炮火压制在战壕里,抬不起头来,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听到村长下了进攻的命令,父子二人几乎同时跳出战壕,怒吼着,每人抱着一挺轻机枪,向前面的伪军攻去。 三四十人的猛虎队,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战壕中被炮火炸得伤亡了,还有战斗力的不过三十人了,与一个排的伪军兵力差不多。 伪军听到后方日军的炮兵哑火了,而且有激烈的枪声传来,就知道日军的炮兵已经失去了作用,又看到前方的猛虎队员,如狼似虎的攻过来,这些伪军就害怕了,退缩了。 本来,以伪军的兵力和火力,就算猛虎队员攻过来,伪军也可以把这三十多个猛虎队员,不等他们攻近,就全部歼灭在路上。 但猛虎队员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敢于拼命,伪军攻打周庄只是为了升官发财,可不敢拼命,没必要搭上性命。 伪军知道,如果向日军攻击的那支神秘的队伍,干掉日军之后,再从他们的后方攻击,和猛虎队员前后夹击,他们这支伪军就完蛋了。 伪军排长迅速在脑海中分析了形势,知道大势已去,顾不上去救日军,立即下令撤退。 伪军一个排的三十多人的兵力,抛下了七八个伤亡者,二十多个人,斜刺里向田野中逃跑了。 彪子要追着伪军打,被他爹拉住了。 “彪子,别追着二鬼子打了,赶紧去打鬼子。今天来的这帮狗日的小鬼子,一个也不能放跑了!” 二三十个猛虎队员,立即向炮兵小队的位置攻过来,与树林中的驴二等人,对十几个日军炮兵,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第282章 久别重逢 就在猛虎队员攻击过来的时候,十几个日军又被驴二等人打死了三四个,只有七八个日军还活着了。 这七八个日军一看形势不妙,只能撤退了。 其中有一个日军知道不能把炮车这种武器留下,用仅有的两颗手榴弹,拉开拴之后,塞进炮筒中,把炮车炸毁了。 在奔逃的过程中,又有两三个日军伤亡,逃走的只有四五个日军。 猛虎队员攻击过来,把所有还没死绝的日军杀死。 驴二和九儿这才带着老边和严春花等人走了出来,他们九人,都没在这次战斗中受重伤,只有两个红胡子受了轻伤。 周长青和彪子看到是驴二救了他们,又惊又喜,连忙上前相见。 这时,周长春和周晓鸥也走了过来。 周晓鸥看到驴二和九儿一起来了,就知道驴二的营救计划成功了,但又看到旁边站着几个张麻子的手下,不由又惊又疑。 众人相见之后,简单的说了各自的经历。 周长春对驴二不用客气,但对九儿不得不道谢。 “霍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我们村里才没遭受灭顶之灾。” 九儿道: “周先生不必客气,大家都是苦难的同胞,打鬼子杀汉奸,是我们所有同胞应该做的。” 说到这里,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既然周庄没有危险了,我也该回山寨了,你是跟我回山寨,还是留在周庄?” 驴二说道: “这事等会再说吧,你也不必着急回去,咱们先进村看看秀兰怎么样。你和这两位大哥都受伤了,先让秀兰给你们处理一下伤口再走。” 九儿也挂念许久不见的秀兰,就同意了,转头对老边说: “老边哥,你和春花嫂子,先帮着抢救伤员,要走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们。” 老边答应了,带着严春花等人,加入到周长青的猛虎队,协助村民。 周长春留下一些哨兵在村外防守,一些人打扫战场,其他人都回村抢救伤员。 猛虎队员又吹响了警号,这次的警号是安全的警号。 此时,全村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很多院子和房屋被烧毁了,到处是惨叫呻吟和哭喊声。 整个村子陷入战后的扑火和救人的忙碌之中。 石中慧和秀兰带着医护队,又开始了紧张的抢救工作。在敌人的炮火轰炸时,她们躲藏在地窖里,直到炮火停止,她们才走出地窖,并没有受伤。 秀兰正在抢救伤员的时候,看到驴二和九儿并肩走来,不由又惊又喜,连忙向九儿迎上来。 “九儿姐!” 她口中喊着九儿姐,身子投入九儿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她,亲昵而激动。 九儿是冷静之人,喜怒不形于色,但见秀兰真情流露,她也不由心中感动,伸手轻抚着秀兰的头发,感慨的说道: “秀兰妹妹,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还好吗?” 秀兰道:“我很好,九儿姐,你好吗?” 说到这里,她才发现九儿的左胳膊上包扎着,惊呼道: “啊,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九儿道:“只是轻伤,子弹没留在里面。” 话虽这样说,九儿还是任由秀兰为她重新包扎。 九儿和她的两个新手下,都是轻伤,简单止血包扎就行,以他们的伤势,与伤亡惨重的周庄村民不能相比,本来应该先治疗受伤更重的伤员。 但他们既是客人,又是恩人,就算秀兰不先治疗他们,周长春也会让秀兰先治疗他们,更何况秀兰对九儿有姐妹般的情谊,所以对他们优先治疗。 秀兰很快就为九儿三人包扎好伤口了,又赶紧去抢救别的伤员。 驴二和九儿久别重逢,见面以来,一直没有单独交谈的机会,没来得及询问对方的近况,现在,战斗停息了,他们就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驴二带着九儿,来到他在周长春家的住处。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房间中有些许的光明。 驴二也不点灯,为九儿倒了碗茶水,让九儿喝下,二人这才相互诉说别后的经历。 驴二是刚过春节,大年初十左右的时候,为了营救石雄,带着石虎和秀兰,不辞而别,离开了九儿和山寨,到现在是二月份下旬,还不到两个月的时候,但对他们来说,竟有恍然隔世之感。 他们都经历过大起大落,凶险重重,九死一生,以为再也见不到对方了,以为对方已经死了,此时相见,真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和久别重逢的激动。 驴二先说自己的经历,他说石虎前来山寨求救,他才和秀兰一起下山去救石雄的。 九儿听到这里,哼了一声: “为什么要不辞而别?告诉我,我可以带人去帮手,雄哥对我有恩,你不告诉我,是瞧不起我们红胡子吗?以为我们红胡子不讲义气吗?” 驴二笑道: “我哪里敢瞧不起你九儿姑娘?谁不知道你九儿姑娘义薄云天,是帼国英雄。九儿,你当时的伤还没好,我不想让你太劳累了,所以才悄悄溜走的,本想着过几天就回来了,谁知道又生出许多波折。” 他接着说下去,说到如何利用易容药物,混进海阳城,向燕子坞的金燕子求助。 九儿听到这里,又哼了一声: “说得好听,说什么不告诉我,是为我好,原来是去见你的老情人去了!” 驴二笑道: “可不能乱说,燕子姐是我敬重的好大姐,我跟她之间,只有姐弟之情,不是相好之情。怎么,你吃醋了?” 九儿脸色一红,瞪了驴二一眼: “废话,我干嘛要吃你的醋?接着说!” 驴二笑了笑,又继续说下去,把他如何两次劫持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威胁刘本功把石雄救出了海阳城,自己却被困在燕子坞出不去,金燕子和李四向汪道直的妹妹汪冰儿求助,汪冰儿和高亮假装运送军用物资,把他送出城的故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到这里,冷哼一声: “原来是你是借助汪道直这个汉奸兵的力量,才逃出的海阳城。” 驴二说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汪道直的印象不好。” 九儿冷冷说道: “何止是印象不好,我们青龙寨,跟他汪道直是仇敌!” 第283章 女人的嫉妒 原来,鬼子没打来之前,汪道直一直驻守牟平城,和昆嵛山中的霍三爷是敌人,时常进山剿匪,虽然没把霍三爷剿灭,但也杀掉了不少霍三爷的兄弟,同时也损失了不少官兵,双方都痛恨对方。 不过,那时候只是官兵和强盗之间的争斗,还没牵扯到民族大义。 鬼子打来之后,汪道直被调离牟平城,进防海阳城,霍三爷的主要活动范围,大多数是在牟平境内,很少去海阳境内,和汪道直之间的交锋就少了。 但汪道直毕竟是伪军,是汉奸兵,所以霍三爷和九儿等正义的红胡子,对汪道直仍有仇恨之心,鄙视之意。 驴二没见过汪道直,没有交情,也没有感情,虽然从金燕子的口中,知道汪道直的人品不坏,但汪道直是汉奸兵这个是事实,他帮汪道直洗不清,他也不会帮汪道直洗,听九儿这样说,他只是笑了笑,说道: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不管怎么说,我那次能出海阳城,高亮和汪小姐帮了我的忙。如果有一天在战场见了高亮,倒是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九儿,这次能把你救出来,也是借了高亮的名号,说起来,他也算你的救命恩人呢,哈哈。” 九儿轻哼一声: “在张麻子那里,你说你是高亮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高亮是什么身份,早知道高亮是汪道直的手下,我就算落在张麻子手里,也不让你救了。”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问道: “那个汪小姐漂亮不漂亮?” 驴二哈哈一笑: “九儿,你的问题倒是清奇,人家汪小姐漂亮不漂亮,和你有什么关系?” 九儿瞪了驴二一眼: “我就是随口问问嘛,你不想说就算了。我是觉得,这位汪小姐救过你,我又跟她没仇没恨的,他日如果遇上了,说不定会饶她一命。” 驴二笑道: “原来是为了我啊,那我替汪小姐谢谢你。汪小姐漂亮是漂亮,但比起你九姑娘嘛,嘿嘿!” 九儿一瞪眼: “我俩谁漂亮?你嘿嘿个什么劲?” 驴二笑道: “要说漂亮嘛,汪小姐还真不在你九儿姑娘之下,要说胸怀见识嘛,汪小姐也不在你九儿姑娘之下。” “汪小姐的哥哥虽然是汉奸兵,但汪小姐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深知民族大义,具有反抗侵略者的英勇精神。” 九儿哼了一声: “什么具有反抗侵略者的英勇精神?不过就是个学生妹,纸上谈兵还行,连枪杆子都没拿过,更没杀过一个鬼子兵,说什么反抗侵略者?” “行了,不说她了,你接着说下去,出城之后,又怎么样了?” 驴二又接着说下去,他出城之后,被刘本功率兵追杀,逃进深山,巧遇秀兰和石雄石虎,四人被刘本功率兵包围,危机之时,被八路军的黄东海所救,他杀了刘本功,跟着黄东海去了八路军的部队,遇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英子。 听到驴二遇到英子的时候,九儿的眼神奇异,脸色复杂。 九儿虽然没见过英子,但她知道,英子在驴二的心目中,有不可取代的位置,每次驴二说起英子的时候,都双目放光,满心欢喜。 九儿虽然自己不承认,但其实已经喜欢上了驴二,所以每当听驴二谈起别的女人的时候,她都会格外留意,但她也知道,驴二所说的金燕子也好,汪小姐也好,甚至秀兰,都不如英子在驴二心目中的位置。 甚至连自视甚高的她九儿姑娘,在驴二的心中,也不如英子。 九儿对英子,有种特别的嫉妒,但她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至少她以为自己没表现出来,她只是哼了一声,酸溜溜的说道: “哟,真是天公作美,让你遇到你的英子姐了!” 驴二喜滋滋的说道: “是啊,真是老天爷保佑,又让我遇到了英子!我还以为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不但没死,还成了八路军的女战士。” “九儿,你是没见到,英子穿着那身八路军的军装出现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太美了!” 看着驴二兴奋的表情,九儿心中泛起奇异的酸痛,连冷哼都哼不出来了,只是闷哼了一声: “是吗,既然她这么美,你们又是患难见真情,你为什么不留在八路军的部队,陪着你的英子姐?” 驴二苦笑道: “我当然也想跟着英子参加八路军,可是,雄哥受了伤,我要护送他回家,只能暂时和英子告别了。” 说到这里,他的精神一振,又说道: “不过呢,只要有机会,我就去找英子,和她一起当八路,打鬼子,杀汉奸!” 九儿的心中更是酸痛,冷冷说道: “怪不得瞧不起我们红胡子,原来是要去参加八路军,人家八路军可是正规大部队,俺们青龙寨这座小庙,供不下你驴二这尊大菩萨。” 驴二一怔,正色道: “九儿,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怎么瞧不起红胡子了?我在青龙寨的时候,一直把自己当成红胡子。再者说,你和三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瞧不起你?” 九儿也知道自己在妒忌之下,语气重了,她平缓了一下心情,脸色稍微和缓,说道: “你和英子分别之后,又怎么样了?” 驴二听到这句话,不由脸色黯淡,充满悲痛,缓缓说道: “我和雄哥秀兰,刚刚回到石庄,石庄就遭到了鬼子的轰炸,整个村子都被炸毁了……” 九儿大吃一惊,她还不知道发生这件事,在石庄被轰炸的时候,青龙寨也正在被日伪军围攻,她和山寨的人,都被困在山寨里,很难出来,收不到外界的消息。 九儿连忙问道: “伤亡的人多吗?石大夫怎么样,他活着还是死了?” 九儿在石庄养伤的时候,是秀兰的父亲石中轩大夫医治她,整个石庄村,她对石大夫的感情最深厚,最感激,其次才是秀兰和石雄, 驴二长叹一声: “中轩大叔在轰炸中死亡了!” 九儿心中一痛,连忙又问道: “那雄哥和虎子呢?我刚才只看到秀兰,雄哥和虎子是不是被炸死了?” 第284章 围困山寨 驴二脸色沉痛的摇摇头: “雄哥和虎子没在那次轰炸中死亡,但后来他们还是死了……” 驴二把石庄人劫后余生之后,组成猛虎队,凭着石头山的地形,与日伪军英勇作战的故事,讲给九儿。 九儿虽然冷静,但当她听到石虎和石雄等猛虎队员,一个个英勇壮烈的牺牲的时候,她还是动容了,悲痛了,愤怒了,石雄和石虎鲜活的面孔,爽朗的笑声,在她脑海中泛现,但她永远见不到他们了。 驴二说到石雄牺牲之后,就久久的沉默着,对于石雄的牺牲,没有人比他更心痛,在他心中,石雄就是他的兄长! 九儿也久久的沉默着,她的眼中泛着泪光,眼神中全是悲愤的仇恨,和无尽的哀思。 过了许久,九儿狠狠的一拍桌子,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笔血海深仇,一定要向鬼子讨回来!” 驴二道: “不错,要为雄哥虎子和乡亲们报仇,只有多杀鬼子,把鬼子赶回小日本!” 驴二平息了激动的情绪,又接着说下去,他背着重伤的秀兰,从石头山赶到周庄村外就昏迷过去了,被周庄的长贵发现,送到秀兰的姑妈家,在石中慧的医治下,他和秀兰的伤势渐渐好转。 因为鬼子杀了周庄的家族长,周庄人反杀了鬼子和伪村长,引来日伪的进攻,他和周庄人赶回石头山,找到隐藏的枪支弹药,把日伪军全部歼灭,但周庄人也伤亡惨重。 为了医治伤员,他和长贵一起进城买药,巧遇要回村抗日的周晓鸥,周晓鸥因为露富,被地痞追进深山,他为了救周晓鸥,也进了深山,杀了张麻子的手下,又冒充伪军连长高亮,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客,却恰好遇到了被绑的九儿。 驴二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九儿,我的故事讲完了,该你讲了,三爷还好吗?” 九儿摇摇头: “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他虽然没有受伤,但精神和身体,一天比一天差。” 原来,驴二杀死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大大震惊了日伪军。 消息传到了烟台的日军指挥部,日军指挥官认为驴二是霍三爷的部下,虽然刘本功的死,日军根本不会心疼,但刘本功毕竟是日军的走狗,如果日军不展开反击,别人都敢杀日军的走狗了。 日军指挥官,命令牟平城日军,联合牟平城的邓春来,对霍三爷的青龙寨进行攻击,杀死霍三爷和驴二,同时令海阳城的汪道直,堵住昆嵛山的南部,以防霍三爷等人从南方逃窜。 在围攻之中,虽然日伪军得到情报,驴二并不在青龙寨中,但攻打青山寨的行动,仍然没有停止,反而气势更汹。 这次日伪联军,准备一鼓作气,把霍三爷这股土匪消灭,再集中力量,全力对付八路军和游击队。 所以这次对青山寨的围剿,兵力之多,枪弹之足,持续时间之久,都是前所未有的猛烈。 霍三爷虽然占据着山势的优势,但无奈日伪军的进攻太猛,只能退守到山寨之中,凭着山寨的天险,打退了日伪军一次又一次进攻。 日伪军攻不进山寨,伤亡太重,就不再强攻,而且进行围困战术,试图把霍三爷等人,饿死在山顶上。 霍三爷几次试图突围,都没有成功,被日伪军打了回来,只好打消突围的念头,全力防守。 山寨建在观日峰的山顶,地势极高,幸好山顶上有一口山泉井,寨里人不至于渴死。 但为了长久下去,霍三爷第一件事,就是保护泉水,节约用水,以免没水了,不用敌人进攻,就先渴死了。 至于粮食,霍三爷本来并不担心,山寨中储备的粮食,足够三个月的,而且这三个月,是够一百多个红胡子食用的数量,因为连日打仗,一百多个红胡子,伤亡了一半,不过五六十人了,节省点吃,可以他们够吃半年。 但是,不久之前,粮库忽然起了火,差点把粮食全部烧光,抢救回来的粮食,不够支撑一个月了。 而山下的敌人,粮食清水的供给,却源源不断,不会因为供粮不足而撤军。 就算敌人不进攻,霍三爷在山寨中也只能撑一个月了,到时候,不是被饿死,就是突围下山,但突围也是找死。 霍三爷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向别的山寨求助,联合起来一起打鬼子。 由于山寨被围困,下山的道路全部被堵,就连悬崖的下面,也有敌人的兵力,派出大量的兵力下山,根本不可能,只派三五个精锐小队,还有可能成功。 霍三爷要留在山寨主持大局,他不能下山,不能出事,如果他出了事,山寨就会不破自破。 九儿自告奋勇,带了两个身手高明的红胡子,在深夜之中,从一条极为险峻的悬崖,攀爬而下,又惊险的避开山下的日伪军的哨兵,离开观日峰,联络昆嵛山的各大山寨。 九儿久居昆嵛山中,对昆嵛中大大小小的红胡子团伙,都有所了解,知道其中有具有民族正义感和讲江湖道义的红胡子,也有穷凶极恶只管打家劫舍的红胡子,更为和日伪暗中勾结的民族败类。 她先去联系了具有民族正义感和讲江湖道义的几支红胡子,这些红胡子虽然害怕日伪军联军的兵力火力,但敬重霍三爷是条汉子,青龙寨是支义匪,这几支红胡子就答应了结盟。 九儿和同意结盟的红胡子,约定了一起行动的日期。 由于日伪军的兵力太多,火力太猛,不但有数百人的日伪联军,还有无数的大炮和迫击炮,机枪更是不计其数,而红胡子的武器相对就太简陋了,多数是步枪,别说大炮了,连机枪都没几把,甚至还有些红胡子的武器是刀枪剑戟这些冷兵器。 所以九儿必须尽可能的多结盟一些盟友,才能希望打败日伪联军。 九儿结盟了有正义感和讲道义的几支红胡子,又去游说比较中立的几支红胡子。 这几支中立的红胡子,没有太强的民族正义感,也不太讲江湖道义,但也没有勾结日伪,没有干太多伤天害理的罪恶。 所以九儿也试图和他们结盟,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 这几支红胡子,有一半拒绝了九儿,因为他们不敢得罪日伪军,他们只想“老老实实本本份份”的做他们的红胡子,不想招惹官兵,惹来杀身之祸。 还有一半的红胡子,敬服霍三爷的人品,痛恨日伪军,答应和九儿结盟。 第285章 火灾的疑点 九儿用了短短的几天的时间,就结盟了十多支红胡子的队伍,加起来,也有五百六人的队伍了。 不过,虽然人员方面,比日伪军多了不少,但在武器装备上,还远远和日伪军不能比,还要拉拢更多的盟友。 对于那些臭名昭着,勾结日伪的红胡子队伍,九儿不去结盟,一来她知道,那样的恶匪,是不可能和她结盟的,二来,她也不屑和那些恶匪结盟,三来,她去结盟,说不定是自投罗网,被恶匪抓了献给日伪军。 对于位于昆嵛山北部的虎爷这支红胡子,九儿想去结盟,因为虎爷是一支义匪。 但在虎爷的南部,驻扎了一支日伪军的小队,扼住了出入昆嵛山的一条要道,九儿担心被日伪军发现,所以直到最后,她才准备去找虎爷谈谈。 她的两个手下,担心九姑娘被日伪军逮住,所以让九儿先不要去,由他俩先去探探口风。 九儿正好有件别的事,要找一个红胡子的首领商议,就让两个手下先去见虎爷。 九儿的两个手下见了虎爷,虎爷对于联合起来打鬼子杀汉奸,没有意见,但又认为,要和他虎爷结盟,不但霍三爷不出面,胡七爷不出面,就连少寨主九姑娘也不出面,只派了两个小喽罗过来,明显不尊重他虎爷。 九儿的两个手下无奈,只好和虎爷约好,两天之后,会和九姑娘一起过来面谈。 九儿就在去见虎爷的路上,被张麻子劫了道,抓住了,幸好被驴二救了。 驴二一直安静的听着,等九儿说完,他才问道: “储备的粮食,怎么会失火?” 九儿说道: “我怀疑是有人故意放火,就是要把粮食烧掉,逼得我们没有粮食,只能投降或者被迫突围,突围就是死。” 驴二道: “是不是胡七和胡少阳爷俩干的?” 九儿说道: “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会干这等绝户事。不过,我没有证据,爹不相信我。” “我们能不能守住山寨,能守多久,就在于粮食和泉水的多少,所以爹把粮食和泉水看得特别严,派了几个心腹,日夜不停的把守着。” “那口泉水井,用几块铁板盖住,又上了铁锁,平时不打开,只有厨房做饭的时候才打开,而且是由俺爹亲自监视,出不了问题。” “粮食在一个山洞中藏着,洞口有两个人把守,同样上了锁。” 驴二说道: “会不会看门的人有问题?” 九儿摇摇头: “不会,他们是爹的心腹,我也相信他们,而且,他们死在了失火的那天晚上,不会是他们放火。” 驴二惊讶道: “他们怎么会死了?” 九儿道: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好像是他们在守夜的时候,喝醉了酒,拿着火把进入粮库检查,引发了火灾,自己也被烧死了。” 驴二道: “他们是烧死的,还是被人杀害的,检查一下尸体不就查出来了?” 九儿摇摇头: “他们的尸体被烧损的很严重,身上没有明显的刀伤和枪伤,不过,我检查过他们的口中,发现他们的口中很干净,并没有被烟呛过的痕迹,很可能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之后,又被扔进了火中。” “如果他们是被烟呛死的,口中和咽喉一定会有大量的烟灰,只有死后被扔进火中,嘴巴里才是干净的。” 驴二笑道: “想不到你还懂法医知识。” 九儿道: “我本来不懂这些,是听秀兰这位女神医说过,我才记住了。我把这个疑点告诉了爹爹。” 驴二道: “三爷相信吗?” 九儿道: “俺爹相信了,他也疑心山寨中有奸细,但他却不让我张扬,不要告诉别人有奸细。” 驴二奇道: “为什么?” 九儿道: “俺爹说,没有证据,如果说山寨里有奸细,会引起恐慌,人人自危,而且人人怀疑别人,山寨就失去了凝聚力,一旦失去凝聚力,就没有了战斗力。” 驴二道: “你把怀疑对象告诉三爷了吗?” 九儿道: “说了,我说我怀疑是胡少阳和胡七他爷俩干的。” 驴二苦笑道: “三爷是不是还不相信?” 九儿摇摇头说道: “不,这次俺爹相信了,他也认为胡七和胡少阳有问题。因为看守大门的两个人,一往很机警,半夜三更时分,如果有人靠近粮库,那两个人肯定会提前警惕,甚至发出警号。但是,他们死的无声无息,而且莫明其妙。” “这说明,一定是有他们相信的人,或者职位较高的人,才让他们放松了警惕心,而胡少阳和胡七,正好是符合这个条件少数人之一。” “所以俺爹也怀疑他们了。” 驴二道: “既然怀疑他们,为什么不抓起来审问?” 九儿摇摇头: “我也这样问爹爹,他说不行,他没有证据,如果抓起来胡七严刑拷打,一来胡七不会承认,胡七明白一旦承认了,就算俺爹不杀他,山寨里的兄弟也不会放过他。” “二来,胡七毕竟是俺爹的仁兄弟,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把他抓起来拷打,担心山寨的兄弟们会寒心,认为他在日伪的压力之下,已经失去了分寸和冷静。” 说到这里,九儿叹了口气,又说道: “三来嘛,爹爹还是不愿相信胡七是奸细,他和胡七多年的兄弟,胡七虽然对他虚情假意,他对胡七却诚心诚意。” 驴二苦笑道: “三爷和你一样,太讲原则了,要是我,早一刀把胡七胡少阳杀了。不杀,留在身边养虎为患吗?” 九儿道: “不过,爹爹也留了个心眼,派人暗中盯着胡七父子,一旦发现他们通知的证据,立即抓捕审讯,公开罪状。” 驴二道: “胡七爷俩不是傻瓜,他们肯定知道三爷怀念他了,不会再露出马脚了。” “不过,我有一点想不通,一旦鬼子汉奸打进山寨,混战之中,子弹可不长眼睛,胡七和胡少阳也难免被鬼子汉奸误伤,他们为什么还留在山寨,不赶紧下山向鬼子投降?” 九儿道: “关于这一点,我也想过,有几点推测,他们才留在山寨里。” 驴二道: “哪几点推测?” 第286章 你有几条命 九儿道: “第一,他们要留下来,活捉俺爹,把俺爹献给鬼子,不然,他们没有功劳,就算投降了鬼子,也不受重视。” “第二,每次打仗的时候,他们都在冲在最后面,能躲则躲,能避就避,一般不会中弹。” “第三,就算鬼子真的打进了山寨,只要他们弃械投降,表明身份,他们在鬼子之中的接头人,就会放过他们。” 驴二道: “他们会不会暗杀三爷?” 九儿摇摇头: “在山寨里所有的兄弟没死绝之前,他们不敢杀俺爹,我说过,只要有一个兄弟活下来,也会追杀得他们无处躲藏。” “除非鬼子攻进山寨,所有的兄弟都死光了,他们才敢背负叛徒这个骂名。” 驴二道: “对了,你以前说,要在日伪的便衣队中,发展一个内线,让内线提供胡七是否是叛徒的情报,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还没来得急办这件事。你下山之后,我在山上养了几天伤,等伤好的差不多了,正要下山去办这件事,日伪就开始攻打山寨了。” “这些天,我累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情去发展什么内线?” 驴二心疼的说: “唉,可惜我没在你身边,没能帮你和三爷分忧解难。” 九儿苦笑道: “你没在山寨,也许是好事,如果你在山寨,说不定已经战死了。这次鬼子进攻,咱们山寨的兄弟,死伤了一半。” 驴二担心的说道: “小铜锤没事吧?” 小铜锤是整个青龙寨中,除了霍三爷和九儿,驴二最挂念的一个人了。 九儿笑道: “这家伙倒是命大,中了一枪,没中要害,挺过来了。他受伤之后,我让杏儿照顾他,两人甜得发腻,这家伙也算是因祸得福。” 说到这里,她幽幽一叹,又说道: “只要能过了这一劫,我就为他们把婚事办了,送他们下山,不让他们再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驴二笑道: “要挺过这一劫,还不容易?你驴二哥我只要一过去,如同天兵天将,神威凛凛,那些围山的小鬼子二鬼子,全都望风而逃,抱头鼠窜。” 九儿笑道: “你吹牛皮,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次围山的日伪联军,有一个营的伪军,两个小队的日军,四五百人,会怕你一个驴二?你是驴二爷,又不是关二爷!” 驴二大吃一惊,说道: “我以为这次围攻山寨的日伪军,不过百把个人,怎么竟然有四五百人?咱们山寨里的兄弟,不是只有四五十个人了吗?敌人的兵力,比我们多了十倍?” 九儿脸色凝重的点点头: “本来是五倍,现在我们伤亡惨重,敌人就比我们多了十倍了。” 驴二紧皱着眉头,说道: “依鬼子武器的精良,就算在人数相等的状态下,我们都不一定打得过他们,现在超过我们十倍的兵力,鬼子有必要动用这么多兵力吗?” 九儿道: “鬼子狡猾的很,他们才不会干亏本的买卖。他们之所以动用这么多的兵力,有两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当然是痛恨我们青龙寨,非除之而后快,永绝后患,所以才以数倍的兵力,围攻我们。” “第二个目的,他们要用这么多的兵力,震慑昆嵛山中所有的红胡子,围攻我们,是杀鸡骇猴,让其他的红胡子,见识见识他们的武力有多强大。” 九儿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鬼子的盘算打得不错,可是他们低估了咱们昆嵛山红胡子的团结,不错,的确有些红胡子,被日伪军的兵力吓怕了,不敢和他们为敌。” “但是,更多的红胡子,见日伪军如此嚣张,竟然欺负到我们昆嵛山里面来了,如果这次日伪军攻打我们青龙寨,他们不团结起来,下次日伪军攻打他们山寨的时候,别的红胡子也不会为他们出头。” “所以,很多红胡子的队伍,就同意和我们结盟,共同进退,共抗日伪!” 驴二笑道: “九儿,还是你的口才好,能力强,才能把这些一盘散沙的红胡子队伍,团结起来。现在结盟的有多少山寨,多少人了?” 九儿说道: “现在同意结盟的,已经有十六家山寨了,这十六家山寨,人员有多有少,大约有五六百人。” “离开这里之后,我先不回山寨,而是去找虎爷,继续谈结盟的事。虎爷的手下不少,现在应该比咱们青龙寨的兄弟还多,这是一支强有力的帮手,我不能错过。” 驴二道: “我陪你去!” 九儿摇摇头: “张麻子已经死了,我再去找虎爷,就不会有危险了,你不用陪我。” “二子,虽然我很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但是,我发现了,这里更需要你,你留下来吧,帮帮周庄人。” “再者说,我们被困在山上,鬼子冲不上去,我们也攻不下来,就这样僵持着,你去了,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如留下来帮助周庄人。” 驴二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和结盟的各路英雄,说好什么时候一起动手了吗?” 九儿道: “说好了,再过七天,农历三月三的凌晨时分,一起动手,里应外合!” 驴二点点头: “好,三月三之前,我一定赶到!” 九儿望着驴二,目光深沉,说道: “那一天,将是一场血战,虽然我们人数多,但武器比不上敌人的精良,我们山寨所有的兄弟,很可能全部战死。” “二子,你就不必去……” 驴二笑着打断九儿的话,笑道: “刚才还嫌弃我不是红胡子,现在我要以红胡子的身份,和你同生共死,你又不要我了?” 九儿笑了,笑着说: “不是不要你,我是担心,你跟我一起死了,就不能去找你的英子姐了。” 驴二望着九儿,难得温柔的说: “九儿,无论是英子,还是你,在我心中都一样重要!英子有危险,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救她,哪怕和她一起死。你遇有危险,我同样也会拼了命去救你,哪怕和你一起死!” 九儿被感动了,深情的凝望了驴二一会儿,忽然狠下心来,哼了一声: “跟这个一起死,跟那个一起死,你驴二能有几条命?” “好啦,话不多说,我要走了,你别送我,你知道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 九儿说完,昂首阔步,向外走去,再也不看驴二一眼。 第287章 炮火之后的周庄 九儿带走了老边和严春花等新收的红胡子,去忙她的事了。 驴二投入到周庄的抢救工作之中。 周晓鸥跟着打完仗,进村之后,就急忙赶回自己的家,她最担心母亲。 她家的院子中,落了一枚炮弹,幸好没有砸中房屋,也没砸在地窖口,但砸塌了院墙的一角,没有房屋失火。 院门紧闭着,周晓鸥在院门外喊了几声“娘”,没听到回答,她进不了院门,就绕墙而走,发现了被炮弹砸塌的院墙,从破洞中走了院子。 她虽然猜到母亲可能躲藏在地窖里,但还是习惯性的先赶到母亲的卧室,推门进去,见母亲没在卧室中,这才出了屋,快步向后院中的地窖跑去。 周晓鸥刚跑到后院,就看到长贵搀扶着母亲梅婷,正从地窖口攀爬上来。 “娘!” 周晓鸥喊了一声,激动的向母亲奔跑过去,投入母亲的怀抱里,喜极而泣。 “啊,晓鸥,你怎么回来了?” 梅婷又惊又喜,紧紧抱着女儿。 长贵回来之后,他是不想让梅婷担忧,没敢告诉她周晓鸥失踪了,驴二去寻找了,他对梅婷说,他在城里见到晓鸥了,晓鸥听了他的劝说,不回村了,梅婷信以为真。 没想到,女儿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抱在自己的怀里。 梅婷抱了一会,又把女儿推开,关心的查看着女儿的身上,问道: “你受伤没有?刚才打仗的时候,你在哪里?” 周晓鸥擦着泪水,说道: “娘,我没受伤,刚才打仗的时候,我跟着咱们村的猛虎队,一起打鬼子呢!我会开枪了,花子姐教我的,我还打中了一个二鬼子。” 梅婷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又是心疼又是责备: “啊,你还打仗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胆大?” 周晓鸥说: “娘,我也是周庄人,当然要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 梅婷又急又恼,转过头来,瞪着长贵,她几乎没对长贵发过脾气,此时语气却很严厉: “你不是说,你劝住她不回来了吗?” 自从周晓鸥一出现,长贵的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周晓鸥平安回来了,他悬在心头的一颗大石终于落地了,忧的是,他欺骗了梅婷,不知道怎么圆这个谎。 面对梅婷的质问,长贵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低垂着脑袋,不敢看梅婷的眼睛。 周晓鸥已经从驴二的口中,知道长贵去城里找她,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但她心中是感激长贵的,见母亲质问长贵,她连忙为长贵叔打圆场。 “娘,不怪长贵叔,是我自作主张回来的。娘,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咱家的房屋没被炸毁,但咱们村里很多房屋被炸毁了,很多乡亲们被压在地窖里,我要赶紧去帮忙,你先回屋休息吧,我去帮大家伙了。” 周晓鸥说完,快步离开了,看到母亲没事,她就放心了,又去帮忙别人了。 梅婷见女儿一番热心,也不忍拉住她,只好任她去了。 长贵等周晓鸥走后,才愧疚的说: “婷,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我先扶你进屋,再对你说实话。” 长贵扶着梅婷,进了房间,扶她在床上躺下来,把他进城之后的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梅婷,最后满脸愧疚的说: “婷,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才骗你的。如果驴二没把晓鸥找回来,晓鸥出了什么事,别说你不会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我会死在你面前,向你赔罪。” 梅婷虽然恼怒长贵骗了她,但见女儿平安,她的怒火就消了大半,叹了口气,说道: “算了,也不能怪你,是晓鸥这丫头太任性了,别说你劝不住她,她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 “等她回来,我就让她再回城里,不能留在村里。这次鬼子用大炮轰咱们村子,下次还不得用坦克啊?太危险啦!” 长贵摇了摇头,说道: “婷,只怕晓鸥不听劝,刚才打仗那么危险,她都不害怕,还跟着猛虎队一起打仗,她现在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主心骨了。” 梅婷忧愁的说道: “我死了就死了,可我不能让晓鸥出事啊,她还年轻,留在村子里,早晚会被鬼子杀害,得想个法子,劝她离开。” 长贵道: “等她回来,咱们先劝劝她,如果她不肯走,咱们再想办法。婷,你先躺着吧,我也去外边看看,有什么能帮大家伙的。” 梅婷道: “你自己的腿伤还没好,要小心了。” 长贵答应一声,走了出去。 梅婷幽幽叹了口气,思索着如何让女儿离开村子这个“战区”。 由于周晓鸥及时回村示警,大多数村民在敌人开炮之前,就躲进了地窖中,所以这次的伤亡不算特别惨重,死亡了三四十人,受伤了四五十人,但足够让石中慧和秀兰的医护队忙碌了。 村民的死伤虽然不是特别惨重,但房屋的毁坏却很严重,很多房屋被炮弹击中,房倒屋塌,还有些房屋被烧毁,估算起来,三分之一的房屋已经不能居住,三分之一的房屋需要修补后才可以居住,只有三分之一的房屋没受破坏。 村民们的第一要务,是先扑火,以免火势蔓延开来,整个村子毁于火灾之中。 第二要务,是抢救伤员,挖掘被炸毁的地窖,把死伤者从地窖中挖出来。 第三要务,才是各式各样的烦琐的善后清理工作。 在周长春的指挥调度下,在村民自救委员会的带领下,所有还能活动的村民,都投入其中,虽然忙乱,但仍然有秩序的进行着。 从凌晨时份,一直忙到天黑,村子里才稍微安稳下来,但炮火之后的后遗症状,还远远没有结束。 死者可以埋葬,但伤者需要很长时间的医疗和康复。 被毁掉的房屋,失去家园的村民,他们要重建家园,不但需要时间,也需要金钱和人工,这都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 等稍微安稳之后,周长春在村部召开了会议,商议如何把周庄从废墟中重建起来,以及以后的防守。 第288章 建房屋还是建炮楼 众人先商议防守工作。 以前,他们只防备着敌人冲进村庄,却没防备敌人用炮弹轰炸,而且炮车可以在远距离发射,射程极远。 所以,以后巡逻人员,不能局限在村子的附近,而是至少要扩展到三里之外。 这样一来,防线更长,人员就更不够了。 驴二提出一个建议,防线还是扩大,但巡逻人员可以更精化,每两人一组,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吹响警号。 如果按两人一组,二十多个猛虎队员,可以分成十组,就算轮流值班,也可以五组巡逻,五组休息。 以后的巡逻任务主要防备敌人的炮车,所以有些狭窄的田间小路,就没必要再派人专门盯守了,只偶尔巡逻一下即可,主要防守能通过炮车的两条大路,以及较宽的田间小路。 这样一来,虽然人员还是有些吃紧,但勉强可以应付,而且巡逻人员,不只是猛虎队的人,年龄不太老的村民,和年龄不算小的半大小伙子小姑娘,都可以参加巡逻任务,争取做到“人人皆兵”。 驴二的这个建议,得到大家的赞成,一致通过。 接下来,就是商议重建工作。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这次咱们村里的房屋,被炸毁了很多,很多乡亲们已经没有屋子了,如果不赶紧建屋子,他们就只能睡在地窖里了,还有些村民,房屋和地窖全毁了,连地窖都睡不成。” 周长廷说道: “咱们要赶紧为房屋被炸毁的村民,重建房屋,让他们有个睡觉的地方。” 周长青和周长廷总是不对付,只要一人说话,另一人必然会提出反对意见,此时见周长廷这样说,周长青就说道: “长廷,你说得容易,房屋是容易建得吗?建一个房屋,就要用一个多月的时间,咱们被毁的房屋,至少有四五十个,还不得建个三年五年的?” 周长廷不满的说: “如果三五个人建一个房屋,是需要一个月,但咱们全村人一起动手,都来帮忙,三五天就可以建起来一个房屋。” 周长青道: “就算全村人都来帮忙,建一个房屋需要五天,但建五十个房屋,至少也需要一年。” “这一年里,鬼子不知道又来轰炸多少次了,建起来,炸了,建起来,又他娘的给炸了,还建个什么劲?” 周长廷怒道: “那你说什么办?” 周长青道: “要说我,干脆就不建了,睡地窖。” 周长廷道: “放屁!天天睡在地窖里,见不得一点阳光,跟个鬼子似的生活在地上,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你周长青的房屋是被没炸毁,所以你才说不想建了,是吧?” 周长青冷笑道: “你周长廷的房屋被炸毁了,所以你才主张建房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私心。你是想睡上面,可以啊,你去我屋里住,我搬到地窖里去。” 周长廷骂道: “谁去你的屋里住,脏得跟猪圈一样。你要说我有私心,可以,我的房屋,最后一个建,先建别人的房屋,这总行了吧?” 周长青道: “哎,你的思想觉悟,啥时候这么高了?” 周长春一皱眉头,斥责道: “商量正事呢,你俩个又瞎嚷嚷什么?再胡说八道,都给我滚出去!” 周长春一说话,周长青和周长廷就不敢再吵架了,他们相互瞪视了一眼。 周长青说道: “长春哥,我不赞成把时间和精力,都浪费在建房屋上,建好了,还是会被鬼子炸毁,不如干脆不建房屋了,把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建炮楼上,鬼子来了,我们就在炮楼上,用机关枪打鬼子。” 周长廷道: “屁!鬼子一炮弹轰过来,炮楼都给你炸飞了,建炮楼有个屁用?” 周长青刚一瞪眼要反驳,就被周长春一个凌厉的眼神逼回去了。 周长春说道: “长廷说得有道理,只要鬼子用大炮,咱们的炮楼加机关枪都没用。打鬼子,固然要打,但乡亲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有句话说,不能怕尿床就一夜不睡觉,同样的,我不能不因为害怕鬼子的轰炸,就不敢建房屋,不能让乡亲们都睡在地窖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地窖毕竟是潮湿的,生活几天还可以,生活久了,身体就会跨下来,咱们有很多伤员,还有老人和孩子,长期生活在地窖中可不行。” “大家还是想个办法,既可以生活在地面上,又可以防守鬼子的炮弹。” 众人都沉默了,一时间想不出好办法。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我说两个建议,大家听听怎么样。” 驴二一说话,众人都崇拜的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现在,在众人的心中,驴二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了,以前就救过他们村子,这次,如果不是驴二从鬼子炮兵后面偷袭,他们的村庄将会毁于炮火之中,全部死亡,哪里还能坐在这里商量事?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领袖,无关年龄的大小,驴二虽然年龄还不满二十岁,在座的每个人都比他年龄大了一倍,但都信服他,甚至超过了对周长春的信服。 驴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第一,先说建房屋的事。” “长青叔和长廷叔,说得都有道理,长廷叔的意思,不能让乡亲们一直生活在地窖里,长青叔说的意思,是担心建好了房屋,还是会被鬼子炸毁。” “我的建议是,房屋要建,但不用像以前的房屋那样好,建个简单的,省钱省时省工的。” “建简单的房屋,好处就是,被炸毁了也不心疼,而且建得快,用不了多久,就能让失去房屋的人住进去。” “白天,就在地面上简单的房屋里待着,晒晒太阳,活动活动,照常生活,到了晚上,为了安全,就去地窖睡觉,当然,在没有警号的时候,晚上也可以睡在地面上的房屋里。” “大家觉得这个建议怎么样?” 众人都认为有道理,表示赞成。 驴二又说道: “第二,我们说说如何防守鬼子打事。” 第289章 打造地下迷宫 驴二说到这里,环视了众人一圈,然后缓缓说道: “通过这次鬼子的轰炸,我们也看到了,就算躲藏在地窖里,还是有可能会被炮弹炸到。” “这当然是因为炸弹的威力大,但是,也说明,我们的地窖,挖得还不够深。凡是地窖挖得深的,这次的伤亡就小,凡是心存侥幸,地窖挖得浅的,伤亡就大,所以,地窖必须再挖深。” 周长春说道: “二哥说得有道理,待会散会之后,大家再动员村民,一定要把地窖挖深。” 驴二说道: “不但要把自家的地窖挖深,还要和邻居家的地窖,挖通,挖透。” 众人都惊讶了,问道: “为什么要和别家的挖通?” 驴二道: “这次,我们算是运气好,鬼子的炮兵被我们打退了,但是,下次我们不一定就能打退敌人,总有一次,敌人会先轰炸我们村子,再冲进来屠杀。” “我们躲在地窖里,就算能避开敌人的炮弹轰炸,但等鬼子进村之后,我们就会处于挨打的局面。” “敌人只要找到地窖口,而地窖口是很容易就能找到的,只要敌人向里面扔炸弹,扔毒气,浇汽油,我们在地窖里出不来,毫无还手之地,就被杀害了。” “我们不能处于挨打的局面,就算死,也要反击,也要多杀几个小鬼子汉奸兵。” “只要我们把村里各家各户的地窖都挖通,不但通风效果好,采光效果好,可以长期居住,还可以成为一个打鬼子的战场。” “比如说,鬼子从长青叔家地窖里扔炸弹也好,浇汽油也好,放毒气也罢,长青叔可以从地道中,跑到长廷叔家的地窖中,只要把通道一堵,就没有危险了。” “同样的,鬼子如果在长廷叔家的地窖中扔炸弹,长廷叔也可以从地道中,跑到长青叔家的地窖中。” “这样一来,除非鬼子把我们全村的通风口,全部堵上,再从每个地窖口向里扔炸弹放毒气,才能把我们杀死,但只要有一处通风口,我们就不会在地窖里闷死。” “如果鬼子进入地窖搜索,进入地窖中纵横交错的地道,那就是进入我们的主战场,同时成为鬼子汉奸丧命的修罗场。” 众人都又惊又喜,认为这个办法太好了。 周长春赞道: “二子,还是你想法好,你是怎么样想到这个办法的?”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可以说,是从血淋淋的战争中得到经验。” “不久前,我和石庄人组建猛虎队,跟日伪在石头山上打游击。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器装备,我们都远不如敌人,虽然我们搞偷袭,占了一些便宜,但还是被敌人堵进了山洞中。” “那座山洞,就像是一座迷宫,我们凭着对山洞中地道的熟悉,灵活的打击敌人。敌人不了解山洞的地势,被我们痛打,凡是进洞的人,几乎全被我们歼灭了。” “虽然那次和敌人的斗争,只活下来我和秀兰两个人,其他的猛虎队员全牺牲了,但我发现,利用山洞中的迷宫,对付武器比我们前进的敌人,可以达到奇效。” “咱们周庄,没有山洞,没有迷宫,咱们就在地面下,打造一个山洞,打造一个迷宫。” “咱们在地面上,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那就把鬼子引进地下迷宫,进了迷宫,他们的大炮用不上,甚至机关枪也用不上,只有用步枪和手枪。” “咱们也有步枪和手枪,和鬼子处于武器装备相当的局面,再加上我们对迷宫的熟悉,在地道的迷宫中,跟鬼子打游击,搞伏击,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哭爹叫娘!” 众人齐声叫好,鼓掌喝彩,都说驴二这个办法好。 驴二说道: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能不能实现,还要靠所有的乡亲们一起努力,就算挖好了地道,把所有的地窖都相接起来,到时候,如何利用这些地道,灵活的打击敌人,大家再一起商量。” 周长春说道: “二子这个办法很好,我再补充一下。二子说得是把所有的地窖都挖通,成为一道纵横交错的蜘蛛网。” “但二子说得迷宫,只是一条平行线,就算再怎么交叉,也只在一条平行线上,打击敌人之后,自己很难平安撤退,灵活性不足。” 说到这里,他拿起一支粉笔,在墙壁上的黑板上画了个图,他画的很简单,只有三条直线,和无数道竖线。 周长春一边画,一边说道: “我是教师,虽然教得是语文,但对于数学和物理学,还是略懂一些的。” “为了增加地下迷宫的灵活性和多面性,我们不妨多挖几层地道,把一条平行线,增加为两条平行线,甚至三条平行线。” “这样一来,虽然我们挖掘地道的工作量增加了,但我们可利用的资源也增加了,打击敌人的时候,会更灵活,即可以伤害到敌人,又可以保护自己顺利撤退。” “比如说,敌人在第一层地道中走着,我们躲藏在第二层地道中,等第一层的敌人,走到我们挖好的陷阱的时候,我们忽然行动,袭击敌人之后,就迅速撤退,等敌人下到第二层的时候,我们早跑远了。” “我们或者是上到第一层,继续打击敌人,又或者撤退到第三层,继续打击敌人。当然也可以灵活运用,有人在第一层打击敌人,有人到第三层打击敌人,把敌人夹在第二层里消灭掉。” “总之,有了三层地下迷宫,我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周长春一边说着,一边画着图,他的图画和讲解,都浅显易懂,众人都听得明白,更是拍手叫好。 驴二也佩服周长春了,不愧是有文化的人,竟然能举一反三。 驴二提出的地下迷宫的计划,当然很好,但只有一层,稍嫌单薄,可是周长春说增加三层平行地道,在每一层上,再增加无数道可供躲身的竖立暗道,整个地下迷宫的布防图,立即丰富起来,立体起来,变得令人眼花缭乱,不识全貌的人,进入其中,肯定比进入迷宫更迷茫。 第290章 母女之间 如果按照周长春和驴二的设计,整个地下迷宫,就如同蚂蚁的蚁穴,纵横交错,错综复杂。 众人都兴奋起来,决定就按这个设计进行。 他们又统一设计了详细的图纸,以及第一层地道的深度和长度,第二层地道和第一层地道的间隔厚度,第三层和第二层的间隔厚度。 又有人提议,除了把周庄的整个地下,打造成一个迷宫,还要开通几个通向村外的出口,以防打不过敌人的时候,可以从出口撤退,这几个出口暂时不打通,只留下薄薄的泥土层,以免敌人发现,等到敌人进攻,需要撤退的时候,再迅速扒开泥土层,打通出口。 这个提议,也被采纳了。 众人都提出了很多可行性建议,群策群力,一直忙到半夜,才各自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周长春又召开了村民大会,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全体村民,让村民回家之后,把自己家的地窖挖深,同时再挖通和前后左右邻居家的地窖,至少要挖通三条地道。 第一层地道,至少要在三米地层之下,因为至少需要三米的地层厚度,才能可能抵抗住炮弹的轰炸。 地道的高度至少要两米以上,可以容一个人直立行走,宽度一米以上,可以容两人并肩行走。 第二层地道与第一层地道的间隔厚度要一米半以上,这个厚底可以经得人的身体重量,高度和宽度,与第一层地道相同。 第三层地道与第二层地道的间隔厚度,也在一米半以上,高度和宽度是相同的。 当然,各家各户在挖掘地窖和地道的时候,会遇到不同的困难,到时候把困难告诉委员会,由委员会统一解决。 如果家中没有青壮劳力,猛虎队可以帮忙,但尽量各家解决各家的问题,因为猛虎队成员还要巡逻,保护村子的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几家几户的邻居们联合起来,一起劳动,这样气氛热闹,不感到疲惫,也可以加快工作进度。 在挖地道之前,一定要向四周的邻居商量好,统一好角度,要挖到一个线上,能接上头。不要挖岔劈了,接不上头,一高一低,一左一右,交错而过,那就白费劲了。 村民们都答应了,虽然工作量很重,但一旦挖成之后,既安全又可以打鬼子,还可以居住。 于是,整个村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修建简陋的地面房屋,有人挖掘地窖和地道,有人巡逻,有人照顾伤员,没有一个闲人。 驴二身为猛虎队的大队长,主要负责巡逻工作,组织训练,虽然不用挖掘地道,但也忙得团团转。 驴二本是懒散之人,但周庄人危在眉睫,他也不好懒散了,虽然没干挖掘地道这种脏活累活,但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周庄的防卫工事上来了。 周晓鸥昨天忙得很,她一会跟着猛虎队挖掘被炸毁的地窖,抢救出伤员,一会跟着石中慧和秀兰,医治伤员。 整个周庄,虽然人人都很忙碌,但她是最忙的一个。 她认为上次周庄打仗的时候,自己没在村里,没出力,所以这次加倍的努力,把上次没出力的遗憾补上来。 周晓鸥本来在村里的人缘口碑就很好,她虽然是富家女,但对村民从不摆大小姐的架子,人人称赞,这次又是她及时报信,少伤亡了村民,村民对她更是感激和称赞。 从周晓鸥的口中,村民们听说了周宝儿的事迹,都夸周宝儿是好男儿,和他爹那个大汉奸不同。 周宝儿的尸体,在战斗结束之后,就被周晓鸥带人找到了,搬回了村里,和别的村民一起埋葬在祖坟了。 周晓鸥忙到半夜,实在又累又困,被人劝说多次,才回家休息了。 梅婷一直等着女儿回来,她本想一见面就劝周晓鸥离开村子,但见她累得站都站不稳,不忍数落她,让她赶紧吃了饭休息。 周晓鸥简单的扒了两口饭,就回到自己的房间,衣服鞋子都不脱,趴在床上就睡着了,还是梅婷过来,帮她脱了鞋子,为她盖上被子。 周晓鸥实在太疲惫了,这一觉,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 她躺在床上,感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是酸的,每一块骨头都是疼的,全身懒洋洋的,没有一点力气。 她很快就想到,村里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她,她不顾酸疼的身体,咬着牙,起了床,穿上鞋子,走出自己的房间。 梅婷正坐在院子的椅子上,身上盖着条薄薄的毛毯,晒着太阳。 看到女儿出来,梅婷说道: “晓鸥,先吃饭吧。” 周晓鸥抬头看看太阳,有些焦急的说: “我不吃了,我要赶紧去帮助别人。” 又有些埋怨的说:“娘,您怎么不早叫醒我,让我睡到现在?” 梅婷心疼的说: “我看你太累了,就想让你多睡一会。晓鸥,你要去帮别人可以,但也要吃了饭再去,不吃饭会饿得受不了。” 周晓鸥满脸忧患的说: “娘,我们家还有吃的饭,有睡觉的床,很多乡亲们都没饭吃了,没床睡了,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我要赶紧去帮助别人。”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盖着毛毡,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的母亲,更加不满了,语带责备的说: “娘,别人都去帮助别人,你为什么不去?别人都累死累活的,你怎么能坐得下去?” “娘,你年龄也不老,很多比你年龄老的,都在帮助别人,你忍心在家清闲吗?” “娘,你不要总把自己当成富人家了,不要高高在上了,要和乡亲们一起,共度患难,共度难关。” 梅婷被女儿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无言以对,挣扎着站起身子,讷讷的说: “我,我这就去帮别人……” 正在这时,长贵走了进来。 刚才周晓鸥数落梅婷的话,他在院门口都听到了,他心中有些恼火,暗怪周晓鸥不尊重母亲,不心疼母亲,看不出来母亲的身体虚弱。 他本想替梅婷反驳周晓鸥,但想了想,他虽然是梅婷的情人,但在别人眼中,他毕竟是个长工,周晓鸥是大小姐,他不能无礼。 长贵强压着怒火,对梅婷说道: “太太,你不用去帮别人了。” 第291章 女儿的误解 周晓鸥皱了皱眉头,质问长贵: “长贵叔,你为什么不让俺娘去帮助别人?” 长贵不冷不淡的说道: “我刚刚从村部开完会回来,村长长春哥给所有村民了一个任务,各家各户,挖深自家的地窖,再挖通和四周邻居家的三层地道。” “小姐,这个劳动量可不小,我的腿受伤了,一个人可干不这么多的活,太太留在家里,能帮帮我最好,就是帮不上我,给我烧烧水,做做饭,我的工作也能快一些,不拖全村人的后腿,你说是不是?” 周晓鸥“啊”了一声: “长春大伯交待了这个工作吗?我怎么不知道?” 长贵淡淡的说: “你正在睡觉,我去开会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长春哥。” 周晓鸥说: “长贵叔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不过呢,挖地道的事,可以慢慢来,我还是想先去帮助别人。” 长贵说道: “小姐你的思想觉悟高,总是想着别人家的事,行,你去帮别人吧,挖地道的事就交给我了。” 周晓鸥听到长贵这句话,脸色有些羞愧,说道: “长贵叔,等我帮了别人,就回来和你一起挖地道。现在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医治,慧子大娘和秀兰姐她们忙不过来。” 长贵听周晓鸥这样说,脸色才较为和缓,说道: “小姐,人命要紧,你去帮他们吧,家里的活就交给我了。” 周晓鸥这才走了。 待周晓鸥一走,梅婷责备的望着长贵,低声说道: “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对她这个态度?” 长贵说道: “她年龄也不小了,你不能总把她当孩子看待。我知道她的心肠好,想帮助别人,可是,你是她娘,她总想着帮别人,却忽略了你,不想着帮你,反而还数落你,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忍不住说她几句。” “婷,你怎么不对她说,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劳累,才在家休息,不去帮助别人的?” 梅婷叹了口气,幽怨的说: “这种事,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说,我是堕胎了,身体才虚弱的吗?那不臊死个人!” 长贵也叹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让你和晓鸥有了隔阂。” 梅婷道: “不怪你。长贵哥,晓鸥回来了,她在家的时候,咱们要注意点,别让她瞧出来什么端倪。对了,长春哥真让挖地道吗?” 长贵道: “这个是真的。” 梅婷紧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这么大的工作量,咱们怎么完成?你的腿伤还没好,我的身体又不好,唉!” 长贵安慰道: “你的身体不好,你就不用干活了,好好养身子。我的腿虽然受了伤,但两条胳膊还有劲,可以挖土。” “我和长池商量过了,他家也是人手不足,只有他一个人能干活,我和他商量着,咱们两家合伙,我先帮他挖他家的地道,等挖好之后,他再帮我挖咱家的地道,慢慢来,总能把活干完的。” 梅婷说: “那行,我重活不能干,轻活还能干,你们挖土,我帮你们做做饭,烧烧水,打打下手。” 周晓鸥走出家门,向医馆走去。 此时,她的头脑已经冷静下来,回想着刚才对母亲的态度,她感到自己对母亲有些过份了。 但是,她还不认为自己有错,村里每个人都忙碌的很,而母亲却“悠闲”的在家休息,不去帮助别人,她有些接受不了母亲这种“大户人家”的姿态。 她却不知道,她母亲的身体虚弱之极,甚至比受伤更严重,一旦劳累过度,或者受了风寒,也会有生命危险。 到了医馆,医馆中早已经忙碌起来了,医护队在石中慧和秀兰的带领下,正在医治伤员。 周晓鸥走到石中慧的面前,说道: “大娘,需要我做什么?您吩咐吧。” 石中慧道: “你帮你秀兰姐去熬药。” 顺口又问了一句:“晓鸥,吃早饭了吗?” 周晓鸥道: “没有,不吃了,不饿。” 石中慧道: “不吃早饭可不行,咱们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午饭,这一大上半忙下来,空着肚子可撑不下来。俺家的厨房里还有馒头米粥,你去吃了再过来。这是命令,必须吃!” 周晓鸥无奈,只好去厨房匆匆吃了几口饭,又回到医馆中。 周晓鸥配合着秀兰,熬制金创药,包扎伤口,进入忙碌之中。 忙了一个多小时,周晓鸥累了,秀兰让周晓鸥休息一会。 周晓鸥走到桌子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碗茶。 周晓鸥一边喝着水,一边看着整个医馆中,医馆中愁云惨雾,伤者的呻吟声和哭泣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村妇,提着一大壶刚烧开的水,步伐蹒跚的走了进来,用大茶壶倒向几个暖瓶中。 周晓鸥认识这个村妇,医馆中并没有这位村妇的亲人受伤,村妇只是来义务帮忙的。 周晓鸥看到老村妇白发苍苍,还帮助别人,而自己的母亲不到四十岁,就在家里闲着,她不由叹了口气。 石中慧恰好也过来喝口水休息一下,听到周晓鸥叹气,说道: “晓鸥,你叹什么气?有什么烦心事,跟大娘说说。” 周晓鸥微皱着眉头,说道: “大娘,我说了,您别笑话我,不是我不孝,只是我感觉,咱们村里都忙着,只有俺娘在家里闲着,唉,我不知道怎么说……” 石中慧用智慧而世故的目光,看向周晓鸥,她明白,周晓鸥误解了母亲,不知道母亲刚刚堕胎,身体虚弱之极。 但这种事,石中慧也不能对周晓鸥明说,她微一沉吟,说道: “晓鸥,你误会你娘了。前几天,你娘刚得了一场大病,身体非常虚弱,一直服着药呢。” “不是她不想帮忙别人,而是她自顾不暇,如果受一点风寒,过度劳累一点,就会加重病情,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她在家里,不是清闲,是休养病体。” 周晓鸥大吃一惊: “啊,大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石中慧道: “大娘骗你做什么?前几天,你娘在街上都昏过去了,咱们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你没发现,你娘的气色很差吗?” 第292章 无偿捐献 周晓鸥又是羞愧,又是自责,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我发现俺娘的脸色差了,还以为是打仗吓的,没想到她病了,哎,我真是瞎了眼,错怪了俺娘!” 石中慧说道: “晓鸥,你别自责了,以后对你娘多些关心就行了。好啦,咱们休息够啦,快点干活吧。” 周晓鸥跟着石中慧又开始了忙碌,但她的心中,却一直充满了对母亲的愧疚。 忙到晌午的时候,石中慧让所有医护队人员和伤者不用回家吃饭,安排一个人在她家厨房做饭,大家一起吃。 周庄自打发生战争这些天来,石中慧一直把自己家中的粮食贡献出来,无偿的供医护队人员和伤者以及家属,在她家中吃饭。 有些人不好意思只吃她家的,也会从家中带来食物,用借用她家的锅热一热,但大多数人都是吃她家的粮食。 石中慧虽然有大公无私的奉献精神,但又是白供粮,又是白供药,她只是个平凡人,当然也会心疼,也有些舍不得,但她知道,她家的经济生活,在村中算是富户,暂时吃不穷,而且,战争打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死了,留着钱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石中慧就心胸豁达了。 周晓鸥已经听别人说过,一直是石中慧白供大家粮食和医药,她心中有了想法,坚持要中午回家去吃饭。 石中慧还以为周晓鸥是大小姐脾气,吃不惯她家的粗茶淡饭,要回家吃自己家的好饭,也没强留,让周晓鸥回家了。 周晓鸥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梅婷正一个人在屋里吃饭。 长贵和梅婷虽然是情人关系,但在白天的时候,还是不能坐在一起吃饭的,所以长贵在后院吃饭,梅婷在前院吃饭。 以前长锁嫂在她家做长工的时候,梅婷的饭都是由长锁嫂做,现在长锁嫂要留在家中照顾自己的亲人,就不能帮梅婷做饭了。 梅婷自己会做饭,而且做的很不错,但她现在身体虚弱,长贵就不让她做饭,他在前院帮着梅婷做好饭,端到桌上,然后才回后院,做自己的饭,自己吃。 周晓鸥不在家的时候,大白天,梅婷和长贵都不敢坐在一个桌上吃饭,担心有人看到,现在周晓鸥在家,二人更不敢在一起吃饭了。 所以,梅婷自己在屋里吃饭。 长贵居住的后院里,除了饲养了几匹牛马,还喂了几只鸡,这次大炮轰炸,有一只鸡受惊死了,长贵就给把鸡炖了,给梅婷补身体。 梅婷没有自己吃,分了半只给长贵,长贵受了枪法,也需要补身体。 本来一只鸡就不大,又分成了两半,就更小了,梅婷本想把这半只鸡给女儿留着,但又以为女儿可能会在医馆里吃饭,鸡汤凉了就不好了,她就准备自己先吃掉,等女儿在家吃饭的时候,她再专门为女儿杀一只活鸡。 虽然上午的时候,女儿对她的态度不太好,但当娘的又怎么会记恨自己的孩子呢?不但不记恨,还时时挂念着,担心着。 梅婷还没开始吃的时候,周晓鸥就回来了。 看到女儿进了院门,梅婷高兴的站起身来,说道: “晓鸥回来啦,快吃饭吧,正好还有半只鸡……” 周晓鸥不说话,眼眶有些红红的,快步走到母亲面前,一言不发,忽然把母亲紧紧抱住,低声抽泣起来。 梅婷有些愣了,她张开着双手,任女儿抱着她,她关心的问道: “怎么啦,孩子,是不是谁欺负你啦?” 周晓鸥低声说: “没有,没人欺负我。” 梅婷道: “那你……怎么好像哭了?” 周晓鸥愧疚的说: “娘,对不起,我错怪你了,对你态度不好,我不知道你病了,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好,还怪你不去帮助别人,娘,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只顾着帮助别人,却没发现您的身体不好。娘,您还生我的气吗?” 梅婷欣慰的笑了,笑着说: “傻孩子,娘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听谁说娘病了?” 周晓鸥道: “慧子大娘说的。” 梅婷虽然知道石中慧不会说出实情,但还是心悬着: “你大娘说我是什么病了吗?” 周晓鸥道: “说了,大娘说您是受了风寒,还昏倒了。娘,您以后千万要注意身体。” 梅婷这才放心,对石中慧暗暗感激,没把她的真实病情说出去,但随即,一种愧疚又涌上她的心头。 虽然女儿谅解她了,但女儿并不知道真相,如果女儿知道了真相,知道她是和情人怀了身孕堕了胎,女儿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自己也没脸面对女儿。 梅婷不愿再说这个病的事了,她转移了话题,说道: “晓鸥,你还没吃饭吧?正好,这里还有半只鸡,你快吃吧,另外半只鸡,我已经吃掉了,这半只鸡是给你留的。” 其实,她一点也没吃,但她担心女儿疑惑为什么只有半只鸡,她当然不能说另半只给长贵了,只好说自己吃掉了。 周晓鸥的心思,却不在半只鸡上,她说: “娘,您的病还没好,您吃就行。娘,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梅婷笑道: “有什么事你说就行,还商量什么,我都答应你。” 周晓鸥道: “娘,我听说,自从咱周庄和鬼子打仗,慧子大娘家就无偿捐献了很多粮食和医药。咱们家里没有医药可以捐献,但有粮食,有大洋。” “娘,我想着,咱家能不能捐献一些粮食和大洋,粮食送到医馆,大洋送给委员会,一来缓解一下慧子大娘家的压力,二来也能让伤员吃上饱饭,三来大洋可以做抗日基金,可以购买医药。” 梅婷虽是妇人,但心胸并不狭窄,而且她明白,她家是富户,在困难的时候,如果不主动捐献一些物资出来,难免会遭人妒恨,甚至发生哄抢现象,上次,要不是周长春及时阻止,她家就差点被抢了。 与其以后被抢,不如自己主动捐献出来,还显得自己大度,大公无私,别人就不好意思抢她家了。 想到这里,梅婷点点头,说道: “当然可以,晓鸥,你想捐献出来多少粮食和大洋?” 第293章 大公无私的大小姐 周晓鸥笑着说: “娘,我也不知道咱家有多少家当,当然啦,我知道咱们也不能把全部的底当都捐献出去,还要留些自己用的。” “娘,您认为捐献多少合适,咱们就捐献多少。其实,不在于捐献的多少,在于是一番心意,咱们捐献了,别人家有余粮的,也会捐献。” 梅婷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咱们就捐献五十块大洋,一千斤麦子,行不行?” 其实梅婷家的田地不算很多,比普通农户多一些,不过周晓鸥在县城读书,吃住都在姑妈家,家中只有梅婷和长贵以及长锁嫂三人吃饭,吃的少,粮食就剩余多了。 但这一千斤小麦,也几乎是她家所有粮食的三分之一了,如果是普通的五口之家的农户,一千斤小麦,再掺合着杂粮食用,足够吃两三年的。 那个年代,风调雨顺的时候,小麦的亩产也不过一百多斤不足二百斤。 前些年,梅婷家收获的粮食,留够一年的余粮之后,全部卖掉,只有在鬼子侵略过来之后,梅婷认为兵荒马乱的年代,家有余粮比什么都强,才不再卖粮,家中存了一年的粮食,大约有五千多斤。 但是,由于日伪军各式各样的苛捐杂税,她家存的五千多斤粮食,被她的大伯哥周长业“捐献”给鬼子一半,剩了不到三千斤了。 周长业从贫农家中搜刮不出来多少油水,又不肯自己出油水,为了讨好鬼子,就只能搜刮村中的富户和弟媳妇家了。 梅婷是一个女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念头,也不和周长业争执,让交多少就交多少。 这还是周长业知道弟弟在烟台当官了,不敢太过得罪,手下留了情,不然,梅婷家的粮食,全被周长业讨好鬼子了,给她留一点就不错了。 一千斤粮食,捐献了家中所有的三分之一,五十大洋,也差不多是家中所有的三分之一。 梅婷手中的大洋也不多,不到二百块,她家没有别的收入,只靠着卖些粮食,换成大洋。 丈夫周长诗的薪水,从来没交给过她,不但薪水不给她,往年卖粮的钱,也被丈夫拿走了大半,按丈夫的话说,她一个女人家,手中留着太多的钱,会招惹灾祸,不如让他放在烟台的银行里存起来,既安全,又能吃些利息。 以前,她是信以为真的,但自从发现丈夫在烟台花天酒地,有多个情人之后,她就不相信了,她猜到,丈夫拿走的那些钱,根本没存到银行里,都被他花掉了。 她对丈夫已经死心了,也懒得和丈夫在金钱上计较,他要,她就给了,幸好丈夫还不算特别过份,并没全部拿走,还给她留一少部分。 她就把这一少部分存起来,多年下来,也差不多存了二百多块了。 她本想着,这二百多块大洋,是留给女儿做嫁妆的,但现在她发现,女儿根本不在乎金钱,只想着帮助别人,如果她把钱留下,不肯捐献出来,女儿知道了,一定又责怪她小气,不肯帮助别人。 为了女儿,她才狠狠心肠,捐出了三分之一的财产。 周晓鸥虽然不知道自己家的家当有多少,也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但还是能感觉到,一千斤小麦和五十块大洋,是一笔不少的财富,对于一向节俭的母亲来说,能拿出来这些捐献出去,足以说明母亲的伟大和无私。 周晓鸥高兴的亲了一口母亲的脸颊,欢快的说: “娘,我替乡亲们谢谢您!娘,咱家的粮食在哪里放着?现在就装车吧,咱们现在就送到医馆去。” 梅婷笑道: “你先别急,等吃过饭,我让你长贵叔帮你装起来,再帮你送过去。” 周晓鸥高兴的答应了,和母亲一起吃饭。 梅婷本想劝女儿离开村子,但看到女儿一脸兴奋,她不忍在这个时候泼女儿的冷水,她知道,如果她现在劝女儿离开,女儿不但不听,还会把二人的关系,再次闹僵。 她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能等待合适的机会,再劝说女儿离开了。 吃过饭后,周晓鸥就到了后院,见到长贵,让长贵帮她一起装粮食。 长贵听说梅婷竟然捐献出一千斤粮食,和五十块大洋,又是惊讶又是心疼,他清楚,这是梅婷三分之一的财富了,一下子捐出去这么多,万一有什么事,梅婷的生活还怎么保障? 但长贵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长工,并不是主人,主人要捐献,他一个长工阻止不了,更何况,大小姐周晓鸥满脸兴奋,正在兴头上,他如果有异议,肯定会惹大小姐不高兴。 梅婷家的粮食,分了好几个地方储存,就是以防一个地方被抢被偷,至少还有别的地方有存粮。 最大的粮仓,就在地窖中。 长贵下了地窖,把小麦装在麻袋里,周晓鸥在地窖上面,把装好的麻袋,用绳子拉上来,再用秤秤好,每麻袋一百斤,足足装了十麻袋。 装好之后,长贵出了地窖,把十麻袋小麦,装到了马车上。 周晓鸥又向母亲要了五十块大洋,并让母亲和她一起去捐献,让母亲的脸上也光荣光荣。 梅婷不喜欢这等场面,婉拒了女儿,并特别强调把捐献人,写上周晓鸥的名字,不要写她梅婷的名字,也不要写周长诗的名字,光荣是属于周晓鸥的。 周晓鸥见母亲不肯去,只好作罢,让长贵赶着马车,拉着粮食,向医馆行去,她坐在马车上,怀里揣着五十块大洋,得意洋洋,心中充满了良好的自我感觉。 长贵望着大小姐,心中暗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经过世故,没当家做主,不知道钱财粮食来之不易,一下子就捐献出去这么多。 但他虽然暗怪周晓鸥败家,却也佩服大小姐的心肠好,思想觉悟高,如果世界上多一些大小姐这样的人,那世界就会更美好,如果人人都像大小姐这样捐钱捐钱,热情高涨的打鬼子打汉奸,那就能早些把鬼子赶走,人们过上幸福的生活。 第294章 至少也要三只鸡 周晓鸥的捐献,对于村民来说,无异是雪中送炭,粮食足够医馆中的医护人员和伤员吃一段时间了,至于大洋,交到了自救委员会。 委员会用这些大洋,购买了建简陋的工具,又分出一部分给医护队购买药物。 周晓鸥无私的捐献,引来村民们的高度赞扬。 周晓鸥在众人的赞扬声中,只飘了一会儿,就脚踏实地了,医馆中伤员的伤势稳定之后,不需要太多的医护人员,她就加入到猛虎队,学习射击和战斗技能。 周晓鸥以前从来没吃过苦,皮肤懒得一掐就出水,但为了提高自身的战斗力,硬是咬着牙,和猛虎队一起训练,没几天就晒黑了,但更有一种健康美。 梅婷本想着找机会,劝女儿离开村子,谁知道,女儿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留下来长期战斗的准备。 看着女儿晒黑的脸庞,她很心疼,但看到女儿眼睛中闪烁的光芒,她又感到欣慰。 她明白了,女儿不像她一样懦弱,女儿比她坚强多了。 这一天早上,周晓鸥吃过早饭,准备去参加训练,刚要出门,就被母亲喊住了。 “晓鸥,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娘给你做好吃的。” 周晓鸥笑道: “娘,做什么好吃的?” 梅婷笑着说: “看你这几天累瘦了,娘杀只鸡,给你炖鸡吃。” 周晓鸥眼珠一转,说道: “娘,咱家还有几只鸡?” 梅婷道: “还有五六只吧。” 周晓鸥笑道:“娘,能不能多杀一只,我想请一位客人,到咱家来吃饭。” 梅婷笑道: “都是一个村里的,哪有什么客人?” 周晓鸥道: “驴二哥就不是咱们村的,他算是客人吧?” 梅婷道: “哦,你想请驴二来吃饭啊,那太好了,你这丫头能活着回来,驴二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来。” 周晓鸥笑道: “娘,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可馋了,要是听说有好吃的,肯定会来。” 梅婷道: “那行,你中午请他过来吧,我多炒几个菜,好好请请他。” 周晓鸥答应了,欢快的走出家门。 周晓鸥和猛虎队员的训练,大部分是跟着石中武训练,驴二很少训练他们,因为驴二知道,自己的武功稀松平常,比石中武差远了,教不出来好学生。 但对于枪法,驴二自己清楚,在整个周庄,他如果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当然,以他高傲的性格,也不会自认第二的。 驴二只教队员们枪法,但由于要节约子弹,他们不能实弹练习,只能教一些枪械知识,以后换弹夹的速度,和射击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周晓鸥和几个猛虎队员,在学校的操场上,跟着石中武训练到快要中午了,驴二还没现,她知道驴二在村外巡逻,她有些着急了,不知道驴二会不会到操场上来,如果再不过来,她就到处去找驴二了。 正在这时,驴二带着两个队员,走了过来。 驴二带着两个队员,在村外的各处巡逻了几圈,没发现敌情,就回到村里,路过操场的时候,就顺便过来看看。 不等驴二走近,周晓鸥就迎了上去,高兴的挥着手: “二哥,二哥!” 驴二笑道: “怎么样,累不累?” 周晓鸥揉着酸痛的腰,笑道: “当然累,快累死了。” 驴二笑道: “谁让你放着好好的学堂不上,偏要来打仗?你现在去县城读书,还来得及。” 周晓鸥摇摇头: “我不走,我要留下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保卫家园。” 驴二笑道: “行,有志气,那就好好练吧,有一天会用上的。” 驴二刚要走开,周晓鸥又叫住他: “二哥,你先别走。” 驴二停下脚步: “还有啥事?” 周晓鸥凑近驴二,用只有驴二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 “二哥,俺娘中午要请你吃饭,她杀了两只鸡……” 不等周晓鸥说完,驴二就双眼发亮,笑道: “有鸡吃?清炖还是爆炒?” 周晓鸥笑了: “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反正俺娘的厨艺可好啦。” 说到这里,又神神秘秘的说: “鸡少人多,你别让他们知道了,不然,两只鸡可不够大家伙都来吃,你自个来就行了。” 驴二摸着下巴,阴险的嘿嘿一笑: “明白明白,俺驴二最喜欢吃独食,别的东西能和别人分享,好吃的可不能分享,必须自己独吞。” 周晓鸥被驴二夸张的表情逗乐了,笑道: “俺娘还担心请不到你,我就对俺娘说,你驴二只要一听到有好吃的,肯定拉都拉不住,就算用枪顶着脑袋,你也要来吃。” 驴二嘿嘿一笑: “还是你了解我。” 说到这里,眨眨眼睛,低声说道: “你娘亲自下厨?” 周晓鸥道: “是啊,怎么啦?” 驴二声音更低了,笑得更贼兮兮的: “这不会是丈母娘相女婿吧?” 周晓鸥脸色一红,抿嘴一乐: “你想得美!当然不是!” 驴二挺起胸膛,一副正义凛然的表情: “不是相女婿就行。你告诉你娘,俺驴二的身价贵得很,可不是两只鸡就能收买的,至少也要,也要,也要……” 他故意说了三次“也要”,但就是不说出来也要什么。 周晓鸥虽然知道驴二是开玩笑,但还是想听听他说也要什么,只好配合的问道: “至少也要什么?” 驴二很骄傲的伸出三根手指头,高傲的哼了一声,说道: “至少也要三只鸡!” 周晓鸥被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引得众人都好奇的看向她。 驴二也笑着走开了。 他还真想去赴宴,自从五天前,在张麻子的山寨里,吃了一顿大鱼大肉,回到周庄之后,别说吃肉了,连荤腥都没见过,他的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如果在半年前,他早就去偷鸡摸狗,也要满足口腹之欲,但现在他驴二是有身份的人了,是人们眼中的抗日英雄,就不能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但别人请客吃饭,自然是可以去的,也必须要去的,不然,就是不给别人面子嘛,他驴二可是个很平易近人的,没有架子的,不能驳了别人的面子,不领人家的好意。 第295章 去赴琼林宴 驴二向周长春家中走去,准备换件干净衣服,再去赴宴。 这些天,驴二和秀兰,都是住在周长春家中,秀兰自己住一间耳房,驴二和周敏共住一间耳房。 伪村长周长业被杀之后,周长春为了拉拢石庄人做为打仗的帮手,就把周长业的大宅子给了石庄人,石中武等人就住在周长业原来的大宅子中。 石中武把驴二当成石庄人,大宅子宽敞,房屋多,就邀请驴二搬过来。 驴二担心秀兰,想就近陪着秀兰,就仍然留在周长春家中居住。 本来,秀兰是石庄人,也可以搬到大宅子里去,但大宅子里住的全是男人,她一个女人不方便,所以仍然留在姑妈家,而且医馆就在姑妈家,方便照顾伤员。 经过这几天的医护,伤员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没有紧急伤情,只要照顾伤员们恢复修养即可,不再像前几天那样忙碌了。 驴二经过医馆,准备走向后院自己房间的时候,看到秀兰仍然在照顾伤员。 这些天,秀兰一直在照顾伤员,她自己的伤势和元气还没恢复过来,虽然姑妈对她进行了食补和药补,但她仍然瘦削憔悴。 驴二看到秀兰又瘦又黄的脸色,不由心中一疼。 三个月前,他在石雄家中,初次见到秀兰的时候,秀兰穿着蓝色棉袄,扎着两条麻花辫,脸色白里透红,充满了青春的健康美,但不过短短三个月,秀兰就憔悴了,像枯萎的花朵。 在驴二的心中,秀兰比他的亲妹妹都亲,他可以为秀兰做任何事,他曾经开玩笑的说,美食不能分享,要独享,但对于秀兰,如果只有一条鸡腿,他一定毫不犹豫的给秀兰,自己饿着。 虽说姑妈总是做些好吃的,给秀兰补身子,但医馆中的伤员太多,人人都需要好吃的补身子,秀兰不忍心自己吃,分给伤员吃,她自己吃不到多少,甚至不吃。 长此以往,秀兰就瘦下来了。 驴二看着秀兰瘦削的脸庞和单薄的身子,忽然想到了周晓鸥的邀请,虽然周晓鸥说过让他自己去,不要带别人,不然两只鸡分不着,但他还是想带着秀兰一起去,让秀兰吃些好的,补补身体。 他知道如果提前说明,带秀兰去吃好东西,秀兰可能不会去,所以先瞒着她,等到了地方,再告诉她。 “秀兰,先别忙了,跟我过来。” 驴二说完,就径直向后院走去。 秀兰以为驴二有什么要紧事,就跟了过去,来到后院。 驴二一本正经的说: “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跟我出去一趟。” 驴二说完,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自己先换干净衣服去了。 秀兰刚想问,但见驴二把门关上了,她只好也进了自己房间,洗了手脸,换了身干净衣服。 驴二在秀兰门口等了一会,秀兰出来了。 秀兰换有些疑惑: “二哥,去哪里?干啥还要换衣服?” 驴二笑道: “你跟我走就是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驴二说着,就向外走去,秀兰只好跟在驴二后面。 二人出了医馆,就向周晓鸥家走去。 秀兰紧走几步,追上驴二,并肩而行,又问道: “二哥,到底去哪里?” 驴二笑着用戏腔唱道: “带你打马御街前,带你去赴琼林宴。” 秀兰笑了: “女附马!二哥,人家戏文可不是这样唱的,人家的戏文是:我也曾打马御街前,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驴二笑道: “那位女附马,是自己打马御街前,自己去赴琼林宴,你二哥我带你一起打马御街前,一起去赴琼林宴,我唱的没错。” 秀兰明白了: “二哥,原来你是要带我去别人家吃饭啊?” 驴二笑道: “对啊,带你去吃顿好的。二哥对你好吧?” 秀兰幸福的笑了,但又有些担心: “二哥,人家只邀请了你,你带上我,不太好吧?” 驴二笑道: “你别什么事都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活那么累干嘛?我带你过来,不只是为了让你吃顿好饭,也是让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这些天,你什么时候好好休息过,你自己说?” 秀兰苦笑道: “那么多伤员在那里,我哪有心情好好休息啊!” 驴二说道: “正因为有那么多伤员需要你,你才不能累垮了。妹子啊,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道路!” 秀兰被逗笑了: “二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 驴二嘿嘿一笑: “有句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红,你二哥我就住在你姑父这个文化人家里,天天薰着,自然也就有文化了。” 秀兰多日来的心理压力,被驴二这一番调侃逗得烟消云散,心情放松了许多。 说话间,二人走到了周晓鸥家中。 驴二一指院门: “到了!” 秀兰说: “啊,是长贵叔请你了?其实,长贵叔算是咱俩的救命恩人,应该咱们请他的客。” 驴二苦笑道: “你的规矩又来了,咱们和长贵叔是过命的交情,谁请谁还不一样?再者说,这次请客的不是长贵叔,是周家大小姐。我对她,可真的有救命之恩,她请我吃顿饭也是应该的,你就别纠结了。” 秀兰笑道: “行,我就不说话了,只管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驴二笑道: “这就对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院子中。 周晓鸥早就回家了,不但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还施施了脂粉,擦了点香水。 周晓鸥虽然不是特别喜欢打扮的女孩子,但毕竟是年轻女孩子,还是爱美的,家中有脂粉和香水,只是自打这次回到周庄,又是忙着帮助别人,又是参加体能训练,早就顾不上涂脂抹粉了。 今天为了宴请驴二,周晓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把好几天没用过的脂粉和香水都用上了。 她对着镜子,擦完香水,刚把脂粉放在掌心,准备向脸颊上搓揉的时候,就听到院子中传来驴二的声音,她心中喜悦,顾不上对着镜子抹粉,就胡乱的向脸颊上搓着,转身走了出来。 她一出屋,看到驴二身边还有秀兰,不由怔了怔,心头微微一沉。 第296章 驴屎蛋子下霜 周晓鸥自己还不知道,她已经喜欢上了驴二了,所以她才想宴请驴二,才不自觉的想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 此时看到驴二和秀兰站在一起,神情亲密,她心中就有些异样。 但是,这丝异样,很快就消失了,她并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喜欢驴二,驴二身边有别的女人,她认为自己不用吃醋。 所以,她脸上很快就露出热情的笑容,笑着招呼: “秀兰姐,你也来啦。” 周晓鸥和秀兰同岁,只是生日小两个月,所以喊秀兰姐。 还没等秀兰说话,驴二先笑着说: “我带秀兰来吃你家的饭,你不会心疼吧?” 周晓鸥也是活泼少女,喜欢开玩笑,听驴二这样说,她故意脸色一沉,板着脸说: “当然心疼!除非让秀兰姐吃,你不吃。” 驴二知道周晓鸥在开玩笑,嘿嘿一笑: “行,你们吃鸡,我喝汤,这总行了吧?” 说话间,周晓鸥已经走近了二人,相距不到一米多了,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的脸庞。 周晓鸥刚要说话,忽然驴二向她凑近一步,盯着她的脸颊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周晓鸥被笑得莫明其妙,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你笑什么?” 驴二不答反问,笑着问道: “晓鸥,你是不是抹粉了?” 周晓鸥道: “是啊,怎么啦?是不是漂亮了?” 驴二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漂亮多了,好有一比。” 周晓鸥信以为真,满心欢喜: “比做什么?” 驴二仍然一本正经的说: “比做驴屎蛋子下霜。” 周晓鸥虽然听不懂,但也听出来不是好话,生气的说: “胡说八道,你的脸才是驴屎蛋子,你个驴二!” 驴二再也忍俊不禁,笑道: “你的脸晒得黑黑的,像驴屎蛋,上面抹了白粉,不就是像驴屎蛋子上面有层霜雪吗?” 原来,周晓鸥这几天,脸蛋晒黑了,那脂粉是白色的,她只顾着出来迎接驴二,没对着镜子把脸颊上的白粉涂抹均匀,看起来有点滑籍,但绝不至于像驴二说得那么难看。 驴二是故意气周晓鸥,才夸大了事实。 周晓鸥真被气得不轻,她满心欢喜的打扮,本以为会让驴二另眼相看,没想到反而招来驴二一顿讽刺。 她狠狠瞪了驴二一眼,转身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一照,发现自己的脸颊上,果然没涂抹均匀。 本来,脂粉在脸颊上还没干,只要她搓揉一下,就可以抹均了,但她生气了,把脸上的脂粉,全部洗去,又素颜出去了。 周晓鸥被气走之后,秀兰轻轻碰了碰驴二的胳膊,低声埋怨道: “二哥,你怎么跟女孩子开这样的玩笑,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你开这样的玩笑,她真会生气的。” 驴二笑道: “放心吧,她生一会气就好了。我和她也是过命的交情,她不会因为生气,就把咱们赶走的。” 果然,周晓鸥很快就出来了,先是狠狠瞪了驴二一眼,随即又笑了: “你想惹我生气,我偏偏不气。” 驴二笑道: “不生气就好。” 转头四下看了看,问道: “你家婶婶呢?” 驴二和秀兰在院子中已经站了一会了,梅婷还没出现,而且旁边的厨房中,也没听到梅婷的动静,所以他才问了。 还没等周晓鸥回答,梅婷端着一个陶罐,从后院的夹道中走了过来。 那陶罐虽然盖着盖子,仍然冒着热气,看起来很热,梅婷用一条湿毛巾抱住陶罐,双手捧过来的。 梅婷看到驴二和秀兰,一边端着陶罐走过来,一边笑着说: “二子,秀兰,你们来啦,快进屋坐吧。” 周晓鸥连忙迎上去,说道: “娘,给我端。” 梅婷说: “别换手了,太烫,你快把桌子收拾一下,我赶紧放上去。” 周晓鸥快走几步,推开堂屋的门,让母亲进去。 驴二和秀兰也跟着走进堂屋中。 梅婷早就把饭菜做好了,又去后院端了用了陶罐炖着的鸡,她之所以关上房门,是担心她不在的时候,有野猫野狗进来,糟蹋了饭菜。 只见堂屋的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几道菜,四个青菜,一个炒鸡,再加上一个陶罐,也是六道菜了。 梅婷一边把陶罐放在桌子,揭开盖子,一边笑着说: “今天杀了两只鸡,这只鸡是我炒的,另一只鸡,是你长贵叔用陶罐炖的。” 驴二笑道: “长贵叔呢?请他过来一起吃吧。” 梅婷道: “他说他不过来了,让咱们吃。” 驴二知道,长贵是担心自己的身份是长工,所以才不过来的。 其实,驴二很聪明,长贵对周晓鸥的爱护,对梅婷的关心,他都看在眼中,知道长贵和梅婷的关系,不是一般的长工和主母的关系,长贵不过来一起吃饭,可能是担心他一个长工在主母桌上吃饭有些不妥,也担心无意中露出破绽,被周晓鸥瞧了出来。 驴二就不好再说邀请长贵过来了。 周晓鸥心无胸府,说道: “长贵叔这几天挖地道,太辛苦了,正好驴二哥过来了,就请长贵叔一起来吃饭吧。我去喊他。” 周晓鸥说完,就转身出屋,去后院喊长贵了。 女儿要请长贵,梅婷也不好坚持不请,就由她去了。 梅婷热情的招呼驴二和秀兰坐下。 秀兰坐下来的时候,有些拘谨。 但驴二不知拘谨为何物,他一向从容自如,大马金刀,笑道: “今天过来吃饭,给婶婶你添麻烦了。” 梅婷连忙说: “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你不但是咱们周庄的大恩人,也是俺家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晓鸥早没命了。” 驴二“谦虚”的说: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是杀了几个红胡子,受了点轻伤罢了。” 秀兰心中暗笑,这哪里是谦虚啊,分明是表功。 当然,她对驴二的性格,已经见怪不怪了,驴二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别人是做好事不留名,事了拂衣去,他做好事,从来不低调,只怕别人不知道,别人是做好事不求回报,他是想得回报。 他现在表功,就是认为这顿宴请,他吃得心安理得。 第297章 善意的谎言 很快,长贵被周晓鸥拉了过来,半推半就的坐在桌边。 梅婷又拿了一瓶酒让驴二和长贵喝。 众人开始边吃边聊。 周晓鸥早把刚才驴二惹她生气的不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在酒桌上,她滔滔不绝的讲着驴二救她的故事,驴二如何杀死几个红胡子,如何假冒高连长成为张麻子的座上宾,如何遇到被抓的九姑娘。 梅婷和长贵只知道驴二救了周晓鸥,没想到其中有这么多波转,现在听周晓鸥声情并茂的讲出来,二人只听得惊心动魄。 梅婷更是认为,驴二为女儿付出这么多,只用两只鸡宴请,实在不够诚意,连连敬了驴二几杯酒,感谢感谢再感谢。 周晓鸥笑道: “娘,你也不用一直感谢他,他虽然救了我,我也救了他,要不是我把那个红胡子打死,他就被那个红胡子掐死了。” 梅婷说道: “晓鸥,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为了救你,二子也不会被红胡子掐住脖子,他救你在先,你救他不算数的。” 驴二笑道: “还是婶婶明事理。晓鸥,怎么说,我也救过你的命,好像你还没敬过我酒。” 周晓鸥笑道: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咱们就互敬一杯吧。” 驴二笑道: “可以啊,但你不能以茶代酒,要真喝酒才行。” 周晓鸥拿起酒瓶,为自己倒上酒,爽快的说: “喝就喝,我还怕你不成。来,干!” 驴二端起酒杯,和周晓鸥一碰,笑道: “干!” 周晓鸥仰起脖子,一口喝了下去,谁知,酒刚入喉,一股辛辣味呛得她直咳嗽。 众人都笑了起来。 周晓鸥从来没喝过酒,现在为了在驴二面前表现自己的勇敢,才第一次喝了酒,没想到酒又苦又辣,苦得她直吐舌头: “又苦又辣,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不喝了不喝了。” 驴二笑道: “连酒都不敢喝,没胆量,还怎么打鬼子杀汉奸?” 周晓鸥不服气: “喝酒和胆量有什么关系?那位九儿姑娘,有胆子打鬼子杀汉奸,我就不信她会喝酒。” 驴二笑道: “那你还真错了,九儿的酒量,比很多男人都好,喝个斤把二斤的没问题。不信,你可以问问秀兰。” 秀兰在旁边点点头: “九儿姐的酒量的确很大。”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了什么,问驴二: “二哥,九儿姐和霍三爷,被鬼子困在山寨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帮他们?” 驴二一直在算着时间,九儿和结盟的红胡子团伙,一起行动的时间,定的是三月初三,今天是三月初一,他明天就要过去支援了。 他本想着,带上猛虎队员,一起去支援,但日伪军随时会再次攻打周庄,如果他把猛虎队员带走,就没人保护周庄人了,所以他打算自己去。 虽然他自己的力量薄弱,但没办法,他总不能要求周庄人放弃保卫自己的村子,去帮助九儿。 周庄人对九儿没有义务,但他驴二对九儿有义务,他自己去,就算战死,也是应该的。 当然,他驴二就算自己去,也不是傻乎乎的去送死,他会想方设法,在帮九儿解围的同时,保护好自己的命。 关于行动的时间,驴二没告诉任何人,也没告诉秀兰,他不带别人,也不带秀兰。 秀兰的元气还没恢复,身体虚弱,别说她去了帮不上忙,就算帮得上,驴二也不想让她跟着去冒险,毕竟,现在青龙寨被日伪联军围困,一场血战在即,比周庄的形式危险多了。 驴二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九儿说,暂时不需要我过去,等她需要我过去的时候,会派人来通知我。” 秀兰点点头: “二哥,你去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和你一起去支援九儿姐和三爷。” 周晓鸥连忙说: “还有我,二哥,你也带上我!” 驴二笑道: “行,咱们一起去。” 驴二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就转移了话题。 这顿饭,众人都吃的很高兴,梅婷和周晓鸥通过饭菜表示了对驴二的感激,驴二吃了鸡肉,满足了口腹之欲,秀兰也食补了身体。 散席之后,驴二和秀兰就告辞了,回到周长春家中。 驴二喝醉了,回屋就睡觉了,秀兰还要继续照料伤员。 驴二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感到有人推他,他才醒过来,迷茫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脸庞是周敏。 周敏一边推着驴二,一边说道: “二哥,你醒醒,有情况。” 驴二以为鬼子又打来了,一下子清醒了,连忙问道: “鬼子来了?” 周敏摇摇头: “不是。” 既然不是鬼子来了,那就不用担心了,驴二懒洋洋的说: “那是什么情况?” 周敏说道: “二哥,刚才我和平子,在马集东边巡逻的时候,发现那片树林里,躲着一些八路军的人……” 一听八路军,驴二马上想到了英子,又来了精神: “八路军在那里做什么?” 周敏说道: “我担心他们发现我,没敢靠太近,不知道他们做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受伤了,躺在地上呻吟着。” 驴二道:“他们有多少人?” 周敏道:“有十多个人。” 驴二一边说话,一边穿好了鞋子和外衣,又拿起手枪别在腰间,再扛了把步枪,说道: “走,过去看看。” 周敏连忙说道: “二哥,咱们跟八路军没打过交情,如果咱们去了,他们误会咱们是敌人,打起来就不好了。八路军是支好部队,咱们打伤他们不好,被他们打伤也不好。” 驴二笑道: “可以先亮明身份啊,不会打起来的。” 周敏道: “他们有人受了伤,警惕性很强,只怕咱们还没靠近,他们就会开枪。” 驴二道: “不会的,他们是纪律分明的部队,不会不问清楚状况就开枪的。”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别说英子在八路军中,他对八路军这支部队有好感,就算没有英子,八路军的排长黄东海也救过他,无论是为英子,还是为黄东海,他都不能袖手旁观,能帮则帮,能救则救。 第298章 树林枪声 二人说话间,来到院子外边的街道上。 忽然,东边隐隐传来枪声,虽然距离远,传到这里不是很真切,但仍然可以听出是枪声。 周敏脸色一变,说道: “二哥,枪声是从马集东边传来的,很可能是八路军跟日伪军打起来了,咱们还去不去?” 驴二说道: “你刚才也说了,八路军是一支好军队,咱们不能不帮。如果战斗发生的地方太远,咱们帮不上,无话可说,现在就在咱们村口,如果再不帮,那就说不过去啦。” 驴二说着话,脚下不停,快步向东边奔跑。 周敏一边跟着奔跑,一边说道: “既然你要帮八路军,那我就把猛虎队员都召集过来。” 周敏立即吹响了警号,并对街上一个猛虎队员大喊道: “你留下来,召集别的队员,到齐之后,立即赶赴马集东边,跟着我的哨声走。我和大队长先过去。” 那队员答应一声,立即吹响了警号。 现在猛虎队员,有一半以上的人员都在村子的四周巡逻,一时半会聚不齐。 驴二心急,不等猛虎队员聚齐,就赶紧向村东跑。 周敏担心驴二自己去太危险,紧紧跟随着他。 很快,二人出了村子,听得更真切了,枪声是从三里之外的地方传来的,在邻村马集的东北方。 枪声不算密集,稀稀落落的,从枪声可以判断,交战双方的人员都不太多,武器也不是很精良,多数是步枪,没有机枪更没有大炮。 驴二和周敏立即沿着马集后面的道路,向东奔跑。 周敏一边奔跑,一边吹着警号,召集队员向他集合。 在北部巡逻的两个猛虎队员,听到警号声,歪刺里追过来,在东部巡逻的两个猛虎队员,正好等着驴二。 等他们跑到马集东边的时候,南边的两个巡逻队员也追赶而来。 驴二的身后,立即有了八九个巡逻队员,气势壮大起来。 如果不是周敏先来报告,说发现了八路军,驴二不敢把所有猛虎队员都召集过来,免得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既然周敏发现了八路军,那就不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再者说,发生战斗的那片树林,距离周庄不过三四里路,真有什么情况,也可以赶紧回来应对。 在距离发生战斗的那片树林,不过一里远的地方,驴二稍微慢了慢,同时喘口气,等后面的人追赶上来。 很快,村里休息的十几个猛虎队员都追赶过来了。 队伍立即增加到二十多人。 驴二迅速在脑海中估算了一下,三十多个猛虎队员,除了石中武带着几个队员在西南方巡逻,周长青带着几个队员在西北方巡逻,其他的猛虎队几乎都到了。 不能等石中武和周长青了,他们至少还要十多分钟才能赶到,他必须尽快带人进入树林,救助八路军。 驴二一打手势,二十多个猛虎队员,立即分成两队,相距四五十米,同时向树林中推进。 把队伍分成两队,是免得受打击面太集中,被敌人一炮击中,全部伤亡。 同时向前推进,可以达到互应互助,左右夹攻的效果。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战术,石雄早就教过驴二了。 驴二自己领了一个小队,周敏领了一个小队。 在分开行动之前,驴二对周敏说: “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没被敌人发现之前,先不要开枪,等我号令,再一起打。” 周敏道:“是。” 驴二把手一挥,开始行动,两支小队,迅速而警惕的向树林中推进。 进入树林很顺利,没人在树林边缘放哨。 这片树林很大,方圆有二三里,约等于一个村庄的面积了。 战斗是在树林深处打响的。 驴二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边警惕着前方,一边端着枪迅速前进。 只要一发现危机,他会立即开枪射击。 现在交战双方,都把注意力放在对方那边,没想到还有别的队伍过来。 交战双方都认为,一旦这里发生枪战,附近的村民肯定不敢过来凑热闹,不过,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有个周庄,周庄有一支反抗日伪的猛虎队。 驴二很快来到距离战场一百多米左右的地方,由于树林茂盛,遮住了他们的身影,交战双方都没发现他们。 驴二打了个手势,后面的队伍立即停止下来。 驴二又向不远处并行的周敏打了个手势,周敏也停下来。 驴二对身后的彪子说道: “彪子,现在不知道那边是八路军,那边是鬼子,你在这里别动,我先过去看看,看清楚了,咱们从鬼子的后面打。” 彪子跃跃欲试: “二哥,你快点,我手痒了,光想杀小鬼子。” 驴二笑道: “别急,等会有你打的。” 驴二一个人,又向前靠近了四五十米,距离战场不过五十米了,再往前走,就有被交战双方发现的危险了。 驴二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看到一棵大树,他走到树前,把步枪放在背上,双手抓着树干,向上攀爬。 很快,驴二就爬到了树杈上。 他躲藏在一根树叶茂盛的树杈上,拨开树林,向战场望过去。 战场就在驴二北方不过五十多米,交战的双方,一个在驴二的偏西北方,一个在驴二的偏东北方。 交战双方的距离,不过六十七米,如果不是中间隔着树木,这个距离交战,相互射击,对双方的伤亡会特别大,只因隔着树木,阻拦了很多子弹,双方人员的伤亡会少一些。 那些树木,已经被打得遍体弹孔,枝叶纷落。 由于角度原因,和树林的遮挡,驴二看不到西北方那支队伍的情况,只看到那支队伍,躲藏在几块大石头的后面,火力微弱,枪声稀落,显然,这支队伍处于下风。 既然看不到西北方那支队伍的人影,无法判断他们是八路军或是日伪军,驴二就看向东北方那支队伍。 同样,由于角度原因,这次的树林较为稀疏,视线受到的遮拦少,驴二看得很清楚,很真切。 他看到,西北方那支队伍,是一支伪军。 虽然伪军也是躲藏在一些大石头的后面,但驴二居高临下,还是大约能计算出伪军的兵力。 伪军至少有二三十人,一个排的兵力。 既然认清了伪军的位置,那对面肯定就是八路军了。 驴二正准备溜下树,带着队伍绕到伪军的背后,打个突然袭击,在溜下树之前,他又向八路军隐藏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让他失手从树上摔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英子! 第299章 再救英子 这次,驴二带人来帮助八路军,虽然他内心深处,盼望能见到英子,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八路军的战士那么多,队伍那么广,英子不知道在哪个队伍里,怎么可能,好巧不巧的出现在周庄附近呢? 所以,驴二没敢奢望真能遇到英子。 但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英子,他还担心自己是思念英子过甚,眼花了,又定睛一看,果然是英子。 只见英子仍然穿着八路军的军装,但没戴帽子,可能在战斗中掉了,她的短发很是凌乱,衣服上很多血,但眼神依然凌厉,身姿依然矫健。 就在驴二看到英子的时候,英子正从石头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双手端着步枪,向伪军射击。 开了一枪之后,英子又立即缩回到石头后面,驴二就看不到了。 驴二强抑着激动的心情,压下去怦怦直跳的心脏,压抑住要叫喊英子的念头。 他不能叫喊英子,他一叫喊,伪军就会发现他,他就无法从伪军的背后搞偷袭了。 他要打这帮二鬼子个突然袭击,措手不及! 没有英子,他都要帮八路军,有英子,哪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驴二不再迟疑,立即溜下树,快步来到彪子等人面前,又向不远处的周敏一招手,把两支队伍合在一处。 众人围成一圈,听驴二下命令。 驴二压低声音说道: “伙计们,西北方是八路军的战士,东北方是二鬼子的队伍,咱们绕到二鬼子的队伍后面,打他个措手不及!” “记住,干死的二鬼子越多,咱们抢到的武器就越多!” 驴二不再多说,一招手,带着二十多个猛虎队员,绕向伪军的背后。 驴二绕了个圈子,很快来到伪军的背后,他带着猛虎队员,悄悄向前推进,想靠近之后再打。 就在他靠近到伪军四十五米远的时候,只听伪军之中,传来一声大喊: “对面的八路听着,缴枪不杀,你们已经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了,能做的都做了,现在缴枪投降,不丢人,放下武器吧,给你们一条生路!” 随即对面传来英子的声音: “呸,狗汉奸!你们身为中国人,却做鬼子的走狗,你们不但丢自己的人,还丢你们祖宗的人!” “我们八路军战士,宁死不降,你们不怕死的就过来吧!” 驴二心中暗赞: “不愧是英子,骂人也骂得痛快!” 伪军排长大怒,骂道: “给你脸不要脸,兄弟们,冲啊,死活都有赏!” 伪军排长大吼着,从大石头后面挺身站起,挥舞着手中的手枪,就要领头攻击过去。 驴二瞧得真切,立即端起步枪,透过层层树木的间隙,在五十米之外开枪。 “怦----” 一颗子弹穿破空气,穿过层层树木的间隙,精准的命中伪军排长的后脊椎。 伪军排长的身子直挺挺的僵住了,保持着要向前攻击的姿势,却一动也不动了。 驴二一开枪,周敏和彪子等人立即一边开枪,一边向前猛冲。 伪军排长一死,群龙无首,伪军的队伍登时大乱,他们不敢迎战,四散逃跑。 猛虎队员立即追赶着射击。 猛虎队员的人数,比伪军还少一些,但猛虎队员个个气势如虹,如狼似虎,伪军心惊胆颤,根本不敢应战。 登时,树林中枪声四起,到处是伪军的惨叫声,猛虎队员的喝骂声。 驴二任别的队员去追赶伪军,他快步跑到伪军排长的位置,把仍然僵立不动但早已经死亡的伪军排长的身体用力一推,自己取代了伪军排长的位置。 他脚踏在一块石头上,耀武扬威,对着对面目瞪口呆的英子呲牙一笑,笑道: “英子,又是俺二子救了你!” 。。。。。。 英子跟着八路军的大部队,转战四方,在胶东一带,和日伪军打得十分激烈。 不过,由于日伪军的武器精良,八路军更多的时候是化整为零,跟敌人打游击战。 英子所在的团部,几天前在海阳一带,和日伪军打了场硬仗,虽然挫了敌人的锐气,但八路军的伤亡也很惨重,于是向昆嵛山南部撤部,准备撤进昆嵛山,利用山中复杂的地势,休整兵力。 由于日伪军紧紧追赶,团部又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营又以连为单位,分散作战,我军抽调一部分兵力拖住日伪军的大部分,为我军主力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 英子所属的营队,就是接到命令,阻止日伪军大军,且战且退。 在一次战斗中,英子与十多个战友,和营队失散了,就在他们寻找大部队的时候,遇到了一支伪军的追杀。 英子和十多个战友,受伤的占了一多半,只有五六个没受伤的,由于要照顾伤员,拖慢了速度,才被伪军紧紧追赶。 受伤的战友劝没受伤的先撤退,但英子等人是不会抛下战友的,一直没有放弃。 他们逃到这片树林之中,想在树林中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同时认为这片树林茂盛,追兵不会发现他们。 他们之中有伤员,伤员的伤势很重,如果医治晚了,会有生命危险。 有人提议,去附近的村里找大夫,但也有人认为,如果去村里找大夫,伪军追进了村子,他们会把灾祸带进村民,他们不能连累村民。 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伪军追赶进来了。 附近的村子有一个伪村长,看到一支八路军的小队进了树林中,正想着怎么向伪军告密的时候,追赶英子等人的伪军赶到了。 这帮伪军本来没发现英子,但那个伪村长却把英子等人出卖了。 伪军排长听说八路军躲藏在树林中,立即带人悄悄包围过来,等英子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有伤员,无法奔跑逃走,英子等人只能躲藏在几块大石头的后面,向伪军开枪射击,不让伪军逼近。 本来,如果伪军一拥而上,就算被打死一些伪军,大部分的伪军仍然可以冲过来,把英子等人打死或者活捉。 但伪军惜命,又知道英子等人的子弹不多了,所以他们并不着急进攻,想等着英子等人的子弹打光之后,他们再冲过来。 所以驴二在远处听到的枪声稀落,是因为伪军没全力进攻,如果伪军全力进攻,不等驴二率人赶到,英子就遭了毒手了。 就因为伪军惜命,英子才能等到驴二的救援。 第300章 战争就会有牺牲 树林中这场战斗,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英子等人的子弹本就剩得不多了,驴二出现之前,所有人的子弹加起来不到三颗了。 他们十四个人,本来只有六七个伤员,但在这次战斗中,又有人员陆续伤亡,四位战士牺牲了,活着的也都受了伤,只是有轻有重,还有战斗力的,只有英子和另一个女战士小娟了。 这倒不是英子和小娟的枪法多好,运气多好,而是其他人都是男战士,他们本能的保护英子和小娟,尽量不让她们受伤害,但子弹不长眼睛,她们还是受伤了。 英子见子弹马上就打光了,敌人就要发起总攻,她把只在三颗子弹的步枪交给一个还能开枪的战士,她和小娟都抽上了刺刀,准备等敌人攻过来的时候,和敌人拼刺刀。 谁知,忽然枪声大作,和刚才稀疏的枪声完全不同。 英子躲藏在石头后面,还以为是敌人开的枪,但也有些奇怪,敌人明明点了上风,知道自己这边的子弹不多,没必要开这么多枪,他们现在躲藏在石头后面,敌人开这么多枪,就是全都打空吗? 但很快,英子就发现不对劲了,虽然对面枪声大作,但并没有人向这边冲过来,而且那边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援军来了!” 英子大喜,以为是自己部队的战友来了,她连忙从石头后面探出身子,向对面看去。 但是,她并没有看到穿着八路军军装的人,只看到一群穿着百姓服装的人,凶猛的追杀着伪军,杀得伪军四散逃窜。 她的目光移动,就看到了驴二这家伙! 她愣住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驴二会在这里出现,会在此时出现---- 望着驴二那张嬉皮笑脸,望着他夸张的姿态,望着他那显摆的表情,英子又是想笑,又是感动----她已经不记得驴二救过她多少次了! 她没有说话,跳过石头,快步向驴二跑了过去。 驴二也迎了上去,并张开双臂,他以为,英子会感激的投入他的怀抱里,激动的流泪。 但是,两人跑近之后,英子忽然站住了,盯着驴二的脸看。 驴二把手臂张得更开一些,示意英子“投”进来,他笑道: “看什么,是我,你的二子啊,来啊,拥抱一个!” 英子没投入他的怀抱,反而忽然抬起手掌,对着驴二的脸颊,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轻,扇得驴二一边的脸颊火辣辣的, 还没等驴二气恼,英子就投入他的怀抱,紧紧抱住他。 驴二这才笑了,也紧紧抱住英子,笑着说: “英子啊,你表达喜欢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嘿,这一巴掌挨得值!” 英子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驴二。 驴二虽然看不清英子脸上的表情,但他感到,他肩膀上的衣服湿了,英子流泪了---- 驴二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再说话,安静的拥抱着英子。 两人相拥着,仿佛周围的枪声和他们无关。 夕阳投进树林中,把金黄色的斑点撒在他们身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松开了拥抱,向后撤了撤身子,望着对方,几乎同时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说话之后,二人又都笑了。 驴二笑道: “我的故事太长,还是先说你的故事。” 英子简明扼要的把她的经历说了,又拉着驴二快步来到石头后面,指着受伤的几位战友说: “二子,我的战友受伤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驴二道: “你别担心,秀兰就在那边的村子里,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她就能救活。等这边的战斗一结束,我们就背他们去村里。” 英子说道: “会不会给村民带去灾祸?” 驴二苦笑道: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村子叫周庄,这十多天,已经跟鬼子打了好几场硬仗了,五天前还刚被鬼子用大炮轰炸。” “都这样了,还怕什么灾祸?除非你们不敢去,怕被周庄连累。” 英子道: “只要乡亲们不怕我们带来灾祸就行,我们敢去。” 驴二道: “你这几位牺牲的战友,就地埋葬了吧?” 英子沉痛的点点头,和小娟用刺刀,在地上挖坑。 驴二也挖出刀子,帮着英子和小娟挖坑。 等他们挖好坑,把牺牲的几位战士埋葬之后,树林中的战斗也结束了。 英子受伤不重,只是肩膀上被子弹擦破了,虽然流血不小,但并不严重,子弹没留在里面,也没伤到肩胛骨,驴二为她做了简单的包扎。 很快,周敏赶来,向驴二进行了汇报: “干掉了十八个二鬼子,咱们的队员,死了三个,伤了五个。”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把受伤的和死亡的队员,都带回村里。再过来几个兄弟,背着八路军的战士,一起回村里。还有,别忘了缴获的物资,这可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 猛虎队员有人留下来清理战场,有人背着伤亡的队员,有人背着受伤的八路军战士,一起走出树林,向周庄走去。 驴二身为大队长,背人用不着他,他领着队伍,走在最前面。 英子走在驴二的旁边。 驴二一边走,一边把他和英子分别后的经历,告诉了英子。 英子见过石雄和石虎,听到他们牺牲了,也很心痛,说道: “如果黄东海知道石雄牺牲了,一定能很难过。” 顿了顿,又说道: “二子,这些天没见,你不但更会打仗了,还有自己的队伍了,我挺佩服你的。不过,这次为了救我们,你的队员牺牲了三位,受伤了五位,我这心里实在是……” 驴二摆摆手,叹了口气: “你不用愧疚,虽说每条人命都值得珍惜,但战争就会有牺牲。这次是他们牺牲了,说不定哪一天,咱们也牺牲了。” 英子也叹息道: “只希望能早些赶走侵略者,咱们的同胞,不再有流血,不再有牺牲,人人都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驴二笑了笑,信心满满的说: “我相信,会有这一天的!” 英子点点头,坚定的说道: “我也相信,会有这一天的,而且,这一天的到来,不会太久!”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圣洁坚毅的光辉。 第301章 我想跟你在一起 驴二带着英子等人来到医馆。 石中慧和秀兰赶紧为几位受伤的八路军战士和猛虎队员医治。 死亡的猛虎队员,由周敏向周长春汇报,进行埋葬。 驴二又把猛虎队员派出去巡逻,刚刚发生战斗,要防备日伪军的大部队赶过来。 小树林的战斗发生时,周晓鸥正跟着石中武在西南方巡逻,没及时赶过来参加,等她赶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驴二带人回村了。 周晓鸥早就从驴二的口中,听说过英子,知道英子参加了八路军,她对八路军战士又是好奇又是羡慕,拉着英子问个不停。 只要不牵涉机密,英子对周晓鸥也是有问必答。 八路军的几位伤员在石中慧和秀兰的医治下,伤势暂时稳定了,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由于刚动了手术,需要静养,暂时不能移动,伤势较轻的,也要休养十天半月,伤势较重的,至少要二三十天才能走动。 有位伤员是位老战士,知道他们几位战员只能留在周庄了,就让英子和小娟去寻找大部队,继续投入战斗,他们养好伤之后,也会去寻找大部队。 英子本不想抛下受伤的战友,但她知道留在周庄,也帮不上什么,而且她要找到大部队,送一条重要的情报,不能在周庄久留。 英子把驴二拉到一旁,把自己的处境说了,询问驴二能不能让伤员留在周庄,帮她照顾他们。 驴二本想着第二天一早,就悄悄离开周庄,去青龙寨救九儿和霍三爷,他走了,就无法照顾英子的战友了。 但他不能让英子知道,因为如果他说他也要离开周庄,他担心英子不放心战友,就向英子保证: “英子,你放心去找大部队吧,你的战友就交给我了,只要周庄安全,他们就是安全的。” 英子点点头,说道: “二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驴二说: “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走吧。” 英子摇摇头: “不行,我有一条重要的情报,越早送到部队,越能减轻我军的损失,我现在就走。”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你去找部队。” 英子说道: “二子,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不用送我,你忙你的就行。你放心吧,我在部队待了这么长时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有什么情况,我会见机行事。” 驴二笑了笑: “对你,我一向很放心,就是可惜,不能陪在你身边。” 英子也笑了: “等打跑了鬼子,咱们就能在一起了。二子,不多说了,我要走了。” 驴二笑道: “就算你不留下过夜,至少也要吃饱肚子再赶路吧,耽误不多大会儿。” 英子的确饿了,她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也就不再推辞。 驴二让一位村妇,借用石中慧家的厨房,给英子和小娟做了饭,让英子和小娟吃了个饱。 吃过饭后,英子和战友们告别,又对在旁边照料的秀兰说: “秀兰,谢谢你,以后我们的战友,就请照顾了。” 秀兰道: “英子姐,你别客气,你们在战场上流血打仗,打击侵略者,我能帮着你们做些什么,是应该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英子转头瞧了瞧不远处的驴二,低声对秀兰说: “秀兰,那个家伙,也请你帮我照顾好他。” 秀兰笑了笑: “行!” 英子亲昵的拍了拍秀兰的肩膀,转身走了。 驴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小包袱,他手提着包袱,对走过来的英子说: “我送你到村口。” 英子点点头,和驴二并肩走出医馆。 驴二和英子的心头都有些沉重,二人都沉默着没说话,默默向前走。 小娟跟在二人的后面。 三人向村口走去。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 很快,三人来到村口。 英子停下脚步,说道: “行啦,就送到这里吧。” 驴二把手中的包袱递给英子,说道: “这里面有三天的干粮和清水,你带着。” 英子接过包袱,背到背上。 驴二又掏出两把手枪,一把递给小娟,一把递给英子,说道: “拿着长枪赶路不方便,这两把手枪你们拿着防身,里面已经装满了子弹,还有些子弹放在包袱里。” 英子也没推辞,接过手枪,别在腰间。 小娟也接过手枪,说道: “我到前面等你们,你们说会话吧。” 小娟自己先走开了,留给英子和驴二单独相处的机会。 二人望着对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们有太多的话,想对对方说,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二人又几乎同时说道: “你好好保重!” 驴二笑了: “英子,咱们真是天生的一对,连说话都心有灵犀。” 英子笑道: “人家心有灵犀的人,是不用说话,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 驴二笑道: “其实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说话,你也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不过,有些话,还是说出好。” 英子低声嗯了一声,说道: “你想说什么?” 驴二望着英子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英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英子望着驴二的眼睛,也温柔的说: “等打跑了鬼子,我们会在一起的!” 驴二点点头,说: “英子,你先去大部队,等我办完一件事,再帮周庄建立好防卫网,我就去部队找你,参加八路军,跟你一起并肩战斗!” 英子道: “好,我等着你!二子,好好活着,我走了!” 英子说完,用力握了握驴二的双手,深情的望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驴二站在村口,痴痴的望着英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每次见到英子,他都心情舒畅,但每次和英子分别,他都心情惆怅。 尤其是这一次分别,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英子,因为营救霍三爷和九儿的行动,太危险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但他心底暗暗下了决心,为了能再见到英子,他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直到英子的背影消失不见了很久,他才转身慢慢向回走。 第302章 有去无回 驴二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时分了。 他本想着明天一早就走,因为明天就是三月初二了,如果再不走,就赶不上三月初三九儿和结盟红胡子的行动。 但他担心,自己睡过头,所以干脆不睡了,今晚就出发,反正下午睡足了,有的是精神。 他以前是想着悄悄离开,谁也不告诉,但是,英子把她的几位战友,托付给他照顾,如果他要离开,就要转托给秀兰。 他要对秀兰说出真相了。 他回到医馆的时候,秀兰还在为伤员熬药,旁边有一个医护队员帮着手。 驴二对秀兰说: “秀兰,你过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秀兰把手中的工作交给队员,自己向驴二走过来。 驴二带着秀兰,回到他的房间。 周敏在外边巡逻,这个房间只有驴二自己。 二人进了屋,驴二把门关上,免得谈话被隔壁的石中慧和周长春听到。 秀兰见驴二的脸色难得的凝重,她心中有些不安,说道: “二哥,你要说什么?” 驴二自己在床上坐下,指指椅子,说道: “秀兰,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秀兰更加不安,但还是坐在椅子上,望着驴二,担心驴二说出不好的消息。 驴二望着秀兰,目光很是温柔,说道: “秀兰,等会我就要走了,我走之后,英子的几位战友,就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他们。” 秀兰说: “二哥,这个事您不用说,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他们。你为什么要走?走几天?” 驴二说道: “不好说,也许走了,就回不来了,也许三五天就回来。” 秀兰害怕了: “二哥,什么事这么危险,走了就回不来了?” 驴二道: “青龙寨被敌人围困,你应该知道,九儿和昆嵛山的几支红胡子队伍,说好了在后天一起行动,联合起来打鬼子。我打算去帮他们。” 秀兰连忙道: “咱们说好了,你去的时候带上我。” 驴二摇摇头: “秀兰,不是我不肯带你,而是这次太危险了,很可能是有去无回,而且你的身体还没好,打起仗来,你也帮不上手。反而留在村里,能帮助伤员。你留下,我自己去!” 秀兰说: “二哥,就算你不带我去,也不能自己去,咱们猛虎队员有二三十个人,你带上他们,人多势众,能帮上你。” 驴二摇头: “敌人随时会再次进攻,如果我把猛虎队员带走,谁来保护村子?霍三爷和九儿救过我,我为他们搭上这条命,是应该的,猛虎队员没有这个责任,他们不必去送死。” “如果因为我带他们去救青龙寨,敌人来了,没人保护村子,乡亲们被敌人屠杀,我于心何忍?” “这件事,你不要姑父说,也不要对姑妈说,如果他们问起,你就说我送英子去找大部队了,几天就回来。” 秀兰又是担愁,又是难过,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是讷讷的说: “可是,你自己去太危险了,万一真的回不来啦?” 驴二温柔的笑了笑: “我尽量活着回来,如果真回不来,你就自己好好活下去。秀兰,我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了,还有姑妈照顾你。” “好啦,你去忙吧,我收拾一下,就要走了。” 秀兰慢慢站起身子,慢慢转身向外走,忽然,她又转身回来,投入驴二的怀抱,紧紧抱着他,哽咽的说道: “二哥,你能不能不走?” 驴二叹了口气,轻轻安抚着秀兰的肩膀,说道: “秀兰,你知道的,我不能不走。” 秀兰没再说什么,她抬起头来,仰望着驴二,眼中晶莹的眼水,顺着脸颊向下淌。 驴二轻轻擦着秀兰的泪水,微笑着说: “傻丫头,哭什么,我又不是一定回不来。行啦,别哭啦,去忙吧。” 驴二说着话,轻轻把秀兰推出屋外,把房门关上了。 驴二推开秀兰之后,就开始收拾,他换了一身衣服,在裤腿下面藏了把匕首,又拿出一把手枪,装上子弹,又放了些子弹在口袋里。 他也不带行李,只带了两块大洋,就这样轻装上阵。 当他打开屋门的时候,秀兰已经不在门外了。 他以为秀兰去前面的医馆忙碌了,也没多想,就向外走去,他担心走前面的医馆出去,会遇到秀兰,又惹得秀兰伤心,自己心中也难受,所以干脆不走前门,而是从后院门出去。 石中慧和周长春的卧室静悄悄的,驴二也不知道他们睡觉没有,他不能向他们道别,更不能惊动他们。 他轻轻拉开后门,走了出去。 出了后院门,就是一条小巷,如果向外走,就是大街,向里走,走到尽头就是麦田。 他担心在街上遇到人,就向里走,走到尽头之后,沿着田间的小径,斜刺里向大路走去。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田野中静悄悄的,只有驴二一人在行走。 驴二不想遇到巡逻的队员,他知道巡逻队员会在什么位置,所以刻意避开他们,专拣无人看守的小径行走。 驴二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大路上,这里已经离周庄四五里路了,离开了巡逻队的防线和哨兵。 青龙寨在周庄的东北方,距离有四五十里路,如果骑马,四五个小时就可以赶到,如果乘马车,十个小时也差不多可以赶到。 步行不比乘马车慢多少,就是有点累。 驴二倒不怕累,他这样慢慢走,天黑之前,也能赶到青龙寨,路上还有休息吃饭的时间。 驴二沿着大路向北走,他一个人,倒不担心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或者关卡,只要发现日伪军的踪影,他就向路边的麦田里一躲,日伪军就不发现他了,遇到关卡的时候,他也可以从野地里绕过去。 他在大路上刚走了不到二里路,忽然后面有人大喊: “二哥,二哥,别走,等等我们----” 驴二回头一看,只见夜色之中,十多条人影向他奔跑而来。 驴二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但从声音可以听出来,那人是周敏。 驴二心中苦笑一声,看来,秀兰还是把这件事上报给她姑父周长春了,周长春派了周敏过来。 就是不知道周敏是来拉他回村的,还是跟他去青龙寨的? 第303章 昆嵛山中 很快,周敏等人奔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在驴二的面前。 虽然夜色黯淡,驴二仍能看出来,来的是八个人,除了周敏,还有彪子,以及石凯和石金等人,全是精壮汉子。 彪子一边喘息,一边埋怨: “二哥,你跑这么快干啥,快累死我了!” 驴二苦笑: “你们来干什么?” 彪子更加不满: “你还说?你太不仗义了,有打鬼子的事,也不喊上我!” 周敏一边喘息着,一边说: “二哥,秀兰把你的事,告诉了俺爹,俺爹说了,上次鬼子用炮炸咱们村子,是九姑娘带着手下帮忙,咱们才打退了鬼子,这次去帮九姑娘,咱们要还她这份人情。你不告诉俺爹,就想偷溜走,俺爹还骂你!” 驴二苦笑道: “我不告诉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为什么骂我?” 周敏说: “就因为你不告诉我们,俺爹才骂你的,骂你不但把我们周庄人当成外人了,还把我们周庄人当成忘恩负义的小人。九姑娘救过我们,我们不救九姑娘,不是忘恩负义吗?” “俺爹还说,让我见了你之后,替他扇你一巴掌。” “二哥,我可不敢扇你巴掌,还是等咱们回来,你见了俺爹之后,让他扇你吧。” 驴二心中感动,说道: “兄弟们,这次去救青龙寨,实在太危险了……” 彪子不耐烦的说道: “废什么话!危险?能有多危险?比大炮轰炸咱们村子还危险吗?我一直以为你驴二是个爽快的爷们,没想到腻腻歪歪,跟个娘们似的不爽快!” 驴二笑道: “行,废话不多说,那就跟我一起去打鬼子,救青龙寨!” 周敏道: “二哥,俺爹把中武舅和长青叔留下来,保护村子,派我们八个过来跟你干,要怎么打,你尽量吩咐。” 驴二道: “我现在也没有好想法,等到了地方,看看情况再想办法。” 看着他们都背着步枪,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们都背着大枪呢?” 彪子说道: “不背大枪怎么打鬼子?我还想抱着机关枪过来呢,俺爹没让,说抱着那个大玩意跑不快,追不上你。” 驴二说道: “带着大枪,不等咱们赶到青龙寨,路上遇到鬼子的巡逻队就打起来了,只能抄小路了。” 周彪向东一指,说道: “二哥,咱们从这里向东走,走个十多里路,就进入昆嵛山了,咱们从山里走,就不怕遇到鬼子了,真遇上了,那就打呗。” 驴二点点头: “只能如此了。好,大家出发!” 驴二带着八人,一行九人,沿着乡间小路,向东奔行,天亮时分,进入昆嵛山的山区之中。 山区之中,崎岖难行,很多地方没有路,就是有路,也是人踩出来的山径。 众人又走了一会,都累得满身大汗,就坐在一条山泉边休息。 有人带了干粮,众人就着山泉水,啃着干粮,暂作休息。 驴二虽然在青龙寨待了不短的时间,但昆嵛山太大,他还没到过此处,不知道距离观日峰青龙寨还有多远。 周敏却比较熟悉,他说道: “我虽然没进入过山里面,但我看过一份地图,咱们现在的位置,是在朝霞阁一带,观日峰在北边,还有三十多里的山路,还要翻过很多山头才行。” “如果是在平地上走,三十多里的路,咱们三四个小时就能赶到,但要翻过山峰,就算一切顺利,可能也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赶到。” 驴二说道: “大家要小心了,这昆嵛山里面,不但有很多土匪窝,听说连八路军的队伍也进来了。” “遇到八路军的队伍,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但如果遇到土匪,那就有点麻烦了。” “这昆嵛山中,大大小小的土匪团伙,有三四十伙,和九姑娘结盟的,只有十六伙,还有很多没和九姑娘结盟,其中还有鬼子兵的奸细。” “山里不但有土匪,还有鬼子兵和汉奸兵,他们不但是包围了青龙寨,还在昆嵛山里到处转悠,遇到这帮鬼子汉奸,大家先不要动手,能避就避。” “咱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杀鬼子,而是要帮青龙寨解围……” 驴二刚说到这里,忽然远处隐隐传来枪声。 众人都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向枪声传来的地方观看。 周敏一边看,一边说: “二哥,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交火,咱们是过去看看,还是避开,绕着走?”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那边是北边,咱们正好向北走,就过去看看,万一是九儿去联络盟友,遇到了敌人,咱们能帮上忙。” “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在打仗,咱们就离开,不用给自己惹麻烦。” 众人都同意了,快步向北走去。 枪声传来的地方,听起来不过四五里远,但山路弯曲,走起来至少要一个多小时。 当他们走了半个小时的时候,枪声就渐渐停止了,好像是战斗结束了。 他们仍然赶过去,想看看是什么人打仗,战局如何。 他们又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战斗发生过的地方。 快要靠近战场的时候,驴二担心战场还有人埋伏,派了一个队员,先去侦察一下。 很快,队员侦察完毕,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向他们挥挥手。 驴二这才带人走过去。 战斗已经结束了,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从衣服来看,是一队伪军。 地上除了伪军的尸体,没有别人的尸体,但是从血迹来看,伪军的敌人应该也有人员伤亡。 驴二判断,伪军的敌人一方取胜了,把这十几个伪军全部杀死,尸体扔在这里,只把他们战友的尸体和伤员带走了。 驴二只知道伪军被人杀死了,却无法判断被谁杀的。 彪子和周敏本想捡一些武器,没想到,早就被捡走了,干干净净的。 彪子抱怨道: “也不知道是谁打死了这帮二鬼子,连个子弹头都没留下,太小气了!” 驴二忽然发现,有一个死亡伪军的相貌,他好像见过,再仔细一看,竟然真的认识。 几天前,他和长贵进城买药,在半路上的小镇上吃饭的时候,遇到一队伪军勒索他,这个伪军就是那时候勒索他的伪军班长,也是伪军老仝的上司。 就在这时,石凯忽然听到动静,立即端起枪来,喝道: “什么人,滚出来!” 第304章 伪军老仝 众人吃了一惊,连忙端起枪来。 石凯枪指的地方,是一处石壁,石壁上长满长长的杂草,但没有人影,也没有洞口。 驴二问道: “怎么回事?” 石凯道: “我好像听到这里面有动静。这草丛下面,肯定有个洞口。” 石金走过去,谨慎的用枪尖,挑开石壁上面披挂下来长草,果然露出一个洞口,黑洞洞的,也不知道有多深。 驴二冷冷说道: “躲在里面的伙计,出来吧,要是让我进去,你就死定了。” 里面沉默了一会,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你是驴二吗?” 驴二一怔,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声音是从洞中传出来的,有些变质,听不清楚。 本来,驴二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但刚才看到那个伪军班长的尸体,再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他立即猜到是谁了。 驴二笑了: “老仝,是我,出来吧。” 洞里的人,这才慢腾腾的弯着腰出来了。 果然是伪军老仝,身上还穿着伪军的军装,但帽子不知丢哪里去了。 老仝看到的确是驴二,这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八路呢!” 驴二皱皱眉头: “跟你们打仗的,是八路军吗?” 老仝道:“是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我可没跟八路打,我一枪都没开,刚一打起来,我就躲进山洞里了。你要不相信,我的枪还在洞里,枪膛里的子弹满满的,一枪没开。” 驴二道: “把你的枪拿出来吧。” 老仝有些害怕: “我拿出枪来,你可不能杀我。” 驴二笑道: “废话,要想杀你,还让你去拿枪?现在就打死你了。放心吧,你帮过我,我不杀你。” 老仝这才回到山洞,把步枪拿出来,主动交给驴二。 驴二把步枪转递给彪子,盯着老仝,说道: “老仝,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当二鬼子了吗,你怎么还干?” 老仝苦丧着脸说: “那天听了你的劝之后,我的确不想干了,我趁着他们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谁知道,没两天,又遇到他们了。班长那家伙对我说,现在打仗需要人手,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可以不把我当逃兵枪毙了,但必须跟着他们干,不然就枪毙我。我没办法,只好又跟着他们了。” “我虽然跟着他们,但一直在找机会溜走,谁知道,还没等我找到溜走的机会,就遇到八路了。” 驴二说道: “你把详细情况说说,你们是为什么来山里的,又是怎么遇到八路军的?” 老仝道: “邓团长派了三营,配合鬼子围攻青龙寨。我们班,本来不属于这个三营,属于一营。” “邓团长听说,最近昆嵛山的红胡子有动静,好像要和青龙寨联合起来,一动暴动,邓团长担心三营的兵力不够,就从我们一营,抽了一个连的兵力,来协助三营。” “我们一营的三连连长,把我们二排,分配到这一带,说是如果遇到红胡子向青龙寨那边走,就拦截回去,不让红胡子去帮助青龙寨。” “我们二排的排长,又把我们三班,分配到这里,让我们在这一带巡逻。” “我们三班正巡逻的时候,忽然遇到了八路,就打起来了。” “我本来就不想当汉奸兵为鬼子卖命了,一看打起来了,当然保命要紧,我就赶紧躲藏,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洞口,就一头钻了进去。” “我在洞里面躲着,听到外边怦怦啪啪打得很激烈,没多一会,枪声就停了。” “我又等了一会,悄悄拨开洞口的长草向外看,看到三班的十几个家伙全死了,八路胜了。” “我看的时候,八路正在打扫战场,他们把他们牺牲的战友,全带走了,还把三班的武器全缴走了。” “我担心他们再回来,不敢立即离开,就想着再多等一会,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再走。” “谁知道,我刚想走的时候,你们就过来了。我不敢多看,就没看清是你,要是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躲了。” 老仝说到这里,向驴二露出诌媚的笑容: “驴二爷,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一定不会杀我的,是吧?” 驴二笑道: “看在你没向八路军开枪的份上,可以饶了你,如果你向八路军开过枪,那就另说了。” “嗳,老仝,你在洞里躲着,为什么被我们发现了?” 老仝皱着脸,摸着肚子,苦笑着说: “都怪这肚子不争气,早上喝了点凉水,啃了点凉干粮,这肚子就开始咕咕直闹腾。” “你这位兄弟靠山洞太近了,我害怕被他发现洞口,这一害怕,肚子更不争气了,竟然放了几个响屁,哎,你这位兄弟的耳朵也太尖了……” 众人被老仝逗笑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彪子笑骂道: “你这老家伙,不会吓得拉裤子了吧?你赶紧把裤子脱了,别薰着我们。” 老仝连忙说: “没拉裤子里没拉裤子里,你闻闻我,不臭,一点都不臭……” 一边说着,一边向彪子凑过去。 彪子连忙向后躲,口中大吼道: “你不要过来啊,你再过来我揍你啊!” 老仝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驴二,苦丧着脸,对驴二说道: “驴二爷,既然你不杀我,那我能走了吗?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当汉奸兵了!” 驴二道: “枪留下,你可以走了。” 老仝如遇大赦,连忙向驴二鞠躬道谢,这才转过身子,快步奔跑。 驴二的目光,从老仝的背影,无意中落到几个伪军的尸体上,忽然,他灵光一闪,连忙喊道: “站住,别走!” 正在快步奔跑的老仝,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停止了,他慢慢转过身来,满脸苦丧: “驴二爷,你不会又要杀我了吧?你刚才说过不杀我,大老爷们说话要算数啊……” 驴二笑道: “放心,我不杀你,我打算让你做一件事。” 老仝连忙说: “只要不杀我,一切好商量。驴爷,您说,要我办什么事?我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驴二笑道: “行了,别吹牛皮了。我让你做的事,就是:继续当汉奸兵!” 老仝一怔,不相信的说: “驴爷,你是跟我开玩笑吧?” 第305章 乔装汉奸兵 驴二正色道: “没跟你开玩笑!我们要去救青龙寨的好汉,但我们只有十多个人,根本打不过几百个汉奸兵,所以我就想着,咱们都穿上汉奸兵的衣服,伪装成是汉奸兵,混进汉奸兵的大营,从里面闹腾起来。” “我对你们汉奸兵里面的道道儿不熟悉,你熟悉,你跟着我们,遇到什么事,也知道怎么应付过去。” 老仝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说: “驴爷,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那汉奸兵的大营里,可是有三四百个汉奸兵,还有一百多个鬼子兵。咱们这十多个人进去,就是羊入虎口,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驴二嘿嘿一笑: “俺驴二的胆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海阳城刘本功的保安团我都来去自如,还有什么好怕的?你干不干?” 老仝连忙摇头: “不干,我不干,太吓人了!” 彪子用枪口在老仝的脑袋上一顶,骂道: “不干,就毙了你!” 老仝仍然摇头: “你要毙就毙吧,你最多一枪打死我,死个痛快,但要是落在鬼子汉奸手里,那可不是吃枪子的事了,什么老虎凳,辣椒水,拔指甲,那都是轻的,剥皮抽筋点天灯,那才是狠的,滋味可不好受!” 驴二示意彪子把枪收起来,对老仝和蔼中又带着严厉的说道: “老仝,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这一年多来,你当汉奸兵,多多少少都做了些孽了吧?你这心里,就不难受吗?就不想挺起腰板,做个堂堂正正的胶东爷们吗?” “如果你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剥皮抽筋点天灯?” “就算这次我放你走,你能活下去,但多年以后,当你死的时候,你有脸去见老祖宗吗?” “老仝,如果你不敢反抗一回,你就永远洗不掉当过汉奸兵的耻辱!” 老仝被说得满脸羞愧,阵青阵红,他考虑了一会,终于一咬牙,说道: “行,我干!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咱们暴露了,敌人要抓我的时候,不管你们谁有机会,第一个先开枪把我打死,我可不能活着落在鬼子汉奸手里。我自己没胆自杀,你们得帮我。” 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一旦暴露,我就先向你开枪。大家赶紧换衣服吧。” 众人开始剥下死亡伪军的军装,强忍着衣服上血污的血腥味,穿上了伪军的军装。 驴二穿上伪军班长的衣服。 老仝对驴二说道: “这个汉奸班长名叫汪平,你以后就是汪平了。其他的兄弟们,就不用记汉奸兵的名字了,反正汉奸兵是死了来,来了死,没人记住他们的名字,只要记住班长的名字就行,甚至班长这个官太小,也不需要用这个名字。” 驴二说道: “还是谨慎些好,以后大家都喊我汪班长,不要喊我二哥了。” 众人都答应了,开始继续向观日峰赶路。 路上,老仝把部队的编制,日常作息,以及需要注意的事项,都详细的告诉了众人; 众人一一记住。 驴二知道了,现在围攻青龙寨的是邓春来的三营,而老仝属于一营三连二排三班。 驴二又记住了一营中从营长到排长的名字,以免伪军向他盘问。 老仝最后对大家说: “除了班长,你们都是小兵,被盘问的时候,你们有不懂的,就说是刚当兵没几天,还不懂部队的规矩,也不会有人怀疑,有什么事,让他们来问我。” 众人在昆嵛山行走着,幸好一路之上,没再遇到日伪军,也没遇到土匪。 在天色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观日峰附近。 驴二找到一个山头,向对面的观日峰那边观察。 青龙寨就在观日峰中,被一片葱绿的树林遮掩着,看不清山寨中的情况,只能隐隐看到一些房屋。 青龙寨的山脚下,就是日伪军的驻军。 霍三爷在建山寨的时候,为了占据一个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选了个三面峭壁,只有一面可以通行的山峰。 这样一来,的确是易守难攻了,只要守住那一面通行的山路,就可以守住山寨,敌人很难攻上去。 但如此一来,劣势也很明显,只要敌人扼住下山的道路,山寨里的人就出不来。 日伪军的驻军,大部队就驻守在那个山路的下面,阻止山寨中的红胡子冲下山。 日伪军的大部队堵住山道口,另有几支小分队,分别驻守在另外三面峭壁的下面,一旦有红胡子试图从峭壁上溜下来,就会被这些小分队发现。 当初九儿和两个手下,之所以能从峭壁上溜出来,去结盟别的红胡子,一来是他们选的峭壁更凶险,日伪军认为那里不可能下来人,派的守兵少,二来是九儿的人数少,目标小,只有三个人下山,如果人多了,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驴二看到了山脚下日伪军的大部队营地,也看到了两面峭壁下的日伪军的小分队营地,另一面虽然由于被山峰遮住看不清,但想来也有日伪军的小分队。 此时的青龙寨是四面受困。 驴二暗想,如果他们去找峭壁下面的小分队,取得对方的信任,也许容易一些,但只消灭一个小分队的敌人,不会影响大局,要想影响大局,就要直插敌人的心窝,挺进大部队的营地。 混进敌人的大部队,不但受到的盘查更严,也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不然,就算不暴露,也不会被大部队收留,会被赶出来,就无法从里面闹腾了。 驴二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他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说了他的计划。 “各位兄弟,待会我们就装成是汉奸兵,去大部队,见他们的长官,就说我们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黑风口的红胡子,从这些红胡子的口中,挖出一个重要的情报。” “这个情报就是,十几个红胡子团伙,会一起联合起来,和青龙寨的红胡子里应外合,同时向日伪发动攻击。我们就是来汇报这个情报的。” 周敏皱皱眉头,说道: “二哥,这样一来,不是就暴露了九姑娘和结盟的红胡子,同时进攻的秘密了吗?” 第306章 你的情报不准 驴二说道: “这个秘密,现在应该已经不是秘密了,鬼子汉奸在一些山寨之中,也有眼线,这些眼线,很可能已经向鬼子汉奸告密了。” “老仝哥刚才也说了,邓团长就是听说了昆嵛山的红胡子有动静,要联合起来一起暴动,才增加了兵力,把他们一营调过来的。” 老仝说道: “对,邓团长就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才派一营过来的。不过,红胡子们一起发动进攻的具体时间,汉奸兵的长官还不知道,但也估算就在这一两天动手。” 驴二说道: “九姑娘和红胡子们约定的动手时间,就是今天晚上,但我们告诉鬼子,是明天上午,这样,就不会破坏九姑娘他们的行动了。” 周敏说道: “如果鬼子汉奸,已经知道九姑娘动手时间,就是今天晚上,会不会说我们谎报军情?” 驴二笑道: “如果说我们谎报军情,我们就说,我们抓到的只是小喽罗,小喽罗给我们的情报不准。” 老仝说: “这个理由倒是能蒙混过去。可是,如果三营当官的,问咱们得到这个情报,为什么不向我们一营的连长排长汇报,而是向他们三营汇报,咱们怎么回答?” 驴二道: “就算咱们去找连长汇报了,但咱们连长去巡逻了,没在连队,我们担心贻误战机,就直接来向三营的长官汇报。” 老仝说道: “嗯,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驴二说道: “这只是初步计划,到时候再见机行事,随时更换计划,但要从敌人的窝里面闹腾的计划不会变。” 众人商议已定,在驴二的带领下,向日伪军的营地走去。 还没到营地,就遇到一队伪军巡逻队。 驴二不慌不忙,报上了部队的番号,并说有紧急情报,要汇报给三营的长官。巡逻队不知真假,就由一个伪军,带着驴二等人向营地走去。 日伪军的营地,都是临时搭建的帐篷,数十个帐篷,围成一个营地。 在营地之中,有几辆骡车拉来的炮车,这是因为山区进不来卡车,只能用骡车驴车运送战备物资。 日军的营地,和伪军的营地,虽然在同一个大营地之中,但中间隔着一片空地,各自有自己的区域。 由于驴二是“伪军”,所以进的是伪军营地。 进了营地之后,带他们来的伪军让驴二等人在院子中等着,由他向值班长官汇报。 驴二在院子中站着,打量着营地中的情形。 老仝低声说道: “从这里的帐篷数量,可以推算出来,这里的汉奸兵大约有二百多个,是三营两个连的兵力,三营的另一个连,可能以排为单位,在别的地方驻守。” “这里的鬼子汉,有一百多个,是两个小队的兵力,估计都在这里了,没分派到别处。” 驴二向东北角的一个帐篷看去,那个帐篷的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 他的下巴向那边扬了扬,问老仝: “那个帐篷那么偏,不像是当官的住的,怎么有站岗的?” 老仝说: “那应该是弹药库,除了当官的门口有站岗的,就只有弹药库有人站岗了。” 驴二一听到弹药库这三个字,立即闪过一个念头: “炸了它!” 只要摧残敌人的弹药库,敌人的武器供应不足,就容易打败了。 不过,现在天色还没全黑下来,还不是动手的时候。 这时,那个进入一个帐篷汇报的伪军走了过来,对驴二说道: “我们连长要见你,他们都留下,你自己过来就行。” 众人都有些紧张的望着驴二,尤其是老仝,众人都担心驴二露了馅。 但驴二却胆大心细,毫无惧色,说道: “我去见长官,能不能先把我的兄弟们安顿下来?我们跑了半天的山路,嘴里都快干冒烟了。” 伪军道: “这事我来安排,你自己去那个帐篷就行了。” 伪军向一个帐篷指了指。 驴二昂首阔步向那个帐篷走去。 伪军带着老仝和周敏彪子等人,进了另一个帐篷,安排他们喝水歇息。 那个帐篷门口,有两个站岗的伪军,驴二来的时候,两个伪军并没有盘查,也没有搜身,就任驴二进去了。 驴二在门口站定,大声说道: “一营三连二排三班班长汪平报到。” 他听老仝说过军队的规则,所以站在门口,先向里面汇报自己的部队番号和职位。 只听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 “进来吧。” 驴二走了进去。 只见简陋的帐篷之中,摆放着两张桌子,两张桌子的后面,各坐着一个伪军官。 一个脸颊削瘦,眼神阴沉的军官,望着驴二进来,淡淡说道: “你说你有情报汇报?有情报,为什么不去向你们一营的连长汇报,跑我们三营汇报什么?” 驴二说道: “报告长官,我们三连的司连长和我们的左排长,都去山里巡逻了,为了不贻误战机,特来向三营的长官汇报。” 那军官点点头,仍然淡淡的说道: “行,你有什么情报,说说吧。” 驴二说道: “今天我们班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了几个黑风口的红胡子,我们活捉了一个红胡子,从他嘴里挖出了情报。” “情报就是,青龙寨的霍九儿,联和了十几个山寨的红胡子,准备一起向我军发动攻击,进攻时间,就在明天上午。” 那军官淡淡一笑,说道: “兄弟,你的情报不准啊。” 驴二假装一愣,“惊讶”的说道: “不可能啊,这是从红胡子嘴里挖出来的情报,错不了。” 军官说道: “情报倒是没错,就是时间不对,十几路红胡子,发动的进攻时间,是今天晚上,而不是明天上午。” 驴二早有防备,知道敌人果然掌握了真正的情报,他仍然不慌不忙,还假装气愤的骂道: “他娘的,那个红胡子敢骗我,回去我就把他毙了!” 军官说道: “也不一定是故意骗你,可能他是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霍九和那十几路山寨的头头,都狡猾的很,为了防备消息走泄,故意放出风声,隐瞒进攻的真正时间。” “真正时间,只有霍九和那十几个土匪头头知道。” 驴二假装不懂的问道: “既然只有霍九和十几个土匪头头知道,长官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他心中已经清楚了,这十几个土匪头头之中,肯定有内奸,向鬼子汉奸告了密,才被日伪军掌握了真正的进攻时间。 第307章 你和霍九儿有一手 驴二知道,如果他不问,伪军官可能反而会怀疑他的身份,毕竟他送来的情报并不完整,他问了,伪军官也许反而不会怀疑。 当然,他也知道,伪军官是不会告诉他消息来源的,甚至这个只是连长的伪军军官也不知道消息来源。 军官淡淡的说道: “这个情报来源,你没有资格知道。既然你的情报已经送到了,我也知道了,你就回去吧。” 驴二见对方下了逐客令,要把他赶走,他就不能留在这里,从敌人的窝里面进行闹腾了。 但驴二早有计划,听到军官赶他走之后,他脸上露出很失望很懊恼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走,嘴里低声骂了一句: “唉,白他娘的跑一趟!” 军官的脸色一冷,厉声道: “你站住!你骂谁呢?” 驴二回过身来,说道: “长官,我没骂你,我是骂老天爷对我不公平,不给我立功升官的机会!” 军官笑了,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 驴二说道: “长官,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刚才骗了你,没对你说实话。” 军官眨了眨眼睛,淡淡说道: “你骗了我什么?” 驴二道: “我刚才对你说,我们连长和排长都去巡逻了,我才来向你们三营汇报情报的,这是骗你的。” “我们连长和排长都在连部,没出去巡逻,我是特意来向你们三营汇报情报的。” 军官有些惊讶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 驴二说道: “当然是为了立功!邓团长派我们一营三连过来,支援你们三营,但却把我们调派到外围,只能给你们三营打下手,摇旗呐喊,我们一营三连,根本没有攻打青龙寨的机会。” “不能攻打青龙寨,当然就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我从红胡子嘴里挖出这个情报之后,就直接把这个情报送给你们三营,本想着,能留在你们三营,有攻打青山寨的机会,所以才冒着越级上报,被上官惩罚的后果,把情报给你们送过来。” “谁知道,他娘的是个假情报,还被你们三营赶走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功没立成,我们连长还会给我穿小鞋,认为我背叛一营,投靠你们三营,以后我在一营,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我是没吃上羊肉,还惹来了一身骚!” 驴二的一番长篇大论,不但被他说得“合情合理”,还打消了军官怀疑他为什么要“隔营越级上报”的原因。 军官笑道: “你很想立功升官吗?” 驴二说道: “不想升官,当兵干什么?本来,我是做红胡子的,山大王当的好好的,就是因为连长说当兵能升官,我才跟着他干的,谁知道,跟他干了一年多,还是个芝麻大的小班长。早知道,还不如做我的山大王呢!” 军官笑道: “怪不得你一身匪气,原来以前是做红胡子的。” “汪老弟,虽然你想投靠我们三营,我们三营也想收你,但你毕竟是一营的人,一营的耿营长要是知道我们挖他的墙角,我们肖营长不好交代。” 驴二说道: “等我冲进青龙寨,活捉了霍三,你们肖营长在邓团长面前长了脸,还用怕耿营长说闲话?” 军官笑道: “哟,汪老弟,你的口气不小啊!现在咱们这三百多个兄弟,哪个不想活捉霍三,凭什么你就认为,你能捉到他?” 驴二不答反问: “长官您贵姓?” 军官道: “免贵姓郝,职务连长。” 驴二笑了笑: “郝连长,请问,咱们这三百多个兄弟之中,有人进过青龙寨吗?有人知道,如果咱们的大部队冲进去,霍三会从哪里逃跑吗?” 郝连长眼神一动: “没听人说过。你进过青龙寨?” 驴二嘿嘿一笑: “我刚才说过了,我以前是红胡子。虽说我的兄弟不多,只有十多个,但好歹也是个头头。” 说到这里,他用手摇摇一指,说道: “我的山寨,就在那边一个山头里,离这青龙寨只有二十多里。” “一年前,霍三过五十大寿,邀请了十几个山寨的寨主,去他的山寨里喝酒,嘿嘿,我也去了。” 郝连长笑了笑,说道: “汪老弟,就算你被霍三邀请,进过青龙寨,但最多也就是在客厅里喝喝酒,没有深入了解山寨的内部情况吧?” 驴二嘿嘿一笑,忽然用手指指了自己鼻子,说道: “郝连长,你认为小弟我长得怎么样?” 郝连长笑道: “实话实说,你长得倒是一副挺讨娘们喜欢的样子。” 驴二笑道: “这不就对了嘛。” 郝连长不懂: “什么对了?” 驴二笑道: “霍九儿是不是娘们?” 郝连长笑了,说道: “霍九儿当然是娘们,难道说,你俩有一手?” 驴二一挺胸膛,笑道: “不是兄弟我夸口,凡是年轻的小娘们,只要我看上了,没有逃出过我手掌心的,霍九儿当然也不例外。” 他心中却说: “对不起啊九儿,为了取信这帮二鬼子,我只能败坏你的声誉了,等我帮你解了围,打退这帮狗东西,再向你赔礼道歉。” 郝连长有些不相信了,斜着眼睛打量着驴二,说道: “汪老弟,既然霍九儿看上你了,你怎么没留在青龙寨做少寨主?” 驴二笑道: “如果我留在青龙寨做少寨主,现在不是被你们围在上面出不来了吗?当土匪,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当兵,才能升官发财。所以不久之后,我就投靠了我现在的连长,加入了军队。” “我跟霍九儿的关系,自然就断了。” “不过,我和霍九儿好过一阵子,她带着我,在青龙寨到处转悠,什么情况都对我说了。” “在青龙寨的山后面,有一条山洞,可以通向山下,如果我们部队攻进去,是活捉不到霍三他们的,他们会从山洞里溜走。” 郝连长半信半疑: “霍三已经被我们围困了二十多天,弹尽粮绝了,既然有山洞可以溜走,他们为什么还不赶紧溜走?” 第308章 贵宾待遇 驴二笑道: “郝连长,那条山洞的出口,就在咱们的营地附近,霍三一出来,正好进入包围圈,想逃也逃不掉,反而是自投罗网了。” “但是呢,如果咱们的大部队向山上进攻的时候,这边的营地就会兵力空虚,霍三那时候再出来,就没人拦着他了。” 郝连长连忙问道: “出口在哪里?” 驴二神秘的一笑,悠悠说道: “不好意思啊郝连长,这个秘密嘛,我不能告诉你,告诉了你,我就没法立功了。” “不过呢,如果你能让我留在你们三营,等进攻的时候,让别人去攻山,咱们兄弟一起,守住那个洞口,活捉霍三,功劳是咱俩的。” “到时候,你连长升营长,我班长升排长,大家一起升官发财。” “你要是不让我留下,嘿嘿,那我只能把这个秘密带走,到时候,霍三逃跑了,可不关我的事。就算霍三逃不掉,只怕功劳也不是你郝连长的。” 郝连长心动了,他沉吟了一会,说道: “你有把握能抓到霍三?” 驴二说道: “只要兄弟多,活捉没把握,但死的有把握。” 郝连长说道: “好,那就让你留下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堵住洞口。” 驴二道: “你们三营的作战计划是什么?” 郝连长道: “我们营长接到密报,知道今天晚上,十几路土匪,会向我们发动进攻,青龙寨的霍三,也会向山下突围。” “但这些匪都没有远程攻击的武器,不足为惧,到时候,我们把大炮支好,只要土匪敢过来,我们就用大炮轰。” “等打跑了土匪之后,我们就进攻青龙寨,一举拿下,结束战斗。” 驴二说道: “好计划,不过霍三不会亲自冲下来,他只会让手下向下冲,他自己则会趁着混乱,从山洞溜走,到时候,咱们就堵在洞口,把他逮住。” 说到这里,驴二忽然一笑: “郝连长,我这肚子可咕咕叫了,今晚上你们的伙房吃什么?” 郝连长笑道: “你放心,亏待不了你。我让厨房多炒几个好菜,好好犒劳犒劳你。” 驴二说道: “可不是我一个人,我们班里十多个兄弟呢。” 郝连长笑道: “都有都有。你们跑山路也累了,我给你们安排个屋,你们好好歇一会,等饭菜好了,我让他们送到你们屋里去。” 驴二笑道: “那我先替兄弟们谢谢你了。” 郝连长转头对坐在他对面的副官说: “小清,你带汪班长去七号帐篷休息,再送两壶开水,还有茶叶。” 副官对驴二说: “汪班长,请跟我来。” 驴二跟着副官,从值班室走出来,向一个帐篷走去。 他们经过另一个帐篷的时候,老仝和周敏等人正在那个帐篷中休息,看到了驴二,连忙走了出来,跟着驴二行去。 众人见驴二不但没露馅,那个副官还对他很客气很恭敬,都想不通驴二又撒了什么谎,过了这一关。 不过众人也都见怪不怪了,他们知道驴二的谎言不但张嘴就来,甚至信口开河,但却又能自圆其说。 众人进入帐篷之中。 这个帐篷是个杂物室,但地上铺着干草,可以做为暂时歇脚休息的地方。 副官对驴二说道: “汪班长,这里的条件简陋,你们先委屈一下,我一会去别的屋里,帮你们弄几张棉被,你们大家挤一挤,等打完这场仗,回到城里就舒服了。” 驴二道: “好说好说,给你添麻烦了。” 副官道: “那你们稍等,我去给你打开水,拿茶叶。” 老仝说: “我跟你去,帮你拿拿东西。” 副官同意,转身先走了。 老仝低声对驴二说: “我跟他出去看看,顺便观察一下这里的情况。” 驴二点头同意。 老仝出了门,向副官追去。 石凯低声说: “二哥,老仝会不会去出卖咱们了?” 驴二正色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咱们选择了相信老仝,就不要再怀疑他,免得寒了他的心,真会出卖咱们。” 众人又询问驴二是用什么谎言,骗取了对方的信任。 驴二说了一遍。 石凯笑道: “二哥,你这些话里,倒有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难怪那个鬼子连长被你骗过了。” 彪子不懂,说道: “二哥的话,明明全是假的,怎么会有一半是真的?” 石凯说道: “二哥说的别的都是假的,只有他和九姑娘有一手,是真的。” 众人都哄笑起来。 驴二也笑了,笑道: “这些话,咱们兄弟们关上门,自己说说还行,可不能当着九姑娘的面说,要不然,她要割你舌头的时候,你可别怪我。” 石凯吐了吐舌头,笑道: “我又不傻,怎么会当着九姑娘的面说?不过,二哥,你是喜欢九姑娘,还是喜欢那位英子姐?又或者喜欢秀兰妹子?还是你三个都喜欢,想全都娶了?” 石金笑道: “不止三位,你们没看出来嘛,周晓鸥也喜欢二哥。二哥,你好有艳福!” 驴二笑骂: “行了,别开玩笑了,好好歇着吧。跑了一天,你们不累,我可累了。” 驴二说完,就在干草铺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休息。 他是真累了,他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走了一天的山路,伤口又隐隐作疼了,整个身子累得快要散架了。 众人也都累了,躺了下来。 不一会儿,副官和老仝过来了,副官抱着几张棉被,老仝提着两个茶壶,胳膊窝里还夹着一包茶叶。 人多被子少,众人两三个人盖一张被子,躺着休息,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不一会儿,副官带了两个士兵,送来了饭菜。 这是郝连长特意吩咐厨房做的饭菜,竟然有酒有肉,他们享受到贵宾待遇了。 众人一边吃喝,一边商量作战计划。 周敏一边夹菜,一边问道: “二哥,这边有二百多个二鬼子,那边还有一百多个鬼子,有三百多人,咱们只有十来人,这仗怎么打?” 驴二喝了一口酒,咂巴着嘴唇,悠悠的说: “先炸掉弹药库!” 众人都吃了一惊。 第309章 不是赌牌是赌命 老仝说道: “弹药库有人看着,咱们怎么靠近?” 驴二道: “等会吃过饭后,咱们就制造混乱,趁着混乱的时候,靠近弹药库,把它炸掉。” “还有那四个大炮,也要毁掉,毁掉敌人的大炮,各路的好汉就会减少伤亡。” 老仝苦笑道: “你的胃口不小,又想炸掉弹药库,又想毁掉大炮,咱们能干成一件事就不错了。” 驴二说道: “两件事一起干,咱们分成两队,一队炸掉弹药库,一队毁掉大炮。” “四个大炮,需要四个手榴弹。” “弹药库里面就是易燃物,只要一个手榴弹,就可以解决了。” “行动之前,咱们只要弄到五个手榴弹就行了。” 周敏道: “手榴弹怎么弄?如果硬抢,会惊动敌人,敌人会提前保护好大炮和弹药库。” 驴二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 “敌人既然知道红胡子今晚就行动,他们很快就会布置兵力,做好防守,四个大炮也会推走,用来对付红胡子。我们要在此之前动手,不能让大炮走了。” 老仝说道: “这个时间点怎么掌握?如果咱们动手晚了,不但大炮被推走,弹药库里的枪支弹药,就分派到每个二鬼子手里,就算咱们动手,也没有什么大效果了。” “如果动手早了,就算咱们能毁掉大炮和弹药库,可咱们就暴露了,没有红胡子的支援,这里的三百多个鬼子二鬼子,就会围着咱们打。” “咱们只有十多个人,不到一分钟就全部完蛋了。” 驴二说道: “我也不清楚红胡子们约定的动手时间,只能赌赌运气了,希望咱们动手的时候,红胡子能及时赶过来。” 老仝苦笑: “这可不是赌牌,这是赌命啊!” 驴二说道: “兄弟们,只要能干掉二鬼子的弹药库和大炮,青龙寨和十几路红胡子,就有希望打败敌人,所以,就算是赌命,咱们也要赌一赌。” “当然,消灭敌人才是我们的目标,把命搭上,可不是我们的目标。” “所以,我们既要消灭敌人,又要自己活下来。不过,战斗就会有牺牲,等打起来的时候,如果有谁被打死了,也只能听天由命。” “如果有哪位兄弟想走,现在还来得及,一旦动了手,想走也走不掉了。” 彪子不满的说: “二哥,你这不是废话吗,俺们既然跟你过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现在让俺们回去,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周敏也说道: “我们周庄没有孬种,二哥你就布置任务吧,谁炸炮,谁炸库?” 驴二道: “不急,等会我去摸摸敌人的作战计划和行动,回来之后,再分派任务。” 老仝说道: “咱们现在商量的,全是对付二鬼子,那边还有一百多个鬼子呢。” “鬼子有自己的弹药库和大炮,不毁掉,对红胡子们也是个致命威胁。” 驴二摇摇头,说道: “咱们很难混进鬼子的营地,暂时想不到办法可以毁掉鬼子的弹药库和大炮。” “咱们先毁掉二鬼子的武器,鬼子没有了二鬼子的协助,战斗力也会大大减少,红胡子对付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好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找郝连长了解一下情况。” 说话之间,驴二吃饱饭了,他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驴二来到值班室,去找郝连长。 郝连长也刚刚吃过饭,正在值班室跷着二郎腿剔牙,看到驴二进来,很热情的说: “怎么样,汪老弟,吃的还好吗?” 郝连长为了借助驴二的力量,找到洞口,抓到霍三,对驴二很是客气,甚至是讨好。 驴二笑道: “托郝连长你的福,我们兄弟吃了顿饱饭。郝连长,我是来问问,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郝连长说道: “我们接到的情报是,霍九和十几个红胡子头头,约定的动手时间,是半夜十二点,到现在还有四个小时左右。” “营长给我们的任务是,十一点的时候,到达防线,进入战斗状态。” 驴二道: “防线在哪里?” 郝连长在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上,指了几指,说道: “四道防线,都在距离营地二里之外的地方,为的是不把战火烧到我们营地。” “这东西北三道防线,是分别阻止并歼灭前来支援青龙寨的十几路红胡子,南边这一道防线,是对付青龙寨的红胡子。” “青龙寨的红胡子,如果向下冲,我军在南边防线的兄弟,就会放红胡子冲下来,然后把他们包围,在山下歼灭。” “如果青龙寨的红胡子不向下冲,我军就会向山上进攻,一举拿下青龙寨。” 郝连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地图介绍,不愧是连长,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讲解的时候言简意赅,通俗易懂。 虽然是敌人,驴二也不得不佩服日伪的作战计划,攻守兼备,连消带打,很是厉害。 这四道防线,分别守住四个方位,再有大炮和机枪的加持,无论是前来支援的红胡子,还是青龙寨的红胡子,都很难突破敌人的防线,而且会被敌人痛击重歼,伤亡惨重。 当然,敌人的作战计划虽然厉害,但驴二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他会在日伪军进入防线之前,炸掉他们的大炮和弹药库,把敌人的作战计划扼杀在摇篮之中。 驴二“佩服”的说道: “郝连长真厉害,竟然能想出这么厉害的作战计划。” 郝连长笑道: “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就算我能想得出来,也没有权力下达这个命令。这是我们肖营长和皇军一起研究出来的作战计划。” 驴二道: “肖营长现在在营队吗?” 郝连长道: “肖营长去皇军那边开会了。汪老弟,你现在不用见肖营长,他也不会见你,等咱们抓了霍三,营长自然会亲自接见你,给你大大的嘉奖。” 言下之意是说:你一个小小的班长,营长怎么可能理你? 驴二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他这样问,只是为了引出下一个话题: “郝连长,如果肖营长不见我,我怎么向申请武器?” 第310章 骗了挺坏机枪 郝连长说道: “你想要什么武器?” 驴二笑道: “今天跟土匪打的时候,我们的子弹快打光了,子弹是要一些的,最好再给几个手榴弹,如果能有一挺机枪,那就更好了。” “郝连长,你也知道,如果霍三要从山洞里逃跑,他肯定会带不少手下,我们的武器如果不够用,就抓不住他。” 郝连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你不是我们营的士兵,要申请武器有困难,营长不会批准的。这样吧,我把我们连队的武器,分给你一些。你们每人十发子弹,一颗手榴弹,怎么样?” 驴二心中暗喜,但脸上却有些不满意的说: “有点少,不过,凑合着用吧。机枪怎么办?” 郝连长摇摇头,说道: “我的连队只有一挺机枪,不能给你,反正抓霍三的时候,咱们在一起,机枪一起用,你没必要非要一挺机枪。”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郝连长,有句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我们的子弹和手榴弹够少了,如果再没有一挺机枪,这装备也太差了,让我们怎么上前线打仗?” 郝连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我们连里本来有两挺机枪,有一挺机枪,前几天打仗的时候打坏了,机械组的几个家伙怎么修都修不好。” “要不,你把这挺坏机枪拿去,如果你的手下能修好,那你就用,如果修不好,我也没办法了。你就是向肖营长申请,他也不可能给你配一把机枪。” 驴二只好说: “那行,你把坏机枪给我吧,我来试试看。机枪子弹也要给我一些。” 郝连长道: “机枪子弹倒是不缺。” 郝连长说完,把副官叫过来,叫副官安排这件事。 不一会儿,副官带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把一个子弹袋交给驴二,另有十几颗手榴弹,还有一挺机枪,以及一百多机枪子弹。 驴二看了看机枪,果然是坏的,应该很难修,他只能拿回去,让兄弟们一起想想办法。 如果真打起来,有挺机枪力量就大了,没有机枪,就凭他们百多颗子弹,十几个手榴弹,肯定打不过三百多个日伪军,支撑不多大会就被消灭了。 驴二让副官帮他把装备送到他的帐篷里,二人出了值班室,向帐篷走去。 驴二在副官的身后走,一边走,一边观察着营地中的情况,他看到角落中,有几匹骡马,那是代替车辆运送战备物资,他心中一动,有了办法。 就在这时,从日军的营地,走过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青年人,向值班室走去。 在日伪军的营地之中,不是穿着伪军军装的二鬼子,就是穿着日军军装的鬼子,穿西装的还真是少见。 驴二好奇,问副官: “那个人是谁?别人都穿军装,他怎么穿西装?” 副官说道: “那位是唐先生,是皇军的翻译官。” 驴二道: “姓唐的,是咱们中国人吗?” 副官道: “唐先生不但是中国人,还是牟平城,而且是牟平城的富家公子,在日本留过学,懂日语,所以才能当上翻译官。” 驴二目光一动,说道: “我看他是从皇军那边过来的,他住在皇军的营地吗?” 副官道: “他是翻译官,需要两边跑,皇军那边有他的宿舍,我们这边也有他的宿舍。哦,唐先生就和郝连长一个宿舍。” 驴二心中一动,又假装“顺口”问了一些唐翻译官的事情,准备利用唐翻译官,对付鬼子。 这位唐翻译官,正是唐凤池。 唐凤池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前些年在日本留学,还没等毕业回国,日军就发动了侵华战争,唐凤池被征召为翻译官。 唐凤池本不想当翻译官,但日军以他的家族威胁他,他不得不屈服于日军的淫威,做了随军翻译。 黄集乡伪乡长范知秋,带着一队日军,去石庄抓捕九儿的时候,唐凤池就是日军翻译,当时,驴二和九儿躲藏在玉米秸堆里,没见过唐凤池。 后来,鬼子炮轰日军村,唐凤池又是随军翻译,当时,他看到同胞被屠杀,虽然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无法阻止日军的暴行。 唐凤池回家之后,心情极度压抑痛苦,不想再做日军的帮凶,就称病不去上班。 但日军把唐凤池家的几个商铺封了,又把他父亲关进大牢之中,以此逼迫他。 唐凤池无奈,只好再次做了日军的翻译官。 这次,日军派了两个小队的兵力,由一个少佐带队,和伪军一个营的兵力,进入昆嵛山剿匪,围困青龙寨。 唐凤池又做为随军翻译,跟着进了昆嵛山。 日军在向伪军布置作战计划的时候,不但需要专业的术语,还需要精准的翻译,这就需要极高明的翻译官了。 日军中虽然有不少懂中文说汉语的人,但毕竟说不上太精通,不如唐凤池这样精通中日语言和文化的专业级人才,所以日军才抓住他不放,非逼他做翻译官。 唐凤池虽然不愿做日军的帮凶,但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不但不向日军低头,耻辱的做翻译官。 副官对唐凤池的情况也不很了解,只知道一些简单的情况,比如唐凤池的家族,和家族产业,在牟平城有很多商铺,还有几个工厂之类的。 驴二一一记在心中,在脑子中想着如何利用唐凤池对付鬼子。 很快,驴二和副官就到了帐篷,副官把物资放下之后,就转身走了。 众人看到驴二不但弄来了子弹和手榴弹,还弄来了一挺机枪,都又惊又喜,但发现机枪是坏的之后,就泄劲了。 彪子最丧气,说道: “本来以为,能拿着机关枪,突突个过瘾,谁知道是坏的,白高兴一场。” 周敏说道: “在村里的时候,你总是抱着机枪,比搂媳妇搂得都紧,你不会修吗?” 彪子翻了翻眼皮,说道: “我只会使,不会修。小敏,你看我像会修东西的细发人吗?我是个粗人!” 众人都苦笑起来,望着坏机枪,一筹莫展。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拿着机枪仔细观察的老仝,忽然说道: “我来试试吧!” 第311章 摆下火马阵 众人都不相信。 在他们的眼中,老仝只是个得过且过,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兵混子,又圆滑,又贪生怕死,又懒惰,甚至连步枪都懒得擦,还会修机枪? 老仝也清楚众人对他的看法,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你们以为,我当了十多年的兵,只会吃饱等饿,混吃等死吗?当了这十多年的兵,我虽然没混上个军官当当,但接触到的有本领的人,可是不少。” “几年前,有一个兵分到了我的宿舍,这个兵原来是机械组的组长,专门研究修理枪械武器,他对修东西很有天份,几乎没有他修不好的武器。” “但这小子恃才傲物,不把长官放在眼里,惹恼了长官,把他降级,成了大头兵,和我分到一个宿舍了。” “长官虽然把他降成了大头兵,但还是需要他修武器,我和他在一个宿舍,天天看他鼓捣武器,拆了装,装了拆,我就是不想学,也早都印在脑子里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有了信心,望着老仝如何修好坏机枪。 没想到,老仝三下五除二,不到五分钟,就把一挺坏机枪修好了,而且手法娴熟,众人虽然眼瞪瞪看着,却看不清楚他的操作。 众人都佩服了,向老仝竖起了大拇指。 老仝在众人面前,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大气也不敢出,此时终于小小的扬眉吐气了一次,面露得意之色,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彪子装上子弹包,端起机枪,作突突状,但不能真的射击,没打开保险栓,只能用嘴巴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过过干瘾。 驴二说道: “好啦,下面我就给大家布置任务了。小奇,你在门口放哨,别让二鬼子进来听到了。” 一个猛虎队员站到门口,盯着外边,为屋里人放哨。 驴二说道: “日伪军接到的情报,红胡子联盟会在十二点时分,从四个方向,同时向日伪军发动攻击,日伪军则会在十一点之前,进入阵地,狙击红胡子联盟。” “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十一点之前,日伪军前往阵地之前,炸弹药库,炸大炮,这两个事,要同时进行。” 驴二一边说着,一边用几块石子,在桌子上摆出简陋的“沙盘”,说道: “大家看看,这是二鬼子营地的情况,这是我们的帐篷,这是弹药库,这是炮车。在弹药库的旁边,有几匹骡马。” “老仝哥!” 老仝一挺胸膛,打了个敬礼: “到!” 驴二指着马栏的位置,说道: “老仝哥,十一点之前,你带上石凯石金,你们三个,悄悄溜到骡马那边。我刚才看过了,骡马那边没人看守。” 老仝好奇,说道: “老二,咱们又不逃跑,偷骡马干什么?” 驴二笑道: “不是让你们偷骡马,而是让你把马尾巴点燃,让骡马受惊,着火的骡马四处乱奔,可以制造混乱。” “马栏离弹药库很近,骡马一乱,看守弹药库的士兵,注意力就会被转移过来,这时侯,你们再靠近弹药库,拉开手榴弹丢进去,就可以把弹药库炸掉了。” 老仝笑道: “原来你是摆‘火牛阵’……哦,不,应该是摆火马阵,这个办法不错,我还可以再加点油。” “我看过了,这个营地里,虽然没有大卡车,但有一辆挎兜摩托车,估计是营长的座骑。动手之前,我到摩托车那边偷点油,泼在骡马身上,骡马就整个起火了。” “嘿嘿,好几匹火马,在营地里到处乱跑,火光滚滚,想想都过瘾!” 众人都夸好。 驴二也夸了老仝几句,然后看向周敏: “周敏!” 周敏也打了个敬礼: “到!” 驴二说道: “你和彪子,带领所有的猛虎队员,和老仝哥一起行动,但要让老仝哥先动手,那边火马一跑,你这边就马上动手,干掉看守炮车的几个伪军,把炮车炸掉。” “在你们炸炮车的时候,二鬼子肯定会围攻你们,你们就以炮车为掩体,跟敌人对打。” “我知道,你们寡不敌众,但只要你们能支持一小时,甚至不用一小时,红胡子联盟就来了,他们看到日伪军的营地大乱,就会展开进攻,到时候,咱们就能活下来了。” 周敏苦笑道: “凭咱们这十来个人,支持一个小时,太难了。但既然抱着必死之心,那就打吧。” “对了,二哥,咱们抢了大炮之后,为什么要炸掉,马上调转炮口,对着鬼子猛轰不行吗?” 驴二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第一,咱们对大炮都不在行,不会操作;第二,大炮旁边只有几枚炮弹,用光就没了,炮弹都在弹药库里,只有出发的时候才能领取;第三,大炮轰炸远处还行,打近的地方反而不灵活,对敌人造成的打击力度不大;第四,如果不毁掉,被敌人又抢回去,咱们就白忙乎了,不但白搭了咱们的十几条命,还没毁掉大炮,帮不上红胡子联盟。” “所以,必须先毁掉大炮!” 周敏说道: “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彪子抱着机枪,笑道: “我有这个伙计就行,比大炮好用,突突突一梭子过去,敌人就倒下一大片。” 驴二笑道: “别光顾着打敌人,也要注意防守。” 老仝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看着驴二,说道: “老二,这两个活,我和周敏干了,你干什么?你不会光当指挥家,甩手掌柜吧?” 驴二笑道: “放心吧,我不闲着,我比你们的任务重。” “你刚才不是说,咱们的计划,只能打击二鬼子,不能打击鬼子吗?所以,我就去打击鬼子,把鬼子那边的弹药库和大炮也毁掉。” 老仝说道: “鬼子的营地,一般不会让二鬼子进去,只有一些当官的才能进去。别说你现在只是班长,就算是郝连长,也不能轻易过去,除非有营长的指令。” 驴二说道: “我可能进不去,但如果能想个办法,找人把我带进去就行了。老仝哥,你对那个姓唐的翻译官熟悉吗?” 老仝说道: “你说的是唐凤池吗?” 第312章 唐先生和汪小姐 驴二一听老仝直接说出翻译官的名字,就知道他应该有所了解,说道: “对,就是他!你对他了解吗?” 老仝说道: “唐先生是翻译官,在部队里是有身份的人,平时接触的都是当官的,我这个大头兵,跟他接触不到。不过,对他的事迹,我倒是比较了解。” “唐家是牟平城的大户,鼎盛时期,有一条街都是他们家族的。唐老爷子在牟平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人了。” “老二,你问唐先生干什么?他可不会帮你对付鬼子!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我听别人说,唐家的家风颇正,唐老爷子不许儿子给鬼子当翻译官,鬼子就封了唐家的产业,把唐老爷子关了起来,唐先生没办法,只能跟着鬼子当翻译官。” “你想啊,唐先生他老子,被鬼子关着,他敢帮你对付鬼子吗?那不是把他爹向死路上送吗!” 驴二皱紧了眉头,照老仝这样说,唐风池的确不会冒险帮他。 老仝忽然想到一件事,向驴二问道: “老二,咱们今天在路上的时候,我好像听你说了一句,你杀刘本功那次,之所以能从海阳城逃出来,是汪道直汪团长的妹妹,把你救了,是吗?” 驴二说道: “对,是汪小姐利用她哥哥的人脉资源,把我救出来的。” 老仝笑道: “其实,唐凤池和汪小姐,以前相好过,按他们时髦的话说,就是谈过恋爱。” 驴二一怔: “啊?他俩谈过恋爱?” 老仝说道: “汪团长的老家,就是牟平城,汪家在牟平城,虽然不如唐家的产业多,但汪道直自从当上了团长,驻守牟平城,他们汪家,在牟平城的地位,就不低于唐家了。” “两家都是牟平城的名门望族,唐先生和汪小姐的年龄,好像只差两岁,他们在牟平城读的同一所高中,唐先生和汪小姐在高中的时候谈过恋爱。” “后来,唐先生去了日本上大学,他们本来约好,汪小姐过两年,也去日本留学,但是,汪老爷子不舍得让女儿出国,认为在国内也一样可以上好大学,干嘛要去东洋读书?所以,汪小姐就考上了燕京大学。” “两人就这样分开了,等他们都大学毕业之后,唐先生成了鬼子的翻译官,汪小姐在烟台教育局工作。” “我还听说,汪小姐就因为唐先生做了鬼子的翻译官,不再和唐先生继续交往的。” 周敏“嘿”的一声,说道: “那位汪小姐这就有些矫情了,她自己的哥哥,就是汉奸兵头子,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鬼子的翻译官?都是汉奸,还分什么大小!” 老仝摇摇头: “不一样的!我虽然没当过汪团长手下的兵,但我和他手下的兵,经常打交道,汪道直这个汉奸兵,和别的汉奸兵不太一样。” “就说我的团长邓春来吧,邓春来这家伙,是心甘情愿的当汉奸,充当鬼子的打手,走狗,欺压自己的同胞,借着扫荡的名义,大肆抢劫老百姓。” “但汪道直不一样,他是被逼着当的汉奸兵,秦师长软禁了他的父母,他只能当汉奸兵。” “汪团长虽然是汉奸兵,但军纪比较严明,他的部队,主要是和国军和共军的大部队打仗,一般不会祸害老百姓。” “当然啦,不管怎么说,汪道直也没少做了孽,人家国军和共军,都是抗日的正义之师,他和人家打,那就是民族的罪人,人民的敌人。” 驴二拍了拍老仝的肩膀,笑道: “老仝哥,你最后这两句话说得有水平,看来,你的思想觉悟提高了。” 老仝嘿嘿一笑: “我这也是跟你学的,我以后坚决不做民族的罪人,人民的敌人。” “我刚才说了一大堆,就是想说,汪小姐是汪团长的妹妹,就算汪团长是汉奸兵,但汪小姐没得选,那是她的亲生哥哥,但是,对于相好的,汪小姐就可以选了。” “换句话说,亲哥哥没法选,老公就可以选了。” 石凯笑道: “老仝哥,想不到你还是个恋爱专家。请问,你自己谈过恋爱吗?” 老仝嘿嘿一笑: “你别看我现在这熊样,年轻的时候,我可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帅小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我,都流哈喇子。” 说到这里,他做回忆状,叙情的感慨道: “啊,我怀念那时候的夕阳,那在夕阳下奔跑的身影……” 彪子拍了一下老仝的后脑勺,笑骂道: “行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没人对你以前的事感兴趣。老仝,人家唐先生和汪小姐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像你亲眼看到的一样,你是瞎编的吧?” 众人也都有这个疑问,老仝把唐凤池和汪小姐的事,说得有条有理,有起承转合,有感情冲突,不像是道听途说来的。 老仝笑道: “虽然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但对我说这个事的人,却是亲眼看到了他们的故事。” “我们这个团,以前是在荣成那边驻扎的,后来秦师长把汪团长调离牟平城,我们团就从荣成调来了牟平城。” “刚调过来的时候,我们的连队,就驻在牟平城里。在城里的时候,我经常到营地旁边的一个小酒馆去喝两杯。” “汪家就在营地旁边,汪家的管家,也喜欢到小酒馆喝两杯,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再一聊天,我和他还算是老乡,老家就在同一个镇上,就这样,我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汪小姐和唐先生的事,都是汪家的管家告诉我的,什么事都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这还有假?” 驴二问道: “汪家现在是什么情况?汪家被秦师长软禁了?” 老仝说道: “对,软禁了。营地就在汪家旁边,邓团长派了一个班的兵力,住进了汪家,如果汪道直敢违抗秦师长的命令,他的家人就会遭殃,如果汪道直敢派人去劫他的家人,邓团长那一个班就兵力,就会先杀掉汪家人。” “汪道直一直不敢违抗秦师长的命令,就是因为这个。” “不过,只要汪道直不反,他父母的待遇还算不错的,每个月,秦师长和邓团长,都会送些钱财礼物,就是不能离开牟平城。” 第313章 姓汪 驴二听到这里,心中有了主意,他说道: “行,你们先轮流休息,等十点多的时候,就起来准备,我去外边转转,可能不过来了,也可能过来,如果我不过来,你们到时候只管动手,不用管我。” 石凯说道: “二哥,我们没手表,不知道时间啊。” 老仝说道: “值班室有钟表,当官的也有手表,随便一问就知道了。时间我来把握,你们不用操心。” “老二,我们会在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动手。” 驴二站起身来,缓缓扫视了一眼十个猛虎队员和老仝,他知道,无论这次的计划成不成功,这十个人,都很难活下来,至少很难全部活下来。 众人也都望着驴二,他们知道,驴二要做的事,比他们更危险,更难活下去,他们望着驴二的目光,有崇拜,也有不舍。 驴二向众人笑了笑,就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先到了值班室,值班室中,郝连长和副官都不在,他们换班了,回宿舍休息了。 驴二问了郝连长的宿舍的位置,就走了过去。 郝连长是连级军官,帐篷中只住了两个人,士兵的帐篷中都是住十多个人。 郝连长的帐篷中,亮着灯光,传来低声说话的声音,看样子还没睡觉。 门口站着一个士兵,见驴二过来了,拦住驴二。 “连长正在休息,有什么事等他出来再说吧。” 驴二说道: “和连长说话的是谁?” 士兵说道: “是唐先生,唐先生和郝连长一个宿舍。” 驴二找的就是唐凤池,听说在这里,正和他意,对士兵说道: “你给郝连长说一声,就说我汪平找他有事,他会见我的。” 这个士兵见过郝连长对驴二很客气,不敢再拦,转身到帐篷门口,向郝连长汇报了。 驴二听到郝连长说: “让他进来吧。” 驴二掀开帐篷门,走了进去。 只见帐篷中摆放着两张桌子,还有两张床铺,虽然是战地帐篷,但军官的帐篷比士兵们的帐篷强多了,不但空间宽敞,还有一些生活用品,甚至是奢侈品。 每张床上躺着一个人,没有脱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没脱,就躺在床上聊天。 驴二进来的时候,两个男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清了唐凤池的相貌。 灯光之下,唐凤池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近视镜,白净斯文,和汪冰儿倒有几分匹配。 郝连长说道: “汪班长,有什么事吗?” 驴二笑道: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会不会耽误你休息?” 郝连长道: “没事,不耽误不耽误。” 唐凤池说道: “老郝,既然你有客人,那我就先避一避了。” 驴二岂会让唐凤池离开,笑道: “唐先生,你不认识我了吗?” 唐凤池一怔,仔细看看驴二,摇摇头: “恕在下眼拙,不记得了。” 他是真不认识驴二----他又没见过驴二。 驴二却生拉硬套,硬攀关系,笑道: “我姓汪,咱们在牟平城汪家见过面。” 唐凤池怔了怔,此人姓汪,又在牟平城汪家见过他,难道说,他和冰儿是本家? 可是,唐凤池真想不起来他在汪府见过驴二,但他又不好意思说没见过,只好“嗯啊”两声,掩饰尴尬: “啊啊啊,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咱们是见过,是见过。唉,真不好意思啊,最近事太多,这脑子都忙糊涂了。” 因为驴二“姓汪”,又“在汪府见过面”,唐凤池就误以为驴二和汪冰儿有关系,他喜欢汪冰儿,连带着也对驴二感到亲近了。 郝连长可不知道驴二是假“汪平”,见唐凤池对驴二有亲近之意,他还以为唐凤池和这个“汪平”真是熟人。 驴二这个无意中捡来的“汪”姓,竟然帮了他的大忙,如果那个伪军班长姓别的姓,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唐凤池套近乎,就因为他用了伪军班长的“汪姓”,竟然可以借这个姓,假冒汪冰儿的亲人,和唐凤池套上近乎。 郝连长竟然无意中,成了驴二“姓汪”的证人。 唐凤池说道: “汪班长,既然你有事和郝连长要说,你们说话,我去皇军那边看看。” 驴二笑道: “唐先生,能不能请你先在院门口等我一会,有个人托我给你带几句话,我和郝连长谈完,就去找你。” 唐凤池心中竟然有些小激动,他以为驴二说的“有个人”,是汪冰儿,他一直想和汪冰儿重新交往,但汪冰儿总是不给他机会,现在竟然派人给他托话,怎能不让他激动? 唐凤池满口答应,就出去等着了,他可不知道,驴二就是利用他想得到汪冰儿的消息的心理,把他“拖”住。 驴二来找郝连长,主要是想见唐凤池,他和郝连长没什么好谈的,但他又不能马上出去找唐凤池,不然会被郝连长怀疑,毕竟他说过来找郝连长有事的。 驴二先把唐凤池拖住,又简明扼要的对郝连长说: “郝连长,我是来告诉你,那挺坏机枪,我的手下修好了,能用了,等会咱们打仗的时候,能派上用场了。” 郝连长心中苦笑,认为驴二小题大作了,这点小事,值得来告诉他吗?但转念一想,这家伙只是个小班长,平时摸不到机枪,修好一挺机枪,对他来说是个大事。 郝连长笑道: “既然修好了,那你们就用吧。还有别的事吗?” 驴二笑道: “没有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休息,等会咱们还要抓霍三,立大功呢!” 郝连长高兴的笑了,美美的睡觉了。 驴二转身出了帐篷。 唐凤池果然还在帐篷外边等着他。 驴二向唐凤池走了过去,唐凤池向他迎了两步。 唐凤池笑容可掬的说: “汪班长,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和冰儿是什么关系了,你是她的堂哥,还是堂弟?” 驴二笑吟吟的说道: “你看着呢?” 唐凤池笑道: “我看你应该比冰儿小两岁,是弟弟吧?” 驴二笑道: “不错,冰儿姐是我的堂姐。” 汪冰儿曾经救过驴二的命,驴二对汪冰儿心中感激,这一声“冰儿姐”还真是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更让唐凤池相信,这位汪班长是汪冰儿的堂弟了。 第314章 我不是汉奸 唐凤池迫不急待的问道: “冰儿让你给我说什么话?” 驴二笑道: “咱们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 唐凤池想了想,说道: “去我在皇军那边的宿舍吧,跟我同室的那个日军少尉,白天回城向大佐汇报战况了,今晚不会回来了。” 驴二正想去日军营地看看,说道: “我一个小班长,能进得去吗?” 唐凤池道: “有我陪着你,可以进去,日本人都认识我。” 驴二道: “行,那走吧。” 两人边走边谈,向不远处的日军营地走去。 驴二虽然决定冒用汪冰儿的名义,“招降”唐凤池,也了解唐凤池和汪冰儿以前之间的关系,但并不了解他们现在的情况,所以他要先旁敲侧击的了解情况,才能编造出完美的谎言。 驴二说道: “唐先生……” 唐凤池连忙说: “你是冰儿的堂弟,咱们之间不必客气,你就喊我凤池哥吧。” 驴二笑道: “那行,我就喊你凤池哥了。你喊我二子吧。” 唐凤池道: “二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驴二道: “凤池哥,你和冰儿姐,有多长时间没见面了?” 唐凤池忧愁的说: “前几天,我和她还在牟平城见过面,不过,我上前和她说话,她没怎么搭理我,我以为她再也不会理我了,没想到,她竟会托你给我捎话。” “二子,她让你捎的是什么话?” 还没等驴二回答,他们已经来到日军营地的门口了。 说是门口,其实就是两个帐篷之间的缝隙,由两个日军把守着。 两个日军看到唐凤池和一个伪军过来,没有盘查,也没有问话,就让他们进去了,可见,唐凤池在日军的地位还是可以的。 一进日军的营地之中,马上可以感觉出来,日军的纪律严明,一切都井井有条,和伪军那边的松懈完全不同。 日军站岗的士兵笔挺的站着,巡逻的士兵步伐坚定,不像伪军那边,什么都是松松垮垮的。 日军这边也是住的帐篷,比伪军那边少一些,毕竟日军人数比伪军少。 驴二一边走,一边打量着院子中的情况。 日军这边的弹药库,同样有两个士兵持枪守卫,另有指挥室,和指挥官宿舍,以及几个高层军官的宿舍,门口都有士兵站岗。 唐凤池带着驴二,向一个帐篷中走去。 这个帐篷之中,由于唐凤池没在,里面没人,所以没亮灯,唐凤池来了之后,他先进去,点燃了煤油灯,再请驴二进去。 这个帐篷之中,也是两张桌子两张床铺,虽然陈设和郝连长的宿舍大同小异,但却整洁多了,甚至整洁到让人感到紧张,由此可见,日军的纪律严明之极。 不但同室的那个中尉,是军事化管理,就连唐凤池也跟着军事化管理了,两张床铺上,中尉床铺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豆腐块一样,唐凤池的床铺,被子也叠得很整齐,但还是可以一眼看出来,不如室友的整齐。 驴二打量着室中,笑道: “鬼子的宿舍,果然有点不一样。” 他是故意说出“鬼子”二字的,就是想测试一下唐凤池的反应。 唐凤池显然怔了怔,没想到驴二这个伪军,竟然说“鬼子”二字,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 “这鬼子二字,以后少说,让皇军听到了,会有麻烦。”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好意思,有时候兄弟们一起聊天,会调侃一下,我没有恶意。凤池哥,你不会告发我吧?” 唐凤池说道: “我当然不会,但你最好不要当着别人说,别人很可能会告发你。” 驴二的眼睛,盯着唐凤池,意味深长的一笑: “你果然还有些良知,冰儿姐没有看错你!” 唐凤池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二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驴二不用唐凤池请坐,他就自己不客气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唐凤池,说道: “你不是想知道,冰儿姐要我给你捎什么话吗?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唐凤池在驴二的对面坐下来,说道: “行,你说吧,我听着呢。” 驴二说道: “凤池哥,你知道冰儿姐,为什么不想搭理你吗?” 唐凤池沉默了一下,说道: “当然知道,她是嫌我给日本人当翻译官,才不理我的。可是,我有我的苦衷,我以为,她会理解我,我的情况和她哥汪团长的情况一样,都是身不由己。” “她哥的情况比我还好一些,至少她们的父母,没被日本人关起来,但我的父亲,却被日一人关起来了,如果我不做翻译官,我的父亲就会被杀害。” 驴二摇摇头: “你这不是当汉奸的理由!” 唐凤池一愣,用警惕又疑惑的目光,盯着驴二: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骂我是汉奸,难道你不是汉奸吗?汪团长不是汉奸吗?” 驴二说道: “我不是汉奸,道直哥也不是汉奸。实话告诉你吧,道直哥已经决定要反了,要把枪口转向鬼子。” 唐凤池不相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他不敢反,他的父母都被邓团长派人软禁着,他敢反,邓团长会杀了他的父母。” 驴二早就在肚子里编好了谎言,而且听起来天衣无缝,他说道: “道直哥已经派了高亮,带着一队精兵,去牟平城救伯父伯母了。你认识高亮连长吗?” 唐凤池还真知道高亮是汪团长的心腹,听驴二说出高亮的名字,更加相信驴二是汪道直和汪冰儿的堂弟了,也有些半信半疑汪团长真要反了。 唐凤池说道: “就算高连长能把伯父伯母救出来,汪团长反了日本人,他能去哪里?他和共军打过仗,和国军打过仗,共军和国军,都不会收留他,就算他有一个团长的兵力,也打不过日军和秦师长的联军。” 驴二微微一笑: “这个你不用担心,道直哥早就计划好了。我今天来到这里,也是道直哥的安排。” 唐凤池道: “汪团长安排你到这里做什么?你到这里,和他起义有什么关系?” 驴二一字字道: “道直哥派我来:炸掉日伪军的大营,营救霍三爷!” 第315章 一个地方的价值 唐凤池大吃一惊: “啊!” 驴二不等唐凤池询问,就先说道: “你知道道直哥为什么要救霍三爷吗?原因很简单,你刚才也说过了,共军和国军,都不会收留道直哥,因为道直哥和他们打过仗,所以,道直哥就打算投靠霍三爷,加入青龙寨,把青龙寨做为大本营,抗抵日伪军。” 唐凤池听得目瞪口呆,但也更加疑惑: “兄弟,不对啊,汪团长不但跟共军和国军打过仗,在剿匪的时候,也没少和霍三爷这帮红胡子打过仗,霍三爷会收留汪团长吗?” 驴二笑道: “共军和国军,不收留道直哥,人家有不收留的资本。共军和国军,都有自己的部队,人家不缺人手,有没有道直哥这一个团的兵力,也无所谓。” “但霍三爷就不同了,他现在被困在山里,手下的百把个红胡子,估计被打得剩不下一半了,而且很快就会被日伪军消灭,他有选择的资本吗?道直哥能投靠他霍三爷,是他霍三爷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唐凤池说道: “可是,汪团长怎么说都是堂堂的大团长,手下有一个团的兵力,怎么甘心投靠不到一个连,甚至现在不到一个排的兵力的霍三爷,屈居人下啊?” 驴二嘿嘿一笑: “凤池哥,你在官场和战场也一年多了,怎么还是这么单纯?你自己也说了,霍三爷不到一个排的兵力,道直哥有一个团的兵力,说是道直投靠霍三爷,但是,一旦道直哥上了青龙寨,谁是老大?谁说了算数?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蚤子,明摆着的吗?” 唐凤池醒悟了,说道: “你是说,汪团长上了青龙寨之后,就会夺权。” 驴二笑道: “也说不上夺权吧,如果霍三爷是个聪明人,道直哥一进山,霍三爷就应该主动让贤,把当家人的位置,让给道直哥,毕竟,道直哥不但是他霍三的救命恩人,手下也比他的多。” “你应该知道梁山泊的故事吧?当初白衣秀士王伦,当晁盖一伙人上梁山的时候,如果主动让贤,也不会被晁盖和林冲杀了。” 唐凤池道: “如果汪团长想要青山寨这个地盘,做为立足之功,以此为据点,抵抗日伪军,为什么不等到日伪军把霍三爷消灭之后,再来占据青龙寨?” 驴二摇摇头,叹息一声: “凤池哥,你虽然跟着鬼子做了一年多的翻译官,但对于军事谋略方面,还是没研究透彻,当然,这也是你的优点,心思单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可是,道直哥想得清楚,判断准确,他不但军事出众,这谋略方面更为天才,不然,秦师长也不会紧紧抓着他不放走。”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这昆嵛山中的青龙寨,也就是个土匪窝,小山头,没有什么战略地位,也没有什么争夺价值,日伪军攻打这里,无非是因为在这里占山为王的霍三,是个抗日义士,专跟他们做对。日伪军攻打下来这个山头之后,就一把火烧了,然后撤兵走人。” “但是,现在,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唐凤池只是个单纯的翻译官,平时的工作,就是翻译日伪军的文件,向伪军传达日军的命令,或者帮伪军向日军请示。 对于战争军事,他不但没有兴趣揣摸,反而在深心中特别憎恨,因为他知道,他在间接的帮着鬼子残害自己的同胞,所以,他从来不去深思其中的道理,不去想日伪军的每个命令和指示,包括的更多的意图和真正目的,他只是单纯的做他的翻译工作。 可是,驴二就不同了。 驴二虽然没经历过官场,也没学习过军事理论和这方面的培训,但是,他天生聪明,头脑灵活,又和日伪军打了这么多次的仗,已经无师自通,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事谋略家”。 尤其是现在,他为了骗取唐凤池的信任,让唐凤池以为他真是汪道直的堂弟,要帮着汪道直救助霍三爷,他更是鼓起如簧巧舌,舌绽莲花,不但说得头头是道,分析的也是合情合理,如果汪道直真的要反,也会按驴二“瞎编”的这样去做。 唐凤池果然好奇的问道: “一个月前,和现在有什么不同?现在这个青山寨,仍然是个小山峰,没长高,也没夷平,还是一个月前的样子。”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凤池哥,一个地方,在不同的时间,会有不同的价值。” “就比如,以前,重庆只不过是西南部的一个普通的城市,但现在,随着老蒋撤退到重庆之后,重庆就是陪都,甚至可以说是国军的首都了,这价值就不一样了。” “凤池哥,你应该知道,一个月前,共军还没在昆嵛山进行大幅度的活动,但现在,共军的主力部队,已经进了昆嵛山。” “现在的昆嵛山,就好比现在的重庆,以前都是普通的地方,但一旦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成为重要的战略要塞,价值就马上不同。” “而这观日峰上的青龙寨,自然就水涨船高。青龙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居有独特的防守优势,如果共军一旦占据青龙寨,做为大本营,日伪军就很拿共军没有办法了。” “所以,只要日伪军今晚打下青龙寨,就不会再放弃这个地方,就算不派兵马驻守在这里,也会把这个山头,交给勾结日伪军的别的红胡子团伙,不会任由这个山头,落入共军或是别的抗日团伙的手中。” “我家道直哥之所以要救霍三爷,虽说敬重霍三爷是个抗日的汉子,但最主要的,还是看中了这个山头,可以做为大本营。” 唐凤池道: “如果这个山头,真像你说的那么易守难攻,为什么还是差点被日伪军攻进去?只要日伪军今晚行动,明天天亮之前,日伪军就很可能会占据山头。” “我认为,你可能夸大了这个山头的重要性,没你说得那么重要,也可能是汪团长判断失误了。” 第316章 易守难攻 驴二笑道: “就算多么易守难攻的山头,总要有人守吧?霍三爷才多少人马,这次日伪军没攻打他们之前,也不过一百多的兵力,也就是一个连的兵力,而且没有什么重武器。” “就算他们只有一百多个人,日伪军联军的四五百人,攻了半个月,还没打下来,这还不算易守难攻?” “你想想,我家道直哥有一个团的兵力,共军的主力部队,怎么着也是一个团的兵力吧,就算没有一千人,也有八百人。” “霍三爷一百个红胡子,都能守住半个月,如果是道直哥或者共军的八百人,能守住这个山头多少时间,你自己算算?只怕没有三年两载,日伪军根本打不进去!” 唐凤池点点头,说: “你这样一说,的确有道理,难怪汪团长想占据这个山头了。” 驴二虽然是信口开河,但分析的极有道理,而事实上,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按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了。 驴二说道: “凤池哥,对你说了这么多,你相信道直哥是真的要起义了吧?”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相信了!” 驴二说道: “既然你相信了,那我就把冰儿姐要我给你捎的话,告诉你吧。冰儿姐对你说的话,就是希望你能帮助道直哥,把日伪军的弹药库摧毁,解了霍三爷被围困的局面。” “冰儿姐还说,她一直相信你是好人,是善良的人,如果你能帮忙道直哥救了霍三爷,她会感谢你,以后,她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 “可是,如果你不帮道直哥,她就会对你很失望,认为你是甘心当鬼子的铁杆汉奸,她以后再也不会再理你了!” 唐凤池沉默了一会,才摇摇头,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帮助你们,但我不能帮!我喜欢冰儿,但我不能为了冰儿,就把我的父母置于危险之中。如果我帮了你们,鬼子知道了,肯定会杀了我的父母。” “汪团长把他的父母救走了,可我的父母还在鬼子的手里。” 驴二笑道: “关于这一点,道直哥和冰儿姐,早就替你想好了。他们不让你暴露,让你仍然以翻译官的身份,留在敌人的内部,掌握敌人的动向,换言之,你以后就留在敌人内部,做道直哥的内线。” “凤池哥,你也知道,就算我们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摧毁大炮,但日伪军的人太多,我们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歼灭,还会有很多人逃掉。” “而你,就跟着这些人逃跑,反正打了败仗,逃回去的不是你一个人,日伪军就不会怀疑你了,也就不会伤害你的父母了。” 关于这一点,当然是驴二替唐凤池想好的,而不是汪道直和洋冰儿替唐凤池想好的,人家压根就不知道这档事,更没这样安排。 驴二之所以这样说,是打消唐凤池的担忧。 唐凤池听说不让他暴露,还让他逃回去保护父母,就有些心动了,他如果帮助汪道直,不但可以保住父母的生命,也能得到冰儿的尊重和爱慕。 最重要的是,他能报复日军对他的压迫,而又不被日军知道是他干的。 唐凤池考虑一下之后,仍没立即答应帮助,而是问道: “你打算怎么炸掉弹药库和摧毁大炮?” 驴二说道: “伪军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手下会摧毁弹药库和大炮。现在,我只要再摧毁日军的弹药库和大炮,就行了。” 唐凤池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驴二道: “你应该知道了,日伪军接到情报,霍九和联盟的红胡子会在十二点,一起暴动,而日伪军则会在十一点前行动,提前赶到阵地,摆开阵型,对付霍九和联盟的红胡子。” “所以我计划的动手时间,是在十一点之前,在日伪军把大炮,和弹药库中大量的弹药,运走之前,在这里就摧毁。” 唐凤池皱皱眉头: “十一点之前动手,距离红胡子发起攻击的十二点,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算你能摧毁大炮和弹药库,仍然会被日伪军发现,休想能支撑一个多小时,等到红胡子的联盟来救你们。” 驴二道: “本来,我想的是杀身成仁,为了帮助道直哥完成他的抗日大计,我和十几个兄弟,摧残敌人的武器之后,就全部死在这里。” “但是,如果凤池哥你肯帮我,我也许就不用死了。当然,如果最后还是死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如果你帮我,我们就有活下来的机会。” 唐凤池道: “为什么?” 驴二道: “我可以派人去通知山寨的霍三爷,让他把他们的进攻时间,提前一个小时,只要我在这边一炸,他们就从外边冲过来。” “外边一打起来,这里面的日伪军,也就顾不上追杀我们了,只顾着他们自己逃跑了,我们就有机会活下来。” 唐凤池道: “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就算被困住的霍三爷,能提前一个小时行动,可是,他和结盟的红胡子约好的是十二点行动,那些人可不知道行动时间已经更改,仍然十二点才能赶到。” “只凭霍三爷一伙人,连一个排的兵力都没有,就算他们从山上向下发动攻击,也没有什么威胁,吓不跑这里的四百多日伪军。” “就算当时日伪军的大炮和弹药库,都被你摧毁了,但日伪军仍有足够的兵力和武器,追杀你,围住你,甚至还可以抽出兵力,对付霍三爷。” “到那时,不但你仍然有危险,而且会把霍三爷那伙人也拖进来送死。” 驴二本来想着,派人去通知霍三爷,在他这边动手的时候,霍三爷带人从山上冲下来,攻打日伪军,为他解围。 但又一想,唐凤池说的有道理,让霍三爷提前一个小时行动,是可以,霍三爷也会同意。 但是,结盟的红胡子不知道提前一个小时行动,仍然十二点才赶到,那么,十一点向日伪军营地发起攻击的,只有霍三爷一伙人,不但救不了营地中被困的他,霍三爷一伙人,也有被全部歼灭的危险。 第317章 视角盲区 现在距离十一点,已经不过两个多小时了,霍三爷就算想通知结盟的红胡子在十一点动手,也是不可能办到的。 一来是十几伙红胡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霍三爷根本没有这么多人手,挨个去通知,而且路途遥远,不可能及时送到通知。 最重要的是,霍三爷的人被困在山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极险恶的地方下山,现在深夜时分,霍三爷的人下不来,只能从山道下来,而山道又被日伪军堵住了。 总之一句话:霍三爷不可能通知别的红胡子提前一个小时动手,要提动手,只有霍三爷一伙人,但如此一来,霍三爷就有被消灭的危险了。 驴二本来是要救霍三爷,肯定不能把霍三爷拖下山,害霍三爷落入敌手。 驴二说道: “凤池哥,如果真是那样,我就不派人去通知霍三爷了,还是杀身成仁吧。十一点之前,我把日伪军的大炮和弹药库摧毁之后,就听天由命了,没人救我们,我们就自救,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就支撑到什么。” “你只要帮我摧毁大炮和弹药库,以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就算眼睁睁看着我被敌人杀死,你也不要救我,免得被日军发现,连累了你的父母。” “你帮我的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手下都不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被抓到之后,会泄露你的秘密。”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向道直哥下了保证,如果不能逃跑,就自杀,绝不会落入鬼子的手中。” 驴二这番,说的是真心诚意,完全为唐凤池考虑。 唐凤池点点头: “既然你这样说了,如果我再不帮你,别说我辜负了冰儿对我的期望,我自己也不配做人了。” “我帮你可以,但我不能暴露我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要想一个对我来说,绝对安全的办法,又可以帮你完成你的任务。” 唐凤池苦苦的思索着,驴二也不催促,就在旁边喝茶。 现在距离十一点,还有两个小时,不着急。 过了五六分钟,唐凤池想到了一个办法,对驴二说道: “我不能把你领进弹药库,一来是领你进了弹药库,你也很难下手,二来是就算你下手了,你也很难活着出来,二来是我会被怀疑。” “所以我想的办法,就是我给你过来一个迫击炮,几枚炮弹,你在远处轰炸弹药库和几辆炮车。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用迫击炮?” 驴二还真会用迫击炮,在石头山,他和石雄等人与日军作战的时候,抢过几个迫击炮,石雄教过他们使用。 驴二一听这个办法,大喜,能在远处炮轰弹药库和大炮,比想方设法靠近过去更安全。 驴二说道: “太好了!迫击炮呢?” 唐凤池道: “现在还没有,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到。不过,你不能从我这个帐篷里开炮,如果有人看到了,我脱不开关系。” “和我这个帐篷,相隔一个帐篷,那个帐篷是空的,存放一些杂物,你可以躲藏在那里,我会把迫击炮和炮弹送过去。” “我会让两个鬼子兵,送到那边,你要把这两个鬼子兵杀了灭口,我的行为才不会泄露。怎么样?” 驴二笑道: “让我杀死两个鬼子兵,完全没问题。”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好,咱们现在站到门口,盯着院子中的巡逻兵,在巡逻兵不注意的时候,我带你去那个帐篷。” 驴二和唐凤池就站在帐篷的门口,把帐门掀开一条缝,观察着院子中。 院子的角落中,不但有几个日军站岗,还有一队巡逻兵,不时来回走动。 二人观察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溜到另一个帐篷不被发现的机会。 驴二有些沉不住气了: “没有机会,要不你过去,把鬼子兵引开吧。” 唐凤池皱着眉头,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说道: “现在马上九点半,是哨兵换岗的时间,但巡逻队会在半个小时之后换岗。在哨兵换岗的时候,如果巡逻队恰好走开,会有一个不到五秒钟的视角盲区,我们就可以趁这个机会,溜到那个帐篷中。” “可是,如果巡逻队不走开,就没有视角盲区,那就没有机会了。” “为了让你万无一失的进入那个帐篷,我就冒险一下,在哨兵换岗的那个视角盲区,我会把巡逻队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你自己去那个帐篷,进去之后,就在里面等着,我会来和你联系。” 驴二答应了,说道: “还有多少时间?”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 “还有五分钟,五分钟之后,我就出去了,你盯着点,一有机会,马上溜走。” 两人又等了五分钟,唐凤池说道: “好,我开始行动了,你小心了。” 唐凤池说完,掀开帐门,向外走去。 驴二冷静而锐利的目光,从门帘缝中向外观看着,寻找着机会。 只见唐凤池走去的时候,从一个帐篷之中,走出两个日军,并肩向院中的两个哨兵走去,看样子,这两个日军,是准备和两个哨兵换岗。 在两个日军和两个哨兵换岗的时候,四个日军,会面对面,相互敬礼,然后进行换岗。 唐凤池所说的是视角盲区,其实就是四个日军面对面,相互敬礼的那几秒钟,因为他们四人面对面,视线就会被眼前的对方的脸孔遮住,而无法看到后面的情况。 驴二就是趁这几秒的时间,溜入那个帐篷。 驴二先估算了一下这个帐篷距离那个帐篷的距离,中间只隔一个帐篷,距离大约有十米,在三四秒的时间,跑十米的距离,还真有困难。 就算驴二是完全健康的状态下,也无法达到三四秒跑十米的速度,更何况,他以前受伤太重,到现在还没完全复元。 驴二不由眉头一皱,马上开始想办法。 唐凤池太过胆小谨慎,虽然想帮助驴二,却总是担心自己暴露,所以只想到他自己,为驴二设想的少。 驴二刚才也被唐凤池搞得有紧张,同时也以为唐凤池能想出好办法,结束发现,唐凤池想得不周到,他会有暴露的危险,那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他刚才有些紧张,现在冷静下来,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一件东西,马上就想到好办法了。 第318章 中尉的秘密 驴二的目光,看到了的墙壁上挂着一件日军军装,那是唐凤池的室友日军中尉的军装。 只要他穿上日军中尉的衣服,就算被院子中的日军的看到,只要不打个碰面,就不会被发现,根本不需要什么视角盲区。 驴二立即脱下外衣,穿上日军的军装和马靴,戴上军帽,变成一个“日军”,换了军装之后,他为了不留下证据,又把自己穿来的伪军的衣服,放在一个袋子里,用手提了袋子,悠闲的掀开帐门,走了出去。 唐凤池在四个士兵,既将面对面敬礼的时候,看到那支巡逻队,恰好走过来,他不由心中大急,正要想办法引开巡逻队的注意力,为驴二打掩护。 谁知,他还没行动,就看到自己的帐篷一掀,走出一个人来,他心中大急,认为驴二出来的早了,现在还没到出现视角盲区的时候,驴二就出来了,肯定不行。 但他又定睛一看,借着院中几盏马灯的昏淡光线,他看到驴二的身上,竟然穿着日军的军装,他这才松了口气。 他一松口气,就暗怪自己怎么没早想到这一点,让驴二换上日军的军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唐凤池盯着驴二,只见驴二假意的顺意的走着,院子中的日军果然没注意他。 驴二走到那个无人的帐前,看到别人都没注意他,一掀帐门,就走了进去。 唐凤池这才放心了,开始想办法弄到迫击炮和几枚炮弹。 他知道,日军的迫击炮和炮弹,都在弹药库中放着,只有执行任力的时候,才能去领,要拿到迫击炮和炮弹,只有去弹药库领,而且要是军官,有更高军衔的军官的指令才行。 但他虽然是翻译官,并不是日军,更没有军衔。 唐凤池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回到帐篷之中,从抽屉中找到室友日军中尉的印章。 日军中尉已经不算是小官了,可以带领一个中队,至少是副中队长的职位,相当于连长或副连长的职位。 这个中尉是这次日伪军联军的三把手,今天白天回城向大佐汇报战况去了。 唐凤池又找出一张信纸,模仿日军中尉的字迹,写了一个领取武器的清单,并盖上中尉的印章。 做好这一切之后,唐凤池走到院子中,等了一会,看到两个日军从一个帐篷中走出来,在帐篷外边伸展着懒腰。 唐凤池走近两个日军,用日语说道: “你们在做什么?” 两个日军对唐凤池还是很客气的,一个日军说道: “唐先生,里面太闷了,我俩出来透透气。” 唐凤池说道: “你俩没什么事吧?如果没事,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由于唐凤池不是作战人员,两个日军有些疑惑。 “唐先生,你交给我们什么任务?” 唐凤池压低声音说道: “其实,不是我交给你们任务,而是小泽中尉有任务要交给你们,但这个任务要保密,不知道你们能不能保密?如果能完成任务,中尉就会提拔你们为少尉。” 两个日军大喜,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如果能升为少尉,那就太好了。 日军的升阶,是很严格的,如果唐凤池说的官太高,两个日军就会怀疑,但说少尉,就不会怀疑了,因为这个级别不高,但也不低,恰如其分,只要立了大功,有可能会破格提拔成为少尉。 一个日军连忙问道: “小泽中尉要交给我们什么任务?” 唐凤池说出来的理由,竟然和驴二骗郝连长的理由,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泽中尉得到一条密报,十二点的时候,一旦战斗打响,土匪头子霍三就会趁着混乱,从后山的一条小路逃走。” “本来, 中尉是打算自己率领一支小队,埋伏在那条小路,把霍三炸死。可是,中尉忽然接到松田少佐的命令,要回城向大佐汇报战汇。” “中尉不能违抗少佐的命令,只能回城复命,可是,如此一来,就有被霍三逃跑的可能。” 一个日军问道: “中尉为什么不把这个情报,向少佐汇报,由少佐派人截住霍三的逃跑之路?”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们应该知道,小泽中尉和康太中尉一向不和,少佐听到这个情报之后,小泽中尉不在,少佐肯定会派康太中尉去杀霍九,这样一来,诛杀霍三的功劳,就是康太中尉的啦。” 其实两个日军,并不知道小泽中尉和康太中尉和不和,但他们也知道,同等军衔之人,会相互竞争,这是普遍的人性,所以他们信以为真。 一个日军说道: “原来小泽中尉是想自己拿到这个功劳,可是,他已经回城了,不能亲自去杀霍三。” 唐凤池说道: “所以嘛,小泽中尉就想找两个他信任的人,替他去执行这个秘密任务,这两个人杀了霍三,就等于是他杀了霍三。” “到时候,大佐论功行赏,小泽中尉至少可以升为大尉,至少少佐,而帮助他的这两个人,也会官升三级。你俩现在只是普通士兵,到时候至少也可以提拔为少尉。” 两个日军大喜,但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一个日军说道: “唐先生,那后山并没有路,我们的巡逻队观察过很多次了,霍三怎么从后山逃跑?” 唐凤池说道: “如果后山没有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怎么下山去联络别的红胡子?不是没有路,而是你们还没找到路。” 日军说道: “那条路在哪里呢?” 唐凤池说道: “如果你们同意协助小泽中尉,我就会把小泽中尉画好的地图,交给你们,你们按照地图上画的路线去找,一定可以找到那条小路。” 日军说道: “就算我们愿意协助小泽中尉,凭我们两个人,也很难杀死霍三那些土匪,能不能多带些人?” 唐凤池摇摇头: “不行,只能两个人去,人多了,就会暴露,霍三就不敢回来了。不过,你们放心,霍三要逃跑,肯定让他的手下从正面山路向下冲,他自己只带几个人,从后面的小路逃跑,他们人数不会太多,估计也就是五六个人,不会超过十人。” 日军道: “就算他们只有五六个人,我们只有两个人,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们。不是我们怕危险,而是任务会失败。” 唐凤池微微一笑: “用步枪,你们两个也许没有胜算,但如果用迫击炮轰炸,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可以轻松消灭掉霍三几个人。” 第319章 诡异的日军 日军摇摇头说道: “唐先生,我们没有迫击炮,我们配备的武器只有步枪和几颗手榴弹。” 唐凤池压低声音说道: “这一点,小泽中尉早就替你们想好了。” 他说着话,掏出自己伪装的小泽中尉的手谕,让两个日军观看,在暗淡的光线下,两个日军看了看,虽然他们不认识小泽中尉的字迹,但最后落款处小泽中尉的印章他们还是认得的。 唐凤池说道: “这是小泽中尉手写的领取武器的清单,你们拿着这份手谕,到弹药库领取一架迫击炮,三枚小炮弹,然后放到那边的帐篷中,等十点多的时候,你们就带着迫击炮和炮弹,提前赶往后山。” 日军倒抽了口冷气,说道: “唐先生,您知道一架迫击炮有多重吗?还有五枚小炮弹,别说我们两个人,就是四个人,扛着也很吃力啊!” 唐凤池虽然自己没扛过迫击炮,但也知道迫击炮有多重,两个人会特别吃力,四个人也不会轻松。 但是,他不能找太多的日军了,这件事,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每个知道此事的事,都要被灭口才行,一旦有一个活下来,他就有被秋后算帐的危险。 唐凤池有些“失望”的摇摇头,说道: “既想立大功,又不想受苦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算了吧,如果你们怕累,我找别人好了。” 唐凤池说着,就要把手谕装在口袋,转身欲走。 两个日军对视了一眼,赶紧拉住唐凤池: “唐先生,你先别走,我们没说不去,去,我们去!” 唐凤池在心中得意的一笑: “既然你们去,那就把这个功劳给你们,不给别人了。” 日军道: “唐先生,请您指示,我们应该怎么做?” 唐凤池道: “你们拿着小泽中尉的手谕,去仓库领取迫击炮和炮弹,同时叮嘱看守的两个士兵,此事不得宣扬出去,更不得向少佐报告,有任何事,等小泽中尉回来,会亲自向少佐解释,一切责任由小泽中尉承担。” “你们领了迫击炮和炮弹之后,就放到那个帐篷里,然后回到宿舍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十点钟的时候,在大部队行动之前,你们提前一个小时出发,到帐篷带上迫击炮和炮弹,赶往后山。” “等你们出发的时候,我会把小泽中尉画好的地图,交给你们。” 日军说道: “唐先生,如果我们的行动,不向小分队长汇报,会不会按逃兵处罚?” 唐凤池道: “你们是打霍三去了,怎么会按逃兵处罚呢?你们成功之后,小泽中尉会对你们小分队长说,你们是奉他的密令行事,你们小分队长不会说什么的,而且你们立了功,升了职,小分队长管不到你们了。” “你们放心,一切责任,由小泽中尉承担!” 那个小泽中尉平时和唐凤池同处一室,二人的关系还算不错,唐凤池处处让小泽中尉“承担”,心中倒有点过意不去,但谁让你是侵略者呢! 两个日军这才放心,拿着唐凤池递过来的手谕,向弹药仓库走去。 唐凤池很紧张的盯着两个日军走向弹药仓库,心中盘算着,如果看门的两个哨兵,不肯凭着手谕,就让领取武器,又或者非要上报少佐,那这个计划就行不通了。 不但计划行不通,如果少佐向他盘问,他也很难解释清楚,那他就有生命危险了。 事关生命,唐凤池不能不紧张。 但是,他只能赌一下,赌小泽中尉的手谕,能有效果,不然,一切就麻烦了。 唐凤池远远看到,两个看门的日军,只是检查了一下手谕,又听了两个领取武器日军的解释,就一个仍然守在门口,一个领着他们进去了。 唐凤池这才松了口气。 由于唐凤池的视线和注意力,都在观察处于西方的弹药仓库,没留意到处于东方的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 就在唐凤池向西观看,没看到东方的时候,只见在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的旁边一个帐篷中,走出来两个日军,一前一后的进入了驴二所在的帐篷。 驴二正在从帐篷的窗口中,向唐凤池那边观看,由于距离远,光线暗,他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唐凤池和两个日军说了一会,两个日军就向弹药仓库走了。 驴二虽然没有听到,但也能判断出来,唐凤池在骗日军去领取迫击炮和炮弹。 驴二也很紧张,不知道唐凤池能不能成功,如果能成功,他就可以用迫击炮轰炸弹药库和几座大炮了,但如果唐凤池不成功,他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驴二的视线是从窗口向外看,没注意到,有人向这个帐篷走过来,等他发现的时候,来人已经掀开帐门走了进来。 由于这种帐篷是没有办法锁门的,只是垂下来个布条遮拦一下,聊当作门用,并不能上锁。 不过,布条垂下来,只要不进来,不掀开,就不能看到帐篷里面的事物。 等驴二发现有人要进来的时候,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赶紧躲藏到一堆杂物的后面。 这个帐篷是堆放杂物的,所以没人居住,虽然是堆放杂物,日军仍然摆放得井井有条。 驴二刚在一堆杂物中躲藏好,就看到帐门一掀,走进来一个日军。 由于帐篷中没有亮灯,所以驴二无法看清这个日军的相貌,但他还是在日军进来的时候,借着外边映过来的光线,依稀看到了这个日军的相貌和轮廓。 这是个身材高大强壮的日军,身高和体型,在普遍五短身材的日军之中,极为罕见,就是比起高大威猛的胶东爷们,也毫不逊色,一看身高体型,就能给人一种压迫感。 驴二以为这个日军是发现了他进帐篷,才来这里查看的,但他看到,那个日军进来之后,并没有东张西望,而是就在门口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了,然后转过身子,脸孔面对着门口的方向,一言不发,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驴二感到这个场面,有点诡异,不由有点背后发凉,心想: “这鬼子怎么邪邪乎乎的,不会是被山魈鬼魅迷住魂了吧?” 第320章 辣眼睛 只见那个高大的日军,直挺挺站了不到十几秒钟,帐门一掀,又进来一个日军。 驴二从后来的这个日军,掀开帐门的一霎间,也看到这个日军的身材和轮廓,这是一个十分短小的日军,身高不如一个女人,瘦弱的很。 这个矮小的日军,和高大的日军,身高至少相差一个头,体重至少重一倍。 驴二心中微微吃惊,以为刚才那个高大日军之所以没搜索他,是在等同伙过来一起搜索他。 但他又感到奇怪,这两个日军并没有带枪,不像是进来搜人的样子。 难道说,他们来这杂物室中找东西,偷物资? 谁知驴二刚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那个高大日军,狠狠一巴掌,掴在了矮小日军的脸上,打得那个矮小日军原地转了个圈子。 驴二一愣,随即“明白”了,原来这是霸凌行为,高大日军是把这个矮小日军,叫到无人的房间,进行殴打欺凌的。 谁知,就在驴二自以为“明白”的时候,接下来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他目瞪口呆,已经不能用辣眼睛来形容了。 只见那个矮小日军被打得转了一个圈子,不等他转回原位,高大日军就一伸手,抓住了矮小日军的衣领,另一只手也高高扬起---- 就在驴二以为,高大日军要再狠狠扇矮小日军一巴掌的时候,谁知道,高大日军忽然把扬起的手,抱在了矮小日军的背后,双手微一用力,就把矮小日军的身子拉到近前,高大日军把脸凑过去,狠狠的亲住了矮小日军…… 驴二被震惊了,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他还从来没见过两个男人,不但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过! 接下来,驴二就如坐针毡了,感到非常非常不舒服,两个日军搂抱在一起亲着,也不知那个矮小日军是被高大强迫的,还是他们两情相悦的,反正两个日军亲得很激烈,场面也渐渐不受控制的向下发展…… 驴二害怕了,他不能出去制止向下发展,一旦他出面,就有暴露的危险,但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驴二宁愿暴露被杀,也不想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这种场面。 就在驴二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的时候,唐凤池的到来,给他及时解了围。 两个正在激情之中的日军,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和脚步,向这个帐篷走来,两个日军立即分开,用驴二听不懂的日语,低沉快速的说了几句,就赶紧向掀开帐门,一先一后向外走去。 驴二这才松了口气,但同时也听到了唐凤池和日军说话的声音,知道是唐凤池带着日军搬来了迫击炮,他要行动了。 他立即又绷紧了。 唐凤池焦虑的等在弹药库的不远处,直到看到两个日军,扛着两个箱子,走出弹药库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出来,那个较小的箱子之中,放得是三枚炮弹,另一个较长较宽的箱子,放得是迫击炮。 两个日军扛着箱子,步伐沉重的向唐凤池走了过来。 唐凤池松了口气,他已经计算过时间,看守弹药仓库的两个日军,是刚换岗不久,等驴二在十一点之前炮击弹药库的时候,这两个看门的日军,会随着弹药库房的爆炸,一起化成灰,不用担心会泄密。 只要再让驴二干掉这两个扛武器的日军,他就不会暴露了,就算日伪军打了败坏,逃回县城,日军也不会怀疑到他。 唐凤池带着两个日军,两个日军扛着大箱子,向驴二藏身的帐篷走去。 那个装炮弹的箱子较轻,那个装迫击炮的架子却很是沉重,压得那个日军呲牙裂嘴,气喘吁吁。 唐凤池安慰道: “不用怕累,等你们扛着去后山的时候,两个人轮流扛重的,就不会累了。累一点是值得的,杀了霍三,你们就能立功了。” 两个日军一边喘息,一边感谢唐凤池想的周全。 唐凤池刚一走近驴二藏身的那个帐篷门口,忽然从帐篷中先后蹿出两条人影,吓了他一跳。 他刚才只顾着看西边了,没看到东边,没看到两个日军进入驴二的帐篷,所以两个日军一出来,吓了他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还以为其中有一个是驴二,驴二被一个日军无意中发现了,不是被追杀,就是在追杀别人。 但他定睛一看,认出来是两个日军,其中没有驴二。 “哪汪平呢?” “这两个鬼子从这个帐篷出来,有没有发现汪平?” 他有些担忧,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扛着箱子的两个日军,看到两个同伙从帐篷中先后跑出来,他们明白是怎么回来。 一个日军向唐凤池呲牙一笑: “唐先生,你知道他们不在宿舍里好好睡觉,偷偷跑到这个帐篷里做什么吗?” 唐凤池道: “不知道啊,他们干什么?偷物资吗?” 另一个日军说道: “这里面没有什么值得偷的物资,他俩个是来……嘿嘿嘿……” 日军没有说下去,只是用一阵暧昧的猥琐笑声来代替了。 唐凤池微一沉吟,马上明白过来,只好也暧昧的笑了笑,既然那两个鬼子不是发现了驴二才进的帐篷,说明驴二早就躲起来了,没被发现。 唐凤池想到这里,就放心了一些,他掀开帐门,对两个日军说道: “不用开灯了,你们摸黑放在这里就行,反正一会就搬走了。” 两个日军扛着大箱子,走进了帐篷中。 唐凤池掀着帐门,让一些微光透进来,给驴二创造杀害两个日军的机会,同时,如果驴二没及时杀死两个日军,他挡住门口,可以助驴二一臂之力,把日军堵在里面。 唐凤池担心,如果驴二不能快速的杀死两个日军,一旦有一个叫喊出声,他们就暴露了,所以,他为了驴二动手更容易一些,也更不会被外边的人发现,他又让两个日军,把箱子放到帐篷深处,更黑暗的地方。 “再往里面放一些,免得再有人进来,被绊倒了。” 这个担心,当然是多余的,在黑暗之中杀鬼子,是驴二的拿手好戏,他最擅长了! 驴二在唐凤池让两个日军进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动手。 第321章 祝你们在一起 虽然刚才那一个高大一个矮小两个日军的行为,让驴二的大脑有些发懵,一时缓不过劲来,但当听到唐凤池要进来的时候,他就回过神来了。 他要杀掉两个送武器的日军灭口! 驴二已经杀了无数的伪军和日军,虽然多数是用枪弹杀的,但近身搏斗也杀过不少,所以他杀人有经验了。 虽然房间中没有亮灯,但借着唐凤池掀开帐门,从外边透过来的些微光线,他还是能依稀能看到两个日军的情形。 从两个日军扛着箱子的大小,和他们喘息的粗重,驴二就知道应该先对哪一个日军下手,就是先杀那个扛的箱子较小的日军! 这个扛小箱子的日军,累得较轻,反应就会快一些,一旦发现同伙被杀,他会及时做出反应,或者大喊,或者反抗,或者逃跑,虽然驴二仍然可以杀死他,但却有被他叫喊出声,惊动别人的危险,所以要先杀他。 至于那个扛大箱子的日军,累得直喘粗气,反应就会有较慢,就算发现同伙被杀,想大声叫喊示警,但由于他还在大口喘息,就无法及时叫喊出来,就算慢上一秒甚至半秒,都会被驴二在他叫喊出声音之前干掉。 至于反抗,都累成这熊样了,反抗力就不一值一提了。 驴二迅速就做出了精准的判断。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刀,悄悄移动两个扛箱子日军的背后,就在两个日军弯着腰,把箱子放到地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动袭击---- 他一刀刺入那个扛小箱子日军的脖颈,用力一拧刀柄,这个日军的喉管立即被破坏,他再把刀刃横向一推,这个日军的半边脖子就被切开了,脑袋耷拉了下来。 驴二出手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就干掉了一个日军,随即抽出刀子,又向另一个日军的脖子捅过去。 那个日军已经累得直喘粗气,只想着赶紧把箱子放在地上,好好喘口气,忽然看到黑暗中蹿出一道黑影,迅速把同伙杀死了,这个日军大惊,忘了抓住肩膀上的箱子,箱子落下来,重重砸在他的脚面上。 “嗷----”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脚面迅速传到大脑,日军疼极,张开嘴巴就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呼----但是,没等他的惨呼喊出来,一把短刀就捅入他的喉咙之中,转动之间,就破坏了他的嗓道,再也无法叫喊出来。 驴二仍然是一刀捅入敌人的喉咙之后,先拧转一下,破坏敌人的嗓道,使敌人叫喊不出,然后再一刀横推,切开敌人的半拉脖子,杀死敌人。 驴二在不到五秒的时间,杀死了两个日军,迅速,暴力,冷酷,把唐凤池看得目瞪口呆。 唐凤池一时间看得呆了,忘了把帐门放下来。 驴二在日军的衣服上抹了抹血迹,笑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门关上啊。” 唐凤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把帐门放下,走了过来。 驴二也不用唐凤池动手,一手拎着一具日军的尸体,扔到角落里去,然后回到两个箱子前。 由于帐门被关,房间中一片黑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驴二掏出打火机,照了照之后,又灭了打火机,在黑暗中用刀子挑开箱子上面的包装,掀开箱盖,再次点起打火机,观看里面。 三枚小炮弹,一架迫击炮,发射架和座架装置都有。 唐凤池说道: “我只给你要了三枚炮弹,多了你也没时间用。你发射第一枚炮弹的时候,也许日军有些懵,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你发第二枚炮弹的时候,日军就会清醒过来,发现这里是发射点,向你包围过来,等你发射第三枚炮弹的时候,日军很可能已经把你包围了,这时候,你只有逃跑。” 驴二说道: “三枚炮弹够了,弹药库那里,只要一枚就够了,那里面全是火器炸药,一枚炮弹轰开火,就会燃烧起来,不用第二枚。” “鬼子的四座炮车,都在一个地方,本来一枚炮弹,就可以炸毁四座炮车,现在有两枚,绰绰有余了。” “凤池哥,快到动手的时候,你就躲藏好,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来救我,如果红胡子攻打过来,你就跟着鬼子的残部逃回城里。” “你如果被红胡子活捉了,你就要求见霍三爷和霍九姑娘,就说你是驴二的朋友,他们就会饶你不死。” 唐凤池听得一愣: “驴二?你不是汪平吗?” 驴二笑道: “我是汪平,但为霍三爷和道直哥搭桥结盟的介绍人,是驴二。你提汪平,霍三爷和霍九儿不知道我是谁,但你提驴二,他们就会放过你。” 唐凤池这才信以为真,掏出一个手电筒,递给驴二: “这里太黑,你拿着这把手电筒,尽量不要使用,免得被人发现有亮光,进来查看。” 驴二接过手电筒,说道: “我会小心的,只有在发射之前,我确认是否可以发射的时候,才会用手电筒照一下。” “凤池哥,你回去吧,剩下的活,我自己来就行。” 唐凤池想了想,从手腕上摘下手表,递给驴二,说道: “你拿着手表吧,也有个时间观念。”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行,万一我被杀了,日军检查我尸体的时候,认出来是你的手表,会连累你。我会自己估算时间,你不用担心我。” 唐凤池其实也有这个担心,只是佩服驴二舍身成仁的勇气,才冒险把手表送给他,现在看驴二不收,他也不强送,又戴回自己手腕上,说道: “那好,我回去了,你自己珍重!” 驴二拍拍唐凤池的肩膀,很诚恳的说道: “凤池哥,如果我能活着回去,一定把你今天做的事,告诉冰儿姐。就算我不能活着回去,我相信,冰儿姐听你说了我的事情之后,她也会明白的,会原谅你的。” “我祝你们在一起!” 唐凤池苦涩的笑了笑,默默的走了。 驴二在黑暗中,摸索着,组装着迫击炮,安静的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第322章 三枚炮弹 驴二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把迫击炮架组装上,有时候实在需要光亮的时候,他就打开打火机照一下,直到组装完毕,他才拿出手电筒照着看。 为了防止被人看到光亮,他用身体遮挡着手电筒的光亮。 确定一切无误之后,他就支好炮架,把炮架支在窗口的位置。 迫击炮是曲线发射的,炮弹正好可以从窗口发射出去,当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会在动手之前,用刀子把窗口划开,弄出更大的出口。 他估算出弹药库的位置和距离,然后调整好迫击炮架射击的焦距。 一切妥当之后,驴二就在黑暗中等待着。 他算了一下,距离十一点,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本来,这个时间,他还可以去看看周敏和老仝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但是,他担心如果一出了日军营地的门,就被日军认出他是假冒的,进不来了,那就无法摧毁日军的大炮和弹药库了,所以,他不能出去。 幸好他过来之前,已经告诉了周敏和老仝,无论他回不回去,都让他们依计行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帐篷中安静的让驴二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虽然想努力活下去,但清楚的知道,一旦动上手,他很难活下来,但他又不能不动手。 不动手,无法摧毁日伪军的弹药库,解不了霍三爷和九儿被困之围。 霍三爷对他有恩,九儿对他有情,为了救他们,他只能冒险,甚至用生命搏一搏。 当然,驴二虽然不怕死,但贪生,在对敌人制成败坏之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不但自己活下去,还要想办法让跟他来的周敏等人活下去。 红胡子联盟十二点动手,他在十一点动手,中间这一个小时,驴二实在没把握可以支撑下来。 他只能希望,有些红胡子,会在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已经赶到附近,看到日伪军的营地大乱,这些早赶到的红胡子,会趁机发动进攻,不用非等到十二点才动手。 但他也知道,这个希望有些渺茫。 可是,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驴二安静的等着,危险越来越近,他的头脑就越清晰,他的眼睛,在盯着西边的弹药库,耳朵却在听着东边的动静。 东边,是伪军的营地。 他在听着,老仝什么时候弄出动静,来个“火马阵”,他会在伪军营地那边刚一乱的时候,就在日军营地这边动手。 最好是和老仝等人一起动手,才有希望两边都能成功。 虽然他们约定的是十一点,但这只是一个大概时间,没有精确到分秒,而动乱一起,就是争分夺秒,慢了几秒钟,同时摧毁日军伪军营地的计划,就会失败,最多只有一边成功。 他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拿起刀子,对着窗口用力一划。 那窗子就是帐篷的窗口,是用帆布做成的,虽然坚韧厚实,但仍然不敌刀子的锋利,被划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驴二划开窗子,面前的视野立即开阔起来,他拿起了第一枚炮弹。 这种迫击炮弹,没有引信,底部有撞针,一旦装入炮筒之中,底部的撞针就会引燃炮弹内的火药,从而发射出去。 他的耳朵,听着东边的动静,只要那边有大动静,他就马上把炮弹装入炮筒之中,发射第一枚迫击炮弹。 终于,他听到东边传来了“踏踏踏”的震响。 虽然隔着帐篷,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驴二还是听到了,他马上知道,那是马奔的声音。 如果是别人,刚听到这种震响的时候,一时间是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的,但驴二早就知道会有马奔的声音,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老仝动手了!” 驴二虽然看不到那边的动静,但已经可以想像,燃烧的几匹骡马,已经开始奔跑了。 驴二立即把炮弹塞入炮洞之中,迫击炮开始发射了---- “欧”的一声啸鸣,一枚小炮弹,划破夜空,从一个帐篷之中,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的路线,精准的落在了四十多米之外,弹药库的那个帐篷之中。 炮弹落入帐篷之中,立即炸开,引燃了弹药库中更多的武器火力。 “篷----” 一声巨响之中,升腾起一片刺目的火光,直冲夜空,爆炸向外迫发出强烈的气流,十米之内,立变焦土,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所有的物体都被气流冲击而出,小物体飞的无影无息,大物体也被掀得连翻带滚。 就连远在四十多米的驴二,都感到气流冲得他脸颊生疼。 日军营地之中,立即大乱起来,院子中几个靠近爆炸地方的哨兵,被炸死炸伤,巡逻队也遭了殃,但仍有一些活着的人,他们在分辨着发射点,很快就锁定了驴二藏身的帐篷,呐喊着奔跑过来。 驴二不藏了,在发出第一枚炮弹之后,他立即调整炮架,调整焦距,对准了四座炮车的位,然后又塞下了第二枚炮弹,在日军发现他的时候,他的第二枚炮弹已经发射出去了。 第二枚炮弹呼啸着,从帐篷的窗口飞出去,越过向驴二奔跑过来的一些日军的头顶,划着抛物线,落入四座炮车的位置上。 虽然由于时间紧迫,驴二调的焦距有点不准,但还是落在了四座炮车之中,由于落点偏了一些,只把两座炮车炸坏,另两座炮车只是摇晃了一下,仍然峙立着,看样子就没受到大的损伤,仍然可以用。 驴二当然不会让这两座炮台还可以用,他看到击落点不理想之后,立即蹲下身子,又快速的调整了一下焦距,然后再塞入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炮弹。 就在驴二动手塞入第三弹的时候,大批的日军已经奔跑而来,同时开枪射击,子弹就从驴二的身边呼啸而过,幸好没击中驴二。 驴二装入第三枚炮弹之后,顾不上看击落点是否准确了,准确不准确,都只有这一个炮弹了,打偏也没办法,他必须马上逃跑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被敌人包饺子了。 他立即转身就跑,向帐篷的深处跑去。 门外就是蜂拥而来的日军,根本出不去,他只能向帐篷里面跑,跑向帐篷的后墙。 帐篷的后墙,只是厚实坚韧的帆布。 第323章 擒贼先擒王 驴二一边奔跑,一边手执短刀,等跑到后墙的时候,脚步仍然不停,用力一刀划去。 “哧”的一声,帆布被刀子划开一条大口子,驴二就从大口子中跳了出来。 帐篷的后面,就是伪军的营地。 日军和伪军的营地之间,并没有障碍物,只是帐篷面对的方向不一样,伪军西边的帐篷,和日军东边的帐篷,是背靠着背,门都朝着自己的营地院子。 驴二从大口子跳出来,还没等落地,一股巨大的气浪喷涌而来,把他横向推了出去,飞出四五米远,才重重落在地上,摔得头昏脑涨。 原来,这是伪军这边的弹药库爆炸了,而驴二所在的位置,正好距离爆炸的弹药库不远,就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了出去。 驴二昏头昏脑的站起身来,就看到伪军营地院子之中,比日军营地院子之中更混乱。 几匹燃烧的骡马,惨嘶着,在营地院子之中奔腾不息,有些虽然倒下去了,但仍然在燃烧之中,挣扎嘶吼。 伪军营地的弹药库在燃烧,周围一片火海。 几座炮车也被手榴弹炸毁了。 周敏和老仝等人躲藏在一座燃烧的炮车后面,向迫近的伪军射击。 彪子抱着轻机枪,向伪军疯狂扫射着。 虽然有伪军向周敏等人发起攻击,但更多的伪军乱成一团,四散逃跑,还有一些伪军被炸死,被打死,更有一些伪军身上燃烧,惨叫着乱奔乱跑。 整个伪军营地,混乱一片,比日军营地更乱。 日军虽然惊慌,但军纪严明,并没出现溃逃的现像,而伪军却出现了溃逃的现像,不少人向营地外边逃跑。 驴二站起身来的时候,他身边就有几个惊惶失措的伪军,但他穿着日军的军官服装,那些伪军不但没怀疑他是敌人,反而在惊慌之中还不忘向他打敬礼。 驴二理也不理,赶紧向伪军的营地东边跑去。 他向东边跑,一来是要逃避马上就要从西边追来的日军,二来是周敏就在东边和敌人作战,他要和周敏去会合。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不整,一边提裤子一边跑过来的伪军官跑了过来。 伪军官一边跑过来一边大喊道: “不要慌,都他娘的慌什么!二连的人,去歼灭敌人,三连的人,赶紧去救火----” 但混乱之中,没几个伪军听到这个军官的话,仍然慌成一团。 这时,一个伪军向那个伪军官迎上去,大声说道: “营长,火势太大,救不了……” 驴二一听“营长”这两个字,立即想到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要干掉营长,这帮二鬼子群鬼无首,就会更溃散。 驴二立即拿着手枪,大踏步向营长迎上去。 那营长还不知道死到临头,混乱之中看到一个日军官来了,还以为日军官是来帮他维持局面的,连忙迎了过来,嘴里说着: “太君,这是怎么回事……” 驴二不等营长说完,忽然开枪,正中营长的脑袋,营长立即死去。 众伪军见营长忽然被一个“日军官”杀了,都大吃一惊,连忙端起枪,就要对驴二开枪。 驴二用手一指后面追赶而来的日军,对众伪军大喊道: “你们谁敢向我开枪,我们大皇军就把你们统统杀了,看,我的兵全来了!” 众伪军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大批日军端着枪奔跑而来,他们可不知道这些日军其实是来抓驴二的,还以为真是驴二带来的手下,就不敢再对驴二开枪了。 惊慌之中,这些伪军也来不及想想,穿着日军服装的驴二,怎么会说出一口纯正地道的胶东话? 驴二就在众伪军一愣神的时候,转身又跑,向伪军的帐篷跑去,同时为了躲避追来日军的子弹,他在伪军之中穿梭,使日军无法打中他。有子弹射来,几乎全打中了伪军,没打中驴二。 驴二正在奔跑之时,忽然看到郝连长正在指挥一些伪军,向周敏等人发起攻击。 “此人知道我和唐凤池有关系,必须除掉,不能让他活着回去,不然唐凤池有危险!” 为了帮助唐凤池,也为了干掉郝连长,减少周敏等人的压力,驴二立即向郝连长奔跑过去。 驴二枪杀营长的时候,由于有帐篷遮挡着,郝连长并不知道营长被杀,看到一个日军官快步而来,郝连长和营长的想法一样,也以为日军官是来维持局面的,他向驴二迎了过来。 这时,燃烧中的弹药库中,又有一个火器被炸开了,营地中的火光更亮了一些。 就在这一亮之间,郝连长忽然看到,这个日军官虽然穿着日军服装,但相貌却好像是“汪平”。 郝连长马上感到不对劲,正要抬枪向驴二射击,但已经晚了。 驴二早就端起枪,对着郝连长开枪,正中胸口,郝连长立即死去。 周围正向周敏等人开枪的一些伪军,忽然看到连长被日军枪杀,又惊又疑,不知如何是好。 驴二开枪杀了郝连长之后,立即又旧伎重施,指着追杀他的日军,对众伪军说道: “放下你们的枪,不然我们大日军皇军,把你们统统杀光!” 那些伪军转头一看,真的有大批的日军奔跑而来,还以为真是日军下令杀的郝连长,他们完全懵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们不敢反抗日军,乖乖的把瞄准驴二的枪口垂下来。 那些追杀驴二的日军,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成为驴二的“护身符”,被驴二利用,连杀了伪军一个营长一个连长。 驴二看到日军追而来,他忽然转身向一个帐篷中跑去。 这是伪军的帐篷宿舍,此时帐篷中已经没有人了,都跑到外边去了。 驴二一进帐篷,立即扔掉头上的日军军帽,脱下上身的日军服装,迅速用手电筒一照,看到这个帐篷之中,有很多伪军的服装和帽子,他就拿了一件伪军的服装和帽子,迅速的戴上帽子,穿上服装。 扔帽,脱衣,戴帽,穿衣,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没有浪费半秒时间。 转眼之间,驴二又成了一个伪军,虽然下面的裤子来不及换,但混乱之中,也没人会注意他的裤子,只要看到上身的服装和头上的帽子,就会以为他是伪军。 第324章 鬼打鬼 驴二穿上伪军服装的时候,脚下仍然不停,快步向后墙跑去,迅速用刀子划开一个口子,他就从口子中跳了出去。 驴二刚跳出去,帐门一掀,几个日军就冲了进来。 驴二一跳出来帐篷之后,立即转身跑回了帐篷的前面。 这时,伪军营地中的伪军,一部分在惊慌措,一部分在向周敏等人射击,一部队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日军为什么杀了他们的营长和连长。 周敏等人虽然由于距离瞧不清楚这边的情况,但看到向他们攻击的伪军很少,他们就知道肯定是驴二在“施法”。 驴二利用日军对付了伪军之后,现在要用伪军对付日军了,反正让日军和伪军打来打去,越乱越好。 他戴着伪军的帽子,穿着伪军的服装,一边跑,一边振臂高呼: “三营的兄弟们,鬼子杀了我们的营长,还杀了我们的郝连长,太他妈欺负人家啦!兄弟们,跟鬼子拼了,为营长和连长报仇啊!” 他一边说,一边对着一个刚从帐篷中出来的日军开枪,那日军倒了下去。 其他的日军不知道开枪的是驴二,还以为是别的伪军,立即向驴二射击。 驴二开枪之后,立即就躲到别的伪军后面了,日军射击过来,打死了几个伪军,但没打中驴二。 由于驴二的蛊惑,再加上伪军愤恨杀了他们的营长和连长,现在看到日军又乱杀人,有几个伪军恼了,立即向日军开枪。 日军惊慌之下,由于语言不通,急切间解释不清,只好向所有的伪军开枪。 这一来,所有的伪军,都向这一群日军开枪了。 日伪军相互残杀,相互射击,顿时整个伪军营地院子之中,惨叫声,咒骂声,枪弹声,乱成一团。 周敏那边的压力,立即减轻了。 他们大为惊诧,不明白驴二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大鬼子和二鬼子打起来了,变成了鬼打鬼的局面,反而没有二鬼子向他们攻击了。 驴二在伪军和日军打起来的时候,早就溜开了正面战场,绕到帐篷的后面,去和周敏会合。 驴二跑到近前,担心周敏开枪向他射击,一边跑一边喊: “别开枪,自己人!” 众人都笑了! 驴二跑了过来,躲藏在炮车的后面,众人连忙询问他用了什么魔法,让鬼打鬼。 驴二来不及吹牛皮,目前趁着敌人混乱,正是逃跑的好机会。 他目光闪动,观察着情况,此时伪军营地这边是大混乱,但日军的营地那边却没有形成他预想中的混乱,可以想像,日军已经很快的控制住了局面,一边组织兵力阻止火势蔓延,一边组织兵力追查纵火犯。 日伪军的营地,就在三面环山的一个小山谷之中,要向东西北三个逃跑,只能跑进死胡同,唯一的出路,就是南边的院门。 此时,院门口虽然还有几个伪军坚守岗位,但这几个伪军,可以突破,一旦冲杀过去,这几个伪军挡不住他们。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旦日军的人马过来,堵住院门,就把他们堵在里面了。 “冲出去!” 驴二一声令下,率领众人向院门跑去。 但已经晚了,就在此时,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从日军营地之中,快步奔跑出一队日军,向院门跑去。 驴二立即明白,日军已经下令,先堵住院门,防止纵火犯逃跑,再稳定营地中的乱局。 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但是,驴二等人人手不足,还没跑到院门,就被日军开枪射击打了回来,死了一个队员,伤了两个队员。 驴二无奈,只好下令,撤回到炮车后面。 一队日军堵在院门口,一队日军向驴二等人射击着,向前推进。 日军的战斗素质极高,排成战术队形,不慌不忙,稳中求进,一步步向驴二等人推进。 驴二等人被打得抬不起头来,只能缩在炮车后面。 日军推进到二十米内之后,立即又分成两队,形成左右包抄的局面,试图把驴二等人困在炮车后面,夹在中间,无路可退。 驴二没招了! 斗心眼,耍诡计,他行,但在战场上,拼的是武器,拼的是人马,他现在武器不如对方充足,人马不如对方多,只有死路一条。 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和武力面前,都微不足道。 驴二转头看了看兄弟们,十个兄弟加上老仝,他们来的时候是十二人,现在死了三个,伤了五个,只有他和周敏彪子还有战斗力。 不过,能推毁敌人的弹药库,毁掉敌人的大批武器弹药,就算他们死了,日伪军也无法抵抗红胡子联盟了,他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驴二虽然不想死,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想死也由不得他了。 驴二苦笑一声,对众人说道: “兄弟们,等会鬼子打过来,咱们就要上路了!可惜没有酒,没办法跟兄弟们干一杯再上路……” 这句话还没说完,老仝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递了过来。 老仝嘿嘿一笑: “酒,我有!” 驴二伸手要接,却被老仝避开了。 老仝笑道: “这个酒,不能喝。” 驴二道: “为什么?都死到临头了。” 老仝笑道: “本来这酒可以喝,但你刚才说了那番话,现在又要喝这酒,那就不行了,这就是断头酒了,喝了断头酒,咱们指定会死,如果不喝,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仝说着,把酒瓶一倒,酒全倒地上了。 彪子骂道: “他娘的,鬼子的枪都顶到脑壳子了,还有个屁活命的机会!不喝断头酒,我也要跟鬼子拼命了,被他娘的压着打,死得太窝囊!” 彪子说着,抱着轻机枪,就要冲出去和鬼子拼命。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尖锐的“呼啸”一声,声音向空中飞去。 驴二等人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天空之中,有一支信号弹,正在迅速升空,在夜空中发出耀目的光芒。 老仝得意的笑了,说道: “那是军队用的进攻的信号弹,虽然不知道是何方人马,但肯定是咱们的救兵。” “嘿,我就说吧,咱们不喝断头酒,就有活命的机会,现在,活命的机会,不是来了吗?” 第325章 派兵支援 就在信号弹冲上天的同时,距离日伪军营地大约五六百米的地方,忽然杀声冲天,冲过来一支队伍。 这只队伍来势极快,很快就冲到营地的门口,向营地的院门冲锋。 此时,日伪军营地的火势仍然在燃烧,照亮了周围。 驴二借着火光看到,那支队伍竟然是一支八路军的队伍,看起来竟有六七十个战士。 冲锋在最前面的两个八路军,竟然都是驴二的熟人,一个是黄东海,一个是昨晚刚分别的英子! 黄东海和石雄是二辈仁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仁兄弟,他们就是二辈仁兄弟,在驴二和石雄被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包围的时候,正是黄东海救了驴二和石雄,并带他们前往八路军的营地,见到了英子。 驴二想不到在此地竟然能见到英子,不由又惊又喜,不明白英子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英子在周庄辞别了驴二,前去寻找连队,正好遇到一队战友,说他们连队已经前往昆嵛山腹地和大部队会合,于是英子和战友一起到了昆嵛山的大部队之中。 这次进入昆嵛山腹地的八路军,是一个团的兵力,本来有一千多人的团,因为和日伪军持续不停的战斗,虽然随时在补充兵力,但伤亡太过惨重,只不过有五六百人了。 团长把五六百人的兵力,按营级作战单位,分布在三个不同的方位,既可以相互呼应,又可以及时支援。 黄东海和英子所属的营是一营,营长是徐营长。 由于每个连队的伤亡人数不同,有的连队人员多,有的连队人员少,徐营长把三个连重新整顿,全营不到二百人,每个连队只有六七十人,说是一个连,其实不过只有半个连的兵力。 一连和二连的连长,仍然是原来的连长,但三连的连长和指导员都在战斗中牺了。 黄东海本是排长,因作战勇敢,被徐营长提拔为三连连长。 正当徐营长在考虑三连指导员人选的时候,英子恰巧回来了,就提拔英子为三连的指导员。 英子刚成为指导员,就接到一个任务:营救青龙寨的霍三爷! 对于青龙寨的抗日英雄霍三爷的大名,胶东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团长和徐营长当然也知道,并对霍三爷的评价极高。 这次团部撤入昆嵛山,团长本想亲自会见霍三爷,收编霍三爷的队伍参加八路军,就算霍三爷不参加八路军,至少也可以达成抗日联盟,大家一起携手打鬼子。 但团长听说,霍三爷的青龙寨被日伪军围困住了,他进不去,无法会见霍三爷。 团长已经派人观察过日伪军的兵力布防,知道很难打败日伪军,如果强行进攻,就算能打败日伪军,自己人也会伤亡惨重。 团长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先把自己的队伍安置好,再想办法救霍三他。 团长把徐营长的一营安置在观日峰不远处的山沟里,又带着另两个营地去别处安营了。 团长临行之前,对徐营长说: “霍三爷是位抗日义士,要想办法解他的围,把他救出来,救出来之后,如果不能收编他,至少也能达在抗日同盟,如果能收编他就更好了,咱们的团部就可以进入青龙寨,凭着青龙寨的天险,就不怕敌人的进攻了。” 团长想盘踞在青龙寨的战略构想,倒是和驴二欺骗唐凤池的时候,说的一样。 徐营长听了团长的叮嘱,对这个事念念不忘,但他要先扎好营地,做好布防,才能抽出精力解救青龙寨。 还没等做好布防的时候,这时,附近有一支仰慕八路军的红胡子首领,前来拜见徐营长。 因为这支红胡子的名声不错,有抗日行为,徐营长就接待了首领,想收编这支红胡子。 红胡子首领愿意率领部下参加八路军,但是,要等明天之后,如果他还能活下来,就率队来参加,不如不能活下来,也会让他还能活着的手下过来参加。 徐营长有些奇怪,问道: “马当家,什么要等明天之后?” 红胡子说道: “我已经和青龙寨的人约好了,和另外十几路红胡子队伍,今天晚上一起行动,围攻日伪军,解救青龙寨。” “日伪军的武器太猛,我们这些参加战斗的人,还不知道要伤亡多少人,我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活着。” “我们这些参加的十几路红胡子,都是明知道这次战斗会伤亡惨重,之所以还愿意参加,一来是敬仰霍三爷,二来也是趁机打鬼子,让鬼子汉奸兵知道昆嵛山人不是好欺负的。” “徐营长,只要俺老马能活着回来,你不嫌弃我们是红胡子,我一定带领兄弟们,来参加你们这样的真正抗日的队伍,跟着你们打鬼子。” 徐营长道: “我知道,你们这支队伍,都为被日伪逼得活下不去的农民兄弟,才进山做了红胡子,做红胡子之后,并没有打家劫舍,而是专打鬼子汉奸。” “我们部队的宗旨,凡是打鬼子杀汉奸的人,我们全都欢迎,团结一致,对外抗日。” 红胡子首领走后,徐营长考虑了一番,认为自己的队伍也应该尽一份力,和十六路红胡子队伍,一起行动,帮着解救青龙寨。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结盟十六支有民族正义感的队伍,如果有队伍愿意被收编,就可以壮大部队的兵力,二来,也可以帮助霍三爷这位抗日义士解围。 无论怎么考虑,徐营长都认为,应该派人协助青龙寨。 徐营长考虑清楚之后,就派了黄东海所率领的三连,全连指导员,一起出动,前往青龙寨设伏,只要等红胡子联盟一动手,三连立即投入战斗,支援红胡子联盟。 三连连长黄东海和指导员英子,率领六七十位战士,在入夜之后就出发了。 他们三连是正规的作战部队,可不像红胡子那样没有什么布署和计划就行动,他们提前一个半小时赶到,埋伏在一个距离日伪军营地有二里多远的山坡上,派了两位侦察员,靠近日伪军营地,侦察的更清楚一些,再制定作战方案。 第326章 老伙计你来了 两个侦察员在黑暗中悄悄接近了日伪军的营地,机警灵活的避开了两个明岗,两个暗哨,接近到营地的一百米左右,观察着营地中的情况。 二人观察了一会之后,把营地的地势观察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向连长报告的时候,忽然就看到日伪军的营地,爆炸连连,火光冲天。 两个侦察员先是大吃一惊,不明白日伪军的营地之中,为什么忽然发生爆炸,而且看爆炸的情况,根本不是普通的宿舍着火,而是弹药库,摧毁的是几座大炮。 两个侦察员很聪明,马上就明白,有人把日伪军中的弹药库和大炮给毁了,他们以为是结盟红胡子,有人提前动手,又或者是霍三爷派人下了山。 但无论如何,侦察员知道,里面有“自己人”,需要救援。 两个侦察员立即赶回去向连长汇报。 黄东海和英子望着五六百米之外的大火,也在猜测在有人深入了日伪军的营地,点燃了敌人的弹药库,摧毁了大炮,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竟然能顺利的炸掉了敌人的弹药库和大炮。 黄东海和英子一商量,不等红胡子联盟来了,不然炸毁敌人弹药库的人,会被日伪军包围杀害。 他们当机立断,率人冲杀过去,准备支援炸毁敌人弹药库的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是驴二,但无论任何人,只要炸毁敌人的弹药库,就是抗日者,是自己人。 黄东海命人先发出信号弹再进攻,是为了招呼已经赶到附近的红胡子联盟参于战斗。 虽然黄东海和红胡子联盟的人不熟悉,但他相信只要发出信号,应该会有人前来支援。 黄东海率领的连队,虽然只有六七十个人,但他们个个斗志昂扬,身手灵敏,作战英勇。 而日伪军此时自顾不暇,伪军乱成一团,日军也只有六七十人有战斗力,可以说和八路军的兵力相当。 日军本来是一百多人,但在弹药库的爆炸中,被炸死炸伤了二十多个,追进伪军营地的二十多个,又和伪军相互残杀,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和八路边的人数差不多了。 但在院门的日军,只有二十多个,还有院子中二十多个在包抄驴二等人,另外三四十个,在日军营地中救火。 院门口的二十多个日军,可抵抗不住冲杀过来的六七十个八路军,立即撤退到院子中掩体后面。 在院子中包抄驴二的那二十多个日军,也顾不上包抄驴二了,赶紧也向院子中的掩体撤退,与院门口撤下来的日军,合兵一处。 黄东海和英子率领战士们,冲到了院门口。 他们虽然冲到院门口,但不敢冲进来,他们发现,日军的战斗力还很强,如果他们进了院子,很难保证还能撤退出来,所以只能站在院门口,向院子中掩体后面的日军射击,准备让被围困在院子中的“自己人”向外逃,由他们掩护。 英子正躲藏在院门口的沙包后面的掩体中,向日军射击,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大喊: “老伙计,你来了!” 英子心神一震,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炮车后面,露出驴二的身影,正在向她挥手。 英子不由笑了,怪不得能把日伪军营地的大炮和弹药库给炸掉,原来有这家伙在这里。 只要有这家伙,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英子向驴二大喊: “二子,快过来,我们掩护你!” 驴二正要带着周敏等人冲过去,但就在此时,忽然又冲过来三四十个日军,向八路军和他们射击。 这三四十个日军,正是在营地救火的日军,指挥官少佐一看到八路军来了,顾不上救火,就率领所有还有战斗力的日军,前来攻击。 六七十个日军,和六七十个八路军,一方在营地院子,一方在营地院门,相互射击。 双方的兵力相当,八路军胜在斗志昂扬,日军却胜在武器精良,一时之间,打得难分胜负。 由于双方的射击,火力太猛,驴二就无法向院门跑去,不然,不等他们跑到院门,在院子中,就有被日军的火力击毙的危险。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传来了震耳的呐喊声,无数的红胡子冲了过来。 青龙寨方向,也冲杀下来一支队伍,正是霍三爷和霍九儿率领着队伍杀下来了。 一时间,整个日伪军的营地内外,全是呐喊声,枪弹声,惨叫声,厮杀声。 原来,日伪军的营地起火,爆炸震荡,青龙寨上的霍三爷已经看到在眼中。 霍三爷正带着一支队伍,准备赶到山下,等着十二点的红胡子大联盟,一起动手,忽然看到日伪军营地起火,他还以为是联盟的红胡子动的手。 他虽然惊讶为什么有人提前行动,但既然有人提前行动了,人家是来救他的,他不能袖手旁观,立即传令,冲杀过去,杀入日伪军大营。 而四面八方的红胡子联盟,虽然并没有全部到达,因为距离约定行动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但也有一半已经到达了,提前赶到达,休息一下,行动的时候有精神。 这些已经赶到的红胡子,忽然看到日伪军营地起火,也以为是联盟的红胡子动的手,而且有人发起了信号弹,招呼他们行动,他们也不等十二点了,就发起了攻击。 二三百个红胡子的队伍一加入,再加上五六十个作战最英勇的八路军战士,伪军又无人整顿乱成一团,只除下五六十个的日军,可就抵抗不住了。 少佐无奈,只好下令突围。 在不等日军下令突围的时候,伪军已经开始向四面八方溃逃,与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的红胡子碰在一起,虽然逃跑了一部分伪军,但更多的伪军被红胡子击毙。 只有日军的队伍,虽然是撤退,但并不是溃散而逃,而是仍然保持着队形,掩护着指挥官,以及翻译官和一些重要人员,有秩序的撤退。 日军有人在前开路,有人在后掩护,还有人在两翼保护,虽败不乱,向山林中撤退。 第327章 两个姑娘家 整个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战线拉了方圆十多里长,但都是日伪军在逃跑时的零星作战,主战场还是在日伪军的营地之中,由八路军和日军的战斗。 日伪军营一乱,围困青龙寨的另外三股日伪军,自知不足,也匆匆撤退了。 四五百人的日伪军联军,活着回去的不到二百人,而且所有的重型武器,全被被摧毁了,没带走一件。 当然,本想缴获一些武器的八路军战士,也很失望,虽然打了胜仗,却没缴获到什么像样的武器,幸好还有几挺机枪。 黄东海打仗的时候,身先士卒,缴获武器的时候,也是当仁不让,一看到日军撤退,阵形不乱,就知道就算追上去,也很消灭敌人,只会增加自己的伤亡,所以下令,不要追击敌人。 黄东海派了一部分人,赶紧救治伤员,另派一部分人,赶紧捡拾日伪军的武器,免得被红胡子们抢走了,他们先拿到手,红胡子们就不好意思向他们要了。 英子一听到黄东海下令不许追击之后,就赶紧向驴二等人走来。 驴二带着周敏等人迎了上来。 两人见面之后,各自简明扼要的讲述了为何来到此地的原因和经过。 英子望着驴二,笑道: “二子,以后你可别总说你救我的命了,这次,可是我救了你的命,我终于也救了你一次了,算是还上你一部分的人情了吧?” 驴二笑道: “咱都是老伙计了,算这么清楚干嘛?” 二人相视而笑,笑容温馨,又充满劫后余生的幸福和满足。 九儿跟随着父亲,和一伙红胡子冲杀下山,沿途遇到不少日伪军,经过一番激战,日伪军被他们击退,他们也终于杀进了营地之中。 九儿一进院门,就看到驴二满脸笑容的,和一个八路军女战士在说话。 虽然九儿从来没见过英子,但从英子的军装,还有驴二面对英子时那表情,都使九儿马上确定:那女的肯定是英子! 九儿还没从来没见过驴二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那样丰富过:幸福、爱慕、深情,温柔,甚至有些拘束。 天不怕地不怕的驴二,竟然还会拘束? 虽然九儿早就知道,在驴二的心目中,英子的地位无人可比,但现在她亲眼看到,还是感到心中隐隐作疼,涌起一股又酸又苦的妒忌情感。 九儿的身子僵住了,感到大脑一片空白,身边的火势,喧哗的声音,混乱的场面,仿佛都离她远去了,她的眼前,全是驴二和英子在彼此温柔的笑谈。 驴二和英子的笑脸在她眼前无限放大,明明距离有二十米远,她却感到那两张脸庞,近在咫尺。 她忽然有一种被世界遗弃的荒凉感。 她感到,如果驴二能这样对她笑,就算现在有一颗子弹打中她的脑袋,她死了也值。 但驴二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英子的脸上,根本没注意到她。 就在九儿感到凄凉失落的时候,英子的目光微微一转,看到了九儿。 英子也是第一次见到九儿,但是,从九儿身后的那一伙红胡子队伍,从九儿那飒爽的装束,尤其是从九儿看着她和驴二的表情,她马上就确定:这就是九儿! 英子是个女人,有女人天生的敏感,她从九儿的表情和眼神中,就知道九儿喜欢驴二,而且九儿在妒忌她。 两个女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我,好像时间忽然凝固了一般,没人说话,只是相互凝望着对方。 驴二看到英子忽然不说话了,目光望向一处,他顺着英子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九儿。 驴二笑了,向九儿招招手。 九儿恢复了理智,知道驴二在示意她过去,她却并不过去,站着不动,脸色沉着,冷哼一声,说道: “招手干什么?你当我九姑娘是你招手即来,挥手即去的人吗?” 驴二一怔,随即明白,九儿是在吃他和英子的醋,耍上小性子了。 驴二只好苦笑一声,向英子招招手,示意跟着他向九儿走去。 英子倒没和九儿一样耍小性子,驴二一挥手,她就向九儿走过去,不但向九儿走去,她还走在了驴二的前面,抢先两步向九儿走去。 英子来到九儿面前,微微一笑,伸手就拉住九儿的双手,微笑道: “你就是九儿妹妹吧,我是英子,是二子的姐姐……” 二子跟着走过来,在旁边纠正道: “哎哎哎,错了,是妹妹,是妹妹!” 英子不理会驴二,仍然微笑着对九儿说道: “别听他的,我比他大三天,我是姐!九儿妹妹,我总是听二子这家伙说起你,说你是他的九儿妹妹,我就想,我也应该喊你妹妹,可以吗?” 九儿虽然妒忌英子,但望着英子那极为真诚,极有感染力的笑容,她的妒忌就渐渐消失了,更何况,人家是来救她的,而且对她笑容可掬,她没有任何理由对人家冷冷冰冰的,她可不能为了驴二这家伙,就坏了江湖道义,破坏了自己的形像。 九儿对英子笑了笑,说道: “当然可以,英子姐!” 驴二在旁边刚要说话,九儿对他一瞪眼,冷冷说道: “我们两个姑娘家在这里说话,没你的事,一边去,该忙什么忙什么。” 驴二苦笑一声,只好一边去了。 驴二向霍三爷走去。 二人多日不见,此次重逢,各自欢喜。 霍三爷一听是驴二为了解他的围,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才减少了我方的伤亡,赶跑了日伪军,不由大为感动,给了驴二一个大大的“熊抱”,说道: “二子,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心意……” 驴二笑道: “三爷,咱们可都是大老爷们,你可别对我说出什么肉麻的话。” 霍三爷哈哈大笑,放开驴二,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小子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劲头,三爷我喜欢!好,啥也不说了,等会开庆功宴的时候,三爷我灌死你!” 驴二一吐舌头,笑道: “三爷,我没死在鬼子的手里,也不能死在你的酒缸里。” 正在这时,黄东海向驴二和霍三爷走了过来。 第328章 我想有个家 驴二先简单的和黄东海交谈了几句,就对霍三爷说: “三爷,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东海,八路军的排长----哦,刚升了连长,他是黄连长,我这次炸了鬼子的弹药库,之所以还没被鬼子打死,就是黄连长及时救了我。黄连长这次过来,是奉他们团长和营长的命令,来解救三爷你的。” 霍三爷双手紧紧握住黄东海的手,感动的说道: “黄连长,太感谢你了!想不到我一个山沟里的红胡子,也能劳动你们八路军的队伍来救援。” 黄东海说道: “您太客气了,我们团长和营长说,你虽然是红胡子,但更是抗日义士,大家的共同目标是打鬼子,应该相互帮助,相互救援。” 霍三爷还想多说,但这时候,其他结盟的红胡子首领,纷纷赶来,霍三爷只好去向众首领一一表示感谢。 一直到凌晨时分,众人才清理完战场,把日伪军的营地铲平,把所有还有用的物资带走。 红胡子们对日伪军毫不留情,凡是被抓的日伪军,全部杀掉,一个活口也不留,杀死之后,就扔到山窝里去,任其腐烂。 对于死亡的自己人,有家属的,就带回尸体送给家属,没家属的,挖了个坑,全部埋葬。 受伤的兄弟,全部送回山寨救治。 只有十几路的红胡子首领,被霍三爷强行挽留,非要拉到青龙寨,请他们喝酒,以示感谢。 黄东海要把伤亡的战士们,带回营地向徐营长复命。 霍三爷要拉着黄东海一起前往青龙寨,接受宴请,被黄东海拒绝,一来是受伤的战士需要及时治理,二来是他们八路军不接受吃喝宴请,他们是纪律部队,但他会向营长汇报,营长改天会登门拜访。 霍三爷留黄连长不住,就让九儿请求英子留下来,一起上山,留不住连长,留下指导员也行。 黄东海和英子商议一番之后,决定让英子自己留下来,他带着连队回去复命,反正有驴二照顾着英子,不会有什么事。 驴二注意到,青山寨的副寨主胡七和胡少阳父子俩,都在青龙寨的红胡子队伍之中,他们也看到了驴二,并没上前招呼,但从他们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来,他们不来和驴二打招呼,并不是高傲,而是有些畏惧。 毕竟,现在的驴二,已经不是当初无权无势的小农民了,而是代表着几股力量。 这几股力量,有周庄的猛虎队,更有八路军的部队,虽然驴二不是八路军的人,但驴二和八路军的连长和指导员都是好朋友。 其中最害怕的是胡少阳,他曾经把英子掳到山上图谋不轨,现在英子已经不是任他欺负的村姑,而是八路军的连队指导员,他担心英子打击报复他,一旦不敢面对英子。 英子其实早就看到了胡少阳,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但她现在是有组织有纪律的人,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为了不破坏部队和霍三爷的关系,她只能强忍着对胡少阳的恨意,对他视而不见。 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被毁了,但粮库并没有被毁,虽然只有三天的军粮,但这是四五百人的三天军粮,有五千多斤面粉,还有很多蔬菜肉类,登时就解了青龙寨被饥饿数日之苦。 霍三爷并不是小气的人,他把五千多斤军粮,全成十几份,每路来支援的红胡子,都分到一些,连黄东海的连队,也分到二三百斤面粉,以及一些蔬菜肉类。 霍三爷还承诺,到了山上之后,他还会把山寨里的大批的大洋拿出来,分给前来支援的十六路“诸侯”,兄弟们提着脑袋来救他霍三,他霍三除了两肋插刀报答,还会送上钱财以示感谢。 在下山安排的差不多了,霍三爷才带着众人,向山上走去。 由于十六路红胡子,大部分都回寨了,每个首领只带着三五个贴身随从上山,所以人数并不算多,不到一百个红胡子,再加上四五十个青龙寨的人,一共不到一百五十人左右。 周庄人没有跟着上山。 周庄人死了三人,伤了五人,只有彪子和周敏没有受伤,他们要把周庄人,无论是受伤的,还是死亡的,都要送回周庄去。 驴二因为有事要和霍三爷和九儿商谈,就让周敏先回周庄,他过两天也会回去。 但周敏和彪子两个人,无法把伤亡的八个人送回去,需要有人帮忙。 驴二就找到跟着九儿上山的老边和严春花夫妻,他们原是张麻子的手下,被驴二策反过来,投奔了九姑娘,曾经跟着九姑娘救过周庄人,和周敏认识。 驴二就让老边和严春花带着几个红胡子,护送周庄人回去。 最后,只剩老仝的去留了。 驴二安排好之后,转头一看,看到老仝一个人在旁边发呆,一副茫然的表情。 驴二走近老仝,说道: “老仝哥,想什么呢?” 老仝苦笑一声: “别人都是有山寨的回山寨,有家的回家,有部队的回部队,我这些年来,一直当兵,没有家,连个亲人都没有,我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做什么。唉,我多想有个家啊!” 驴二听得心中酸了一酸,拍着老仝的肩膀,真诚的说: “老仝哥,我就是你的亲人!你要是不想再打仗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安家,做个农民吧。” “不过,我认为,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就算你不想打仗,仗也会找上你。” “如果你愿意,就跟着我干,你现在有三条路,你自己选,一,投奔八路军,二,加入青龙寨,三……” 还没等驴二说出来第三是什么,就听到不远处的彪子,不耐烦的喊道: “老仝,你个老混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家?” 驴二笑着对老仝说: “第三,就是做周庄人,跟彪子他们回村,以后,他们就是你的家人,周庄就是你的家!” 老仝心头一暖,对驴二说道: “我去周庄,你也早点回来。先走了,不说了。” 他说着,向彪子奔跑过去,嘴里骂道: “臭彪子,你叫嚷什么,这不是来了吗!” 驴二望着老仝和周庄人一起离开的背影,心中稍有安慰,他为老仝找到了一个家。 驴二转身向霍三爷走去,跟着霍三爷上了山寨。 第329章 十六路好汉 到山寨的时候,太阳刚刚出来。 原来一百多人的青龙寨,已经被炮火摧残的很严重,很多房屋倒塌,人员伤亡过半,已经不过四五十人了。 小铜锤也在以前的战斗中受了伤,这次下山他没跟着去,在山寨里养伤,听说驴二来了之后,小铜锤让杏儿搀扶着他,一拐一拐的走了出来。 驴二和小铜锤相见,都很欢喜。 九儿和英子一直在说悄悄话,神情亲近,不时还会瞅着驴二笑,驴二很想听听她们在谈什么,但还没等他走近,就被九儿训走了,他知道,两个女孩子肯定在谈论他,从她们发笑的表情,可以猜测她们在说他的糗事。 驴二倒不怕英子和九儿说他的糗事,只要她们能好好相处,他就很欣慰了,这两个女孩对他来说,都是最重要的女人,如果他俩不和睦,他就头大了。 不过现在看来,两个女孩相处的很好,反而他像个外人了。 霍三爷把十六路红胡子首领都请进大厅,吩咐手下赶紧做饭,先把酒端上来。 做饭当然是用刚抢来的日伪军的肉类蔬菜,至于酒,山寨还是存储的,虽然粮食吃光了,但酒还很多。 这十六路红胡子,平时各据一个山头,占山为王,他们为了抢生意,争地盘,彼此之间有不少磨擦,甚至还有些死对头,伤亡过不少手下,发生过残酷的争斗,但现在为了共同打鬼子,他们走到了一起,难免仍然会发生磨擦。 霍三爷等众人坐定之后,吩咐几个手下,赶紧为十六路红胡子首领倒上酒,他端着一碗酒,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今天,俺霍三在这里,多谢十六路英雄,和八路军的战士们,来救俺们青龙寨,大恩不言谢,俺霍三先干为敬!” 霍三爷说完,仰脖子把酒喝干了。 十六路红胡子首领也赶紧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英子做为八路军的代表,列席其中,她左边坐着驴二,右边坐着九儿。 英子看到别人都喝了,连她身边的九儿,也是一饮而尽,她端着酒碗,发了愁----她不会喝酒,从来没喝过。 驴二喝完自己的酒,一转眼,看到英子端着酒碗发呆,他知道英子不会喝酒,就要伸手去拿英子的酒碗,替她喝掉。 谁知,九儿却把驴二的手推开了。 九儿对英子笑道: “英子姐,这碗酒你要不喝,不但是不给俺爹面子,也不给十六路英雄面子。” 驴二心中苦笑,心想: “这女孩子的心思还真难猜,看她俩刚才的样子,亲密的好像一对姐妹,但只要有机会折台,九儿就会逮住机会,捉弄英子一把。看来这姐妹情义,不大牢靠啊!” 不过,九儿说得有道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如果不把酒喝下去,的确有些失礼,众首领会认为英子看不起人。 英子只好硬着头皮,仰脖子喝了下去,她刚喝到一半,就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都流出来了。 众首领哈哈大笑。 霍三爷又倒了一碗酒,说道: “今天来帮俺霍三的,都是俺霍三的朋友、兄弟。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有仇,有人有怨,但是,今天只要在这青龙寨里,任何仇怨,都要放下,必须放下!” “等你们下了青龙寨,就算是拼得头破血流,尸横遍野,俺霍三也不管,但要在青龙寨撒欢儿,那就是不给俺霍三面子了。” “你们刚救了俺霍三,就算不给我面子,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但是,也不要怪我不讲情面,把他赶下山去,从此俺霍三没他这个朋友!” 霍三爷这样一说,有些有仇怨的人,只能相互仇视一眼,暂时放下仇恨,不找对方的麻烦。 霍三爷又说道: “今天来的十六路好汉,有些是我的老朋友,有些朋友我也不认识。我相信,大家和我一样,也不能把十六路好汉,全都认识个遍。” “今天十六路好汉,一起联合起来打鬼子,是小女九儿提出的建议,也是小女九儿联络的十六路好汉。” “下面,就请九儿,为各路好汉做个介绍,介绍到哪位的时候,还请站起来,让大家认识认识。” 九儿听到这里,站起身来,走到父亲的身边,抱拳向众人行礼,说道: “各位好汉,九儿在此谢过各位的大恩。至于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大家都认识我。下面,我依次介绍各位好汉的名号。” “这次好汉,是卧龙池的耿寨主。” 最后面的一个红胡子首领站起身来,向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 “在下耿照,见过各位英雄。” 众人鼓掌,那红胡子首领坐了下来。 九儿开始依次介绍。 驴二在席中看着,这十六路好汉,他也不认识几个,英子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驴二虽然不认识,但有些红胡子首领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以前他在青龙寨养伤的时候,小铜锤告诉了他不少昆嵛山各路红胡子的事迹。 当被介绍人站起身来,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驴二会低声向英子说几句这个人的主要事迹和成就。 英子也都一一记在心中,为以后的统战工作做准备。 当九儿介绍到第七位的时候,驴二不由注意了,因为这个红胡子首领,竟然是位女人。 “下面这位,是莲花谷的杨寨主。” 一个年约四十余岁,柳眉高挑,肤色白晰,颇有英风豪气的中年女子站了起来,抱拳说道: “杨柳青。” 言简意赅,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坐了下来,看来不喜欢多话。 这位杨柳青衣着打扮,像个农村的大嫂,普普通通,朴朴素素,只是眉宇之间,带着英气豪气,如果不是九儿介绍,没人相信她会是鼎鼎有名的红胡子首领。 驴二听小铜锤说过这个杨柳青的故事,而且知道,这这个杨柳青,和霍三爷之样,还有一些暧昧的爱情故事。 在听小铜锤说霍三爷竟然也有爱情故事的时候,驴二简直不敢相信,霍三爷这样令人闻风丧胆杀人如麻的红胡子,竟然还有爱情,但听小铜锤说完故事之后,他就相信了,而且颇为同情这位杨柳青老阿姨。 第330章 霍三爷的爱情故事 霍三爷年轻的时候,在外走镖,妻子因为美貌,被当地一个恶霸看上,恶霸趁霍三爷在外走镖的时候,意图污辱霍三爷的妻子,霍三爷的妻子自杀而死。 霍三爷回来之后,杀了恶霸,带着年仅三岁的女儿九儿进山做了红胡子。 他刚做红胡子的时候,二寨主并不是胡七,而是他一位师弟刘小虎。 刘小虎不但长得好,武功好,还对霍三爷忠心耿耿,霍三爷视刘小虎如亲兄弟一般。 有一次霍三爷和刘小虎听说几十里的镇子,有一个地主老财,为富不仁,欺压良善,二人决定打劫那个地主老财。 二人带了六七个兄弟,趁着夜色,翻进了地主老财的家中,却发现地主老财,正要侮辱一个抢来的少女。 那少女长相貌秀美,性格却十分刚烈,地主老财不但没有得逞,反而被少女抓得满脸鲜血,地主老财恼羞成怒,把外边的几个家丁招呼进来,让家丁按住少女的四肢,就要对少女用强。 霍三爷和刘小虎率人冲了进去,杀死了地主老财和家丁,救了少女。 冲进去的时候,刘小虎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冲过去一刀就杀了地主老财,霍三爷是第二个冲进去的,他冲进去,先挡在少女的面前,防止少女受到伤害。 就因为霍三爷先救少女,少女就爱上他了,这个少女,就是年轻时的杨柳青。 杨柳青本是普通的农村姑娘,因为父母欠地主老财的地租,就被地主老财抢走抵债,她父母在阻拦的时候,被地主老财的家丁打死了,所以,她没有家了。 杨柳青就跟着霍三爷和刘小虎,进山当了红胡子。 当时,山寨里只有十几个红胡子,除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妈子照顾年幼的九儿,全是清一色的老爷们,忽然来了一个美貌少女,众红胡子都很兴奋,人人都想在杨柳青面前表现一下,想让杨柳青爱上他。 霍三爷的严规是早就定下的,任何人不得奸淫妇女,但如果两情相悦,霍三爷也不会插手,不但不会阻止,还会亲自主婚。 但很快,众红胡子就不敢再在杨柳青面前表现了,因为他们发现,大当家好像也喜欢杨柳青,他们可不敢跟大当家争女人,所以都知趣的退缩了。 可是,刘小虎没看出来大当家喜欢杨柳青,也没看出来杨柳青喜欢大当家,他兴致勃勃的追求杨柳青,主动教杨柳青武功和枪法以及马术。 霍三爷本来也是很热情的教杨柳青武功枪法和马术的,但他慢慢地看出来,刘小虎也喜欢杨柳青,他就有些退缩了,不敢再和杨柳青接近,他是想成全刘小虎和杨柳青。 在杨柳青的心中,她一直喜欢的人是霍三爷,霍三爷冲进去之后,第一时间挡在她的面前,以防有人伤害她,使她对霍三爷产生了英雄般的崇敬。 但是,刘小虎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虽然对刘小虎只有兄长般的敬意,但她不敢明说,她担心伤害到刘小虎,再加上,她看出来霍三爷想成全她和刘小虎,她虽然心中幽怨,却不能再向霍三爷袒露爱意了。 这一天,他们在去打劫一个为富不仁的恶霸时,忽然遇到一队官兵,他们的队伍被官兵冲散了,只有霍三爷和杨柳青二人在一起。 二人冲杀出去的时候,霍三爷为救杨柳青负了伤。二人躲藏起来,杨柳青为霍三爷包扎好伤口之后,忽然就向霍三爷表白了心迹,说她喜欢霍三爷,要嫁给他做他的媳妇。 霍三爷也说出真心话,说他也喜欢杨柳青,但他担心会伤害到刘小虎。 杨柳青说,你们是好兄弟,你把真实想法告诉他,他也许会痛苦一阵子,但很快就会释然的,不然,这样下去,你痛苦,我痛苦,刘小虎也不会幸福。 霍三爷同意了,说等他们回到山寨,他就向刘小虎说明他们相爱了,他们要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但他们还没到山寨,刘小虎就带着一帮兄弟来找他们了,刘小虎看到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前紧紧的把杨柳青抱住,诉说自己的担忧和爱慕。 杨柳青好不容易推开刘小虎,正要告诉刘小虎,她和霍三爷相爱了。 谁知,还没等杨柳青说出实情,霍三爷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拉着刘小虎的手,祝福他们在一起,他为亲自为他们主婚。 在友情和爱情面前,霍三爷还是选择了友情,把杨柳青“让”给了好兄弟刘小虎。 杨柳青心死了,她怀着报复的心态,答应了刘小虎的求婚,她要成为刘小虎的妻子,天天在霍三爷面前晃悠,用心理虐待霍三爷。 在刘小虎和杨柳青订婚的那几天,霍三爷的确很痛苦,他无精打采,垂头丧气,时常把自己关在屋里,要不就喝得酩酊大醉。 虽然众兄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也不敢告诉刘小虎:“二当家,你抢了大当家的女人”,他们担心,如果他们说了,不但刘小虎会痛苦,大当家也会怪他们多嘴,说不定一急之下,重惩他们,就算不杀了,也会逐出山寨。 众兄弟只能装糊涂下去。 一个月后,是刘小虎和杨柳青正式成婚的日子,霍三爷强颜欢笑,为刘小虎和杨柳青主持婚礼。 如果这场婚礼顺利完成,送入洞房,刘小虎和杨柳青完成了“周公之礼”,二人就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就算杨柳青还爱着霍三爷,霍三爷还爱着杨柳青,他们都不能在一起了。 可是,这场婚礼并没有顺利完成,就在婚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队官兵冲上山来了,要剿灭青龙寨这股土匪。 当时的青龙寨,只有二十多个人,山下的的防守工事还没牢固,而且因为婚事热闹,山下站岗的哨兵少了,竟然被官兵径直冲到山上来了。 喜庆的婚礼,立即变成残酷的暴力血战。 由于官兵来的太突然,而且人数多,枪弹多,毫无防备的红胡子们吃了大亏,转眼工夫,就死伤大半。 第331章 老虎出大事了 众土匪一看不敌,立即撤退。在撤退的过程,有一个官兵向霍三爷开枪,穿着新郎倌衣服的刘小虎,想也不想,立即用自己的身体为霍三爷挡了子弹。 终于,霍三爷率领几个手下,背着重伤的刘小虎,保护着杨柳青,逃出了山寨,但是,刘小虎却死在了霍三爷的背上,杨柳青的婚刚结了一半,就成了寡妇。 很快,霍三爷又招兵买马,杀回山上,重新夺回青龙寨,并加强了防御工事。 在霍三爷招兵买马,重新杀回山寨的这段时间,杨柳青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帮助他,支持他,成为二当家。 等夺回山寨之后,杨柳青和霍三爷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 杨柳青问霍三爷,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在一起的机会?霍三爷说,不可能了,她现在是他的兄弟媳妇,他的兄弟是为救他而死,他绝对不能娶自己的兄弟媳妇,被别人取笑。 杨柳青不再说什么了,她不顾霍三爷的苦苦挽留,带着自己招来的几个亲信,离开了青龙寨,在昆嵛山南部的莲花谷,另立山头,成为一寨之主。 霍三爷失去了刘小虎这个二寨主,又失去了杨柳青这个二寨主,而当初跟他一起创业打天下的一帮老兄弟,几乎全部死亡,无奈之下,才请仁兄弟胡七上山,做了二寨主,一来是报答胡七的救命之恩,二来也是要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当自己的二当家。 杨柳青自立为王之后,凭着跟霍三爷和刘小虎学来的武功和枪法,也打开了一片天地,手下有一支五十六人的红胡子队伍。 杨柳青是穷苦人出身,手下的队伍也都是穷苦人,她处事公道,颇为侠义,在整个昆嵛山一带,虽然不如霍三爷那般有名,但提起她来,人人都竖大拇指,赞一声女汉子。 杨柳青另立山头之后,她和霍三爷就很少来往了,也很少见面,但两个山寨的关系,还是比别的山寨深厚,虽然两个当家的不怎么交往,但下面的小弟,却视对方为一家人,毕竟是分家的兄弟。 逢年过节,霍三爷会派人送些礼物给杨柳青,杨柳青也会派人来回礼。 虽然霍三爷和杨柳青之间很少来往,但二人都没有再娶再嫁,连相好的都没有,说明他们心中,还想念着对方,只是谁也没有向前跨一步。 二人之间的感情,就再也没有发展了,就停在刘小虎死的那一天,或者说停在杨柳青离开青龙寨的那一天。 这个故事,小铜锤当然没有亲眼看到,是一些老土匪告诉他的,老土匪当然也没有亲眼看到所有的事情,但他们凭着猜测,还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和真实的故事相差不远。 驴二就是从小铜锤的口中,听到这个故事的,所以当听到那个中年妇人就是杨柳青的时候,他就多看了两眼。 驴二心想: “这位杨寨主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腰板挺直,皮肤白晰,眼神清亮,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也难怪三爷和那位虎寨主都动了心。” “三爷这个老糊涂,老顽固,让这么漂亮的女人,活活守了十多年的寡,真是造孽啊,女人最好的青春都跑光了。” “要是换俺驴二,首先,就不会把杨柳青让出去。他自以为仁义,却不想想,这样做既对不起杨柳青,也小瞧了刘小虎。” “其次,就算以前让给了刘小虎,但刘小虎死后,也要把杨柳青娶过来做老婆。只要你把她娶过来,好好对她,怎么就对不起兄弟了?对得起兄弟,就要让兄弟的老婆守寡吗?就要让你爱的、爱你的女人孤苦一辈子吗?” 当然,驴二也知道,这只是他的想法,在很多老派人的想法中,霍三爷的做法,完全没问题,是仁义的表现。 但驴二认为,霍三爷的做法,虽然看似仁义,其实却不人道,害了杨柳青半辈子孤独。 就在驴二心中想的时候,九儿又开始介绍下一路红胡子了。 “这位是青木崖的二当家。” 那红胡子站起身来,向众人抱拳一揖,说道: “在下青木崖的张少枫,俺家大当家的是严鹤严寨主,刚才跟鬼子打仗的时候,严寨主受了伤,被兄弟们送回山寨了,安排在下代替大当家的,在此敬陪各位英雄。” 那人坐下之后,九儿又继续介绍,很快,就介绍到卧虎岗。 九儿说道: “这位是卧虎岗的二当家田寨主。” 那人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在下卧虎岗的田富宽,见过各位英雄。” 驴二听说是卧虎岗的人,就留了意。 不久之前,他为了救周晓欧,被张麻子的手下绑住,抓进了张麻子的山寨,他假冒汪道直手下的高亮连长,才骗过了张麻子,并救出了被张麻子活捉的九儿。 当时,九儿就是去联络卧虎岗的虎爷,从张麻子的地盘经过,才被张麻子捉到。 所以驴二对卧虎岗这个名字很耳熟。 田富宽自我介绍完毕之后,正要坐下来,旁边一个红胡子首领,有些不满的说道: “田寨主,这次打鬼子,我们都是大当家亲自来的,你们卧虎岗,怎么就派了你这位二当家?老虎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你可别说你们虎爷来过了,受了伤,又被送回去了。自打我过来,压根就没看到你家老虎。” 还没等田富宽说话,另一个红胡子首领嘿嘿笑道: “老周,你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的耳目多灵聪呢,连老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嘿嘿,你白长了一对比驴还长的耳朵!” 那叫老周的红胡子首领笑骂道: “老邓,你他娘的才长了一对驴长的耳朵!老虎出了什么大事,不会是吃了鬼子的枪子了吧?” 老邓脸色沉重的说: “老虎现在出的事,可不比吃枪子严重多了。吃枪子,不一定会死,但老虎出的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老周有些信以为真,关心的问道: “老虎出什么事了?” 老邓说: “老虎的腰子被掏空了。” 知道内情的,明白老邓在说什么,都是暧昧的笑着不说话,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虎爷真被掏空了腰子,都有紧张了。 老周连忙问道: “怎么会被掏空了腰子?是鬼子干的,还是二鬼子干的?” 老邓摇摇头,说道; “都不是,是一个女鬼干的!” 第332章 神秘的夫人 老周这才知道老邓在胡说,他笑骂道: “你放屁!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女鬼?” 老邓正色道: “你不信吗?你不信可以问问田富宽,他们大当家的屋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女鬼?” 田富宽被说得脸红耳赤,呐呐说道: “邓大当家的,你就别取笑我家大寨主了,还是赶紧谈正事吧。” 老周被引起了兴趣,说道: “老邓,你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邓咳嗽了一声,说道: “两个月前,刚过年没多久,老虎去了趟海阳城,也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娘们。” “那个娘们带回来之后,宝刀不老的老虎,就天天和那个娘们腻歪在一起,连咱们红胡子的行当也不干了,有什么活儿,都是支使手下去,自己就和娘们关在一个屋里,整天忙乎着。” 说到这里,老邓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说道: “所谓‘色是剔骨钢刀’,老虎的年龄也不小了,还天天在娘们身上折腾,你说,他的腰子,是不是早被掏空了?” “我刚才说老虎出了大事,是要搞出人命的大事,这不可是瞎说的。大家想想看,老虎天天在娘们身上折腾,不是把他自己的老命折腾没了,就是折腾出来一个小老虎,这不都是出人命的大事吗?”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红胡子,多数都是粗俗之人,对于这种事一向是口无遮挡,这个老邓说得还算是比较含蕴的,众人都听出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田富宽脸色更是羞愧,他们大当家以女色有先,不来打鬼子,在众好汉面前,这可是丢脸的事,让他这个手下抬不起头来。 老周又是羡慕又是妒忌,笑骂道: “他娘的,这个老虎艳福不浅啊!这种好事,怎么就落不到俺老周的头上?田富宽,你们卧龙岗的压寨夫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不然,怎么能把老虎迷住?据我所知,老虎不算是特别爱好娘们啊!” 田富宽说道: “周寨主,那位夫人,并不是我家压寨夫人,我家大当家并没有明门正娶。” 老周有些诧异,问道: “他们都睡了两三个月了,怎么还不娶?难道说,你家虎爷还有别的娘们?” 田富宽说道: “我家虎爷并不是贪色之人,在这位夫人出现之前,我家虎爷很少有娘们,就算有,也是逢场作戏,从来不带到山寨里。” “像现在这样,跟一个娘们在一起两三个月,甚至还会一直这样下去的情况,我跟着虎爷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老周呲牙一笑,说道: “看来那位小娘们的活不错,把你家虎爷迷住了。老田,小娘们长得怎么样?” 田富宽说道: “那位夫人长得还是不错的,不过,我也很少看到她,这两三个月,也只不过见到过两三次。” 老周诧异道: “你可是老虎的二当家,连你都只见过两三次?” 田富宽说道: “是啊,也不知那位夫人是不爱出门,还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来,很少出后院。能天天见到她的人,除了大当家,也就只有大当家给她的一个丫环了。她来了两三个月,我们山寨里,有不少兄弟连她一面都没见到,我能见个两三次,已经不错了。” 老周更加好奇,问道: “这位小娘们神神秘秘的,是什么来历?” 田富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估计,就连我家虎爷,也未必就真的清楚她的来历。这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很有心计,我认为,我家虎爷也被她蒙在鼓里。” “但我能看得出来,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农家妇人,她的言行举止,还有喜欢的穿戴,饭菜的讲究,都不是一般的农妇,就算不是官宦之家的姨太太,至少也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不然,没那么多讲究。” 老周更加好奇,笑道: “这小娘们有点意思,放着姨太太不做,非跑到山里来,跟着老虎这个糟老头子厮混,还不做压寨夫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众人也都对那位小娘们很好奇,纷纷猜测她是什么身份。 驴二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个女人来,问田富宽: “田寨主,那位夫人,是虎爷两个月前,从海阳城来回来的吗?” 田富宽道: “是的,那次虎爷去海阳城办点事,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这位夫人。” 驴二说道: “那位夫人姓什么,叫什么?” 田富宽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虎爷对我们说,只称她夫人就行,不用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 驴二还想再问,九儿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是不是你也对那位夫人有什么邪恶的想法?” 驴二苦笑一下,没有向田富宽追问下去,但心中隐隐感觉,虎爷“金屋藏娇”那位夫人,和他猜想中的女人,有很多贴切相似之处,但在大厅广众之下,他不能问得太细,不然会被别人取笑。 九儿训斥了驴二之后,又说道: “好啦,闲话扯过,咱们还是继续说正事。接下来,我再介绍剑池的毛寨主。” 一个红胡子首领站起身来,抱拳说道: “在下毛来凤,请各位好汉多多指教。” 不一会儿,就介绍完毕了。 老周等众人都坐下来之后,仍然对虎爷又是妒忌,又是不满,对田富宽说道: “老田,你家老虎这就不够意思了,就算他屋里有娘们,但也腻歪了几个月了,总不能为了一个娘们,就不来参加咱们打鬼子救三爷的行动呀。你回去告诉他,我周振芳鄙视他!” 另一个和他们比较熟的红胡子也笑着举手说道: “我也鄙视老虎这种见色忘义的家伙。” 田富宽脸色通红,说道: “各位好友,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大当家吧。这次行动,我家大当家本是要亲自过来的,谁知就在即将起程的时候,那位夫人忽然腹疼如绞,大当家没办法,只好赶紧送夫人下山医治,把这次行动交给我来执行。” 霍三爷说道: “好啦,不要再纠结虎爷的事了。大家伙,饭菜来了,咱们边吃边聊。” 第333章 驴二这家伙 这时,伙房把饭菜端了上来,再加上酒,有酒有菜,众人吃喝起来,气氛热烈。 英子刚才喝了半碗,就被呛到了,虽然没再喝酒,却也脸颊微红,但神智还很清醒。 英子想做好统战工作,这十六路好汉,再加上霍三爷的青龙寨,就是十七路好汉,他们虽然是红胡子,但能参加这次行动,说明他们都是敢打鬼子的抗日义士,如果能把他们凝聚起来,将是一支强大的抗日力量,就算不会被八路军收编,至少也可以达成抗日同盟。 英子知道,她是女人,而且太年轻,这些红胡子,不会听她一个年轻女人的话,更重要的是,她是八路军,不是红胡子,这些红胡子对她有隔阂感,如果她说让这些人凝聚起来,不会有什么效果,但驴二就不同了。 驴二虽然不是正式的红胡子,但在外边的名声,都以为他是红胡子,是霍三爷的部下,而且这次能打败日伪军,驴二的功劳最大,由他说出来这个事,红胡子们就不会有异议了。 想到这里,英子低声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就在她身边的驴二。 “二子,等会你提个建议,让这十七路红胡子结为盟友,推举出一位盟主,最好是由霍三爷来做盟主。结盟之后,我们部队再和盟主谈收编的事,就算他们不同意收编,也可以达成抗日同盟,最少也可以互不侵犯,相安无事。” 驴二明白英子的用意,说道: “行,待会你看我怎么说。” 又过了一会,驴二端着酒,站起身来,说道: “各位好汉,在下驴二,有些话要对各位说,耽误大家一会时间。” 众人一听驴二这个名字,都安静下来,因为驴二最近的名头太响了,已经超过了霍三爷,有些人还不认识驴二,听了驴二的自我介绍之后,才知道这人就是驴二,他们还以为驴二是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没想到是个长得贼帅的精神小伙。 刚才九儿介绍,和众人自我介绍的时候,都是介绍的各路山寨的寨主或者代表,并没介绍驴二,因为驴二不是寨主,甚至不算是青龙寨的人,所以九儿介绍的时候,把驴二避过去了。 现在驴二站起身来,做自我介绍,九儿就想站起身来,为大家正式引见驴二。 没想到,霍三爷却抢先九儿一步,站起身来,指着驴二,对众人说道: “各位好汉,他是驴二,是我们青龙寨的人,是俺霍三最信任的一个家伙!” 霍三爷如此郑重其事的一介绍,说明驴二在他心中的地位,众人更不敢小瞧驴二,连忙站起身来,纷纷向驴二抱拳行礼。 一直端坐不动,沉默不语的杨柳青,也站起身来,向驴二抱了抱拳,又坐了下来。 霍三爷说道: “大家伙,驴二最近很是干了几件大事,想必大家也都听说了,比如说,干掉海阳县丁官屯的伪乡长丁胜天,干掉海阳县的伪保安团长刘本功,组建猛虎队,在石头山,在周庄村,杀掉了上百个鬼子二鬼子,前几天,又干掉了北山上通敌的张麻子,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大快人心的痛快事!” 众人纷纷赞成,并鼓掌喝彩,他们都听说过这些事迹。 如果说丁官屯离此较远,伪乡长丁胜天在这里不算有名,但杀掉海阳县的保安团长刘本功,可是一件远近闻名的大事,而且带着猛虎队,在石头上,在周庄,杀死日伪军二百多人,这些壮举,在座的各位,可没一个人能办到,就连霍三爷都逊色几分。 霍三爷双手一按,示意众人暂停鼓掌,又继续说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咱们就说刚才发生的事吧。不是俺霍三瞧不起自己,也不是瞧不起大家伙,要不是有人提前炸了鬼子二鬼子的弹药库,毁了大炮,就凭咱们这些土枪土炮,根本打不过鬼子的长枪大炮,大家伙说,我说得对不对?” 众人都表示赞成,的确如此,如果不是敌人的弹药库和大炮被毁,他们很难打过敌人,就算打得过,伤亡的人员不知有多少,而现在只有少量伤亡。 霍三爷用手一指驴二,说道: “大家伙,炸掉敌人弹药库,毁掉大炮的,就是驴二!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比咱们提前行动一个小时,把敌人的武器弹药给毁掉了,目的就是为了减少咱们的伤亡。大家伙说,咱们是不是一起敬驴二这家伙一碗酒?” 众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纷纷表示赞成,端起酒碗,向驴二敬酒。 驴二也仰脖子喝干,笑道: “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想到三爷如此抬爱,夸得我都脸红了!” 他虽然嘴里说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脸上的骄傲,却在炫耀这是了不起的大事,而且他嘴里说脸红,表情却很得意,很骄傲的接受了三爷的抬爱。 霍三爷笑道: “你小子会脸红?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透!” 老周笑道: “三爷,据我所知,你家九姑娘还没有如意郎君吧?既然你这么喜欢驴二,不如把驴二招为上门女婿吧,给你家九姑娘做压寨夫人。” 旁边的老邓说道: “老周,你这话就不对了,娘们才叫压寨夫人,驴二是爷们,就不能叫压寨夫了,要叫压寨相公。哈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九儿被众人取笑的脸色绯红,但她并没有阻止众人的取笑,而是偷眼看向驴二。 英子在旁边坐着,她虽然知道众人是在开玩笑,但心中却颇不是滋味。 霍三爷溺爱的瞧了瞧驴二,对众人笑道: “邓寨主和周寨主的建议倒是挺好,不过,我看驴二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眼带桃花,只怕这小子的桃花运少不了,我担心九儿嫁给他,以后会吃亏。” 老邓笑道: “就九姑娘这脾气,谁敢给她亏吃?驴二要是敢找别的娘们,九姑娘一气之下,手起刀落,就算不砍了驴二的大头,他的小头也难保!”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第334章 以武服人 九儿虽然心里喜欢听别人取笑她和驴二的事,但老邓这句话就有些粗俗了,她毕竟是黄花闺女,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站起身来,佯怒道: “邓寨主,你要再胡说八道,为老不尊,我可不管你酒喝了。” 老邓嘻嘻一笑: “行行行,不说了,我喝酒,我喝酒。” 说着,他端起酒碗来,美美的咂了一口。 驴二笑了笑,郎声说道: “今天,十七路好汉云集于此,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来,那就是:打鬼子,杀汉奸!” “所谓人多力量大,咱们如果各自为战,就会被小鬼子欺负,今天小鬼子欺负我们青龙寨,明天就会欺负卧虎岗,后天就会欺负剑池,大后天又会欺负莲花谷。” “今天大家伙一起过来,帮着青龙寨打鬼子,一来是大家伙都痛恨小鬼子,二来,也是俺家霍寨主的威望高,一呼百应,大家伙才来帮忙的。”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夸我家三爷,而是想说,今天在座的十六路好汉之中,也许有威望不如三爷的,也许有相互之间有矛盾的,不肯帮手,这样一来,如果被鬼子打的时候,可能就不会来这么多帮手了。” “我提议,不如咱们十七路红胡子,结成一个联盟,推选出一位盟主。联盟之后,无论任何一个山寨有危险,其他的山寨,必须赶过来帮手。” “无论以前有什么仇什么怨,在打鬼子杀汉奸面前,都暂时放下,齐心协力打鬼子杀汉奸。等打跑了小鬼子,大家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大家伙说,我这个提议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成,尤其是力量薄弱的红胡子,他们想达成联盟之后,借助联盟的力量保护自己。 但也有少数提出异议。 田富宽说道: “驴爷这个提议很好,不过,我只是二当家的,这件事要大当家才能做主,我不敢做主。但我回寨之后,会把这个提议告诉大当家的,我相信,大当家的也会同意这个提议,不过,没得到大当家的正式允许之前,我不敢答应各位。” 卧龙池的寨主耿照说道: “驴爷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只不过耿某人是个懒散之人,不喜欢被人约束,也没有听别人指挥的习惯,不如这样吧,你们结你们的盟,有需要我们卧龙池的时候,只要一句话,我耿照肯定会来帮手。” 驴二望着耿照说道: “耿寨主,大家伙每个人都是各个山头的头头脑脑,没人喜欢被约束着,可是,蛇无头不行,龙无首不行,总要有个盟主,来主持公道,带领大家伙一起打鬼子。” “联盟,对任何人都是一个约束,也是一份责任,如果耿寨主你不和我们结盟,等鬼子打你们的时候,就算我们青龙寨愿意帮你,但别的山寨,可就没有义务帮你了。” “但如果你参加联盟,无论你和别的山寨有什么过节,有盟约在,任何山寨都必须抛弃前嫌,赶来助你。” 耿照沉吟了一下,说道: “驴爷说得是,我耿某人愿意参与结盟。不过,谁来做这个盟主呢?” 老周说道: “这还用说,当然是霍三爷啦!” 老邓也说道: “不错!论威望,论实力,这盟主的位子,都非三爷莫属!” 这时,青木崖的二当家张少枫摇了摇头,说道: “邓寨主此言差矣!” 老邓一瞪眼: “哪里差矣了?” 张少枫说道: “要说论威望嘛,我家严鹤严寨主,可能没超过霍寨主,但要说论实力嘛,嘿嘿,我们青木崖可就有些不服了。” “也许以前,这青龙寨有一百多个兄弟,但现在,我估计也就是四五十个兄弟了,而我们青木崖的兄弟,现在还有一百多人,也许比不上以前的青龙寨,但肯定比现在的青龙寨兄弟多。” “而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没有我们青木崖的兄弟多!” 老邓怒道: “选盟主,要选谁的兄弟多吗?” 张少枫淡淡说道: “邓寨主,咱们这些人,都是红胡子,干的是刀口舔血的勾当,人人都有点小脾气,总有不服管的时候。” “要当这个盟主,不但要以德服人,关键时候,还要以武服人,不服就打。” “请问,如果盟主自己的兄弟少了,怎么打那些不服从管理的山寨?” 众人一听,都认为张少枫的话有道理,如果盟主的实力不够硬,兄弟不够多,的确很难镇住十六路桀傲不训的红胡子队伍。 如果是二十天之前,霍三爷当然可以,但经过这半个月的敌人围困,霍三爷的青龙寨,元气大伤,伤亡过半,只不过五六十个兄弟了,在十七路红胡子之中,只能算中等,甚至偏下,这就难以管束别的红胡子队伍了。 张少枫见众人都哑口无言,心中得意,继续说道: “现在再来说说这个威信的事吧,这威信是怎么来的?当然是跟鬼子汉奸打仗的时候,积累来的。” “怎么积累来的?当然就是凭着拼命,凭着身上的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换来的!” “今天在座的各位大寨主,包括霍三爷自己,谁也没在今天的打仗中挂彩,只有我家严鹤严寨主,为了打鬼子汉奸,为了救三爷,身受重伤,甚至不能参加这个集会,派我这个二当家来代表他。” “所以说,无论是凭实力,还是凭威望,又或者凭为大家伙做出的牺牲,我认为,我家严寨主,都具备成为盟主的条件。” 张少枫这样一说,众人更无法反驳,的确,他们的大当家都没受伤,就算受伤也只是轻伤,但严寨主却伤势很重,才被送回了山寨。 平心而论,严寨主虽然威望比不上霍三爷,但论综合实力,的确在霍三爷之上了,就连支持霍三爷的老邓和老周,都没办法反驳张少枫的话。 霍三爷笑道: “无论谁当盟主,只要是真心打鬼子汉奸,俺霍三都支持。既然大家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推选严鹤严寨主,做为我们的……” 霍三爷的“盟主”二字还没说出来,驴二就挺身而起,朗声说道: “且慢!” 张少枫用眼角瞅着驴二,淡淡说道: “怎么?这个提议是驴爷你先提出来的,难道说现在你又要反悔不成?” 第335章 三个任务 驴二费尽心机,想让霍三爷当上盟主,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要争当盟主,他驴二岂会乖乖拱手让人? 但张少枫说得有理有据,而且他的话已出口,没有反悔的道理,但他在心中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那就是加大筹码,增加当盟主的难处。 驴二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张副寨主,俺驴二说出来的话,吐出来的唾沫星子,就不会再咽出去。你说得有道理,你家严寨主的确有做盟主的资格。” “不过,我认为,在座的各位好汉,都是打鬼子杀汉奸的英雄,都有资格做这个盟主的位置。” “我提议,如果谁能做成三件大事,谁就做这个盟主。” 众人纷纷问道: “驴爷,哪三件大事?你说来听听?” 驴二说道: “这次打仗,虽然我方大获全胜,但各个寨子的兄弟们,都伤亡不小,死亡的就不必说了,但受伤的,就需要医药来治。” “所以,第一件大事,就是想办法弄到一批急救药品,分给各寨子受伤的兄弟们。” “当然,大家都有办法弄到一些药品,可是,要给十七路山寨受伤的兄弟们,都弄到医品,这就困难了。” “我的提议是,十天之后,大家再聚一次,谁弄到的药品多,谁就是胜利者。” 张少枫说道: “驴爷,受伤的兄弟,如果没有医药,哪能撑到十天,能撑个三五天就不错了,十天之后,早死光了!” 驴二道: “张副寨主,我的话还没说完,请你不要打断我的话头,仔细听下去。” “我说的十天之后,大家再聚,而是在十天之后的聚会上,大家推选出谁是盟主。至于药品,当然要在此之前,送到各寨,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每个山寨的寨主,接到送来的药品之后,记下药品的数量,以及送到日期,然后,在十天之后的大会上,大家会布一下送到日期和药品数量,送的最多最早的一方,是优胜者。” 众人都认为这个办法很公平。 老周说道: “驴爷,优胜者是按药品数量的多少,还是按送到的日期来比较?” 驴二说道: “如果送个一斤二斤的药,就算早早的送去了,也管不了什么用,所以,要以药品的数量来定。” 众人都认为合理。 老邓问道: “驴爷,你说要做成三件大事,才能成为盟主,药品只是一件,还有两件是什么?” 驴二说道: “鬼子来了之后,那帮汉奸兵就开始为虎作伥,无恶不作,罪恶滔天,我说的这第二件大事,就是除掉牟平城最大的汉奸兵头头邓春来,谁杀了邓春来,谁就有做盟主的资格。” 此言一出,众人都大吃一惊,议论纷纷。 老邓说道: “驴爷,虽然大家伙都想杀了我那位本家邓春来,可这狗日的是个团长啊,躲在他的大营里,杀他可没那么容易!” 驴二笑道: “就是不容易,杀起来才好玩嘛!要是容易了,谁都能杀了他,那不是谁都能做盟主了吗?” 老周笑道: “驴爷,你这个难题可是不小,行,咱们就把干掉邓春来,做为当上盟主的第二个条件。驴爷,你要说的第三件大事,又是什么?” 驴二的脸色一整,缓缓说道: “邓春来只不过是个二鬼子,罪魁祸首就是鬼子,所以第三件大事,就是杀掉鬼子的头头!” “当然啦,太大的鬼子头头,咱们也不知道在哪里,那就杀牟平城里最大的鬼子头头:山崎大佐!” 要杀伪军团长,已经极为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现在驴二竟然提议,要杀日军驻牟平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山崎大佐,那更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众人听了之后,都沉默了。 每个人都认为驴二是异想天开。 对这三件事,驴二其实也没有任何把握完成其中任何一件,但是,如果不提出这么难的三个条件,盟主之位,就要被张少枫严鹤抢走了,所以他才增加了难度。 这三个条件,不但增加了别人当盟主的难度,同时也增加了霍三爷当盟主的难度。 但驴二不怕困难,他想挑战一下自己,如果真能杀掉邓春来和山崎大佐这两个日伪军的头头,不但是件大快人心的事,鼓舞抗日士气,还能提高他驴二的知名度,何乐而不为呢? 驴二自己想想,就感到兴奋! 霍三爷虽然知道驴二这家伙鬼点子多,但也认为杀掉邓春来和山崎大佐,是不可能完成的,但驴二做为他的代表,他又不能反驳驴二的话,只好说道: “驴二的意思是说,杀邓春来和山崎,只是成为盟主的条件之一,就算杀不掉他们,只要能完成第一个条件,把药品弄来,送给大家,也可以成为盟主。” 驴二本想说,必须杀掉邓春来和山崎,才能当盟主,但霍三爷是他的首领,三爷这样说了,他就不能在逞强了,只好顺着霍三爷的话说下去: “三爷说的对,只要能把药品弄来送给大家,数量最多的,就有成为盟主的资格。” “不过,如果谁能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杀掉邓春来和山崎,那就更具备成为盟主的资格了。” 老邓说道: “驴爷,那这三件任务,如果只完成其中一件,谁更有资格当盟主呢?比如说,我弄来了医药,老邓杀掉了他本家邓春来,我俩谁能当上盟主?” 驴二说道: “这三个任务,都同样重要,药品是用来救人,杀掉邓春来是震慑二鬼子,杀掉山崎是震慑小鬼子,所以,要想成为毫无争议的盟主,最少要完成两个任务,当然,最好是完成三个任务,那就具有压倒性优势了,这盟主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了。” 张少枫一直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话,听到这里,才说道: “如果大家都是只完成了一个任务呢?比如说,周寨主弄来了医药,邓寨主杀了邓春来,而我们青木崖杀了山崎鬼子。” 第336章 难题 驴二说道: “如果大家都是只完成一个任务,那就到时候投票决定了。咱们十七个寨子,票数高的,成为盟主。” 众人都认为这样很公平。 众人认为,能弄到医药,完成第一个任务已经很困难了,不可能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 因为医药一直被日伪严格控制,尤其是急救药品,就算花钱都买不到,想得到急救药品,除了花大价钱从黑市搞到一点,就是从日伪军那里去抢。 但是黑市不但价钱高,而且能购买到的数量有限,从日伪军那里抢,不但有生命危险,抢到的数量也有限,因为日伪军所需的药品,也是被严格控制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驴二有办法,他有唐凤池! 唐凤池身为日军的翻译官,不但可以帮助他弄到药品,就连杀邓春来和山崎,也能帮上他。 驴二庆幸,幸好他保住了唐凤池的性命,没暴露唐凤池为他做事的秘密,以后才可以继续利用唐凤池。 不过,驴二也知道,等他再次见到唐凤池的时候,唐凤池应该已经知道他不是“汪平”,不是汪冰儿和汪道直的堂弟了。 但驴二有办法,有信心可以再次说服唐凤池。 驴二又说道: “完成这三个任务,并不需要大寨主自己动手,如果寨主手下有能干的兄弟,帮寨主完成这三个任务,寨主一样有资格参与竞选盟主。” 驴二这样说,是他想为霍三爷去做这三件事,现在提前说出来,免得到时候众人说这三个任务是他驴二完成的,不是霍三爷完成的。 众人也有这个想法,都同意了。 驴二又说道: “今天是三月三,我们就定在三月十五,在这青龙寨重聚,到时候,咱们十七路山寨结盟,推选出一位盟主,以后,大家伙就听盟主的,齐心协力,共同进退,一起打鬼子杀汉奸!” 众人轰然叫好。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商议好之后,也吃喝的差不多了,有人就向霍三爷告辞。 霍三爷派人从钱库中取出一万六千块大洋,分成十六份,每份一千块大洋,分别送给十六路山寨首领。 霍三爷说道: “大家伙对俺霍三的救命之恩,俺霍三铭记在心。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但这是俺霍三的一番心意,大家不要推辞,全部收下,回去之后,有死亡的兄弟,就从这些钱中,发放一些抚恤金,受伤的兄弟,先用这些钱买些药品。” 众首领虚让了一番,也就收下了,一千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他们这次过来,既杀了鬼子汉奸,又帮了霍三爷,还能得到一笔大洋,也算值了。 十六路红胡子纷纷离去,不多时,山寨之中,只有英子一个外人了。 九儿对英子说道: “英子姐,你留下来,在山上多住几天吧?” 英子摇摇头说: “谢谢妹妹的好意,不过,我也要赶紧回去,向营长汇报了。” 驴二说道: “我送你回部队吧。” 英子看了驴二一眼,说道: “你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英子说完,就向外走去,驴二跟了过去。 二人在一个偏避的地方站下来。 英子望着驴二,眉头微皱,说道: “二子,你刚才说的那三个任务,不是给霍三爷出难题吗?” 驴二笑道: “这三件事,我会帮三爷办好的。” 英子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我就知道你想自己去,爱出风头的家伙!这三件事,都不是可能完成的,太危险了!” 驴二笑道: “多危险的事,我都经历过,我现在已经水火不侵,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怕危险了。” 英子又白了驴二一眼,嗔骂道: “油嘴滑舌!” 随即又用担心关爱的目光,凝视着驴二,说道: “二子,真的,别去,太危险了!” 驴二凝视着英子,缓缓说道: “英子,我要去!你不是想联合这一帮红胡子,一起抗日吗?我想帮帮你。” “你刚才也看到了,这帮红胡子,就像是一盘散沙,没有一点凝聚力,虽说这次是九儿把他们召来,一起打了一场仗,但仗打完之后,他们又恢复了自立山头的懒散。” “所以,要想把他们凝聚起来,就要让他们结盟,推举出一个盟主,对他们形成一种约束力,而霍三爷就是盟主的最佳人选,我一定要帮三爷成为盟主。” “别的红胡子首领,成为盟主,不会很好的配合你们部队,但霍三爷是个深明大义的人物,只要对抗日有利,他就会配合你们,甚至会同意被你们收编,加入你们的部队。” “到时候,我也会加入你们的部队,和你一起抗日打鬼子,成为你的战友!” 英子握着驴二的手,诚挚的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的一番心意,但凡事要量力而行,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我担心……” 驴二握着英子的手,微笑而坚定的说: “你不用担心,既然我提出那三个任务,我就有把握完成。” “英子,虽说我是想帮你,才要推选霍三爷成为盟主,才要替三爷去完成那三个任务,但是,我也想打鬼子杀奸汉,这是我真心想做的事,帮你,也是为我自己,为抗战出一份力。” 英子点点头,说道: “二子,我明白了,我不会劝你要去了,但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凡事量力而行,保住自己的性命,才能活下来打鬼子。” 驴二笑道: “你放心吧,我当然会活下来!我还想着,等抗战胜利了,我还要娶你做媳妇儿,咱们生一窝小驴崽子呢!” 英子蹼哧一笑,骂道: “刚说了几句正经话儿,又没个正形了!” 说到这里,用眼角向不远处的九儿瞟了瞟,又笑吟吟的望着驴二: “你娶我当媳妇儿,那九儿呢?” 驴二嘻嘻一笑,刚要说什么,九儿忽然向他们走了过来,驴二这句话就不好说出口了。 九儿脸色很平静,走到近前,说道: “你们的悄悄话说完了吗?如果说完了,英子姐,请你跟我来,俺爹有些话,要跟你说。” 第337章 不许退休 驴二和英子,跟着九儿来到霍三爷院子的客厅。 霍三爷正坐在客厅中沉思着,看到英子过来,他站起身来,向英子笑道: “刘指导员……” 英子笑道: “三爷您叫我英子就行,我和二子是好姐弟,依二子论,我也算是您的晚辈。” 霍三爷笑了,看着一旁的驴二,笑道: “二子,英子说她是你的姐姐,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媳妇吗?” 驴二笑道: “现在是姐姐,以后就是媳妇了。” 英子笑着对霍三爷说: “三爷,那是二子的一厢情愿,您别信他的话。三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霍三爷请英子坐下来,又看了看驴二和九儿,对英子说道: “英子,驴二是我的好兄弟,好帮手,九儿是我的女儿,他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接下来对你说的话,我也不怕他们听到。” “英子,我和八路军非亲非故,你们团长和营长却派你们的部队来救我,我很感动。” “对于你们八路军的行为作风,我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无缘结识。你们八路军是一支好队伍,不但对老百姓好,还是真心抗日的队伍,我霍三一直是很敬仰的。” “这次八路军的队伍,挺进了咱们昆嵛山,开展抗日工作,我是非常欢迎的,也是非常支持的。不过,我年龄已经老了……” 英子以为霍三爷要趁她没开口之前,拒绝她准备提出的结盟的事,连忙说: “三爷,您……” 霍三爷摆摆手说道: “英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先听我说完。” “我霍三不傻,你们八路军来救我,一来是因为我是抗日打鬼子的人,二来嘛,也是想和我搞好关系,达成同盟,说白点,就是想借助我霍三在昆嵛山的一点力量。” “如果是半个月前,我霍三在昆嵛山,还算有点力量,但经过这半个月,我的队伍已经伤亡大半,战斗力大减,不是从前了。” “刚才你也看到了,连青木崖的人,都敢跟我争盟主的位子了。半个月,他们不敢!” “英子,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并不是我要拒绝贵部的结盟之意,而是说,我现在力不从心,只怕帮不上贵部。” 英子又要说话,但还是被霍三爷摆手示意打断。 霍三爷继续说道: “英子,我虽然老了,力不从心了,但九儿和驴二不老,他们还年轻,还有希望。” “如果有一天,我不行了,你们几个年轻人,要好好团结,一起打鬼子,把鬼子赶出咱们国家!” 九儿心中难受,说道: “爹,您身体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 驴二笑道: “三爷,你现在想退休享清福?那可不行!不赶走小鬼子,你就不能退休。” 英子知道,这次霍三爷的队伍,在敌人的围困中伤亡太大,霍三爷被打击到了锐气,暂时失去了雄心壮志,出现了颓废心理,所以才生出“退休”的念头,想把土寨交给九儿和驴二,由九儿和驴二,继续和她英子以及八路军联合抗战。 英子微一沉吟,诚恳的说道: “三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接受!你现在正当盛年,如果就退位让贤,就算你山寨的人,服从九儿,只怕别的山寨,不会服从九儿。” “而且你现在退位,别人会说你被鬼子汉奸打怕了,退缩了,先不说会打击到别的山寨的抗日锐气,你霍三爷的一世英名,也会晚节不保。” “谁都知道你霍三爷是抗日英雄,连你都不敢打鬼子了,别人更害怕。” 九儿说道: “爹,英子姐说得对,你不能就这样退缩了,鬼子没打走,你还不到退休的时候。” “以后,你只要坐阵,有什么事,有我和驴二去做就行。有你坐阵,大家伙有个定心丸,你不坐阵,我和驴二还年轻,镇不住场面。” 霍三爷思索了一会,忽然扬眉一笑,说道: “好,既然你们都不让我退休,那我就干下去,直到把小鬼子赶跑!” 说到这里,他望着英子,说道: “英子,我只是一个占山为王的红胡子,只会打打杀杀,不懂得什么行军布阵,更不懂什么战略战术,你们是正规大部队,以后,由你们指挥,我来服从。” 英子说道: “三爷,咱们联盟的具体细节,还是由我们营长和你谈吧。等我回去之后,我就向营长汇报,到时候,我会和营长一起过来拜访您。” 霍三爷连忙说: “可不敢说拜访,我随时恭侯你们营长的大驾光临。” 驴二笑道: “三爷,你好歹也是一寨之主,鼎鼎大名的红胡子霍三爷,怎么忽然这么谦虚了?” 霍三爷正色道: “人家营长,管着五六百人马,我这点人马,最多跟人家一个连的兵力差不多,我能不谦虚吗?” 说到这里,霍三爷双眉一扬,又恢复了以前的豪迈和英气,朗声说道: “当然,我这是敬重人家八路军是抗日打鬼子的部队,要不然,就算鬼子的大将,二鬼子的什么师长军长,俺霍三也不瞧在眼里。” 驴二笑道: “这才是霍三爷嘛!” 英子又和霍三爷谈了一会,就提出告辞,回部队复命。 驴二要送英子,被英子拒绝了。 “二子,你和三爷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们聊吧,不用送我。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驴二说道: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不过,我的确有些话要跟三爷说,就不送你了。我派别人送你回去。” 驴二安排了两个红胡子,吩咐他们把英子送到部队。 驴二把英子送到下山的路口,英子就让驴二停下了。 驴二望着英子,依依不舍。英子也依依不舍的望着驴二。 最终还是英子说: “行了,我走啦!二子,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 英子说完,不等驴二回答,就转身走了。 英子知道,她走之后,驴二就会去替霍三爷执行那三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等她再来的时候,驴二很可能不会在这里等着她。 她这样对驴二说,只是在换另一种方式,让驴二保重自己。 驴二一直望着英子的背影消失,才转身回到霍三爷的客厅。 第338章 摄政王 霍三爷和九儿也在等着驴二。 驴二一回来,九儿就瞪着他,说道: “驴二,你的牛皮吹得也太大了吧!你让俺爹怎么办成那三件大事?” 驴二笑道: “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你爹有什么事,指挥咱俩去办,难道你自己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九儿被驴二用她自己的话噎住了,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干瞪眼。 霍三爷苦笑道: “二子,我也不知道你是太瞧得起我了,还是太瞧得起你自己了,这三件事,哪一件都不好办啊!” 驴二笑道: “三爷你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既然我能夸得了海口,我就有办法完成。” 九儿道: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驴二双手一摊,潇洒的耸耸肩膀,笑道: “我现在没办法,但总能想出办法的。” 转头对霍三爷笑道: “三爷,你就等着坐你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吧!” 霍三爷笑道: “不过是一帮小土匪,哪是什么武林盟主!你这吹牛皮的毛病,总是改不掉。” 驴二笑道: “我这不是吹牛皮,最多算是夸大其词。” “行了,闲话不说,转入正题。三爷,九儿,这三件事,我会想办法完成,你们不用管了。三爷,我问一件事。” 霍三爷道: “什么事?” 驴二道: “青木崖是什么情况,那个张少枫又是什么来历?他们大当家的不在这里,他就敢为大当家的争夺盟主这个位子,也不怕他们大当家说他越权?这个张少枫不是简单人物啊!” 霍三爷皱皱眉头,说道: “对于张少枫是什么来历,我还真不是太清楚。不过,我对青木崖和严鹤,还是很了解的。” “青木崖在距此三十里远的地方,是一个山峰的名字,严鹤带着一伙红胡子,占了那山峰,他们的名号,就称为青木崖。不像我们,山寨在观日峰上,但名号却叫青龙寨。他们山寨的名号,是以山峰为号,倒也省事了。” “严鹤这个人吧,怎么说呢,什么都很普通,很一般,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他本是个农民,因与邻居争斗,杀了人,逃进了山里做红胡子。” “刚开始,他的手下不算多,也就是三五十个人。他们这伙人的名声,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多坏。他们抢过穷苦百姓,抢过来往旅客,也抢过官兵,鬼子打来之后,他们也跟鬼子打过几仗。” “总之,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土匪窝,干过坏事,也干过打鬼子汉奸的事。” “直到一年多前,鬼子来了之后,青山崖的人数,开始多了起来,武器多了,势力也大了。这个张少枫,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山寨。” 驴二一皱眉头,说道: “照这样说,张少枫只不过加入青木崖一年多,就做了二当家,升得有点太快了吧?” 霍三爷道: “是升的太快了。一般来说,当上二当家,只有两个方法,一个办法,就是元老级别的,跟着大当家一起打天下,又深得大当家信任的,才能当上二当家。”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立了大功,而这时候恰好二当家死了,或者因事被贬了,二当家的位置空出来,立大功的人,才能当上二当家。” “这个张少枫来的时候,青木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山寨,他来了之后,忽然干了几件漂亮的大事,一是拉来很多手下入伙,壮大了青木崖的人手,二是打劫了几次日伪军的据点,抢到了一些武器,壮大了青木崖的火力。” “就因为这样,严鹤就把张少枫升为了二当家,事事都听他的。或者说,虽然在名义上,严鹤是大当家,但实际上,张少枫才是大当家。” 驴二笑道: “怪不得不怕大当家怪他越权,原来他才是摄政王,真正的幕后老大啊!也就是说,张少枫之所以要推选严鹤当上盟主,其实是他想当盟主,控制整个联盟的十七支红胡子队伍。” 霍三爷点点头,说道: “此人的野心不小,能力也不小,咱们要想当上盟主,此人是个劲敌。” 驴二笑道: “那咱们就和他比一比,到底谁能当上盟主。三爷,我这次过来,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霍三爷笑道: “你现在是我的摄政王,你不用跟我商量,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 驴二苦笑道: “三爷你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我吃不消。你是在怪我刚才替你做主吧?” 霍三爷笑道: “我是怪你不自量力,给自己找麻烦。说真的,二子,我没把你当外人,当你是自己人,我知道你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好,不是要害我。” 驴二笑道: “你知道我不会害你就行,三爷,水涨船高,你当了盟主,我和九儿以后才吃的开,狐假虎威嘛。” 九儿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别贫了,你不是有事要说吗?” 驴二说道: “对,三爷,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咱们青龙寨的人,但我现在也有自己的一摊子,那就是周庄和猛虎队。” “现在周庄人打鬼子,已经正式跟鬼子汉奸干上了,鬼子汉奸迟早会派大军去围剿周庄。” “我想对您说的是,以后,咱们青龙寨和周庄,能不能也达成一个抗日同盟,周庄有危险的时候,咱们青龙寨派人去帮手,咱们青龙寨有危险的时候,周庄人也过来帮手。” 霍三爷笑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次咱们青龙寨被困,周庄人不是来帮咱们了吗?如果以后周庄有难,俺霍三还能袖手旁观?我是不讲道义的人吗?” 驴二笑道: “有三爷你一句话就行了,我替周庄人谢谢你!” 九儿忽然说道: “且慢!” 驴二笑道: “慢什么慢?” 九儿说道: “现在,青龙寨是俺爹的,周庄如果有难,俺爹当然不会不管。但是,如果十七路红胡子,结成了同盟,青龙寨就只是同盟中的一支,救不救周庄,就不是俺爹一个人说了算了,还要经过别的寨主的同意才行。周庄不是同盟中的一支,只怕别的寨主不会同意。” 霍三爷一皱眉头,说道: “这的确是个问题。” 驴二笑道: “这算什么问题啊,很容易就解决了。” 第339章 我像坏人吗 九儿问道: “怎么解决?” 驴二笑道: “现在只有十七路红胡子队伍,说出来不威武,如果我带着周庄人也来参加,那就是十八路好汉了。十八路,说起来就威风!” 霍三爷说道: “哦,原来你想让周庄人加入同盟之中?嗯,这倒是个办法,十八路好汉,的确比十七路好汉听着顺耳多了。” 驴二说道: “三爷,既然咱们说好了,那我就赶紧下山吧。十天之中,办成三件大事,时间紧迫啊!” 霍三爷道: “你打算从哪里着手?” 驴二笑道: “无论是药品,还是邓团长,又或者鬼子大佐,都在牟平城中,我当然要从牟平城着手。” 霍三爷道: “你真没有计划?” 驴二笑道: “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三爷,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一向是见风使舵,见机行事。” 霍三爷苦笑道: “你小子就是运气好!行,你去捣鼓吧,只要别把自己的小命捣鼓没了就行。” 九儿望着父亲,说道: “爹,二子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带几个人跟他一起去吧?” 还没等霍三爷同意,驴二连忙说道: “九儿,你不用跟我一起进城,我先进城打探打探情况,不会马上动手。你要去,等过两天再去就行。” “再说了,刚打退敌人,这寨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你留下来帮帮你爹,别让他老人家太劳累了。” 九儿有些担心,望着驴二说: “你一个人进城行不行?你刚在日军伪军的大营里晃悠了大半夜,认识你的人可不少,别还没等进城,就被人逮住了。” 驴二笑道: “从这里被打跑的那些鬼子二鬼子,早趴窝了,不会去守城门。再说了,我在大营里晃悠的时候,一会穿鬼子的军装,一会穿二鬼子的军装,只要我把狗皮一脱,穿上咱老百姓的衣服,谁还认识我啊?” 九儿想了想,说道: “那行,你先进城吧,两天之后,我带几个人进城。咱们在哪里碰头?” 驴二曾经在牟平城住过几天,寻找英子,当时住的是“张家老店”,感觉那里还不错,就对九儿说: “城南有个张家老店,我进城之后,先住在那里。你去的时候,如果我不在,你就等着我,我总会回来的。” 商议已定,驴二就准备下山了。 霍三爷问道: “你准备带多少大洋进城?” 驴二笑道: “我是去抢药,又不是买药,不用带太多钱。再者说,带的钱多了,路上遇到鬼子汉奸兵,也会被抢去了。带个二三十块大洋,够我十天吃喝就行。” 霍三爷苦笑道: “二三十块大洋,够在县城买套小院子了,你十天就吃喝出去?真是个败家子!” 驴二笑道: “三爷,我这可为了你当上盟主,才去跑脚的。所谓皇上打仗不差饿兵,你总不能让我给你干活,还要勒紧腰带,过紧巴巴的苦日子吧?” 霍三爷并不是小气的人,刚才只是和驴二开个玩笑,他听了驴二的话,笑了笑,取出五十块大洋,送给驴二做盘缠。 驴二也不客气,照单全收,他知道霍三爷有的是钱,就算分给了十六路红胡子不少大洋,钱库里仍然有很多金银珠宝。 驴二把身上穿的伪军的军装脱下来,洗了个澡之后,穿上了自己以前在山寨时的平民衣服。 他知道穿着伪军的衣服,无论是进城还是办别的事,都会方便一些,但那是在山外。在山里,到处是红胡子,他怕穿着伪军服装,会被红胡子打了冷枪,那就“生得伟大,死得憋屈”了。 驴二洗了澡,换了衣,感到神清气爽,焕然一新,他骑了匹马,告辞了霍三爷和九儿,就下山去了。 驴二骑马行出昆嵛山的时候,刚过中午时分,这里距离牟平城不过四十多里路,快马加鞭,天黑之前就可以赶到。 驴二快马加鞭,果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牟平城南门外。 这一路行来,虽然遇到了两个伪军的关卡,但驴二并没带枪,而且带了良民证,所以并没被刁难,顺利的赶到城门外。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驴二来到城门外,就跳下马来,他知道进城门肯定要下马接受检查,他倒不怕查别的,就怕查他的胸前衣服内。 他的胸前衣服内,放着一个装着五十块大洋的钱袋,如果遇到良知未泯的伪军,也许不会难为他,但遇到贪婪的伪军,就会刁难他,轻则把大洋抢走一半,重则全抢走,如果他敢反抗,还会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或者杀死。 大洋被抢走一半倒无谓,至少还有二十多块大洋做为活动经费,但如果全被抢走,那就有点小麻烦了。 驴二站在原地,探头向城门口瞧看,想看看那几个在城门检查的伪军,对来往行人的态度如何。 他看到,几个伪军的态度很不好,对来往行人非打即骂,还会强抢东西,被抢的人也敢怒不敢言。 驴二上次和长贵一起进城买药的时候,为了把中药材运出城,花钱买通了药铺老板的表弟,一个叫小江的伪军,由小江把他们放出城。 驴二的目光,在几个守城门的伪军之中,寻找着小江的身影,如果能找到小江,说不定能免除检查,最多给小江一块大洋就可以解决了。 但伪军小江好像没有值班,并不在这几个守门伪军之中。 驴二正在犹豫的时候,他发现旁边有一个抱小孩的少妇,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城。 那少妇的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出头,小孩子也只有一岁多,还不会自己跑,需要大人抱着。 少妇虽然穿着朴素,但长得很漂亮,白白净净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颇有少妇的韵味。 少妇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臂上挎着一个竹篮子,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布,看不清下面装的是什么。 驴二有些好奇,问道: “大嫂,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进城?” 少妇有些警惕的打量驴二,不说话。 驴二笑道: “大嫂,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你看我这浓眉大眼,满脸正气的长相,像坏人吗?” 少妇“蹼哧”一笑,被驴二逗乐了。 第340章 桃子进城 少妇笑了之后,又眉头微皱,对驴二说: “我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不敢进城,你也看到了,那些二鬼子什么都抢,我担心我带的这些东西,全给抢了去。还有----” 她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微红,又说: “那些鬼子汉奸坏的很,一看到漂亮女人,就不老实,我担心……” 驴二明白了,原来少妇担心带的东西被抢,也担心受欺负,他笑了笑说: “大嫂,你别担心,等会咱俩一起过去,就说咱俩是两口子,有男人在,那些鬼子汉奸就不欺负你了。” 少妇打量着驴二,问道: “这倒是个办法。大兄弟,你是做什么的?” 驴二说: “我是做小生意的,进城买点东西。大嫂,你是哪个村的?进城做什么?” 少妇说: “我是南边小刘庄的,俺娘家兄弟在城里给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俺娘跟着俺兄弟住在城里。我是进城看俺娘的。” 驴二说: “你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 少妇道: “就是枣呀核桃呀苹果呀什么的。” 驴二笑道: “那你帮我牵着马,我帮你抱着孩子,咱们一起进城吧。” 少妇想了想,把孩子交给驴二,她一手挎着竹篮,一手牵着驴二的马。 现在战争年代,小孩子不值钱,少妇认为驴二应该不会为了拐跑孩子,而舍弃一匹马,所以才放心把孩子交给驴二。 当然,驴二虽然嬉皮笑脸,但眉宇间那一股凛然的气概,使少妇对他放心:也许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不会做出拐带孩子的无耻勾当。 驴二双手抱着孩子,和少妇并肩向城门走。 有了驴二这个“丈夫”,少妇的胆子大了许多,不再害怕,她一边走,一边对驴二说: “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别等会二鬼子问的时候,我答不上来,哪有媳妇不知道自家男人名字的?” 驴二笑道: “我叫驴二,你呢?媳妇!” 少妇脸色一红,侧过脸来,白了驴二一眼,但并没生气,有些羞涩的说: “我叫桃子。” 驴二笑道: “桃子,等会二鬼子盘查的时候,由我来应付,你不用说话。如果二鬼子要抢你篮子里的东西,就让他们抢,反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等进城之后,我再给你买就是了。咱们进城要紧!” 说话间,二人来到城门口。 进城的城门口,有两个伪军,两个日军,两个日军监督,两个伪军盘查。 两个伪军拦住驴二和桃子。 “站住,哪里人?” 驴二抱着孩子,对伪军笑道: “小刘庄的。长官,我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掏良民证。让俺媳妇给你拿吧。” 转头对桃子说: “媳妇,把你的良民证给长官看看。” 驴二一口一个“媳妇”,喊得桃子又羞又恼,却也隐隐有些欢喜,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良民证,递给伪军看。 一个伪军接过良民证,看了看,还给了桃子,转头对另一个伪军说: “你搜搜男人身上,我搜女人。” 一个伪军上前搜驴二的身子,驴二抱着孩子,用孩子挡住胸前,任伪军在他身上乱摸,但就是不让伪军搜到他的胸前的衣服,每次伪军要搜他的胸前,他都故意用孩子遮挡。 伪军搜了驴二的腰间和裤子,没发现武器,也就没再搜驴二的胸前,一来是驴二的动作巧妙,没让伪军看出来是故意遮拦,二来驴二抱着孩子,身边又有个“媳妇”,使伪军麻痹大意了,认为驴二就是个农民,没有什么可疑的。 驴二胸前衣服里的五十块大洋,没被伪军发现。 就在一个伪军搜驴二的时候,另一个伪军也在搜桃子。 可能是因为桃子有“丈夫”在旁边,也可能这个伪军不好色,这个伪军在搜桃子的时候,并没有做出过份的行为,只是象征性的摸了摸桃子的腰间和裤脚,没发现武器之类的,就没再摸索敏感部位。 伪军搜了桃子的身上之后,指着桃子挎着的竹篮子,说道: “这是什么?掀开。” 桃子只好掀开上面盖着的布,露出篮子里的东西,是一些红枣核桃苹果。 伪军大喜,双手抓起一些红枣核桃,转身递给旁边的两个日军,讨好的说: “太君,来,吃,咪西咪西。” 两个日军也高兴了,双手接过,又向桃子手中的篮子看过来,口中说着: “好吃的,统统的都要,咪西咪西。” 伪军明白,上来就要抢夺桃子的篮子,要全部抢走。 桃子着急了,连忙用力和伪军拉扯,不让伪军把篮子抢走,两人开始了“拉锯战”。 驴二连忙走过来,把孩子塞到桃子的怀里,让她抱着,并趁机从她手中抢过竹篮子,斥责道: “你这娘们怎么不懂事?太君和长官守着城门,也是为了保护咱们的平安,他们多辛苦啊,吃点咱们的东西算什么?” 他一边训桃子,一边对桃子使眼色,示意桃子不要闹。 桃子虽然也知道闹事的后果很严重,但她舍不得那些东西被抢走,气得干瞪眼,一脸不甘心,却也没有再闹下去。 驴二训了桃子之后,又转头对伪军笑道: “长官,你别生气,乡下女人没见识,小气,回家我再好好教训她。长官你们站岗辛苦了,这些你们全拿去,给太君咪西咪西,你也咪西咪西。” 伪军笑了: “嘿,算你小子会来事。” 驴二笑道: “长官,这篮子里面的东西全给你,篮子我带回去吧,反正这篮子又不能吃。” 伪军笑道: “行,把东西倒到那个筐子里,篮子你拿走。” 在伪军和日军的旁边,有两个大筐,里面装的全是搜刮来的东西,一筐装的是吃的食物,另一筐中是各式各样的有点价值的东西。 驴二把篮子里的东西,倒在那个装食物的筐子,他挎着篮子,向桃子一招手: “长官让咱们进城了,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桃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马,瞪了抢她篮子的那个伪军一眼,就进了城门。 她走到驴二面前,又瞪了一眼驴二,也不理他,把马缰绳向他一扔,就向前走去。 第341章 唐家的长工 桃子虽然知道驴二阻止她和伪军抢篮子是好意,但篮子里面的食物,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她省吃捡用了很长时间才储备下来,准备孝敬娘亲的,谁知都被二鬼子抢走了,她心疼的很,但她既不敢冲二鬼子发火,又不能冲着驴二发火,所以只能生闷气,不理会驴二。 驴二知道桃子为什么生气,他也不以为意,一手牵着马,一手挎着空篮子,跟在桃子的身后走着。 桃子抱着孩子走了一阵,驴二一直跟在她身后,她渐渐冷静下来,就不再生驴二的气了,她慢下脚步,准备等驴二走上来,她和驴二好好道个别的时候,忽然听不到马蹄响了。 桃子感到奇怪,转过身来,发现驴二并没在她身后。 她转眼一看,看到驴二正走向路边的一个水果摊。 桃子明白了,想起刚才进城之前,驴二对她说过,如果篮子里的食物被二鬼子抢走,他会给她买。她当时以为驴二只是顺口一说,两人素不相识,驴二怎么可能给她买东西? 但看到驴二向水果摊走,她就知道驴二是真的准备给她买东西了。 她连忙抱着孩子向水果摊走去。 驴二来到水果摊前,招呼店员,并把竹篮子递过去,说道: “伙计,红枣,核桃,苹果,把篮子装满。” 桃子走过来,伸和去抢篮子,说道: “不行不行,不能让你破费,哪能花你的钱呢?” 驴二又把篮子抢过去,递给店员,对店员说道: “别听她的,听我的,装满。” 驴二对店员说完之后,又转头瞧着桃子,扬了扬眉毛,笑眯眯的说: “咱们两口子,分这么清楚干啥?我为丈母娘买礼物,破费还不是应该的?” 桃子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的白了驴二一眼,就没再阻止。 店员把篮子装得满满当当,比没被抢走之前更多。 驴二付过钱,对桃子笑道: “你抱着孩子,这篮子有些沉,我帮你送过去吧?你兄弟住哪里?” 桃子说: “就在前面那个胡同里。那麻烦你了。” 驴二笑道: “不麻烦,都是自家人嘛。” 桃子羞涩的白了驴二一眼,低声说: “可不能胡说,要是让俺娘和俺兄弟听到了,还以为我真有相好的啦,会骂死我的。” 驴二笑道: “行,我不说了,咱们走吧。” 桃子和驴二并肩向前走去。 驴二之所以对这个桃子很大方,一来是他对钱财本就不看重,二来是谢谢借用桃子的孩子,免过五十块大洋被搜走的危险,三来,他对“桃子”这个名字有好感。 驴二原先就认识一个叫桃子的小少妇,那个桃子原本是驴二邻村的媳妇,因为老公死了,改嫁到牟平来了,驴二就是从那个桃子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父亲被丁胜天杀害的消息。 不过,这个桃子,并不是那个桃子,但因为她也叫桃子,驴二就想到了那位桃子,对这位桃子也有好感。 在这一带,叫桃子花子杏子漫子的女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经过交谈,驴二知道,这个桃子叫刘桃,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桃子,叫江桃,两个桃子,同名不同姓。 驴二把桃子送到胡同口,正要和桃子道别的时候,忽然从胡同中走出一个年轻男人,看到了桃子。 那年轻男子怔了怔,喊道: “姐姐!” 桃子转头看到,欢喜的说: “海子!” 刘海快步走过来,双手一伸,从姐姐怀里接过小外甥,先亲昵的在外甥脸上亲了一口,又看了看旁边的驴二,有些疑惑的问姐姐: “姐姐,他是谁?” 桃子担心兄弟误会,连忙说: “他是俺同一个村的,俺们一起进的城,路上有个照应。” 又转头对驴二说: “我已经到家啦,你也去忙你的事吧。” 驴二把篮子递给桃子,笑道: “行,那我走了。” 刘海热情的说: “这位大哥,谢谢你把俺姐送过来,天快黑了,到家吃晚饭吧。” 驴二刚要谢绝刘海的好意,刘海就把抱着的小外甥,还给姐姐,对姐姐说: “姐姐,你带这位大哥去咱家吃饭吧,我要快赶去一趟府上,听说凤池少爷受伤了。” 驴二听到“凤池”二字,又想起桃子说过,她的兄弟是给一个大户人家做长工,忽然灵光一闪,说道: “兄弟,你说的凤池少爷,是唐凤池吗?” 刘海怔了怔: “是啊,你认识我家少爷?” 驴二心中有数了,原来刘海是在唐家做长工。 他说道: “以前见过面,不算熟悉。唐少爷出什么事了?” 刘海道: “我也不太清楚,我今天休班,没去府上上班,出城去办了些事,回来的时候,俺娘说,唐府来了人,通知我回来之后,就去府上值班,还说少爷跟随日军攻打红胡子的时候受了伤。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正要去府上,就遇到你们了。” 驴二说: “那你快去上班吧,我也很关心唐少爷,你问清楚之后,再回来告诉我。” 刘海答应了,匆匆走了。 驴二对桃子笑道: “看来,咱们夫妻缘份还没尽,你兄弟邀请我去你家吃饭,你不会拒绝吧?” 他本想去客栈投宿,但现在为了知道唐凤池的情况,就改变了主意,打算到刘海家中等着,知道唐凤池的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因为,他要做成三件大事,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全都指望唐凤池呢,如果唐凤池出了事,他的计划就要泡汤了,清楚唐凤池的现状,对他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他就想“赖”在刘海家中。 桃子对驴二的印像不错,虽然这家伙油嘴滑舌,看嘴上占便宜,但长得好看,出手又大方,不让人讨厌。 桃子笑道: “你去我家吃饭可以,但咱们先说好了,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可别怪我把你赶出来。” 驴二笑道: “不会不会,到了你娘家,你就是我的桃子嫂,我就是你的小叔子,这总行了吧?桃子嫂!” 桃子笑道: “这还差不多,走吧!” 第342章 当我的媳妇 驴二一手牵着马,一手挎着竹篮,跟在桃子的身后,进了小胡同。 小胡同的东边第三户,就是刘海的家。 驴二笑道: “你兄弟当长工,还能在城里买得起院子,薪水不错嘛。” 桃子说: “他那点薪水可买不起,这是他租的。本来,唐府有给长工免费住的地方,可是只能长工自己住,不能带家人。” “俺娘的身体不好,俺兄弟为了照顾俺娘,就把俺娘接到城里,租了个院子住。这每月的租金,就花掉俺兄弟一多半的薪水,还要给花钱给俺娘治病,唉,俺兄弟他不容易啊!” “俺家那男人,没什么本事,就是种种地,干点零活,俺们又刚生了孩子,家里没什么钱,就是想帮帮俺兄弟,也帮不上。” 说话间,二人来到院门前。 院门紧闭着,桃子推了推门,没推动,门从里面闩上了。 桃子扬声喊了两声“娘”,里面一个苍老的妇人口音答应了,说道: “桃子,你来啦?” 桃子说: “娘,开门,我来啦。” 很快,院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苍老佝偻的老妇人,头发斑白,脸有病容,但看到女儿,本来愁苦的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随即又看到桃子身边的驴二,不由怔了怔。 驴二乖巧的喊道: “大娘您好,我是桃子嫂的小叔子。” 刘母有些疑惑,问桃子: “大壮不是没有兄弟吗?” 桃子笑了: “娘,他不是大壮的亲兄弟,是一个村子的本家兄弟,你喊他二子就行。娘,我刚才看到海子了,海子说,让二子在咱家吃晚饭,我就让他跟着过来了。” 刘母热情的说: “既然是你婆家一个村子的,吃顿饭不值啥,快进来吧。” 刘母闪开身,让驴二把马牵进了院子。 驴二把竹篮递给刘母,自己牵着马,走到墙角的一颗树前,把马栓在了树上。 这是一个城里普通的民居,只有一个小小的院落,三间瓦房,两间耳房,典型的当地民居。 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想来这刘母和儿子刘海都是喜欢整洁的人,桃子也很整洁,虽然是农村小媳妇,但并不是那种土不拉唧的妇女,不然,驴二也不会在嘴上占她便宜。 桃子为了让母亲对驴二更热情一些,就说: “娘,我和二子进城的时候,我给您捎来的好吃的,在城门口让那帮鬼子汉奸劫走啦,一点也没剩,这些好吃的,都是二子破费,进城之后又买的。” 刘母更热情了,招呼驴二进屋坐。 “她大兄弟,你快进屋里坐。哎呀,真是,还让你破费,这怎么好意思呢?” 驴二笑道: “没啥,花不几个钱。大娘,桃子嫂说您老人家身体不好,是啥病呢?” 刘母说: “也不是啥大病,就是这腰不好,挺不直了,还总是咳嗽。大夫说,年轻的时候出力出过了,累伤了腰,也伤到了肺,死不了,就是得用药养着。” 说到这里,她愁苦的叹了口气,很快又换上笑脸,说道: “她大兄弟,你先坐着,我这就去做饭。” 驴二笑道: “大娘,您坐着,让桃子嫂做饭就行,我帮她带孩子。” 驴二走到桃子面前,伸手从桃子的怀中抱过孩子,低声说: “你简单做一点,我再去街上买一点回来。” 桃子不忍心,低声说: “哎呀,不能让你再花钱了,家里有啥我做啥,你凑合一下吃点,别去买了。” 驴二笑道: “这过日子可不能凑合,该吃吃,该喝喝。” 说到这里,声音压得更低,笑眯眯的瞅着桃子,说道: “当我的媳妇,还能让你吃苦?” 桃子白了驴二一眼,但并不生气,反而有几分羞涩。 驴二又大声说: “桃子嫂,你做饭吧,我带孩子出门逛逛,很快就回来了。” 驴二说着,就抱着孩子出了院子,桃子也不担心他会把孩子拐跑,就让母亲歇息,她去厨房忙乎了。 驴二抱着孩子,出了院门,来到街上。 此时,天色已经微黑,街上的饭馆已经有客人了。 驴二抱着孩子,沿街走着,看到一个卤肉店,就买了一些卤肉。他身上有的是钱,出手大方,一下子买了半个猪头,五只烧鸡。 买了卤肉之后,他又到旁边的商铺中,买了两瓶白酒。 驴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拎着卤肉和白酒,继续沿街走,看到一家中药铺,就走了进去。 驴二知道这是距离刘海家最近的中药铺,刘海如果为母亲买药,应该就是在这个药铺买。 他进了药铺之后,就问药铺老板: “掌柜的,我是刘海的亲戚,刘海是不是在这里抓药?” 药铺老板说: “是啊,海子都是在我这里抓药。小兄弟,你有啥事?” 驴二说: “他都是抓些什么药?” 药铺老板说: “都是中药,有些是药丸,有些是药粉,还有些是药材,抓回去他自己熬。” 驴二说道: “那行,你把他平时抓的那些,都按三倍,不,按五倍的量,给我再抓一份。给我包好了。” 药铺老板吃了一惊,说道: “怎么抓这么多的量?海子发财了?” 驴二笑道: “没发什么财,他家里买了一块田,有点小钱了,就给他娘多抓些药。” 药铺老板也不再多问,抓了五倍的量,分别包好,放在一个麻袋里,竟然有半麻袋。 药铺老板说: “小兄弟,你又抱着孩子,又拎着卤肉,腾不出手来了,我派个伙计给你送过去吧?” 驴二道: “那就谢谢了。”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药铺老板: “这些够不够?” 药铺老板说: “够了够了,还有剩余。” 驴二笑道: “剩余的不要了,给你的伙计当跑腿钱吧。” 药铺老板叫过来一个店伙计,替驴二扛着半麻袋药品。 驴二在前走,店伙计在后面跟着,向刘海家中走去。 到了刘海家,桃子刚炒了两个菜,一个是炖土豆,一个是鸡蛋咸菜----她们家,可不舍得吃什么好饭菜,平时也就是吃点咸菜,鸡蛋都不舍得吃的,这还是为了招待驴二这个客人,才放了几个鸡蛋。 当驴二把半个卤猪头,和五只烧鸡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桃子和刘母都吓了一大跳。 第343章 卤肉和药材 像卤猪头和烧鸡这种奢侈品,桃子和刘母一年也难得吃上一次,就算吃上,也只不过一点点,根本解不了馋,哪里见过这许多? 桃子目瞪口呆,瞪着驴二: “你,你疯啦!哪来这么多钱?” 驴二笑道: “我抢的,不花钱。” 又向后面招招手,说道: “快进来吧。” 扛着半麻袋药品的药铺店伙计走了进来,把麻袋放在椅子上,因为桌子上已经摆放了饭菜,只能把麻袋放在椅子上。 药铺店伙计放下麻袋就走了。 桃子和刘母不知道麻袋里有什么,打开一看,更加吃惊。 刘母激动的眼眶含泪,望着驴二,颤抖的说: “二子,这么多药……” 驴二笑道: “大娘,本来这送礼没有送药的,我给您送些药过来,您别生气。” 刘母心中明白,这些药比那些卤肉更值钱,而且能续她的命,她又激动又感动,不知说什么好。 桃子也感动的望着驴二,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虽然知道驴二出手大方,但也没想到这么大方。 她知道驴二对她只是嘴上占占便宜,并不是真的要打她的主意,要不然,驴二出手这么大方,她还会以为驴二对她有什么歪心思。 驴二笑着说: “大娘,海子兄弟啥时候回来?” 刘母这才回过神来,说道: “他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快吃饭吧,不用等他。” 驴二说道: “大娘,桃子嫂,你们先吃,我还不饿,等海子兄弟回来,我俩一块吃。孩子光闹,总要有一个人看着,你们吃吧,我带着孩子去街上转转。还有,你们能吃多少吃多少,不用给我俩留着,我俩吃不多。” 驴二说完,抱着孩子,又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之所以不和桃子母女一起吃饭,一来是他想和刘海谈些事,等他回来一起吃,二来,孩子在饭桌上,的确大家都吃不安静,要有一个人带孩子,三来,他知道,如果他在饭桌上,桃子母女放不开吃卤肉。 好久没吃过肉的人,一旦见到肉,吃相难免有些难看,男人倒无谓,但女人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驴二不在旁边,让桃子母女大快朵熙一番。 驴二抱着孩子,再次来到街上。 他也没什么事,就是随意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个地方,无意中抬头一看,发现不远处,竟然是唐府,唐凤池的家。 驴二自己不知道,他还以为他是无意中走到的唐府,其实是他的潜意识,让他到这里来的。 他并没有问过别人唐府在什么地方,因为他认为,就算知道唐府在什么地方,他也不方便进去,他担心被别人认出来他是驴二,如果看到他进唐府,会使唐凤池被日伪怀疑。 为了保护唐凤池的身份,他不方便出入唐府,所以他没打听唐府的所在地,反正要知道唐凤池的消息,等刘海回来,问刘海就知道了。 他虽然没打听,但在内心深处,却一直想着唐府。 他自己并不知道,其实他是知道唐府在什么位置的。 几个月前,他为了寻找英子,曾经在牟平城住了几天,把牟平城的大街小巷都走遍了。 当时,他多次经过唐府的院门前,只不过当时他和唐府没有什么交集,也还不认识唐凤池,所以对唐府没有在意。 但唐府的位置,却留在了他的潜意识和记忆深处。 当他在想着唐府的时候,他的潜意识就驱使他来到了唐府。 看到唐府之后,他的记忆回来了,开始仔细的观察唐府的院门。 唐府的院门十分气派,毕竟是县城最顶级的富户,门口有两个大石狮子,还站着几个家丁。 他记得,以前唐府的院门外,就站着两个家丁,而且是空着手的,但现在却站着七八个家丁,都拿着棍棒,如临大敌。 驴二猜测,可能是因为唐凤池受了伤,唐府中人担心红胡子来报复唐家,所以加强了警戒。 只是不知道唐凤池现在是在家中,还是在医院,如果是轻伤,也许在家中养伤,如果伤势不轻,就有可能住在医院里,甚至可能是住在日军的医院中,被日军保护着。 如果唐凤池在家中,驴二还可以想办法混进去,但如果唐凤池在日军医院,他就难混进去了。 见不到唐凤池,抢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那就难如登天了。 驴二正想着的时候,忽然看到刘海从唐府的院门走了出来。 刘海一出来,门口的那七八个家丁,都向刘海躬了躬身,看来刘海在唐府之中,并不是普通的长工,还有点地位,不然,家丁不会向他躬身行礼。 刘海叮嘱了几个家丁几句,就走了出来,忽然他抬头看到驴二抱着孩子,微微一怔,加快脚步向驴二走过来。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驴二笑道: “桃子嫂和大娘在吃饭,我带孩子出来转转。” 刘海说道: “你还没吃饭吗?” 驴二说道: “没呢,我想着你回来一块吃。” 刘海有些愧疚的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咱们快回家吃饭吧。你抱着孩子有会工夫了吧?来,让我抱会,你歇歇。” 驴二把孩子让刘海抱着,二人并肩往回走。 驴二笑道: “兄弟,我看你在唐家的地位不低啊,那些家丁还给你行礼。” 刘海有些小得意的说: “说不上什么地位吧,我在唐府之中,勉强能算个三把手。除了大管家和二管家,就是我了。” 驴二说道: “唐少爷伤得怎么样?” 刘海说: “我没见到少爷,他在日军医院呢。” 驴二的心一惊,他猜得不错,唐凤池果然在日军医院,那他想见到唐凤池,就很困难了。 驴二说道: “在日军医院,伤得很严重吗?” 刘海转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我虽然没见到少爷,但大管家去日军医院探望过少爷了,据大管家说,少爷伤的并不重,就是胳膊上被子弹擦了层皮,没伤到筋骨。” 驴二这才稍微放心,至少唐凤池没受重伤,还可以想办法让他赶紧出院,如果唐凤池受的是重伤,那就麻烦了。 第344章 差点成了上门女婿 驴二问道: “既然伤得不严重,为什么不回家养伤?” 刘海说: “大管家说,少爷不想这么快回家,一来是担心被红胡子报复,二来,如果他出院太早,显得伤势太轻,日军又会派他外出公干。” 驴二笑道: “原来唐少爷是想偷懒。”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家少爷,不想给日本人干活,只是那帮鬼子,把我老爷抓起来了,少爷没办法。” 说话间,他们回到了刘海家中。 桃子和刘母已经吃过饭了,给驴二和刘海留了两只烧鸡,还有两盘猪头肉。 桃子担心刘海埋怨她大手大脚,不等刘海说话,就先说道: “这些好吃的,都是二子买的。” 刘海怔了怔,转头对驴二说: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邀请你来我家做客,还要你破费。” 驴二笑道: “客气什么,我没拿自己当外人。” 桃子从刘海手中接过孩子,说道: “买都买了,你们赶紧吃吧,我和娘回屋了,你们喝喝酒,说说话。” 桃子抱着孩子,和刘母回房间了。 刘海和驴二坐下来,驴二拿起酒瓶,为自己和刘海各倒了一杯酒,二人开始吃喝起来。 刘海倒是不怎么馋肉,他的薪水多数用来支付房租和给母亲抓药了,不舍得花钱再买好吃的,但他在唐府工作,唐府管饭,伙食不管,他经常能吃到好吃的。 驴二想着怎么才能见到唐凤池,唐凤池在日军医院,他要见到唐凤池,只能等唐凤池回院,但听刘海的意思,唐凤池为了逃避日军的指使,不想太快出院,那就要想办法,让唐凤池赶紧回来。 驴二开始详细的询问唐凤池家中的情况。 驴二说道: “唐老爷还被日军关着吗?” 刘海说道: “是啊,老爷和老夫人被日军关在牢房里,不过,日军没对老爷和老夫人用刑,还好吃好喝的供奉着,就是不准他们出来,但别人可以进去探监。少爷经常去探监,大管家也会去探监。” “唐家的产业很多,自打鬼子来了之后,虽然很多生意关闭了,但还有不少生意在开张,这些生意,平时都是大管家帮着老爷打理,老爷被关进大牢之后,大管家就要到牢里,向老爷汇报。” 驴二笑道: “看来你家老爷,很信任大管家。” 刘海说: “大管家是老爷的堂兄弟,二管家是老夫人的亲弟弟,唐家的产业,几乎都是他们俩打理。不过,二管家主内,主要是管帐,大管家什么都管,所以汇报的工作,都是由大管家向老爷汇报,二管家偶尔会去,但多数时候是大管家去。” 驴二笑道: “你是三管家,就没去探过监吗?” 刘海苦笑道: “唐爷没有三管家这个职位,我之所以能勉强算是三把手,主要是我跟着大管家有几年了,大管家信任我,什么事都差我去传达,所以有点权力,但这点权力,也是大管家给的。如果大管家倒台,我就什么都不是了。” “向老爷汇报工作这种事,还论不到我这个小长工。” 驴二道: “兄弟,我看你也不过十八九岁,怎么跟着大管家几年了?” 刘海说: “我虽然现在年龄不大,但我出来的早。我十四岁的时候,大管家到我们村里收山货,见我比较机灵,就把我带到城里,跟着他做小跟班。算起来,也有五年了。” 他说到这里,脸色有些黯淡,又说道: “其实大管家器重我,还有一点,那就是我和大管家的女儿,比较合得来。大管家没有儿子,有把我招赘过门的想法。” 驴二笑道: “那好呀,你做了大管家的女婿,在唐府更吃得开了。” 刘海摇摇头,说道: “这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不行了。” 驴二不解,问道: “为什么一年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刘海说道: “大管家虽然是管家,但他是唐府的管家,不是普通人家的管家,在整个县城,不但有社会地位,而且很富有。” “他之所以能看中我这个乡下小子,一来是我长得还不算差,二来是头脑还算灵活,三来嘛,是想让我入赘。” “二哥,你也知道,一般有点志气,家里有钱的,是不愿意当上门女婿的。” 驴二说道: “只要你喜欢管家的女儿,当上门女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刘海说道: “我还是挺喜欢她的,凤起虽然娇生惯养,也有些大小姐脾气,但人品还是不错的。” 驴二说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他们又不同意了?”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原因,压低声音问道: “是不是他们嫌弃你娘?”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大管家和凤起倒没嫌弃这一点,但凤起她娘嫌弃。她娘说,如果我要入赘进她家的门,可以,但只能自己一个人去,不能把俺娘带过去。” “那时候,俺娘的身体还没病倒,我就想着,等我入赘过去,就有钱了,就算不把俺娘带过去,也可以给俺娘钱,让她生活的很好。” “可是,一年前,俺娘病倒了,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我就不能不把她接进城里,就近照顾着。” “俺爹走得早,俺娘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和姐姐拉扯大,太不容易了,把身体都累垮了,我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不能抛弃俺娘,只顾自己去做上门女婿。” “就这样,入赘这个事就耽搁下来了,大管家不提,我也不提,就这样拖着。” 驴二有些佩服刘海了,为了赡养母亲,放弃了成为管家女婿的机会。 驴二问道: “你和那位凤起姑娘怎么样了?还会见面吗?” 刘海摇了摇头: “很少见面了,见面也没什么话说了。不过,我和大管家倒是天天见面,他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信任,甚至比以前更信任了,可能也是对我有些愧疚吧。” “大管家其实不介意我带俺娘一起入赘过去的,他家不缺俺娘这口饭吃。可是管家夫人不同意,大管家惧内,就不敢做主了。” “其实,我也能理解管家夫人,她是不想让女儿侍候多病的婆婆,不想让女儿受苦。” 驴二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你娘送到你姐姐家,由她供养,你入赘之后,多给你姐姐一些钱补偿就行了。” 第345章 睁眼说瞎说 刘海摇摇头说: “姐姐刚添了孩子,一个孩子就够她忙乎了,哪还有时间侍候俺娘。再者说,姐妹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我不能麻烦她。” 驴二先和刘海拉一会家常,目的是引入正题,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就说道: “海子,你和凤池少爷熟吗?” 刘海说: “还是比较熟悉的,虽然凤池少爷有点架子,但很有礼貌,对我们这些长工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打骂我们。” “对了,二哥,你刚才说你和凤池少爷也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驴二就等着刘海问这句话了,他叹了口气,说道: “你认识汪冰儿汪小姐吗?” 刘海说道: “认识,前几年,汪小姐还到我们府上做过客,但这一年多没来了,听说,是嫌凤池少爷为做日本人做事,和他断了联系。” 驴二说道: “其实你们都误会汪小姐了,汪小姐是喜欢凤池少爷的,她之所以不和凤池少爷联系,并不是嫌弃凤池少爷为日本人做事,而是因为,汪团长要逼汪小姐嫁给别人。” 刘海吃了一惊: “汪团长要逼汪小姐嫁给谁?” 驴二说瞎话,那都是睁着眼睛说的,而且张口就来,天花乱坠,他假装语气沉重的说: “除了秦师长,谁还能让汪团长嫁妹妹?秦师长的公子看上了汪小姐,秦师长亲自为儿子提亲,汪团长当然不能拒绝,就逼着汪小姐和唐少爷断了联系,嫁给秦公子。” 刘海眨巴着眼睛,望着驴二,疑惑的说道: “咦,不对啊,我记得我听说,秦师长只有一个女儿,没听说秦师长有儿子啊?” 驴二心知不妙,差点要露馅,他根本不知道秦师长有没有儿子,只是信口开河胡说的,没想到,刘海竟然知道秦师长没有儿子。 但他脸皮厚的很,就算被戳穿了谎言也不会脸红,更何况他头脑灵活,不但会说谎,而且更擅长圆谎。 只见他不慌不忙的挟了块猪头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斜睨着刘海,说道: “你听谁说的秦师长没有儿子?” 刘海说道: “大管家的内侄,也就是凤起的表哥,是秦师长的贴身警卫,他说的。” 驴二心中有数了,他嘿嘿一笑,说道: “那是秦师长的警卫,不敢说实话,才骗你们的。海子,我问你,秦师长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刘海说: “是啊。” 驴二笑道: “既然秦师长有女儿,那就说明,秦师长是有播撒种子的能力的。既然能播撒种子,凭秦师长那么高的身份,肯定有不少女人,既然有不少女人,那些女人当然就有可能生长出秦师长播撒下的种子,所以说,秦师长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儿呢?” 刘海说道: “哦,你是说,秦师长还有私生子?” 驴二笑道: “那当然,必须有!秦师长有多少私生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烟台伪政府副市长的儿子,是秦师长的私生子之一。” “秦师长看上了汪小姐,想让汪小姐做他私生子的媳妇,逼汪团长同意。秦师长是汪团长的顶头上司,而且那个私生子的父亲,身份是伪政府的高官,无论是家世,还是名望,都远远超过你家凤池少爷,汪团长就同意了,限制汪小姐和唐少爷继续来往。” “汪小姐虽然不同意,但又不敢反抗哥哥,所以她心中很苦闷。” 刘海半信半疑,说道: “二哥,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驴二说道: “不瞒你说,我是汪团长的部下。再过几天,汪小姐就要和秦师长的私生子成亲了,汪团长担心汪小姐不同意这门婚事,会逃跑,就派了我和几个兄弟,看守住汪小姐,以防她逃跑。” “我见汪小姐整天闷闷不乐,就问她有什么心事。汪小姐把她的心事,都告诉了我,说她喜欢的人是唐少爷,她想逃婚,如果唐少爷愿意跟她一起私奔,那就太好了,如果唐少爷不敢她一起私奔,她也想在逃跑之前,能再见唐少爷一面。” “汪小姐求我,把这些话,当面告诉唐少爷,还告诉了我她和唐少爷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本来害怕团长,但又被汪小姐这种大无畏的反抗精神感动了,就答应帮她,一定会把话送到唐少爷的耳朵里。” “我向团长请了假,就从烟台来到了牟平,在进城之前,我先回村了一趟,正好遇到你姐姐桃子嫂也要进城,我们就一起来了。” 刘海信了大半,说道: “难怪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原来你是汪团长的部下。既然你要送信,干嘛要先回村一趟。牟平城在北边,你们村在南边,那不是绕远了吗?” 驴二说道: “我为汪小姐送口信,可是在破坏秦师长的私生子的婚姻,而牟平城是邓团长的地盘,邓团长是秦师长的心腹,如果我被发现了,邓团长一定把我交给秦师长处罚,就算汪团长也救不了我。” “我绕些路先回家一趟,就是担心自己会死在牟平城,以后回不了家了。” “当然,我虽然有必死的决心,但如果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我本想着,趁着唐少爷在家的时候,我去他家,把这些话告诉他,要不要去见汪小姐,由他自己拿主意,我自己就回去了,反正把话捎到了。” “可是,他现在在日军医院里,我就见不到他了,更没办法把汪小姐的话捎给他。” 他说到这里,故意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 “后天就是汪小姐要成婚的日子,她在明天婚礼的前一天,一定要逃跑,不然就晚了。也就是说,我在明天上午之前,必须把口信送给唐少爷,唐少爷还有时间从牟平赶到烟台。不然,唐少爷就见不到汪小姐最后一面了,这一定是他们俩人最大的遗憾!” “唉,以后,汪小姐去了远方,唐少爷留在牟平,二人就从再也见不到面了。汪小姐会认为唐少爷不肯见她最后一面,而唐少爷则为认为,汪小姐不喜欢他。这都是因为我的口信,没有及时送到。” “唉,都怪我没用啊!” 第346章 带你去医院 驴二把假话说得跟真话一样,刘海不但相信了驴二的话,对凤池少爷和汪小姐也大为同情。 刘海自己因为母亲的原因,和唐凤起母亲的原因,导致他和唐凤起的感情搁浅,使他对爱情有一种悲观的心理,现在听说别人的悲观爱情,就引起了他的同情。 刘海考虑了一会,说道: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望凤池少爷,看看咱们能不能进去日军医院。” 驴二就等刘海这句话了,连忙说道: “日军的医院很难进吧?” 刘海说: “是不容易进,门口有看大门的日军,里面还有一队驻守的日军。进入医院的时候,要有通行证,又或者得到里面病人的同意,填写好访客名单,驻守日军的头目批准之后,才能进去。” “我们去的时候,让守门的日军通知凤池少爷,凤池少爷同意了,我们就有希望进去见他。” 驴二说道: “那就给你添麻烦了,明天帮我一帮。” 刘海说: “我明天上午请半天假,带你去医院。二哥,我也没把握能带你进去,你先不要有太大的希望。” 驴二笑道: “这个我明白,尽人事,听天命吧。好啦,我吃饱啦,该去外边住店了。” 刘海说: “家里还有睡觉的地方,你要不嫌弃,就在我家委屈一晚吧。” 驴二说道: “倒不是嫌弃,主要是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会在张家店碰面,他们说是过两天再过来,但也难保会提前过来,我还是去店里等着吧。明天上午七点,我在你家胡同口等着你,行吗?” 刘海说: “既然你和朋友约好了,那我就不留你住宿了。咱们明天七点,我们胡同口见。我送送你。” 刘海把驴二送出屋门,又为驴二牵着马,把驴二送到胡同口。 驴二和刘海道别之后,就牵着马,向张家店走去。 刘海家离张家店不远,驴二慢悠悠的走,不过十多分钟就到了。 驴二进店一问,他和秀兰石虎一起住的那间客房,正好空着,他就要了那间客房。 洗漱之后,驴二躺在炕床上,回想起几个月前,他和石虎秀兰就在这个房间中,吃着火锅喝着酒,谈笑风生,如今,秀兰在周庄,而石虎却永远不在了。 由石虎想到石雄,想到第一批猛虎队员,想到石庄人,驴二心中感到悲痛而沉重。 他很少回忆悲痛的往事,他一向认为逝者已逝,生者应该向前看,但是,今晚在这个房间中,他却想了很多很多,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英子的父亲。 不知不觉中,他泪洗满面,泪水打湿了枕头。 又过了很久,他起来洗了把脸,换过枕头,又继续躺在床上,这次,他没再沉浸在悲痛的往事之中,而是想着怎么杀汉奸杀鬼子,为死难的亲人和朋友报仇。 他虽然对霍三爷说,他没有计划,其实他有一个大概的计划,那就是利用唐凤池,完成三个任务。 唐凤池是日军的翻译,对日军的药品肯定很熟悉,可以通过唐凤池弄到药品。 唐凤池和邓春来,肯定也很熟悉,利用他们之间的熟悉,由唐凤池把邓春来引到某地,或者由唐凤池带他接近邓春来,杀死邓春来,也不会太困难。 以此类推,再由唐凤池把日军大佐引到某地,或者由唐凤池带他接近日军大佐,杀死日军大佐,也有希望成功。 当然,只是有希望成功,但希望极为渺茫,而且其中的危险和变化,就算计划再周密,都有可能出差错。 这些先不去管它,一步一步来,目前是先利用唐凤池,搞到一批药品,至于杀邓团长和日军大佐,那是以后的事。 现在,他已经利用刘海,去日军医院见唐凤池,如果能见到唐凤池,一切好说,如果被拒在日军医院门外,他再另想办法。 对于利用刘海,驴二还是有些愧疚的,但转念一想,他只是利用刘海去日军医院见唐凤池,并不会把危险带给刘海,他的愧疚感就轻了。 驴二也想过,把他见唐凤池真正的目的,告诉刘海,请求刘海的帮忙,但是,他发现,这个办法应该行不通,如果他说自己是红胡子,是来请唐凤池帮助杀日伪军高官的,刘海就算不举报他,也不会帮他。 因为刘海生活在城里,对于日军在农村扫荡时的暴行,并不一定有多了解,虽然唐家老爷被日军关押了,但并没受酷刑,唐家的生意也不是日军直接关闭的,而是受战争大环境的影响关闭的。 所以,刘海对日军的仇恨,很可能并不深,这是驴二从刘海称呼日军的时候,听出来的。 痛恨日军的人,一般都会骂日军是鬼子,只有不太痛恨日军的人,才会说日军或者日本人。 刘海很少说鬼子,几乎都是说日军,驴二就感觉到刘海对鬼子的仇恨不深,他才不敢向刘海说真话的。 而且驴二发现,刘海特别孝顺,为了他的母亲,肯舍弃成为大管家的上门女婿,宁愿陪着母亲生活清贫,就因为刘海牵挂母亲,担心母亲会受到鬼子的报复,刘海也不敢反抗鬼子,不敢帮助驴二。 所以驴二只能用谎言,欺骗刘海帮他见到在日军医院中的唐凤池。 第二天一早,驴二被店伙计喊醒了,说是到七点钟了。 驴二起床之后,洗漱一番,也不吃早饭,就向刘海家的胡同口走去。 驴二刚过来,刘海也从唐府的方向走过来了,他是早起去唐府请假了,同时问清楚少爷是否还在日军医院。 二人在胡同口碰了面。 刘海先说话了: “二哥,我刚到府上请了半天假,也问过大管家了,少爷还在日军医院里。不过,大管家说,日军医院的访客时间是八点半以后,现在才七点半,咱们走路也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还有半个小时的空闲时间。” “二哥,你吃早饭了吗?如果没吃,我请你吃早饭。” 驴二问道: “你吃过了吗?” 刘海说: “我没吃呢。府上是七点半吃早饭,我和你约了七点半见面,我怕我在府上吃过早饭,来的晚了,你会等得着急。” 驴二笑道: “那正好,咱们一起吃早饭。你想吃什么,我请。” 第347章 头大脖子粗 刘海带着驴二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大院子前。 大院子门口,有几个日军站岗,上面没写牌子,从外面看,不知道院子里面是干什么做的。 刘海指着大院子,对驴二说道: “这就是日军医院。这里原来是唐家的一个仓库,日军来了之后,征用了这里,用来做医院。日军说,他们不相信咱们县城的医生,一是说咱们的医生医术不行,二是怕咱们的医生偷药,所以他们日军有单独的医院。” “这个医院不对外开放,只为他们日本人和咱们这边的官兵治疗,连咱们这边官兵的家属,都没这个待遇。” “现在还不到探病的时候,咱们吃过早饭再去吧。斜对面有一家羊肉汤,咱们喝碗羊肉汤,吃几张大饼,这一上午干什么都有劲。” 驴二笑道: “行,听你的。” 刘海带着驴二,来到医院对面的一个羊肉汤馆,走了进去。 饭馆很简陋,但还没等进去,就是一股扑鼻的香味,引人食欲大振。进去之后,大厅中的几张桌子全坐了食客,看来生意不错。 刘海带着驴二,和别人拼了桌,坐之后,才招呼店伙计,免得坐晚了,连拼桌的位子都没有了。 刘海对店伙计说: “伙计,来两碗羊肉汤,再加一斤羊肉,五张煎饼。” 驴二笑道: “一斤羊肉哪里够咱们两个人吃?伙计,来二斤羊肉。” 刘海有些心疼,毕竟他的薪水还要留着给母亲治病,平时他是不舍得花钱在外面吃东西的,这次为了请驴二,才咬着牙点了一斤羊肉,已经是格外奢侈了,听驴二说再加一斤羊肉,他就有些心疼了,但又不能说不行,那就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现在战时,各种物资都紧缺,什么都贵的离谱,这一斤羊肉,就要抵他一天的薪水了。 驴二知道刘海心疼钱,也知道他家的情况,所以没打算让刘海请客,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店伙计,又说道: “拿着,别忘了找零。” 刘海很不好意思,连忙说: “昨晚已经让你破费了,今早哪能再让你请客?我来我来……” 说着话,作欲往口袋里掏。 驴二伸手阻住刘海的手,笑道: “咱们就别客气了,不瞒你说,我这些钱,都是汪小姐送给我的,不花白不花。你这趟过来,也是为了帮汪小姐传话,请你吃顿饭是应该的。” 刘海听驴二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坚持付钱了,驴二说得对,他是来帮汪小姐的,吃她一顿饭也是应该的。 很快,两碗热腾腾的羊肉汤,二斤切好的熟羊肉,再加五张热乎乎的煎饼,就端了过来。 羊肉汤里已经有不少羊肉,一般人不舍得再另加羊肉了,所以周围的食客看到他们两个人,竟然另加了二斤羊肉,都认为他们太奢侈了,目光都有羡慕妒忌恨了。 二人慢悠悠吃着喝着,享受着美味的早餐。 不一会儿,跟刘海和驴二拼桌的那张桌子的另外两个食客就吃完了,起身走了,空出来了两个位置。 这时,有两个刚进来的食客,看到这边有两个空位,就走了过来。 谁知还没等这两个食客坐下,忽然一个食客抢先两步,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嚣张的对两个食客说: “这里有人了,你们一边去。” 其中一个食客一瞪眼,刚要发火,另一个食客认出来对方,连忙扯着同伙去另一张桌子了,不敢跟这个抢空位的食客争执。 驴二见这个抢空位来跟他拼桌的客人,如此蛮横,不由眉头一皱,向那人斜眼瞧去。 只见那人年约三十多岁,一个光溜溜的大脑袋,小小的眼睛,圆圆的鼻子,大大的嘴巴,长得有些滑籍,却也有几分凶相。 穿着的衣服是普通平民的衣服,但胳膊上有一个臂章,是个膏药旗的标致。 驴二看到那个膏药旗的标致,就知道这家伙是个汉奸,是给日本人做事的,不由心中恼怒,正要教训教训这家伙。 谁知,还没等驴二开口,对面的刘海就笑了,对那人笑道: “大锛儿,你又狐假虎威,欺负人了!” 那叫大锛儿的光头,嘿嘿一笑: “有权不用,过期无效。小海子,你是不是又贪污了府上的钱,不然哪能吃得起羊肉?” 大锛儿说着话,伸手从盘子里捏了一块切好的干羊肉,放在嘴里咀嚼着,享受的闭着眼睛,慢慢品味着。 驴二见这个大锛儿,跟刘海是相识的,也就暂且按下了脾气。 刘海对驴二笑着说: “二哥,这家伙叫大锛儿,以前是俺们唐府看仓库的,后来日军把仓库征用了,成了医院,这家伙就留在了医院,给日军当伙夫。” “有句话说,头大肚子粗,不是司机就是伙夫,你看这家伙头大脖子粗,嘿嘿,他可不会开车,也只能当当伙夫。” 大锛儿不乐意了,但也没恼,眼皮一翻,哼了一声,笑骂道: “老子是伙夫怎么啦?老子可是皇军的伙夫!” 驴二从刘海和大锛儿对鬼子称呼,就知道他们对鬼子不同的态度。 刘海一直称鬼子为日军,日军是个比较中性的词,既没有恭敬之意,也没有鄙视仇恨之意,这说明刘海可能不痛恨鬼子,也可能是刘海心中痛恨,但为了不惹祸,才用这个中性的称谓。 但大锛儿用的是皇军这个称呼,这就说明,大锛儿不但不仇恨鬼子,反而对鬼子很恭敬,甚至卑微,只有汉奸,才会称鬼子为皇军或者太君。 当然,为了不惹麻烦,当着鬼子的面,称皇军或是太君,还有情可原,但如果没有鬼子在面前的时候,还称皇军太君,那就说明此人是甘心当汉奸奴才了。 驴二对这个大锛儿有些憎厌,但碍着刘海在旁,也没对大锛儿怎么样,只是不冷不淡的向大锛儿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大锛儿对刘海说道: “你要了多少羊肉?” 刘海说: “二斤?怎么啦?” 大锛儿笑嘻嘻的说: “你们两个人,哪能吃得下二斤?别浪费了,我帮你们干掉。” 说着话,转头对店伙计喊道: “小张,再来一碗羊肉汤,两张煎饼就行了。” 说完,他又捏了块羊肉,放在嘴里大嚼着,真没把自己当外人。 第348章 戳我心窝子 很快,大锛儿要的羊肉汤和煎饼端了过来。 大锛儿先用手抓了一把干羊肉,放在自己的羊肉汤里,又泡着煎饼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和刘海聊天。 驴二和刘海的确吃不完两斤羊肉,现在见大锛儿要来占便宜,就让他吃吧。 驴二本来嫌弃大锛儿是汉奸,不想让他吃自己花钱买的羊肉,但听大锛儿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发现大锛儿并不是太坏的人。 大锛儿是那种脑子缺根筋的人,没有什么民族荣誉感,对鬼子没有什么仇恨,他父母早亡,一贫如洗,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是个光棍。 以前看仓库的时候,谁都不拿他当回事,但自从给鬼子当了伙夫,好像忽然人人都给他点面子了,不敢再像以前那些羞辱他了。 这让大锛儿尝到了甜头,尝到了“权力”的好处,他就开始狐假虎威了。 但还没到作威作福的地步,最多也就是用臂章上的膏药旗,吓唬吓唬别人,没干过什么强取豪夺欺男霸女的勾当。 像大锛儿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驴二倒也不憎恨他了,听大锛儿说话久了,反而觉得这家伙挺有意思。 刘海和大锛儿本就是老相识,习惯了开玩笑,而且刘海对大锛儿没有恶感,两人说得热闹,你讽刺我几句,我骂你几句。 虽然还刚入夏季,但早上还是有些微凉,可大锛儿却吃得满头大汗,他不时用袖子擦拭着光光的脑门,就是如此,汗珠子仍然会滴落到碗里。 驴二暗中抽冷气,心想: “这大锛儿这么不讲卫生,他当伙夫,鬼子吃的饭菜能干净吗?” 他刚这样想,对面的刘海就说出了他的疑问,刘海笑着对大锛儿说: “大锛儿,你这汗珠子劈里啪啦全掉碗里了,你不嫌脏啊,还喝?” 大锛儿一瞪眼: “自己的汗珠子,脏什么?” 刘海笑道: “你给日军做饭的时候,要是汗珠子掉到锅里,你不嫌脏,日军也不嫌脏吗?” 大锛儿嘻嘻一笑: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看到,他们有人过来看的时候,我就把汗擦得干干净净的。再说了,几滴汗珠子掉锅里算什么,我还给他吃过更脏的东西呢!” 刘海暧昧一笑: “你这个老光棍,你不会是把……” 大锛儿连忙说: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当然不是那个啦!” 他压低声音说: “上次,有个家伙骂了我几句,我当面不敢顶嘴,但他走开之后,我就拧了几把鼻涕,甩在锅里了。嘿嘿,敢骂我,我让他们吃老子的鼻涕!下次再敢骂我,老子就把用洗腚沟子的水,给他们做汤喝!” 刘海哈哈大笑。 驴二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大锛儿一时口快,说出了自己肚子里的小秘密,随即又感到有些后怕了,连忙压低声音对刘海说: “小海子,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我这大脑袋,可就要掉了!” 刘海笑道: “不说不说,下次你再干这事的时候,最好喊我一起干,你提前一天说,我憋一天的尿,让他们喝个泡。” 大锛儿笑道: “尿可不行,尿有味儿,能尝出来。要是尝不出来,我早尿了。” 又转头盯着驴二,很严肃的说: “伙计,你也不能乱嚼舌头根子!” 驴二笑道: “我保证不说,我说了,别人也不信啊。” 大锛儿得意的一笑: “那倒是,皇军还是比较相信我的。” 驴二笑道: “锛哥,既然你是日军的伙夫,日军的伙食肯定差不了,大鱼大肉多的是,你为什么还要在外边吃饭呢?” 大锛儿嘿嘿一笑,说道: “就是大鱼大肉,天天吃,也会腻啊。再说了,自己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还是老马家这羊肉汤好喝!” “还有啊,我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不出来花花钱,挣的钱也没地方花啊。” 大锛儿这句话,本来是说着玩的,说到后来,忽然触到了伤心事,脸色黯然下来了。 刘海笑道: “想娶媳妇啦?” 大锛儿眼皮一翻: “这不是废话吗!我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光棍一条,能不想娶个媳妇吗?” 刘海笑道: “你虽然是光棍,可也没闲着。东门街春风楼的小翠花,你没少在她在身上花了钱吧?” 大锛儿脸色更黯淡了,说道: “别提这事了,一提这事就窝火。我挣的钱,除了在老马这里花点,所有的钱都花在小翠花身上,谁知道,前几天她对我说,她要从良,要结婚了。” 刘海明知故问,取笑道: “她要跟你结婚,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大锛儿白了刘海一眼,骂道: “喜个屁!她要结婚啦,新郎不是我!” 刘海安慰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春风楼的娘们多的是,你再找个就行了。”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虽说再找个也行,但我跟小翠花一年多了,有感情了啊,谁知道我对她有感情,她对我没感情,说甩就甩了。” 刘海笑道: “你跟窖姐儿讲什么感情啊!” 大锛儿摇摇头,说道: “算了算了,不说这事了,说点高兴的事。小海子,你跟大管家家的丫头,那事怎么样了?你俩啥时候成亲?” 刘海的脸色一黯,苦笑着骂道: “大锛儿,你他娘的是真会聊天啊,我捅你刀子,你就戳我的心窝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大锛儿哈哈一笑: “咱哥俩真是同病相怜啊!看到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哈哈哈哈!” 刘海笑骂道: “活该你打光棍!” 大锛儿笑道: “你不是也光着?” 刘海笑道: “我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大锛儿笑道: “我也不老,找个小的不行,我就找个老的。昨儿个,孙媒婆给我提了门亲,对方是个小寡妇,男人打仗死了,只有一个儿子。” 刘海笑骂道: “进门就当爹,还是你厉害!” 大锛儿笑道: “别管是谁的孩子,只要我养大的,他就是我儿子,我就是他爹。再说了,把小寡妇娶进门,我们还可以再生自己的儿子嘛。” 刘海说道: “这倒是真的。你啥时候跟小寡妇见面?” 第349章 汪冰儿来探病 大锛儿说: “小寡妇是乡下的,我要跟她见面,就要去乡下。” “本来,我是想今天请一上午假,找个人替我做饭的,谁知道,昨天皇军在山上跟红胡子打仗,一下子死伤了好几百人,光是送到医院里受伤的就有上百个。” “我在医院里做饭,不但要给医生护士做饭,还要给看守的皇军做饭,又要给住院的病人做饭。” “以前,医院的病人不多,加上医生护士还有皇军,也不过四五十个人,我一个人能忙得过来,找个人替我,他也能忙过来,现在忽然多了一百多号人,别人就替不了我了,我只能自己干。” 刘海说道: “那你现在不是要做将近二百个人的饭菜?”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是啊,昨天忙了一天,快累瘫了,还不知道要累几天。” 刘海说: “怎么不找个人帮你?” 大锛儿说道: “我向皇军请示过,再找个帮手,但皇军说,新来的人,他们信不过,只相信我,除非我能用脑袋担保,他们才会用新人。” “现在抗日分子那么多,我哪敢给人担保啊?说不定你俩个,就是抗日分子呢!” 刘海有些恼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还不想吃枪子。” 大锛儿笑道: “我也就是开玩笑,又传不到外人耳朵里去。就算你是抗日分子,只要不把我牵涉进去,我也不会告发你。” 刘海问道: “你一个人做二百个人的饭,能忙得过来吗?” 大锛儿说道: “累是累了点,但还能忙得过来。反正病人也不讲究饭菜好坏了,切吧切吧,在大锅里一煮,熟了就行,没人管味道如何了。” “就是以前煮一大锅就行了,现在要煮三大锅还不够。” “不过也有一点好处,以前人少的时候,那些当官的,还要给他们炒几个小菜,现在人多了,他们知道我忙不过来,就不让我炒小菜了。” 驴二在旁边听着刘海和大锛儿讲话,心中有些着急,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半了,可以去医院探访病人了,但两个人还在碟碟不休,他又不好强行打断,就旁敲侧击的说大锛儿,说道: “锛哥,既然这么多人吃饭,那你买菜也要多买吧?” 大锛儿说: “那当然啦,以前,两三天去一趟菜市场,拉半车就行了,现在,一天就要去一趟菜市场,还要拉得满满当当的一车。” 驴二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耽误你的事了,你吃完饭,赶紧去菜市场买菜吧,免得去的晚了,菜卖光了。” 大锛儿笑道: “菜市场里的菜多的是,怎么可能卖光?再说了,我昨天就给菜贩子说好了,让他给我留着。菜贩子知道我是给皇军做饭的,他不敢不留,我晚去一会没事。” 驴二有点没辙了,只好看向刘海,用眼神示意刘海时间到了。 刘海也感到和大锛儿聊天耽误时间了,还要去见唐凤池,他对大锛儿说: “锛哥,不聊了,我们还要去医院探访凤池少爷。” 大锛儿说道: “昨天大管家不是来看过少爷了吗,你们怎么又去?” 刘海说: “大管家忽然有点事,想让我通知少爷一声。” 大锛儿笑道: “少爷就在病房里,吃的好喝的好还睡的好,想见什么时候都能见,你要是陪我再聊会,我就对你说一个秘密。” 刘海站起身来,说道: “有什么秘密,改天再说,现在我没工夫听。” 大锛儿嘿嘿一笑: “改天再说?等你想听的时候,只怕唐凤起就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刘海一怔: “大锛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锛儿笑道: “要听,就坐下听,要不听,你就赶紧走。” 刘海最担心的就是唐凤起会嫁给别人,听大锛儿的意思,好像唐凤起要嫁人,他就担心了,他望着驴二,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二哥,咱们先听听他说什么吧,耽误不了多大会儿。” 驴二也不能硬逼着刘海跟他去医院探访,只好说: “那行吧,要赶紧的。” 驴二和刘海又坐下来,听听大锛儿说什么。 就在驴二重新坐下来的时候,从羊肉馆的门外,行驶过去一辆轿车,向日军医院门口进去。 轿车停在了医院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伪军军官,这个伪军军官,正是汪道直的部下,驴二曾经伪装过的高亮。 就在轿车之中,坐着汪冰儿。 汪冰儿满脸忧色,眉头微皱。 高亮向守门的日军亮出了证件,又说了几句话,日军就放行了。 高亮跳上车,载着汪冰儿进了医院。 驴二并没有看到汪冰儿进医院,不知道他对唐凤池说的谎言,马上就被戳穿了。 汪冰儿是到医院来探访唐凤池的。 几个月前,汪冰儿和高亮,以运送军用物资的名义,把驴二从金燕子的燕子坞酒楼救出海阳城之后,高亮就把汪冰儿送回烟台了。 本来,如果刘本功不死,刘本功会上诉到秦师长和日本人那里,告发汪道直的部下和妹妹拯救红胡子驴二,勾结红胡子抗日。 但是,刘本功被驴二杀死了,根本没有机会上诉,所以,日军和秦师长都不知道汪冰儿和高亮救过驴二的事,汪道直也不知道。 这件事就这么悄不声的过去了,汪冰儿和高亮,都没受到汪道直的责骂。汪冰儿继续在烟台教育局工作,高亮仍然在汪道直的部下任职。 直到昨天上午,高亮奉汪道直的命令,开车去烟台,接汪冰儿回牟平看望父母。 汪冰儿到了牟平城,从父母的口中,得知日伪军在昆嵛山吃了败仗,四五百个日伪军,活着逃回城里的不过百多人。 唐凤池就是其中一人。 汪冰儿和唐凤池有过一段恋情,虽然因为唐凤池做了日军翻译之后,汪冰儿就对唐凤池疏远了,但她心中一直放不下唐凤池,牵挂着他,因为她知道唐凤池的本性不坏,做日军翻译也是被迫无奈。 汪冰儿听说唐凤池受伤的消息之后,就要去日军医院探访,但被高亮和父母劝住了。 日军医院里日军居多,大晚上的,虽说汪冰儿是汪道直的妹妹,但也难免有什么意外,所以不让她晚上去,要去也要等到明天白天再去。 汪冰儿只好等到第二天上午,才到日军医院来探望唐凤池。 第350章 来自相亲的威胁 就在汪冰儿进医院大门的时候,驴二还坐在饭馆,和刘海一起听大锛儿讲“秘密”。 周围的食客来了走,走了来,只有他们三人久坐不走,饭馆老板知道大锛儿是日军的伙夫,也不敢来驱赶。 大锛儿慢悠悠的说道: “小海子,你知道西门街有个叫耿江的家伙吗?” 刘海说道: “是开鞭炮店的那个耿光棍吗?” 大锛儿道: “就是他。” 刘海恼怒的说道: “耿光棍快五十岁了,也敢来娶凤起?” 大锛儿笑道: “你不要急眼嘛,耿光棍不是为自己提亲,是为他侄子提亲。耿光棍虽然是个光棍,但他的哥哥有老婆,有孩子。” “耿光棍是乡下人,几年前才进城做生意,留在了城里。他的哥哥和嫂子,刚在打仗的时候死了,就剩下他侄子一个了。” “他侄子也没有别的亲人,就进城投奔耿光棍这个叔叔,耿光棍就请了孙媒婆,给他侄子提亲,想请孙媒婆,向大管家提亲,婚配大管家的女儿唐凤起。” “这可是孙媒婆告诉我的,消息错不了。” 刘海说道: “耿光棍自己没有儿子,他侄子来了,他还不把侄子过续过来,当成自己的儿子?大管家要的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耿光棍舍得让他侄子入赘唐家,不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 大锛儿笑道: “这里面的事,说起来就有些复杂了。按本来说,耿光棍没有老婆孩子,他应当把侄子过续过来,当成自己的儿子,为自己养老送终,不应该把侄子入赘到别人家,给别人养老送终。” “可是耿光棍有个相好的寡妇,那寡妇有个儿子。寡妇对他说,可以嫁给耿光棍,但耿光棍要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耿光棍的家产,都要给她的儿子,她才肯嫁。” “所以说,耿光棍为了不打光棍,为了能讨上老婆,就只能把相好的儿子当自己的儿子,把侄子入赘出去,以免侄子和续子争家产。” 刘海骂道: “见色忘义的家伙!耿光棍长的那个熊样,他侄子一定也是歪瓜裂枣,没个人样吧?” 大锛儿笑道: “我没见过,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但孙媒婆说,耿光棍的侄子长得还不错,她已经领着那小子,到大管家家去相过一次了,大管家和管家夫人都感觉小伙子不错。” 刘海咒骂了几句,又紧张的问道: “凤起怎么说?” 大锛儿嘻嘻一笑,并不回答这句话,反而指了指被他吃空的盘子,说道: “羊肉不够吃,最好能再来一斤……” 不等大锛儿说完,刘海就向店伙计一挥手,喊道: “再来一斤羊肉。” 这次刘海不等驴二掏钱,就从自己口袋掏出几块铜板,放到桌上。 驴二一看到刘海这阵势,也就不抢着付帐了。 他虽然有些着急想赶紧去医院见到唐凤池,但转念一想,就如大锛儿说的,唐凤池就躺在病床上,跑不了,晚一会去见也没事,这样一想,他就不着急了。 如果他知道汪冰儿已经到了唐凤池的病房,他的谎言即将被戳穿,他就着急了,坐不住了。 等一斤羊肉上来了,大锛儿仍然慢悠悠的,捏了块羊肉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刘海着急了,催促道: “你别光吃啊,快说凤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锛儿嘿嘿一笑: “我又不是她,我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刘海恼了,伸手抓过盘子,骂道: “骗吃骗喝的家伙,我喂狗也不给你吃了!” 大锛儿连忙说: “放下放上,别撒了。你着什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刘海把盘子放下,威胁道: “说点有用的,再整那没用的,我就把盘子扣你头上。” 大锛儿笑道: “凤起姑娘是什么意思,我是真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孙媒婆也不知道。孙媒婆把那小伙领到大管家家中,大管家和管家夫人都看了,凤起姑娘不想见,管家夫人硬拉着她,从窗户缝里看了看。” “凤起姑娘看了之后,既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任她娘和孙媒婆怎么问,她就是不说话。管家夫人无奈,只好让孙媒婆先把人领走,等她摸清了女儿的意思之后,再通知孙媒婆。” 刘海松了口气,说道: “我了解她的脾气,她不说话,就是不同意。” 大锛儿说道: “可她也没说不同意啊!小海子,估计她在等着你,但如果你一直不行动,人家可能就要同意耿光棍的侄子了。” “听你锛哥一句话,喜欢就上,别动手晚了。你看你锛哥我,就是下手晚了,小翠花才跟了别人。” 刘海苦笑道: “锛哥,别怪我说话难听,你就是下手早了,人家小翠花也不会嫁给你。” 大锛儿一翻眼皮,骂道: “臭小子,又戳我心窝子?我咒你娶不到唐凤起,我祝唐凤起跟姓耿的那小子结成夫妻,白头偕老!” 两人说到这里,都有些恼了,眼看就要掐架。 驴二连忙劝架,笑道: “行了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海子,咱们快去看少爷吧。锛哥,你慢慢吃着喝着,以后再唠。” 驴二拉着刘海,走出了饭馆。 刘海一脸懊恼,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驴二笑道: “海子兄弟,别担心了,凤起姑娘就算同意姓耿的那小子,至少也不会马上同意,你还有机会,慢慢来,我相信,凤起姑娘会成为你媳妇。” 刘海叹了口气: “哪有机会啊,她娘不接受俺娘,这是一道跨不过去的门槛。虽说我喜欢凤起,但我不能为了她,而抛弃俺娘吧?” 驴二说道: “你别着急,等我见了唐少爷,把汪小姐的话转达之后,我就去给你当媒人,把唐凤起她娘说服。” 刘海不相信的看看驴二,说道: “你一个大男人,还会说媒?就算你会说,人家也不会相信你一个男人的话啊!” 驴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暗笑: “就凭俺驴二这张嘴,天下还有我说不服的女人?” 第351章 云里雾里 汪冰儿坐在轿车内,担心着唐凤池的伤势。 由于高亮有伪军官证,在大门口并没受到阻拦,也不需要向里面打电话得到病人的许可才能入内,他们径直就开车进了日军医院的大院子。 这个日军医院是由唐家一个仓库改造的,大厅有十间平房的面积,里面没有隔间,被改造成医院门诊部,在门诊部的两边,又有两排平房,全是隔间,做为病房。 日军和伪军官的病房,在门诊部的左边,普通的伪军病房,在门诊部的右边。 唐凤池做为日军翻译官,可以享受到和日军官平等的待遇,住在门诊部左边的病房。 由于这次日伪军的伤亡太大,原有的病房就不够用了,有不少轻伤者的病房就是在院子中搭起的帐篷。 惨叫声和呻吟声不停的各个病房中传出来,令人头皮发麻,牙齿发酸。 轿车停在院子中,高亮和两个士兵先下了车,汪冰儿才下车。 高亮先到门诊部,询了唐凤池的病房号,才过来对汪冰儿说: “小姐,唐先生在十二号病房,病房中只有他自己,还用我陪你去吗?” 汪冰儿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我说一会话咱们就走。” 汪冰儿说完,沿着走廓向十二号病房走去,高亮和两个士兵在轿车旁边等着。 汪冰儿来到病房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唐凤池的声音: “请进。” 汪冰儿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唐凤池躺坐在病床上,一条胳膊吊着绷带,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伤势并没有汪冰儿担心的那么严重,她就放心了许多。 唐凤池想不到汪冰儿会来,一时间呆住了。 汪冰儿勉强笑了笑,说道: “凤池哥,好久不见了!” 唐凤池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要从床上下来,口中说着: “冰儿,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 汪冰儿按住唐凤池,说道: “你受了伤,别乱动,快躺好。” 唐凤池狡猾的笑了笑,说道: “没事,就是一点擦伤,破了点皮,缝了几针。” 汪冰儿怔了怔,半信半疑: “真的不严重吗?” 唐凤池说: “真的不严重,要不信,我拆开让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解开绷带。 汪冰儿连忙阻止: “别拆了,我信。既然不严重,你为什么不出院?” 唐凤池苦笑道: “这次日军死伤这么多人,如果我不表现得伤重一点,日军会认为我逃跑的快,是逃兵。再者说,我出了院,日军又要给我安排差事,还不如在这里养伤呢。” 汪冰儿说道: “你的伤既然不重,日军的医生看不出来吗,他们不向上级汇报你的伤势吗?”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主治医生山本先生,是我在日本的时候就认识的朋友,他愿意帮我隐瞒。其实,这位山本医生是世界反法西斯同盟的成员,他最讨厌战争,但是没办法,他被强征入伍了。幸好,他没被派到战场,而是做了随军医生,可以救死扶伤,而不是杀人性命。” 汪冰儿冷笑道: “日本人也有好人?”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很多日本人是爱好和平的,是很善良的,只不过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蒙蔽了他们的双眼,洗了他们的大脑,使他们成为战争的机器。” “日军发动侵华战争,我们国家饱受战乱之苦,他们的国家内部,也有很多反战的声音,有很多反战的组织,只不过,反战的声音不占主流,无法被更多的日本民众听到。” “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他们是可耻的侵略者,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成为他们侵略者我们国家的理由。” “冰儿,还是说说咱们的事吧。你这次来看望我,是不是听汪平说过我做的事了?我做这些事,全都是为了你啊!” 汪冰儿听得云里雾里,她可不知道驴二以她的名义“假传圣旨”,利用了唐凤池。 汪冰儿有些不悦的说道: “唐凤池,你说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难道是我让你做汉奸了?是我让你带着鬼子屠杀同胞了?” 唐凤池一怔,以为汪冰儿还在误会他,连忙说道: “冰儿,我承认,我以前是做汉奸了,可是,我已经听你的话,改正了,做了好事了,为了做好事,我还受了伤。” 汪冰儿更加不悦,冷冷说道: “你认为,带着日军攻打红胡子,就是做好事了?在我看来,红胡子都比你们日伪军强上百倍!” 唐凤池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嘘,你小声点,这里可是日军医院,到处是日本人,他们有人能听懂咱们的话。” 汪冰儿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我本来以你伤的重,过来看看你,想不到你死不悔改,把屠杀自己的同胞,当成做好事,看来,是我瞎眼了,白来了,我走!” 唐凤池连忙拦住她,苦丧着脸说: “冰儿,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说,只要我帮你做好事,只要我改正,你就跟我好,我做了好事,改了正,你为什么还是误会我?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汪冰儿说道: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只要你改正,我就跟你好了?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唐凤池一怔: “汪平没跟你说吗?如果他没跟你说我做的事,你为什么来看望我?” 汪冰儿皱皱眉头说道: “我来看望你,是因为咱们往日的交情。你一口一个汪平,我不认识什么汪平,汪平是谁?” 唐凤池愣了愣: “汪平是谁?汪平不是你的堂弟吗?” 汪冰儿皱皱眉头,摇摇头说道: “我的几个堂弟,没有一个叫汪平的,我既没有让堂弟对你说什么,更不认识谁是汪平。” 唐凤池愣住了,身子僵硬,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过了半晌,他才说道: “那你哥哥要起义,要脱离日伪军,要跑到昆嵛山占山为王的事,也没有这回事了?” 汪冰儿眉头皱得更紧了,说道: “唐凤池,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你胡说什么呢?俺哥虽然不想当汉奸兵,但他也没说过要脱离汉奸兵,去山里当红胡子啊!” 唐凤池一屁股跌坐在病床上,喃喃说道: “假的,都是假的!骗子,大骗子!混蛋,大混蛋!” 第352章 那家伙是驴二 汪冰儿看到唐凤池的样子,又是惊讶,又是好奇,伸手摸了摸唐凤池的额头,关心的说道: “凤池哥,你是不是真的伤到了脑子?还是让医生给你看看吧,我看你的精神有问题了。” 唐凤池回过神来,苦笑道: “我不是精神有问题,是脑子有问题,我的脑子太蠢了,上了当了!” 汪冰儿道: “你上谁的当了?” 唐凤池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说他叫汪平,是你的堂弟,他还说……” 唐凤池把驴二欺骗他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汪冰儿。 汪冰儿刚开始还有些惊讶,不知道是谁这么了解她和唐凤池的情况,竟然能冒充她的堂弟,把唐凤池给骗了。 当然,驴二的谎言之中,其实是有不少破绽的,只不过唐凤池太想得到汪冰儿的谅解了,才忽略了那些破绽,给了驴二可乘之机。 汪冰儿一边听着,一边猜测着那个“汪平”是什么人。 当唐凤池说完之后,汪冰儿已经猜到了“汪平”的身份,她问唐凤池: “凤池哥,那家伙是不是不到二十岁,短头发,挺精神的一个小伙,长得是挺帅的,就是脸上总是笑嘻嘻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唐凤池连忙说道: “对对对,就是他,他何止不是好东西,简直就是个大混蛋!” 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 “咦,你说的这么详细,你真认识他?” 汪冰儿苦笑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家伙就是驴二!” 唐凤池愣住了,半晌没回过神来,喃喃说道: “驴二?他就是红胡子驴二?” 汪冰儿苦笑道: “驴二是昆嵛山青龙寨霍三爷的部下,你围剿青龙寨,驴二当然要救霍三爷。不是他,还能是谁?再者说,除了他,也没人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能把你这个东洋留学生都骗过了。” 唐凤池脸色发苦,说道: “你怎么这么了解他?你也被他骗过?” 汪冰儿说道: “我没被他骗过,说起来,还是我救了他的命。几个月前,我去海阳城找我哥,驴二被海阳城保安团团长刘本功困在城里出不来,有个朋友委托我把驴二救出去。就是我把他救出海阳城的。” 唐凤池气恼的说道: “这小子太坏了!你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死了好了,也就不会来骗我了,他把我骗的好苦!” 汪冰儿却笑了,说道: “看来,我救他,还真救对了!我要不救他,昆嵛山的那些打鬼子杀汉奸的义匪,就被你们日伪军杀害了,幸好我救了驴二,驴二才能骗了你,救了那些红胡子。嘻嘻,说起来,我也算是间接救了那些红胡子,保护了抗日力量。” 唐凤池苦笑道: “冰儿啊,我和你哥,可都是汉奸,你这样当着我的面骂,也太不给我面子了!你在你哥面前,也敢这样骂吗?” 汪冰儿笑道: “不敢!不过呢,我感觉,我哥总有一天,真的会反的。其实,要不是秦师长软禁了俺爸妈,我哥早就反了。驴二这一点,倒是没说错!” 她说到这里,又温柔的望着唐凤池,温柔的说道: “凤池哥,你别生驴二的气了,虽然你是被他骗了,才帮的那些红胡子,但是,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了,我知道你不是汉奸,你是想做个好人!” 唐凤池本来恼怒驴二骗了他,但想不到,汪冰儿却因为这件事,谅解了他,虽然他是被骗才完成的驴二交给的任务,但他的最终目的却达到了,那就是获得汪冰儿的谅解。 唐凤池欣慰的笑了,但随即又脸色黯淡,叹了口气,说道: “冰儿,你的父母被软禁,我的父母被关押,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反啊?我不想当汉奸啊,我想做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汪冰儿说道: “凤池哥,你放心吧,不会太久了,我哥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脱离日伪军,哪怕战死,也要做堂堂正正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敲门,用日语说道: “唐桑,外边有人要来探访你,说是你家中的佣人,名叫刘海。您见不见?” 唐凤池用日语说道: “请稍等。” 他对汪冰儿说道: “冰儿,刘海是我家的长工,他来见我,可能家中有事,我要见见他。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到院子里见他。” 汪冰儿连忙说: “不用了,我也该走了,高亮还在外边等着我呢。凤池哥,看到你的伤没事,又知道你的心是热的,我就放心了!” 唐凤池有些依依不舍,说道: “冰儿,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汪冰儿道: “我今天就要回烟台了,改天再来看你,不过,我希望到时候去你家里见你,而不是在这里。” 说完,汪冰儿就拉开门走了出去,临走之时,又对唐凤池回眸一笑。 唐凤池被这一笑,迷得心神俱醉,定了定神,才对门外的医护兵说道: “请让刘海进来吧。” 医护兵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门诊部,拿起电话,转到门岗上的电话,用日语说道: “唐先生可以见他们,让他们进来吧。” 日军医院门岗上,为了方便与进出的伪军交流,特别安排了一个懂中文的日军。 日军接听了电话之后,扣上话筒,对等候在门口的刘海和驴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们可以进去了,到了里面,不要随便走动,如果闯了禁区,会被开枪击毙的。” 驴二吐了吐舌头,笑道: “太君放心,我们保证老老实实的。” 驴二和刘海进了日军医院,沿着甬道走着。 这时,对面行驶过来一辆轿车,轿车的面前,坐着开车的高亮,和副驾驶员位置的汪冰儿。后面坐着两个士兵。 就在汪冰儿和高亮,快要看到驴二,驴二也快要看到汪冰儿和高亮的时候,驴二忽然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 驴二蹲下身子,低着头系鞋带。 就在驴二蹲下身子低头系鞋带的时候,高亮开着车,载着汪冰儿,从他的身边行驶而过。 驴二没看到车里的汪冰儿和高亮,汪冰儿和高亮也没看到驴二。 驴二系好鞋带,站起身来的时候,恰好汪冰儿从他的身边行驶过去,他的眼角,觑见了一点儿汪冰儿的侧背影。 他依稀感到那侧背影有些熟悉,刚要转头仔细观看的时候,前面的刘海催促他了: “二哥,你快点,别慢腾腾的。” 驴二只好放弃了观看,向里面走去。 汪冰儿从后视镜中,也发现驴二的背影有些熟悉,但那人一直不回头,她也无法看清面目。 不过,汪冰儿万万不会想到是驴二,因为她没想到驴二竟然这么大胆,昨天凌晨刚跟鬼子打了仗,今天就敢闯进全是敌人的日军医院里来。 第353章 厚颜无耻 刘海虽然早就认识汪冰儿,但他没注意看轿车,在轿车行驶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回头观看驴二系鞋带。 汪冰儿并不认识刘海,毕竟刘海只是唐凤池家的佣人,她虽然在唐家见过刘海几次,但唐家的佣人多,汪冰儿不可能记住一个佣人。 所以刘海并不知道汪冰儿已经从唐凤池的病房中出来了,不然,他就会怀疑驴二这个为汪小姐送信的家伙,既然人家汪小姐自己都来了,还用你送信吗?你不是说汪小姐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吗?怎么还能从烟台来牟平的日军医院? 当然,就算刘海看到了汪冰儿,质问驴二,驴二还是能说出“令人信服的谎言”,打消刘海的疑惑。 驴二和刘海都不知道汪冰儿已经来过,他们到了日军医院的门诊部,询问了唐凤池在哪个病房,就向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虚掩着,刘海敲了敲门,喊了声: “少爷,我是刘海。” 唐凤池说道: “进来吧。” 刘海推开门,走了进去,驴二随即跟着走进来。 唐凤池正在整理着病床,把被子叠起来,使病房中看起来整洁一些,听到刘海和另一个人的脚步进来,他没有回头,以为另一个人也是他家的佣人,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道: “刘海,你怎么来了?家里有什么事吗?” 不等刘海说话,驴二就先笑道: “唐先生,你还记得我吗?是我啊!” 听到驴二的声音,唐凤池一下子愣住了。 前天晚上,他还听到过驴二的声音,把驴二的声音清清楚楚记在心中,想不到,这个驴二这么大胆,竟然跑到日军医院来了,更想不到,这个驴二欺人太甚,骗了他一次不说,现在又跑到日军医院,要继续骗他。 “这个狗杂碎,真把我唐凤池当纯牌大傻瓜了,又来骗我!” 一瞬间,唐凤池想大喊大叫,把日军召过来,把驴二抓起来,以泄心头之愤。 但是,他随即又压抑住这个念头,一来是驴二被抓之后,他和驴二串通起来,一起对付日军的事情,驴二很可能会告诉日军,他就麻烦大了,二来,汪冰儿对这个驴二极为欣赏,如果他告发驴二,被汪冰儿知道,他刚和汪冰儿修复的良好关系,会再次打破,三来,他还真狠不下心让驴二被日军杀害。 至于刘海为什么会和驴二一起过来,唐凤池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驴二欺骗了刘海,取得刘海的信任,才让刘海把他带来日军医院的。 “驴二这家伙,把我都能骗了,更何况是刘海?刘海肯定被这家伙耍得团团转,才把他带进来的,刘海肯定以为,把驴二这家伙带来见我,是为了我好,可不知道这家伙是来‘害’我的!” 唐凤池凭着自己的“经验”,领教过驴二的巧舌如簧,知道这小子谎话张口就来,还编得天衣无缝,所以也不怪刘海把驴二领进来。 唐凤池愣了一会,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仍然没有回头,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刘海,你出去一下,让我单独跟他说说话。” 刘海可不知道唐凤池和驴二之间的“恩怨”,还以为驴二真是汪团长的手下,唐凤池认识驴二,所以一听是驴二的声音,唐凤池就知道驴二是来为汪冰儿送信的,才让他出去,要单独和驴二谈。 刘海自以为“有功”,再加上平时唐凤池对他不错,所以虽然听到唐凤池让他出去,他并没马上出去,而是笑着说道: “少爷,他是汪小姐派来给您送信的……” 如果没见到汪冰儿之前,唐凤池是相信的,但现在,汪冰儿已经把驴二的谎言戳穿了,唐凤池当然不会相信了,可这种事,不但不能让日伪军知道,也不能让刘海知道,不然,别人就会全都知道他唐凤池有多“蠢”了,被一个红胡子耍得团团转。 不等刘海说完,唐凤池就不耐烦的打断刘海的话,说道: “我知道,你出去!” 刘海愣了愣,不明白少爷为什么冲他发火,因为少爷很少冲着佣人发脾气,但他转念一想,也许少爷已经知道汪小姐要被哥哥汪团长逼迫嫁人的消息了,所以少爷才心情烦躁。 刘海不敢再说什么,悄悄退了出去,正准备把门关上,自己留在门外,以便随时听候差遣。 但唐凤池又说道: “刘海,你到外边院子里等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过来。” 刘海心中一愣,认为少爷没必要把他赶那么远,但他不敢反抗,乖乖的把门关上,退到院子里去了。 等刘海关上门,唐凤池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盯着驴二,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你又来做什么?” 驴二可不知道汪冰儿刚刚来过,把他的谎言戳穿了,他还以为凤池仍然被他蒙在鼓里,只要他说什么,唐凤池就会相信什么。 驴二心中得意,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凤池哥,前天晚上,你帮我的事,我已经对冰儿说过了,她对你大为赞扬,说你是个好人,她很喜欢,很崇拜你,你没有辜负她对你的期望。” 唐凤池强抑着怒火,望着驴二那自以为很帅,在他眼中却“很丑陋的嘴脸”,平静的说道: “这个不用说了,还是说说你这次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唐凤池平静的有些异常,让驴二心中有点发虚了,但是,一来唐凤池没召来日军抓捕他,二来,他不知道汪冰儿已经来过,所以,他认为唐凤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虽然有点心中发虚,仍然决定继续欺骗唐凤池。 驴二笑着说道: “凤池哥,上次你帮我办成的那件事,冰儿姐和道直哥都很欣赏你,他们派我过来,准备再给你一个任务,只要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冰儿姐就会嫁给你……” 唐凤池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了,这个狗日的,果然还想继续骗他! 看着驴二那张洋洋得意,厚颜无耻的丑陋嘴脸,唐凤池怒吼一声,突然冲了过去,双手狠狠扼住驴二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骂道: “驴二,你个狗日的,还要骗我,我掐死你----” 第354章 讹上我了 就在唐凤池咬牙切齿的向驴二冲过来,并喊出“驴二”名字的时候,驴二就知道暴露了,他的身份被唐凤池发现了。 至于唐凤池知道他身份的原因,驴二也马上猜到了。 刚才在医院的甬道上,驴二看到了汪冰儿一个侧背影,只是感到有些熟悉,还没来得及观看清楚,就被刘海喊走了,当时,他没想到那个侧背影是谁的,但现在,唐凤池一喊出他的名字,他马上就猜到,那个侧背影是汪冰儿。 既然汪冰儿已经和唐凤池见了面,那他所有的谎言,自然就被戳穿了! 驴二立即在脑子中,快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其实唐凤池只是个文弱书生,如果驴二要避开唐凤池的扼喉,是很容易的事,他可以一击就使唐凤池失去抵抗力,甚至杀死唐凤池,现在的驴二,已经是身经百战,经验过的残酷搏斗,再加上他性格中的冷酷,以及跟随石雄时受到的格斗训练,使驴二的杀伤力,已经远超常人。 但驴二没有反击,也没有躲避,任唐凤池扼住脖子,他知道,既然唐凤池知道他的身份了,肯定窝了一肚子火,让他发泄发泄吧,不然,唐凤池会憋死的。 当然,驴二也有把握,在唐凤池把他掐死之前,他可以打败唐凤池,摆脱被杀死的命运。 驴二之所以不反击不反抗,一来是他想让唐凤池发泄一下肚子里的怒火,二来,他猜到唐凤池不会真的掐死他,他认为唐凤池还是有良知的。 尤其是,汪冰儿和唐凤池已经见过面,汪冰儿会劝唐凤池不要恨他驴二。 驴二和汪冰儿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他知道,汪冰儿是有正义感和民族荣誉的女子,汪冰儿不会让唐凤池杀害他驴二。 驴二被扼得脸红脖子粗,仍然保持着笑容,望着唐凤池,既不反抗,也不反击,笑容中还充满着“真诚”和“坦荡”,好像在原谅唐凤池的不理智。 唐凤池本来也没想掐死驴二,只是发泄一下,现在被驴二这样笑眯眯的望着,他虽然没有杀机,但是更来气了。 唐凤池恶狠狠的骂道: “你现在还笑得出来,你以为我不敢掐死你?” 驴二指了指唐凤池掐住他脖子的双手,示意唐凤池松一松,他有话说。 唐凤池不松手,骂道: “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了,我不会再给你说话的机会!” 驴二笑了笑,垂下手来,仍然不反抗不反击,笑眯眯的望着唐凤池。 唐凤池见驴二不反击不反抗,他掐了一会,怒火渐消,这才松了松手,但双手仍然掐着驴二的脖子,说道: “你还有什么临终遗言?说吧,说完我就掐死你。” 虽然唐凤池没想掐死他,但刚才用的手劲也不小,驴二被掐得脸红脖子粗,呼吸困难。 驴二的脖子被松开一些之后,他先喘息了口气,这才笑着说: “凤池哥,干嘛这么大火气呢……” 唐凤池骂道: “谁是你的凤池哥!你这小土匪!你骗得我好苦!” 驴二笑道: “我承认,我是骗了你,但我也帮了你啊!” 唐凤池更恼了,骂道: “放屁!你哪里帮了我?你骗我对付日伪军……” 驴二笑道: “嘘,小声点,这里全是鬼子,当心他们能听懂中国话。” 这句话,唐凤池刚才还劝过汪冰儿,他自然知道这里有日军能听懂中国话,也一直在压低声音,以免被听到,只不过气恼之下,声音大了一些,现在被驴二一提醒,他又把声音压了下去,低声骂道: “你骗我对付日伪军,如果被日伪军知道了,不但我会被杀死,连我的父母,我们唐家,全都要遭殃。” 驴二笑道: “这不是鬼子汉奸不知道嘛,要不然,你也不会住在这鬼子的特护病房里了,说明他们还是相信你的嘛!” “凤池哥,你帮了我,虽然有一点点风险,但相比我帮你的好处,这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唐凤池骂道: “你哪里帮过我?” 驴二笑道: “我知道,刚才冰儿姐来过了,你们又重归于好了。你前晚帮我的目的,不就是想跟冰儿姐重归于好吗?你们现在和好了,你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我这不是帮了你吗?” 唐凤池有些惊讶,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好了?你和冰儿说话了?她告诉你的?” 驴二说道: “冰儿姐坐着车过去了,她没看到我,我想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已经坐车走远了,我们没说上话。” 唐凤池道: “既然你们没说上话,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好了?” 驴二笑道: “这还用说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的心情很轻松,整理床铺的时候,甚至还吹着口哨,如果不是和冰儿姐和好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心情?” 唐凤池被气笑了,没了脾气,松开放在脖子上的一双手,笑骂道: “你这个小鬼头,观察的倒挺仔细,心眼是真他娘的多啊!阿服啦油!” 驴二虽然听不懂唐凤池最后的一句“英文”,但也知道唐凤池没有敌意了,他嘻嘻一笑,说道: “凤池哥,你受伤了,来,快坐好,我扶着你。” 驴二说着,一脸诌媚的笑着,双手一伸,要搀扶着唐凤池坐到床铺上。 唐凤池哼了一声,摆脱开驴二的双手,自己坐到床铺上,瞪着驴二,说道: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骗了我一次,还敢再来骗我两次,你就不怕我把鬼子兵喊过来,把你抓起来?” 驴二半真半假的笑道: “凤池哥,俺驴二是讲义气的爷们,但也不是傻子。如果我是自己被鬼子汉奸抓住了,就算他们点我的天灯,剥皮抽筋,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 “但要是因为你出卖我,我被抓住的,嘿嘿,那就不要怪我这张嘴巴不严了,我会把你做过的事,全都告诉鬼子。” “到时候,咱俩谁都不好过。” “所以说嘛,凤池哥,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为了你们唐家的安全,你也不能让我被鬼子抓住了!” 唐凤池又气又恼又无奈,骂道: “看来,你是真讹上我了!” 驴二笑道: “不要说这么难听嘛,什么讹不讹的,咱们这叫精诚团结,齐心协力,万众一心,心想事成,成功在望,望……” 唐凤池被气笑了: “你个没文化的小土匪,拽什么成语!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有屁快放!” 第355章 你进不去 驴二这次进城,想让唐凤池帮着做三件事: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 但是,他不能把三件事一次全说出来,不然,唐凤池会被吓到,不敢帮他,他只能一件一件的说,等唐凤池帮他完成一件之后,就被套牢了,不得不继续帮他做下一件事。 其实,在前天晚上,唐凤池帮他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套牢了,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步子也要一步一步的迈,不能迈得太大了,不然容易扯着蛋。 驴二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凤池哥,我这次进城,是请你帮我做一件事,那就是急救药品。你也知道,前天晚上那场仗,红胡子联盟伤亡很大,山里没有药品,受伤的红胡子兄弟,只能等死。” “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前晚已经帮我们打败了日伪军,这次就再帮我们弄点药品吧。” 唐凤池听了之后,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没办法弄到药品。如果只是你自己受伤,用的药品少,我还能帮你想想办法,但你要想给所有受伤的红胡子都弄到药,那数量太大了,我爱莫能助。” 驴二说道: “是不是这次打仗,鬼子汉奸受伤的太多,牟平城的药品都被鬼子汉奸用光了?” 唐凤池说道: “这次鬼子汉奸受伤的很多,牟平城原来的药品库存,肯定不够用,昨天上午,牟平城的山崎大佐,就向烟台的日军指挥部请求支援药品了。” “昨天中午的时候,烟台的日军,就给牟平城送来了两卡车药品,全是急救药品。” “所以说,牟平城的急救药品是够用的,只不过,我没办法弄到,药品被日军严格控制,我只是个翻译官,没那么大的权力。”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药品放在哪里?是在牟平城的日军总部吗?” 唐凤池从病床上站起身子,拉着驴二走到窗外,向窗外指了指,说道: “日军的药品,没放在日军总部,就放在这个医院的后面一个小院子里,那就是日军的药品仓库。” 驴二顺着唐凤池指的地方望去,只见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四个持枪的日军在站岗。 驴二问道: “只有四个看门的鬼子吗?”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门口是四个看门的,里面还有二十多个鬼子兵看守着,就连这个医院的院长想取药,都要得到山崎大佐的批准,不然,任何人都休想拿到药,也休想进这个门。” “别说我只是个中国的翻译官,日军本来就不太信任我,就连日军的少佐,想随便进那个门,都会被杀。” “昨天下午的时候,一个日军少佐,要为几个受伤的部下赶紧取药医治,因为山崎大佐的指令还没下来,日军少佐就想用强,硬闯那个院门抢药品,结果被门口的四个日军,当场击毙。” “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抢药了,只能乖乖的等着分配。” 驴二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说道: “那个药品仓库,本来是你们唐家的仓库,里面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清楚吧?”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很少管生意上的事,我们唐家的产业很多,我还真没进去那里。” “再者说,就算我以前进去过,现在日军当成了仓库,肯定里面的格局变了。” “就算我对你说哪里是仓库,哪里是日军的休息室,也没什么用,你进不去,进去也出不来,出来也无法把药品带出来。” “当然,第一步你就被卡住了:你进不去!” “驴二,我这样对你说吧,除了日军,没有任何中国人能进入那个药品仓库。” 正在唐凤池这样说的时候,驴二就看到大锛儿,推着一辆排车,排车上放着很多蔬菜之类的食品,向那个仓库院门走去。 看门的四个日军,只有一个日军简单的检查了一下排车,就放大锛儿进去了。 驴二笑了,指着大锛儿,笑道: “那个进去的不就是中国人吗?” 唐凤池也认出了大锛儿,苦笑道: “他是伙夫,只有他能进去。” 驴二笑道: “不管他是不是伙夫,只要他能进去,就说明那个药品仓库,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天衣无缝。” “凤池哥,既然他是伙夫,为什么去药品仓库里面?伙房在仓库里面吗?” 唐凤池说道: “伙房和仓库的确在同一个院子,但走的门不一样。要打饭,不能走仓库那个门,在旁边有另一个门,只有去伙房的后厨,才能走仓库这个门。” “这里本来是我唐家的仓库,日军做为医院之后,只是因地制宜地简单的进行了改造,并没有改变房屋的结构,所以伙房后厨和药品仓库,都在同一个院子里。” “一来是因为房屋结构的问题,伙房后厨只能和药品仓库在同一个院子里,二来,日军对饭菜的控制也很严格,担心被人在饭菜中下毒,所以,伙房后厨才和药品仓库同在一起,没有分开。” 驴二的眼珠一转,笑道: “那就是说,只要能进了伙房后厨,就是进了药品仓库了?” 唐凤池说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连伙房后厨都进不去。还是那句话,就算你进去了,就算你也能出来,但你还是无法把药品带出来。” 驴二笑道: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是我来操心吧。凤池哥,我问你,那个伙夫你了解他的情况吗?” 刚才在医院对面的饭馆,驴二和刘海以及大锛儿一起吃饭的时候,驴二虽然对大锛儿有一些了解了,但当时,他没想到大锛儿能起到什么作用,所以也没向刘海打听大锛儿的情况。 可是现在,连唐凤池都进不去的日军药品仓库,大锛儿却能进入自由,驴二就不能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大锛儿了。 在利用大锛儿之前,当然要好好了解一下大锛儿的情况。 唐凤池却摇摇头,说道: “我只知道他是大锛儿,其他的事,我就不了解了。” 驴二有些好奇,说道: “他以前是你们唐家的长工,你不了解他?” 第356章 我想给他说媳妇 唐凤池苦笑道: “兄弟啊,我们唐家的长工,至少有一百多个人以上,不说大大小小的店铺的伙计,也不说工厂里的工人,只是我们家中的佣人,就有二三十个,我哪里记得这许多?” “我家中的佣人,我还熟悉一些,像大锛儿这样的外围长工,我就不熟悉了。” “你要想了解大锛儿的情况,最好是去问刘海,他比较了解。” 驴二点点头: “行,待会我问问刘海吧。凤池哥,你还是赶紧出院吧,我要找你,也方便一些,你躲在这鬼子的医院里,我要找你太费劲了。” 唐凤池笑道: “就是不想让你找到,我才躲进来的。开个玩笑,不过,我要出了院,也不可能在家里待着,鬼子会给我分配任务,把我差出城,你想找我更难了。” 驴二想了想,唐凤池说得有道理,出了院,他就没有借口在家不工作了,日军派他出去,他不敢不出去,反而是躲在这医院里,日军不会把他派出城。 驴二说道: “那我下次再来到医院来找你,你可不能躲着不见。” 唐凤池苦笑道: “你来找我,肯定是让我给你擦屁股,我是真不待见你!” 驴二笑道: “别说这么难听嘛。我刚才说了,咱们现在是齐心协力,你越帮我,冰儿姐就越喜欢你。” 唐凤池道: “驴二,你打算从大锛儿那边着手,进入药品仓库吗?” 驴二说道: “你帮不上我,我只能找大锛儿帮我了。凤池哥,你好好养伤吧,下次我再来看你。” 驴二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虽说唐凤池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但他不相信驴二能利用大锛儿进入日军的药品仓库,就算进去,又如何把药品带出来? 驴二也没想到完整的计划,但他知道,从大锛儿身上着手,是一条路子,他只要照着这条路子走下去,就有可能成功。 驴二出了病房,来到院子中,刘海还在院子中等着他。 刘海并不知道驴二和唐凤池的谈话内容,他还以为驴二真是来为汪冰儿传讯的。 一看到驴二出来,刘海就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 “你把汪小姐的口讯,告诉凤池少爷了吗?” 驴二笑道: “已经对他说了,他自己会想办法,这件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海子,咱们走吧。” 二人向外走去,边走边谈。 刘海说道: “二哥,既然你已经为汪小姐送了信给少爷,你是不是要回烟台了?” 驴二说道: “不着急回去,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先在牟平玩两天。对了,刚才大锛儿买菜回来,进了医院里面的一个小院子,你看到了吗?” 刘海说道: “看到了,距离有点远,我就没和他打招呼。” 驴二笑道: “大锛儿这伙计挺有意思的,你能跟我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吗?” 刘海虽然有些奇怪,不明白驴二为什么对大锛儿感兴趣,但也没多想,就把大锛儿的情况告诉了驴二。 “大锛儿原名叫刘奔,之所以都喊他大锛儿,是因为他从少年时就喜欢留光头,脑壳锃亮,在当地的方言中,锛亮就是特别亮的意思,所以给他起了个绰号:大锛儿。” “大锛儿的父母在他少年时就双双亡故,再加上大锛儿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家徒四壁,所以一直娶不上媳妇。” “眼看到了三十多岁,还一事无成,有好心人就帮大锛儿向唐家求情,唐家让大锛儿看守仓库,因为看守仓库这个活,虽然薪水低,但几乎不用干活,适合大锛儿散闲的性格。” “一直干了几年仓库管理员,直到鬼子来了,唐家的仓库被日军强行‘征用’,所有的货物全都转移走,所有的工人都要赶走,大锛儿眼看职业不保,这才着急了。” “这时候,就有人给他出主意,日军医院成立之后,会用到一个厨师,就让大锛儿说自己会做饭,才被日军留下来了。” “大锛儿本来不会做饭,为了要当厨师,赶紧找了个熟人,现学现卖。大锛儿干别的不行,但在做饭方面却有些天赋,一学就会,不用三天,竟然被他学会了好几道小菜的做法,和大锅菜的做法,开饭馆也许不行,但当伙夫足够了。” “就这样,大锛儿就在日军医院站住了脚,当起了厨师兼伙夫。” 驴二听到这里,问道: “大锛儿到晚上的时候,是住在后厨,还是回他家?” 刘海笑道: “他不住在后厨,但也很少回家。他在东门街的一个窖子里,有个相好的窖姐儿。刚才你也听到了,就是那个小翠花。” “十天之中,他有八天是住在小翠花那里。他挣的那点薪水,全都送给了小翠花。所以小翠花要嫁人,新郎不是他,他才那么伤心的。” “不过,小翠花已经从良了,大锛儿就只能回家住了。” 驴二问道: “大锛儿的家在哪里?” 刘海向后面指了指,说道: “他家就在医院的后面,和医院就隔着一条马路。二哥,你怎么问这么详细?” 驴二笑道: “我想给他说个媳妇,所以才问的详细一点。” 刘海笑道: “给他说媳妇?孙媒婆不是给他说了个小寡妇吗,你说的晚了。” 驴二笑道: “他和那个小寡妇不一定就能成,我再给他说一个,有个备选嘛。” 刘海说道: “大锛儿这家伙吧,自从当了日军的伙夫之后,就有点人模狗样的,不过,人品还不算坏。等他以后娶了媳妇,也许就不去逛窖子了,如果薪水能存下来,当他媳妇也不会太难过。二哥,你要给他说个什么样的媳妇?” 驴二本来就是顺口一说,但见刘海问的仔细,也只好信口胡编了,说道: “我们村里有个妇女,年龄和大锛儿差不多,长得不错,我想给大锛儿说和说和。” 刘海笑道: “跟大锛儿的年龄差不多,那不是三十出头了吗?不会又是个小寡妇吧?” 驴二笑道: “不是寡妇,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刘海有些惊讶: “三十多岁了,还是黄花大闺女,怎么可能?” 第357章 泄药 驴二笑道: “没嫁过人,当然是黄花大闺女啦。她不想留在农村干农活,总想着嫁到城里,高不成低不就,就这样一直没嫁出去。” “大锛儿虽说没有什么钱,但至少是城里人,我感觉可以给他们说和说和。” “海子,这件事,我以后见了大锛儿,会给他好好说道说道,你就不用多问了。” 刘海说: “行,我不多问了。二哥,既然你不回烟台,那我陪你在牟平城好好转转吧?” 驴二连忙说: “不用不用,你还是去唐府上班吧,我自己随便逛逛就行。对牟平城,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放心吧,我跑不迷。” 刘海见驴二这样说,就没坚持,他昨天刚休了一天班,今天又请了半天假,没有重要的事,他的确想赶紧去上班了。 二人就在街头分别,刘海去上班了,驴二继续在街上走着。 驴二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盘算着,如何接近大锛儿,利用大锛儿打入日军药品仓库,把药品盗走。 他想了几个办法,都感觉没有作用而放弃了。 这时,他无意中走进了一条小胡同。 这条小胡同里,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小摊位,有算命测字的,有修鞋的,有修钟表的,还有修金银首饰的,还有卖老鼠药的。 驴二经过一个卖老鼠药小摊的时候,忽然脑子中闪过一道灵光,他站下脚步,问小摊主: “伙计,你卖的都有什么药?除了老鼠药,还有别的药吗?” 小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额头贴着一副膏药,嘴巴上面留着几根鼠须,下巴是一把山羊胡,看起来市侩而狡诈。 小摊主见驴二这样问,呲牙一笑,露出几颗大黄牙,笑道: “小伙子,你想要什么药,我这里都有。” 驴二笑了,说道: “是吗,那给我来一副长生不老药吧!” 小摊主愣了愣,随即笑道: “小伙子,你开玩笑,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呢,金枪不倒药,我倒是有,你要是用了,虽说不能长生不老,但比做神仙还要快活。” 驴二笑道: “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伙计,你有没有泄药?” 小摊主笑道: “你的要求倒是奇怪,不过我这里,不泄的药有,泄药没有。” 驴二笑骂道: “废话!我说的泄药,是拉肚子的药。” 小摊主笑道: “嗨,咱俩个说岔劈了,没说到一块去。你想要拉肚子的药啊,这个必须有啊!” 驴二说道: “是给人吃的,不是给老鼠吃的。” 小摊主笑道: “我的药,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象都管用。” 驴二说道: “拿来看看。” 小摊主像变戏法一样,手腕一翻,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一个药包,是用一张报纸包着的。 小摊主把报纸打开,露出一些黄色的粉末,说道: “这就是泄药,这一包药,足够让一头大象,泄得像猴子一样瘦。” 驴二说道: “如果给一个人吃,在让他泄得一塌糊涂的同时,又不会丧命,需要多少药量?” 小摊主道: “那五分之一就够了。” 驴二想了想,说道: “如果让他延迟一个小时再泄呢?” 小摊主皱皱眉头,说道: “小兄弟,你的要求越来越奇怪了,一般来说,需要泄药的,都是巴不得赶紧生效,拉个一泄千里,像你这样延迟一个小时的,我还真没遇到过。” 驴二笑道: “那你今天就遇到了。” 小摊主想了想,说道: “如果是用水冲服,一般来说,十多分钟就会生效,你如果想延迟一个小时再生效,那么,就不能用水直接冲服了,要放在食物里,食物在胃里消化,需要一个过程,这样一来,药效也就会延迟一些才能生效了。” 驴二明白了,说道: “行,给我包一个人的量。” 小摊主又用一张小纸,包了五分之一的药粉,包好之后,把小包递给驴二。 驴二伸手接过,放到口袋里,顺手掏出几个铜板,他拿了一块铜板递给小摊子,说道: “钱给你,不过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不管用,明天我就过来,砸了你的摊子。” 小摊主笑道: “我在这里开了十多年的摊子了,要是不管用,论不到你砸,早被别人砸了。” 小摊主接过驴二递过来的一个钢板,又看着驴二手中的几个铜板,眼中露出贪婪之色,说道: “小兄弟,你只要泄药,不再要点别的药吗?我这里还有两瓶‘金枪不倒丸’……” 驴二把几个铜板,放在自己口袋里,只送给了小摊主一个字: “滚!” 在小摊主的讪笑中,驴二怀揣着那包泄药,向前走去。 当他提出要买泄药的时候,一个计划的稚形,就在他脑子中成型了,那就是用泄药,给大锛儿吃下去,在大锛儿拉肚子的时候,他趁机接近大锛儿,替大锛儿拉着排车,去日军医院送菜,进入后厨之后,观察在同一个院子的药品仓库。 这个计划虽然不错,但如何骗大锛儿吃下泄药,是最大的问题。 驴二不能对大锛儿硬灌泄药,只能骗他吃下去,但要骗他吃下去,就要先取得他的信任。 虽然驴二今天早上,已经通过刘海,和大锛儿认识了,但还说不上信任,要想得到大锛儿的信任,还要进一步接近他。 可是大锛儿进了日军医院之后,就要开始做饭了,只有晚上才会出来。 驴二就等到晚上。 驴二买了泄药之后,就回旅馆休息了,等着天色黑下来。 算上昨天,驴二进城也算是两天了,九儿说她两天后进城,估计明天就会进城了。 驴二决定自己先趟趟路,等九儿进城的时候,他就开始进行计划了。 看看天色渐渐黑下来,驴二就出了旅馆,向日军医院走去。 还没到日军医院门口的时候,驴二就在街边的商铺里,买了一只烧鸡,四个猪蹄,一斤花生米,两瓶白酒,然后,他就坐在距离日军医院门口不远的暗影中,安静的等待着。 他等了不久,就看到大锛儿从医院门口出来了。 “来了!” 驴二精神一振,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第358章 以为皇军做伙夫为荣 大锛儿忙碌了一天,等日军和病人都吃过饭,他收拾妥当之后,就准备回家休息了。 他没在日军食堂中吃饭,就像他说的,自己做的饭有什么好吃的,他的习惯是,从食堂带点饭菜回家,再到街上买瓶白酒,到家中之后,自斟自饮。 他从食堂带饭菜出来,并不会遭到日军的阻止,日军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也没为难他,只要不是大鱼大肉的全往家里带就行了。 大锛儿提着一个饭盒,走出日军医院的大门,就向斜对面的一个小商铺走去,准备去小商铺买一瓶白酒。 就在这时,大锛儿的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咦,这不是锛哥吗?” 大锛儿一回头,就看到早上和刘海一起吃饭的那个“二子”,他笑了,说道: “小兄弟,这么巧,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哪里是巧?驴二是专门等着大锛儿的,但驴二又不能让大锛儿知道他“居心叵测”,只能假装“偶遇”。 驴二举了举手中的烧鸡猪蹄和白酒,说道: “我刚在那边买了点下酒菜,准备回旅馆一个人喝点,正往旅馆走的时候,就看到你了。锛哥,你下班了?” 大锛儿道: “是啊,下班了。小兄弟,你住旅馆吗?你家不在城里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家是乡下的,这次进城办点事,就住在那边的旅馆里。锛哥,你吃饭没有?要是你没吃饭,不如跟我回旅馆,咱俩喝点?唉,一个人喝酒,太无聊了。” 大锛儿笑道: “一个人喝酒是太无聊了,有个拉呱的挺好。小兄弟,你住哪个旅馆?” 驴二说道: “城南边的张家旅馆。” 大锛儿道: “那里离这里有点远,你怎么在这里买酒菜?” 驴二早就想好了,不慌不忙的说: “我是没事干,一个人到处瞎逛,逛到这附近的时候,闻着那家的卤味香的很,就顺手买了。” 大锛儿说道: “张家旅馆有点远,不如去我家吧。我家就在那边,很近,走几步就到了。” 驴二笑道: “那赶情好,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的家人?” 大锛儿苦笑道: “早上我不是说了嘛,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驴二当然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这样一问,是让大锛儿认为他是不了解情况的,他们是偶遇的,而不是居心叵测的故意接近的。 驴二笑道: “那行,咱们就去你家吧。” 大锛儿说: “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瓶酒。” 驴二笑道: “我这里有两瓶酒了,还不够你喝吗?” 大锛儿道: “我的酒量不大,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能多喝。就是你去我家做客,还要喝你的酒,有些不好意思,我再买一瓶吧。” 驴二笑道: “咱们之间,客气什么,分什么你的酒我的酒?你要这样,那就是见外了。” 大锛儿也不再坚持,带着驴二向家中走去。 驴二一边和大锛儿聊着天,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 大锛儿的家,的确如刘海所说,和日军医院的院子,中间就隔着一条马路,而且他家就在马路边。 大锛儿的院子,虽然老旧一些,但房屋还是挺高大的,院子也很宽敞,可以看出来,大锛儿家的条件,他父母在的时候,应该是挺不错的,只不过他父母死后,大锛儿就家道中落了,院子也只剩了个空壳子。 驴二发现,大锛儿家的院门,正对着日军医院的院墙,中间只隔着一条六七米宽的马路。 一般来说,普通的民居,院门两边,就是院墙了,但大锛儿家的院子,比普通的民居高大宽敞一些,所以,他家的院门两边,各有一排平房,这种平房的房顶上面,人是可以在行走的,也可以晾晒东西。 望着大锛家院门两边的平房,驴二的脑子中,隐隐有了更详细的盗药计划。 驴二故意装作不知情的说道: “锛哥,你家对面的大院子,不就是日军的医院吗?” 大锛儿说道: “对,就是皇军的医院大院。不过,不是同一个地方,医院在院子的里面,对着我家门口的这一片地方,是皇军的药品仓库,药品仓库再往里一点,就是我干活的伙房了。” 驴二说道: “这面院墙,就是仓库的后墙吗?” 大锛儿说道: “不是,仓库和院墙之间,还有一个两三米的过道。这是原为唐府的仓库,唐老爷担心有人会打通院墙,偷仓库里面的货物,所以在中间留了个过道,是巡逻用的。” 驴二不由皱了皱眉头,他本想着,从日军药品仓库的后墙上,打通一个缺口,从缺口进去盗药,但既然后墙和仓库之间,还有一个甬道,那么,这个甬道之上,肯定会有巡逻兵,这个办法就行不通了。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不在墙上打通道,而是从空中通过,从大锛儿家的平房上,联接一条通向仓库房顶的绳子,利用绳子,把药品运出来。 可是,在日军的药品仓库和大锛儿家的平房之间,不但有六七米宽的马路,还有一条两三米宽的院内甬道,这样算下来,至少有十米的距离了,也就是说,需要一条十米以上的长绳子。 十米多长的绳子,当然好找,但如何把绳子的两端,固定在大锛儿家的平房,和日军药品仓库之间,这才是最难的。 大锛儿家的平房,倒是容易进,但日军药品仓库,可就难进了,就算进去,如何把绳子系上,又不被日军发现,才是最难的,而且,在用绳子运药品的时候,如何避开甬道上巡逻的日军,也是个问题。 当然,驴二不怕困难,他会一点一点解决这些困难的。 大锛儿和驴二说着话,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带着驴二进了院子,向堂屋走去。 大锛儿跟着日军当伙夫,不但衣食无忧,还弄了个手电筒,也难怪他以“为皇军做伙夫为荣”。 进了院门之后,大锛儿就打开了手电筒,照着亮,进了堂屋,点亮了汽油灯。 堂屋中,立即亮了起来。 但堂屋虽然宽敞,却很空荡,除了一些必要的摆设,几乎没有多余的家俱和装饰了----前几年,这些全被坐吃山空的大锛儿变卖掉了。 不过,幸好还有桌椅。 二人把手中提着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大锛儿又找来几个碗盘,把饭菜倒在碗盘中,二人坐下来,就开始边喝边聊起来。 第359章 胡说八道 大锛儿直到此时,才正式询问驴二的姓名来历。 驴二当然不能说自己是驴二,他现在的大名太响亮了,已经超过了霍三爷,应该算是“胶东第一悍匪”了,所以他只能用别的姓名。 三天前,他从周庄前往青龙寨的时候,带了张良民证,是周庄邻村马集村的,但那张良民证,在前天晚上,他一会乔装伪军,一会又乔装日军,衣服换来换去的时候,早就遗失不见了。 他这次从青龙寨进城,带的是从青龙寨顺手拿到的一张良民证,良民证上面的地址是东山沟乡小张庄,持有人的姓名叫张有顺。 驴二就对大锛儿说自己叫张有顺,在家中排行老二,以后喊他二子就行。 为了证明自己是张有顺,驴二还特意掏出良民证,让大锛儿观看。 大锛儿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就让驴二装起来了,他并不知道驴二接近他是有目地的,如果他仔细的检查人家的良民证,那就不太礼貌了,更何况,良民证是真的,只不过人是假的,大锛儿就算想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大锛儿顺口问驴二,为什么事进城。 驴二叹了口气,把他早就想好的谎言说了出来,为了防备大锛儿和刘海相遇,两人交谈的时候,“知道”的关于他的情况不一致,而有穿帮的危险,所以他的谎言之中,就把以前对刘海说的谎言,包含在其中。 驴二说道: “锛哥,不瞒你说,我其实是当兵的,是海阳城防司令汪道直汪团长的部下。” “你也知道,汪团长以前是咱们牟平的城防司令,一年多前,他才调任到海阳城。我是在汪团长在牟平的时候,参加的他的部队,后来就跟着汪团长去了海阳城。” 大锛儿问道: “二子兄弟,既然你跟着汪团长在海阳城当兵,怎么又回到牟平来了?” 驴二假装把大锛儿当成自己人,说道: “锛哥,我对你说一件事,你可不要传出去,不然,我就麻烦大了,说不定会掉脑袋。” 大锛儿连忙说: “你不会是抗日分子吧?你要是抗日分子,你可别害我,赶紧走,我不告发你就是了。” 驴二笑道: “看你吓的,我要是抗日分子,也不敢来这牟平城了。我说的麻烦,不是皇军会找我的麻烦,而是汪团长会找我的麻烦。” 大锛儿这才松了口气,奇怪的说道: “你不是汪团长手下的兵吗,他找你的麻烦干什么?” 驴二问道: “汪团长有个妹妹,名叫汪冰儿,你知道吗?” 大锛儿说道: “当然知道,汪小姐可是咱们牟平城有名的大美人,不过,这几年她很少来牟平了,她在烟台工作。” 驴二说道: “那汪小姐和唐凤池唐少爷的事,你知道吗?” 大锛儿说道: “倒是听说过他们之间好像相好过,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嘿嘿,咱就是个下人,人家一个少爷,一个小姐,就算真是相好的,咱这下人也不清楚啊。” 驴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告诉你吧,是真的!唐少爷和汪小姐,的确相好过,不过,后来他们分开了。他们之所以分开,是被汪团长折散的。” 大锛儿有些奇怪: “唐少爷的家世,在牟平城已经是顶尖的啦,汪团长为什么要折散他们?” 驴二说道: “唐少爷在牟平城,虽说是顶尖的,但要放到烟台城,那就是小虾米,不值一提。汪团长之所以折散他妹妹和唐少爷,是因为秦师长的私生子,看上了汪小姐,汪团长为了攀上秦师长这门亲,就把汪小姐和唐少爷折散了,要把汪小姐嫁给秦师长的公子。” 大锛儿“恍然大悟”,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汪团长这事办得有点不地道了,怎么能棒打鸳鸯呢?” 驴二说道: “汪小姐和秦公子的婚期,越来越近了,汪团长担心汪小姐逃婚,就派我和几个当兵的,从海阳城赶到烟台城,看守住汪小姐,以防她逃婚。” “汪小姐的确想逃婚,她想和唐少爷约好一起逃婚,但她被我们看守着,无法见到唐少爷,她就求我,替她捎口信,约好和唐少爷一起逃走。” “唉,我这个人心肠软,就怕小娘们哭着求我,汪小姐一求我,我就答应了。我请了病假,连夜从烟台赶到牟平,为汪小姐去见唐少爷。” “锛哥,今天早上,你在日军医院门口,看到我和刘海,就是我请刘海帮我,准备进入日军医院见唐少爷的时候。” 大锛儿说道: “哦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见到唐少爷了吗?” 驴二说道: “见到了,也把汪小姐的口信告诉他了。” 大锛儿说: “唐少爷怎么说的?他准备和汪小姐一起私奔吗?” 驴二摇摇头,骂道: “你别怪我骂你家少爷,他就是个窝囊废!他不敢得罪秦师长,也不敢得罪汪团长,所以,他拒绝和汪小姐一起私奔。” 驴二这句话,是为了为以后唐凤池继续留在牟平城做铺垫,不然,如果他说唐凤池会和汪小姐私奔,两天之后,唐凤池还留在牟平城,大锛儿就知道他说谎了,他就无法实施盗药计划了。 大锛儿也跟着驴二骂道: “有钱人的公子爷,没几个好东西,兄弟你骂的对!再说了,他早就不是我家少爷了,我现在是皇军的人!” “唐凤池这混蛋,真是个软蛋怂包,人家汪小姐那水灵灵的大美人,要跟他私奔,他竟然不要?哼,要是汪小姐愿意跟我大锛儿私奔,别说秦师长和汪团长,就是皇军,我也不怕!” 驴二心中暗笑: “就你这熊样,人家汪冰儿怎么可能看上你?” 他心中暗笑大锛儿,口中却骂着唐凤池: “是啊,唐凤池这个软蛋怂包,不但辜负了汪小姐的一番情意,也把我害苦了!” 大锛儿不解,问道: “他俩的事,怎么把你害苦了?” 驴二叹了口气,“忧愁”的说道: “汪团长已经知道我为汪小姐送口信的事了,他派人到牟平抓我了!” 大锛儿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抓到了吗?” 第360章 吊人胃口 驴二心中暗笑: “这个大锛儿,果然脑子缺根弦,竟然会问出这么蠢的问题。如果抓到了,我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聊天吗?” 他口中说道: “抓是抓到了,不过他们又把我放了,幸好汪团长派过来的这几个人,都是我的战友,他们对我说,让我不要回海阳的部队了,不然,汪团长就算不杀我,也会把我抓去修炮楼,总之没有好果子吃。” “锛哥,我在部队,眼看就要混成排长了,现在回不去部队,不但官当不成,连兵都当不成,你说,唐凤池是不是把我害苦了?” 大锛儿骂了几句唐凤池,又同情的问驴二: “兄弟,既然回不了部队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还能有什么打算,找份工作,混口饭吃呗。” 大锛儿说道: “二子,这牟平城是邓团长的地盘,他汪团长管不到这里。你要是还想当兵,我认识几个当兵的,你可以在牟平城当兵。”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去当兵了,当兵还要从大头兵开始干起,又苦又累不说,还随时有吃枪子的危险。我打算在城里找份工作,不用吃枪子的工作。” 大锛儿道: “城里也不好混啊,自从皇军来了,很多厂子倒闭了,商铺歇业了,城里还不如农村好混。兄弟,你家里还有地吗?你可以回家种地。” 驴二说道: “家里倒是还有二亩地,不过,种地没出息,我早就种够了。” 说到这里,他嘻嘻一笑,说道: “再说了,乡下的娘们,没城里的娘们俊俏,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勾魂的很哩!” 大锛儿也猥琐的笑了。 驴二把自己想在城里找工作的事,告诉了大锛儿,但没立即请求大锛儿帮他找工作,以免大锛儿起疑心。 大锛儿就算脑子缺根弦,但如果驴二现在就请求大锛儿帮着找工作,大锛儿也会猜到驴二和他交朋友的动机不纯。 所以,为了避免大锛儿起疑心,驴二只是先铺垫了一下,并没再向下深谈这个问题,反正他明天还有计划,今天就先谈到这里,转移话题。 驴二和大锛儿都“猥琐”的笑了一会,驴二就顺势进入下一个话题,继续和大锛儿套近乎。 驴二望着空荡荡的堂屋,说道: “锛哥,不是兄弟我说你,你这房子有些空荡啊,冷冷清清的,怎么不找个老婆,暖暖被窝?” 大锛儿苦笑道: “我早就想找老婆了,可是老婆不想找我啊!今天早上,我和海子聊天的时候,你也听到了,孙媒婆正要给我说一个小寡妇。” 驴二说道: “嗯,我听到了,听说小寡妇,还会带个孩子过来,是吧?” 大锛儿说: “对,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驴二笑了笑,说道: “锛哥,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如果小孩子两三岁,不记事,以为你是亲爹,你养大的,他会跟你亲近。但现在孩子七八岁了,什么都记得,知道你不是他亲爹,就算你养大了,只怕以后也不会跟你亲近啊。”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 “这个事,我也想过,可是,没办法啊!就我这条件,这岁数,想找个年轻的黄花大闺女,是不可能了。” “别说找黄花大闺女了,就算找个结过婚,只要不带孩子的也行啊!” 驴二笑道: “年轻的黄花大闺女,也许不好找,但和你年龄差不多大的黄花大闺女,还是不难找的。” 大锛儿苦笑道: “兄弟,你别拿我开心了,哪有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啊?” 驴二说道: “我们村就有一个。她今年三十二岁,还没嫁过人。” 大锛儿又惊又喜,连忙说道: “三十二,和我同岁啊,不过,这么大年龄了,还没嫁过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驴二信口胡诌,笑道: “什么毛病也没有,长得还很漂亮。她不是不想嫁,是不想嫁在农村,想嫁给城里人,不用种地了。” 大锛儿更心动了,连忙说: “兄弟,要不,你给我说和说和吧!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城里人啊,她跟了我,就不用种地了,我把挣来的薪水,全部交给她,她什么活都不用干,就在家里享福就行了。” 驴二笑道: “说和说和倒是可以,不过,我可不能保证能说成。” 大锛儿笑道: “你放心,就算说不成,我也给你媒礼。” 驴二笑道: “你要给我媒礼,那就太见外了,不把我当兄弟。我不要媒礼,只要你请我喝一场就行了。” 大锛儿道: “行,咱们说好了,这媒你说不成,我请你喝一场,你说成了,我就天天请你喝酒。” 驴二笑道: “真要说成了,你天天请我喝酒,你老婆该不同意了。” 大锛儿有些急不可待,连忙问道: “兄弟,你啥时候说和说和?让我们赶紧见个面,要是双方都相中了,就赶紧把婚事订下来,赶紧把她娶过门。” 驴二故意吊大锛儿胃口,笑道: “锛哥,等我在城里找到了工作,我就回村里,给你说和这件事。” “我现在丢了官,又没找到工作,没脸回村啊!” 这个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当然是驴二虚构出来的,目的是吊大锛儿的胃口,让他有求于驴二,在驴二以后的计划中,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帮助”驴二。 大锛儿问道: “兄弟,你想找个啥样的工作?” 驴二说道: “只要没危险,苦点累点的工作,我都能干。” 大锛儿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们的医院食堂,倒是缺一个人手,不过,皇军不打算招人,不然,你倒是可以到我们食堂干活。跟着皇军当差,你回村的时候,也能脸上有光。” 驴二在心中苦笑,这个大锛儿,真不知道是应该可怜他,还是应该恨他。 要说同怜他吧,他又以“为日军干活为荣”,要说恨他吧,他又没干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驴二已经想到办法,让大锛儿把他“引荐”进日军食堂,所以现在并不着急,反而劝说大锛儿: “锛哥,算了,日军食堂的规矩多,审查严,我就不连累你了,再找别的工作。海子说了,他会帮我问问唐府还需不需长工。” “锛哥,我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来,喝酒喝酒,干一个!” 第361章 小女贼 当天晚上,驴二并没留在大锛儿家中休息,而是回到旅馆休息,他要和大锛儿保持距离,以免走得太近,引起大锛儿的疑心。 第二天一早,驴二就来到日军医院对面的那家羊肉馆,点了一碗羊肉汤,又点了一斤羊肉。 羊肉来了之后,他趁人不注意,从口袋里掏出那包泄药,撒在一大半的羊肉上,用筷子的另一头,把这一大部羊肉和泄药搅拌均匀,以免被看出来。 搅拌之后,他凑近羊肉嗅了嗅,发现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为了掩盖住这股药味,驴二又拿过来桌子上的一小罐辣椒粉,撒在羊肉上,再次搅拌均匀。 在驴二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向羊肉上撒辣椒粉,以增重口味,是很多食客都会做的。 驴二刚做好,大锛儿就来了。 驴二很“热情”的向大锛儿扬扬手,喊道: “锛哥,这里。” 大锛儿看到驴二,很是高兴,走了过来,笑道: “二子,你来多大会了?” 驴二笑道: “我也是刚来。锛哥,一起吧?” 不等大锛儿回答,驴二就转头冲着店伙计喊道: “伙计,再来一碗羊肉汤,一斤煎饼。” 说完之后,又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这一斤羊肉,够咱俩吃了吧?” 大锛儿说道: “够了够了,昨晚吃的太饱了,现在还不饿呢。” 大锛儿见驴二很热情,也就不客气的坐下来,习惯性的用手指捏了块羊肉,向嘴里放去。 他忽然又停住了,用鼻尖轻轻嗅了嗅羊肉,眉头一皱,说道: “今天的羊肉,怎么有股子怪味?” 驴二笑道: “锛哥,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今天还会过来,我口味重,刚才在羊肉上撒了些辣椒面,你要是不喜欢吃辣,我再要一斤羊肉。” 大锛儿笑道: “不用不用,我喜欢吃辣。” 大锛儿没起疑心,把羊肉放在嘴里,咀嚼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 “二子,你也吃啊。” 驴二在搅拌羊肉的时候,只用泄药“凉拌”了一大半羊肉,那是给大锛儿吃的,还留了一小半羊肉没搅拌泄药,这是给他自己留的。 驴二用筷子夹了一块没“加料”的羊肉,吃了起来。 很快,大锛儿的羊肉汤端上来了,大锛儿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大口的吃着羊肉,还不停的把煎饼在汤里泡一泡再吃。 驴二本来还担心大锛儿昨晚吃的烧鸡猪蹄太多,今早就吃不下太多羊肉了,没想到,大锛儿的胃口很好,一斤羊肉被他吃掉了大半,不但把“加料”的羊肉吃光了,还吃了不少驴二为自己准备的没加料的羊肉。 驴二看到大锛儿吃的很满意,他的心中也很满意,一包泄药拌着羊肉,被大锛儿吃个精光,大锛儿就等着拉个一泄千里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吃好了。 大锛儿打了个饱嗝,说道: “二子兄弟,又让你破费了,今天晚上,你在门口等着我,咱们还是去我家喝酒。” “先说好了,今天晚上的饭菜,必须由我请你,你不能再买东西了,不然,我不让你进我家的门,咱们以后不做朋友了。” 驴二笑道: “好好,你请你请。” 大锛儿说道: “我要去菜市场了,你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去唐府,问问海子,我工作的事,怎么样了。那咱们就此别过,晚上再聚?” 大锛儿说道: “好好好,晚上再聚,晚上再聚。” 二人走出饭馆,在门口分别。 大锛儿推着一辆地排车,向西走去,驴二向东走去。 驴二打算,他向西走一段路之后,再绕回来,跟在大锛儿的身后,等待大锛儿吃下的泄药发作,不能自己买菜或者推车的时候,他再假装“偶遇”,帮着大锛儿买菜和推车,以此混进日军医院的后厨,观察和后厨在一起的药品仓库内部的情况。 驴二刚走了几步,一个满脸脏兮兮的乞丐模样的孩子,低头走过来,就在要和驴二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孩子忽然脚下一滑,身子倒在驴二的身上。 驴二连忙扶住小孩子,关切的问道: “你没事吧?怎么啦?” 小孩子显得很害怕,连忙求饶,说道: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别打我,别打我。” 小孩子口中说着对不起,身子不停的向驴二鞠躬,同时向后退去,好像是害怕驴二会责打他。 驴二看到那小孩子,也不过十二三岁,身子瘦削,衣衫破烂,满脸泥污,看起来很是可怜,他怎么会忍心责打呢? 这小乞丐虽然满脸泥污,也留着平头,但从她的声音,和身体的轮廓,以及那双乌黑的大眼睛,驴二还是分辨出来,这小乞丐其实是个女孩子。 在战乱的年代,失去父母和家园的小孩子,在流浪的时候,如果是男孩子,相对比较安全一些,所以有些女孩子,会剃去长发,伪装成男孩子,模糊性别,这样就不会被居心叵测的坏人盯上了。 驴二看出来那个小乞丐是个女孩子之后,心中更加怜悯,他本想给小乞丐几块大洋,但那小乞丐好像害怕他的责打,口中道着歉,身子快速后退着,根本不给驴二靠近她的机会。 驴二以为小乞丐是害怕他,他只好停下脚步,不向小乞丐靠近。 小乞丐转过身去,快步奔跑,钻进了一条小胡同之中,消失不见了。 驴二只好摇摇头,转过身子,继续前行。 刚走了几步,忽然,驴二感到不对劲,他连忙伸手向装钱的口袋掏去---- 果然不错,口袋里的钱包不见了! “嘿,原来是个小女贼!” 驴二马上明白:他的钱包,被刚才那个小乞丐偷走了! 那小乞丐倒在驴二的身上,看似是摔倒,其实是故意的,在驴二搀扶她的时候,迅速出手,偷走了驴二口袋里的钱包。 驴二本是机警之人,只是那小乞丐的手法太过巧妙,当他时竟然没有觉察,只是在走了几步之后,感觉到原本装着钱包的口袋,在他走动的时候,竟然有种空荡的感觉,这才发现不妙。 如果他口袋里还装着钱包,虽然钱不多,但会有充实感和沉甸感,而口袋空了之后,就会有空荡的感觉,虽然区别并不太大,但机警如驴二,还是很快就觉察到了,这才伸手掏口袋,发现钱包被偷了。 第362章 闹鬼的荒院 驴二这次进城,带了霍三爷送的五十块大洋,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会有很多人眼红,尤其是不能被兵痞看到,不然会被抢走,轻则只被抢走大洋,重则连命都丢了。 所以驴二进城的时候,为了不被看门的伪军抢走大洋,才和杏儿假扮夫妻,利用杏儿的孩子遮掩,混过了伪军的搜索。 驴二前晚到张家旅馆住下来之后,就把三十块大洋,寄存在老板那里了。 张家旅馆的张老板,年轻时跑过江湖,是位豪爽人物,后来年龄渐老,就修心养性,开了家旅馆。 几个月前,驴二为了寻找英子,在张家旅馆住了几天,和张老板很熟悉了,他了解张老板的人品,才放心的把三十块大洋,存放在张老板那里,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比放在银行和钱庄更安全。 他自己只留了二十块大洋在身边,这二十块大洋,也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牟平城中普通的家庭,很难拿出二十块大洋。 驴二把这二十块大洋放在身边,做为三件大事的启动资金,如有必要,再启动存放在张老板那里的三十块大洋,如果不出意外,这二十块大洋,足够他完成三件大事的资金。 虽然二十块大洋,这两天已经花掉了四五块,但还有十五块大洋,放在钱包里,放在口袋里。 也就是说,刚才那个小女贼,偷走了十五块大洋。 驴二对钱财并不看中,而且被偷了十五块大洋,他还有三十块大洋,所以并不心疼。 但是,驴二咽不下这口气! 一向是他偷鬼子汉奸的,抢鬼子汉奸的,现在,他却被别人当“冤大头”偷了抢了,丢钱是小事,丢脸是大事。 不然,要是传出去,他鼎鼎大名的抗日英雄驴二,竟然被小贼偷了钱包,那多丢人啊! 他驴二可丢不起这个脸,必须要抢回来! 驴二计算了一下,大锛儿吃的泄药,并不是放在汤里直接喝下去的,而是搅拌在羊肉中吃下去的,就如卖药的小摊主所言,药效不会发作那么快,而他要追上小乞丐,夺回十五块大洋,用不多长时间,夺回大洋之后,再找大锛儿,也来得及。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快步向小乞丐追去。 等驴二穿过小胡同,追到另一条大街上的时候,小乞丐恰好又钻进了另一条小胡同。 小乞丐虽然猜到驴二会发现被偷,所以一边快速逃跑,一边扭头观看。 小乞丐看到驴二追赶过来了。 小乞丐想不到驴二跑得这么快,发现这么早,她看到驴二追赶过来,有些惊慌,更加快了脚步。 驴二默不作声,加快脚步追赶。 他不能大喊大叫,让别人都来抓小偷,这样虽然有可能把小偷抓到了,但他也有可能被伪军和警察盯上,认出他是驴二。 小乞丐默不作声的逃,驴二默不作声的追。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小乞丐虽然年龄小力气小,但她对城里太熟悉了,对每条大街和小巷,全部了如指掌,所以如鱼得水,灵活之极。 而驴二曾经在城里住过几天寻找英子,他虽然不如小乞丐那么了解城里的情况,但也不算陌生,而且他力气大,脚步大,一步赶得上小乞丐两步,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距离小乞丐越来越近了。 就在快到南城墙的时候,小乞丐忽然向一座城墙下面的院子跑去。 驴二知道,这所院子的主人,本是牟平城中的一个大富户,在鬼子进城的时候,院子的主人宁死不做亡国奴,率领十多个家丁,反抗鬼子,被鬼子全部屠杀在院子中。 从此之后,这个院子就成了荒院,因为死过人,成了凶宅,没人敢住进这个院子。 据说,曾经有汉奸住进了院子,但在夜里的时候,发生了“闹鬼”事件,吓得汉奸连滚带爬的逃出来,以后,再也没人敢住进这个荒院了。 驴二看到小乞丐跑进荒院子之中,他也追了过去。 院子虽然荒了,但规模还在,可以想像,当年的主人住在这个大院子中,还是很风光的。 院门半闭半开的虚掩着,驴二跑到院门前,担心院门后面有小乞丐的同党埋伏,打他个闷棍,所以并不着急进去,而是一脚踹开院门,等了几秒钟之后,没发现伏兵,这才进去。 前院中,已经荒芜了,草有半人高,虽在大白天,光天化日之下,仍然有森森的阴气。 驴二可不怕这些,他进来的时候,虽然没看到小乞丐的影子,但看到一处草丛的顶部,仍在摇晃,他就知道小乞丐向那边跑过去了。 前院荒芜了,宽大的五间堂屋也无人居住,连门前的台阶上都长满了草丛,在堂屋的东边,有一道长廓,通向后院。 草丛摇晃的地方,正是长廓的入口,驴二推测,小乞丐向后院逃跑了。 驴二还发现,虽然前院中长满了半人高的草丛,但在草丛之中,有一条人踩出来的小径。 小径掩没在草丛中,虽然不明显,但如果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从小径上被踩踏的草皮可以推算,虽然进入小径的人不算多,但至少有人进入,而且一直在进入,所以这么小径才草丛依疏,不像别处那样茂盛。 就这说明,这虽然是个荒院,但并不是无人居住,至少也是经常有人出入。 驴二暗想: “那小女贼逃进了这里,看来,这里就是小女贼的老窝。这小女贼年龄虽小,但手法灵活,显然得过高人的指点,她很可能不是单独做案,极有可能是团伙做案,我倒要小心了!” 驴二虽然无枪无刀,但仍然不惧,他放慢脚步,警惕的向后院走去。 沿着小径,走上了通向后院的长廓。 长廓通向后院的地方,并没有院门,只有一个月牙形的门廓。 驴二进入门廓,就进了后院。 后院中,虽然也有长满了草,但却有一片人踩踏出来的空地,可以想像,这里时常有人活动。 驴二走了后院之中,沿着草丛之中的一条小径,向后院中的房屋走去。 就在这时,他看到,小女贼正站在房屋前面的台阶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正在盯着他,充满了警惕和敌意。 第363章 战争孤儿 驴二看到小女贼的目光,并不惧怕他,就知道小女贼有同伙。 果然,在驴二身边的草丛中,忽然无声无息的站起来十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的年龄都不大,大的也不过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六七岁,每个孩子都衣衫破烂,脸有泥污。 每个孩子都拿着“武器”,这些武器并不是枪支,也不是刀剑,而是一些菜刀和铁锹,甚至有扫帚和木棍。 每个孩子,都盯着驴二,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驴二不由吃了一惊,感到又是惊讶又是怜悯,看这些孩子,个个都衣衫破烂,并不像是作恶多端的盗窃团伙,更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如果驴二被十几个彪形大汉包围,他也不会感到如此惊凛,但现在被十几个孩子包围,他却感到惊凛了。 因为他隐隐猜到,这些孩子,很有可能是战争孤儿,一群无家可归抱团取暖的孤儿。 虽然驴二只有一个人,但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打败这十几个人,毕竟这些人都是孩子。 但驴二又怎么忍心对这些可怜的孩子下手呢? 就在这时,从堂屋之中,走出来一个少女。 少女只有十五六岁,身形瘦小,虽是女子,但好像仍然没有发育成熟,身材还没有女性的诱惑力,不过却有一种轻盈的风韵,虽然衣着破旧,仍然掩不住她那轻盈的风韵。 少女虽然衣服破旧,但洗得却很干净,露在外面的皮肤,不但没有泥污,反而白生生的,十分细腻美白。 她的五官精致,虽然不是惊艳的那种漂亮,却十分秀丽,是属于那种特别耐看的美女,越看越有韵味。 少女长相虽然秀丽,气质却很冷傲孤高,一双美丽的眼睛,放射出森冷的眼神,虽然她身形瘦小,却给人一种高冷的感觉,使她看来有一种“首领”的气度,令人不敢小觑。 驴二从十几个孩子看向少女的眼神,以及少女在众孩子之中的年龄,可以推断,这个少女,是这群孩子的首领。 少女走过来之后,先是用森冷的眼神,看了看驴二,又问那个小女贼,说道: “朵儿,怎么回事?” 名叫朵儿的小女贼,伸手指向驴二,对少女说道: “莲花姐,他要抓我,他是坏人!” 少女森冷的目光,盯向驴二,眼神中蕴含着杀机。 驴二苦笑道: “我不是坏人!这位朵儿妹妹,咱们说话可要讲良心,你偷了我的钱包,我能不追你吗?你是贼,我是受害者,怎么反而我成坏人了?” 少女转过头来,瞪着朵儿,说道: “你又偷东西啦?” 朵儿低声说: “莲花姐,我,我……我想让大家伙吃顿饱饭……”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大家好,可是,偷东西总是不对的。拿过来----” 朵儿无奈,只好从腰带上解下钱包,递给少女。 少女接过钱包,看也不看,就向驴二扔了过来。 驴二伸手接住。 少女的脸色虽然和缓了,但语气仍然冰冷,对驴二说道: “东西还你,你走吧。” 驴二站着没动。 少女眉头一皱,冷冷说道: “东西已经还给你了,你怎么还不走?你想抓我们去警察局吗?告诉你,我们不可能让你抓的,你要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驴二说道: “我不会抓你们去警察局。我想问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少女说道: “我们这些人都是孤儿,鬼子汉奸杀了我们的亲人,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无家可归,只能东躲西藏。你问这么多干什么,快走!” 驴二站在那里,仍然没动,他本想问个清楚,但一来,他还要去找大锛儿,继续进行他的计划,二来,这少女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警惕,如果他要打消对方的敌意,不是三言两句就能打消的,时间不够,他只能先离开这里,如果有机会,再来了解情况。 驴二打开钱包,看了看钱包中,十五块大洋和几个铜板,全部都在。 他从钱包中掏出一块大洋,放在口袋里,把钱包和里面的十四块大洋,又向扔少女。 少女一怔,伸手接住钱包,看着驴二,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驴二笑道: “没什么,这是送给你们的,你可以用这些钱,给小朋友们买些新衣服,买些好吃的。好了,我走啦!” 驴二这次说走就走,转身向外走去。 少女和朵儿,以及十多个孩子,全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驴二竟然会主动把钱包送给他们。 少女打开钱包,看到里面有十多块大洋,更是惊讶,她知道这些大洋的价值,可以让他们这十几个孩子,衣食无忧一个多月以上。 驴二走到门廓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少女笑道: “你们放心的留在这里,我保证不会报警抓你们。” 少女刚要说什么,驴二已经走出门廓,消失不见了。 朵儿凑过来,伸头瞧着钱包,伸了伸舌头,说道: “这么多大洋!莲花姐,这家伙不会是骗我们吧,他想用钱把我们稳住,然后去报警,再带警察来抓咱们?” 少女摇摇头,说道: “应该不会,抓了咱们,警察也不会给他什么赏金。” 朵儿说道: “他白白送咱们十几块大洋,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的人?” 少女叹了口气,说道: “兵荒马乱的年代,固然有不少人趁火打劫,丧尽天良,但这世上仍然有不少好人做善事,” 朵儿瞧着少女,嘻嘻一笑,说道: “莲花姐,那小子很帅,你这么替他说好话,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少女的脸颊一红,瞪了朵儿一眼,嗔骂道: “黄毛丫头,小小年纪,你懂得倒是不少!还不是你乱偷东西,把人家引到这里来的,要是他真报警来抓咱们,咱们可没地方躲了。” 朵儿笑道: “有这么多钱了,咱们还躲什么啊?这些钱,够咱们买个小宅院了,大家伙都搬进去,以后也不愁没住的地方了。” 少女笑骂道: “这些钱,也只够买个小宅子的,买了宅子之后,钱就花光啦,大家伙吃什么?喝什么?” 朵儿笑道: “可以喝西北风啊!” 少女又笑骂了一句,从钱包中拿出一块大洋,递给朵儿,说道: “废话少说,赶紧去买些吃的,大家伙都饿坏了。” 朵儿伸手接过,向少女双手一抱拳,笑道: “得令!” 第364章 是我害得你窜稀 驴二离开了荒野,赶紧向菜市场走去。 他知道日军医院附近有一个菜市场,大锛儿买菜,应该就在那个菜市场。 驴二赶到菜市场的时候,不过是上午九点多钟,菜市场中已经开始忙碌了,买菜的和卖菜的都很多。 驴二找遍了整个菜市场,都没发现大锛儿的踪影。 他猜测,大锛儿可能已经买好菜,用排车拉着菜回去了。 驴二有些着急了,不知道大锛儿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日军医院,也不知道泻药的药性管不管用。 如果泻药不管用,大锛儿平安无事的回到日军医院,那么,这一天就白白浪费了,虽然明天还有机会,但却浪费了一天。 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这三件事,要在十多天不到半个月的时候,全部完成,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还有不过十天的时间,时间紧迫,耽误不得。 驴二有些后悔,不应该追赶小女贼朵儿,不然,也不会失去大锛儿的踪影。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驴二只好赶紧向日军医院走,希望还能追上大锛儿。 驴二出了菜市场,走了不过二百米,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排车,上面装满了蔬菜。 驴二认出来,这个排车,正是大锛儿拉的排车。 但大锛儿却不在排车旁边。 驴二心中一喜,知道泻药的药性管用了,大锛儿可能去找茅房了,不然,不会把装着菜的排车放在路边,也不顾会不会有人偷走。 还没等驴二寻找,就看到大锛儿提着裤子,从路边的一个破旧院子中走出来,脚步虚浮,无精打采。 驴二假装“偶遇”,看到大锛儿之后,连忙扬手喊道: “锛哥。” 大锛儿看到驴二,有气无力的扬了扬手,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声: “二子兄弟。” 驴二心中暗笑,口中却关切的问道: “锛哥,你这是怎么啦?怎么没有一点精气神?” 大锛儿苦丧着脸说道: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啦,在菜市场的时候,就感到肚子里不舒服,刚出菜市场,就开始窜稀。从菜市场走到这里,窜了四五回了,窜得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驴二“自责”的说道: “唉,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得你窜稀!” 大锛儿有些奇怪,问道: “我窜稀,怎么会是你害得呢?” 驴二说道: “肯定是因为早饭的时候,我在羊肉里放了辣椒油,你吃了辣椒,就闹肚子了。” 大锛儿的确怀疑是饭菜的问题,虽然他没想驴二在饭菜中下泻药,但也怀疑是饭菜有问题了,听到驴二这样说,他就更不怀疑是驴二搞鬼,而是认为羊肉和辣椒的问题。 大锛儿反过来安慰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没管不住嘴巴,吃的太多了,吃撑了,这肚子才闹腾的。” 驴二说道: “锛哥,你还有力气拉排车吗?要不,我帮你拉吧?” 大锛儿说: “不用不用,我还有力气。皇军查得严,你不容易进去……” 大锛儿说着,刚要弯下腰抓起车把继续赶路,却忽然肚子又一阵闹腾,连旁边的驴二都听到了大锛儿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响声。 大锛儿连忙用手捂住肚子,苦丧着脸说: “坏了,又来啦!二子兄弟,你有没有草纸?我带的草纸用光了,借我点草纸。” 驴二赶紧掏出一叠草纸,递给大锛儿,说道: “有有有,锛哥你快去,我帮你看着菜。” 大锛儿顾不上说话,抢过草纸,捂着肚子夹紧屁股,又回到那个破旧的院子。 隔着院墙,驴二都可以听到,院墙里面的茅房中,传来不小的“动静”,驴二有些担心了,这窜稀的阵势不小,会不会药量下大了,把大锛儿拉死? 驴二虽然利用大锛儿实施自己的计划,但他并不讨厌大锛儿,他不想弄死大锛儿,如果大锛儿吃了他下的泻药,活生生拉死了,那他心中会有些愧疚感的。 幸好,不一会儿,大锛儿就回来了。 这次的大锛儿,更虚弱了,脸色腊黄,光滑滑的脑门上,全是汗水,连衣衫都打湿了一片,走路的时候,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住。 大锛儿擦着汗水,不等驴二说话,他先说了: “二子兄弟,要麻烦你了,我实在是没有一点力气啦,你帮我拉车吧,送我去医院。” 驴二就等这句话了,说道: “咱们兄弟,啥麻烦不麻烦的。锛哥,我来拉车,你要不要坐到车上来,我把你一起拉着?” 大锛儿说道: “我就不用上车了,太君如果看到我坐在菜车上,会骂我不讲卫生。你拉着车,我扶着车榜就行。” 驴二拉起排车,大锛儿用一只手扶着车榜,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二人慢慢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问: “锛哥,你刚才去别人家里窜稀,别人会同意吗?” 大锛儿说道: “那是个空户,皇军刚来的时候,那户人家出城逃难了,听说去了青岛。嗨,要我说啊,他们那是瞎折腾,现在别说青岛,就连北京城和大上海,都是皇军的地盘啦。” 驴二本来对大锛儿有些同情,但听到大锛儿说出这句话,他就有些怒了,不冷不淡的说道: “是不是皇军占了咱们中国的地盘,你很高兴?” 大锛儿并没觉察到驴二语气有异样,说道: “也说不上高兴,毕竟咱们国家,被外国人占了,就是这种事吧,咱也当不家,做不了主,谁叫咱们国家,打不过人家呢。” 驴二刚要反驳,就看到了不远处就是日军医院了,如果他和大锛儿争执下去,不但会引起日军的怀疑,也会引起大锛儿的怀疑,不让他送进日军医院了,他就功亏一篑了。 驴二知道,跟大锛儿这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还是不讲了,只要利用他就行了。 驴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拉着排车,向日军医院的院门走去。 不出意外,他们刚到门口,就被门口的日军阻拦住了。 第365章 厨师 大锛儿泄得全身如虚脱一般,提不起一丝力气,就是扶着车榜也是勉强才能行走。 当排车被日军拦住之后,大锛儿仍然扶着车榜,有气无力的对门口的日军说道: “太君,他是我朋友,我的肚子不舒服,没有力气拉车,他来帮个忙,求求你,让我们进去吧。” 几个日军之中,有一个懂汉语的日军,这个日军昨天也在此值班,见过驴二和刘海一起进入医院,就对驴二少了戒心。 日军说道: “进去可以,到了里面,不能胡乱走动,要是出了事,你要负责!” 大锛儿连忙说: “谢谢太君,我会告诉他规矩的。” 日军对驴二进行搜身,没有搜到武器和可疑物品,就放驴二进去了。 驴二见他的计划初步奏效,心中暗喜,一边拉着排车,一边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这皇军查的也不严啊。” 大锛儿说道: “那是第一道门,查的不严,第二道门,可就严喽。” “二子兄弟,我是没有一点力气啦,就算你帮我把车子拉进后厨,我也没有力气做饭了,你今天要是没有别的事,就留下来帮我做饭吧。” 驴二给大锛儿吃泄药,就是让他泄得没有一点力气,才能帮着拉车进来,然后留下来帮他做饭,现在大锛儿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当然正中他的下怀。 驴二说道: “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不会做饭,怕做的不好吃,坏了你的名声。” 大锛儿说道: “我教你,做饭很容易的,一学就会。” 驴二说道: “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进去。” 大锛儿说道: “你放心,我用脑袋帮你担保。” 说话间,二人来到日军药品仓库的小院门口。 小院门口,有四个日军看守着,这四个日军,都不懂汉语,只能简单的交流,以前,大锛儿都是一个人进入,现在多了一个人,日军就不放他们进去了。 大锛儿努力的解释,想让驴二进去,但这四个日军听不懂他的解释。 正在这时,从院子里面,走出来一个日军,这个日军懂汉语,他询问大锛儿怎么回事。 大锛儿把自己拉肚子,没有力气拉车回来,就让驴二帮他拉车过来,还要再请驴二进去帮他做饭,不然,耽误了做饭时间,日军军官会怪罪下来。 大锛儿为了让日军相信驴二,掏出驴二的良民证,让日军检察,又说驴二以前在部队当过伙夫,有做饭的经验。 最后,大锛儿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保证说,驴二绝对不是抗日分子,他愿意以生命担保。 日军虽然相信大锛儿没有胆子带个抗日分子过来,但毕竟药品仓库是重要物资基地,日军不敢随意放陌生人进去,就让大锛儿和驴二在门外稍待,他回院子中向上级请示。 大锛儿和驴二等了一会,日军回来了,说上级同意了,但驴二的活动范围,只局限于后厨,也就是前院,不得随意走动,如果敢擅闯后院的药品仓库,格杀勿论。 驴二虽然进去了,但看到日军如此严格,也不由暗暗心惊。 进了小院子,这又是个院中院,前面的院子,是日军的后厨房,后面的院子,才是日军的药品仓库。 后厨的院子之中,只有两个日军活动,但后院的小院门,还有两个日军把守着,隐隐可以听到后院中传来日军的声音,可以听出来,后院中还有不少日军,那才是药品仓库。 驴二本来以为,后厨和药品仓库就在一个院子中,但没想到这是个院中院,后厨的活动范围,只在前院,而药品仓库的那个后院,他根本进不去。 既来之,则安之,驴二并没有气馁,他要寻找机会,探索后院的情况。 排车在前院停了下来,前院中有一口水井,水井的旁边摆放着几个大盆,看来是洗菜用的。 大锛儿有气无力,搬不动菜,就让驴二帮手,由他指挥驴二应该怎么做。 驴二本是懒散之人,连自己吃饭都很少自己动手,更别说给别人做饭了,更何况是给鬼子做饭,如果依他的脾气,非在水井之中,投下几桶老鼠药,把这帮鬼子全部当老鼠毒死,送上西天。 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如果日军中出现中毒的迹象,日军就会警惕,立即封锁药品仓库,他盗药的计划就行不通了。 驴二只能压着仇恨之火,听着大锛儿的指挥,开始干活。 驴二虽然懒散,但他的脑子灵活,手脚快,大锛儿稍一指点,他就马上明白,而且举一反三,比大锛儿想要的做的更好。 在大锛儿的指挥下,驴二把菜从车子上搬下来,一半的蔬菜和肉类,放进为房中,一半的蔬菜和肉类,放在大盆中,用水井中的清水对蔬菜进行清洗,在清洗蔬菜的同时,进行了择菜。清洗干净之后,再把菜搬到厨房。 厨房是两个打通的小房间,一个房间是厨房,一个房间是打饭窗口。 在打饭窗口的另一边,是一间大餐厅,是供医院护士和伤员就餐的地方,驻守的日军也在这个餐厅用餐。 接下来就是做午饭的时间。 第一步先切菜,驴二把需要切的菜,全部用菜刀切好,放在几个大盆中。 后厨中有两口大锅,一口大锅是蒸馒头和米饭,一口大锅用来炒菜。 蒸馒头需要和面发面之类的,驴二不会做,大锛儿是没有力气做,他们就用最省事的办法,只蒸大米,不蒸馒头了。 蒸大米只要加上水,蒸熟就行,不需要和面发面。 在蒸大米的同时,开始炒菜。 驴二虽然很少做饭,但他极为聪明,在大锛儿的指点下,他炒出来的菜,味道还不错。 第一个菜出炉之后,大锛儿也担心味道太差,日军会责骂,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品尝了一下,不由对驴二大为赞扬,夸奖做的好吃,不比他做的差多少。 驴二当然夸是大锛儿这个老师教的好,让大锛儿很高兴。 驴二又在大锛儿的指挥下,做了两个菜,一共做了三个菜,两个素菜,一个荤菜。 在驴二做饭菜的时候,大锛儿肚子里的泄药,还在发作着,虽然不那么猛烈了,但仍余劲未消,他又跑了两趟茅房,拉得他走路都“打摆子”,双脚直哆嗦,如果不扶着什么,走路都走不动。 第366章 天生杀鬼子的料 驴二虽然力气大,年轻体格好,但上次受伤之后,他的元气一直没有恢复如初,这厨师的活儿,虽然看起来不累,但忙碌个不停,一番操作下来,把驴二累得不轻,如果不是为了盗药品,他早就摞挑子不干了。 好不容易把菜炒好,把大米蒸熟,驴二快要累瘫了,看起来比拉虚脱的大锛儿强不了多少。 望着几盆大米饭,和几盆炒菜,一对快要软瘫的“难兄难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大锛儿夸赞道: “二子兄弟,你真是个天生做伙夫的料!” 驴二心中暗道: “驴爷我天生是杀鬼子的料!做伙夫只是业余的。等我盗走了药品,再回来给这帮鬼子汉奸做一顿‘加料’的好饭菜,下点老鼠药,把他们统统送到西天去。” 做好饭菜,差不多正好到开饭时间了。 二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就把饭菜搬到打饭窗口,开始打饭了。 在打饭之前,大锛儿递给驴二一个口罩,说道: “给,戴上,皇军的规矩多,讲究卫生,打饭的时候要戴口罩。” 驴二笑道: “锛哥,你不是都往饭菜里面甩过鼻涕吗,还讲什么卫生?” 大锛儿连忙“嘘”了一声,转头四顾,看到周围没人,这才放心,压低声音说道: “兄弟,那是咱们之间的小秘密,可不能被皇军听到了。在这里面说话,要小心点,一句话说不好,就有吃枪子的危险。当然啦,只要咱们老老实实的,就会很安全。” 驴二笑了笑,戴上了口罩。 因为这是日军医院,所有的医护和伤患都是免费食宿,不需要花钱,二人只管打饭就行,不需要收钱。 日军和医生护士,都是自己来打饭,有些重伤者,由护士打好饭菜送过去,轻伤者就要自己来打饭了。 驴二在打饭的时候,看到唐凤池一条胳膊吊着绷带,一只手拿着饭盒,走进了餐厅,向打饭窗口走过来。 驴二看到唐凤池的时候,唐凤池正在和一个日军交谈着,没看到打饭窗口后面的驴二。 唐凤池排着队,来到打饭窗口,把饭盒伸过来,口中说道: “给我打两个菜就行,吃不那么多。” 驴二不说话,拿起勺子,迅速向饭盒中打了两个菜,然后用勺了敲了敲唐凤池手中拿着的饭盒。 唐凤池怔了怔,抬头看向驴二,不明白这个伙夫为什么要敲他的饭盒。 驴二这才拉下口罩,向唐凤池呲牙一笑,说道: “唐少爷,您多吃点,早点养好伤。” 唐凤池万万想不到,驴二竟然混进了日军的后厨之中。 “这家伙,真比猴子都精,不过一天的时间,就被他混进去了,看来他要进行盗药的计划。” 唐凤池对驴二的佩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现在开始觉得,他上驴二的当,上的不冤,不但是他,就连他的佣人刘海,还有后厨的大锛儿,都上了驴二的当,被他一路“过关斩将”的混进了日军后厨,还不知道他要骗多少人,玩多少花招,闯多少祸事。 唐凤池用那只吊着绷带的手,向驴二挑了挑大拇指,以示佩服,就转身走开了。 打过饭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等收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了。 大锛儿早就为自己和驴二留出来两份饭菜,用饭盒盛了,对驴二说道: “行了,上午的活干完了,咱们回屋休息一下,下午五点再开始干晚上的活。” 大锛儿的宿舍,就在后厨的旁边,是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不大,但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床铺。 大锛儿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转身从床铺下面,拿出一瓶白酒,笑着说道: “兄弟,累坏了吧?来,喝两杯,解解乏。” 驴二苦笑道: “还真累了,想不到,做伙夫会这么累。” 大锛儿说道: “你是乍一干,才会觉得累,习惯了就好了。本来,五六十个人的伙食,一个伙夫干,不会累,现在是快二百多个人的伙食了,别说一个伙夫,就是两个伙夫,也会累坏的。来,兄弟,你受累了,锛哥敬你一杯。” 二人边喝边聊天。 驴二说道: “锛哥,你的肚子怎么样了?” 大锛儿苦笑道: “这会好多了。不过,还是浑身没劲儿。兄弟,吃过饭后,你休息一会,到仓库里把晚上要用的菜,择一择,洗一洗。” 驴二说道: “锛哥,你好好休息,这点活就交给我了。” 二人边吃边聊,虽说喝了酒,解了一点疲乏,但二人仍然疲惫不堪,很快就吃完饭,开始休息了。 大锛儿让驴二睡他那张床。 驴二可不想躺在大锛儿那张散发着老光棍异味的床铺上,他让大锛儿不用客气,去躺床上睡觉,他趴在桌上眯一会就行。 大锛儿全身瘫软,只想舒服的大睡一觉,他虚让了一下,也就不和驴二客气了,躺在他的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虽然疲惫不堪,但脑子中一直有根弦,想着怎么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但那个院门口有日军看守,他进不去。 他小睡了一会,就醒了过来,感觉虽然体力还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好了很多,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思索怎么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 他忽然想到,上午他把蔬菜和肉类,搬进了厨房的仓库,那个仓库,就在这个房间的隔壁,仓库的另一边的隔壁,就和后院的房间相接。 “能不能从厨房仓库,进入后院的药品仓库呢?” 驴二这样一想,就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反正大锛儿让他去厨房仓库择菜,他也不怕日军审问。 他刚一出门,院子中巡逻的两个日军,就盯上了他。 一个日军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什么的干活?” 驴二指了指隔壁的厨房仓库,说道: “择菜的干活,太君米西米西的干活。” 日军挥了挥手,示意驴二可以去。 驴二走到厨房仓库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这个仓库只有一间房,里面装满了大米和面粉,以及一些肉类和蔬菜,由于房间小,小小的房间快被堆满了。 驴二的目光,在和后院房间相接的那面墙壁上,来回睨巡着,寻找着是否有进入的可能。 第367章 小小的洞口 那面墙壁上,贴墙摆放着几袋大米和面粉,驴二为了观察墙壁上是否有破洞可以钻过去,把大米和面粉搬开。 让他失望的是,墙壁很坚固结实,没有任何破洞。 驴二很失望,泄愤般的冲着墙根踢了一腿,却发出“蹼”的一声,并不像是踢在砖墙上的声音,而且他的脚尖并不疼痛,更像是踢在木板上。 驴二有些惊讶,同时心中暗喜,连忙蹲下身子,仔细观察。 他发现,他用脚踢的地方,并不是砖墙,而是一块木板,由于木板紧贴在墙壁上,灰扑扑的,而且房间的光线暗淡,不凑近观察,是看不出来的。 驴二小心翼翼的把木板挪开,以免发出声音,惊动了门外院子中巡逻的两个日军。 木板挪开之后,露出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洞口不大,不到一尺见方,一个成年男人,根本钻不进去,就算是一个成年女子,也很难钻进去。 驴二刚看到洞口的时候,还心中狂喜,但他很快就失望了,因为洞口实在太小了,他根本钻不进去。 如果要扩大洞口,就要撬开洞口旁边的青砖,他推了推青砖,试试青砖的牢固程度,发现青砖一块叠着一块,层层叠叠,相互牵连,很难撬动,如果用大力撬动,当然可以撬开,但却难免会发出声响,被院子中巡逻的日军听到。 而且这个房间中没有撬杠,如果用菜刀,菜刀太薄,有可能折断菜刀。 驴二不甘心就此放弃,他趴在地上,探头从洞孔中看过去。 虽然隔壁房间中的光线,也不明亮,但驴二还是看到,那个房间中,摆放着一个个纸箱子,还有一些瓶瓶罐罐,而且隐隐传来一股药味。 驴二知道,那个房间,摆放的就是日军的药品,他一眼看不到头,可以想像,那个房间不是小房间,而是一排打通的房间。 按照他对后院房屋的判断,他认为,至少有三个房间的空间,放置着药品。 驴二虽然特别想进入那个房间,但由于洞口太小,他钻不过去,不得不放弃。 他还想着,慢慢撬动一下洞口周围的青砖,扩大洞口,但就在这时,院子中巡逻的日军,向这个房间走了过来。 驴二听到日军的脚步声音,连忙用木板把洞口堵上,又搬了几袋大米,遮住木板,然后假装择菜。 日军走到房门,探头向里面看了看,看到驴二在“专心”的择菜,就没有怀疑他,但却一直在房门周围转悠,驴二想再观察洞口,却又担心被日军发现,只能放弃。 驴二一边择菜,一边猜测那个地方,怎么会有个洞口,但却想不通。 那个洞口周围的青砖都很牢固,不可能是因为砖缝之间的泥土松动形成的洞口,更不像是被老鼠打的洞,因为洞口对人类来说,虽然太小,但对老鼠来说,却又太大了,老鼠要偷食,不用挖那么大的洞口。 那个洞口,更像是人类故意挖掘出来的,但为什么只挖掘那么大?就算要偷东西,也钻不进去啊。 而且这个洞口,为什么只用一块木板遮住,不再补上? 当然,对于为什么不把洞口补上,驴二倒是能猜到,因为洞口太小,成年人类钻不进去,日军就麻痹大意了,没把洞口堵上。 可是,谁挖掘的那个洞口,目的是什么?驴二想不通。 就在驴二正思考的时候,睡足的大锛儿走了过来,他是来帮着择菜的。 大锛儿一走过来,日军就放心了,不在门口巡逻了。 大锛儿跟着日军当了一年多的伙夫,已经得到了日军的信任,而驴二是今天刚来,日军不信任他,所以驴二一个人在厨房仓库的时候,日军才会防备着他。 驴二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向大锛儿询问。 驴二一边择菜,一边对大锛儿说: “锛哥,我刚才搬米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那边的墙根下面,有个小洞,是谁挖的?” 大锛儿笑了笑,说道: “你也看到啦?嗨,那是二狗子那个狗日的挖的。” 驴二道: “二狗子是谁?” 大锛儿道: “二狗子和我一样,是给唐家看管仓库的长工。不过,这家伙不老实,吃喝嫖赌抽,五毒皆全。” “看守仓库,没多少薪水,根本不够二狗子花的,他就想从仓库里偷东西出去卖。” “当时,里面的院子,存放的是贵重的货物,后院门有两个长工看守,二狗子没法下手。” “现在这个厨房仓库,以前是二狗子的宿舍,那个洞口,就在二狗子的床底下。这家伙贼胆包大,竟然偷偷在床底下,挖了个洞,想钻进去偷东西。” “那洞口,就是他二狗子挖的。” 驴二更加好奇,说道: “为什么挖的洞口这么小,二狗子能钻进去吗?” 大锛儿笑道: “当然钻不进去,还没等他挖大,就被发现了。唐管家就把他送进了警察局,现在还在里面蹲着呢!” 驴二说道: “为什么没再用青砖砌上洞口?” 大锛儿说道: “本来准备砌上的,还没等动手,皇军就打过来了,要征用这个仓库,唐管家就懒得管这事了,让我随便用块木板堵上就行。” 驴二说道: “皇军没发现这个洞口吗?” 大锛儿道: “当然发现了,他们没发现之前,我就告诉过他们这里有个洞口。他们看了洞口之后,认为不可能有人能从那个洞口钻进来,也就没再让我用砖砌上,只用木板遮挡一下就行了。” “别说这个小洞口无法钻人,就连这个房间,这个前院,一切都在皇军的监控之下,根本不可能有小偷进来。” 驴二听到“小偷”二字,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天下午,驴二又忙了一下午,做饭做菜之后,又是打饭,又是收拾,一直忙到天色全黑下来,今天的工作,才算完毕了。 下午的时候,大锛儿已经能帮着驴二干些轻活了,但他泄得元气大伤,仍然无精打采,多数时候都是指挥驴二干活,他在旁边协助。 结束工作之后,大锛儿打包了两份饭菜,带着驴二向日军医院外边走去。 第368章 大姐头 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着。 大锛儿说道: “二子兄弟,我拉肚子拉得浑身没劲儿,估计得三四天才能恢复过来,正好这几天医院的伤员多,活多,你就再帮我几天吧,这几天的薪水,我全部送给你。” 驴二巴不得大锛儿让他再帮几天,笑道: “咱们兄弟之间,不提薪水的事,我反正闲着没事,就多帮你几天。” 大锛儿道: “那太谢谢你了。二子兄弟,这几天呢,我跟皇军的司务长说说,看能不能把你留下来,如果司务长同意了,你就可以长期干这个活了。如果司务长不同意,我帮你想办法找份别的工作。” 驴二道: “行,这几天我也好好表现表现,让司务长能看中我。锛哥,今天太累了,我就不跟你回家喝酒了,只想赶紧回旅馆好好睡一大觉。” 大锛儿说道: “我也太累了,就不陪你了。喏,这份饭菜你带回去吃。” 大锛儿把一份饭菜递给驴二,驴二接过来,说道: “锛哥,明天上午,我在门口等着你,咱们一起吃早餐,再去菜市场。” 大锛儿答应了。 二人就在医院门口分道扬镖,一个向东,一个向西。 驴二提着饭盒,走到卤味店铺,掏出一块大洋,买了十多个烧鸡,还有几斤猪肉,又到杂货铺买了两瓶白酒,把一块大洋全部花光了。 驴二提着沉甸甸的食物,并没有回张家旅馆,而是向城南墙根的那个荒院走去。 他是想找小女贼朵儿,和她的那些同伙。 院门仍然虚掩着,院子中一片漆黑。 驴二提着食物,走进院子,穿过草丛,向后院走去。 他刚一走到长廓上,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幼稚而警惕的声音: “谁?” 驴二笑道: “我,上午送给你们大洋的那位大哥哥!” 那小孩子仍然警惕的说道: “你来干什么?” 驴二笑道: “我是来给你们送好吃的。你过来看看。” 驴二举起手来,把手中提着食物向对方显示。 长廓的尽头,后院的门廓的后面,慢慢走出来两个孩子,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从他们的身形来看,不过十岁左右。 一个孩子闻到了卤味的香味,说道: “啊,是烧鸡,还有卤猪肉!把好吃的给我们,你可以走了。” 小孩子说着,就要来拿驴二手中的食物。 驴二却又缩回手来,笑道: “想吃好吃的,可以,但要带我去见你们的大姐头,不见到大姐头,你们吃不到好吃的。” 小孩子问道: “你见我们莲花姐做什么?” 驴二笑道: “我要跟她谈一笔生意。你快去禀报吧,我在这里等着。” 就在这时,门廓后面出现了那个大姐头的身影,在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小孩子,全都拿着“武器”,小女贼朵花也在其中。 在黑暗之中,少女的目光清亮,虽然眼神警惕,却没有太多敌意,她盯着驴二,说道: “你要谈什么生意?” 驴二笑道: “谈生意,总不能站着谈吧?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着烧鸡喝着烧酒,边吃喝边谈生意呢?” 少女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过来吧。” 驴二这才把手中的食物,交给几个孩子,跟着少女向后院中走去。 那几个孩子虽然垂涎欲滴,但在大姐头没发话之前,他们都不敢偷吃,提着食物跟随在大姐头和驴二的后面。 驴二走进后院,看到正中的堂屋之中,有微弱的灯光。 少女不作声,在前领路,驴二跟在少女的身后,朵儿和驴二并肩而行。 朵儿一边走,一边对驴二笑道: “大哥哥,你是不是送钱给我们,又后悔了,这次过来,带来这么多好吃的,想求我们把大洋还给你?” 驴二笑道: “小妹妹,你太小瞧我了,送出去的大洋,我就不会再收回来了。我这次过来,不但不是来要帐的,还要送给你们更多的钱,让你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朵儿虽然不相信驴二有这般好心,但还是笑道: “是吗,那我先替兄弟姐妹谢谢你。” 说话间,众人来到堂屋门前。 少女站住脚步,转过身来,对驴二说道: “请进。” 驴二也不客气,当先走了进去。 他从少女的言谈举止,发现这个少女,虽然是乞丐头头,但并不像是普通的农家少女,反而更像是受过教育的有钱人家的子女。 后院这个堂屋,原是五间,中间的三间客厅是大一间,两边各有两个耳房。两边的耳房,是砖墙隔开的,中间的三间客厅,原本是用木屏风隔开的,但现在木屏风已经不见了,三间客厅成为一个大间。 就在客厅之中,贴墙的位置,有十多张地铺,虽然地铺是干草之类的,但却有棉褥和棉被,不至于受冷受冻。 十多张地铺,又分为两个不同的区域,好像是男女分开,但又可以相互照应。 在客厅的中间,摆放着两张桌子拼凑成的一张大桌子,桌子的旁边,有十多张椅子。 桌子上面,仍然摆放着碗和盘子,碗盘之中,还有食物,看来,在驴二到来之前,这群小乞丐正在吃饭。 让驴二有些惊讶的是,在一面的墙壁上,竟然挂着一个黑板,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一些字。黑板的下面,还放着几张书。 看这情形,是有人在教这群小孩子读书识字,驴二能猜测到,这位教书的老师,肯定就是大姐头。 整个环境,虽然简陋破旧,但却温馨富有人情味,甚至还有书卷味。 驴二看到黑板上的字,有些被感动了,他虽然不清楚大姐头和这群孩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大姐头竟然还要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就凭这份胸襟见识,就让驴二佩服。 驴二自己没有多少文化,却很佩服有文化的人,尤其佩服有文化的女人。 他望着少女,问道: “你在教孩子们读书?” 少女点点头,说道: “是的。” 驴二说道: “你们连衣服都没有,连饭都吃不上了,为什么还要读书?” 第369章 铁莲花 少女说道: “正因为我们国家读书的人太少,鬼子才敢欺负我们,等我们国家有知识的人多了,可以研究出来先进的武器,就不怕再受外敌的侵略了。” “现在我们是穿不暖,吃不饱,但书不能不读,知识不能不追求!” 驴二摇摇头,说道: “鬼子已经骑到我们头上了,现在再读书,有些晚了吧?” 少女说道: “读书,永远不晚!知识永远有用处!再者说,他们年龄这么小,不读书,还能去做什么?总不能让他们拿起武器,上战场和鬼子打仗吧?” 驴二笑了笑,说道: “要赶跑侵略者,不一定非要拿起武器上战场,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打鬼子。” 朵儿在旁边说道: “大哥哥,你是来讨论打鬼子的,还是来谈生意的?” 驴二笑道: “我既是来谈生意的,也是来讨论打鬼子的。你们吃过饭的吗?” 驴二说着话,伸头向桌上摆放着的碗盘中看了看,发现只是些普通的饭菜,并没有大鱼大肉,他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少女,说道: “我上午不是刚送给你们了十几块大洋吗?你为什么不给他们买些好吃的?” 少女说道: “那些钱,不是用来大吃大喝的,我另有用处。现在这些饭菜,虽然不是大鱼大肉,但也足够他们吃饱了。” 驴二笑道: “只是吃饱不行,还要吃好。小兄弟,小妹妹,我带来的好吃的,大家开吃吧。” 众人都不作声,全都看着少女,目光中露出乞求之色,希望得到少女的同意。 少女说道: “既然大哥哥送来了好吃的,大家就开吃吧。大家不要抢,要保持礼貌和安静,要先分给年龄小的弟弟妹妹。” 在少女的指示下,十几个小孩子并没有发生哄抢食物的行为,而是很有礼貌的分配,吃的时候也很安静。 驴二见这少女胸襟见识,超过常人,不但教孩子们读书识字,还教他们礼节,这十几个孩子在少女的教导,虽然衣衫破烂,但保持着友爱和礼让,有一种不同于普通的乞丐群的氛围。 少女指指一张椅子,说道: “请坐。” 驴二坐了下来。 少女坐在驴二的对面,朵儿坐在二人中间,三人占据了长桌的一角位置。 驴二伸手抓过一只烧鸡,先扯下一条鸡腿,递给少女,笑道: “给,甭客气!” 少女淡淡一笑,说道: “谢谢,我刚才吃过饭了,你们吃吧。” 朵儿笑道: “我也吃过饭了,可是看到好吃的,馋虫又上来了,莲花姐不吃,我吃。” 朵儿说着,伸手从驴二的手中,接过鸡腿,美美的吃了起来。 驴二拿起酒瓶,打开之后,用碗倒了两碗,向少女递过去一碗,笑道: “整口?” 少女笑了笑,说道: “谢谢,我不喝酒。” 朵儿在旁边笑道: “你不喝,我喝。” 朵儿从驴二的手中接过碗,喝了一口,被呛得咳嗽起来。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一下子活跃了。 驴二见少女不吃饭不喝酒,知道这少女一来是对他还有戒备之心,二来也是这少女颇有家教,不在陌生人面前喝酒。 倒是朵儿很投驴二的胃口,这小丫头又吃又喝,还会调动气氛,看起来不但聪明活泼,还擅长察言观色。 驴二也不客气,他一手拿着鸡腿,一手拿着酒碗,吃一口,喝一口,望着少女,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叫铁莲花。” 驴二笑道: “铁莲花?好名字……” 他忽然想到什么,暗吃一惊,连忙停止了吃喝的动作,盯着铁莲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姓铁?好像这个院子的主人,也是姓铁……” 铁莲花的脸色有悲愤,有哀伤,但她仍然很平静,淡淡的说道: “不错,这里就是我家。” 驴二不由大吃一惊,同时心中生起一种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他以为,铁莲花和这一群小乞丐,是外来的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偷住了这个院子,却没想到,铁莲花竟然是这个院子的少主人。 这家院子的主人,因为抗日被杀害,院子被查封,就这样空了下来,没人想到,主人的后人,还住在这个院子之中。 对于这个院子主人抗日的英勇事迹,驴二只是有所耳闻,并不太清楚内情。 他是在和张家旅馆的张老板闲聊时,听张老板说的。 据张老板说,这个院子的主人姓铁,曾是民国初年的留洋学生,回国之后,就进了政府部门工作。 铁先生在政府部门工作了几年之后,因为不满政府内部的腐败,便愤而辞官,转而经商,不过几年,就成为牟平城中的大富户。 在日军入侵牟平的时候,铁先生动用了所有的财产,自费组织了一支自卫队,和日寇展开搏斗。 但在日寇强大的火力之下,铁先生和他的自卫队全部阵亡。 据说,铁先生和他的家人,在战斗中全部遇害了,包括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 驴二记得,张老板曾经说过,铁先生只有一对儿女,都在日军冲进铁府的时候,被杀身亡了,没听说铁先生还有一个女儿。 如果铁先生的女儿已经死了,面前这个自称少主人的铁莲花,怎么还活着? 驴二从铁莲花脸上的悲伤表情,知道她没说谎,她肯定是铁府的少主人,只是,她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呢? 驴二对铁莲花十分同情,她本来是这家院子的主人,但现在却不敢光明正大的住在自己家中,反而要偷偷摸摸,像作贼一样的,偷住在自己家中,这哪里还有天理? 驴二当然知道铁莲花为什么要偷住,因为她的父亲是抗日英雄,是日伪的眼中钉,如果她被日伪发现,肯定会被抓捕杀害。 但驴二想不通,铁莲花明知道这里危险,为什么还要住在这里呢?就算她不怕自己有危险,也不怕她这些小伙伴有危险吗? 这些疑问,驴二只能一个一个询问清楚。 他本来是来求助的,是来“谈生意”的,没想到,反而被铁莲花离奇的身世和行为,引起了好奇心。 第370章 抗日英雄 驴二望着铁莲花,问道: “小妹妹,你怎么……” 他本想问“你怎么还活着”?但这句话不好问出口,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只好顿了一顿。 铁莲花却接过话头,说道: “你是想问,我怎么还活着吧?” 驴二说道: “是这个意思。” 铁莲花沉吟了一下,说道: “那天日寇冲进我家的时候,我的父母让我和哥哥一起逃跑,但哥哥坚决不逃,我的父母只好让我自己逃走。后来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和哥哥,都被日寇杀害了,只有我活了下来。” “至于我是如何逃走的,对不起,我暂时不能告诉你。” 驴二说道: “外界传言,说铁先生的一对子女都遇害了,既然你逃走了,为什么外界传言说铁先生的女儿遇害了?” 铁莲花说道: “我逃跑之后,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不过,依以猜测,可能是细芽子替我死了。” “细芽子是我奶妈的女儿,她的年龄和我相仿。我奶奶的命,是先父救回来的,很可能是奶妈感念先父的恩德,就让细芽子换上我的衣服,被日冠杀害,使日寇误以为我已经死了,不会再追捕我。” 铁莲花说到这里的时候,悲痛的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 “如果我知道细芽子会为我而死,我绝对不会独自逃跑的。还有我的父母和哥哥,他们都骗了我,他们说让我先逃,他们很快就会跟着过来。但是,只有我自己逃走了,他们没有跟过来。”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念头,他们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以生命守护自己的家园,宁可死,也不逃!” “那一次,自卫队的三十多位勇士,全部被杀,我家中的十几个佣人,也全部被杀,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 “我,我,我是懦夫……” 说到这里,表面坚强的铁莲花,再也忍不住了,嘤嘤的哭泣起来。 众孩子听到大姐头悲惨的经历,虽然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但仍然忍不住悲痛,又联想到自己悲痛的身世,人人停止了吃喝,都低声哭泣起来。 刚才还活泼的气氛,又变得凝重悲伤了。 驴二叹了口气,对铁莲花说道: “小妹妹,你的父母和兄长,还有你家中的佣人,以及自卫队的勇士,他们为了打鬼子,壮烈牺牲,当然是英雄,可是,咱们活下来的人,并不是懦夫,咱们只有活下来,才能继续打鬼子,把鬼子赶出咱们国家。” “牺牲的人,是英雄,咱们活下来的人,任务更重!” “小妹妹,你不要自责,你好好活下来,留着命,好好打鬼子,杀汉奸,咱们一起把鬼子赶出咱们的家园,赶出咱们的国家!” 铁莲花渐渐停止了哭泣,擦了擦泪水,望着驴二,说道: “大哥哥,谢谢你安慰我!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 驴二微一沉吟,决定说出真名,以示坦诚,他说道: “我叫驴二!”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整个客厅中,都安静了下来。 铁莲花和朵儿望着驴二的目光之中,既崇拜,又敬重,还带着一些不敢相信。 铁莲花说道: “你是驴二?你就是杀了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带着猛虎队,在石头山上杀了几百个鬼子,又带着周庄村的老百姓,杀了上千个鬼子汉奸兵的那个驴二吗?” 驴二说道: “正是俺驴二!不过呢,更正一下,在石头山上,只杀了百多个小鬼子,在周庄,也只杀了不到二百个鬼子汉奸兵,没有上千个那么多。” “当然啦,你们在外边宣传的时候,可以多说点,越多越好,吓破鬼子汉奸的狗胆。” “杀死那些鬼子汉奸,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石庄人和周庄人,还有所有抗日者的功劳,俺驴二只是其中的一份子。” “哦,还有,杀刘本功的时候,是八路军战士的功劳,我就是捡了个现成,顺手干掉了刘本功。” 朵儿用奇异的目光,望着驴二,说道: “刘本功真是你杀死的?你真是驴二爷?”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真是驴二,刘本功也真是我杀的,你叫我二哥就行,别叫二爷……” 还没等驴二说完,朵儿忽然凑近过来,紧紧抱住了驴二,她抱着驴二不说话,忽然低声抽泣起来。 驴二有些愣了,不明白朵儿为什么忽然抱着他哭起来了。 铁莲花说出了驴二心中的疑问,她脸色黯然,对驴二说道: “朵儿是海阳人,她的家人,全被刘本功那个大汉奸杀害了。驴二哥,你杀了刘本功,是为朵儿报了仇,她感谢你!” 驴二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轻轻拍着朵儿的后背,安慰道: “朵儿,别哭了,刘本功已经死了,二哥替你报了仇!” 朵儿渐渐停止的了哭泣,放开了拥抱着驴二的一双手。 铁莲花对驴二说道: “驴二哥,刚才我不知道你是抗日英雄驴二,所以对你有所隐瞒,既然知道了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是怎么逃出去的。” 铁莲花站起身来,带着驴二来到客厅的后墙壁前。 驴二不明白,铁莲花为什么要带他到墙壁前,墙壁上没有字画,也没有画板,光溜溜的,只不过是墙壁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只见铁莲儿伸手在墙壁上一推一滑,只听格格一声闷响,墙壁竟然出现了一个洞口。 原来,这墙壁中有个机关,内有机括,用力推动之后,机括滑动,就露出了洞口。 只见洞口黑沉沉的,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洞有多深,通向何处。 铁莲花不等驴二询问,就说出了驴二的疑问,她说道: “这个洞口,可以从我家,通向城外,我就是从这个洞里逃出城,才没被日寇杀害。” “驴二哥,我让你看到这个洞口,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了,需要出城,可以从我这里出去,保证不会被鬼子汉奸发现。” 驴二大喜,说道: “莲花妹妹,我先谢谢你了。这个地道,是谁挖的?” 第371章 孤儿泪 铁莲花道: “是先父带人挖的。前年七月七日,卢沟桥事变,日寇发动了侵华战争。先父知道此事之后,就准备与日寇决斗,他一边变卖家产,组建自卫队,一边派人秘密挖了这条地道。” “先父派人挖了这条地道,本来是准备打不过鬼子的时候,就从这条地道,撤出城外,但是,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没从这条地道撤退,而是和自卫队员以及我家的佣人,一起力战而死。” “日寇冲进我家的那一天晚上,先父为了保护我和哥哥活下来,让我们逃跑。当时,哥哥已经十六岁了,他认为自己成年,应该做个战士,坚持留下抗战,先父只好让我先撤,他担心我不肯走,就骗我说,他们会随后跟过来。” “我一个人从地道撤出城外之后,一直没等到父母和哥哥,才知道他们骗了我,他们根本没打算活着逃走。” 驴二说道: “会不会是他们本来也是打算撤退的,但是来不及了,没撤成?”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不是的,如果他们从地道撤退,一来是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二来,就算时间来不及,他们也是死在地道中,而不是死在院子中。” “我逃出城之后,第二天就听说家破人亡的消息。我在城外躲了几天,又从地道回来了,发现地道口完好无损,从外边关住了。” “我认为,我的父母和哥哥之所以没从地道撤退,一个可能是,他们根本没打算撤退,而是早就打定主意,要用生命守卫家园,还有一个可能是,时间来不及了,他们如果也从地道撤退,这个地道就会有被发现的危险,他们为了保护我,只能把地道口关上,不让日寇发现这个地道口,这样日寇就不能顺着地道抓捕我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这条地道,通往哪里?” 铁莲花说道: “通往城外的一家旅馆。旅馆的老板张伯,原是我家的老佣人,因为他的年龄老迈,先父没让他加入自卫队打鬼子,而是给了他一笔钱,开了那家旅馆,一来是给他养老用,二来,也是为了保护地道的出口。” “地道的出口,就在张伯的卧室之中,不怕有人发现,我进来出去,都是张伯照顾我。” 驴二说道: “鬼子侵占牟平,距离现在也快一年半了。莲花妹子,这一年多的时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一直躲在张伯那里,还是一直躲在这里?” 铁莲花说道: “当时,我虽然还不到十五岁,但却也算有点胆子,也会替别人着想,我知道,如果我一直躲在张伯那里,万一被人发现,张伯会有危险,所以,我就辞别了张伯,开始了到处流浪的生活。” “我没有走远,就在胶东一带流浪,在流浪的时候,我见过太多日伪军的暴行,见过太多我们老百姓的苦难。” “在流浪的过程中,我收养了一些战争孤儿,他们的家人被杀害,他们的家园被摧毁,他们无家可归,无人可以依靠,孤苦可怜。” “我虽然也没成年,但比他们大几岁,如果我不照顾他们,他们很可能会饿死,我于心不忍,就开始照顾他们了。” “本来,我想着照顾一两个孩子就可以了,但越是流浪,发现战争孤儿越多,我没办法,只能遇到一个,就照顾一个了。” 驴二不由对铁莲花大为敬佩,这个铁莲花,现在也不过十六岁的年龄,一年半年,她还不到十五岁,还是个半大孩子,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真不敢想像,她是如何照顾这十多个小孩子的。 十多个孩子,十多张嘴巴,不但要吃饭,还要穿衣,兵荒马乱之中,真不敢想像,他们是如何熬过来的,更不敢想像,铁莲花担着多重的担子,负着多大的责任。 驴二说道: “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铁莲花叹了口气,说道: “真不敢想像那一段日子是多么艰苦!其实,我们不能说熬过来了,只不过是,现在活下的,就是我们这十多个兄弟姐妹了,还有一些兄弟姐妹,因为疾病,得不到及时医治,病死了。” “那段日子,我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睡破庙,睡山沟,甚至睡在死人堆里,想尽一切办法活下来。” “我自幼受得的是先父的正统教育,宁可饿死,也不偷窃,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这种想法害了他们,就因为我不许他们偷窃,他们经常饿着肚子。” “直到朵儿加入我们,大家才很少饿肚子了,因为她会偷东西,虽然我不许她偷,但总是阻她不住,每当大家要挨饿的时候,她都会偷东西,有时候是偷食物,有时候是偷了钱,再去买食物。” “其实,说起来,不是我救了大家,而是朵儿救了大家,包括我,如果不是朵儿,我也有可能饿死了。” 驴二说道: “朵儿是什么时候加入的你们?” 铁莲花说道: “她的年龄,在我们之中,除了我是最大的,但加入我们的时间,还不到半年。我们是在流浪中遇上的,就这样走在了一起,一直到现在,比亲姐妹都亲。” 驴二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你家的?” 铁莲花道: “我们是一个月前回来的。我们的人越来越多,就算朵儿可以靠着偷窃,能让大家不饿肚子,但是,外边到处在打仗,到处有危险,我们总在外边流浪,太危险了,我就想着,给大家伙找个安稳的地方。” “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安全的地方,就想到了我家。” “我家里已经是荒院子,因为闹鬼的事,没人敢来居住,我带着他们住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会以为是一群野孩子,不会有人想到是我。” “除了张伯,别人都以为我死了,如果我真被人发现了,有鬼子汉奸来抓我,我就带着大家,从地道逃出城外,鬼子汉奸就抓不到我了。” 驴二这才明白,怪不得铁莲花这么大胆,住回了自己的家中,原来她是打算,如果有人抓她,她可以从地道逃走。 第372章 人小鬼大 驴二说道: “闹鬼的事,是你们干的吗?” 铁莲花说道: “闹鬼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和他们没关系,是我一个人干的。当时,我的父母和哥哥刚死不久,就有一个汉奸搬进了我家。” “这是我的家,是我的父母和哥哥,以及很多人的鲜血,保守的家园,我当然不能让汉奸住进来。” “我在张伯家中听说这件事之后,就从地道之中回来了,我等到夜里,就开始装神弄鬼,然后又躲进地道,把那个汉奸吓个半死,不等天亮就逃跑了。” “也是因为那次闹鬼事件,我担心有人发现地道的秘密,顺着地道找到旅馆,会连累到张伯,我就出去流浪了。” “我带着他们十几个人,从张伯的旅馆进入地道,进入家中,就此定居下来,住了一个多月了。” “我们虽然有定居的地方,但没有钱吃饭,虽然有张伯的资助,但仍然不够。” “我不敢出去,怕有人认出我来,就让他们轮流出去乞讨,讨回来的食物,大家一起吃,虽然还是经常有上顿没下顿,但还不至于饿死。” “而且我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教他们读书识字。” “我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还过得去。” “直到两天前,鬼子汉奸在昆嵛山吃了败仗,城里开始戒严,到处是鬼子汉奸的巡逻队,我们的乞讨就困难了,大家又开始饿肚子了。” “朵儿就是不想让大家饿肚子,才又犯了老毛病,上街偷东西,没想到偷到驴二哥你的头上了,还请你不要怪她。” 驴二这才知道了铁莲花和她的孤儿帮的前因后果,他笑了笑,说道: “我不会怪她,如果不是她偷了我的钱包,我还不认识你们呢。” “对了,我上午送给你们的那十几块大洋,我看你没给他们穿新衣服,也没给他们吃好东西,你打算怎么用那笔钱?” 铁莲花把洞口的开关推上,说道: “那十几块大洋,我不敢乱花,虽说可以给他们买些新衣服,吃些好东西,但只要手头一宽松,十几块大洋,最多只能撑一个月,一个月以后呢?我们不可能每个月,都有遇到你这么好心肠,又出手这么大方的打赏吧?” “我要把钱存起来,细水长流的花,而不是挥霍一空。现在,他们的衣服还能穿,吃的食物也不差,这样节省下去,那十几块大洋,至少可以多支撑一个月,甚至能撑三个月。” 驴二笑道: “困难时期,节省是应该的,束紧腰带也是应该的。不过,如果咱们能谈成这笔生意,我再送给你们三十块大洋,差不多能让你们一年衣食无忧了。” 铁莲花笑道: “驴二哥,你刚过来的时候,就口口声声要谈一笔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 驴二笑道: “我想让朵儿帮我偷点东西。” 铁莲花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驴二哥,我敬重你是抗日英雄,也谢谢你的打赏,但是,要让我们帮你偷东西,请恕我不能从命。” 驴二笑道: “你先别文绉绉的拒绝,如果我让你们偷的是鬼子的东西,用来救抗日分子的药品呢?” 铁莲花怔了怔,说道: “如果是偷鬼子汉奸的东西,那倒是可以商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如果有危险,我不能让朵儿去冒险。” 驴二说道: “这个等会再说,先说说朵儿吧,她的偷钱手艺不错,谁教她的?” 铁莲花笑道: “她自己的事,还是让她对你说吧。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嘴巴有些干,我喝口水,让朵儿说。” 铁莲花向不远处的朵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朵儿一手拿着一根鸡翅膀,一手拿着酒瓶,走了过来,嘻嘻一笑,说道: “喊我过来做什么?不怕我打扰你们说悄悄话吗?” 铁莲花脸色一红,瞪了朵儿一眼,说道: “人小鬼大!驴二哥有话要问你,你们聊着,我去那边喝口水。” 铁莲花说着,就向不远处的众人走过去。 驴二和朵儿,就在洞口旁边席地而坐。 朵儿把酒瓶递给驴二,笑道: “来,驴哥,喝口。” 驴二接过酒瓶,仰脖灌了一口,又把酒瓶还给朵儿,笑道: “朵儿,说起来,咱俩都是海阳人,是正儿八经的老乡。你是哪个乡的?” 朵儿说道: “我是胜宝乡的,距离你们丁官屯乡不远,二十多里路,两年前,我还跟着俺爹去你们丁官屯赶过大集。” 驴二笑道: “是吗,说不定那时候咱们就见过面了。” 朵儿笑道: “没见过面,我认人最准,只要见过一面,肯定能记住。驴哥你长得贼眉鼠眼,眼带桃花,一看就是喜欢勾引大姑娘小媳妇的那种人,我要见过你,肯定能记住。” 驴二笑道: “怪不得莲花说你人小鬼大,两年前,你才多大的孩子,能记住见过的每一个人?” 朵儿笑道: “你别看我又瘦又小,我的年龄可不小了,两过一个月,就满十四岁了。” 驴二笑道: “还不到十四岁,小丫头!” 说到这里,脸色凝重下来,诚挚的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刘本功为什么杀害你的家人?” 朵儿刚才还欢快的表情,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一黯,说道: “驴哥,这件事,我不想谈,你换个别的问题问吧。” 驴二知道朵儿不愿谈起伤心事,他也不能追问,说道: “行,咱们换个话题。朵儿,你偷包的手艺,是谁教给你的?” 朵儿这才露出了欢快的笑容,说道: “当然是俺师父教的!” 驴二笑道: “你师父是做什么的?” 朵儿笑道: “这还用问吗,他当然也是偷包的。我是小偷,他是老偷。”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你这不是白说了吗?我是问你,除了老偷这个身份,你师父还有别的身份吗?” 朵儿笑道: “当然有,他的身份可多了。他有个外号,叫‘鬼手赌王’!” 驴二吃了一惊: “啊,你的师父是鬼手赌王?” 朵儿笑道: “你也知道他的名号?” 驴二苦笑道: “凡是喜欢赌牌的,应该没人没听过这个名号!” 第373章 鬼手赌王 鬼手赌王是个传奇人物。 鬼手,指的是此人的偷窃手法一流,有神出鬼没之能,所以称之为鬼手,而赌王,当然是指此人的赌术一流,其实赌之一术,不外乎千术,而千术,又需要灵巧手法和一些障眼法的加持。 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出身来历,只知道他年轻时,曾经做过江洋大盗,专盗巨富权贵,后来被人追杀,虽然死里逃生,但却伤了一条腿,无法再干翻墙入户的行当。 当别人都以为他会洗心革面,退出江湖的时候,他却苦练赌术,凭着超强的天赋,再加上以前偷窃时练习的灵巧手法加持,短短几年之后,竟然又为成赌术大师,开始出没各大赌场,逢赌必赢,成为每个赌徒的偶像。 大约在三年前,鬼手赌王忽然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有人说他赢足了财富,已经金盆洗手,退隐江湖,改名换姓,在大城市享福。 也有人说他,因为总是赌胜,遭人妒忌,被人暗杀了。 还有人说他,因为赢了一个权贵的钱财,被权贵派人追杀,挑断了手筋,成为一个废人,沦为乞丐。 驴二虽然不算是赌徒,但也曾出入过赌场,小赌怡情,听说过鬼手赌王的传奇事迹。 驴二没想到,朵儿竟然是鬼手赌王的门下。 驴二十分好奇,问道: “朵儿,你年龄这么小,鬼手赌王已经消失了三年,你是怎么成为他的徒弟的?” 朵儿说道: “我虽然承认他是我的师父,但他未必愿意承认我是他的徒弟,因为我连他的百分之一的能力都没学到,他和我相处了,也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 驴二笑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来听听?” 朵儿喝了一口小酒,笑道: “行,我就跟你说说吧,故事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我刚刚十岁。” “驴哥,我虽然不能对你说我的家世,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家是很有钱的,光是长工和佣人,就有几十个。” “我家的规矩多的很,父母总是不许我做这个,不许我做那个,他们要把我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礼,像莲花姐姐那样的小淑女。” “嘻嘻,我可没兴趣做淑女,我只想做个快快乐乐的野丫头。我家住在镇上,但我总是喜欢到野地里去玩。” “那一年的冬天,有一天,我又偷偷从家里跑到野外去玩耍。那天冷的很,风像刀子一样,河面都结了冰。” 驴二笑道: “天这么冷,你去野外有什么好玩的?” 朵儿笑道: “驴哥,你也是镇上的农村小伙,你应该知道,就算是冬天,野外还是有很多好玩的。比如掏鸟窝,用箩筐逮鸟,当然啦,我喜欢的,就是在冰面上砸个窟窿,从窟窿中钓鱼。” 驴二听朵儿这样一说,勾起他快乐的童年,脸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说童年有些远了,因为半年前多,他还在干这些事,没心没肺的活着。 朵儿继续说道: “那一天,我钓了两条鱼,天气实在太冷了,我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忽然就栽倒了。” “我赶紧跑过去看,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的衣服很光鲜,但衣服全被血湿透了,身上有好多流血的伤口,他的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包。” “我当时还是个刚十岁的孩子,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傻了。我想背起他,去镇上找医生,但我力气太小,背不动他。我就想打开他的小包,看看里面有没有药,能治他的伤。” “我没想到,他那小包里面,竟然放着十多颗钻石,每一颗钻石,都有大拇指盖一样大小。” “我家也算是有钱的富户了,但我家里,连一颗那样大的钻石都没有,我只跟着爹爹,在他更富有的朋友家中见过一颗。” “我虽然不知道那老头还有多少钱,但我知道,只是小包里的十几颗钻石,就超过我家十倍的财富了。” “我那时候只是个小丫头,家里又衣食无忧,对钱财没有概念,没想到把钻石拿走,又把钻石装回钱包里,把钱包放在老头的口袋里了。” “嘻嘻,那时候我太傻,不知道钱的重要,现在知道钱重要了,又没那样的机会。” “嘻嘻,早知道,我当时把那十几颗钻石拿走,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做乞丐做小偷的份上了。” 驴二笑道: “朵儿,你现在做小偷,也是为了让你的小伙伴们吃上饱饭,你的心肠并不坏。我相信,就是现在遇到那种事,你也不会把钱拿走,见死不救。” 朵儿笑道: “驴哥,还是你懂我,知音啊!来,整口----” 朵儿把酒瓶递给驴二,驴二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又还给朵儿。 朵儿接过来,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下去,她笑道: “其实,幸亏我当时没有贪念,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 驴二笑道: “那个老头,应该就是鬼手赌王了,他虽然受了重伤,但并没有昏迷,只是假装昏迷,如果你偷他的钻石,他肯定会杀了你。” 朵儿笑道: “你和他一样,都是猴精猴精的,鬼心眼多,你说对了。我刚把钻石放在他口袋里,他忽然就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瞪着我,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要转身大跑。” “他把我喊住了,对我说,如果我能救他的命,他就送给我一颗钻石。我说我不要钻石,也会救他的命,但我背不动他,只能让他先躺在这里,我去镇上喊人,把他抬到镇上。” “他对我说,有人在追杀他,就在附近一带搜捕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更不能去镇上找医生,追杀他的人,一定会去镇上的医馆搜查。” “我说,可以带他到乡公所报案,不用怕有人行凶。他说,追杀他的人势力很大,别说乡公所,就算是牟平县警察局和保安团,也保护不了他的安全。” “他的伤势太重了,说到这里,就真的昏迷过去了。” “我懵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374章 脾气古怪的老头 “如果我把他送到镇上的医馆,追杀他的人,就会把他杀死,是我间接害死了他。” “但如果让我家的佣人,把他抬到我家,我父母胆小怕事,肯定会上报乡公所,事情一闹大,追杀他的人,也会知道他的” “我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好办法,看到天气太冷,他这样昏迷着,不多久就会被冻死。”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玉米秸堆,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拖到玉米秸堆里,用玉米秸把他掩盖起来,就回到镇上。” “我先从家里拿了些钱,就去镇上的医馆买药。到医馆的时候,我看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正在询问医生,是否有不是本地的人来买药。” “我虽然年龄小,但也发现那两个人都带着杀气,就猜到他们是追杀老头的追兵。” “我等那两个人离开之后,才敢向医生买药。医生认识我,我怕医生告诉我爹,就说自己不小心划破了手,需要买治伤口的药,而且不让医生告诉我爹,免得我爹骂我。医生信以为真,就把药卖给我了。” “买了药之后,我又回到家,偷了两张棉被,带了些食物和清水,想了想,又拿了针线,回到野外,搬开玉米秸堆,开始给老头医治。” “老头的伤口很多,一直流血不止,我先用针线,把老头的伤口缝好,再抹上药膏,包扎好伤口。” “从小到大,我连鸡都没杀过,现在却要在人体上刺肉缝针,弄得到处都是血,恶心的我吐了好几次。” “在我缝合伤口的时候,老头一直昏迷不醒,等我包扎好之后,老头仍然昏迷着。” “我喂了老头一些清水,把他放在棉褥上,用棉被把他盖上,就在旁边等着。我等了很久,他仍然没醒过来。” “我很害怕,不知道他会不会死,但我也没有好办法,只等这样干等着。”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一直没醒过来,但还有口气,就是很微弱。” “这时候,天色早就黑了,我听到我家里的佣人在喊我,在寻找我。我担心他们会找到我,暴露了老头,也担心父母担心我,我就把老头藏在玉米秸堆里,跟着佣人回家了。” “那一夜,我都没睡好,总担心老头死了,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发亮,我就赶紧从家里溜出去,又回到玉米秸堆那里。” “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看到老头正在吃我给他留下来的食物,我才松了口气,知道他挺过来了。” 驴二虽然早就知道鬼手赌王会活下来,但听朵儿说的时候,还是感到担心。 听到这里之后,驴二笑道: “你救了他的命,他一定很感谢,才把他的绝活传给你的吧?” 朵儿笑道: “才不是呢!老头脾气古怪的很,我救了他的命,他不但不感谢我,反而挑三捡四的,埋怨我给他带来的食物难听,还说我缝针的手法太差,缝合起来的伤口肯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又嫌弃棉被太薄,把他冻着了。总之,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一直在挑毛病。” “我见他活过来了,就很高兴了,他挑三捡四,我也不和他计较,还向他保证,下次会带好吃的给他,也会再给他带来棉被。” “我问他,为什么被人追杀。他刚开始不肯说,后来经不起我的恳求,就告诉我了。” “他说他以前是专业盗贼,后来转行了,又做专业赌徒,人称鬼手赌王。我当时没听说过什么鬼手赌王,也不知道他多么厉害,但对他又是偷又是赌的经历,很感好奇,就缠着他说他的故事。” “他不愿多说他以前的故事,只说他被追杀的这一段故事。” “他说,他偷了十多年,又纵横赌场二十多年,钱财无数,但多数都被他挥霍了,当然,也偶尔做一些向灾区捐款,救济贫困儿童之类的慈善。” “几天前,他在上海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份邀请,邀请他到青岛进行一场豪赌,赌金是十万块大洋。” 朵儿说到这里,笑了笑,说道: “当时,我一听十万大洋,就吓呆了,我虽然年龄小,但也知道十万大洋,是什么概念。” “我家在全乡,甚至全县,都可以算是有钱的富户了,但很可能连一万块大洋都没有,而他们一场赌博,就赌十万块大洋,真是不敢想像。” “老头说,他近几年已经很少赌了,因为赌小了,提不起兴趣来了,所以一听赌十万块大洋,他才来了兴趣。” “他虽然挥霍了很多,但他三十年来,偷来的赢来的钱财太多了,剩下的积蓄,差不多还有十万块大洋,他就把所有的积蓄,无论是金银首饰,还是名家字画,以及我不懂的什么股票期货,全部折算之后,换成了十几颗钻石,他就带着十几颗钻石,到了青岛。” “如此豪赌,当然要有中间人做担保,不但为了保证公平,还要保证赌完之后,双方都能拿到战利品,以及平安离开。” “老头是胶东人,早年一直在胶东活动,后来有钱之后,就到上海定居了,他说那里有租界,他以前的仇人想抓他,没那么容易。” “他在青岛有个朋友,早些年在他的帮助下,从一个普通小警察,一直升到青岛的警察局长,这次豪赌的邀请人和担保人,就是这个警察局长。” “他说,他是相信这个警察局长的,如果是别人邀请他到青岛,他是不敢轻易相信的,怕是圈套,就是因为相信这个局长,他才来了。但没想到,这个局长会出卖他。” “这次并不是一场赌博,而是一个圈套,目的是把老头从上海的租界,引到青岛,把他杀了。” 驴二吃了一惊,说道: “是什么厉害人物要杀老头,竟然能请得动警察局长做帮凶?让警察局长出卖朋友?” 朵儿一字一字,缓缓说道: “当时的青岛市长,兼保安总队总队长的施市长!” 驴二更加吃惊,说道: “这是青岛的一号人物啊,老头和他市长有什么仇恨?” 第375章 卖国求荣 朵儿说道: “老头说,几年前,那时候鬼子还没侵略咱们国家,施市长就暗中和鬼子勾结了。” “老头本来已经不干盗窃这个行当了。有一次,他从上海回青岛小住,听说有一个富豪,家中有一幅古画,价值连城。老头喜欢收藏字画,听了之后,又动了贪念,就去那个富豪家中盗窃古画。” “他动手之前,提前观察过,富豪家中本来的警卫并不森严,他虽然早些年伤了腿,身手不行了,但还是有把握能顺利的盗窃出来古画。” “谁知道,他到了之后,才发现警卫忽然多了,他本想退出来,但又不甘心,就冒险进了富豪的书房,准备盗窃古画。” “就在那个富豪的书房中,老头无意中偷听到,施市长和日军派出的使者,密谋卖国的阴谋。” “日军使者告诉施市长,在日军进攻青岛的时候,只要施市长放弃抵抗,甚至消极抵抗,日军承诺,击下青岛之后,施市长仍然可以做市长,不然,城破之后,施市长就会被日军处决。” “施市长竟然同意了,而且答应,一旦日军攻打青岛,他就会把中方的作战计划,提前告诉日军。” “原来,那个富豪是日军的间谍,为日军使者和施市长穿针引线,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才在富豪的书房中进行会谈,这也是警卫忽然增多的原因。” “他们都没想到,施市长卖国求荣的阴谋,被老头听到了。” “由于警卫太严,而且老头听了这个阴谋之后,也无心再盗窃字画,就原路退回来了,没有盗窃字画。” 朵儿说到这里,喝了口酒,笑了笑,说道: “老头虽然又是小偷,又是赌徒,但也颇有爱国之心,他听了施市长卖国求荣的阴谋之后,决定揭发举报施市长。” “老头从青岛到了南京,写了举报信,以匿名的方式,投交给当时的南京政府高层。” “老头说,他虽然行走江湖大半辈子,又是偷又是骗,也算是个人精了,但跟国民政府的那些官员比起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用不了多久,施市长就会受到处分,就算不被判罪,至少也会被撤职。但是,没想到,施市长一直坐的安安稳稳,没有丝毫动摇。” “老头也不知道,是施市长行贿了政府高层,还是政府高层中有更大的日军内奸,把这个案子压下来了,总之,施市长没受到任何处分。” “经过这件事,老头心灰意冷,就不管世事了。他暗自庆幸,幸好当时留了一手,是用匿名的方式,投交的举报信,不怕施市长会追查到自己头上,向他报复。” “所以,当一年多以后,他那位青岛警察局长的朋友,邀请他到青岛赌一把的时候,他没起疑心,一来是他太轻信那个局长朋友了,二来,他没想到自己会暴露。” “老头猜测,他之所以暴露了,是因为他在举报信中,详细的写出了施市长和日军使者交谈的内容和细节,施市长应该是看到了那份举报信,或者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推测是在富豪书房中泄的密,施市长就交给警察局长调查,警察局长根据作案手法,以及一年前老头曾在青岛逗留过的线索,再加上对比字迹之类的,最终锁定了老头。” “他们知道,如果只是邀请老头回青岛做客,会引起老头的疑心,所以编造了一个赌局的谎言,把老头从上海租界,骗来青岛,除掉老头,以报复老头对施市长的举报。” “老头相信了局长朋友,再加上很久没有如此数目庞大的赌局了,刺激起了他的兴趣,他就变卖抵押了所有的资产,用价值十万大洋的钻石,做为赌金,来到了青岛。” “到了青岛,是他的那位局长朋友接待的他,他那位局长朋友的心计极深,并没露出异样,没有对他特别热情,反而打消了老头最后的一丝顾虑。” “局长朋友告诉老头,对方的赌客,是青岛的一位轮船公司的许老板,许老板的资产百万,小赌局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有大赌局才能提起兴趣,许老板从朋友处听闻局长和江湖异人鬼手赌王有关系,就托局长从中做了这个赌局。” “赌局是在一艘轮船上进行的,老头跟着局长朋友,到了轮船上。” “老头行走江湖多年,虽然相信那位局长朋友,但他江湖经验丰富,从那些船员的细微表情中,发现了不对劲。” “据他说,如果真是船员,经常风吹雨打,会皮肤粗糙,手掌宽厚,但那几个船员,却皮肤细白,根本不像船员,而且他们动作灵敏,眼神犀利,一看就是军队或者警队中的密探。” “但是,等老头想悄悄溜走的时候,已经晚了,轮船驶离了港口,向海中行驶而去了。” 驴二听到这里,暗暗心惊,说道: “这帮人处心积虑,把老头引到了轮船上,就是防备在地面上,被老头逃脱,现在到了海里,就算老头能逃过那些人的毒手,在茫茫大海之中,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朵儿说道: “我听老头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问他的。” “老头说,他不会坐以待毙,不会等待机会,而是要创造机会。” “他已经觉察到不对,但并没表现出来,仍然十分冷静,借口要先上厕所,再去赌房。他知道,只要一进赌房,就再也无法活着出来了。” “在老头上厕所的时候,有两个船员跟着他,还有几个船员监视着他。他进了厕所之后,就把门关了,然后取出一些行窃时的小工具,打开了厕所的小窗口,从小窗口中钻出来。” “老头来轮船之前,虽然没怀疑局长朋友会出卖他,但他做贼多年,养成了随身携带作案工具的习惯,据他说,这些小工具看似不起眼,关键时刻却能救命。” “那厕所的窗子,是从外面锁住了,就是防备老头会趁着上厕所的时候溜走,但他们没想到老头带着小工具,能打开窗子,而且那个窗子很小,没受过特殊训练的成年人,几乎不可能从那个小窗子中钻出来。” “但老头不但是赌王,也是贼王,钻那样的小窗口,对别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但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难他不住。” 第376章 是忠是奸 驴二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说道: “老头有没有把这种钻小窗子的技术教给你?” 朵儿说道: “他教过我,只不过我没他做的好。驴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驴二笑道: “没什么,你接着说下去。” 朵儿说道: “老头当然很聪明,但是别人也不傻,尤其是那位局长,更是狡猾。老头一说要上厕所,局长就起了疑心,他派人盯着老头,自己绕到厕所的后面,防备老头逃跑。” “不过,局长可能是没想到老头真能从小窗子里钻出来,所以他没带手下,只是自己过来检查。” “老头刚一出来,就和局长打了个照面,局长连忙喊人过来,老头就和局长打在一起。局长要掏枪,被老头一腿踢到海里去了,两人扭打在一起。” “这时候,几个伪装成船员的人,都跑了过来,由于他们局长和老头扭打在一起,无法开枪,几个人就掏出刀子,向老头攻击,老头就是在那个时候受的伤,都是刀伤,如果是枪伤,我就不会取子弹了。” “老头一看打不过对方,急中生智,打灭了舱内的汽油,趁着黑暗,跑到了甲板上,那些坏人追赶过来,向老头开枪,老头纵身跳入大海之中。” “老头在海里游了泳,就在快要被淹死的时候,恰好遇到一条渔船,船夫把老头救了上来。” “老头用一颗钻石做为报答,让船夫把他送到岸上。” “老头知道,整个青岛的海域,都不能上岸,那是局长的控制区域,所以他让船夫把他送到咱们烟台的海域,而距离青岛最近的地方,就是咱们海阳。老头说,青岛的警察要到烟台办案抓人,总会需要一些手续,至少在时间上会拖慢一些。” “老头在咱们海阳上了岸,开始流亡。局长派来的人,很快就追了过来,从沿海的区域,一直追杀咱们到内陆区域,到了我们乡里,被我救了。” “驴哥,这就是老头遇到我之前的一段经历,” 朵儿说到这里,又喝了口酒,啃了口鸡翅膀。 驴二笑道: “老头逃到了你们乡里,被你救了,结果培养出来一位女神偷。嘿嘿,如果老头逃到了我们乡里,被我救了,培养出来的,可能就是一位赌王了。” 朵儿笑道: “虽然我自认为聪明伶俐,但老头却嫌我木讷,不肯教我,说教了我,会坏了他的名号。” 驴二笑道: “老头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他真嫌你木讷,就一点也不会教你了。要不然,就是老头瞎了眼,像你这么又漂亮又水灵,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八面玲珑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木讷呢?如果连你都木讷了,这世上哪里还有机灵人?” 朵儿开心的笑了: “驴哥,虽然你说的这些话很假,但马屁拍的让人很舒服。像你这样的性格,老头一定会喜欢你,如果你遇到他,他肯定会倾囊相倾,毫不保留,认你做开山大弟子,不像我,只教给我一点皮毛,就不肯教了。” “对了,老头的故事还没完,我先跳过他教我手艺的过程,这个等会再给你说,先直接说他走了之后的故事吧。” “老头和我相处了半个月,伤势虽然还没恢复过来,但已经能勉强行动了,他就走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告诉我,等有一天,我又到那个玉米秸堆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只留下一个字条,上面写着:我是走了,不是死了。” “老头虽然脾气古怪,但心肠不坏,而且说话很幽默风趣,懂得也多,除了手艺,还教会了我很多,他让我知道,除了我生活的那个镇子,世界很大,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老头走了之后,我很不开心,时常会想起他,不知道他是回到上海了,还是去别的地方了。不过,我并不担心他,因为他有十多颗钻石,无论到了哪里,都不会受苦受穷。” “大约三个月以后,俺爹有事去了一趟县城,回来的时候,带回了几份报纸,我在看到报纸的时候,看到了最醒目的位置上,有一则新闻。” “那则新闻是,青岛的施市长,和警察局长,在同一天夜里,遇刺身亡。两人的尸体旁边,都留下了醒目的大字,施市长身边的大字是:卖国汉奸,警察局长身边的大字是:卖友求荣。” “我看到这则新闻,就知道是老头杀了他们,为自己报了仇。” 驴二说道: “这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不过十六七岁,跟几个同村的朋友,去县城的燕子坞吃饭赌牌,正好听到人们在谈论这个新闻,当时人们都很震惊,不知道谁那么厉害,竟然能把市长和警察局长暗杀了,没想到,竟然是鬼手赌王干的。” “现在想来,当然是大快人心,但当时,鬼子还没侵略咱们中国,人们不知道施市长是汉奸,还替他可惜,咒骂凶手罪大恶极呢!” 朵儿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不是当事人,别人很难看清楚。施市长虽然是个汉奸,由于他通敌卖国的阴谋,没有暴露,人们不知道他是汉奸,所以他被杀了,不明真相的人们,反而替他鸣不平,却不知道,以偷盗和赌博出名的鬼手赌王,其实才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驴二见朵儿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悲戚,眼蕴泪水,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在替鬼手赌王打抱不平,更像是她另有感触,不知是什么触动了她的伤心之事。 驴二心中奇怪,不明白朵儿年龄轻轻,为什么有这么深的感触,也许她的父母被鬼子汉奸杀害了,她只要仇恨鬼子汉奸就行了,为什么会有“忠奸难以区分”的感慨呢? 驴二心中一动,忽然想到: “难道说,朵儿的父亲,就是汉奸?她父亲不是被鬼子汉奸杀害的,而是被抗日分子杀害的?” “不然,她为什么不肯透露她的家世?不肯说出她的父母是什么人?” 第377章 穿墙入户的本领 驴二自己都认为,这个想法有些过去离奇,朵儿说过,她父亲是个家教很严的人,一般来说,这种人都很有民族尊严,是轻易不做汉奸的。 可是,朵儿的表现,太过奇怪,不肯透露家世,不肯说出父母是谁。 胜宝乡距离驴二所在的丁官屯,虽然不过二十多里路,驴二对那个镇上的人和事,也略微了解一些,但那个镇上的居民至少有两三千人,能算上富户的也是五六个人,他不知道朵儿的姓名,就无法猜测朵儿的父母是谁了。 当然,也许是他想多了,朵儿不想说她家的事,有可能是她的自尊心太强,不想让别人怜悯她。 从朵儿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来,朵儿是痛恨鬼子汉奸的,是同情贫困百姓的,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汉奸之女呢? 驴二抛开这个念头,对朵儿笑道: “朵儿,还是说说,鬼手赌王教给了你什么手艺吧,除了盗术,教给你赌术了吗?” 朵儿说道: “老头没教给我赌术,他说,我的心肠太善良了,不够狠辣,而且心眼不够多,不够狡猾,但赌场之中,十赌九诈,极为危险,不适合我这样的性格,所以他没教给我赌术,只教给我一些盗术。” “老头说,这些年,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发现我们国家乱像横生,外国列强对我国虎视眈眈,尤其是日本,更是狼子野心,试图侵略我国,虽然当时日军还没发动侵华战争,但老头已经判断出来,用不多久,日军就会侵略我国,我国将会陷入战乱动荡之中。” “老头之所以教给我盗术,说是如果以后国家陷入战乱,我学会盗术,往小处说,至少不会挨饿,往大处说,可以做些劫富济贫的善举,甚至为国为民的义举。” “他还说,不要小瞧了盗术,盗术是一门技术,没有善恶之分,全在于使用之人,如果坏人使用,那就是做坏事,但如果好人使用,那就可以做好事。” “古代有很多侠盗,近代也有燕子李三之流的侠盗,所以,侠盗不是坏人。” 驴二笑道: “老头说得太好了!可惜,我不能认识这位异人。” 朵儿笑了笑,说道: “我也有三年没见过他了,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活得好好的,不知在哪个地方享福呢。” “老头先教给我一些最基本的盗窃手法,就是如何在别人没觉察的情况下,把钱包偷走。” 驴二笑道: “就像你偷我的钱包那样吗?” 朵儿笑道: “不错,正是那样。不过,驴哥你算是最灵机的,自从我开张以来,还真没被发现过,你是第一个很快就发现钱包被偷的。” “老头说,掏包这个手艺,虽然有一点小技巧,但总得来说,是勤加练习,熟能生巧,只要我练熟了,以后靠掏包混口饭吃,是不成问题的。” “我当然不满足只学一个掏包的手法,我也想做个侠盗,可以飞檐走壁,穿墙入户,成为一个女侠盗,我可不想做一个在街上掏包的小贼。” “老头刚开始不想教我穿墙入户的本领,他说,穿墙入户太危险了,如果被发现,很难逃脱,而且入户盗窃是重罪,但在街上掏包,就算被抓住,也只是小罪。” “他还说,所谓飞檐走壁,并没有那么神奇,只不过是比普通人灵活一些的轻巧,再加上一些工具的加持,比如钢丝啊飞抓呀之类的玩意儿,就能做到飞檐走壁,穿墙入户。” “他不想教,怕我有危险,我就一直缠着他,求他,甚至吓唬他,他被缠得烦了,也就同意教我了。” “他当时有伤在身,不能亲自做示范,只能教我一些手法和身法,以及如何使用飞抓钢丝之类的工具。他说,等我练熟了那些手法和身法,他的伤也就恢复了,可以亲身示范的教我。” 说到这里,朵儿苦笑了一声,说道: “不过,老头还是骗了我,他不等伤好就跑啦,根本没有亲身示范给我看。” “我不知道他是嫌我笨,怕我砸了他的招牌,还是怕教了我,我不会用,反而有危险,他不想让我有危险,才不肯教我的。” “也许两者都有吧!” 驴二有些紧张,连忙问道: “你是不是只练习了掏包的技术,把穿墙入户的本领荒废了?” 朵儿苦笑道: “荒废倒是没荒废,就是没有机会使用啊!老头教给我的那些可以让动作坚韧又柔软的身法,我一有空就练习,而且我也卖了一些飞抓钢丝之类的工具,在家中练习。” “我自认为,练得不错了,可是,就是没有机会实践。” 驴二说道: “为什么没有机会实践呢?” 朵儿说道: “那些手法身法,不是掏包这样的小技巧,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练成的,我苦练了两年多,才能在钢丝上勉强行走,不摔下来,又练了半年多,才能熟练的行走。” “就在我准备找个为富不仁的富户,试试自己的技术的时候,我家就出事了----” 朵儿说到这里,悲伤的叹了口气,说道: “我的父母都死了,家也没了,只有我自己逃了出来。那一段时间,我心中全是哀伤和悲愤,根本没心情去偷别人的东西。” “我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一些钱,我就用那些钱,勉强生活了一个多月,等钱花光之后,我准备偷盗的时候,就遇到了莲花姐姐他们。” 朵儿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说道: “驴哥,你也看到了,莲花姐虽然好心肠,但却很古板,她宁愿挨饿,也不许我偷盗。” “所以,我也只有在大家饿得受不住的时候,去街上掏掏包,换点食物,要说飞檐走壁,穿墙入户,那是不行的,莲花姐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所以,我虽然有穿墙入户的本领,却一直没有机会实践。” 驴二笑道: “现在,你的机会就来了!” 朵儿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什么机会?” 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 “不行,就算有机会,莲花姐也不会同意的。” 第378章 不怕危险 驴二说道: “咱们把莲花叫过来,一起商量吧。” 驴二向不远处的铁莲花招招手,铁莲花向他们走了过来。 三人围成一团。 驴二脸色凝重,看看铁莲花,又看看朵儿,说道: “现在,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帮我,这件事,十分危险,你们可以拒绝……” 铁莲花不等驴二说完,就打断道: “既然有危险,那我们现在就拒绝,你不用说下去了。” 还没等驴二说话,朵儿就笑着说道: “莲花姐,你先听驴哥说完嘛,不要这么快就拒绝他。人家可是刚刚打赏了咱们十多块大洋,不能不给一点面子。” 铁莲花只好说: “那行,你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驴二说道: “前两天,日伪军在昆嵛山吃了败仗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铁莲花说道: “这件事,整个牟平城都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当然也听说了。” 驴二说道: “这次打败日伪联军,是十八路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的部队,一起干的一件大事,具体过程,我就不说了,只说说双方的伤亡情况吧。” “这次日伪军四百多人,伤亡了大一半,活下来的只有一百多人,可以说,是这几个月来,日伪军伤亡最惨重的一次惨败。” “你们也知道,日军的武器,一直比我们厉害,在战斗打响之前,我率领猛虎队,先乔装成伪军,混进伪军的军营,又从伪军的军营,乔装成日军,进入日军的军营,目的就是摧毁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 “在我和猛虎队的运作下,顺利的摧毁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减轻了我们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队伍的伤亡。” “但就算摧残了日伪军的弹药库和大炮,他们的机枪和枪支,仍然使我方遭到了重创,伤亡也很惨重。” “总的来说,这次十八路红胡子联盟,和八路军队伍,牺牲了至少一百多人,负伤的有二百多人。” “日伪军受了伤,回到城里,他们有日军医院为他们医治,但咱们红胡子和八路军受了伤,没有医药,就算草药也很紧缺,伤轻的,要受苦,伤重的,只能等死。” “所以,我这次进城的目的,就是从日军那里,搞到一批药品,运回昆嵛山,分送给十八路红胡子,和八路军的队伍,医治受伤的伤员。” “搞到药品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只不过我进不去药品仓库。” “朵儿的身形瘦小,而且有飞檐走壁穿墙入户的本领,只有你能进去日军的药品仓库,把药品弄出来。”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帮我!” 驴二说到这里,用诚恳的目光,望着铁莲花和朵儿。 铁莲花双眉紧皱,朵儿沉吟不语。 铁莲花的语气有些严厉,盯着驴二,厉声说道: “驴二哥,日军的药品仓库,肯定戒备森严,一旦被发现,立即就被杀死,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忍心,让朵儿一个不满十四岁的小孩子去做呢?”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忍心让朵儿去冒险,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好办法,那个洞口很小,如果我能钻进去,我自己就钻进去了,可惜,我钻不进去。” 铁莲花还要说什么,被朵儿打断了。 朵儿望着驴二,问道: “那个洞口有多小?” 驴二伸手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圆洞。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洞口太小了,比脑袋大不多少,朵儿怎么可能钻得进去?不行,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谈了。” 朵儿却说: “莲花姐,如果洞口真是这么大,我可以钻进去。不过,还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如何。” 她说到这里,转头问驴二: “驴哥,这个洞口在什么地方?” 驴二说道: “我正要对你详细说明。” 驴二把他进城之后,如何混入日军医院做伙夫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铁莲花和朵儿。 他之所以说得详细,是想说明,他混进日军医院,是冒着巨大风险的,是随时会死亡的,而不是他自己平安无事,只指示朵儿去冒险,他是自己先冒了险,没有办法,才请求朵儿的帮助的。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听说驴二冒着风险,混进全是敌人的日军医院,铁莲花的脸色稍为和缓,不再责怪驴二让朵儿冒险了。 驴二又说了厨房仓库和药品仓库之间,有一个小洞,只有通过小洞,才能在不惊动日军的情况下,进入药品仓库,进行盗窃。 朵儿安静的听驴二说完之后,她静静的思考着,没有说话。 铁莲花低声对朵儿说: “朵儿,太危险了,你不要去。” 朵儿缓缓说道: “莲花姐,驴哥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红胡子联盟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八路军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还有你的父母,和自卫队的勇士,以及你家的佣人,他们都为了打鬼子杀汉奸,不怕危险,我,也不怕危险!” 朵儿这几句话,虽然说得很平静,但她尚显稚嫩的声音中,却透露着无比的坚定和决心,她秀美小脸庞,和眼神中的坚毅,都呈现出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坚强。 铁莲花被震憾住了,她没有再劝朵儿,默默的点点头,以示同意。 驴二也被朵儿感动了,他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我知道,这次行动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咱们二人之中,只能活下来一个人,我保证把活下来的机会让给你!” 朵儿笑了笑,说道: “驴哥,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当然啦,只要咱们计划好了,咱俩都不会死。驴哥,你说说你的计划吧。” 驴二把他的计划说了。 铁莲花皱皱眉头,说道: “驴二哥,你这个计划,可不完整,也不安全。” 驴二苦笑道: “没办法,因为我不知道药品仓库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能先制定这个初步计划,等朵儿进去之后,把药品仓库里面的情况告诉我,我才能再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朵儿笑道: “老头曾经说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咱们先混进药品仓库,再见机行事,制定计划吧!” 第379章 盘蛇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商量了一会让朵儿进入日军医院的计划之后,就辞别了她们,回到张家旅馆。 他本以为,九儿和她的手下,今天已经进城,住进了张家旅馆,但他们并没来。 驴二认为,九儿可能是因为山寨有事耽搁了,他并没在意,反正就算九儿不来,有铁莲儿和朵儿帮助他,他一样可以实施自己的盗药计划,目前来看,暂时不需要九儿的帮助。 驴二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驴二起了床,洗漱之后,先到张老板那里取出了五块大洋,以备不时之需,然后就走出旅馆,向日军医院门口走去。 驴二在日军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大锛儿拉着排车,从医院里面出来了。 大锛儿已经给日军做好了早餐,准备去买菜了。 早餐容易做,只要蒸上米饭和馒头,熬些米粥,用早就腌制好的咸菜搭配就行了,不用炒菜,所以大锛儿不需要驴二帮忙,自己就搞定了,但午饭和晚饭,就需要驴二的帮助了。 大锛儿昨天虽然泻得一塌胡涂,但经过一夜的修养,体力恢复了很多,气色也好了起来。 驴二从大锛儿的手中,接过排车,由他拉着,二人去吃早餐。 由于昨天在羊肉汤馆吃坏了肚子,今天二人当然要换一家早餐馆了,他们去了附近的一家驴肉灌汤包,美美的吃了一顿,大锛儿坚持买单,以感谢驴二的帮忙,驴二也不和他争,由大锛儿买了单。 吃过饭后,驴二拉着排车,和大锛儿向菜市场走去。 在向菜市场走去的时候,驴二看到铁莲花和朵儿,以及几个同伴,零落的站在路边“乞讨”,他心中有数,知道铁莲花和朵儿已经准备好了。 驴二和大锛儿在菜市场买了蔬菜和肉类,装了满满的一车,就走出菜市场,准备回日军医院了。 仍然是驴二拉着车,大锛儿在旁边帮着推车。 二人刚走到昨天大锛儿去那个窜稀的无人居住的空院子门口,一个小乞丐就向大锛儿迎面走来。 这个小乞丐当然就是朵儿。 朵儿和大锛儿撞了一下,趁机偷走了大锛儿口袋里的钱包,依她的手法,完全可以让大锛儿不会觉察出来,但她故意手法迟缓,让大锛儿觉察出来。 大锛儿感到口袋里好像有只手伸进去又掏出来,他吃了一惊,连忙伸手摸口袋,发现钱包不见了。 大锛儿的反应不算慢,立即转身冲着奔跑的“小乞丐”骂道: “小兔崽子,敢偷老子的钱包,给我站住----” 驴二连忙说道: “锛哥,我看着菜,你快去追,不能让小偷跑了!” 大锛儿赶紧向“小乞丐”追赶过去。 朵儿跑进了一条小胡同,大锛儿追进了小胡同。 驴二看到大锛儿的身影不见了,不慌不忙,拉着装满菜的排车,进了空院子之中。 他刚一进院子,早就躲藏在院门后面的一个小乞丐,就把院门关上了,外边的行人就看不到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朵儿跑进了小胡同之中,小胡同中,早就有一个同伴在等着她。 朵儿一边奔跑,一边迅速脱下外衣,同伴看到朵儿过来,也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二人交换衣服,穿上对方的衣服。 朵儿又把偷来的大锛儿的钱包,交给了同伴,由同伴扮成她,向胡同深处奔跑,而她自己,则悠闲的转身过来,向回走去。 大锛儿一进胡同,就看到了朵儿,他刚认为这个“小乞丐”就是偷他钱包的小偷,但又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奔跑的小乞丐。 由于朵儿和同伴换了衣服,而且朵儿的表情很悠闲,不像是刚偷过钱包的人,所以大锛儿误以为奔跑的那个小乞丐,才是偷钱包的贼。 大锛儿就越过朵儿,向奔跑的小乞丐追赶过去。 朵儿一笑,走出小胡同,来到刚才偷钱包的地方,推门进了那个空院子。 空院子之中,铁莲花和驴二,以及两个同伴,正在等着朵儿。 众人早就计划好了,驴二和铁莲花早就把一筐蔬菜全倒出来,腾出一个空筐,让朵儿缩进空筐之中。 在朵儿进入空筐之前,驴二对朵儿说道: “朵儿,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朵儿笑了笑,说道: “驴哥,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赶紧的。” 朵儿说完之后,就向空筐中缩进去。 那空筐不过两尺多高,一尺多宽,朵儿竟然把整个身子,都缩了进去。 这空筐的空间太小,别说是成年人,就算是小孩子,也很难缩进去,因为筐是圆形的,缩进去之后,还要盘在一起,才能容纳。 但是朵儿受过大盗鬼手赌王的教导,身子早就练就了灵活性和柔韧性,身子的灵活性和柔韧性,不比一个马戏团的杂技师差。 只见她如一条蛇,又如一条鱼,滑溜而灵活,身子在筐中,扭了几扭,盘了几盘,就如一条蛇一般,蜷曲着盘成一团,整个身子都缩进了空筐之中,不但身子进去了,上面还有一些多余的空间。 朵儿这番操作,连铁莲花和两个同伴,都没见过,她们不知道朵儿还有这本领,不由都看呆了。 驴二虽然早就知道朵儿有这个本领,但亲眼看到,也是暗暗吃惊,同时大为佩服。 像朵儿这样的柔韧性,驴二也只在杂技团看到过,还是远远观看,现在近距离看着朵儿缩进空筐之中,那种几乎达到人类极限的肌肤的柔韧,以及骨骼的变形,都让驴二大为震憾,叹为观止。 铁莲花很担心朵儿盘成这样,会呼吸不畅,她关切的问道: “朵儿,你会不会憋的慌?” 朵儿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没事。 她现在整个身体的压缩,都已经达到极限,不能轻易说话,不然,会破坏了她的“一口气”,倒不是完全不能说话,只是一说话,就会破坏她身体的协调性,会导致呼吸困难,甚至窒息而亡。 驴二对朵儿说道: “我现在开始把菜放在你身上了,你忍一忍。” 驴二把一些蔬菜,放到朵儿的身上,遮盖住她的身体,以免被人发现,然后,他又搬了一些蔬菜,把筐遮挡住。 如此一来,不仔细检查,就不会发现躲藏在蔬菜深处的朵儿了。 第380章 朵儿呢 就在驴二把朵儿装进菜筐的同时,大锛儿正在追赶“小偷”。 大锛儿可不知道,他追赶的小偷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伙人。 小乞丐们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气,跑不过年轻力壮的大锛儿,而且他们不能真的跑得不见影子,他们要不远不近的“钓”着大锛儿,即不让大锛儿追上,又不让大锛儿因为感到追不上而放弃追赶,他们的目的,是把大锛儿引开,为驴二和朵儿创造时间。 小乞丐们早就换了好几个,每到一个转弯处,他们就迅速穿上同伴的衣服,拿着偷来的钱包,继续引着大锛儿奔跑。 大锛儿昨天刚刚吃了泻药,元气未复,身体虚弱,而且被偷的钱包里没有多少钱,他累得气喘吁吁,好几次想放弃追赶。 但是,前面的那个小偷,总是和他距离不远,好像只要他再加把劲,就能追上,如果放弃追赶有点可惜,但继续追赶,又有点太累了,体力吃不消。 大锛儿就在这种“追之不上,充之可惜”的局面中,气喘吁吁的追赶着。 终于,他累得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休息,大口的喘息着,准备放弃了。 小乞丐们知道大锛儿没有力气追赶了,而且他们认为,时间差不多了,驴二和朵儿应该已经完事了,所以,最后一个小乞丐,就把钱包扔掉,逃之夭夭了。 大锛儿见到小乞丐扔掉钱包,还以为小乞丐被他追怕了,主动还回钱包,他又来了劲,跑到钱包前,捡起钱包,检查里面的钱是否还在。 一块大洋和几个铜板还在,一点没少。 大锛儿更认为是自己“凭实力”追回来的,大为得意,大声冲着小乞丐逃跑的地方,咒骂了几句,就向回走。 等大锛儿回到原地的时候,驴二早就把排车拉到院门外,坐在车杆上休息。 看到大锛儿回来,驴二假装很关心的问道: “锛哥,追回来了吗?” 大锛儿得意洋洋,又非常气恼的骂道: “追回来了,小兔崽子,敢偷我的钱包,活腻歪了!” 大锛儿并没发现,排车上的菜好像多了一些。 驴二拉着排车,和大锛儿向日军医院走去。 在到院门口的时候,驴二有些紧张,担心日军会检查菜车,如果日军仔细检查,就会发现朵儿。 但昨天驴二送大锛儿过来的时候,日军并没检查菜车,所以驴二只是有一点紧张,并不十分紧张。 幸好,这次的日军,仍然没有检查菜车,放驴二和大锛儿过去了。 日军之所以不检查菜车,主要还是对大锛儿的信任,因为大锛儿为他们做饭一年多了,没出过什么问题,日军对大锛儿,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性信任”。 到了药品仓库门口,日军仍然没有检查菜车,就放驴二和大锛儿进去了。 由于院子中有两个巡逻的日军,驴二担心如果让大锛儿搬菜,会暴露出藏在筐里的朵儿,一进院子,他就对大锛儿说道: “锛哥,你刚才追赶小偷太累了,你歇会,我来搬菜就行。” 大锛儿的确累得双脚发酸,就让驴二自己搬菜了。 驴二先把朵儿躲藏的那个筐上面的一些菜,放到院子中,然后把朵儿躲藏的那个筐,搬了起来,向厨房仓库走去。 如果只是一筐青菜,驴二搬起来,可以不费劲,但朵儿就算瘦小,也有个七十多斤,驴二搬的时候,就有些吃力了,但他又不能让大锛儿看出来,只能暗中使劲。 大锛儿看出来驴二吃力了,在旁边说道: “二子兄弟,这筐菜就别向仓库搬了,放在院子里,中午就做了吧。” 驴二心中说: “那可不行!” 他一边搬着菜筐,一边说道: “锛哥,这筐菜还是先放在仓库里,晚上再做吧。那几样菜要趁鲜吃,这筐菜不怕干巴,放一放,晚上再做。” 大锛儿也不和驴二争执,同意了。 驴二把菜筐和里面的朵儿,搬进了厨房仓库中。 他把菜筐放到那个洞口的位置,连忙拿开上面的蔬菜,露出朵儿的身子。 朵儿仍然蜷曲在菜筐中,脸色平静,并没有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 驴二这才放心了,他低声说道: “朵儿,洞口就在你旁边,那里有个木板,拿掉木板,就露出洞口了,洞口那边就是鬼子的药品仓库。” “现在是上午,可能会有鬼子进入药品仓库,你不要进去。等中午没人的时候,你再进去观察。” “待会我把这边的门关上,你出来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别总盘着。” 朵儿不说话,向驴二眨了眨眼睛,以示明白。 驴二把一些菜叶铺在朵儿的身上,这样既不增加她的压力,又不让别人看到她。 驴二回到院子中,又搬进来一些菜,就把厨房仓库的门掩上了。 他知道,这个厨房仓库,日军一般不会进来检查,只有他和大锛儿会进来拿东西,大锛儿现在力气弱,要拿什么东西,也会让他来拿,所以倒不必担心会有人进来发现朵儿。 驴二和大锛儿又开始忙碌中午的饭菜了。 在忙碌的时候,驴二一直提防着大锛儿,只要大锛儿有什么事要进厨房仓库,他会抢着过来,不让大锛儿“劳累”。 大锛儿还以为驴二是“为他好”,够意思,对驴二更加感激。 做好饭菜之后,在等待开饭的时候,驴二偷偷拿了个馒头,掰开馒头,放进两块猪肉,又用洒瓶装了些清水,一起揣在怀里,对大锛儿说去厨房仓库拿些调料过来,就去了厨房仓库。 驴二知道,朵儿为了能顺利的缩进菜筐之中,早上没吃饭,以减轻体积,他担心朵儿饿着,所以才拿了馒头和清水。 到了厨房仓库门口,驴二为了不让朵儿担心,故意咳嗽了一声,才推门走了进去。 驴二进来的时候,菜筐是空的,朵儿没在菜筐中。 驴二以为朵儿在米袋后面躲着,他低声喊了几声,没得到回答,他有些慌了,赶紧寻找。 小屋本来就不大,他很快就搜了一遍,没找到朵儿。 驴二又惊又怕: “朵儿呢?” 第381章 需要的工具 正在驴二惊疑不定的时候,只听到洞口的木板后面,传来轻微的响声。 驴二连忙转头看去,只见木板轻轻移动,露出洞口来。 驴二连忙伸头向院子中观看,看到院子中的两个巡逻日军,并没在院子正中,而是躲藏到墙角的阴影下面避阳光去了,距离厨房仓库有点远,他这才放心。 驴二赶紧走近洞口,只见朵儿正在从另一边钻过来。 朵儿先把一只手伸过来,然后侧着脑袋进来,灵活的扭动了几下,不但脑袋过来了,两只手臂也过来了,她双手撑在地上,又灵活的扭动着,很快,整个身子都从洞口钻进来了。 这小洞口太小,也只有朵儿这样经过专业训练,又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才能钻进来,缺一不可。 驴二等到朵儿钻过来之后,才松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责备的说: “不是让你等过了中午再过去吗,你怎么过去了?” 朵儿笑道: “我一个人在这里,实在闲得无聊,就去那边看看。” 驴二道: “那边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朵儿说完,门外就传来大锛儿的声音,喊道: “二子兄弟,准备打饭啦----” 朵儿对驴二低声说: “你先过去吧,待会再过来,我告诉你详细的情况。” 驴二把馒头夹肉,和一瓶清水,递给朵儿,转身离开了厨房仓库。 到了厨房中,驴二和大锛儿把饭菜端到打饭窗台,开始打饭。 等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驴二和大锛儿吃过饭后,大锛儿就午休了。 驴二虽然很疲惫,但却不敢睡着,他等大锛儿睡沉之后,就向厨房仓库走去。 进了厨房之后,因为院子中有日军在巡逻,驴二不敢关上房门,担心日军怀疑他在里面搞鬼会进来检查,反而是敞着门,日军不会怀疑。 幸好那个小洞口,在房门的后面,由于角度问题,不会被院子中的日军看到,除非进来才能看到。 驴二为了不让日军怀疑他,故意搬了一筐菜,坐在门后面,露出下半身子让门外的日军看到,而他的上半身子,则遮拦在门后面,和朵儿交谈。 朵儿躲藏在驴二的身后,低声和驴二说话。 朵儿说道: “驴哥,里面的情况,我都看过了,一共是五间开通房,里面全是各式各样的药品,如果用卡车装,估计能装一卡车,如果用马车装,至少也能装五车。你想要多少?” 驴二说道: “当然是越多越好,咱们尽量弄,能弄出去多少是多少。你有没有办法弄出去?” 朵儿笑道: “当然有办法,这点小事难不到我。我刚才观察过了,上面是平房顶,我可以在房顶上开个洞,把房间里的药品,从洞口搬到房顶上,再从房顶上,用绳子运到大锛儿家的房顶上。” 驴二道: “怎么固定绳子?” 朵儿道: “这边我来想办法固定绳子,大锛儿家中,你想办法固定绳子。” 驴二道: “需要什么工具?” 朵儿说道: “从这里到大锛儿家中,你说有十多米的距离,所以,至少需要一根十米以上的绳子,十五米吧,别短了。绳子不能太粗,但又不能太细,像你的小拇指一样粗细就行了,钢丝绳当然更好,不过不容易买到,就用麻绳吧。” “还需要两根同样长的麻绳,细一些,这两根绳子,是用来拉扯药品的,不需要太粗。” “除了三根绳子,还需要一个滑轮,用来从绳子上面运送药品。用滑轮运送,又快又稳,还没有太大的声音。” 驴二说道: “一粗两细的三根麻绳,一个滑轮,就这些吗?” 朵儿说道: “这些就够了。你今天下午就要去买,明天白天带进来,咱们明天晚上就可以动手,如果你今天下午不买,晚上没地方买,明天带不进来,又要浪费一天的时间。” 驴二说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明天一定带进来。” 说到这里,他关心的问道: “朵儿,晚上我不能在这里陪你,你一个人,害怕吗?” 朵儿笑道: “我一个人当然害怕,不过,你不能陪我,我害怕也没用。” 驴二有些愧疚的说: “你想吃什么,我在厨房做好给你送过来。” 朵儿笑道: “不用了,吃得太饱了,不但身子笨重不能钻洞,而且会解手太多,这房里就会有味儿。” 看到驴二脸上仍有愧疚之色,朵儿轻轻拍了拍驴二的肩膀,笑道: “驴哥,不用担心我,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一个人晚上在这里,不会害怕,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在黑暗中待过。行了,你去忙你的事吧,不用担心我。” “你把你应该做的事做好,我把我应该做的事做好,咱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合作愉快。” 驴二见朵儿很乐观,就稍微放心了。 驴二不能在厨房仓库待太久,免得日军进来检查,他把晚上需要用到的肉类和蔬菜,搬到院子中,用清水清洗干净,又搬进厨房中。 他从厨房回到大锛儿的房间,大锛儿正好醒过来了。 驴二说道: “锛哥,我把晚上的菜都洗好了,放在厨房中,你先自己忙着,我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昨晚上我见到刘海了,他说帮我问问唐家的大管家,还要不要长工,今天会给我个回信,我打算现在去唐府,问问刘海,大管家要不要长工。” 大锛儿说道: “行,你去吧。门口的皇军认识你了,你回来的时候应该不会拦着你,如果他们拦你,你让门岗给皇军的司务长打电话,让司务长通知我,我去门口接你。” 驴二答应了,走出厨房,向日军医院外边走去。 由于他双手空空,所以出去的时候,并没有被日军检查。 驴二一出院门,就看到铁莲花儿她的几个小伙伴,在院门不远的一个树荫下等待着,她们都在担心朵儿的安危。 看到驴二出来,铁莲花等人连忙站起身子,就要迎过来。 驴二向铁莲花摇摇头,示意现在不要过来说话,以免引起守门日军的怀疑。 驴二若无其事的向一条小巷中走去,进了小巷之后,避开守门日军的视线,驴二才停下脚步,等着铁莲花的到来。 第382章 蒙汗药的不同用法 铁莲花和几个同伴很快过来了。 铁莲花一见到驴二,就迫不急待的问道: “朵儿怎么样?” 驴二安慰道: “她没事,你不用担心。她要出了事,我也不回来了。” 铁莲花松了口气,说道: “没事就好。她什么时候出来?” 驴二道: “要行动成功之后,她才能出来。” 铁莲花道: “什么时候行动?今天晚上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今天晚上不行,我要买一些需要的工具,没有菜车的掩护,这些工具带不进去,就没办法行动,只能等到明天买菜的时候,把工具放进菜车里带进去,明天晚上才能行动。” 驴二把朵儿的计划,告诉了铁莲花。 铁莲花紧皱着眉头,说道: “如果明天晚上搬运药品,我们这些人,除了我的年龄大一些,他们都还是小孩子,只怕他们搬不到。只有咱们两个人,在外边搬药品,只怕会耽误时间,搬不了多少药品。” 驴二说道: “九姑娘和她的手下,今天可能已经进城了。就算今天不进城,明天一定会进城。搬运的活,可以交给他们,你不用担心。” “不过,我们弄到药品之后,肯定出不了城,就需要用到你家的地道了。莲花妹妹,你要提前和张伯说好,我们要借用地道。” 铁莲花说道: “好的。朵儿需要什么工具,我去买。” 驴二想了想,说道: “行,你去买吧,我要回旅馆看看九姑娘来了没有。” 驴二给了铁莲花一块大洋,让铁莲花去买朵儿需要的工具,他自己则向张家旅馆走去。 回到旅馆之后,询问了店伙计,九姑娘仍然没来。 驴二就有些担心了,九姑娘说两天后就进城,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怎么还没进城?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如果九姑娘不带人过来,他倒是也可以偷出来一些药品,但就像铁莲花所说的,只有他和铁莲花在外面接应,搬不了多少药品,而且还需要放哨的人。 如果九姑娘来了,哪怕只带来三五个手下,他也可以顺利的完成任务,盗窃出来大量的药品。 九姑娘不来,计划也要进行,只能希望九姑娘在明天晚上之前到来。 驴二向日军医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完善着整个计划。 计划的其中一个环节是:朵儿在日军的药品仓库之中,用绳子把药品利用滑轮,运送出来,驴二带人在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上,接应朵儿送出来的药品。 这个环节之中,必须不能让大锛儿发现,万一大锛儿发现了,大喊起来,引来日伪军的巡逻队,那就麻烦大了。 当然,驴二可以杀死大锛儿。 但是,驴二和大锛儿相处了两天,感到大锛儿并不是什么坏人,罪不致死,不忍心杀了他。 既然不忍心杀了他,那就只能把迷昏,让他昏迷不醒。 驴二想到这里,身子一转,去上次买泻药的那条小巷子,准备再买点蒙汗药。 行动是明天,他倒是可以明天下午再来买蒙汗药,但万一明天下午他出不来,或者买药的小摊主不在,他就无法买到蒙汗药,让大锛儿昏睡了。 驴二来到小巷的时候,小摊主正悠闲的坐在摊位前,眯着眼睛晒太阳。 驴二在小摊主面前停下脚步,小摊主感到有阴影,就知道来了顾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驴二。 小摊主笑道: “小伙子你又来啦,上次那个泻药管用吧?” 驴二笑道: “还行。伙计,你这里有蒙汗药吗?” 小摊主眯着眼睛笑了: “蒙汗药?小伙子,你不是好人呐!” 驴二笑道: “怎么不是好人了?” 小摊主笑道: “这蒙汗药,不是用来杀人放火,就是劫财劫色,把人家小娘们蒙翻了,任你为所欲为。” 驴二笑道: “少废话,就说你卖不卖吧?不卖,我找别人买去。” 小摊主笑道: “卖,当然卖,哪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小伙子,这蒙汗药分两种,一种呢,是用来迷倒彪形大汉,是给老爷们用的,还有一种,是给娘们用的。” 驴二有些好奇了: “爷们用的和娘们用的,还有什么区别吗?” 小摊主猥琐的一笑: “这里面的区别大了,用来给老爷们喝的,就是单纯的蒙汗药,喝了就倒,你愿意杀愿意剐,随便你。用来给娘们喝的,嘿嘿,里面还加了点料,娘们喝了之后,不但可以任你为所欲为,还会主动配合你,妙不可言,等她醒了之后,啥也不知道,啥也不记得。” 驴二笑道: “给我来老爷们喝的就行。” 小摊主说道: “真的不要给娘们喝的?” 驴二笑骂道: “你个老混蛋,你也不睁眼看看,二爷我长得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对付小娘们,还用得上蒙汗药吗?少废话,我还有事,赶紧拿出来。” 小摊主手腕一翻,拿出一包药,仍然用旧报纸包着,说道: “要几个人的量?” 驴二说道: “一个成年男人的量,够睡一个晚上的,就行了。” 小摊主又找了一张小纸,从大包中倒出一些粉末,用小纸包了,递给驴二,叮嘱道: “这是一个人的量,十分钟见效,喝下去,至少睡十个小时以上。就这么多就行,再多了,就醒不过来了。” 驴二付了一个铜板,接过小包,放在口袋里,站起身子,准备走人。 小摊主说道: “小伙子,还要点别的吗?” 驴二本想说不要了,但忽然心头一动,说道: “你有多少老鼠药?” 小摊主笑道: “你想要多少?” 驴二道: “你有多少?我全要!” 小摊主说道: “如果你现在要,我只有这五六斤,杀死上百只老鼠,是不成问题的。” 驴二说道: “如果我明天上午要呢?用上你吃奶的劲,你能弄到多少?” 小摊主笑道: “如果你明天上午要,我能给你弄到五十斤以上。不过,你要这么多老鼠药干什么?” 驴二说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少不了你的钱就行。五十斤老鼠药,多少钱?” 小摊主说道: “怎么着也要两块大洋----” 驴二不等小摊主说完,就扔了一块大洋过去,说道: “这是订金,明天上午我会派人来取,五十斤老鼠药,一点都不能少。” 驴二说完,扬长而去,只留下又惊又喜的小摊主,不明白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大一笔买卖。 第383章 九儿进城 驴二回到日军医院的厨房之后,就开始和大锛儿忙碌晚餐,一直忙到天黑才收工。 收工之后,就要离开了。 驴二找了个机会,又到厨房仓库送了些食物和清水。 朵儿早就不在菜筐中躲藏了,她躲藏在米袋和面袋之中,挖了个窝儿,竟然很是舒服悠闲。 虽然朵儿自己显得不害怕,但驴二想到,朵儿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却让她留在全是敌人的狼窝里,心中颇为愧疚和不安。 但是,没有办法,只有朵儿能钻进那个小洞,进入药品仓库,如果驴二能进去,他宁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朵儿这个小姑娘冒险。 驴二叮嘱了朵儿一番,让她不要动处活动,免得暴露,虽然他知道朵儿不会听他的话,但还是叮嘱她要小心行事,安全至上。 朵儿让驴二不用为她担心,明天把工具带进来,一切照计划进行。 驴二和大锛儿离开了日军医院,大锛儿回家,驴二回张家旅馆。 铁莲花和两个同伴在路边等着驴二。 一见面,铁莲花就说道: “驴二哥,朵儿需要的工具,我已经买好了,放在我家里。你什么时候需要?” 驴二笑道: “明天再要。莲花妹妹,你们吃过饭了吗?”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没有,我们一直在这里等你。” 驴二说道: “正好我也没吃饭,你们跟我去旅馆吧,咱们一起吃饭。如果九姑娘来了,我给你们引见引见。” 铁莲花也想见见着名的女红胡子九姑娘,就答应了,让两个同伴先回去,她自己跟着驴二去旅馆。 驴二把从厨房带出来的饭菜,交给两个小乞丐,又给了他们一些零钱,让他们回去的时候,买些好吃的给同伴带回去。 两个同伴高兴的答应了,欢快的离开了。 驴二带着铁莲花,一起向张家旅馆走,路过一家卤味店的时候,驴二停了下来。 驴二笑道: “莲花妹妹,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铁莲花笑了笑,说道: “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吧,我不喜欢吃油腻的鱼呀肉呀的。” 驴二笑道: “你总有喜欢吃的东西吧?说出来,我可以满足你。” 铁莲花摇摇头,说道: “你随便买点吧,咱们赶紧回旅馆,不瞒你说,我在街上,总担心被人认出来。” 现在的铁莲花,穿的是男人的衣服,很是破旧,又戴了个破毡帽,盖住了秀发,而且脸颊上抹了些灰尘,不仔细观看,是看不出她是女人的,更不可能认出她的身份。 但铁莲花小心谨慎,还是害怕被人认出来。 驴二只好随便买了些卤味,既然铁莲花不喜欢吃肉类,他就特意买了些卤素食。 驴二提着卤味,带着铁莲花,很快就来到了张家旅馆。 驴二刚到旅馆门口,就听到黑暗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哥!” 驴二大喜,笑道: “小铜锤!” 从黑暗中现出一个人来,正是小铜锤。 小铜锤欢喜的说: “二哥,九姑娘来了,她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咱们快进去吧。” 驴二说道: “我下午三点左右过来的时候,你们还没来,你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小铜锤道: “我们来的时候,天快黑了,刚来了不过多一个小时。” 他转头看了看铁莲花,问驴二: “二哥,这位是?” 驴二笑道: “自己人。” 既然驴二说是自己人,小铜锤当然相信,就带着驴二和铁莲花向一间客房走去。 驴二边走边问: “你们怎么才来?” 小铜锤说道: “九姑娘临时去办了件别的事,所以耽误了一天。至于是什么事,待会九姑娘会告诉你。” 驴二又问道: “你们来了几个人?” 小铜锤道: “我和杏儿,以及刀子哥和疤拉叔先跟着九姑娘来的,明天还会来五六个兄弟。” 驴二一听明天就有七八个帮手了,就放心了。 说话间,来到一个客房门口。 小铜锤说道: “他们都在房中,二哥,你先进去吧,我还要去门口放哨。” 驴二答应了,轻轻敲了敲门,就带着铁莲花推门而进。 房间中,除了九儿,还有杏儿,以及两个红胡子,分别是刀子哥和疤拉叔。 桌子上,摆放着一桌饭菜,但众人都没吃,坐在旁边说话。 驴二进来,笑道: “俺驴二回来啦!” 九儿看到驴二进来,只是欣慰的笑了笑,没说什么。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很亲昵的和驴二握手亲近。 九儿望着铁莲花,问驴二: “这位姑娘是什么人?” 驴二笑道: “好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来是位姑娘了,她叫铁莲花。莲花妹妹,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龙寨九姑娘。” 铁莲花向九儿笑了笑,说道: “九姑娘,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九儿也向铁莲花笑了笑: “铁姑娘,你好。” 九儿转头对驴二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驴二不答,先瞧着那桌饭菜,笑道: “你们怎么不吃?” 刀子哥笑道: “九姑娘听张老板说,你大约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就让我们置办了这桌饭菜,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驴二笑道: “我已经回来了,大家不要客气,一起吃喝,边喝边聊。” 又转头对杏儿说: “杏儿妹妹,你带莲花妹妹去洗洗脸,赶紧回来吃饭。哦,对了,再去厨房拿几个空碗过来,把我带回来的卤味放到碗里。” 他说着话,自己就先走到桌子边,坐了下来,把手中买来的卤菜,放在一边,伸手抓起盘子中的一根鸡腿,大口的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九儿苦笑道: “听张老板说,你现在在鬼子的医院当伙夫,鬼子不管你饭吃吗?看你饿狼一样!” 驴二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你不知道我干的活有多累,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大家别站着啊,一起吃呀,光我一个人吃,多不好意思啊,显得我吃独食一样……” 九儿笑道: “你还会不好意思?行了,大家伙都坐吧,不然,真被他一个人吃光了。” 第384章 调度分配人手 九姑娘发了话,刀子哥和疤拉叔才敢坐下来。 驴二一边吃喝,一边把他进城之后的事,说给众人听。 他的口才一向极佳,现在为了表现自己的机智英勇,更是舌绽莲花,把自己如何混进日军医院做厨师的经过,渲染得极为曲折,极为惊险,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 众人虽然知道驴二有些言过其实,自吹自擂,但仍然被他的胆量和经历震惊了。 九儿听驴二说他自己的经历时,只是有些担心的听着,但当驴二说到,让朵儿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进入药品仓库潜伏的时候,九儿就皱下了眉头,和当初铁莲花一样的反应。 九儿不满的说道: “二子,你一个大男人,冒险也就算了,那位朵儿妹妹只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你怎么能让她冒险呢?” 驴二苦笑道: “我也没办法,可是那个小洞只有她能钻进去。你不用为她担心,她的本领大的很,她可是鬼手赌王的徒弟!” 鬼手赌王的名号,连九儿都听说过。 鬼手赌王和霍三爷的年龄相仿,甚至比霍三爷成名更早一些,霍三爷还没当红胡子的时候,鬼手赌王就以劫富济贫的侠盗行径,名扬江湖了,霍三爷曾经很仰慕鬼手赌王。 后来鬼手赌王因为被仇人追杀,伤了一条腿,无法再干飞檐走壁的行当,就改行做了赌徒。 霍三爷听闻此事,颇为可惜,他瞧不起赌徒,认为鬼手赌王堕落了,已经不是侠盗人物了。 但霍三爷仍然把鬼手赌王当年的故事,说给九儿听,所以九儿知道鬼手赌王的厉害。 听说朵儿是鬼手赌王的弟子,九儿才稍微放心。 驴二把他的故事讲完,又说道: “现在朵儿需要的工具,莲花妹妹已经买到了,明天上午,我就带进去,到了晚上,咱们就动手。” “在动手之前,咱们还要做几件事,保证万无一失。” “第一,至少需要两辆小推车,当拿到药品之后,立即用小推车,把药品推到莲花妹妹的家中,两辆小推车轮番运送,节省时间。” “第二,至少再弄两辆马车,停在城外张伯的旅馆中,药品从莲花妹妹家中的地道,一送到张伯的旅馆之中,立即装到马车上,一旦两辆马车装满,立即送回昆嵛山,分发到十八路山寨之中,兑现咱们的承诺。” 九儿说道: “计划不错,但随时可能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 驴二道: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所以在那条大街的两头,派两个人盯着,一旦有巡逻队过来,立即发出警响,大家就停止行动,等巡逻队离开之后,再继续行动。” “夜色昏暗,咱们再把绳子举高一些,就算巡逻队从绳子下面经过,也不会看到半空中的绳子。” 九儿道: “你算过没有,需要多少人手?” 驴二说道: “我算了一下,大约需要十多个人。先不说朵儿那边,就说咱们这边。接应药品的人,至少要两个人,接到药品之后,装到小推车上,每辆小推车,都需要两个人,再加上大街两头需要两个放哨的,这样算下来,城内至少八个人了。” “城外的张伯旅馆那边,停着两辆马车,至少还需要两个人,这就需要十个人了。” “还有,从地道这头,把药品送到地道那头,还需要几个人,这个人数当然也是越多越好,人越多越快。” 九儿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们先来了五个,明天还会再来五六个,也不过十个人。这样算下来,还缺少在地道中运送药品的人。” 一直沉默不语的铁莲花说道: “九姑娘,从地道运送药品的环节,可以交给我。我有十多个弟弟妹妹,他们虽然年龄小,但一个人搬一箱药品,还是能搬动的,他们一起动手,很快的。” 九儿说道: “好,我先谢谢莲花妹妹和你的弟弟妹妹。” 铁莲花说道: “你不用谢我,我们都和鬼子汉奸有仇,只要是对付鬼子汉奸的事,我们都愿意做。再者说,在地道中搬运药品,算是最安全的了,不像你们在大街上行动,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对了,九姑娘,你们可能对城里不太熟悉,把药品从大锛儿家中,运送到我家的时候,我可以带路,走一条最安全的路线,轻易不会遇到敌人的巡逻队。” 驴二笑道: “由你这位牟平城里的土着带路,那就更好了。” “九儿,明天晚上之前,你让刀子哥和疤拉叔,买两辆马车,跟莲花去城外张伯的旅馆中住下来,等待接应从地道中送出来的药品。” 九儿说道: “可以。刀子哥,疤拉叔,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刀子哥和疤拉叔领命。 铁莲花道: “驴二哥,明天上午,需要我配合你,把朵儿需要的工具,放进菜车中吗?” 驴二说道: “今天你们的小团队,已经露出过一次面了,明天不能再露面了,不然,大锛儿就算再傻,也会怀疑其中有鬼。我让九儿帮我就行了,你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去见张伯,把他们安顿好。” 铁莲花说道: “工具在我那里,我待会回去,给你送过来。” 驴二道: “你不用送过来,让刀子哥跟你去取。刀子哥,你取了工具之后,带回旅馆。” 又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明天一早,你到利民巷,去找一个卖老鼠药的小摊主,把我今天订的老鼠药拿回来。你再给他一块大洋,向他要五十斤老药鼠。明天上午,我把工具和五十斤老鼠药,一起用菜车带进鬼子的医院。” 疤拉叔吃了一惊: “你带那么多老鼠药干什么?” 驴二笑道: “当然是把那些鬼子汉奸,全部毒死,就算毒不死,也要让他们难受几天,叫他们尝尝老鼠药的滋味。” 众人都笑了。 铁莲花的饭量小,吃了没几口就饱了,九儿就让刀子哥送铁莲花回家,并把工具带回来。 疤拉叔吃了饭之后,去外边把放哨的小铜锤替回来吃饭。 很快,房间中就剩下驴二和九儿,以及小铜锤和杏儿四个人了。 第385章 善人还是汉奸? 驴二问九儿: “九儿,你们昨天就应该进城了,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九儿说道: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打算收买杏儿的表哥,做我们的内线吗?” 驴二说道: “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我问过你,你说还没来得及和他联系,这次,你是去联系他了吗?” 九儿说道: “对,前天下午的时候,我就带着杏儿他们下山了,先去了她表哥的村子,见到了她表哥的母亲,也就是杏儿的表姨。” “见了杏儿的表姨,我们当然不会说是来收买她儿子的,只说城里有个亲戚出了点事,需要她儿子的权力帮忙。杏儿的表姨很通情达理,答应让儿子帮忙。” “昨天一大早,杏儿的表姨就委托了她的邻居进城,准备把她儿子喊回村里。但是,她的邻居在城里等了她表哥一天,她表哥都没回便衣队。” “她表哥是便衣队的密探,到乡下出任务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个邻居在城里等了一天,又住了一晚,直到今天早上,杏儿的表哥仍然没有回牟平城,那个邻居就回村了。” “我见邻居没把杏儿的表哥带回村,又怕你着急,就不在村里等了,赶紧进了城,来到的时候,已经天快黑了,就是这么耽搁了一天。” 驴二说道: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城找杏儿的表哥?有杏儿在,她表哥应该会见你们吧。” 杏儿说道: “不行的,我表哥很机灵,他早就知道我是山里的红胡子,如果他见到我和九姑娘,肯定会把我们抓起来,也许不会把我怎么着,但肯定会把九姑娘交给鬼子。” “之所以选在表姨家里见面,是因为表哥是个孝子,有表姨在场,表哥不会抓我和九姑娘,而且他可能只是一个人回家,我们却有五个人,不怕他翻脸。但到了城里,到处是鬼子汉奸,我们人手少,表哥要是翻脸无情,我们就很被动了。” 驴二说道: “既然一时找不到他,那就等咱们把药品送走,再慢慢找他吧。” 九儿说道: “那位莲花妹妹,是什么人?” 原来,刚才驴二介绍铁莲花的时候,并没有介绍她的家世,毕竟当着她的面,说她家人如何被鬼子杀害,是再次戳中她的痛处,所以驴二没当面说。 现在九儿问起,驴二就把铁莲花的身世说了出来。 九儿说道: “原来她是铁先生的女儿。鬼子攻进牟平城的时候,铁先生率领自卫队,抵抗鬼子的侵略,数十人全部死亡,十分惨烈。” “俺爹每次谈起铁先生,都十分佩服,说铁先生虽然是位文人,但却有武人的风骨,是少数能让他佩服的人。” “二子,那位朵儿妹妹,是什么来历?”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只知道她是海阳人,和我是老乡,她所在的胜宝乡,和我所在的丁官屯乡,还是相邻的。” “她只说她是胜宝乡镇上的人,但那个镇上有两三千人,我就无法猜测她的身世了。” 九儿奇道: “为什么要猜,她自己不说吗?” 驴二说道: “她不肯说,不但没告诉我,就算她最要好的铁莲花,她都不告诉。莲花也不知道朵儿的家世,不知道她的姓氏,只知道她叫朵儿。甚至,连朵儿这个名字,莲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莲花相信朵儿是个好姐妹,她认为朵儿不愿意说自己的身世,肯定有她的苦衷,只好朵儿真心对她们好,她不会追究她的身世。” 九儿更加奇怪,说道: “一个小女孩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世?难道说,她是汉奸的女儿?她的父母是被抗日分子杀害的?” 驴二说道: “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她又说,刘本功是杀她家人的凶手,她知道刘本功是被我杀死的,还哭着感谢我。” 九儿说道: “如果她父母真是被刘本功杀害的,说明她父母是抗日分子,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真是奇怪了。” 这时,旁边吃饭的小铜锤说道: “你们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驴二说道: “什么人?” 小铜锤说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慢慢给你们说。” “我的家乡是青岛即墨人,鬼子侵略即墨的时候,我的家人被杀了,我就开始到处流浪,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就是到处流浪,能活下来就行。” “后来,我就流浪到一个镇上,我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海阳县的胜宝乡。” “到了这个镇上,我就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个镇上,有一位富户,名叫楚青云。” “楚家原来是清朝的举人,家中是做官的,到了楚青云这一代,虽然不做过官了,但仍然很富有,是镇上最富有一位大地主。” “楚老爷虽然家财万贯,但家风极正,从来不做欺压良善的事,就连佃户佣种他家的田地,他收的租金也比别的地主收的要少,而且佃户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他不但会减免租金,还会出钱出力的资助。” “所以,楚老爷虽然是位财主,但颇有善名,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大善人,提起他来,人人称道。” 九儿听到这里,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起来了。两年前,我跟着爹爹,带着一帮兄弟,因为有事,路过那个胜宝乡,当时,看到楚家的大宅院,就知道这是个富户,几个兄弟就提出打劫他家。” “但是,在镇上一打听,知道楚老爷是位大善人,爹爹就放弃了打劫他家。” 小铜锤说道: “奇就奇在,这位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在鬼子来了之后,竟然是胜宝乡第一个向鬼子投降的人,不但把一个大宅子,送给日伪军无偿使用,还亲自出任乡维持会的会长。” “这个维持会,当然就是亲日的汉奸会,他任会长,自然就是全乡最大的汉奸了。” “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位正义的大善人,怎么会做汉奸呢?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人们不信。” 第386章 楚家女儿 驴二说道: “你们说得这位楚青云,我也听说过,他的善名,不但在他们胜宝乡有名,就是在我们丁官屯乡,也很有名。” “丁官屯的乡长丁胜天,在当汉奸之前,就是个恶霸,天怒人怨,他当汉奸,没人感觉奇怪,反而会认为,如果他不当汉奸才会奇怪。” “那位楚善人当汉奸的时候,我们听说这件事,都感到不敢相信,这么好一个人,怎么就当汉奸了呢?” “那个时候,我对这些事不关心,谁当汉奸,谁当抗日份子,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不妨碍我过我的快活小日子就行了,所以对楚善人为什么当汉奸,根本不放在心上。” “九儿,我是后来遇到你爹,才开始跟鬼子汉奸扛上的!” 说到这里,驴二转头问小铜锤: “小铜锤,你认为,朵儿是楚青云的女儿吗?” 小铜锤说道: “你刚才说,朵儿家是胜宝乡上的大富户,她又不愿意告诉别人她的父母是谁,我就猜想,她可能就是楚家的大小姐。” 九儿问驴二: “你这个街溜子,集滑子,以前到过胜宝乡玩耍的时候,你没见过楚青云的女儿吗?” 驴二笑道: “正因为我是个街溜子,集滑子,所以那个时候,我的目光盯的是大姑娘小媳妇,朵儿那时候只不过十二三岁,就算见了她,我也不会看她。” “不过,我认为朵儿不会是楚青云的女儿。朵儿说,她的家人是被刘本功杀害的,但我们那里的人都知道,楚青云是被一伙红胡子,深夜闯入家中杀害的。” “据说,那伙红胡子,闯入楚青云的家中,杀害了楚青云家中十几口人,除了楚青云两口子,还有十几个佣人。” “不过,没发现楚青云的十二岁的女儿的尸体。有人说,那个女孩子被红胡子掳走了,不是拉到山上去,就是被卖掉了,没有人再见过她。” “由于当时楚青云是汉奸身份,他家被红胡子杀害,人们不但不同情,反而拍手称快,认为红胡子干的好,杀了楚青云这个汉奸,是为民除害。” “九儿,当时还有传言,说是你们青龙寨干的这一票。” 九儿摇摇头,说道: “楚青云被杀一事,是一年前,那时候,我已经参加大大小小的行动了,我清楚,不是我们青云寨干的,可能是别的山寨的朋友干的。” 驴二说道: “算了,我们不要猜了,就算朵儿她爹真是楚青云,是个汉奸,那也和她无关,她现在想帮助咱们对付鬼子汉奸,她就是位好姑娘,咱们要好好待她。” 九儿说道: “你说得对,她爹是她爹,她是她,希望这次咱们的盗药计划能顺利成功,朵儿平安无事。” “对了,朵儿一个人在药品仓库里,既要把药品从房间里面,弄到房顶上,又要一件一件的给咱们推送过来,她年龄太小,会把她累坏的,而且这样也太慢了。我打算安排个人手帮她。” 驴二说道: “别人都进不了厨房仓库,只有我能进去,但洞口太小,我又不能从厨房仓库,钻进药品仓库,我帮不上朵儿。” 九儿笑了笑,说道: “等到明天晚上,朵儿把绳子固定到药品仓库之后,她就会把另一头扔出来,咱们接到绳子之后,就把绳子的这头,固定在大锛儿家的房顶上,这样一来,绳子不但可以运送药品,也可以运送人。” 驴二说道: “哦,你是说,人从绳子上面去药品仓库。可是,先不说绳子能不能承受住一个人的重量,就算能承受住,如果发出的动静太大了,就有可能惊动仓库院子中巡逻的鬼子。” 九儿笑道: “你忘了咱们山寨有位‘赛时迁’?他明天就进城了。” 驴二笑道: “如果老猫能来,那就太好了,朵儿就有帮手了。” 赛时迁,姓毛,因为身手灵活似猫,人又称他为老猫。 老猫是青龙寨的一个小头目,以前是盗贼,也擅长穿墙入户的本领,所以人称赛时迁,因为盗窃了一个当官的,被警察通缉,无奈之下,才投靠了霍三爷,加入青龙寨为匪。 不过,老猫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勾当,没干过什么有影响力的大案子,所以在江湖上的名头,完全和鬼手赌王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此人形容猥琐,獐头鼠目,不是有大格局的人,最多就是干些小偷小摸的勾当。 老猫打仗也许不行,但翻个墙头,走个钢丝,比常人灵活多了。 驴二又和九儿讨论了一些细节,完善了整个计划,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驴二起床之后,洗漱一番,又和九儿碰了碰头,确定了行动计划,就开始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到了日军医院门口,稍等了一会,大锛儿就拉着排车出来了。 二人在附近的饭馆吃过早餐,就去菜市场买菜,买了菜之后,驴二拉着菜车,就向回走。 到了上次那个无人居住的院子前面,驴二忽然一捂肚子,哎哟一声。 大锛儿连忙问道: “怎么啦?” 驴二皱着眉头说道: “哎呀,不行了,可能是早饭吃坏了肚子,刚在菜市场的时候,我就肚子里面直闹腾,这会忍不住了,要出恭。” 大锛儿笑道: “前天是我闹肚子,今天是你闹肚子。这个院子里没人,你快去出恭吧。” 驴二说道: “那锛哥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完事了。” 驴二放下排车,捂着肚子,快步向院子中跑去,好像真的迫不急待。 大锛儿就坐在车把上等待着。 过了一会,驴二在院子里喊道: “哎呀,坏了,锛哥,我忘带草纸了,你有没有带草纸?” 大锛儿说道: “我带了。” 驴二说道: “麻烦你,给我送过来,我现在没法出去。” 大锛儿苦笑一声,只好去给驴二送草纸。 给出恭的人送草纸,就算是朋友,也不会乐意的,但驴二对大锛儿的“帮助太多”,大锛儿没办法,只能去给驴二送草纸,不然,一般的朋友,他可不会送。 大锛儿刚一进院门,早就等候在此,准备动手的九儿等人,就开始行动了。 第387章 挖到钱 大锛儿走近茅厕,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拿着草丝,隔着茅厕门,把草纸递进去。 驴二在茅厕中接过草纸,说道: “锛哥,你小心看着脚下,别踩上了。刚才我来不及跑进来,可能‘撒’了点在外边。” 大锛儿本来没注意脚下,听驴二这样一说,就有些担心了,担心自己“踩了雷”,连忙低头向脚下看去。 他这低头一看,就看到茅厕不远的草丛中,露出几块铜板。 一块铜板,就可以买几个馒头了,几块铜板,够下馆子吃顿好的了。 大锛儿有些好奇,就走了过去,分开草丛,观看地上,只见地上,除了几块铜板,还有一个刚刚填平的小坑,小坑里面露出一个袋子口,看起来好像没来及得埋好。 大锛儿来了兴趣,他蹲在地上,双手扒开泥土,露出坑中的一个小袋子,打开小袋子,里面竟然有很多铜板,还夹杂着两块大洋。 大锛儿拿起钱袋,看到下面埋得更深的地方,还有一个钱袋,他连忙又向下深挖,把钱袋掏出来,里面有更多的铜板和大洋。 再下面,竟然还有一个钱袋,只是埋得更深了。 大锛儿高兴极了,没想到竟然挖出钱来,他如掏到宝贝一般,向更深的地下挖掘着。 大锛儿万万没想到,这些钱袋是驴二安排小铜锤埋下去的,就是引起大锛儿的贪心,让他在这里耽搁时间,九儿和小铜锤刀子哥等人,才可以在院子外边行动。 就在大锛儿兴致勃勃挖掘“宝藏”的同时,九儿在一墙之隔的院外开始行动了。 九儿和杏儿,迅速把排车上的蔬菜搬来,露出两个菜筐。 疤拉叔把从小摊主那里买来的五十斤老鼠药,放入一个菜筐中,五十斤老鼠药,装在一个面袋之中,面袋装入菜筐之中。 刀子哥把从铁莲花那里拿来的工具,也用一个袋子装了,放入另一个菜筐中。 小铜锤在门口站岗,如果大锛儿提前回来,小铜锤就想办法阻止住大锛儿,当然,里面正在“蹲坑”的驴二,也会拖住大锛儿,不让大锛儿出院门。 驴二虽然在蹲坑,但并没真的出恭,也不是没带草纸,他只是为了把大锛和引进院子中,才故意装做拉肚子,故意蹲坑,故意说忘带草纸了,让大锛儿进来送草纸。 只有大锛儿被蒙在鼓里,兴味盎然的挖掘着“宝藏”,以为自己要发财了,却不知一墙之隔,别人正在向菜车里的“加料”。 很快,九儿等人把老鼠药和工具装入菜筐之中,又搬了蔬菜盖在菜筐上面,恢复原状。 一切妥当之后,小铜锤打了口哨,示意驴二,他们已经搞定了。 驴二这才假装提着裤子,走出茅厕所。 大锛儿还在向深处挖着,但他只挖出来三个钱包,再向里面挖掘也没有了,大锛儿不甘心,仍然用双手向深处挖掘。 驴二出来的时候,大锛儿正双膝跪地,撅着屁股,探着脑袋,向深坑里面挖掘。 驴二心中暗笑,但故意惊奇的说道: “锛哥,你干什么呢?” 大锛儿没回答,仍然向里面挖掘,挖到硬地之后,知道真没有了,虽然还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弃了。 大锛儿这才抬起头来,此时,他双手沾满了泥土,脸上和衣服也沾染不少泥土。 大锛儿很开心,对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咱们发财了!你看,我挖到宝了----” 说着,大锛儿把三个钱包里面的大洋和铜板,都倒在地上,他坐在地上,快乐的数起钱来,嘴里念叨着: “一个铜板,两个铜板……十个铜板,一个大洋……” 驴二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惊奇的表情: “锛哥,这是哪里来的钱?好多啊!” 大锛儿说道: “我也不知道谁的钱,刚从这个坑里挖出来的。你别打扰我,我正数着钱呢……咦,刚才数到哪里了?算了,再重新数,一个铜板,两个铜板……” 驴二笑着,过来和大锛儿一起数钱。 过了一会,大锛儿数完了,眉开眼笑的说: “兄弟,一共是七十八块铜板,八块大洋,赶上我两个月的薪水了!发财喽,捡到宝喽!”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会不会是这个院子主人的钱?你拿走,不太好吧?” 大锛儿连连摇头,说道: “不是的不是的,这个院子的主人,早就跑了。我前天在这里拉屎,还没看到这里有钱,今天就有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知不道啊!这说明什么?” 大锛儿脸上露出自以为聪明的得意笑容,说道: “这说明,这是见不得光的钱,是小偷偷了钱,怕被人发现,就埋在这个荒院子里,但小偷在慌忙之中,埋得不够深,就被我发现了。嘿嘿,这是老天爷开眼,活该让我捡个便宜。” 驴二心中暗笑,大锛儿以为的,真是他想让大锛儿以为的,看到大锛儿中计,驴二也很高兴,但却故意吓唬大锛儿,说道: “锛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可是赃物,要是失主以为是你偷的,警察来抓你,那就麻烦了。” 大锛儿笑道: “你不说,我不说,失主怎么会知道是我拿走了?” 驴二说道: “就算失主不知道你拿了,但要是小偷知道了呢?说不定,小偷现在就在院子外边盯着呢。” 大锛儿笑道: “二子兄弟,你的胆子太小了,你想啊,小偷是小偷,他偷了钱,还敢报警吗?再者说,就算他敢报警,我是皇军的人,警察也不敢随便抓我啊。” 驴二本想说,要是小偷是江洋大盗,团伙作案,不报警,但会来杀人灭口呢?他想了想,担心这样说,真把大锛儿吓坏了,不敢要这笔钱,白欢喜一场,他就没再继续吓唬大锛儿。 他不能让大锛儿白欢喜一场,只有让大锛儿欢喜着,才不会怀疑他在搞鬼。 驴二笑道: “既然这样,活该你发财,你就把钱拿走吧。” 大锛儿却说道: “不,兄弟,这钱是咱俩的!” 第388章 友情表白 驴二笑道: “锛哥,这钱是你自己发现的,是你自己挖出来的,不是咱俩的,是你自己的。” 大锛儿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这是咱俩的。有句话说,见者有份,要不是你让我送草纸,我也不会发现这些钱。” “更何况,这几天,你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没帮你找到工作,心里总感觉对不起你,把这些钱分给你一半做报酬,我心里还能好受点。” 驴二有些感动了,笑着说: “锛哥,就算你感谢我,开给我三天的薪水就行了,三天的薪水,也不过三四十个铜板。这样吧,八块大洋,是你自己的,那七八十块铜板,咱俩平分了。” 大锛儿很固执的说: “不行,全部平分!” 说到这里,又放缓语气,很诚恳的说道: “兄弟,我这个人,不会说话,也没什么拐弯的心眼,别人认为我缺心眼,都把我当傻子耍着玩,只有你不耍我,把我当哥们,当朋友。”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没有什么哥们,你就是我的朋友,我的哥们,我虽然没有什么钱,但不会亏待朋友和哥们,这钱,咱俩平分,不然,我生气了,跟你断交!” 大锛儿这样一说,倒让驴二有些愧疚了。 驴二可没把大锛儿当朋友和哥们,一直在利用他,甚至如果盗药成功之后,大锛儿会因此受到连累,被鬼子追究,生命不保,可以说,驴二不但不是没耍他,而且还是耍得最狠的那种。 现在大锛儿这真情流露的一番“友情表白”,这驴二愧疚了。 当然,盗药计划,必须进行,但要改变一些细节。 比如,驴二以前的计划是,只要盗药成功,就不管大锛儿会不会被日军追究,谁叫大锛儿以为鬼子干活为荣,就算他被鬼子杀害了,也是活该。 又比如,驴二想办法弄进去五十斤老鼠药,是准备在盗药之后,把五十斤老鼠药,全部倒进水井中,狠狠的毒一次日伪军,当然,如果这样做,无论大锛儿会不会被毒死,都会因为他是伙夫,负有直接责任,就算不被毒死,也会被日军严刑拷打之后再杀死。 现在,驴二决定改变一下行动细节,盗药仍然进行,这是不可改变的,但要改变一下大锛儿的命运。 他不能让盗药的事,连累到大锛儿丧命。 当然,盗药是最重要的,不连累大锛儿丧命是次要的,只要不影响盗药大计,尽量保住大锛儿不被日军杀害。 驴二想到这里,笑了笑,也就不再拒绝,和大锛儿把钱平分了,然后一起走出院子。 大锛儿相信了驴二的话,出院门的时候,担心的观察着外边的行人,是否有小偷在盯着他。 驴二担心大锛儿发现九儿等人在盯着他们,出院门的时候,打了个手势,示意九儿等人不要盯着他们看。 大锛儿没发现异样,这才放心了,当然,他更没发现,排车上的菜,又多了一些。 和昨天一样,有大锛儿在旁边,无论是医院门口的日军,还是药品仓库门口的日军,都没检查菜车里面,五十斤老鼠药,和盗窃作案的工具,就这样顺利的运进了药品仓库的前院之中。 驴二让大锛儿歇息一会,他把一筐菜搬进了厨房仓库。 朵儿正躲在面袋和米袋之中的小窝里,听到驴二进来,就悄悄过来,和驴二低声说话。 朵儿问道: “工具带来了吗?” 驴二拍了拍装着工具的菜筐,说道: “工具在这里面,一会你自己拿出来就行。” 他说完之后,又转身出去,把装着五十斤老鼠药的菜筐,搬了进来。 朵儿有些好奇,问道: “工具在那个筐里,这个筐里是什么?” 驴二说道: “这是五十斤老鼠药。” 朵儿双眼一亮,笑道: “那好啊,等咱们盗药之后,就把这五十斤老鼠药,投进鬼子的水井里。” 驴二笑道: “正是如此!你先等着,我先忙一阵,再过来和你说话。” 驴二出了厨房仓库,开始和大锛儿忙碌起来。 一直忙到中午,饭菜都做好了,就开始打饭。 驴二在打饭窗口,等到唐凤池过来打饭的时候,驴二在给唐凤池勺饭菜的同时,低声说道: “今天下午,你必须出院。” 唐凤池一愣,但也没多问,端着饭菜就走了。 唐凤池知道,驴二肯定会搞鬼,会狠狠的搞鬼子,让他出院,是不想殃及到他。 吃过饭后,唐凤池就办理出院了,回到家中。 驴二等大锛儿午休的时候,他又来到厨房仓库之中,并为朵儿带来了饭菜和清水。 朵儿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低声和驴二交谈。 驴二把他和九儿铁莲花的计划,告诉了朵儿,并说,到晚上行动的时候,会给朵儿送过来一个帮手。 朵儿说道: “如果真有一个能手,可以顺着绳子过来这边,那我就可以轻松一些了。不瞒你说,我一个人,在不惊动院子中巡逻兵的情况下,把那么多药品弄到房顶上,的确有些费劲,有人帮我就好多了。” “既然有帮手,你让帮手过来的时候,再带一根麻绳和滑轮,用麻绳和滑轮,把药品从弄到房顶上,又快又没声音。” “以前,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就没让你准备这份工具,因为我一个人又要装到滑轮上,又要拉到房顶上,上上下下的太麻烦了。” “现在有个帮手,下面一个人,上面一个人,就快多了,就需要绳子和滑轮了。” “绳子不用太长,五六米长就够了。滑轮可以再小一个型号。” 驴二说道: “我明白了,等会我就到院门口,让九儿去买。朵儿,你认为,什么时候动手合适?” 朵儿说道: “昨天晚上,我在这屋里面,一直观察着外边的动静,发现了巡逻队的规律。” “十二点之前,院子中一直有人走动巡逻,但过了十二点以后,巡逻的次数就少了,每半个小时,才巡逻一次。” “所以说,我们在过了十二点之后,开始行动,每半个小时,停止五分钟,然后再继续行动。” “不过,这是院子里面的日军的巡逻规律,街道上的鬼子汉奸的巡逻规律,我就不知道了。” 驴二说道: “街上的巡逻队是没有规律的,只能见机行事。” 第389章 你的名字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驴二就搬了些菜,到院子中去清洗。 下午,驴二又借故出去了一趟,回到旅馆。 老猫和四个红胡子已经进了城,也住进了张家旅馆之中。 驴二来的时候,铁莲花也在。 众人就在一个房间中密谋,把计划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现在,刀子哥和疤拉叔,已经买好了马车,也由铁莲花带领着,和城外旅馆的张伯搭上了线,到了晚上,他们就住进张伯的旅馆,只等着药品从地道运用之后,就装到马车上,连夜送往昆嵛山。 铁莲花和一帮小伙伴,也做好了从地道中搬运药品的准备。 到了晚上行动的时候,街道两头,由小铜锤和杏儿,一边一个放哨,一旦发现日伪军的巡逻队过来,就用青龙寨特有的传递信号的方式,通知大家。 在大锛儿家中,由驴二和九儿接应药品,把药品从屋顶上,传递下来,装到推车上。 两辆推车,由今天刚来的四个红胡子负责推运,每两个红胡子一辆推车,负责把药品送到铁莲花的家中地道,铁莲花负责带路。 老猫则从绳子上面,进入药品仓库,协助朵儿把药品从药品仓库运送到大锛儿的家中。 如此一来,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 商议完毕之后,驴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该回去做饭了,临走之前,他告诉九儿,晚上他会跟着大锛儿回家,在喝酒的时候,用蒙汗药把他迷倒,大约十点左右,九儿就带人去大锛儿的家中。 驴二辞别了九儿等人,离开了张家旅馆,向日军医院走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完善着整个计划,计划是很完美,当然,在进行计划的时候,还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但那只能见机行事了。 可是,他总感觉,还缺少一些什么。 他忽然想到,那就是还缺少一个机动组。 现在他们十几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不能随意离开,一旦发生意外情况,就没有人掩护他们的行动了。 如果有一个机动组,在发生意外的时候,弄出一些大动静,把敌人吸引开,那这个计划就更完美了。 可是,他们的人员,包括他自己,都有任务,抽不出人手来了,怎么再组建一个机动小组? 从铁莲花的小伙伴之中,倒是可以抽调出来几个人,但是,他们都是小孩子,应变能力不够,而且一旦有危险,他们无法逃脱,如果被杀,他将会愧疚终生。 驴二正在发愁,怎么再组建一个机动组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嗨,小伙子!” 驴二转头一看,发现喊他的人,正是卖老鼠药的小摊主。 原来,他不知不觉之中,又来到了这条小巷子。 他自己都有些奇怪,怎么会又来到这条小巷子,从张家旅馆到日军医院,虽说这条小巷子在两点之间,但并不是直线,完全不需要走这条小巷,可是,他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了这条小巷,虽然没有岔路,但却多绕了一条街。 驴二忽然想到: “我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难道说,是我自己的下意识,让我走了这条路,寻求这个猥锁的小摊主的帮助?” 驴二这才仔细的打量着那个小摊主。 下午的阳光下,看得分明,小摊主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衣着普通,戴个旧毡帽,相貌实在不敢恭维,细小的眼睛总是眯着,一个酒糟鼻子,鼻子下面两络鼠须,真可以用獐头鼠目来形容,半躺半坐在摊位后面,一幅懒洋洋的姿态。 驴二摇了摇头,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相由心生,此人如此猥琐,怎堪重用? 小摊主见驴二摇头,笑道: “小伙子,你摇什么头?难道说我那五十斤老鼠药不好用,药不死老鼠?” 驴二在摊位前蹲下来,望着小摊主,说道: “老哥,你尊姓?” 小摊主笑道: “哟,称我为老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你要对我打什么坏主意?” 驴二笑道: “你要是个漂亮的小娘们,我还能打打坏主意,就你这副尊容,还是个爷们,我能对你打什么坏主意?你高看自己了!” 小摊主笑道: “看来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坐下唠会?” 驴二笑道: “唠会就唠会。” 小摊主伸手从旁边拿过一个小马扎,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小马扎,坐在小摊主的对面。 小摊主笑道: “你想唠几个钱的?” 驴二笑道: “跟你唠嗑,还要交钱吗?” 小摊主笑道: “那要看你唠什么了,你要是有事想请教我,我当然不能白教你,你要是想天南地北的胡侃,那就不用交费了,大家可着劲吹牛皮呗,反正又不上税。” 驴二见小摊主虽然相貌猥琐,眼睛也总是眯着,但偶尔睁开的时候,却眼神清亮,精光闪烁,而且此人虽然一副惫懒之态,嬉皮笑脸,说出来的话也有些下流可耻,但却吐词清晰,思绪敏捷,不像是普通的小摊主。 驴二心头一动,想道: “难道此人还是位游戏风尘的江湖异人?” 驴二笑了笑,说道: “大家先唠着,如果我需要请教你的时候,自然会交费。我问你的姓名,你不会也要收费吧?” 小摊主笑道: “那就要看你是想知道我的真姓名,还是假姓名了,如果你想知道真姓名,那就要交费,如果你想知道假姓名,免费送给你。” 驴二掏出一块大洋,放在摊位上,说道: “真姓名。” 小摊主倒是愣了愣,没想到驴二竟然真的会交钱。 小摊主盯着驴二的眼睛,沉吟了一下,把一块大洋拿过去,放入自己的口袋里,说道: “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马伯驹。” 驴二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他还真没听说过,他想了想,又掏出一块大洋,放到摊位上,盯着小摊主的眼睛,说道: “我再加一块大洋,说出你江湖上的绰号。” 小摊主微眯的眼睛,忽然缓缓睁开,眼神清亮,盯着驴二,缓缓说道: “小伙子,想知道我的绰号,一块大洋可不够。” 驴二说道: “那需要多少大洋?” 小摊主淡淡一笑,态度颇为自傲,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第390章 燕子李三 驴二笑了: “你的绰号,值十块大洋?” 小摊主笑了笑,摇摇头,说道: “十块大洋,你连一个字都听不到。” 驴二不信了,说道: “难不成,还值一百块大洋?” 小摊主呵呵一笑: “一百块大洋算个屁!”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老哥,你喝多了吧?还没醒酒?要不要我用尿呲醒你?你要值一千块大洋,我的脑袋,就值两千块大洋。” 小摊主笑了,很轻蔑的笑了,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脑袋值不值两千块大洋,但一千块大洋,你最多只能买我一条胳膊。” 驴二被气笑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的脑袋,值一万块大洋了?” 小摊主嘿嘿一笑,显然是很“无耻”的默认了,此时他的笑,半点也不猥琐,充满了骄傲,充满了自负,充满了一种强大的气场。 驴二笑不出来了,他被小摊主此时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震惊了。 他还从来没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到过如此强大的气场,就算是霍三爷,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气场。 驴二怔了半晌,才说道: “如果你的绰号,真的值一万块大洋,我可出不起。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小摊主笑了笑,说道: “小伙子,我的绰号虽然值钱,但也不是不能说,关键是要看对谁说。你要想知道我的绰号,就要把你的绰号,说给我听,如果我认为你说得是真的,说不定,我会把我的绰号告诉你。”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说我的姓名,叫吕留根,你信吗?” 小摊主淡淡一笑: “信,但我相信,你还有另一个更响亮的名字,就看你敢不敢说了!” 驴二望着小摊主,小摊主也望着驴二。 驴二心中念头转动,他驴二的脑袋,虽然不值一万块大洋,但至少也值个上千块了,如果被汉奸知道,肯定会把他献给鬼子。 但这小摊主,竟敢说他的脑袋,值一万块大洋,而且驴二认为,小摊主很可能不是在吹牛皮,这就说明,小摊主的身份,更为神秘。 驴二决定冒险一次,他沉吟了一下,盯着小摊主,缓缓说道: “我是驴二!” 小摊主的眼神动了动,但并没感到意外,也没感到震惊,只是淡淡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驴二,怪不得,你又是买泻药,又是买蒙汗药,又是买老鼠药,我就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你要干上一票。” 驴二笑道: “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所以在套我的话。” 小摊主说道: “不错,我是在套你的话。你买渲药的时候,我没在意,你来买蒙汗药的时期,我就留意了。嘿嘿,幸好你买的是对付爷们的蒙汗药。” 驴二说道: “如果我买的是对付娘们的蒙汗药呢?” 小摊主自负的笑了笑,说道: “那说明你是个奸徒,昨天晚上,你的脑袋就不见了。” 驴二笑道: “幸好我不是奸徒,不然就被你杀了。嘿嘿,想不到阁下还是位侠客!” 小摊主笑道: “侠客可不敢当,只不过对一些宵小之徒,顺手就宰了,不费什么事。” 驴二忽然心头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想到这个人的时候,驴二不由心情激动,激动的他的身子都几乎要颤抖起来了,如果面前这个小摊主,就是他想像中的那个人,如果能得此人相助,那么,今夜的行动,将会增加一员大将,他们的行动,将会如虎添翼,此人将会以一当十,不,甚至能当百! 驴二强抑着心情的激动,尽量保持平静,淡淡一笑,说道: “老哥,我好像猜到你的身份了。” 小摊主笑着摇摇头,说道: “不可能,我已经多年不在江湖行走了。” 驴二说道: “如果我猜中你的身份,你怎么样?” 小摊主说道: “你想让我什么样?” 驴二说道: “帮我做一件事。” 小摊主说道: “就是你准备干的这件事?” 驴二说道: “对,你敢不敢?” 小摊主笑道: “如果你真的猜中我的身份,还用问我敢不敢吗?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敢干的事。” 驴二笑道: “如果是八年前,当然没有你不敢干的事,不过,这八年多了,你躲在这小县城,以卖老鼠药为生,我怕你变得胆小怕事了,就算胆子不小,但身手已经不行了,变得笨手笨脚,不复当年勇猛了。” 小摊主笑道: “好小子,你竟然能说出八年前这个年份,看来,你还真能猜中。” 驴二缓缓说道: “不错,我猜你就是燕子李三!” 小摊主听到“燕子李三”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虽然平静,但眉宇之间,却焕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辉,完全没有半点猥琐的表情,好像他已经太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忽然听到,有一种久违的触动和感动。 燕子李三微微闭上双眼,又慢慢睁开,眼睛中蕴含精光,望着驴二,平静的说道: “你是怎么猜到的?” 驴二笑道: “凭三点。” 燕子李三道: “哪三点?” 驴二说道: “第一点,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说,如果我是个奸徒,我的脑袋就不见了。” 燕子李三道: “哦,你为什么会从这一点,猜到我的身份?” 驴二说道: “九年前,韩主席开始主政咱们山东,一年后,也就是八年前,韩大公子忽然暴毙,对外公布的死因,是因精神病病亡。” “但是,就在韩大公子死后,韩主席在全国的报纸上,公开悬赏一万大洋,通缉燕子李三。” “在七年之中,政府抓了好几个燕子李三,但据说,没有一个是真的,都是各地的警察,为了领赏,随便抓了几个盗贼,滥竽充数的。” “有人说,真正的燕子李三,一直逍遥法外,没有落网。” “有小道消息说,韩大公子的死因,并不是因为精神病,而是因为强行奸污多位女子,其中一位女子是燕子李三的朋友,这位女子被奸污之后,羞愤自杀,燕子李三就杀了韩大公子,为朋友报仇。” 第391章 不甘寂寞 驴二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道: “小道消息还说,韩大公子死的很惨,是被人砍掉了脑袋,下葬的时候,为了不被人知道真相,又令人缝合上的,伪装成是病故。” “这虽然是小道消息,没有官方证实,但你也知道,小道消息的准确度,往往比官方公布的消息,更为真实。” “我是在青龙寨听红胡子们谈起的这件事,红胡子们谈论这件事的时候,都很佩服那位燕子李三。” “你刚才说,如果是奸徒,你就要砍人家的脑袋,我就从这一点,推测你是燕子李三。” “第二点根据就是,燕子李三当年的悬赏金,就是一万块大洋,而你刚才说,你的脑袋,就值一万大洋。” “这十多年来,咱们整个山东,脑袋能值一万大洋的,没有几个人,别的都是政治人物,江湖人物,只有一个燕子李三。” “这两点加起来,如果我再猜不出你是燕子李三,那俺驴二也太笨了。”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能把这两点联系在一起,你小子可一点都不笨。你刚才说根据三点,现在只说了两点,还有一点是什么?” 驴二笑道: “还有一点就是,前天晚上,我刚听到有人提起你的名字,如果最近我没听过有人提起你的名字,我还真把你这个名字给忘了,就凭那两点,我还真想不起你来。” 燕子李三说道: “谁没事提我的名字干嘛?” 驴二说道: “此人应该算是你的同行吧,当然,我不是听他说的,他在教徒弟的时候,向他的徒弟说过你的名字,而前天晚上,我和他的徒弟在聊天的时候,他的徒弟谈起师父的教诲的时候,提到了你的名字。” 燕子李三笑道: “什么徒弟师父的,听得我头都大了。你就直接说,我那个同行是谁吧?” 驴二笑道: “此人当年也是擅长偷盗,后来才转行赌术,江湖人称鬼手赌王。” 燕子李三听到这名字,脸上忽然露出奇异之色,连忙说道: “你认识鬼手赌王?”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他,我认识他的徒弟。” 燕子李三说道: “他的徒弟现在何处?” 驴二笑道: “就在这牟平城里,不过,你现在见不到她,只有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才能见到她。” 燕子李三说道: “鬼手的徒弟,是牟平人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是,她是海阳人,刚来牟平不过几个月。咦,老哥,你为什么对鬼手的徒弟这么上心?” 燕子李三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鬼手是我的师兄,我们同是燕子门的弟子!” 驴二吃了一惊: “哦,还有这事?” 燕子李三说道: “这件事,整个江湖没有几个人知道。算了,不说这事了,说说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吧?” 驴二既然知道了燕子李三的真实身份,又知道朵儿是他的师侄,就没有了顾虑,低声把盗药计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现在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无法再抽出人手,组成一个机动组,一旦发现情况,不能掩护行动的进行。”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一旦有情况发生,就把巡逻队引开,你有办法吗?” 燕子李三眯着眼睛沉思着,过了一会,说道: “你们准备今晚十二点之后行动,是吗?” 驴二说道: “对。” 燕子李三说道: “十二点之前,我会到大锛儿家中,和你见面。” 驴二知道燕子李三这等江湖异人,一诺千金,他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是一定会来帮手,心中登时安定了,笑道: “那行,我先去日军医院了,十二点之前,你到日军医院后面的大锛儿家中和我会合吧,大锛儿家在……” 燕子李三说道: “你不用说,我知道他家。我在牟平城住了也有八九年了,什么事都摸得比你清。” 驴二笑道: “那我就更放心了。临走之前,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燕子李三笑道: “我的老底,你都知道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收你的费了。” 驴二笑道: “你的仇家是韩主席,你为了躲避抓捕,隐藏在这小县城,我能理解。可是,一年前,日军进攻山东,韩主席不战而逃,已经被他的老大以‘临阵脱逃’的罪名枪毙了,你还躲着干什么?” 燕子李三苦笑道: “就像你说的,我已经躲藏八九年了,身手生疏了,心情也懒闲了,韩主席死了之后,赏悬令虽然自动撤消了,但我不想再重出江湖啦。” 驴二说道: “既然不想重出江湖,这次为什么答应帮我?” 燕子李三笑道: “可能还是不甘寂寞,想凑个热闹吧。” 驴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转身而去。 驴二进了医院后厨的时候,大锛儿已经开始忙碌了,驴二加入进来,二人一起忙碌。 忙到天黑之后,驴二又找了个机会,进入厨师仓库,对朵儿说了他和九儿铁莲花等人商议的行动步骤。 因为时间紧迫,同时担心影响朵儿的心情,所以驴二没说他遇到朵儿的师叔燕子李三的事。 驴二和大锛儿忙碌完毕,收拾妥当之后,如往常一样,打了两个盒饭,走出了医院。 一边向医院门口走,二人一边交谈着。 驴二说道: “锛哥,咱们这几天没在一起喝点了,今晚上,我跟你回家吧,咱们兄弟整点。” 大锛儿笑道: “那太好啦!兄弟,我再去买点卤味。” 驴二笑道: “我来我来,锛哥,今天你分给了我不少钱,抵上一个月的薪水了,必须我请客。” 大锛儿也没和驴二争,二人来到卤味店铺,买了些卤菜,又到杂货铺买了两瓶白酒,拎着饭菜,向大锛儿家中走去。 到了大锛儿家中,二人把饭菜摆在桌上,开始边吃边聊。 驴二的口袋里,还装着那包蒙汗药,他准备把大锛儿迷昏,“借”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一用,用来当接应药品的“码头”。 第392章 高人相助 大锛儿喝了口酒,看着驴二,问道: “二子兄弟,你的工作,刘海帮你找得怎么样了?” 驴二顺口说道: “找好了,三天后去上班。” 大锛儿叹了口气,说道: “本来,我想着帮你在医院的后厨找个工作,可是皇军的司务长不同意加人,让你白忙乎了好几天。” 驴二笑道: “怎么能是白忙乎呢,你已经给了我一个月的薪水啦。” 大锛儿说道: “那是横财,不是薪水。” 驴二说道: “是钱就行,管它是薪水还是横财。不就是帮你几天忙嘛,锛哥,你别往心里去。” 大锛儿嗯了一声,望着驴二,小心翼翼的说道: “兄弟,我那个事,你还记着吗?” 驴二心中明镜一般,但故意装傻,笑道: “哪个事呀?” 大锛儿摸了摸光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道: “就是,就是,你们村里那个老姑娘的事。”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我当然记得,没忘。明天,你一个人先在厨房里忙乎着,我回村一趟,跟她说说你的事,要是她同意了,后天,换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乎,你去我村里,和老姑娘见个面,相相亲。” 大锛儿高兴的笑了,有些小激动,嘿嘿笑了几声,说道: “谢谢你了兄弟,我这一激动一紧张,就想撒尿,你先喝着,我上趟茅房。” 大锛儿起身去茅房了。 驴二看到大锛儿走远,从口袋中掏出蒙汗药,全撒在大锛儿的酒杯里,又摇晃了一下酒杯,使药粉快速融化。 蒙汗药是有点异味的,但大锛儿已经有醉意了,喝不出来。 不一会儿,大锛儿回来了,又坐下来继续喝酒。 驴二见大锛儿把蒙汗药喝了下去,这才放心了。 很快,蒙汗药的药效就发作了,大锛儿趴在酒桌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说了声“对不起了锛哥,让你受委屈了”,就站起身来,把大锛儿搬到他的房间,放到床上。 大锛儿睡得像死猪一般,鼾声如雷。 驴二担心蒙汗药的药效不能持久,大锛儿会很快醒过来,他就找了条绳子,把大锛儿绑了起来,但没堵住他的嘴巴,因为担心大锛儿呼吸不畅,堵住他的嘴巴,会把他憋死。 驴二把房门反锁了,这才又回到堂屋,从堂屋走到院门,把院门打开一条缝,探头向外瞧望。 此时,已经是晚上近十点钟了,大街上很少行人了,一片萧条。 驴二打开院门之后,看到不远处的小巷中,有人影一闪,他猜到是九儿等人,就向那边招了招手。 早就等候在那里的九儿,向驴二挥了挥手,就走了过来。 九儿等人,因为人数太多,担心街上的巡逻队看到会有麻烦,所以是分批过来的,每次过来两个人,陆续进了大锛儿的家门。 先进来的是九儿和杏儿,随后是小铜锤和老猫,然后是两个红胡子,推着一辆小推车,再等一会,又是两个红胡子推着小推车,最后,是铁莲花。 他们在城内的人员到齐了,刀子哥和疤拉叔,留在城外的张伯的旅馆里,等着接应。 加上驴二,他们共是十人。 九儿进来第一句就问: “大锛儿呢?” 驴二说道: “喝了蒙汗药,睡了。” 九儿说道: “一个给鬼子做饭的伙夫,浪费蒙汗药,为什么不一刀杀了?” 驴二摇摇头: “他不是坏人,不能杀。” 九儿说道: “你不杀他,明天鬼子也会杀了他,还会把你供出来。” 驴二笑道: “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管了。” 九儿只好不说什么了,她虽然有些暗怪驴二不够心狠,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既然驴二说有办法了,那肯定就是真有办法。 驴二等人到齐之后,就把院门关了。 驴二指了指院门旁边的平房顶,说道: “这个房顶上,和日军的药品仓库的房顶上,相距有十米左右,中间隔着一条六七米的大街,还有仓库院子中的一个两三米的甬道,大家上去看看吧。” 小铜锤搬了张梯子,放到平房顶,驴二和九儿,以及铁莲花和老猫,四人踩着梯子,上了平房顶,众人都在下面等着。 驴二和九儿是总指挥,铁莲花是担心对面的朵儿,老猫是要从这边到对面去的人,所以他们四人都要上去观察。 四人上了房顶,向对面观察。 老猫观察的最仔细,因为他是小偷,最懂观察地形。 老猫观察了一会之后,说道: “这个位置不错,从那边的房顶,向这边的房顶上,用绳子运送药品,由于角度的遮挡,就算那边的院子中有巡逻兵,也不会看到。” “只要巡逻兵到院子中巡逻的时候,咱们停止运送,以免滑轮发出响声,巡逻兵就不会发现咱们。” “不过,就是绳子从大街上面经过,无法遮挡绳子,是个麻烦。就算夜色昏暗,不抬头看就不会看到绳子,但只要药品正在绳子上面吊的时候,巡逻队从下面经过,不用抬头就会看到,那就麻烦大了。” 九儿说道: “一般来说,县城的巡逻,是鬼子的巡逻队,和汉奸兵的巡逻队,交叉巡逻,而且没有固定的巡逻时间,防不胜防,只能等他们来的时候,我们就停止行动,等他们走了,我们再继续行动。” 老猫说道: “这样倒也可以,不过,效率就慢多了,我估计,从十二点开始行动,到五点天亮之前,这五个小时,减去躲避巡逻队的时间,能一个小时的运送药品时间就不错了,这样一来,别说两马车了,就算一马车,都难装满。” 驴二说道: “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请了一位高人帮忙,他说他有办法,帮咱们解决巡逻兵的问题。” 九儿问道: “什么高人?” 驴二笑道: “燕子李三。” 老猫大吃一惊: “什么?燕子李三还活着?” 驴二笑道: “不但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现在就在这牟平城。” 驴二把他和燕子李三相遇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了九儿和老猫,二人听了都大感惊奇,没想到,消失了近十年的燕子李三,竟然还活着,伪装成一个市井小人物。 第393章 燕子门 由于现在刚到晚上十点钟,距离朵儿所说的晚上十二点行动,还有一段时间,众人就下了房顶,只派了小铜锤和杏儿在房顶上留意着对面的动静,他们回到堂屋中等待着。 小铜锤乐得和杏儿俩人在房顶上,看星星看月亮。 众人进了堂屋,闲谈之时,老猫向大家讲了关于燕子门和燕子李三的故事。 老猫说道: “俺老猫虽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贼,但俺的师父,却曾经是燕子门的传人。” “燕子门,是大清乾隆年前,由济南城李清风创立的一个门派。李清风是一位侠盗,因身轻如燕,又排行老三,江湖人称燕子李三,他是第一代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创立燕子门之后,就收了几个徒弟,传授给他们盗术,门派的宗旨是:替天行道,劫富济贫。” “燕子门有一个规矩,只有本领最高的人,才能成为掌门人,掌门人,无论是否姓李,是否排行老三,都称为燕子李三。” “所以,江湖上对燕子李三传得神乎其神,说他是长命百岁的异人,其实,这其间,已经换了好几个燕子李三了。” “第二代燕子门的门人,门风尚正,以后历代燕子门的门人,虽然收徒曾严,但仍然不免良莠不齐,有劫富济贫的侠盗,也有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 老猫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不怕各位笑话,我的师父,就是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后来更因触犯门规,被逐出师门,不得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传人。”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俺师父就是个劫富不济贫的盗贼,俺老猫当然也做不了侠盗,嘿嘿。” 一个红胡子和老猫的关系不错,平时笑闹习惯了,这时笑道: “老猫你的嘴巴够严的,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是燕子门的传人,失敬失敬。不过,就算你没传承到燕子门劫富济贫的宗旨,但怎么也没传承到燕子门的绝技?只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一个小盗贼而已。” 老猫苦笑道: “这可怪不得我,是俺那师父没传给我好的绝活,当然,这也怪不得俺师父,因为他糊涂了,记不起来以前学过的绝活,说话颠三倒四,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悟性,学到一丢丢的盗术。” “我以前就是个不入流的小偷,什么绝活也没有,因为没有技术活,好几次差点被逮住。” “有一天,我看到几个人在打一个乞丐,边打边骂,原来那个乞丐也是个小偷,偷东西的时候被逮住了。我见那乞丐被打得很惨,又想到大家都是小偷,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怜,就救了那个乞丐。” “乞丐的脑子不好,糊里糊涂,但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他清醒的时候,就教给我一些盗术,还把他的故事说给我听,我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燕子门的人。” “俺师父和燕子李三,还有那个鬼手赌王,虽然不是同一个师父,但也算是同门,他们的师父,是一个老师教的师兄弟,他们算是二辈师兄弟。” 红胡子问道: “你师父犯了什么门规?为什么被逐出师门?” 老猫苦笑道: “这就怪俺师父自己不争气了。据他自己说,他在师门的时候,盗术之高,不比现在的燕子李三马伯驹差,也不比鬼手赌王差,他是很有资格成为掌门,成为燕子李三的。” “不过,俺师父年轻的时候,颇为风流,喜欢上了济南城的一个窖姐儿。那窖姐儿不是一般的窖姐儿,是专门服务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的高级窖姐儿,每接待一次客人,都价格不菲,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年的薪水了。” “俺师父为了讨窖姐儿的欢心,把自己盗来的钱财,全部送给了窖姐儿,压根就忘了师门的教诲。” “师门的教诲,每盗一笔钱财,都要分出大部分救济穷人,自己只能留一小部分。俺师父是一小部分都不分出来用以救济穷人,全部送给了窖姐儿。” 九儿听到这里,冷哼一声,说道: “见色忘义,难怪你师父被逐出师门。” 老猫苦笑道: “九姑娘骂得是。不过,如果只是因为这事,俺师父也不会被逐出师门,最多被训斥几句,以后改正就是了。” “俺师父被逐出师门,是因为触犯一条门规。” “燕子门的门规众多,其中有一点,就是不得盗窃良善之家,也就是说,只要这家的名誉好,家门正,就算家财万贯,也不能盗窃这家,不然,轻则逐出师门,重则挑断手筋腿筋,再逐出师门。” “这一天,俺师父又去找窖姐儿,窖姐儿告诉俺师父,她听人说,大明湖畔的陈子严,家中藏有一个珍宝,价值连城,希望俺师父能盗过来,送给她。” “俺师父一听,颇感为难。因为那个陈子严,父亲在清朝为官,八国联军攻打北京的时候,陈子严的父亲力战殉国,不但被清廷追封,在民间也是很受敬仰。” “陈子严在济南做过官,因不满上司的贪赃枉法,举报上司,虽然没斗过上司,被削职罢官,但在济南城,却很受百姓的拥戴。” “当时,虽然济南城有传闻说陈子严的家中,有清廷赏赐给他家的珍宝,但由于济南城的大大小小的盗贼,都和燕子门有些反葛,燕子门的规矩是不盗良善,所以燕子门的人不敢动手,而外地来的盗贼,不敢轻易在燕子门的地盘上行窃,所以,一直没人敢盗窃陈子严家中。” “俺师父是知道这些事的,所以他不敢盗窃陈子严的家。” “但那窖姐儿却诱惑他,说她想要那个珍宝,是为了她和俺师父以后做打算,她准备从良了,从良之后,就和俺师父结为夫妻,把珍宝卖掉,一起过逍遥快乐的生活。” “俺师父也是一时糊涂了,被美色蒙蔽了理智,竟然真的相信了窖姐儿的话,夜入陈子严家中,盗窃那个珍宝。” “本来,以俺师父的能力,就算陈子严把珍宝藏得再严密,俺师父都可以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珍宝盗出来。” “但是偏偏这一次,却出事了!” 第394章 女人是祸水 红胡子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这次会出事?” 老猫苦笑着说道: “因为俺师父,这次是从窖儿姐那里,直接来的。窖儿姐为了让俺师父卖命,变着花样服侍他,把俺师父累得手软脚软,到陈子严家中干活的时候,动作就慢了。” “俺师父动作慢,就惊动了陈子严,陈子严过来查看。俺师父见事情败露,就把陈子严打昏了。幸好,他还有些理智,只是打昏了陈子严,没下杀手,不然,俺师父也没命了。” “陈子严和燕子门的一个人有些渊源,就请燕子门的人帮他调查,是谁偷了他家的珍宝。那个燕子门的人到了陈子严家中,认出了盗窃手法,猜到是本门中人所为,就向当时的掌门人汇报了。” “掌门人没费什么劲,就查到了俺师父的头上。” “掌门人大怒,要挑断俺师父的手筋腿筋,逐出师门,幸好俺师父的师父,替俺师父求情,说俺师父只是一时糊涂,并没杀伤人命,只逐出师门就行,不用挑断手筋脚筋。” “掌门人看在俺师公的面子上,就没挑筋断骨,只是把俺师父逐出燕子门,不许他在外边使用燕子门的名号,并警告他,如果以后听说他仍然作奸犯科,就会派人去杀掉他。” “俺师父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被逐出了燕子门,不但被同门中人不耻,而且丧失了争夺掌门人,成为燕子李三的资格。” “俺师父心灰意冷,就去找窖姐儿。窖姐儿让他继续为她盗窃,俺师父不敢了,怕燕子门的人会要他的命。窖姐儿劝了几次,俺师父仍然不敢盗窃,窖姐儿就对俺师父冷淡了,爱理不理的,甚至指桑骂槐,摔摔打打。” “俺师父在窖姐儿那里得不到温暖,心中气恼,认为窖姐儿忘恩负义,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盗窃了那么多钱财都送了她,还是无法得到她的真心。但俺师父也没打算和窖姐儿争执,就准备离开济南城。” “谁知就在这时,济南城又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把俺师父毁了。” 九儿听到这里,也有些好奇,说道: “既然你师父决心要离开济南城了,济南城发生什么事,还和他有什么关系?” 老猫说道: “九年前,韩主席的大公子死了,官方消息是他因精神病发而死,但小道消息说,韩大公子因为奸污女子,害得一个女子羞愤自杀,这个女子的朋友,就是燕子门新任掌门人燕子李三。燕子李三为好友复仇,刺杀了韩大公子。” “虽然不知道韩大公子是不是燕子李三所杀,但是,韩主席下了一万块大洋的悬赏令,抓捕燕子李三,这却是事实。” 九儿说道: “你师父已经被逐出了燕子门,而且他不是燕子李三,就算韩主席要抓捕燕子李三,和你师父有什么关系?” 老猫苦笑道: “本来,是没有关系了,但是,那个窖姐儿却出卖了俺师父。” “窖姐儿知道俺师父是燕子门的人,如果对俺师父进行逼供,审出燕子门的内幕,就有可能抓到燕子李三,所以,窖姐儿找到当时的济南警察局长,告发了俺师父,并把俺师父引诱到她那里去。” “俺师父还以为窖姐儿要和他重归于好,喜滋滋的就去了,谁知刚一进门,就被警察抓了。” “警察把俺师父关进大牢之中,严刑拷打,想审问出燕子门的内幕。俺师父虽然一时糊涂,受了窖姐儿的迷惑,做了错事,被逐出燕子门,但他绝对不会出卖燕子门,当然,他也是担心,如果出卖了燕子门,会被燕子门的人做掉。” “俺师父什么都不说,那些警察就下狠手打他,把他折磨的很惨。俺师父在肉体上受折磨,精神上更受打击。他是为了窖姐儿才被逐出师门的,但窖姐儿却无情无义,把他卖给警察。” “就这样,俺师父慢慢变成精神病了,变得疯疯癫癫,糊里糊涂,说话也是颠三倒四。” “警察一看,实在问不出什么,关在牢里也是浪费牢饭,就把俺师父放了。” “俺师父成了精神病,成了乞丐,到处流浪,正好流浪到咱们胶东,就遇到了我。” 一个红胡子叹息道: “女人真是祸水啊……” 铁莲花听了这句话,怒视了这个红胡子一眼,但没说什么。 九儿却冷哼了一声,瞪着这个红胡子。 红胡子这才警觉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陪笑道: “九姑娘,我当然不是说您,我是说那个窖姐儿是祸水。” 九儿冷冷说道: “下次再骂女人的时候,想想你的老娘,想想你的姐妹!” 红胡子满脸通红,不敢反驳,只好转移话题,问老猫: “老猫,你师父现在在哪里?” 老猫叹了一声,说道: “我这个人虽然盗术不怎么样,但自认还算有几分孝心。我遇到师父之后,就把他安顿在我家里,我父母早亡,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我奉养师父,也没人说什么。” “可是,师父的精神病实在太严重了,五六年前,他忽然就从我家中出走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他。”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疯死了。” 就在这时,屋外的房顶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说道: “你放心,你师父没死。” 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都机警过人,耳力灵敏,有人躲藏在屋顶上,偷听他们的谈话,他们竟然没有觉察,而且对面的屋顶上,就有放哨的小铜锤和杏儿,二人并没有示警,可以想像,他们也没发现这边的屋顶上有人。 驴二笑道: “燕子李三来啦!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在房顶上喝西北风了。” 只见窗子被无声无息的推开,一道黑影,灵活异常的翻身站在了窗台上,双脚只在窗台上轻轻一点,就跃进了房中。 灯光之下,只见来人一身黑衣,目光炯炯,正是燕子李三。 驴二自然是认识燕子李三的,但现在看到,却有些惊讶,因为燕子李三的相貌大变,如果不是他知道这是燕子李三,还真不敢认。 第395章 三分之一 驴二见到的燕子李三,是个獐头鼠目,形相猥琐的小摊主,鼻子下面的两络鼠须,尤其让人讨厌。 但现在的燕子李三,虽然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但脸皮白净,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方,双目有神,虽然说不上特别英俊,却有一种凛然正气,哪里还有半分猥琐之态?鼠须也不见了,也不知那鼠须是他贴上去的,还是刚刚剃去了。 老猫知道此人是燕子李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恭敬的说道: “晚辈毛少动,见过师叔。” 燕子李三淡淡说道: “你师父已经被逐出我们燕子门,你不用称我为师叔。” 老猫不敢反驳,只好说: “是。刚才前辈说俺师父没死,请问您知道他现在何处吗?” 燕子李三说道: “五年前,我在烟台附近见过他,认出他来。多年前,他曾经英姿勃发,再见时,却如此落魄,他虽然已经不再是我燕子门的门人,但毕竟曾经是同门中人,我不忍见他流浪,就把他送到烟台的‘老来福’敬老院,向敬老院捐了些钱,把他安置在敬老院中。” “你若有心,以后到了烟台,可以去看看他,一年前,我曾经去敬老院看过他,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有所好转。”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转眼看着九儿,说道: “令尊就是霍三爷吗?” 九儿说道: “正是。小女子霍九,见过前辈。” 燕子李三点了点头,说道: “很好。” 驴二在旁边暗暗称异,这个燕子李三,乔装成小摊主的时候,一副猥琐,嬉皮笑脸,言辞下流,现在恢复了燕子门掌门人的身份之后,不但气场不同,气质大变,就连言辞也庄重起来了。 看来,要做一个合格的“大盗”,不但要有灵活的绝技,还要有随时转变角色的演技。 燕子李三“是”小摊主的时候,驴二还敢和燕子李三嘻笑怒骂,但现在燕子李三“是”燕子李三,不怒自威,他就不敢再随便开玩笑了。 燕子李三的目光,又落到铁莲花的脸上,态度和蔼的说道: “铁姑娘不认识我,我却认识铁姑娘。” “先尊翁当年在世的时候,我虽然没和他有过交往,但对于先尊翁抗日殉国的义举,却十分敬佩。” “一年多不见,铁姑娘出落得越发的美丽了!” 铁莲花并不认识燕子李三,虽然听驴二说过,燕子李三乔装成卖老鼠药的小摊主,但她以前是大家小姐,当然不会去那条脏乱的小巷子,更不可能去买什么老鼠药,所以以前一直没见过燕子李三。 铁莲花说道: “李掌门过誉了。” 这届燕子李三,真名叫马伯驹,但别人习惯称他们燕子李三为“李掌门”,他们也就认了,总不能分辨说“不,我姓马”,或者说“非也,俺不姓李。” 燕子李三这才瞧着驴二,说道: “你这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驴二笑道: “人员都在这里了,你也看到了,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 燕子李三没说话,径自坐到刚才驴二和大锛儿喝酒的那张桌边的椅子上,拿起酒瓶,灌了口酒,这才说道: “准备了三分之一。” 驴二奇道: “三分之一是什么意思?” 燕子李三说道: “在城里巡逻的巡逻队,分为三种,一种是鬼子的宪兵队,一种是汉奸兵,汉奸兵又包括警察和保安团。” “还有一种,就是由日军主导,但成员是汉奸兵的便衣队。” “我现在准备好的只有一种汉奸兵的巡逻队,对于日军的宪兵队,和便衣队,还没准备。” 驴二说道: “你是怎么准备对付汉奸兵的巡逻队的?” 燕子李三说道: “前面这条街,叫新华街,归东城警察派出所管辖,同时也归保安大队第二中队管辖,又归日军第三宪兵队管辖,别看一条小小的街道,却有三个势力管辖。” “我之所以来这么晚,就是刚才去和东城派出所的孙所长,还有第二保安中队的胡队长,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不要派巡逻队过来巡逻。” “这帮警察和保安员,虽然没什么本领,造不成什么威胁,但一趟一趟的来,总会耽误时间,烦的很,所以,我就让他们不要过来巡逻了。” 驴二笑道: “你说的话,那位孙所长和胡队长,会听吗?”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他们当然不会乖乖的听话,但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不敢不听话。” 驴二笑道: “你用的什么办法,让他们不敢不听话,能不能说来听听?” 燕子李三说道: “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就简单的说说吧。对于这些汉奸头头,无非就是抓到他们的把柄,进行恐吓。” “驴二,你别看我是个卖老鼠药的,但我的消息灵通的很,我早就知道,孙所长和伪县长张县长的情人有一腿,我打听到,张县长今天去烟台开会,晚上不回来了,我就猜到他们今晚会约会。” “到了晚上,我先到县政府去‘借’了一台照相机,又拿着照相机,去了宴宾楼的包房,那是孙所长和张县长的情人经常约会的地方。” “孙所长当然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他和张县长的情人约会的时候,身边没带警察,当然啦,就算带警察,也挡不住我,我是从屋顶上去的。” “我去的时候,孙所长和张县长的情人,正在床上腻歪,我也不客气,对着他们,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照片,这是铁证。” “孙所长当时就吓软了,哀求我不要把照片交给张县长,多少钱他都肯出。我不要钱,只要他叫他的巡逻队,今天十二点以后,不要派到这个新华街巡逻。” “至于他用什么理由把巡逻队调开,出事之后,又怎么向日军圆谎,那是他的事,他自己想办法。” “孙所长害怕我把照片交给张县长,不敢不听我的话,只好答应了。我向他保证,明天下午,会派人把照片底片,送到他的办公室。” 第396章 麻烦的便衣队 驴二笑道: “那你又是怎么对付胡队长的呢?难道胡队长也是个相好的,被你抓到了把柄?” 燕子李三说道: “一个办法不能用两次,对付胡队长,是另一个办法。孙所长好色,胡队长怕死。” “我潜入胡队长卧室的时候,他还没睡觉,我把他打昏,绑住他的手脚之后,又把他弄醒,让他睁眼看着,我把一颗药丸,喂给他的狗吃。” “那颗药丸是我特制的药丸,狗吃下去之后,不过十分钟就毒发而死,死的十分痛苦。我对胡队长说,刚才我已经在他昏迷的时候,喂他吃了同样的毒药,但毒药的成分下的少,要明天午时才会发作,如果不听我的吩咐,午时之后就毒发身亡,听我的吩咐民,我就把解药给他。” “我的吩咐就是,让他命令他们中队的巡逻队,今晚十二点以后,不许到新民街上来巡逻。” “胡队长贪生怕死,就答应了。” 驴二说道: “你真给他吃毒药了吗?” 燕子李三说道: “真给他吃了,明日午时,如果没有解药,他就毒发而亡。” 驴二笑道: “那到时候你不给他送解药,教他毒发而亡,毒死他这个汉奸。” 燕子李三摇摇头,正色说道: “我们燕子门一向言出必行,我说了给他送解药,就会给他送解药。更何况,我这次讲信用,以后再用这个办法对付他,他就会相信了。如果我不给他解药,他真的毒发身亡,传扬出去,以后还怎么恐吓别人做事?谁还敢相信我?” 驴二说道: “你说得也是,只不过可惜了,不能毒死他这个汉奸。” 燕子李三说道: “要想杀他,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我的信誉不能毁了。” “三股势力,我现在只搞定了汉奸这一股势力的巡逻队,所以,我说只准备了三分之一。” “日军那边,不容易搞恐吓,也不容易搞勒索。” “我问过孙所长和胡队长,日军的宪兵巡逻队,一般是一个小时巡逻一趟,只要在日军巡逻队巡逻过来的时候,暂时停止行动,就可以了,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可以阻止他们的巡逻。” “就算咱们的行动,从十二点到凌晨五点,日军的巡逻队也不过来五次,每次按十分钟算,也就是一个小时,不会耽误太多的时间。” “而且日军巡逻队的人数多,很容易就看到,只要街道两头,安排好哨兵,发现他们过来了,立即示警,停止行动,就不会被发现。”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眉头微皱,又说道: “最麻烦的,是便衣队的巡逻!” “这帮走狗,最为狡猾阴险,他们的巡逻,从来没有固定的时间规律,也没有固定的巡逻路线,一切都是他们随性而至。” “也许,他们一夜都不会出来巡逻一次,也许,一夜会出来巡逻五六次,甚至发现可疑的地方,还会整夜蹲守。” “便衣队的队长是日军的特务,我无法左右特务听我的命令,撤掉便衣队的巡逻。” “这些便衣,十分灵活,他们一般不会走大街,只在小巷中穿行,而且他们不是大队人马一起巡逻,一眼就能看到,他们多数是一到两个人巡逻,在夜色中,很难发现他们。” “最难防的是,他们是便衣,不穿制服,看到他们的时候,不知道是老百姓,还是便衣队,就算想杀掉他们,也会担心误杀了普通百姓。” “所以,便衣队这帮家伙,是最麻烦的,最令人防不胜防的。” 驴二笑道: “你可是燕子门的掌门人,大名鼎鼎的燕子李三,你没招了吗?”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倒也不是没招,只不过有些冒险。” 驴二说道: “把你想到的招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燕子李三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说了,说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我自己解决吧。” 他掏出一只杯表看了看,又放进怀里,说道: “已经超过十一点半了,行动就要开始了。” “你们运你们的药品,我来对付便衣队,咱们各干各的活,你们只要在鬼子的巡逻队过来的时候,暂时停止行动,其它的时间,照常行动。” “好啦,我先出去活动活动了。” 燕子李三说完,又跳上窗子,灵活的翻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老猫羡慕的说道: “看看人家这身法,要是俺师父没有精神病,我也能跟着学到这样的身法,早就成着名的侠盗了。” 九儿说道: “既然便衣队有李掌门对付,警察局和保安团的巡逻队又不会来巡逻这条街,咱们只要小心鬼子的巡逻队就行了。” “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小钢锤和杏儿分别在街道两边放哨,所有人的岗位不变。开始行动。” 众人走出堂屋,驴二和九儿以及老猫,沿着梯子走到房顶上,把小铜锤和杏儿替换下来,交代他分开,到街道的两头去放哨,一旦有哨兵经过,就发出青龙寨独特的信号。 驴二和九儿以及老猫,在屋顶上等了不久,就看到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驴二认出,那是朵儿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挖通的房顶,竟然没惊动院子中的巡逻兵。 驴二向朵儿挥了挥手,朵儿也向驴二挥了挥手。 驴二对房子下面的一个红胡子说道: “忠哥,朵儿的力气小,扔不过来,最多只能扔出院墙外边,你去接应一把,把绳子扯过来。” 那红胡子答应了,出了院门,来到街上。 此时,夜色已深,街上早就不见了行人,只是偶尔远处有巡逻队的手电筒掠闪一下。 朵儿拿着一条粗绳子,走到屋顶的沿边,用力把绳子的一头向院墙外边扔过来,恰好落到院墙外边。 红胡子捡起绳子一头,走到驴二所在的平房下面,把绳子扔了上来。 老猫接住绳子一头,把绳子这一头固定到平房下面的一根横梁上,又用梯子把绳子垫高,使绳子的水平面,和站在房顶上的人的胸膛一样高,这样有利于操作。 老猫试了试绳子的坚韧度,感觉没问题,就把滑轮挂在腰间,把朵儿需要的一条细绳子,背在肩上。 他长吸一口气之后,双手抓着绳子,双脚也挂吊在绳子上面,沿着绳子,就向对面攀爬过去。 第397章 从头到尾的工作流程 老猫的动作灵活,身子轻盈,他本身的自重就轻,再加上灵活的身法,悬垂在绳子上面,并没把绳子坠断。 不过半分钟的时间,老猫就横越了十多米的距离,到达了日军仓库的房顶上。 朵儿把老猫接应下来,二人并不过多交谈,只是握了握手,以示精诚合作,然后,朵儿把老猫带到院子那边的边沿,指着院子中,低声对老猫说道: “鬼子每半个小时,会到院子中转悠一圈,不到三分钟就回屋了,只要咱们的动作够轻,就算他们在院子中,只要不上屋顶,就不会听到咱们在屋顶上的声音。” “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登到屋顶上巡逻,如果他们上屋顶,咱们就暴露了,就算咱们能逃跑,也盗不成药品了。” 老猫低声道: “咱们不能把梯子抽走,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我有办法可以让他们爬梯子的时候,没那么顺利。” 老猫说着,走到从院子中放到屋顶上的那张梯子旁,掏出一个小瓶,沿着梯子的两边,倾倒下去。 朵儿低声问道: “这是什么?” 老猫说道: “这是机油,很滑,如果鬼子爬梯子,踩到梯橙上的机油,就可能滑倒,咱们就有机会逃跑了,而且关键时候,咱们还可以点燃梯子,不让鬼子那么快上到屋顶。” “事不宜迟,咱们干活吧。小妹妹,你在屋子里面,还是在屋顶上面?” 朵儿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对付鬼子的办法也比我多,你在屋顶上面吧,我到下面去。这两天晚上,我都在屋子里面,对地形比你熟,咱们还是干自己熟的活更快。” 盗药行动开始了---- 两人立即分工行事,朵儿下到屋里面,老猫留在屋顶上面,两人携手合作,很快就弄好了滑轮。 朵儿在屋子中,搬了一箱药品,挂上绳子的钩上,拉动滑轮,滑轮运转,把药品拉到了屋顶上。 老猫把药品放到屋顶上,朵儿在下面又拉到滑轮,拉下去之后,又送了一箱药品上来,如此周而复始。 老猫把大滑轮放到绳子上,把绳子的一头,扔给朵儿,让朵儿把绳子一头固定到房中的横梁上。 老猫用三个药品做为支架,让绳子的水平位,齐平他的胸膛,这样易于操作。 老猫把两根细绳,都系在大滑轮上,把一根细绳子,扔到对面去,他的腕力极大,十米多的距离,被他扔了过去,直接落到驴二的面前。 老猫把一箱药品,挂在滑轮上,向驴二挥了挥手,示意可以拉过去了。 驴二在这边拉到细绳子,细绳子拉动着滑轮,滑轮上挂着药品,缓缓而来,很快就到了驴二面前。 驴二把药品拿下来,又向老猫挥了挥手。 老猫在对面扯动细绳子,把滑轮又拉了过去。 第一箱药品来到了! 驴二和九儿都很高兴,九儿把药品从屋顶上扔下去,下面的一个红胡子拉住,放在一辆手推车上。 如此周而复始,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不到半个小时,就从药品仓库之中,运到大锛儿家的房顶上,十几箱药品。 老猫听到了院子中有日军巡逻的动静,向驴二打了个手势,示意暂时停止。 驴二见十几箱药品,正好够一推车了,就让两个红胡子运走,他们继续装另一辆手推车。 两个红胡子把药品用一条破麻袋盖住,在铁莲花的带领下,出了大锛儿家中,穿过街道,进入一条小巷之中。 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两个红胡子推着手推车,在小巷中穿行,东拐西拐,尽量避开街道,专拣小巷行走,不一会儿,就到她家的门前。 门后早有小乞丐守门,见他们过来,小乞丐把门打开,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和小推车,直奔后院的堂屋。 很快,来到堂屋之中,早有小乞丐打开了地道的门。 铁莲花向一个年龄最大的小乞丐叮嘱几句,十几个小乞丐就开始了,他们每个人抱着一箱药品,向地道中行去。 地道中虽然昏暗潮湿,但小乞丐们早就准备好了几支牛油火把,每隔十几米,就有一支火把,照耀着地道。 从铁莲花的家中,到达城外张伯的旅馆之中,要经过几米的城墙,还要经过几米的护城河,又要经过几户人家,行了约有三四十米,才到了张伯室中的地道出口。 出口早就打开了,张伯和刀子哥疤拉叔正在此等候,见小乞丐们搬来了药品,十分高兴,连忙接了过来,放到院中的一辆马车上面。 至此,从头到尾的整个工作流程,就算完成了。 就在第一辆手推车出发不久,仓库的日军在院子中晃悠一圈,又回到房间中,老猫和朵儿又开始了运送药品。 驴二这边接过来一箱箱的药品,装到第二辆手推车上。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仓库的日军又出来院子中巡逻,老猫和朵儿暂时停止行动。 驴二一看,正好第二辆手推车装满了,第一辆手推车也回来了。 驴二吩咐第二辆手推车去送,第一辆手推车等待装货。 铁莲花又带着第二辆手推车去她家中,通过地道,把药品运向城外,装到马车上。 驴二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担心警察和保安队的巡逻队会过来,但一直干了一个小时,并没有出现警察和巡逻队出现,驴二这才放心了,知道那个孙所长和胡队长,都被燕子李三吓怕了,不敢派巡逻队到这条街上巡逻。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日军宪兵队的巡逻队过来了。 小铜锤最先发现日军巡逻队,立即传来了信号,驴二连忙向对面的老猫挥手示意暂时停止行动。 老猫也懂得小铜锤的信号,不用驴二示意,他就停止了行动。 众人都紧张趴在房顶上,屏息静气,紧张的望着缓缓而来的日军巡逻队。 幸好现在在日军巡逻队的上面,只有一条绳子,没有送运中的药品,日军只要不抬头观察,就不会留意到绳子。 但如果日军走到绳子下面的时候,恰好有人抬头观看,还真有可能会看到绳子。 日军巡逻队越来越近,咔咔咔的军靴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之中,十分刺耳。 第398章 你们暴露了 驴二看到,这支宪兵队有十多个人,每个人都背着步枪,排着整齐的队列,虽然人数不多,却有一股肃杀之气。 九儿也很紧张的盯着宪兵队。 驴二和九儿都知道,一旦他们被宪兵队发现,将很难逃跑,他们为了顺利进城,都没携带兵器,最多也就是进城之后,买了几把短刀,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敌人的枪支弹药。 就算驴二和九儿能逃跑,他们的手下,也会伤亡过半,他们也不是抛下同伴自己逃生的懦夫,所以,一旦暴露,他们的下场,将是全军覆灭。 宪兵队越来越近,很快,就来到他们藏身的房间下面。 他们不但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甚至可以听到身边人的心跳。 驴二和九儿早就缩回了脑袋,甚至不敢探头观察,怕宪兵中有人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他们。 院子中的铁莲花等人,更是早就闭上了院门,从门缝中向外张望,一旦发现不对,也能及早应对。 幸好,有惊无险,宪兵队从他们面前走过去,并没抬头观看,没发现上空中悬着的一条绳子。 等日军宪兵队走远,街那头的杏儿传来敌人走远的信号,众人才松了口气,都感到内衣衫被冷汗湿透了。 日军宪兵队刚远,众人正要继续行动,仓库中的日军又开始了在院子中的巡逻队。 他们又等了三分钟,等到仓库中的日军回到房间,才开始行动。 他们从十二点钟,一直到凌晨四点钟,一直在源源不断的搬运着药品。 驴二知道,再过一个小时,天色就要亮了,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停手。 根据终端马车传回来的消息,现在的药品,刚一车半,第二辆马车还没装满。 九儿担心出事,想尽快收工。 但驴二贪心,他认为好不容易有机会盗药,就要狠狠地盗一次,以后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了,而且警察局和保安团的巡逻队没出现,鬼子的巡逻队一个小时来一次,便衣队也没出现,这是最好的机会,必须多弄点。 九儿劝不动驴二,只好说再搬半个小时,四点半之前,必须停止行动,驴二同意了。 四点刚过不久,铁莲花带领两个红胡子,推着一辆手推车,出了大锛儿的院门,穿过一条小巷,准备去她家中。 她带领的路线,两辆小推车的红胡子早就走熟了,不需要她的带路了,但她不但是带路人,更是侦察员,她在前面侦察,感到没有危险之后,才会让小推车前行。 铁莲花正在侦察的时候,忽然感到眼角边好像有个黑影闪了一闪,随即消失不见了。 她连忙警惕的转头望去,却没发现人影。 她不放心,又快步跑到那条小巷口,向小巷深处望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铁莲花心中疑惑不定,她认为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太紧张,才会出现幻觉。 如果有便衣队的人,看到她们的行踪可疑,便衣队应该会上前搜查,但现在并没有人过来搜查他们,也没有听到哨声把远处的日伪军吸引过来。 当然,也有可能,便衣队想再观察仔细一些,顺藤摸瓜,把他们一网打尽。 铁莲花的年龄虽然不大,但却很谨慎老成,她让两个红胡子推着推车在前行走,她在后面,观察着后方,一量发现有敌情,她会把敌人引开。 但铁莲花好像多虑了,她并没发现有人跟踪她。 一直到回到家中,铁莲花没发现有人跟踪,这才松了口气,认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疑心生暗鬼了。 等小推车上的药品被小乞丐们送到地道之后,铁莲花带着两个红胡子,又原路返回,准备去大锛儿家中。 他们刚进一条小巷子,铁莲花的面前忽然有人影一闪,吓得她一激灵,她身后的两个红胡子已经把刀子抽出来了。 “是我。” 听到来人的声音,铁莲花等人才松了口气,此人正是燕子李三。 燕子李三低声说道: “你们已经暴露了,便衣队的人发现了你们,两个便衣,一个先回去报信了,一个跟着你们的被我杀了。” 铁莲花道: “便衣队发现了我们,为什么不吹警哨,把周围的巡逻队都召集过来。” 燕子李三道: “警哨一响,你们四下一散,便衣队再想抓你们就困难了,他是想把人悄悄召集过来,悄悄把你们包围起来,一网打尽。” “你们赶紧去告诉驴二,立即取消行动,撤出城外。回去的时候,不要走这条路线了,这条路线已经暴露,改走西边的那条陈家巷。” 燕子李三说完,身子一晃,消失在夜色之中。 铁莲花这才知道,自己刚才不是眼花,的确是被便衣队盯上了,她的江湖经验太浅,发现不了跟踪者,幸好燕子李三替她拔掉了一个跟踪者,但另一个便衣队已经回去喊人了。 铁莲花和两个红胡子不敢怠慢,连忙回到大锛儿家中,把燕子李三的话,告诉了驴二和九儿。 驴二一看情况紧急,立即向对面的老猫发出紧急撤退的手势信号。 老猫立即向屋中的朵儿说道: “咱们暴露了,赶紧撤。” 朵儿说道: “好,你先把上面的药品送过去,我去去就来。” 朵儿说完,转身走了。 老猫气得不轻,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走,又去干什么了? 但老猫也没办法,只好把已经拉到房顶上的药品,赶紧送到对面去。 驴二着急了,向老猫连连打手势,赶紧撤退。 老猫也打手势,向下指了指,又摇摇手,示意下面的朵儿不上来。 九儿不悦的说道: “朵儿怎么还不上来?” 驴二忽然想起来,说道: “她一定是往水井里投放老鼠药了。先赶紧把药品装上去。” 驴二和九儿一起动手,一个人拉药品,一个人向下扔,下面的铁莲花和红胡子拉住药品,装到手推车上。 不一会儿,朵儿终于钻出了地面。 老猫让朵儿先撤退到对面的房顶,他再撤退。 朵儿和老猫相继撤退到大锛儿家的平房顶上。 朵儿指了指绳子和滑轮,问老猫: “这个怎么办?” 老猫说道: “来不及了,放这里吧,反正不值钱。” 九儿早就下了梯子,指挥着把药品都装到手推车上之后,她转头一看,不见了驴二,她不由着急了: “驴二呢?” 第399章 引开敌人 众人装好了一辆手推车,驴二却不见了。 众人正在着急的时候,就看到驴二的肩膀上,扛着大锛儿,快步走了过来。 九儿生气了: “咱们已经暴露了,还不赶紧走,你还顾得上这个汉奸伙夫?” 驴二说道: “他是伙夫,但不是汉奸。咱们这样一走,鬼子肯定会杀了他,必须带他走。” 驴二说着,把昏迷中的大锛儿,放到另一辆手推车上。 两辆手推车,一辆放药品,一辆放大锛儿。 九儿无奈,只好同意,她一挥手,四个红胡子推着两辆手推车,众人向院外走去。 刚才九儿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向放哨的小铜锤和杏儿发出了信号,他们刚出院门,两个人就从街道的两头快步奔跑过来了。 众人会合一处,在铁莲花的引路下,进入陈家巷。 他们刚一进入陈家巷,一队本军宪兵就从大街上快步而来,来到仓库的后院墙,警惕的观察着。 很快,日军宪兵就发现了上面的绳子,尖锐的哨声响起来。 顿时,整个牟平城都警哨大作,到处是嘈杂的声音。 驴二等人暗暗心惊,知道便衣队通知了宪兵队,宪兵队吹响了警哨,现在整个牟平城的日伪军都在搜捕他们。 现在城中,街上全是日伪军的巡逻队,居民全都留在家中,没有一个人敢出来,免得被当可疑分子抓起来。 驴二等人拔出刀子,警惕的前进行着,一旦遇到敌人,他们只能用刀子拼命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即,又是几声枪响。 枪声之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喊: “往那边逃了,快追-----” 嘈杂的叫喊声和枪声,向驴二等人的远处快速移动而去,附近的日伪军,全部向那边包抄而去。 驴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说道: “燕子李三把敌人引开了,咱们快走!” 众人迅速的向铁莲花家移动,他们只在小巷中穿行,当需要穿过大街的时候,先观察大街上没有巡逻队,或者等巡逻队过去之后,他们再从大街穿过,进入对面的小巷中。 虽然警哨大作,枪声不绝,但满城的巡逻队,追捕的方向,并不是向驴二等人包抄,而是追向相反的方向,那是因为燕子李三故意制造动静,把敌人吸引过去了。 虽然有惊险,但幸好驴二等人并没被敌人发现,经过一番曲折,终于进入了铁莲花的家中。 驴二进入院门之后,对守在门后的小乞丐说道: “小兄弟,现在不要出去,天色快亮的时候,把进入院门的痕迹清除干净,不要让鬼子发现了这里。” 那小乞丐答应了。 驴二等人进入了后堂屋。 驴二对九儿说道: “天亮之后,鬼子就会满城搜查,所有的旅馆都会查到,你在城里不安全,护送药品回山吧。” 九儿说道: “你呢?” 驴二笑道: “现在只拿到了药品,三个任务只完成了一个,我要留下,继续干完另两个任务。” 九儿担忧的说道: “这几天城里的风声太紧,你还是跟我回山,过几天再过来吧。” 驴二笑道: “打劫就要趁火,风声越紧,敌人越以为我们已经出城了,没想到我还敢留在城里,这正是杀人放火的好机会。” “行了,别说了,快带他们走吧。” “还有,把大锛儿带走。” 九儿一皱眉头,说道: “怎么处理他?” 驴二说道: “把他拉到山里,告诉他真相,就说我们不但借用他的家,偷了日军的药品,还在医院的水井里放了毒,这笔帐日军肯定会算在他的头上,他是不能回城了,回城就是死路一条。” “他要愿意做红胡子,你就带他回青龙寨,他要不愿意做红胡子,随他去哪里逃命,反正不要回城就是了。” 九儿说道: “行,我知道了。那我先护送药品回去了,过几天,我再进城帮你。” “你在城里,也要老实几天,别冲着风头上。” 九儿虽然这样说,但她心中知道,老实本份不是驴二的风格,她说了也是白说。 就在九儿和驴二说话的时候,药品由小乞丐们和红胡子们一起从地道中运送出去。 老猫对朵儿笑道: “小妹妹,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朵儿笑道: “合作愉快。” 老猫笑道: “小妹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说起来,咱们还算是同门师兄妹呢,咱们是同一个师公,同是燕子门的门人。” 朵儿并不知道自己是燕子门的门人,也不知道什么是燕子门,心中好奇,刚要问个清楚,九儿就喊老猫撤退了。 老猫对朵儿说道: “九姑娘喊我了,咱们改天再说话。” 老猫转身而去。 驴二只把九儿送到地道入口,并没有跟着进入地道,因为九儿等人一撤退,这边只有他一个成年人了,一旦遇到什么情况,铁莲花和小乞丐们可应付不了。 所以,就在九儿等人进入地道之后,驴二转身来到院子中,警惕的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让驴二感到吃惊的是,直到此时,远处仍然传来枪声,和隐隐的呐喊声。 由此可知,燕子李三仍然在吸引着日伪军的巡逻队,当然,也有可能,日伪军的巡逻队紧紧咬上了燕子李三。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枪声不停止,就说明燕子李三没被敌人抓住或打死。 依日伪军四面八方包抄的情况,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坚持十分钟,就会被包围,被抓捕,或者击毙。 但燕子李三却坚持了半个多小时之久,无论他是故意吸引敌人,还是被敌人咬住不放,都说明他超强灵活的身手,没被敌人围住。 驴二心中赞道: “不愧是燕子李三啊!要是我有这身手,刺杀邓春来,刺杀日军大佐,根本不是难事。” “等燕子李三脱身之后,只要我要请他帮我杀了邓团长和日军大佐,嘿嘿,三个任务,就全部顺利完成了。” 但是,正在驴二想得美的时候,枪声忽然停止了。 驴二不由心头一沉: “坏了,没动静了,燕子李三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住了,又或者被打死了?” 第400章 找师叔 驴二虽然担心燕子李三,但他现在不能过去,他过去也帮不上忙,反而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时,朵儿从房中走了过来,站在驴二的身边。 驴二听到脚步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朵儿,笑了笑,说道: “朵儿,你是不是把老鼠药,都倒到水井中了?” 朵儿笑道: “是啊,五十斤,一点不少,全部倒进去了,就算毒不死那些鬼子汉奸,至少也要够他们上吐下泻了。” 驴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继续聆听动静,他希望能听到枪声传来,如果有枪声传来,至少说明,燕子李三还没被抓住或者死亡,但现在没有枪声,他就不知道燕子李三是被杀还是被捕了,又或者是逃脱了。 如果燕子李三能逃脱,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朵儿问道: “驴哥,你在担心那位燕子李三吗?” 驴二说道: “是啊,现在没动静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望着朵儿,说道: “朵儿,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燕子李三,是你的师叔,他和你师父鬼手赌王,都是燕子门的人。” 朵儿好奇的说道: “刚才老猫也提到了燕子门,燕子门是什么?我师父从来没跟我提过燕子门的事。” 驴二说道: “燕子门是一个江湖上神秘的门派,以盗术闻名,门规很严。你师父曾经是侠盗,但后来却转入赌行,可能由此和门派中人有所误会,你师父才不愿向你提及燕子门。” “这些事的内情,我也不太清楚,等你见到燕子李三,让他告诉你吧。” 朵儿说道: “咱们现在可以去找燕子李三吗?” 驴二抬头看了看天色,天亮刚刚蒙蒙发亮,他说道: “现在不能上街,枪声刚才还在响,城里的居民都不敢出门,我们走在街上太显眼了,再等一会,街上的行人多了,我们再出去找他。” 朵儿说道: “他住在哪里?”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不过,我知道他摆摊的地方,等一会,咱们去他的摊位找他。” 这时,铁莲花走了过来。 铁莲花说道: “驴二哥,九姑娘已经走了,我让张伯把那边的地道口关闭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驴二笑道: “没什么事了,他们走了,咱们就轻松了。今天大家都累坏了,先休息一会吧,等会我去街上,买些好吃的,好好犒劳犒劳大家。” 驴二在铁莲花家中休息,他们都昨晚一夜没睡,干的活虽然不累,但精神压力很大,人人都十分疲乏,留了两个放哨的,其他人都开始睡觉了。 驴二只睡了一小会,就清醒过来了,他看到别人都在睡觉,就没惊动众人,让放哨的小乞丐继续放哨,他向外走去。 驴二到了院门外,看到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这才走出院子,溶入到人流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昨晚的枪声,虽然使人们害怕,但这种事已经使人们习以为常了,所以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但同时,日伪军也多了起来,在搜查可疑之人,检查良民证,检查是否携带武器。 驴二遇到了日伪军的检查,他随身携着良民证,又把刀子留在了铁莲花家,所以不怕检查。日伪军没检查出来什么,就放他过去了。 但刚走了不一会,又遇到一批检查的日伪军。 从铁莲花家门口,走到包子铺前,不过一百多米,驴二竟然遇到了三批巡逻队,可以想像,整个牟平城的森严。 驴二到了包子铺,买了几十个大包子,十几斤油条,和十几碗瘦肉粥,足够铁莲儿和她的同伴吃得饱饱的。 驴二回到铁莲花家中,闻到香味的众人醒了过来,大家一起吃饭。 驴二一边吃,一边对铁莲花说: “虽然已经打扫过院门口推车进出的痕迹了,但这几天鬼子肯定会全城搜查,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地方,他们应该也会到这里搜查。” “吃过饭后,你把院子里推车的痕迹,再掩蔽一下,不要只扫车轮印,那样只会更引人怀疑。” 铁莲花说道: “驴二哥,这个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吃过饭后,你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们这次的盗药行动,能顺利成功,燕子李三帮了大忙,我去找找他,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如果他平安逃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如果他被杀了,那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被抓了,我要想办法救他出来。” 朵儿说道: “驴哥,我跟你去,你说他是我的师叔,我也关心他。” 驴二说道: “行,咱们一起去。” 吃过饭后,驴二和朵儿就出了铁莲花家,向利民巷走去,那是燕子李三摆摊的地方。 他们来到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左右,摆摊的刚刚开始摆,有一些摊位还没开始。 燕子李三的摊位是空的,但他旁边的那个摊位,已经在摆了。 那个摊位,是个卖农具的,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 驴二走到农具摊位前,说道: “大哥,早啊。” 中年人看了看驴二,认出来驴二是这两天经常光顾邻摊的客人,中年人憨厚的笑笑,说道: “早,想买什么?” 驴二说道: “我想向你打听件事。大哥,你旁边这个摊主,他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说道: “他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记得,我都是喊他老马。” 驴二说道: “我想买他的老鼠药,急等着用,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中年人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你想买老鼠药,那边还有一家。” 驴二摇摇头: “那边药的没老马的药好用,我还是想买老马的药。大哥,你好好想想,能不能想起来,他家在哪里住?” 中年人想了想,说道: “一个多月前,我好像看到他在剪子胡同那边晃悠过,不知道他家在不在哪里。” 驴二说道: “谢啦。” 驴二和朵儿向剪子胡同走去,很快就到了胡同口。 胡同里面有十几家居民,驴二正不知道哪家是燕子李三家的时候,就看到从一个院门里,走出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那中年妇人穿着淡蓝色旗袍,扭呀扭的向站在胡同口的驴二走了过来。 第401章 没抓住凶手 驴二拦住中年妇人的去路,笑道: “大姐,向您打听个人,在利民巷卖老鼠药的老马是不是住在这附近?” 中年妇人有些警惕的看着驴二,说道: “你找老马有什么事?” 驴二一听中年妇人的语气,好像和“老马”很熟悉,就知道找对了地方,笑道: “我想向他买药,可是他还没出摊,我就找到他家来了。请问,他住在哪里?” 中年妇人有些惊讶,说道: “老马还没出摊吗?他一向出摊早,今天怎么睡过头了。你向里走,东边第四家就是他家。” 驴二谢过中年妇人,和朵儿向巷子里面走去。 他们来到第四个院子,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城里民居,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也不知是燕子李三买来的,还是租住的。 驴二见院门紧闭,用手推了推,门从里面闩着,他抬高声音,喊了几声“老马”,但没有回应。 驴二的心头一沉,隐隐有不详的预感,他向朵儿说道: “我托你一把,你进去把门闩打开。” 朵儿道: “这么矮的小墙头,不用你托。” 朵儿转头看看,恰好此时胡同中没有别人,她双手一搭院墙,身子轻轻一提,就翻上了院墙,随即跃进院子之中。 院门打开,驴二走了进去,又把院门闩上,以免别人进来。 这是个一进院,三间堂屋,两间耳房,全都锁着门,一望而知,没人在家。 驴二还不放心,走近堂屋,喊了几声老马,没人回答,他又捅破窗纸,向里面望去,没看到里面有人。 驴二依次把几个房间的窗纸都捅开看看,全都没有燕子李三。 驴二猜想,燕子李三出事了,才没回家。 可是,他是被抓了?还是被杀了?还是被人识破了身份,不敢回家,躲起来了?又或者是受了伤,跑不了家,正躲在某个隐密的地方等死? 驴二决定先去找唐凤池问问。 如果燕子李三被杀或者被抓,唐凤池会知道,如果燕子李三没被杀或者被抓,那么,很有可能受了伤,在某处等死。 无论燕子李三是死是活,驴二都要找到他。 驴二带着朵儿出了院子,径直就向唐府走去。 他不能自己直接进唐府,免得他被人认出是驴二,把麻烦带给唐凤池。 驴二带着朵儿,来到唐府对面的一家茶馆门前,指着唐府的大门,对朵儿说道: “朵儿,你去大门口问问守门的家丁,唐凤池在不在家。如果他在家,你就让他到这个茶馆来。家丁问你是谁的时候,你就说你是汪冰儿的丫环,有口信转给唐凤池。见了唐凤池之后,你单独告诉他,是我要见他。” 朵儿答应了,向唐府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朵儿走到一个家丁面前,和家丁交谈了几句,就转身回来了。 驴二眉头一皱,知道唐凤池不在家。 果然,朵儿回来之后,对驴二说道: “驴哥,那看门的人说,他家少爷一大早,就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正在想着,怎么把唐凤池从日军指挥部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刘海从唐府之中,走了出来。 驴二心头一喜,向刘海招了招手。 刘海看到驴二,加快脚步,走了过来,说道: “二哥,你怎么还在牟平,你没回部队吗?” 刘海现在还以为驴二是汪道直部队的兵,不知道驴二跟着大锛儿在日军医院当伙夫的事,如果刘海知道,就会怀疑驴二“居心不良”了。 驴二一听刘海的话,就知道刘海没怀疑自己,胆子更大了,说道: “我为汪小姐捎信的事,被汪团长知道了,团长很生气,我现在不敢回去,等过几天,团长的气消了,我再回去。” “海子,你这是要干啥去?” 刘海转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 “二哥,日军出大事啦!” 驴二明知故问,说道: “天快亮的时候,忽然响起了枪声,出啥大事了?” 刘海说道: “日军虽然下令不许说,但我在警察局有个朋友,悄悄告诉我,日军的药品被盗了,这还是小事,医院里的日军还有伤员,很多人中了毒,死了十几个,还有几十个正在紧急抢救,上吐下泻的也有上百人,听说是毒投进水井里了。” 朵儿在旁边听了,神秘的抿嘴一笑,随即又恢复平静。 驴二夸张的瞪大眼睛,说道: “啊,这么严重?到底是怎么谁干的?” 刘海说道: “具体的事,我也不清楚,警察局的朋友也不清楚,还没查到凶手,所以我现在去协助他们调查。” 驴二说道: “日军的药品被盗,还有中毒,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去干什么?” 刘海说道: “日军的医院,不是征用的唐府的地方嘛,日军让我们唐府派人去协助调查,大管家就派我过去协助调查。” 驴二问道: “还没抓到凶手吗?” 刘海说道: “警察局的朋友说,没抓到。天快亮的时候,无论是保安团,还是警察局,还有城里的日军宪兵队,都在抓一个人,但那个人滑溜的很,一会跳到屋顶上,一会翻过墙头,比猴子都灵活,他们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抓到人影。” “不过,我朋友说,虽然没抓到,但那家伙肯定受伤了,地上有血迹,他们沿着血迹,追到一条小河边,就失去线索了。” “现在有上百个人,正在沿着小河的两岸搜索呢。” 驴二说道: “哪条小河?” 刘海说道: “就是北城的小青河。这条河虽然不宽,但两头都通向城外的护城河,说不定,凶手已经从下水道逃出城了。” “不过,也难说,城内的下水道和城外的护城河之间,有铁栏杆拦着,不容易弄断,也有可能,凶手还在城里,就是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二哥,先不说了,我得赶紧过去,免得日军着急,惩罚我们唐府,说我们不配合调查。” 刘海说完,脚步匆匆而去。 朵儿转头对驴二说道: “驴二,看来我师叔没被鬼子抓住,咱们赶紧去找他吧?” 驴二说道: “咱们两个人找太慢了,回去找莲花,把小朋友们都发动起来,一起寻找。” 二人加快脚步,向铁莲花家中行去。 第402章 地道中的不速之客 驴二和朵儿快步来到铁莲花家中,铁莲花和小伙伴们正在后院堂屋之中。 驴二把燕子李三受伤跳河的事,告诉了铁莲花,并说让众人一起出去寻找,他们都是乞丐打扮,不会引起日伪军的怀疑。 铁莲花同意了,把小伙伴们召集过来,叮嘱了一番,正要让众人散开,分头寻找燕子李三,他们当然不认识燕子李三,但只要找到受伤的人,甚至死亡的人,回来汇报就行了。 忽然,墙壁之中,传来隐隐的“咚咚”声,好像有人在敲打墙壁,但只响了两声,就不响了。 驴二等人吃了一惊,转头四顾,发现房间中并没有人敲打墙壁。 驴二问铁莲花: “莲花,堂屋的后面是什么?谁在敲墙吗?” 铁莲花说道: “后面是个夹道,长满了杂草,没人在那边站岗,咱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会不会是鬼子追查到这里来了?” 驴二仔细一听,说道: “不是,敲打声,不是从外边传来的,是从墙里面传来的。” 驴二用手一指地道的入口,又说道: “是从地道里面传来的。” 铁莲花皱皱眉头,说道: “地道里起伏不平,张伯年龄大了,眼神不好,他就算过来,也会从城门过来,不会从地道过来。会不会是敌人发现了地道,从张伯那边过来了?” 驴二摇摇头: “如果是敌人,他们会猛烈撞开地道的门,不会只敲两下就算了。大家快躲起来,莲花,你打开门,我掩护你。” 铁莲花连忙一摆手,除了朵儿,所有的小伙伴都躲藏起来。 铁莲花伸手推动地道的机括,驴二拿过一把短刀,躲在墙壁后面,只等铁莲花打开地道的门,如果有敌人冲出来,他就用刀子击杀敌人。 地道的门打开了,但里面并没有敌人冲出来。 驴二等了一会,没有敌人冲出来,也没有动静传来了,他感到奇怪,警惕而谨慎的探头向里面瞧了瞧。 地道里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清。 朵儿点燃了一支牛油火把,说道: “我进去看看。” 驴二说道: “太危险了,我去。” 他接过火把,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执着短刀,弯着腰,走进地道之中。 他是第一次进地道,只感到里面冷嗖嗖的,阴冷潮湿,成年人需要弯着腰,才能在里面行走。 驴二警惕的向前走着,防备忽然有人冲过来,但他走了十多米,都没发现敌人。 他又走了几步,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影,趴在地上。 驴二连忙警惕蹲低,低声喝道: “谁?” 没人回答,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驴二皱皱眉头,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执着短刀,小翼而谨慎的向前走,来到那人面前,举起火把,向那人照去。 只见那人趴在地上,面朝下,看不清相貌,但可以看到,此人的衣服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爬出来,而且后背有个伤口,还在泌着鲜血。 驴二忽然感到此人的衣服有些眼熟,他吃了一惊,连忙蹲下身子,把那个人翻转过来,再举起火把,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啊,燕子李三!” 驴二感到不可思议,地道之中的人,竟然是燕子李三。 此时的燕子李三,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已经昏迷过去了,显然是中枪之后,失血过多而昏迷,但他的胸膛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死亡。 燕子李三受伤昏迷,虽然早在驴二意料之中,但是,燕子李三怎么出现在地道之中,却让他大惑不解。 据刘海听他的参于抓捕的警察朋友说,燕子李三是跳入了城北的小青河,先不说城北小青河,距离城南的铁莲花家中有多远,就说他是怎么从小青河,忽然出现在铁莲花家中的地道之中的呢? 难道说,地道还有别的入口? 燕子李三不可能是从张伯那边的入口进入的,因为张伯那边是城外,如果燕子李三已经出了城,不可能再从地道进入城里,在城外找医生医治,肯定比在城里找医生医治要安全的多,他应该知道在风头上,城里没有医生敢医治这种枪伤。 那他是从哪里进入的地道呢? 驴二虽然惊奇燕子李三怎么在地道中出现,但他知道,救人要急,别的不重要。 驴二立即把朵儿拿进来,让朵儿拿着火把,在前照路,他背起燕子李三,一起出了地道。 铁莲花看到自己家中的地道之中,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她比驴二更感惊奇,她担心还会有人出现,就拿了把刀子,带了两个同伴,进去检查。 驴二让朵儿帮他,把燕子李三放到一个地铺上,他让燕子李三趴着,背朝上,检查伤口。 伤口在后腰,只差一点就伤到脊椎骨,如果伤到脊椎骨,那一辈子就残废了。 子弹还留在体内,必须取出子弹。 驴二知道,现在城里没有医生敢医治枪伤,他把燕子李三送到医生那里,医生不是不敢接诊,就是会出卖他们。 只能自己动手了! 驴二和秀兰相处了很久,见多了秀兰为伤员动手术取子弹,虽然驴二没亲自动过手,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 早上盗来的药品,驴二并没有全部让九儿带走,他留了两箱药品在铁莲花家中,就是为了防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不过几个小时就派上了用场。 驴二把尖刀在火把上烧了烧,就用刀尖,剔开伤口,伸进去两根手指,硬生生把子弹钳了出来。 鲜血泉涌而出,血腥的场面,让小伙伴们不敢观看,全部捂上眼睛,转过头去。 燕子李三虽然在昏迷之中,也被疼醒了,不由自主,张开嘴巴,就要痛呼。 驴二早有防备,为了不让燕子李三痛呼出声,以免惨呼声音太大,被人听到,他早就在燕子李三的嘴巴里,堵了一块毛巾。 燕子李三的牙齿紧紧咬住毛巾,“嗯哼”了两声,又昏死过去,但这时驴二已经把子弹取出来了。 驴二取出子弹之后,又让朵儿拿来针线,把伤口缝合上,缝了三十多针,才把伤口缝住。 缝合了伤口之后,驴二又拿过消毒水,为燕子李三清洗了伤口。 伤口一缝合,鲜血就流得少了,驴二又在伤口上敷了消炎药末,就用绷带包扎了伤口,整个手术,这才算大功告成。 至于燕子李三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的体质如何了。 第403章 送药人 就在驴二为燕子李三动手术取子弹的时候,铁莲花从地道的这头,到了另一头,当驴二为燕子李三包扎好伤口之后,铁莲花正好回来了。 铁莲花很是疑惑的说: “我去问过张伯了,李掌门不是从那边进入的地道口。我回来的时候,又检查了一遍地道,没发现有别的进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入的地道。” 驴二说道: “等他醒了,问问他就知道了。希望追兵不会发现地道,不会追查到咱们。”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燕子李三慢慢睁开眼睛。 驴二就坐在燕子李三旁边,看到他睁开眼睛,说道: “醒啦!” 燕子李三迷茫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虚弱的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间?” 驴二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说道: “现在大约是上午十点多,应该还不到十一点。” 燕子李三说道: “在我的床底下,有一个照相机,还有一瓶解药,帮我送给东城派出所的孙所长,和第二保安中队的胡队长,十二点以前,一定要送到,快去……”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又昏迷过去了。 驴二皱皱眉头,苦笑道: “自己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竟然还想着遵守承诺。” 不过,既然燕子李三这样说了,驴二只能帮他去实现。 驴二让铁莲花看护着燕子李三,他带了朵儿,一起赶向燕子李三的家中。 很快,他们就再次来到燕子李三的家中,进了院子。 虽然燕子李三没给驴二房间的钥匙,但这难不住朵儿,朵儿找了根铁丝,捅入锁孔,转动了几下,就打开了锁。 二人进了燕子李三的卧室,掀开床底,看到果然放着一个照相机,和一小瓶药。 那个时代,虽然早就有了照相机,但并不普便,还是极为稀有之物。 驴二还从来没照过相,按他们那里老人的说法,照相机能把人的魂魄摄走,驴二虽然不信,但一直没有照相的由头。 看到照相机,驴二感到稀奇,拿起照相机,转动着,看到上面有按钮,就要按下去。 朵儿连忙阻止,说道: “别按,要是把咱俩个照了像,那就麻烦了,没办法送给孙所长了。咱俩的照片,和孙所长的照片,底片都在一起了,要是孙所长不毁掉,而是冲洗出来,就会发现咱们,留下证据了。照片在城里一贴出来,要抓咱们就容易多了。” 驴二笑道: “这里面有他和县长情人的证据,他不毁掉,还冲清出来留着欣赏吗?” 话虽这样说,他也不敢再按了,用一个小袋子把照相机装了起来,又把药瓶放在口袋里,和朵儿就走出了院子。 朵儿说道: “先去第二保安中队吧,再去东城派出所,正好顺路。” 驴二说道: “怎么送过去,又不被扣下来,咱们要想个办法。” 朵儿笑了笑,说道: “这个很容易,交给我吧。到了地方,你离我远一点,在旁边看着就行。” 驴二和朵儿很快来到了第二中队的队部院门外。 他们远远看到,院门口有两个保安员在站岗。 朵儿伸手从驴二的手中,接过药瓶,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送药。” 驴二说道: “你就这样送过去?不给自己留个后路,采取个保护措施?” 朵儿说道: “胡队长中毒的事,他担心鬼子会怀疑到他和昨天的案子有关,肯定不会对别人说。我把药瓶交给门口的哨兵,让哨兵交给他们中队长就行了,没那么复杂。” 朵儿说着,向院门走过去。 驴二担心的望着朵儿。 朵儿走到院门口,由于她是个小姑娘,又留着短发,看起来就是个半大男孩子,所以哨兵并没有警惕。 一个哨兵说道: “小孩,走远点,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朵儿当然不畏惧,淡定的说道: “胡队长在吗?” 哨兵说道: “在,你找我们队长有什么事?” 朵儿拿出药瓶,递给哨兵,说道: “我是诚信药铺的伙计,昨天晚上,胡队长到我们药铺来买药,恰好没有那种药,掌柜的让我今天给胡队长送过来。” “大哥,胡队长知道这事,你帮我把药转交给他就行了。” 哨兵接过药瓶,说道: “行。” 朵儿转身就走开了。 哨兵拿着药瓶,向胡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胡队长此时正在办公室中,焦虑万分,痛苦万分。 燕子李三给胡队长吃下的毒药,是一个胶囊,外面有胶衣是无毒的,但时间一久,胃酸溶解了胶衣,里面的毒药就开始发作了。 此时,毒药已经开始发作,胡队长只感到腹如刀绞,疼得满头大汗,他暗骂自己轻信了昨晚的那个黑衣人,他信守诺言,调开了巡逻队,但黑衣人并没有守信用送来解药。 正在胡队长以为这次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敲门。 胡队长升起一丝希望,连忙问道: “什么事?” 哨兵在门外说道: “队长,刚才有个小孩,说是药铺的,给你送药来了……” 胡队长不等哨兵说完,就强忍着疼痛,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拉开门,一把从哨兵手中抢过药瓶,也不管是药丸还是药水,一口吞了下去。 哨兵看到队长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五官扭曲,不由大吃一惊,不明白队长得了什么病,竟然如此严重,看来,要是自己晚来几分钟,队长就有死亡的可能。 胡队长吞下药之后,虽然解药的药效发作,化解了毒药的成份,但由于晚了一些,仍然没有及时化解疼痛。 胡队长经过一段九死一生,地狱般的痛苦,吐了多次,泻了多次,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折腾之后,才感到疼痛稍轻,他知道自己拣回了一条命。 虽然拣回了一条命,但想到自己差点死了,而且因为昨晚调开巡逻队,日军早晚会追究到他的头上,胡队长又气又怒,就想追查黑衣人。 他追不到黑衣人,就想从送药人身上调查,但当他问起送药人的时候,送药人早就走远了,哨兵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没想到扣押下送药人。 就在胡队长吃下解药,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驴二和朵儿已经来到了东城警察派出所门口不远处。 第404章 神秘莫测的孙所长 到了警察派出所门口不远处,驴二对朵儿说道: “这次还是把照相机,交给看门的警察,咱们就走吗?” 朵儿道: “是啊,这样比较安全。” 驴二笑道: “我还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照相机,送给那个孙所长。咱们能不能留下照相机?” 朵儿说道: “想留下照相机,当然可以,只要把胶卷抽出来,交给孙所长就行了。就算不把照片冲清出来,孙所长看到胶片,也能认出来是他和县长的情人,咱们也算是替李掌门信守诺言了。” 驴二说道: “你能把胶卷取出来吗?” 朵儿道: “可以。俺爹有一个朋友,在烟台开照相馆,我见过那位叔叔摆弄照相机。” 朵儿说着,拿起照相机,摆弄了两下,取出了胶卷,放一个小袋子里,她把照相机递给驴二,说道: “驴哥,你在这里等着,我把胶卷送给看门的警察。” 驴二接过照相机。 朵儿拿着胶卷,向警察派出所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朵儿和门口的警察交谈了几句,以为这次还会和上次一样顺利,朵儿把胶卷交给门口的警察,就可以回来了。 没想到,两个警察却一拥而上,把朵儿挟持在中间,就向派出所门里架。 驴二大吃一惊,就想冲过去救人,但他随即冷静下来,他现在没有枪没有刀,就算冲过去,也只是把自己再搭进去,无法把朵儿救出来。 驴二虽然担心朵儿的安危,但他绝不做徒劳无功的牺牲,立即冷静下来,不再向前,而是就在门口等着。 驴二猜想,孙所长“不讲武德”,肯定早就叮嘱了门口的警察,如果有人送照相机或者胶卷,就把人扣下。 他之所以能冷静下来,没有愤怒的冲过去,就是发现,两个警察虽然挟持住了朵儿,但动作并不算粗暴,所以,他猜想,孙所长把朵儿押进去,应该还有别的意思,而不是单纯的“抓捕”朵儿。 驴二不知道孙所长要搞什么鬼,是想从朵儿身上,顺藤摸瓜抓到幕后的“勒索者”,还是另有目的。 驴二就在派出所门口不远处等着。 不一会儿,朵儿就从院门中走出来了,不但毫发无损,而且没有受到惊吓,脸色很平静。 驴二更奇怪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朵儿向驴二走过来,驴二刚要迎过去询问,但朵儿却用眼神阻止了他,假装不认识他,继续向前走。 驴二知道,朵儿是担心孙所长派人跟踪她,所以才不和他相认。 驴二在心中暗赞朵儿机警,他也没和朵儿相认,而是假装观看路边商铺的东西,眼神却观察着是否有人跟踪朵儿。 但让驴二惊奇的是,他并没发现有人跟踪朵儿。 驴二更猜不透那位孙所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既然把朵儿抓进去,为什么又放出来,还不派人跟踪她? 驴二想不通,只能去找朵儿,询问朵儿在派出所里发生的事。 驴二确定没人跟踪朵儿之后,这才转过身来,向朵儿走去。 朵儿走了一段路,就进了一条小巷子。 驴二走近小巷子,又转头确认了一次,确定真的无人跟踪,这才走进小巷,和朵儿会合。 驴二说道: “朵儿,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朵儿脸色奇异,说道: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我把胶卷交给看门的警察,让警察转交给他们的所长,没想到,两个警察一听说是胶卷,就把我挟持了,把我带进派出所。” “我以为,肯定会受到严刑拷打,逼我说出李掌门的下落,但没发生那种事。” “两个警察把我带到孙所长的办公室。这个孙所长,我以前在街上见过他,所以知道他就是孙所长。” “孙所长见了我,不但没打骂我,反而十分客气,他让两个警察出去,请我坐下来,还给我倒了杯茶。” “我更加奇怪,就询问他想干什么。他没回答我的话,给我倒了茶之后,就拿着胶卷,在阳光下面观看,然后对说,你们很守信用,这的确是拍得我的照片,你们还留着后手吗?” “我冷笑着对他说,如果我们留后手,就不会把胶卷送过来了,我们是讲信用的人,希望你也能讲信用,不然,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对付你。” “孙所长并没生气,反而和颜悦色的说,我知道你们用照片勒索我,不让我派巡逻队去新华街,是为了偷药,我知道你们是抗日分子,你放心,我不杀你,也不把你交给日军,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头,就说我想和他做个生意,绝对对他有好处,没坏处。” 驴二更加好奇,说道: “他要做什么生意?” 朵儿说道: “我也问过他,但是他说,你只是个小喽罗,做不了主,我要和你的头头当面谈。他还说,如果你们的头头,敢和我当面谈,一个小时之后,到‘来凤楼’的五号包厢面谈,如果你们的头头不敢来,那就算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 “最后,他还说,他可以保证,如果你的头头敢来和我面谈,我保证他不会后悔。” 驴二笑道: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朵儿说道: “他肯定是想,把我放走,然后放长线钓大鱼,把李掌门引过去,然后抓捕,交给日本人领赏。” 驴二点点头,说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连傻子都不会上他的当,他这一招,对咱们不好使,咱们才不去什么‘来凤楼’,被他逮个正着。” 朵儿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 “驴哥,孙所长在送我出门的时候,还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如果你们的头头不相信我,你就对他说,他的三个任务,他已经完成一个了,我可以帮他完成第二个任务。” “驴哥,你的三个任务是什么?第二个任务又是什么?” 驴二不由心头一动。 他的三个任务,当然就是盗药,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 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盗药,第二个任务,当然就是杀邓春来。 第405章 来凤楼 对于孙所长如何知道这三个任务,驴二认为,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内奸。 三天前,十八路红胡子在打退围困青龙寨的日伪军的战斗之后,决定推选出一位盟主,由驴二提出建议,谁能完成这三个任务,谁就能当选盟主。 当时在场的,都是十八路红胡子之中的寨主或者代表,但他们回寨之后,可能把完成这三个任务,向自己的部下说了。 换言之,只能说这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内奸,并不能说,当时在场的十八路红胡子的大当家或者代表,之中有内奸,因为这不算什么秘密了。 所以,当驴二知道孙所长知道“三个任务”的事,他并不怎么惊讶,让他惊讶的是,孙所长竟然主动提出来,帮他完成第二个任务。 第二个任务,就是杀邓春来。 驴二好奇的是:孙所长做为派出所的所长,为什么要杀军队的团长?而且要借助红胡子的力量? 虽然这可能是孙所长引他上钩的诡计,但驴二还是很感兴趣。 驴二的第一个盗药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进行第二个任务,刺杀邓春来。 他无法接近邓春来,更不用刺杀了。 驴二本来还想着,请求飞檐走壁的燕子李三的帮助,刺杀邓春来,但是,现在燕李李三受伤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就算能活下来,腰部受伤,至少三个月不能飞檐走壁,而他要在十天之内,完成刺杀邓春来,这样就指望不上燕子李三了。 驴二倒是还能指望唐凤池,但他知道,唐凤池的胆子小,一旦感觉威胁到家族的时候,唐凤池就会打退堂鼓,做事患得患失,不够爽快。 现在,那位孙所长主动提出来,可以帮他刺杀邓春来,驴二就有了兴趣。 驴二微一沉吟,对朵儿说道: “朵儿,实话对你说,三个任务,是十八路红胡子,为了推选出一位盟主,需要做成的三件事,第一是盗药,第二是刺杀伪军团长邓春来,第三是刺杀驻城日军大佐。” 朵儿说道: “孙所长怎么会知道这三个任务的事?” 驴二说道: “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日伪的内奸,孙所长知道,并不奇怪。” 朵儿说道: “第一个盗药的任务,已经完成,第二个任务,是刺杀邓春来。驴哥,难道孙所长的意思,是说他会帮咱们刺杀邓春来?他们不是狼狈为奸,都是汉奸吗?为什么要杀同伙?” 驴二说道: “这帮汉奸,既然做了汉奸,就没几个好东西,全是见利忘义的阴诈之徒,肯定是因为分赃不均,或者别的原因,才会自相残杀。” “孙所长想利用我们,除掉邓春来,咱们就顺水推舟,利用他孙所长,除掉邓春来。” 朵儿担心的说道: “驴哥,这会不会是他的阴谋,想把咱们诓过去,把咱们抓起来?” 驴二说道: “有这个可能,但值得冒险一试。燕子李三已经受伤了,我就代替他,去会会那位孙所长,看看孙所长的葫芦里要卖什么药。” 朵儿说道: “好,咱们一起去会会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你不要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他刚才放你出来,是要让你回去报信,所以才没为难你,但如果他的目的达到了,咱们一起过去,他就有可能把咱们两个人都抓起来了,不会再放过你。” 朵儿虽然担心,但也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 朵儿说道: “驴哥,如果孙所长把你抓起来,我怎么救你?” 驴二苦笑道: “你还小,救不了我。只能等九姑娘进城之后,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如果那时候我还没死,她会想办法救我。她不进城,你什么都不要做,保护好自己就行。” 朵儿忧愁的叹了口气,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沮丧。 驴二拍了拍朵儿的肩膀,笑道: “叹什么气?你驴哥我刀山火海,全都闯过来了,还会怕一个小小的孙所长?当初在海阳城,保安团长刘本功那里,我都来去自如,孙所长还能困住我?” “走,咱们先去来凤楼看看情况。” 驴二和朵儿,向来凤楼走去。 来凤楼是一家位于城东的酒楼,正好在孙所长的城东警察分局和的地盘上。 酒楼虽然规模不大,但环境幽雅,尤其是门前有一颗百年的梧桐树,华荫如盖,遮住了大半个酒楼。 凤栖梧桐,来凤楼就是因此而得名。 驴二和朵儿到了来凤楼附近,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是否有便衣队或者密探在周围埋伏。 驴二的江湖经验已经非常丰富,除非是伪装能力特别强的便衣密探,才能瞒过他的眼睛,普通的便衣密探,肯定逃不掉他的眼睛。 但他的目光,扫视了好几遍,都没发现来凤楼周围有便衣密探。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孙所长为了显示诚意,或者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会面的事,所以没安排便衣,还有一种可能是,孙所长在酒楼里面,已经布下了便衣埋伏。 驴二要知道有没有埋伏,只能进入酒楼之中。 驴二对朵儿说道: “你在外边找个地方等着,我现在进去看看,如果里面有埋伏,我就回来,反正他们不认识我。如果没有埋伏,我会告诉你。” “无论有没有埋伏,你都不要进去,见到势头不对,你就先走,不要把自己再搭进去了。” 朵儿答应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着酒楼和酒楼前面的街道。 驴二整了整衣衫,向酒楼走去。 酒楼门前有个店伙计,看到驴二的衣着普通,就有些瞧不起了,伸手拦住驴二,斜眼瞅着驴二,说道: “客官,这里的消费高,一般人消费不起。” 驴二也懒得理会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店伙计,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大洋,在手里掂着,笑道: “有多高?这几块大洋,够吃一顿饭吗?” 店伙计没想到驴二顺手就能掏出几块大洋,连忙换上笑脸,说道: “够了够了,客客里面请,您是要包厢,还是在大堂?您是一位?还是请了朋友?” 第406章 对照相机有研究 驴二道: “请了朋友,给我来个包厢吧。我是做生意的,希望生意六六大顺,你给我安排六号包厢吧。先带我去看看。” 店伙计答应了,带着驴二向店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客店,这一至六号包厢,都在三楼,六号包厢的视线最好,您挑着了!” 驴二从进入大堂开始,虽然好似目不斜视,但却在暗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由于这个来凤酒楼是属于较为高档的酒楼,客人并不太多,相对来说不算嘈杂。 大堂中坐了两三桌客人,驴二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进二楼的时候,驴二向走廓看了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物。 上了三楼之后,驴二就观察的更仔细了。 三楼共有六个包厢,有三个包厢中,已经有客人了,虽然看不清里面的客人,但从里面推杯换盏吵闹的声音,可以推断,里面的不是便衣密探。 走廓中也没有可疑之人。 六号包厢在最边沿,走向六号包厢,要经过五号包厢。 五号包厢,就是孙所长约定的会面地点。 驴二之所以要六号包厢,就是为了观察五号包厢。 他经过五号包厢的时候,看到门虚掩着,里面好像没有人。 驴二故意停了停脚步,说道: “这个五号包厢不错,伙计,能不能给我调换一下?” 店伙计陪着笑说: “客官,不好意思,五号包厢已经被别的客人定下了。” 驴二哦了一声,也没坚持。 店伙计推开六号包厢的门,请驴二进去。 驴二说道: “行了,你不用管我了,去忙你的吧。我等朋友来了再点菜,点菜的时候我会叫你,我不叫你,你别来打扰我。” 驴二说着,打赏给店伙计一块大洋,店伙计大喜,连忙道谢,退了出去。 驴二在六号包厢仔细看了看,没发现异样,他又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聆听隔壁五号包厢中的动静,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真的没人,就是隔音效果好,听不出声音。 驴二走出六号包厢。 来凤酒楼并不是走廓两边都是房间的那种楼房,只有走廓的北边是房间,南方是栏杆,凭栏而望,就是街道。 驴二站在走廓上,凭栏而望,把酒楼面前的街道,一览无遗,同时也看到了隐蔽在暗处的朵儿。 驴二向朵儿打了个手势,示意平安无事。 朵儿也向驴二打了个手势。 忽然,朵儿看到了什么,向驴二伸手指了指某处。 驴二顺着朵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便装,走了过来。 驴二看明白了朵儿手势的意思,那个男子,就是孙所长了。 驴二居高临下,先看了孙所长一眼,然后开始观察孙所长的周围,看看孙所长是否带来了便衣密探。 但以驴二的经验,他没发现孙所长带着便衣密探。 当然,有可能是便衣密探伪装的好,驴二没看出来,但也有可能,孙所长的确没带便衣密探过来,是想着和驴二“谈生意”的。 驴二一直等孙所长进了酒楼,看不到身影,他仍在盯着酒楼前面,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随后跟过来。 但是,直到孙所长上了三楼,驴二都没发现可疑之人。 孙所长走上三楼,没有店伙计陪同,自己走上来的。 孙所长走上三楼的时候,驴二正“悠闲”的欣赏着风景。 驴二假装刚听到孙所长的脚步声音,转头看了看孙所长。 孙所长的眼神,也若有深意的看了看驴二。 二人都客气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但没说话。 孙所长走得近了,驴二看得清楚了,只见这个孙所长,三十岁左右,衣着讲究,脸色白晰,长相颇为英俊,只不过眉宇间,有一股狠阴之色,虽然他在极力掩饰这份狠阴,想要做出和蔼可亲的形象,但眼神却藏不住那种狠阴。 总体来说,这个孙所长是个长得颇为不错的小白脸,难怪县长的情人,都和他做了相好。 只见孙所长走到五号包厢的房门前,推开房门,向里面看了看之后,就慢慢踱步到驴二的身边,假装欣赏外边的风景,故意漫无边际的和驴二交谈。 “朋友,你也订了包厢吗?” 驴二呵呵一笑,说道: “是啊,六号。伙计,你呢?” 孙所长笑道: “我五号。你是约了朋友吗?” 驴二道: “对,约了朋友。伙计,你也约了朋友吗?” 二人都在试探着对方。 孙所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腕上那只名贵的手表,说道: “是啊,约了朋友,约了一点钟见面,时间马上到了。” 驴二笑道: “巧了,我也是和朋友约好了一点钟见面。” 孙所长笑了笑,望着驴二,说道: “朋友,你是不是对照相机,很有研究?” 驴二呲牙一笑,说道: “是啊,有点研究,尤其是喜欢拍摄男人和女人的那点事。” 孙所长嘿嘿一笑: “看来,咱们就是约好的朋友了。不过,你好像并不是昨晚给我拍照的那位朋友。” 驴二也嘿嘿一笑: “不瞒你说,我们是一个团伙,现在,那位给你拍照的朋友歇班了,换我上岗了,你有什么买卖,可以和我聊。” 孙所长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点了饭菜,进屋慢慢聊吧。你放心,不用观察了,我一个人来的,没带别人来。总之一句话,今天你是安全的,至少我不会抓你。” 驴二笑道: “那行,既然你约我来的,你请客。” 孙所长道: “没问题。” 孙所长向楼梯口的服务台招了招手,一个店伙计快步而来。 孙所长和驴二也不等店伙计,而是径直走进五号包厢,等他们坐下来,店伙计正好来到。 桌子上就放着菜谱。 孙所长把菜谱递给驴二,说道: “我请客,你随便点。” 驴二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驴二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全是贵菜,差不多要五块大洋了。 孙所长有些心疼了,苦笑道: “朋友,虽说是我请客,但咱们只有两个人,吃不这么多吧?” 第407章 便衣队的奸细 驴二笑道: “我刚才说了,我们是一个团伙,咱俩吃不了,我可以打包回去,给我的同伙吃。放心吧,浪费不了。” 孙所长只好苦笑。 驴二又点了一瓶酒楼里最贵的白酒,才对店伙计说道: “行了,可以上菜了。” 店伙计转身离开。 孙所长望着驴二,说道: “虽然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但咱俩算是第一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孙凤仙,是城北派出所的所长。朋友,请问你如何称呼?” 驴二说道: “吕,双口吕,你就叫我吕先生吧,我叫你孙所长。” 孙凤仙的眼神一亮,笑道: “吕?难道说,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爷?” 驴二被认出来,并不吃惊,反而笑了笑,说道: “看来,你们的情报做的不错,竟然知道我是驴二。既然知道了我是驴二,你是不是现在应该亮出手枪,把我抓起来了?” 孙凤仙笑了笑,站起身来,解开外衣,向驴二显示了自己没带武器,说道: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没带手枪。驴爷,你带枪了吗?” 驴二笑道: “别说带枪,就算带把刀子,今天在城里也是寸步难行。原因你懂得!” 孙凤仙笑道: “这还不是你们闹得动静太大,皇军加强了搜查力度造成的?” 驴二说道: “孙所长请我过来,不是为了吃饭喝酒吧?你要谈什么生意,现在可以说了吗?” 孙凤仙笑道: “不着急,等饭菜来了,咱们慢慢谈正事,现在,先扯着闲篇。驴爷看起来很年轻啊,干的事,却老辣的很,盗走了半卡车药品,毒死毒伤了上百个皇军,厉害!佩服!” 驴二笑道: “既然你知道我干了这么多事,你应该知道,抓了我去向皇军领赏,你就可以升官发财了,为什么还不行动?” 孙凤仙笑着摇摇头,说道: “你杀的是皇军,和邓春来的人,又不是我的手下,死伤多少人,关我什么事?再者说,就算你杀的是我的手下,只要不杀我,我也没必要抓你。” “至于你说,抓了你可以领赏,可以升官发财,这个倒是真的,不过,那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你驴二爷现在是霍三爷眼前的大红人,我要是杀了你,你们十八路红胡子,都来找我的麻烦,要我的人头,我连睡觉都会吓醒,我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 驴二笑了笑,盯着孙凤的眼睛,说道: “你这位派出所所长,可是汉奸,就算你不杀我,就不怕我会杀你吗?” 孙凤仙笑道: “这汉奸有大有小,我这个小汉奸,应该暂时还不入了你们的法眼,你们要杀的,是邓春来那样的大汉奸。” 驴二说道: “我们要杀邓春来这个大汉奸,谁都能理解,可是,你这个警察所长,为什么也要杀邓春来这个汉奸呢?我想不通了。” 孙凤仙说道: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正在这时,店伙计开始送菜上来了。 二人暂时不谈正事,一直等十几道菜上齐,酒送上来了,二人才把包厢门关上,开始谈正经事了。 驴二说道: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知道我这次进城,是带着三个任务来的,是不是红胡子之中,有人向你们通风报信了?” 孙凤仙说道: “不错,你们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有便衣队的安插的内奸,你们那边刚开完会,我们这边就知道了。” 驴二说道: “谁是内奸?” 孙凤仙笑道: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是我真不知道。那些内奸什么的,都是便衣队的人在管理,我们警察局也插不上手。” “牟平县城便衣队的队长,是个日本人,名叫玉置太郎。玉置太郎隶属于烟台日军的特务机关。” “玉置太郎的下面,有一个副队长,是从邓春来的部队抽调过去的,下面还两个小队长,一个是从我们警察局抽调过去的,一个是从保安团抽调过去的。” “现在牟平境内,大大小小的奸细,都是便衣队在管理,便衣队的人,有什么情报,不向我们警察局和保安团汇报,也不向邓春来的部队汇报,而是直接汇报给玉置太郎,玉置太郎再转告给日军大佐,同时上报烟台的特务机关。” “我们得到的所有命令,都是日军大佐安排下来的。” “所以说,我不知道红胡子之中的内奸是谁,不知道红胡子之中,有几个内奸。” “驴爷,我说得这么详细了,你还满意吗?” 驴二点点头,说道: “好,我相信你不知道内奸是谁。我再问你,既然连你都知道,我们红胡子联盟,有这三个任务,那日军大佐,肯定也早就知道了,是吧?” 孙凤仙说道: “那是当然啦,我就是听日军的山崎大佐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说的。” 驴二说道: “既然山崎大佐知道了有这么三个任务,他为什么不加强药品仓库的防守,被我们得手了?” 孙凤仙苦笑道: “驴爷,虽然我不想夸你做的漂亮,但事实证明,你做的的确漂亮!” “不是皇军不想加强药品仓库的防守,而是,每一个抗日分子,都想盗窃皇军的药品仓库,皇军经常接到这种情报,都已经麻木了。” “所以,这次山崎大佐听到这个情报之后,根本没有在意,不相信你们能做到。” “还有一点,皇军的药品仓库的防守,已经很严了,再加强,也就是那样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突破了。” “当然啦,虽说我是受你们胁迫了,但我也算是帮了你们的忙,没有我调开巡逻队,你们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驴二笑道: “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孙凤仙苦笑道: “谢我就不必了,我也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第一个任务,之所以能顺利完成,是因为皇军不相信你们能做到,一时麻痹大意了。” “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山崎大佐和邓春来,肯定有了防备,加强了警卫,你们再想完成第二个和第三个任务,那就是难如登天了。” “你们要杀山崎大佐,我帮不上忙,也不敢帮你们的忙,但你们要杀邓春来,我倒是可以帮上忙,也愿意帮你们的忙。” 第408章 我是爱她的 驴二盯着孙凤仙,说道: “你为什么要杀邓春来?” 孙凤仙笑了笑,说道: “为了咱们的精诚合作,我就开诚布公的说吧,我要杀邓春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为了我的哥哥。” 驴二说道: “哦,你哥哥是什么人?” 孙凤仙说道: “俺哥是邓春来的副团长,邓春来如果死了,俺哥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正团长。” “其实,俺哥比邓春来更有资格当团长。几年前,俺哥是营长的时候,邓春来还是个连长,但因为俺哥犯了一次错误,被降级了,邓春来才爬到俺哥的头上。” “邓春来这混蛋,不知道敬重长辈,他当了俺哥的上司之后,不但不尊重俺哥,还时常讽刺他,我要为俺哥争口气,杀掉邓春来。” 驴二笑道: “为什么你哥自己不杀掉邓春来?”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他们的关系太直接了,只要邓春来死了,俺哥就可以成为团长,傻子都会猜出来是俺哥下的黑手。如果被秦师长查出来,是俺哥杀了邓春来,俺哥不但当不上团长,还会被军法处置。” “所以说,邓春来的死,不能和俺哥扯上关系。” 驴二说道: “你要杀邓春来的第二个原因是什么?” 孙凤仙说道: “第三个原因,是为我自己。” 驴二笑道: “他是军队的团长,你是警察分所长,他又不是你的上司,你为什么要杀他?” 孙凤仙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们拍了我和玉倩的照片,应该知道了我和玉倩的关系,但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玉倩的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还有别人。” 驴二说道: “你说得这位玉倩,就是张县长的相好吧?”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张县长已经是个糟老头了,我不妒忌他,我妒忌的是邓春来。” 驴二笑道: “哦,难道说,邓春来也和你的相好是相好?” 孙凤仙说道: “对,他们也是相好!”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中露出狠毒之色,显然,他是妒忌的。 驴二笑道: “你和邓春来,都和那位玉倩是相好,说明你俩是英雄所见略同,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又何必自相残杀呢?把酒言欢不是更好?” 孙凤仙有些恼了,瞪着驴二,说道: “驴爷,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我是很真诚的在和你谈话,你却在讽刺我!” 驴二笑道: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不过,就因为你妒忌,就要杀死邓春来,这有些过份了吧?” “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不是正宫啊,就算你杀了邓春来,还有张县长呢,你也不能和你那位玉倩小姐比翼双飞,白头偕老呀。” 孙凤仙说道: “你不知道,张县长因为同情抗日分子,惹得皇军不高兴,很快就要被罢名县长一职了,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呢,只要他倒了台,玉倩就会离开他。” “玉倩之所以跟张县长相好,无非就是看中他是县长,他要不是县长了,玉倩还图他什么呢?图他老,图他不洗澡吗?” “不过,邓春来的官比我高,权比我大,如果不杀了他,就算张县长倒了台,玉倩也不会选择我,而是会选择邓春来,所以,邓春来必须死!” 驴二笑眯眯的说道: “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想问个问题。” 孙凤仙说道: “你问吧。” 驴二说道: “邓春来有老婆了吗?” 孙凤仙说道: “当然有了,不但有,还有三个。” 驴二说道: “那玉倩跟了邓春来,是做相好的,还是做第四个姨太太?” 孙凤仙道: “玉倩说,邓春来对她承诺,会娶她做第四个姨太太。” 驴二又问道: “请问,孙所长你有老婆了吗?” 孙凤仙道: “当然有啦,你问这个干什么?” 驴二笑了笑,说道: “那如果玉倩跟了你,你是打算把她当相好的,还是娶她做姨太太?” 孙凤仙道: “当然娶她做姨太太,我是爱她的!” 驴二笑道: “我明白了,原来,你和邓团长,都不是娶玉倩当老婆,而是当姨太太,说难听点,她就是你们之间争夺的玩物,是吧?” 孙凤仙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能让玉倩落到邓春来的手里!就是做玩物,她也只能做我一个人的玩物!” 驴二笑道: “我刚才还以为你是大情圣呢,想不到,也只是为了争风吃醋。不过呢,咱们的目标是相同的,都是为了杀邓春来,所以,可以合作。” “孙所长,你打算怎么帮我杀掉邓春来?” 孙凤仙说道: “如果是以前,要杀邓春来容易一些,但昨晚你们一闹腾,邓春来就会警惕了,再想杀他,就困难了。” “但我已经想到办法了,就是趁邓春来和玉倩幽会的时候,你们把邓春来干掉,伪装成一个桃色事件,这样一来,皇军和秦师长,就不会怀疑到我和俺哥的头上了,我除掉了情敌,俺哥当上了团长。” 驴二一挑大拇指,笑道: “高,真高,一箭双雕!不过,孙所长,怎么伪装成桃色事件呢?” 孙凤仙说道: “这个容易,你准备行动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些张县长的信物,等你杀了邓春来之后,就把那个信物,扔到现场,然后离开。” “我假装接到报警,带着警察去现场,在现场发现了已经死亡的邓春来,和张县长的信物,我就把信物交给皇军,让皇军以为,这是张县长因为妒忌,杀死了邓春来。” “就算张县长不承认,有信证在现场,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驴二眨了眨眼睛,说道: “那要不要把玉倩小姐,杀人灭口呢?” 孙凤仙摇摇头: “不要杀她,把她弄昏就行。” 驴二心中冷笑: “还算你有点良心,要是你说连玉倩一起杀,那就是无情无义的东西,我不但不会杀玉倩,还会为玉倩杀了你。不过,你的话,我可不会相信。你不让我杀玉倩,也许你会自己动手,杀她灭口,嘿嘿,说不定连我一块杀死,那就不是一箭双雕,而是一箭三雕了。” 他口中却问道: “孙所长,你说了这么多,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没说,那就是,怎么避开邓春来的警卫,对他进行刺杀呢?刺杀他之后,我又如何平安脱身呢?” 第409章 双赢的局面 孙凤仙说道: “这个我都帮你想好了。玉倩住的院子,就在我的辖区,平时有什么事,她都是找我帮忙,我们就是这样才好上的。” “她那个院子里,除了一个侍候她的丫环,一个做饭的老妈子,还有一个老长工。” “前几天,玉倩对我说,那个老长工年龄太老了,向她辞职,要回乡下养老,现在世道不太平,她想找个年轻的长工,最好是身手好的,能当保镖。” “我准备把你介绍过去,到玉倩家里当长工,等待机会,干掉邓春来。” “邓春来去找玉倩的时候,他也不想太多人知道他们的事,毕竟他对张县长还是有些顾虑的,所以一般情况下,他只带两个贴身警卫,就算现在风声紧,他也不过带四五个警卫。” “不管他带多少警卫都没关系,他和玉倩在房间的时候,警卫不会也在房间中。你是玉倩家的长工,出入房间,送茶送水,警卫不会怀疑你。” “你杀了邓春来之后,给我发信号,我就带人冲进去,同时也会把邓春来的几个警卫控制起来,你就趁这个机会脱身。” 驴二问道: “那位玉倩小姐,为什么要找一个长工当保镖,只要她开口,无论是张县长,还是邓团长,都会派很多士兵保护她。” 孙凤仙说道: “她是想让他们派人保护她的,是我劝住了她。” “我对她说,如果张县长派的人在你的宅子里,邓团长不敢来,邓团长派的人在你的宅子里,张县长又会怀疑你和邓团长有关系,但你的宅子,在我的辖区,由我派人保护你,是名正言顺的事,无论是张县长,还是邓团长,都不会怀疑什么。她就同意了。” “我会对玉倩说,你是我们派出所的警员,为了保护她,才乔装成平民,做她的长工,你的薪水,由我的派出所出,不出她出,她就会相信了。” 驴二笑道: “孙所长真是计划周详,这么完美的计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孙凤仙说道: “这个计划,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进行。” “昨晚,你的同伙勒索我,今天我又听说你们干的这件事,我就想到,不如和你们合伙,一起用这个计划,干掉邓春来。” “所以,当你的小伙计来送胶卷的时候,我就把她留下了,请她转达,我要见你们头头的意思。” “当然啦,我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讲信用,会不会真把胶卷还给我。当你们真送来了,我就知道你们红胡子做事,是讲信用的,我就想和你们合作一把。” 驴二问道: “为什么你不用自己人,而是借我们的手,杀掉邓春来?” 其实驴二已经猜到原因了,只不过想听孙凤仙亲口说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真诚”。 孙凤仙很“真诚”的说: “驴爷,我对你说句实话,你别生气。” “我之所以不用我自己的人干掉邓春来,就是防止万一事情败露了,会牵涉到我的头上,所以,我才利用你们。” “因为一旦出了事,就算不能把刺杀邓春来的帽子扣到张县长的头上,至少也可以扣到你们红胡子的头上。” “你们红胡子要刺杀邓春来,是皇军和秦师长早就知道的事,他死了,皇军和秦师长,首先会怀疑你们,而不是怀疑我和我哥。” 驴二笑道: “原来你是想让我们当背锅的,理解,理解,换成是我,也会这样做。” 孙凤仙说道: “驴爷,咱们合作,我除掉了情敌,得到了玉倩,你完成了第二个任务,杀了大汉奸邓春来,这是双赢的局面,怎么样,你答应吗?” 驴二笑道: “答应倒是可以答应,我就是担心,事成之后,你会反咬我一口,当我杀掉邓春来之后,你会把我抓住,交给鬼子。” “就算我说是你派我杀的邓春来,鬼子也不相信我的话,你这是稳赢,我是稳输。” 孙凤仙笑了,说道: “不会的,你们讲信用,我也讲信用,事成之后,我会放你走。” “当然啦,咱们的合作,仅限刺杀邓春来,事成之后,大家就不再有关系了,以后在遇到了,咱们还是敌人,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至于你们要刺杀山崎大佐的第三个计划,我是绝对不会帮你们了,你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驴二说道: “你要是说杀了邓春来之后,还会帮我杀山崎大佐,我反而会怀疑了,不敢相信你,现在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相信你了。” “你说得对,咱们的合作,仅限于刺杀邓春来,以后在遇上,咱们还是敌人。” “好,祝咱们合作愉快!” 驴二伸过手去,和孙凤仙很“真诚”的握了握手。 驴二虽然口中说相信了孙凤仙,但心中是绝对不相信孙凤仙的,孙凤仙想利用他杀掉邓春来,他就顺水推舟,利用孙凤仙除掉邓春来。 至于杀掉邓春来之后,他可以肯定,孙凤仙会马上对付他,他当然不是吃素的,也会提前准备好应对之策,反过来干掉孙凤仙。 驴二心中冷笑: “你小子跟驴爷我玩心眼,算你撞枪口上了!” 二人心中全是阴谋诡计,但脸上却都是一脸真诚,握手之后,又重重的碰了一杯,一饮而尽,真诚的场面,就差点“歃血为盟”了。 放下酒杯之后,驴二说道: “孙所长,你打算啥时候把我送到玉倩小姐那里做长工?” 孙凤仙说道: “不着急,你们在城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现在邓春来肯定焦头烂额,没心情去找玉倩,至少这两三天,不会去找她。” “当然啦,为了让玉倩相信你,我会提前让你过去,和她熟悉熟悉。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下午我就可以带你过去。” 驴二道: “行,那就下午去。” 孙凤仙说道: “在你去之前,我要对你说说玉倩的情况,让你对她有所了解,知道她的性格,揣摸她的心思,才能让她相信你。” 说到这里,孙凤仙忽然盯着驴二,警惕的说道: “驴爷,咱们先说了,你可不能打玉倩的主意,她是我的人!” 第410章 萧玉倩的故事 驴二哈哈一笑,说道: “孙所长,你放心,咱们是朋友,朋友妻,不可欺,这个事,俺驴二还能拎得清!” “再说了,那位玉倩小姐的相好,不是县长,就是团长,还有你这位警察所长,我只不过是一个红胡子,哪里能入得了玉倩小姐的法眼?” 孙凤仙笑道: “说是这么说,可你小子天生一副讨女人欢喜的样子,我不能不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就算玉倩看中你了,你也不能碰她,要不然,咱们就没法合作了。” 驴二拍了拍胸膛,“正义凛然”的说道: “俺驴二是个讲原则的爷们,干的是杀鬼子杀汉奸,保家卫国的大事,儿女情长的那点小事,俺驴二不干!” 孙凤仙笑道: “我信你才怪!算了,不说这事了,说正事吧。” “玉倩叫萧玉倩,她本是苏州人,她的家族曾经是苏州的名门望族,但因为得罪了权贵,被政府抄了家,父母都死在了狱中。” “她独自流落到上海滩,进了上海滩‘百乐门’当舞女,很快就成了当红头牌。” “有一个军官看上了她,她就做了军官的姨太太。后来军官的部队调动,调到了济南,玉倩就跟着到了济南。” “玉倩到济南的时候,张县长还不是县长,只是省财政厅的一个主任,张县长和军官因为公事经常有交往,玉倩就是因此和张县长认识的。” “张县长这个老家伙,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打上了玉倩的主意。” “后来皇军打过来了,韩主席不战而逃,但那位军官却是个硬骨头,却不肯跟韩主席逃跑,带着自己的部下,抵抗皇军,被皇军打死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同情那位玉倩小姐,她的男人是抗日将领,为抗战捐躯,她却成为几个汉奸的玩物,就是不知道她是心甘情愿成为玩物,还是另有苦衷。 只听孙凤仙继续说道: “那个军官死了之后,玉倩在济南无依无靠,张县长主动提出要保护她,说是保护,其实就是包养起来,当他的相好。” “玉倩当时的确害怕皇军会因为那个军官抗日的事,皇军会追究她,听说张县长愿意保护她,她就跟了张县长,做了张县长的相好。” 驴二听到这里,问道: “你刚才说,当时张县长还不是县长,只不过是财政厅的一个主任,他能保护得了别人吗?” 孙凤仙说道: “他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他的上司,却有这个能力,他的上司,就是当时的省财政厅厅长,现在的省长:唐仰杜。” “皇军一来,韩主席就跑了,当时接任省长的是马良,但马良当了不到一年,就被皇军撤了,让唐厅长出任省长。” “张县长因为是时任唐厅长的部下,皇军给唐厅长面子,就没追究张县长和玉倩的事。” “皇军撤掉马良之后,为了推行‘文人政权’,把在文化界很有名气的唐厅长,推为唐省长。” “水涨船高,唐省长上台之后,他手下的张主任也成了张县长,被派到牟平做县长。” “玉倩就是跟着张县长,从济南来到牟平的,说起来,她来了还不到两个月。” 驴二说道: “如果玉倩小姐来了不到两个月,那也就是说,张县长当这个县长,也不过两个月,怎么就要被撸下去了?” 孙凤仙说道: “这个老家伙,本来就是不当官的料,不懂政治,只懂教育,甚至连教育都不懂。” “皇军让张县长在教材上,美化战争,谁知道,这老家伙阴奉阳违,夹带私货,虽说美化了一些,但美化的还不够彻底,就惹恼了皇军。” “皇军一恼,撸下去都是小事,说不定还会被枪毙。不过,如果唐省长肯出面的话,说不定能留他一条小命,但肯定会革职,就算不坐牢,也会贬为平民。” “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让玉倩离开老家伙,以后跟着我,我养她。” 驴二听说张县长因为不肯配合日军美化侵华战争,而即将被革职查办,隐隐有些同情了,更同情那位萧玉倩,一再的失去靠山。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和邓春来,谁先跟玉倩小姐相好的?” 孙凤仙说道: “当然是我!玉倩喜欢的是我,只不过邓春来那狗杂种,枪杆子硬,玉倩怕他,被他逼迫,才做了他的相好。” 驴二说道: “玉倩小姐是张县长的相好,为什么要怕邓春来这个团长?”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驴爷,你是红胡子,不懂官场,更不懂现在的官场,现在的官场,是谁有枪,谁的手下多,谁是老大。” “现在的牟平城,表面上,张县长是老大,但是,张县长只不过是个穷酸文人,手底下没兵,所以,真正的老大,是邓春来那狗杂种。” “玉倩被张县长强迫上了,还不敢告诉张县长,她担心张县长知道了,会和邓春来发生冲突,邓春来一气之下,会杀了张县长。” 驴二苦笑道: “就算邓春来在牟平城一手遮手,但张县长是唐省长的手下,邓春来敢杀他吗?” 孙凤仙说道: “怎么不敢!兵荒马乱的年代,邓春来杀了张县长,就说是你们红胡子干的,或者说是别的抗日分子干的,唐省长还会派人来调查不成?” “就算来人调查,这是邓春来的地盘,能调查出什么来?就算调查出来什么,又能把邓春来怎么样?” “邓春来可是秦师长的人,没有秦师长点头,就算皇军也不会轻易动他。” “唐省长难道还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县长,跟烟台最大的军队长官秦师长翻脸不成?” “所以说,要扳倒邓春来,从官场上是行不通的,只能暗中把他干掉,让这牟平城换新老大,新老大,当然就是俺哥!” 驴二笑道: “令兄成了孙团长,你这位孙所长,会不会也成为警察局孙局长?” 孙凤仙得意的一笑,说道: “这个嘛,还不好说,毕竟现在的警察局长,手下的兵也不少,不好动他。但等过段时间,嘿嘿,谁当局长,还不一定呢。” “行了,话就说到这儿吧,我还要回局里去一趟。” “驴爷,你先回去吧,两个小时之后,你到紫霞胡同等我,我带你去玉倩那里。” 第411章 逐出师门 孙凤仙告辞先走了。 驴二点了很多菜,连十分之一都没吃掉,他叫来店伙计打包,带着大包小包的走出“来凤楼”。 一直担心的朵儿看到驴二出来,这才放心,连忙上前,询问孙凤仙约见他的原因。 驴二见街上人多,对朵儿说回去再说。 驴二和朵儿,到了铁莲花的家中,把打包的饭菜,送给那些小伙伴。那些小伙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人人吃的不亦乐乎。 燕子李三已经清醒过来。 驴二从日军那里盗来的药品,都是西药,药效比中药发挥的快,燕子李三虽然受伤严重,但在药效的作用下,据燕子李三自己说,他应该能活下来,但至于要躺多久才能恢复,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了。 燕子李三失血过多,驴二在“来凤楼”点菜的时候,特意点了一个乌鸡汤,就是准备打包回来给燕子李三补身体的。 朵儿上前见过燕子李三,称燕子李三为“师叔”。 燕子李三望着朵儿,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追忆,说道: “我和师兄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想不到今天见到了他的徒弟。” “朵儿,其实我在牟平城中,是见过你几次的,只是没想到你是师兄的徒弟,要不然,咱们叔侄也不会到现在才相认了。” 朵儿有些凄凉的笑了笑,说道: “我师父从来没提过燕子门的事,可能在他心中,根本没把我当徒弟吧。”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朵儿,这不怪你,我师兄不告诉你他是燕子门的人,是因为他和我们的师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 “我们燕子门,虽然干的是盗术,盗术在别人看来,是不入流的偷盗,但我们本门中人,却认为这是一门艺术,只能用盗术劫富济贫,不能为非作歹。” “我师兄的技艺最高,也最得我师父喜爱。可是,他被仇敌追杀,伤了一条腿,行动不便,盗术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凭着他以前的技艺,就算伤了一条腿,也仍然是很厉害的盗术高手。” “可是,我师兄他的心气高,做什么事,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他认为,自己的腿伤了,无法在盗门成为最顶尖的人物,所以他就打算另辟蹊径,学习赌门千术。” “赌术主要靠手法,不受伤腿的限制,他认为,如果他学习赌术,就会成为赌门的绝尖人物。” “我们燕子门虽然在外人眼中,干的是不入流的盗术,但我们却瞧不起赌术,认为十赌九诈,非正人君子所为,所以,师父不许师兄学习赌术。” “师兄却认为,无论盗术还是赌术,都只是一种手段,盗术可以劫富济贫,赌术同样也可以劫富济贫,关键是施用者的心术,心术正,盗术和赌术,都可以用来做正事,心术不正,盗术和赌术就都是旁门左道。” “就因为看法不同,师父和师兄发生了争执。” “师父一怒之下,要把师兄逐出师门,说他若是练习赌术,以后不许他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人。我师兄也是倔脾气,因此负气出走。” “朵儿,你师父之所以不向你提燕子门的事,不是因为他没把你当徒弟,而是因为,他以为我师父已经把他逐出师门,他可能是感到羞愧,也可能是还在跟我师父置气,才不说自己是燕子门的人,当然也就不会告诉你了。” 朵儿苦笑道: “既然我师父被逐出师门,那我也不能算是燕子门的人,不能称你为师叔了。”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其实,你师公对你师父最为钟爱,他只是嘴上说说,要把你师父逐出师门,但从来没有在本门中正式公布,没正式把你师门逐出师门。” “后来,你师父果然在赌术上再创辉煌,成为顶尖的赌术高手,他用赌术蠃来的钱,做了不少善事,为灾区捐款,救济贫困儿童。” “你师公听说这些事之后,认为你师父说得对,只要心术正,无论盗赌术还是赌术,都可以用来帮助别人。” “可惜,你师公一直没有机会和你师父重归于好,他在临终之前,还盼望着能见到你师父,把他重新纳入燕子门,冰释前嫌。” “你师公叮嘱我,见到师兄的时候,一定要把他的心意,转告给师兄。” “朵儿,一来你师公并不曾把你师父逐出燕子门,二来,就算当时逐出了,后来也打算让他重归燕子门了,所以,你仍是我燕子门的弟子,我还是你的师叔。” 朵儿心中感动,亲昵的喊了声“师叔”,又问道: “师叔,从我师父离开师门这后,你一直没见过我师父吗?” 燕子李三说道: “我比师兄年龄小个七八岁,师兄离开师门的时候,我刚二十多岁,也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认为师兄不应该跟师父顶撞,所以,就算是见了师兄,也是视而不见。” “后来,师父病重,我接任了燕子门的掌门,师父临终前,叮嘱我要和师兄冰释前嫌。我就打算找到师兄,把师父的心意转告他。” “可是,还没等我去找师兄,我的一位朋友就出事了,我杀了韩主席的大公子,自己也被追杀,好几次差点丧命。” 驴二说道: “当然那个案子,到底真相是什么?” 燕子李三沉吟了一下,说道: “案子其实并不复杂,韩大少仗着自己的父亲是一省之长,欺男霸女,污辱了我一个朋友,我那个朋友因此自杀身亡。我一怒之下,杀了韩大少。” 驴二见燕子李三说到那位朋友的时候,脸色复杂,心中一动,说道: “李掌门,你很喜欢你那位朋友吧?” 燕子李三凄凉的笑了笑,说道: “不错,我喜欢她,如果不是韩大少污蔑了她,害她自杀,我们可能已经成亲了。”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驴二说道: “那就不提这些事了。李掌门,你怎么会在牟平城,逗留了八九年?” 燕子李三苦笑道: “还能是为什么?一来是为了逃避追捕,二来是为了养伤。” 第412章 从城北到城南 燕子李三说到这里,他本为是趴着,现在侧过身子,撩开外前的衣服,露出小腹上的一道伤口。 驴二和朵儿以及铁莲花看到,那伤口约有一尺多长,几乎横越了整个小腹,虽然伤口早就结疤了,但仍然能看得出来,刚伤时的残酷程度,真不知一个人受到此处严重的伤,竟然还能活下来。 朵儿和铁莲花都不敢再看,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燕子李三把衣服盖上伤口,又趴了下来,苦笑道: “你们现在都感到害怕,可以想像到,当年这道伤口有深了,不怕吓到你们,当时肠子都差点出来,我差点没挺过来。” “我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才敢慢慢下床。所以说,现在后腰上的那点小伤,对我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了。” “嘿嘿,要不是肚子上这道伤,到现在还有影响,今天早上,那些鬼子汉奸兵,怎么可能追上我?” 驴二说道: “是谁伤的您?是警察吗?”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警察是抓不到我的,这是同行干的。韩主席那一万大洋的赏金,还是很有诱惑的,不但警察出动了,连一些道上的同行都眼红了。” “警察抓的紧,我在济南待不下去,只能到处流浪。” “我在烟台有个道上的朋友,我就去烟台投奔他,谁知道,那小子为了一万块大洋,竟然要抓我去领赏,被我看穿之后,那小子急眼了,拿起刀子,就向我横砍一刀。” “嘿嘿,虽然他砍了我一刀,我也没便宜了他,一拳击碎了他的咽喉,送他去西天了。” “当时,他已经通知了警察,我刚杀了他,警察就来了,我只能逃跑。我受伤太重,虽然逃过了警察的抓捕,但没跑多远,就昏迷过去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一个农户家中了,那农户家的邻居,正好是个兽医,是那个兽医,用给牲畜治病的方法,给我缝合了伤口,用的药也是兽药。” “幸好我当时身上有些钱,给那农户家和兽医一些钱,让他们不要报官,我说我是做生意的,遇到了土匪被砍伤的。” “我一直养了大半年的伤,才勉强能下床行走,但要想高来高去,飞檐走壁,至少也要两三年以后了,我就知道,我只能销声匿迹。” “正好那农户家的老头,经常去牟平城摆摊卖老鼠药,我闲来无事,就跟着老头去摆摊。” “后来,老头和老太太都去世了,我就搬进了城里,以摆摊卖药为生,准备就这样糊里糊涂活下去了。” “不过,总是闲不住,有时候,来买药的人之中,发现有为非作歹的迹象,我就跟踪他们,一旦确定他们真要干坏事,我就把他们悄悄杀了,又制造成事故或者意外。” “还有,如果听说有罪大恶极之人,我也会悄悄过去,把他做掉,也算是替天行道吧。” “当然啦,我干掉的都是一些小角色,而且是制造成意外死亡,所以没引起什么影响,才被人发现是我干的。” 驴二苦笑道: “前天向你卖药的时候,幸好我说是给爷们用的蒙汗药,要是说给娘们用的,我的小命就没了。” 燕子李三嘿嘿一笑,显然是默认了。 铁莲花这才问出自己的疑问: “李掌门,你是怎么进入我家地道的?” 燕子李三说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家这条地道。” “这几年,为了惩治一些为非作歹的坏人,我没少钻了牟平城的下水道,对于下水道的网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一年多前,我杀了一个坏人,从下水道撤退的时候,听到地下有动静,再仔细一听,就知道有人在挖地道。” “当时,鬼子正准备攻打牟平城,我以为是鬼子在挖地道,打算从地道进入城里。” “我为了阻止鬼子进入城里,就悄悄从下水道,挖通了一条小洞,可以通进地道,如果是鬼子挖的地道,我就把地道毁了。” “我发现,并不是鬼子在挖地道,而是令先翁在挖地道。” “既然不是鬼子挖地道,我也就没惊动令先翁,我把小洞又堵住了。我做的很巧妙,你们是发现不了那个小洞的。” 说到这里,燕子李三休息了一会,才继续说下去,他毕竟刚受重伤,说了这么多话,十分吃力。 燕子李三继续说道: “这次为了让你们把药品送回来,我故意把鬼子汉奸,向城北吸引。本来,鬼子汉奸是追不上我的,但我为了给你们多争取一些时间,不能逃得无影无踪,只能放慢速度,吸引敌人追我。” “但是,鬼子汉奸兵越来越多,我自从小肚子上受了那次伤之后,身手已经不大如从前了,等我想逃的时候,已经逃不掉了,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这时候,我中枪了,更没有力气逃跑了,我就跳进了城北的小青河。” “我知道,小青河和下水道有相通的水路。我跳进小青河之后,就从水路进了下水道。” “我家附近没有下水道,我没办法逃回家中,如果随便找个地方钻出来,肯定会被抓到。我就想到这条地道。” “我在下水道中,横穿了整个城里,从城北一直来到城南,打开了我以前挖的那条小洞,进了地道之中。” “我担心敌人会从下水道追过来,所以进了地道之后,又把小洞堵上了,这样就不怕敌人发现那条地道了。” “我已经中了枪,失血太多,勉强把小洞堵上之后,我已经快要昏迷了,我用了最后的力气,敲打了几下地道的洞壁,就坚持不住,昏迷过去了。” “嘿嘿,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了。”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听了燕子李三的这一番话,才解了他们心头的困惑。 燕子李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已经疲惫之极,喝了几口乌鸡汤,就沉沉睡了过去。 驴二这才对铁莲花和朵儿,说了孙凤仙会见他的目的。 铁莲花摇摇头,坚决的说: “驴二哥,孙所长这个人绝对不能相信!” 第413章 高档住宅区 驴二笑道: “我当然不会相信他,他想利用我,我也正要利用他,没有信任,只有相互利用罢了。” “对了,你了解这个人吗?” 铁莲花眼中露出憎厌之色,说道: “这个人坏的很!说起来,我的家人,和自卫队的队员,是间接死在他手里的。” 驴二一皱眉头,说道: “怎么回事?” 铁莲花道: “当时,我还小,不知道当时发生的事,后来,我听张伯说,是孙凤仙出卖了自卫队。” “张伯说,我父亲组建自卫队,准备和鬼子开打的时候,孙凤仙假装支持自卫队打鬼子,还说,他也会率领他的手下,一起打鬼子。” “但是,当鬼子打进来的时候,孙凤仙却带领着鬼子,向自卫队开枪。” “如果不是孙凤仙这个内奸,知道自卫队的布署,虽然自卫队仍然会失败,但至少可以多杀一些鬼子,而且有可能突围逃生。” “可是,就因为孙凤仙的出卖,不但自卫队员全部被杀害,鬼子还冲进了我家里,把我家人全部杀害。” 驴二目射寒光,说道: “莲花,你放心,等杀了邓春来,我会把这个孙凤仙一并干掉,为你家人和自卫队报仇!”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要去紫霞胡同,那位萧玉倩的家中了。莲花,朵儿,你们照顾好李掌门,只要有机会,我会就回来。” 驴二又叮嘱了一番,就自己出去了。 很快,驴二就来到了紫霞胡同。 紫霞胡同距离牟平城伪政府大院不远,算是城里的高档住宅区,住在附近几条巷子里的人,有一部分是军政机关的工作人员,还有一部分是富商,治安比较好,小巷口有几个巡逻的警察。 驴二来到的时候,孙凤仙已经在等他了。 孙凤仙仍然穿着便装,但旁边的几个警察都是他的手下,对他很客气恭敬。 当驴二来到近前之后,孙凤仙挥了挥手,几个警察就会意的走开了一些,给驴二和孙凤仙单独说话的机会。 驴二虽然心中对孙凤仙怀有杀机,但脸上却笑容可掬,看不出一点杀机,“笑里藏刀”这种事,他比孙凤仙更厉害。 驴二笑道: “孙所长,让你久等了。” 孙凤仙说道: “没事,我也是刚过来。咱们进去吧。” 孙凤仙带着驴二,进了紫霞胡同之中。 这条胡同之中,极为宽敞,比普通居民胡同,至少要宽敞一倍,别的胡同,过一辆马车都困难,但这条胡同,至少可以容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就算停一辆轿车,也可以再容一辆轿车过去。 这条胡同之中,就停着两三辆轿车。 那个年代,轿车是十分稀有贵重之物,除了军政人员,只有大富商才能买得起轿车。 驴二笑道: “这胡同里,住的都是大有身份的人啊!孙所长,你不会也住在这附近吧?” 孙凤仙笑了笑,说道: “这附近虽然有我的宅子,但我不住在这里。” 驴二说道: “张县长住在这里吗?” 孙凤仙说道: “张县长和他的太太,住在政府大院。这是张县长给玉倩住的地方。” 驴二说道: “张县长有太太啊?” 孙凤仙说道: “当然有啊,所以玉倩只是他的相好的,连姨太太都算不上。” 驴二说道: “县长夫人知道他俩的事吗?” 孙凤仙道: “肯定知道,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驴二笑道: “县长夫人会不会上门来闹?”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不会的。县长夫人管不住县长,而且她是个老太婆了,没那力气争吵了。” 驴二问道: “孙所长,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 孙凤仙说道: “你问吧,我不生气。” 驴二笑道: “我的同伙,抓拍你和玉倩小姐的时候,是在旅馆里面,为什么你和玉倩小姐约会,不到她家里来呢?而那个邓春来,却可以到她家中,为所欲为。” 孙凤仙的脸色很难看,说道: “第一,因为我的官小,邓春来的官大,邓春来到玉倩家中,被人看到了,也没人敢向县长告状,但如果有人看到我到玉倩家中,就有人敢向县长告状,乱嚼舌根。” “第二,我的宅子,不在这条胡同里,如果经常来,就会被怀疑,但邓春来有一个宅子,就在玉倩的宅子旁边,他到玉倩家中,可以说是邻居窜门。” 说到这里,孙凤仙指了指正好经过的一个宅子,说道: “这就是邓春来的宅子。他一般不在这里住,但只要他想见玉倩,就会到这个宅子里来,但不会待多久,不一会儿,就会去玉倩那里了。” 驴二看了看邓春来的别院,院门紧闭,门口也有没有警卫,显然不常来住。 孙凤仙又指了指和邓春来别院相隔一个院子的一所宅院,说道: “那就是玉倩家。” 二人来到萧玉倩的宅子前面,驴二见这宅子和周围的宅子一样,都是较为高档的院子。 此时院门虚掩着。 孙凤仙也不敲门,就走了进去。 驴二跟着孙凤仙走进院子之中。 只见院子之中,环境很是幽静,花香袭人,花园中种植了大片的鲜花。 驴二虽然在很多院子中都见过花园,但花园中种植着这么多鲜花的院子,还真少见,院子不大,除了通向堂屋的甬道,整个院子几乎全被花园占据了。 孙凤仙和驴二进来的时候,一个老妇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正在修剪花枝。 听到脚步声音,老妇人和小姑娘都转过头来,看到了孙凤仙。 老妇人热情而客气的说道: “孙所长来啦。” 那少女却只是看了看孙凤仙,并没说话,而且眼神很不友好。 孙凤仙说道: “萧小姐在家吗?” 老妇人说道: “小姐刚吃了药,正在卧室休息。孙所长,您先请到客厅坐。” 说到这里,转头对小姑娘说道: “甜儿,你去禀报小姐,就说孙所长来了。” 那丫环甜儿不情不愿,转身走开了,看样子,她一百个不乐意让小姐见这位孙所长,但又不敢得罪孙所长,只能勉为其难的去了。 第414章 萧玉倩 老妇人带着孙所长和驴二,向客厅中走去。 到了客厅,老妇人请孙所长和驴二落座,并为他们倒上茶水。 不一会儿,驴二听到客厅外边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响,他猜到,一个人是丫环甜儿,另一个人应该就是萧玉倩了。 对于能见到萧玉倩,驴二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一个女子能在大上海最大的“百乐门”夜总会当上红牌,又能迷住一个军官,一个县长,一个团长,还有一个所长,这个女子,肯定有迷人之处。 驴二定睛向客厅门口望去。 萧玉倩果然没让驴二失望。 只见萧玉倩年约二十二三岁,虽然衣着素淡,甚至朴素,但却另有一番风韵。 她的肤色如雪,驴二还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女子。 她的身材并不高,却给人一种玲珑高挑的感觉,那是因为她的身材太曼妙了。 她的身形纤细,甚至瘦弱,给人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保护欲。 她的五官,并不是最漂亮的那种,甚至说不上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尤其是眼睛之中,和眉梢眼角之间,那一抹淡淡的幽怨之色,更让男人有保护欲和占有欲。 这个女人,给人一种像花像雾的朦胧感,就算她真实的站在你的面前,你能真实的看到她,触摸到她,甚至拥抱着她,她仍然给你一种距离感,让你感觉,她不是属于你的----但越是这样的感觉,越使男人欲罢不能,想要占据她的身体和心灵。 驴二看到萧玉倩,才明白她为什么能迷倒那么多男人。 驴二本来以为,萧玉倩是浓妆艳抹,性感迷人的尤物,现在才知道,她的确迷人,但并不是诱惑的性感,而是那一种独特的气质,使男人想占有她和保护她,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性感。 但“欲拒还迎”只是想要占有她的男人自己的感觉,从她幽怨的表情,可以想像,她并不想迎合男人,只想拒绝男人,但是,漂泊如萍的身世,生逢乱世的无奈,她不得不屈从于男人,屈从于命运的安排。 就连驴二见到萧玉倩,都产生了一种保护欲,和怜悯感。 驴二知道,萧玉倩这样的女子,如果不是生在乱世,依她的家世,她结婚生子,过着平淡幸福的一生,如果不是鬼子打来,军官战死,她做了军官的小妾之后,她会为军官守身如玉,做一个平凡的女人。 但是,兵荒马乱的年代,漂泊不定的生涯,使她不得不屈于一个个男人,不得不屈服于张县长,邓团长,以及孙所长。 她本喜欢平淡的生活,从一而终的贞节,但命运却一次次打乱她的生活,使她被一个个男人占有。 见到萧玉倩进来,孙凤仙的目光就露出贪婪之色,如果不是有驴二和老妇人以及甜儿在旁边,只怕孙凤仙就要上前搂抱萧玉倩了。 孙凤仙强抑着冲动,站起身来,笑着喊了声: “萧小姐。” 萧玉倩进了客厅门之后,幽深而淡漠的眼神,先淡淡瞄了孙凤仙一眼,又落到驴二的脸上,微一停顿,又转到孙凤仙的脸上,她淡淡说道: “孙所长来啦,请坐。” 萧玉倩说着,自己就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对老妇人和甜儿说道: “耿妈,甜儿,你们去忙吧。” 老妇人和甜儿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客厅。 驴二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萧玉倩和孙凤仙有那种关系,现在看到萧玉倩对孙凤仙的冷漠,他还以为二人只是普通关系。 驴二认为,萧玉倩对孙凤仙冷漠,虽然可能是顾虑他驴二在旁边,但更可能的是,萧玉倩打心眼里瞧不上孙凤仙。 待耿妈和甜儿一走,孙凤仙就没有顾虑了,他知道驴二已经知道他和萧玉倩的关系了,所以不但没有掩饰,反而有几分炫耀,他不再称“萧小姐”,而是亲昵的对萧玉倩说道: “玉倩,前几天你不是说想找一个保镖吗,今天我给你带过来了。” 说到这里,转头对驴二说: “小吕,快见过萧小姐。” 驴二站起身来,对萧玉倩说道: “萧小姐好。” 萧玉倩淡淡瞧了驴二一眼,点了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你好。” 孙凤仙笑道: “玉倩,小吕是我从我们派出所里,挑选出来的最厉害的高手,有他在你家里保护你,你不用担心了……” 孙凤仙还要滔滔不绝的说下去,萧玉倩却眉尖微微一皱,露出不耐烦之色,淡淡说道: “孙所长,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如果你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孙凤仙的脸色有些尴尬,瞧了瞧旁边的驴二,讪讪一笑,说道: “行,既然你身子不舒服,那我改天再过来。这个小吕……” 萧玉倩说道: “就让他留下吧。” 孙凤仙对驴二若有深意的说道: “小吕,你留下来,要好好保护萧小姐,知道吗?” 驴二说道: “知道了,所长,你慢走。” 孙凤仙对萧玉倩说道: “玉倩,我这次过来,除了把小吕带过来,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就是照片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萧玉倩听到这里,紧皱的眉尖,才放松了一些,长长舒了口气,但对孙凤仙仍没有笑脸,淡淡说道: “我知道了。” 孙凤仙向萧玉倩讨好的笑了笑,萧玉倩视而不见,孙凤仙有些无趣,只好自己走了。 等孙凤仙走了之后,萧玉倩冷冷对驴二说道: “你出去吧,需要做什么,问耿妈,她会告诉你的。” 驴二知道,萧玉倩之所以对他冷淡,是因为萧玉倩把他当成孙凤仙的人了,她讨厌孙凤仙,把他也讨厌上了。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也解释不清,驴二淡淡一笑,答应一声,就走出客厅,向院子中正在修剪花枝的耿妈和甜儿走了过去。 甜儿看到驴二过来,眼皮一翻,露出憎厌之色,呸了一口,指桑骂槐的骂道: “耿妈,你刚才看到两条狗过来了吗?一条狗跑了,还有一条狗在咱们院子里。” 耿妈是个世故之人,虽然她也认为驴二是孙凤仙的人,但她明白,不能得罪孙凤仙,所以她并没对驴二露出憎厌之色,反而热情的对驴二说: “小伙子,你就是孙所长派来的长工吧?” 驴二笑道: “是的,耿妈,您叫我二子就行了。您歇着,有什么活,您指使我干。” 第415章 我看你人挺不错 见驴二这么和气,耿妈心中对驴二的敌意少了许多,她担心甜儿不懂事,会和驴二起冲突,就对甜儿说: “甜儿,你别干活了,去扶小姐回屋休息,这里有我和二子就行了。” 甜儿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耿妈一边教给驴二修剪花枝,一边和驴二攀谈起来。 从和耿妈的谈话中,驴二知道,耿妈是乡下人,嫁到了城里,甜儿是耿妈娘家的近门侄女。 耿妈的丈夫有个侄子,在伪县政府工作,两个月前,张县长上任牟平县长,先带着夫人到了牟平城,又把外室萧玉倩接了过来,就委托耿妈的侄子,帮着租了这个宅子安置萧玉倩,需要一个女佣和一个丫环,以及一个老长工。 耿妈的侄子就推荐了婶婶耿妈来做女佣,耿妈又把娘家的侄女甜儿带来做丫环,至于老长工,则是耿妈娘家的一位堂哥。 耿妈的堂哥年龄太大,在城里住不习惯,干了两个月,就辞工回乡下了,孙所长这才把驴二带过来,顶替老长工的差事。 耿妈以为,驴二不是来干长工的,而是孙所长安置在萧玉倩这里的“内奸”,方便孙所长和萧玉倩相好,但耿妈并不知道,驴二是孙所长派来“暗杀”邓春来的。 驴二是个聪明人,虽然耿妈没明说,但他听出来了,耿妈对于萧玉倩和邓春来以及孙凤仙的情人关系,是清楚的。 驴二还从甜儿对他和孙凤仙的态度看出来,甜儿也知道萧玉倩和邓春来以及孙凤仙的情人关系,甜儿认为孙凤仙是欺负压迫萧玉倩,所以才对孙凤仙和他驴二指桑骂槐。 耿妈又问驴二的来历,虽然她认为驴二可能不会说实话,但还是礼貌性的问了。 驴二当然不能说实话,他说他是乡下人,在派出所当警察,被孙所长派过来,以长工的身份,保护萧小姐。 虽然驴二说的不是实话,但驴二表现出来的真诚,和言谈之中,对萧玉倩的同情,以及对耿妈的尊重,还是让耿妈认为,驴二虽然是孙凤仙派来的“内奸”,但并不是坏人,甚至可以算是好人。 耿妈没为难驴二,也暗中阻止甜儿为难驴二。 忙了一会,耿妈就带驴二到了一个厢房,说这是他的房间,萧小姐的房间在堂屋边上,耿妈和甜儿同住一房,就在驴二的房间隔壁。 天色快黑的时候,耿妈就去做饭了,她先单独为萧玉倩做了饭,让甜儿送过去,又做了他们三个“下人”的饭菜。 在吃饭的时候,甜儿拒绝和驴二一起吃饭,端了饭碗,去自己房间吃了,只有耿妈和驴二两个人在厨房吃饭。 驴二为了从耿妈口中知道更多的信息,在吃饭的时候,要把饭菜中的几块肉让给耿妈,耿妈虽然没要,但对驴二的印像更好了。 等吃过饭后,耿妈对驴二说道: “二子,我看你人挺不错的,有些话,我要叮嘱你。” 驴二笑道: “您说,我听。” 耿妈压低声音说道: “二子,你应该知道,萧小姐是张县长的女人,虽然没有名份,但她是张县长的姨太太。” 驴二点点头,说道: “这个我知道。” 耿妈说道: “那你应该知道,你们孙所长,和萧小姐也有那种事。他派你过来,就是这个目的吧?” 驴二点点头: “是这样的。” 耿妈盯着驴二,说道: “那孙所长有没有告诉你,还有一个男人,会时不时的来找萧小姐?” 驴二想了想,说道: “孙所长说,邓春来邓团长,会找萧小姐。”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所以说,二子,你在这里,要长个心眼,虽说你是孙所长派来的人,但要是遇到邓团长过来的时候,你就只能当作没看见,就算你以后向孙所长汇报,但邓团长在这里的时候,你不能做出什么事,不然,惹急了邓团长,你的小命不保。” 驴二说道: “这个我明白。孙所长派我来,也不是阻止邓团长的,只是为了保护萧小姐的安全。” 耿妈说道: “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好,别的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驴二当然不会让耿妈“不多说什么了”,他故意转变话题,说道: “耿妈,我看萧小姐又是吃药,又是休息的,她是不是病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小姐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昨晚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更不好了,今天一天都没精神,早上和中午都没吃饭,这到了晚上,才勉强吃了一点。唉,也不知她受了什么惊吓。” 驴二心中明白,萧玉倩受到的惊吓,肯定是她和孙凤仙在约会的时候,被燕子李三忽然闯进去,拍了照片。 燕子李三是为了威胁孙凤仙调开巡逻队,才拍了萧玉倩和孙凤仙的照片,虽然驴二认为,拍照片的事,燕子李三没有做错,但想到因此而伤害到萧玉倩,驴二心中还有些不忍,有些同情。 萧玉倩虽然被几个男人先后欺辱,但她肯定也是要面子的,有自己的自尊的,被拍摄照片一事,她受到惊吓可能只是小事,对她自尊心的打击,才是大事。 驴二也叹了口气,说道: “老天爷对萧小姐真是不公平!” 驴二这声叹息,是发自真心的,令耿妈对驴二更有好感,耿妈又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不是呢,萧小姐这么好的女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却被那些狗男人欺负……”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二子,我是骂别人,没骂你们孙所长,你别告诉他。” 驴二笑了笑,说道: “耿妈,虽然我是孙所长派过来的,但其实我很讨厌欺负女人的狗男人。总之你放心,我会尽量保护萧小姐。” 耿妈说:“行,你今晚上就在这里住着,我要回家了。” 驴二问道:“耿妈,您晚上不在这里住吗?” 耿妈说: “我的儿媳妇,刚刚生了孩子不久,儿子不懂照顾,我要回家照顾儿媳妇和小孙子。” “本来,我一直是白天这里忙乎,晚上就回家忙乎,这不是我那位堂哥辞工回乡下了嘛,我担心甜儿一个人侍候不了萧小姐,这几天晚上才在这里住着。” “现在,既然你来了,有你在,我就放心了,也该回家了。” “行了,我去跟小姐说一声,就回家了。” 耿妈说完,向厨房外边走去。 第416章 萧小姐犯了羊癫疯 驴二等耿妈离开院子之后,把院门上了闩,就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就在院门的旁边,算是门房,是给长工居住的,方便开关院门。 耿妈在晚饭之前,已经给驴二收拾过房间,换上了新被褥,所以并没有难闻的味道。 驴二和衣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 九儿是在天色未亮的时候,把药品运走的,如果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早就进了昆嵛山,把药品送往各大红胡子联盟的山寨之中了。 盗药品的任务,驴二算是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杀邓春来。 有孙凤仙的配合,要刺杀邓春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的,困难的是,如何在刺杀邓春来之后,再反将孙凤仙一军,既可以避免孙凤仙拿他当“替罪羊”,又可以除掉孙凤仙。 本来,驴二的刺杀计划之中,没有孙凤仙这号人物,但既然孙凤仙要利用他刺杀邓春来,又想让他顶罪,那他就顺手除掉孙凤仙,也不算过份,只是将计就计。 更何况,孙凤仙这狗杂种,不但出卖了铁莲花的父亲和自卫队,还霸占了萧玉倩这么可怜的女人,此人不除,天理不容。 驴二躺了一会,正要朦胧入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从堂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径直向他的房间跑过来。 驴二本就机警,听到脚步声音,立即惊醒,由于来人的脚步太快,他虽然听不出来是谁的脚步,但也能猜到是甜儿。 现在院子中,除了他,就只有萧玉倩和甜儿了,来人肯定是她们二人之中的一个,但以萧玉倩的个性,应该不会惶急大跑,所以很可能是甜儿。 而甜儿之所以只顾自己惶急奔跑,却不开口呼喊他,驴二猜到,甜儿认为他是孙凤仙的手下,在心中厌憎他,所以才不向他开口求助。 脚步声音在驴二的门外停止了,好像甜儿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向驴二开口求助,但现在院子中没有别人了,耿妈已经回家了,甜儿无人可以求助,只能向驴二求助了。 果然,外边传来甜儿的声音: “你睡觉了吗?” 甜儿厌憎驴二,正说明甜儿是真心关心萧玉倩,所以驴二并不生气,反而对甜儿颇有好感,听到她开口,他并没为难她,而是马上回答: “还没睡,出什么事了?” 甜儿的声音有些惶恐,说道: “你过来看看吧,小姐出事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驴二本来就没脱衣服,立即穿上鞋子,打开房门。 只见甜儿衣着单薄,衣衫不整,脸色又是焦急又是惊惶,显然遇到极为可怕的事了。 驴二一看到甜儿的表情,就知道萧玉倩出了很严重的事,他顾不上多问,连忙越过甜儿,向萧玉倩的房间跑去。 萧玉倩的房间就在堂屋旁边,此时房间中亮着灯,房门敞开着,显然是甜儿来不及关房门,就去向驴二求助了。 驴二还没跑进房间,就听到房间中传来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是女人的呻吟声,并不是凄厉的惨叫,也不是愉悦的呻吟,而是痛苦的呻吟,但却又好像没有意识,若断若续。 在黑夜之中,虽然汽油灯很明亮,但驴二一听这种声音,也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他在战场上,在战斗之后,听到过各式各样的呻吟和惨呼,但他从来没听过到这种奇异又痛苦的声音,令人心骨悚然。 驴二加快了脚步,跑进了房间中。 只见萧玉倩衣衫不整,斜躺在床边的地上,脸色惨白青紫,双目紧闭,已经没有了意识,但身子直挺挺的,还一抽一抽的,十分诡异。 甜儿跟着驴二随即进来,带着哭腔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她忽然就昏迷过去,身子抽搐个不停,她刚才还在床上,现在就摔到床下来了。二子哥,你快帮我把小姐抬到床上。” 甜儿惊惶之下,又要求助于驴二,无意中和驴二拉近了距离,喊他“二子哥”。 甜儿说着,就要上前去搬萧玉倩的身体。 驴二连忙说道: “不要动她!” 甜儿不敢碰萧玉倩了,转头问驴二: “二子哥,小姐是这是怎么啦?她犯了什么怪病?” 驴二虽然也没见过这种怪病,但他和秀兰相处多日,从秀兰的口中,听过这种症状,他猜想萧玉倩犯了“癫痫”,又称“羊癫疯”。 如果秀兰在这里,她当然有办法治疗这种“羊癫疯”,可是,驴二却不会治疗。 但驴二听秀兰说过,如果发现有人犯了羊癫疯,不能采取心脏按压的方式,因为那样没有作用,而且会压断病人的骨头,或者导致呼吸不畅,增加病人的病情。 秀兰说过,缓和病状的方法,第一是让病人仰躺,第二是解开脖子下面的扣子或者导致呼吸不畅的衣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防止病人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种羊癫疯,往往是突然发作的,就算没有药物治疗,一般不会死亡,通常会自己缓过来。 但是,如果病人在发作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那就麻烦了,轻则咬断自己的舌头,成为哑巴,重则鲜血倒呛喉咙,不是被自己的血呛死,就是血流不止,血尽而亡。 驴二顾不上和甜儿解释,他连忙跑到近前,把萧玉倩斜躺的身子扳过来,让她正面向上仰躺着,同时查看她的嘴巴。 幸好,虽然萧玉倩的嘴巴紧闭着,但并没有咬到自己的舌头。 驴二松了口气,既然没咬到舌头,那就不算特别紧急,他看到萧玉倩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紫,显然是呼吸不畅造成的。 萧玉倩虽然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衣,但睡衣最上面的扣子还系着,驴二知道,必须除开扣子,以免扣子太紧,会导致萧玉倩的呼吸困难。 此时驴二已经顾不上男女之嫌了,也来不及用手慢慢解开扣子,时间紧迫,他迅速用双手抓住萧玉倩两边的衣领,用力一扯。 “嘣嘣”两声,睡衣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嘣开了,露出了萧玉倩脖颈下面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甜儿又急又急又怒,大骂道: “你个色狼,你要干什么?” 第417章 你疼吗 刚才驴二把萧玉倩扶正,让她仰躺着的时候,甜儿还认为驴二在解救小姐,对他心中感激,没想到,接下来驴二竟然撕破小姐的衣衫,虽然没有露出关键部位,但男女有别,已经很唐突了。 甜儿又惊又急又怒,以为驴二要轻薄小姐,她虽然年龄尚小,但却颇有正感,也不想想自己打不打得过驴二,为了保护小姐,她顾不上多想,对驴二大骂一声,就向驴二冲过来,伸手抓住驴二的右手,就向驴二的手掌咬下去。 驴二连忙用左手抵住甜儿的脑门,只差一点就被咬住手指,他用手掌抵住甜儿的脑门,苦笑道: “你误会了,我是在救你家小姐!” 甜儿像发疯了小狗,奶凶奶凶的,虽然脑门被抵住了,她却并不放弃,仍然“咔嚓咔嚓”亮着牙齿,向驴二的手指咬,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 “我不信,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你要欺负我家小姐,你和那些狗男人一样坏……” 驴二又好气又好笑,说道: “你看看,你家小姐刚才不能呼吸,现在能呼吸了吧?” 甜儿半信半疑,转头看去,果然,刚才脸色青紫的萧玉倩,现在脸色有了血色,也开始了呼吸。 甜儿这才有些相信了,放开了驴二的手掌,说道: “我警告你,你老实点,不许偷看小姐的身子。” 驴二苦笑道: “我的小妹妹,我不看着你家小姐,怎么救她?” 甜儿哼了一声: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看她。” 就在这时,萧玉倩的呼吸忽然变得粗重起来,她的身子又开始了抽搐,嘴巴张开,舌头无意的伸了出来。 原来,萧玉倩的脖子,刚才一直被扣子和衣领束缚着,呼吸不畅,现在衣领被驴二撕开,呼吸就畅通了,一直被窒息的她,开始大口的呼吸起来,但她没有意识,在呼吸的时候,无意中把舌头伸了出来。 驴二大惊,知道萧玉倩现在没有意识,只要她咬下去,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连忙一手托住萧玉倩的下巴,一手捏住她的牙关,不让她的牙齿咬合在一起,同时对甜儿喝道: “快,拿毛巾过来!” 甜儿不懂拿毛巾干什么,但她来不及多问,连忙转身去拿毛巾。 谁知,甜儿惊慌之下,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手中的毛巾脱手飞了出去,距离驴二很远。 由于萧玉倩的病状发作时,是无意识的,所以她的力气奇大,远超她平时的力气,驴二的手掌,根本捏不住她的牙关,而且他也担心用力过大,会伤害到萧玉倩,挫伤了她的牙骨。 但是,没有毛巾放入萧玉倩的嘴巴里,她就会咬到自己的舌头,而甜儿笨手笨脚的,又把毛巾摔远了,等甜儿再把毛巾捡起来递过来的时候,只怕他的手掌控制不住萧玉倩的牙关,萧玉倩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眼看着自己的手掌,已经控制不住萧玉倩的牙关,而甜儿还没把毛巾递过来,驴二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手掌肉多的部位,放入萧玉倩的嘴巴里。 “嗷……” 驴二只感到手掌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闷哼一声,倒抽了口冷气。 虽然他放进萧玉倩嘴巴里的,并不是手指,而是手掌的边缘,这里的肉比较多,骨头被厚厚的肉包着,但被牙齿咬住,仍然奇疼无比。 幸好被咬的不是手指,如果是手指,会有被咬断的危险。 不过片刻,驴二已经疼得额头泌出了冷汗,但他不敢抽出手掌,担心萧玉倩会咬伤她自己的舌头,而且,现在他也抽不回来了,除非把萧玉倩打昏,也许还有可能抽出手掌来。 但是,他不忍心打昏萧玉倩----虽然萧玉倩现在意识不清,和昏迷差不多,而且他估计,就算他打昏萧玉倩,也可能抽不回手掌。 等到甜儿笨手笨脚,递过毛巾的时候,驴二已经被咬住了手掌,疼得满头大汗,血丝也慢慢从伤口流出来。 甜儿这才知道驴二让她拿毛巾做什么用,她慢了一点,连累的驴二被咬到了手掌。 她连忙把毛巾递过来,说道: “快,把你的手拿出来,换上毛巾。” 驴二苦笑道: “晚了,现在根本抽不出来手掌了,你家小姐咬得太紧。” 甜儿心中有些愧疚了,说道: “对不起,是我笨手笨脚,才害你被咬了。” 驴二笑了笑: “没事,过一会,你家小姐就会松开了。” 甜儿担心的问道: “要过多大会儿?”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太久吧。” 甜儿道: “二子哥,我家小姐,这是什么怪病?” 驴二说道: “应该是羊癫疯。” 甜儿哎呀一声,说道: “这就是羊癫疯啊?我的老天爷爷,真是太吓人了。俺村子就有一个羊癫疯,我没见过她犯病,但听村里人说,她犯病的时候可吓人了,把她老伴的一根手指头都咬下来了。” 说到这里,又是紧张又是担心,说道: “二子哥,你的手指头不会也被咬下来吧?” 驴二苦笑道: “我的手指头没被咬住,要不然,也会被咬下来。” 甜儿对驴二这种“舍己救人”的精神,很是感激,想到自己一直误会他,敌视他,没想到他是位“好人”,而且是因为自己手脚笨,才连累他被咬手掌。 甜儿又是感动又是愧疚,望着驴二的额头的汗水,和手掌上被咬得血迹,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竟然问了一句: “二子哥,你疼吗?” 驴二笑了,苦笑道: “你猜。” 甜儿这才知道,自己这句话既多余又好笑,她更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说道: “不用猜,一定很疼。二子哥,我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吗?” 驴二笑道: “有,第一,用你手中的毛巾,擦擦我额头的冷汗。第二,找些冷水,给你家小姐敷敷额头,” 驴二的右手掌被萧玉倩咬在嘴里,他的左手掌,在捏着萧玉倩的下牙关,以减轻萧玉倩的咬合力,免得自己被咬得更重,所以才让甜儿为他擦汗,他自己腾不出手来。 甜儿连忙为驴二擦了冷汗,又去院子中盛了些冷水,在驴二的指示下,把毛巾放在冷水中,拧开水份之后,放在萧玉倩的额头上,为她降温,同时清醒她的头脑。 第418章 施恩图报 驴二之所以让萧玉倩咬住他的手掌,一来是同情萧玉倩的遭遇,二来,也是对萧玉倩感到愧疚。 他已经知道甜儿侍候了萧玉倩两个月,但甜儿却对萧玉倩的病状,毫不知情,说明在这两个月内,萧玉倩没有犯过病,甚至有很长时间没有犯过病了。 驴二估计,萧玉倩犯病,和昨晚受到的惊吓和屈辱有关,她心情抑郁,久没发作的癫痫病,才会再次发作。 萧玉倩受到的惊吓和屈辱,当然是昨晚在和孙凤仙约会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燕子李三拍摄了照片。 燕子李三之所以拍摄萧玉倩的照片,是为了威胁孙凤仙,而威胁孙凤仙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驴二盗药。 所以,归根到底,萧玉倩的犯病,是因驴二而起的。 驴二就因为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所以才宁愿自己疼痛,也不忍让萧玉倩咬伤自己的舌头。 幸好萧玉倩只是咬紧他的手掌之后,没再用力向里咬合,不然,他被咬住的这块肉,都有可能被咬下来。 虽然肉没被咬下来,但已经血肉模糊,驴二估计,萧玉倩的牙齿,已经咬破了他的肉皮,即将咬到掌骨。 驴二疼得出了很多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萧玉倩如果再不松口,他会不会疼昏过去。 幸好,过了大约五六分钟,萧玉倩的身子才不再抽搐,慢慢平复下来,牙齿的咬合力也松了一些。 驴二仍然没有抽回手掌,一来是他担心,如果他把手掌抽出来,萧玉倩再次发作,会咬到她的舌头。 二来,他要等萧玉倩醒过来之后,看到他为她做出的“牺牲”和“付出”。 驴二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他是个讲究“施恩图报”的人,他为萧玉倩做出了牺牲和付出,就要让萧玉倩看到,从而感激他。 他让萧玉倩感激他,倒不是想让萧玉倩对他“以身相报”,而是想和萧玉倩处好关系,有利于他对付孙凤仙和邓春来。 就算不是为了杀邓春来和孙凤仙,他也会让萧玉倩知道他的付出和牺牲,对他有感激之情,而不会“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那不是他驴二的风格。 萧玉倩慢慢清醒过来,慢慢睁开眼睛。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病症,也模模糊糊记得发作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驴二就在她的面前,她的嘴巴,还咬着驴二的手掌,她就明白,是驴二救了她。 萧玉倩眼中露出感激之色,慢慢松开了牙齿。 驴二这才把手掌抽了回来,拿起一条毛巾,把萧玉倩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微笑着说: “萧小姐,你醒来。你先行别起身,再躺一会,再缓一缓。” 萧玉倩用力的点点头,虚弱的说: “谢谢你,小吕兄弟!你的手……” 驴二很“大度”的说: “没事,一点小伤。” 他故意挥了挥手,让萧玉倩把他的伤口看得更清楚一些。 萧玉倩看到驴二的手掌鲜血淋漓,心中又是惊惶又是愧疚,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快去取几块大洋过来。” 又对驴二愧疚的说道: “小吕兄弟,对不起,我把你咬得太狠了,我不能陪你去看医生,让甜儿给你钱,你自己去看医生吧。” 驴二笑道: “不用看医生,你家里有消毒水吗?” 萧玉倩道: “消毒水倒是有,可是,你的伤口要缝合,不看医生不行……” 驴二道: “自己在家缝就行了,应该还有针钱吧?”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耿妈屋里有针钱,但你还是应该去看医生,万一伤口发炎了,可就有大麻烦了。” 驴二笑道: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瞒你说,我上过战场,受过很多伤,比这伤重多了。” 驴二说着,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精健的上身肌肉,展示自己的伤口让萧玉倩和甜儿观看。 萧玉倩和甜儿看到驴二身上有很多疤瘢,有几处就在致命的地方,都感到暗暗心惊,知道驴二说得没错,手掌上的那一点伤口,和他受过的伤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见驴二不肯去看医生,萧玉倩也没再坚持,只让甜儿去耿妈的房间,取来针钱,又在她的房间中,取来药品包。 这种药品包,一般的富贵之家都有备用,主要是消素水和绷带,还有根据病情备的急救药。 萧玉倩的几个相好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少不了急救药品包,虽然数量不多,但足够几天用的。 等甜儿取来药品包和针钱之后,萧玉倩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还很虚弱,但已经能慢慢活动了,再加上甜儿搀扶,她就站了起来,坐到了床上。 萧玉倩坐到床上之后,并没听从驴二让她躺在床上休息的叮嘱,而是坐在床上,先吃了一些管镇静的药,就对驴二说道: “小吕兄弟,既然你不愿意去看医生,那就由我给你缝合伤口吧。” 驴二摇摇头,笑道: “萧小姐,你是爱干净的女子,这缝伤口的事,血淋淋的,别吓到你,还是我自己来吧。” 萧玉倩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怕血,而且我有缝伤口的经验。” 说到这里,她幽幽叹了口气,又说道: “以前,我跟着严营长的时候,没少为他缝合伤口。” 驴二猜到,萧玉倩口中的严营长,应该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那位已经战死的国军军官。 驴二从萧玉倩的表情中看出来,她对那位军官,仍然有着极深的感情和追忆。 驴二不再拒绝,他虽然自己可以缝合伤口,但一只手拿着针缝缝合,会很别扭,既然萧玉倩不怕血,那就让她帮忙吧。 甜儿搬了张椅子,放在桌前,驴二坐在椅子上,把手放在桌上。 萧玉倩就坐在桌边的床上,开始为驴二缝合伤口。 她果然有缝合伤口的经验,先穿针引线之后,放到旁边,用棉纱沾了消毒水,为驴二的伤口仔细的清洗,清洗了之后,就拿起针缝,不顾鲜血淋淋,准备为驴二缝合伤口。 在缝合伤口之前,萧玉倩对驴二说道: “小吕兄弟,缝合伤口会很疼,你需要咬住什么,才不会感到太疼。” 驴二笑道: “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时候,他并没有咬着什么,读着春秋就忍过去了。我不读春秋,只要看着萧小姐这张美丽的脸蛋,我就会忘了疼啦!” 第419章 你不是普通人 驴二习惯了开玩笑,尤其是见到漂亮的女人,他更爱开玩笑。 萧玉倩怔了一怔,不由抬眼看了看驴二,见他似笑非笑,才知道他是开玩笑。虽然是玩笑,但却是夸她漂亮,她不由抿嘴一笑。 驴二自从见到萧玉倩,还从来没见她笑过,现在他开这个玩笑,就是想逗萧玉倩笑,此时见她一笑,果然好看的很。 驴二着萧玉倩漂亮的脸庞,不由心情舒爽,缝合伤口的时候,也就感觉没那么疼了。 驴二并没咬住什么,就让萧玉倩为他缝合伤口。 萧玉倩很仔细的为驴二缝合了伤口,共缝了十多针,缝合之后,又用药水消毒,再用绷带包扎好。 萧玉倩缝合伤口的时候,十分仔细认真,就像一位贤慧的妻子,在为心爱的丈夫缝合衣服,充满温馨。 可惜,她缝的是血淋淋的伤口,冲淡了这份温馨。 驴二见萧玉倩为他缝合伤口的时候,眉梢眼角之间,全是温婉的柔情,他不由心头一动。 他当然知道,萧玉倩虽然感激他,但还不会爱上他,现在萧玉倩之所以有这种表情,肯定是她的心中,想到了那种军官丈夫。 驴二为了转移自己伤口的疼痛,也为了多了解萧玉倩,就开始找话题。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的癫痫症状,有多久了?” 萧玉倩一边缝合伤口,一边说道: “有七八年了吧。我十五岁的时候,家中遭遇大难,父母被抓进大牢,我的癫痫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的病很少发作,只有心情特别差的时候,才会发作。这七八年来,也只发作过三五次,没想到,今天又发作了,幸好有你,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驴二听萧玉倩这样说,更确定她的癫痫发作,和昨晚被拍摄照片的惊吓有关,也和他有关,他心中更感愧疚,但他又不能道歉。 驴二说道: “为什么不把这个病治好?” 萧玉倩说道: “看过很多大夫,都说这个病没办法根除,只能尽量避免犯病。” 驴二说道: “我有一个妹妹,她的医术很好,可惜,她现在没在城里,如果她有机会进城了,我让她给你瞧瞧,就算不能根除,至少也能减少发作的次数。” 他说得妹妹,当然是指秀兰。 萧玉倩哀愁的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的好意。” 说话间,萧玉倩为驴二包好了伤口。 在萧玉倩为驴二缝合伤口的时候,由于血淋淋的,甜儿不敢在旁边观看,远远坐在床角,看着二人。 甜儿刚才太紧张了,现在一松懈下来,就困得眼皮直打架了。 萧玉倩转头看到甜儿困了,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困了,回你屋去睡吧。” 甜儿连忙振了振精神,说道: “小姐,我不困,我要陪着你,要是您再发病,我……” 她说到这里,忽然感觉自己说得不对,好像巴着小姐发病一样,连忙闭上嘴巴。 萧玉倩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吧,不会再发病了,你回屋睡觉吧。” 驴二也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去睡吧,我守着小姐就行。” 甜儿抿嘴一笑: “你在这里守着,我更不放心了。我家小姐这么漂亮,你的眼珠子又贼溜溜的,不像好人,我可不放心让小姐单儿和你在一起。” 驴二笑了,转头对萧玉倩笑道: “萧小姐,您这个丫环,还真让您找着了,忠心的很!” 萧玉倩也笑了,笑得很温暖,她说: “自从来到牟平,也只有耿妈和甜儿是真心对我好,要不是她俩,我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说到这里,亲昵的摸了摸甜儿的头发,温和的说: “既然你不回你屋去睡,那就在我床上睡吧。” 甜儿连忙说: “我在床上,那你睡哪里?不行不行,我就在椅子上坐着就行。” 萧玉倩笑道: “这床大的很,够咱俩睡的。你睡到里面,我睡在外边。” 甜儿这才脱掉鞋子,也不脱衣,和衣睡到床铺里面去了。 她是真困了,说是要保护“小姐”,但脑袋一沾到枕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也困了吧?你休息吧,我到门外去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发现。” 驴二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萧玉倩说道: “我还不困,如果你也不困,不用去外边守着,就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吧。” 驴二笑道: “那行,我泡壶茶,咱们喝着茶聊天。” 萧玉倩的房中就有开水和茶叶,驴二也不客气,自己泡了一壶茶,拿了两个茶杯,先为萧玉倩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杯茶。 在驴二泡茶的时候,萧玉倩坐在床边,以后支腮,望着驴二。 等驴二坐下来之后,萧玉倩望着驴二的眼睛,微微一笑,说道: “小吕兄弟,你应该不是孙凤仙的手下吧?” 驴二微微一怔,随即恢复如常,笑道: “萧小姐为什么这样说?”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把你推荐到我这里来,应该把我的经历,告诉了你,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在上海滩的百乐门待过。” 驴二点点头,说道: “是的,孙所长说过,萧小姐曾经是百乐门的红牌。” 萧玉倩道: “你知道百乐门是什么地方吗?” 驴二说道: “我听说,上海滩有个百乐门,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是全上海最大的唱歌跳舞的地方。”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百乐门,的确是世界上最好玩的地方,是全上海最大的唱歌跳舞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世界上最复杂最凶险的地方。” “那里,真正称得上龙蛇混杂,既有军政界的大佬,也有下九流的混混,虽然只是一个夜总会,但却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 “我能在那种地方做红牌,除了唱歌唱的不错,跳舞跳得不错,还有这双眼睛,看人看得极准。” “小吕兄弟,凭我看人的眼光,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不是孙凤仙可以控制的人物。”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听从别人指挥管辖的,你是指挥管辖别人的那种人物!” “小吕兄弟,我说得没错吧?” 第420章 推算如神 驴二心中暗赞萧玉倩的眼光独特,笑道: “萧小姐的眼光很准,请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萧玉倩道: “这个很容易,如果你只是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员,是孙凤仙的手下,你在我家里,会很谨慎拘泥,对我也会客客气气。” “但是你在我家里,不但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还敢跟我开玩笑,而且你刚才泡茶的时候,泡茶的方法,完全不像是在警察局那种机关单位待过的人,你就是随手抓起茶叶,放在茶杯里,用开水一冲,这完全就是农民的泡茶方法,不讲究。” “最重要的是,你的目光,在你的目光之中,没有一丝唯唯诺诺,而是冷静,沉着,甚至冷酷,只有不服从别人命令的人,才会有你这样目空一切的目光,这样从容自如的表情。” 驴二点点头,说道: “萧小姐观察入微,佩服!那么,你能猜出我的身份吗?” 萧玉倩双目微眯,打量着驴二,缓缓说道: “你不是警察,你的年龄还轻,应该也不会是个商人,商人会有很多顾虑,放不开,不会像你这样对什么都昂然不惧。” “既然你不是警察,又不是商人,我刚才说了,你是农民出身,农民出身,又对什么都昂然不惧,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军人,一种是土匪。” “对于军人,我是熟悉的,我的丈夫就是个农民出身的军人。依我对军人的了解,你和军人,又有些不同。” 驴二笑道: “有什么不同?” 萧玉倩道: “军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大老粗,天不怕地不怕,但在一般情况下,他们还会遵守命令,遵照纪律,需要进行军事训练,所以从他们的站姿和坐姿,能看出来是否受过军队的训练。” “但是你,无论是站姿,还是坐姿,都不像是受过军训的人。” “可是,虽然你不像是受过军训的人,却又时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且你的身手很灵活,意志很坚强,这说明,你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 “所以,我认为,你的身份,很可能是土匪!” 驴二更为佩服了,笑道: “想不到萧小姐不但观察入微,而且很会推论。那你能不能推算出来,既然我是土匪,为什么孙所长把我推荐到你这里来做长工?” 萧玉倩微一沉吟,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他是要利用你,在我这里,刺杀邓春来!” 驴二不但是佩服了,而且大吃一惊,想不到萧玉倩竟然猜中了,他没有否认,反而问道: “萧小姐,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来这里,是刺杀邓春来,而不是刺杀张县长?”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想要长期霸占我,他有两个敌人,一个是邓春来,一个是张县长。但在牟平城的军政界,人人都知道,张县长已经被日军猜忌,这个县长当不几天了,轻则革职,重则进监狱,所以说,张县长已经不是孙凤仙的障碍了。” “那么,孙凤仙让你来,当然就只能是刺杀邓春来了。” 驴二笑道: “你刚才说我是土匪,我为什么不能是来绑架张县长,勒索钱财呢?”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其实只要你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老张根本没有什么钱财,就不会勒索他了。” “老张虽然是县长,也说不上是清官,但并不是贪污犯,他手里除了薪水,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财,就连为我租住的这个宅子,也是向朋友借的钱。” “你就算把他绑架了,也勒索不出来多少钱财,依你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干这种徒劳无功的事呢?” 驴二笑道: “孙凤仙是警察,我是土匪,我们应该是对头,他为什么要派我来刺杀邓春来呢?” 萧玉倩说道: “我刚才说过了,你不是他的手下,所以说,你不是他派来的,而是他‘请’来的,你们之间,肯定有某种交易。” “孙凤仙利用你这个土匪,刺杀邓春来这个情敌,而你正好利用孙凤仙,来刺杀邓春来这个汉奸兵的头子。” 说到这里,萧玉倩的目光,变得锐利了,盯着了驴二,缓缓说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不但是土匪,而且是抗日分子,是专杀汉奸日寇的红胡子!” 驴二想不到萧玉倩竟然这么聪明,不但把他和孙凤仙之间的交易,推算出来了,还推算出来他是抗日分子。 驴二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是专杀汉奸鬼子的红胡子!” 萧玉倩仍然盯着驴二,说道: “我再进一步推算,昨天晚上,盗取日寇的药品,就是你们的人干的,来拍摄我和孙凤仙约会的照片,威胁孙凤仙支开巡逻队,也是你们的人干的,对不对?” “你刚才为了不让我在癫痫病发作的时候,咬到自己的舌头,用手掌被我咬住,是因为你对我有愧疚,对不对?” 驴二对萧玉倩的推断力,简直可以说是五体投地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萧小姐,我要向你真诚的道歉!” “昨晚上,拍摄照片的人,虽然不是我,但的确是我的朋友,他这样做,也是为了帮我盗取鬼子的药品,用来救自己的同胞,无意中连累到你,惊吓到你,实在对不起!” 萧玉倩惨然一笑,幽怨的说道: “你不用向我说对不起,你们要干的是抵抗侵略的正义之举,而我只不过是一个陪着汉奸睡觉的小女子罢了,根本没人在乎我这种小人物的感受,也不用在乎我的感受,是我络由自取,罪有应得。” 驴二正色道: “萧小姐,请你千万不要这样说!” “对于拍摄照片,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他不知道你的经历,才做出这种事的。” “而我知道,你的丈夫严营长,是位铁血军人,在日寇打过来的时候,韩主席逃跑了,但严营长没有逃跑,而是做为一名军人,留下来跟鬼子战斗,不幸牺牲了。” “严营长是个爷们,是个好军人,值得我们尊重。” “萧小姐,你……” 萧玉倩忽然低声哭泣,哀怨的说道: “求求你,不要再说他了,我对不起他,我不配做他的姨太太……” 第421章 抗日情绪 萧玉倩被触动了心事,哭得很伤心,但她又担心把睡眠中的甜儿吵醒,所以又睡得很压抑。 驴二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想到萧玉倩这么聪明的女人,命运竟对她如此残酷,驴二不由大为同情。 她本是富家女,却遭遇巨变,沦为舞女,好不容易成为一位军官的姨太太,本以为可以平淡生活下去,却因为日寇的入侵,命运再次改变,军官战死,她又成为县长的情人,成为县长的情人之后,竟然又被一个伪军团长和一个警察派出所所长,先后占有。 很难想像到,像她这样聪明的女子,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屈辱? 驴二沉默着,默默的喝着茶水。 萧玉倩哭泣了一会,慢慢停止了哭泣,但从她耸动的肩膀,和颤抖的身躯,仍然可以看出她内心的激动并没有平复。 萧玉倩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拭着泪水,缓缓说道: “严营长是位好军人,他战死的时候,我本来应该自杀,随他而去,可是,都怪我贪生怕死,不敢自杀,又被老张多次劝慰,才没自杀,成为老张的情人。” “其实,老张这个人,虽然性格比较懦弱,大事上也很糊涂,但人品还不算坏,对我也很好,所以,我才甘心做他的情人。” “老张的太太,是知道我们的事的,但她没说什么,只是不许我进他们家的门,不能争夺他们家的财产,只能在外边养着。” “其实,他们家也没多少财产,老张的太太不许我进他们的家门,是不想让他们的儿子难堪。” “他们的儿子,现在在省政府做事,还做个小官,老张太太是不想让别人笑话他儿子,说他爹老不正经,娶姨太太。” “我跟着严营长的时候,就是姨太太,做了老张的情人,连个姨太太的名份也没有了。” “不过,我不争这些,只要老张对我好,就行了。” “老张也知道对我有愧欠,所以他对我很好,他不贪污受贿,除了薪水,也没有多少油水,供养我的钱,都是靠几个不错的朋友周济。我们虽然生活的不算富裕,但还算比较稳定。” “不过,生活稳定,只是在济南的时候,那时候,老张在省财政厅是副厅长,后来,也就是两个月前,老张被派到牟平县做县长,我们的生活就不稳定了。” “老张算是文化人,虽然做了伪部府的官员,但还保留着一些穷酸文人的所谓的风骨,他做财政厅副厅长的时候,只是按上级的命令,向下拨款就可以了,一般不牵涉到政治。” “但做了县长之后,就不得不牵涉到政治了,他是一把手,什么事都要管。自从日寇入侵之后,日寇就开始美化战争,篡改沦陷区的教材。” “老张虽然是伪县长,但尚有一些良知,看到日寇美化战争的教材,他虽然不敢公开反对,却派人印刷了一些不美化战争的课外教材,和教育厅的教材一起发放到各个学校,目的是想让学生对战争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就因为这事,老张被县里的一些汉奸文人举报了,日寇就开始调查老张,老张的仕途,估计很快就到头了,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就算保住命,不是坐牢,就是革职。” 萧玉倩说到这里,幽幽的叹了口气,充满了对张县长未来命运的担忧,或者说,也在担忧她以后的命运。 驴二从萧玉倩的话中,听出萧玉倩对张县长的感觉,她对张县长,虽然不如对前任丈夫严营长那样敬重,但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她称张县长为“老张”,虽然有些瞧不起张县长的意思,但也带着亲昵的意味。 驴二说道: “日寇要是知道张县长有抗日情绪了,依日军的残暴,还需要调查吗,不是直接抓起来吗?” 萧玉倩说道: “老张毕竟是唐省长的人,日寇给唐省长面子,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不会直接把老张抓起来。” “当时为老张印刷课外教材的人,是县教育局的两个人,一个是副局长,一个是科长,他们不但有文人的风骨,还很讲义气,被抓起来之后,他们只承认是他们干的,没把老张供出来。” “所以,现在还没有老张反日的证据,老张还在任,没被关押起来。” “不过,如果在牢里的教育局的那两个人,受不住大刑,把老张供出来了,那就有了证据,老张就要出大事了。” “就因为这个事,我才被邓春来欺负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这个事,和邓春来有什么关系?” 萧玉倩道: “邓春来是城防司令,手下是正规的部队,连保安团和警察局都没他的兵多,是牟平城真正的实权派。” “老张虽然是县长,但手底下没有兵,有名无实,根本管不住邓春来,他连警察局和保安团,都管不住,没人听他的。” “所以,邓春来才是牟平城的老大。” “本来,抓捕印刷课外教材的事,应该是警察局负责抓捕和审讯,但邓春来却得到了消息,派了他的兵,先一步把那两个教育局的人抓起来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逼我就范,做他的情人。” “他早就看上我了,不过我是张县长的人,他不能轻易下手,现在出了这个事,他就有了把柄,他把那两个教育局的人抓起来之后,就避开老张,直接来找我。” “他对我说,虽然现在教育局的两个人,还没把张县长供出来,那是因为他还没动大刑,只要他动了大刑,那两个人肯定受不住,迟早会把张县长供出来。” “张县长的命能不能保住,全看我了,如果我做他的情人,他就不对那两个人逼供,如果他不做他的情人,他就对那两个人动大刑,让他们供出张县长。” “他还说,只要他想,就算那两个人,受住了大刑,坚持不供出张县长,他仍然可以把那两个人杀死,再伪造他们的假口供,把证据指向张县长。” 萧玉倩说到这里,幽怨而凄苦的苦笑一声,说道: “我为了保护老张,只能屈服于邓春来。” 第422章 恋父情结 驴二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 “邓春来的事,张县长知道吗?”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他不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他是个要面子的人,如果他知道他无法保护我,反而需要我保护他,我不敢想像,这对他的打击会有多大,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他如果做出冲动的事,毁掉的不是他一个人,也不是我和他两个人,还有他的夫人和儿子,都可能会出事。” “其实,我并不恨他夫人不让我进他们家的门,甚至我还有些感激她,她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也知道我住在那里,但从来没找我吵闹过,没让我难堪过。” “如果老张和邓春来发生冲突,吃亏的是他,他的夫人和儿子都会受到牵连。” “老张和他的夫人,很可能无法活着离开牟平,而他在省政府工作的儿子,也会牵到牵涉,由于父亲有反日的行为,他儿子会失去工作,甚至被抓进监狱。” “我屈服于邓春来,当然是保护我和老张,同时也是想保护他的夫人和儿子。” “只要我屈服于邓春来,让邓春来不向两个教育局的人逼供,交给日本人,老张就不会出事。” “老张再请唐省长帮忙,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平安着陆,就算被革职,也不会进坐牢,更不会枪毙,可以来个告老还乡。” 驴二又同情又佩服,说道: “萧小姐,你是位好女人,为了保护别人,宁愿自己受委屈。” “不过,既然邓春来想一直得到你,他很可能不会信守诺言,迟早会把张县长逼上绝路,把你占有己有。” 萧玉倩说道: “我和他有过约定,只要他不向教育局的人逼供,不害老张,我可以一直做他的情人,但如果老张出了事,我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哪怕死,我也不会再做他的情人。” 萧玉倩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邓春来暂时不会对付老张,但老张这个伪县长的位子,一直有人眼红,邓春来不整他,别人也会整他,老张发放反日教材的事,还是传到了日寇的耳朵里,日寇正准备调查他。” “老张前天去了烟台,就是想托关系,把这件事压下来,如果烟台方面,压不下来,老张就会去济南,请唐省长出面救他。” “不过,反日这种事,毕竟太过敏感,就是不知道唐省长会不会救他了。” “但以前唐省长待老张不错,希望这次还能再帮他一次吧。” 萧玉倩说到这里,凄然一笑,又说道: “其实,我没想过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平平淡淡,只要这次老张能平安着陆,不受牢狱之灾,我就知足了。” 驴二说道: “邓春来会放过你吗?”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他不会,他让我做他的五姨太,我答应他,只要老张能平安着陆,不受牢狱之灾,我就以老张已经无权无势为借口,狠心离开老张,去做邓春来的五姨太。” 驴二望着萧玉倩的眼睛,说道: “萧小姐,就算张县长这次能平安着陆,也只是一介平民了,而且他年龄已经不小了,更何况,他的夫人不许你进他家门,你只是一个外室,无名无份,连姨太太都算不上。” “但邓春来年龄正当壮年,又手握兵权,虽然是五姨太太,但在社会地位上,也比做张县长的外室,更有地位,你好像并不乐意做他的五姨太。” 萧玉倩冷笑道: “邓春来是个铁杆汉奸,在人品方面,哪能和老张相提并论?老张虽然也是伪县长,但他并没做过什么伤天害地的坏事,尤其是这次做的抗日教材,就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反抗日寇的证明。” “邓春来,只不过是看上我的身子,把我当成玩物,而老张,才是真心对我好。” 说到这里,她看着驴二,脸色坦然的说道: “吕先生,不怕你笑话,我和老张,虽然在一起一年多了,但我们并没有发生男女关系。” 驴二倒是一怔,说道: “啊,你们没发生过关系?张县长多大年龄了?已经老的不行了吗?” 萧玉倩道: “他的年龄只有五十多岁,还不至于老的不行。他是受过伤,伤到了那里,才不能做男女之事。” “一年多前,日寇冲进了济南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张在街上看到几个鬼子追杀一个小孩子,老张抱起小孩子逃跑,被鬼子的子弹打中了要害部位,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从那之后,他在那方面就不行了。” “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看到他这个行为,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做他的情人。” “我佩服他,虽然他是个文人,不敢和日寇正面冲突,但他还有良知。” “我和老张之间,相互牵绊,并不是靠男女之间的房事,而是我们有真感情,这份感情,是绝对不可能在和邓春来孙凤仙之间产生的,他们虽然年轻力壮,在房事上很厉害,但永远也无法走进我的心里。” 驴二说道: “萧小姐,你对张县长的感情,是感激,还是爱情?” 萧玉倩说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应该是两者都有。严营长战死之后,张县长保护了我,我对他是感激的,但又不完全是感激。” “吕先生,我的父亲早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就离世了,我一直渴望父爱,所以,在我心里,我一直喜欢年龄比我大很多的男人。” “严营长比我大十多岁,虽然他待我很好,我也很爱他,但总感觉,还有些遗憾,那就是他的年龄,还不够大,如果他能大我二十多岁,和我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就好了。” “而老张的年龄,正好满足了我这个幻想,所以,我对他的感情,既有感激,也有爱情。” “对于我这种心理,以前我在上海百乐门的时候,听一个在西洋读书的人说过,他说,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恋父情结’,崇拜自己的父亲,或者渴望得到父爱,但又得不到,就会把感情投射到和父亲的年龄相差不多的男人身上。” 驴二苦笑道: “对西洋的什么心理学的玩意,我就不懂了。” “萧小姐,对于你和邓春来的事,我已经了解了,但你和孙凤仙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呢?” 第423章 错不在你 萧玉倩说道: “孙凤仙比邓春来更卑鄙无耻!他只不过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兵没有邓春来多,权没有邓春来大,但他的手段,比邓春来更卑鄙。” “我现在住的这个宅子,是在孙凤仙的辖区,他早就打我的主意了,但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张县长,所以不敢碰我。” “后来,他知道了我和邓春来的事,就直接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从了他,他就把我和邓春来的事,告诉老张,让老张和邓春来斗个你死我活,他在旁边瞧热闹。” “我当然知道,老张斗不过邓春来,轻则丢官,重则丧命。” “没办法,我只能又屈服于孙凤仙。一来,不能让孙凤仙把我和邓春来的事,告诉老张,二来,我也是想利用孙凤仙,保护我自己,毕竟这里是他的辖区,万一有什么事,他能保护我。” 她说到这里,怨恨的叹了口气,又说道: “我现在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被一个又一个的狗男人睡,却又不敢反抗,我太脏了!” “有时候,我照镜子的时候,会认为都是我的这张脸,惹来的灾祸,我真恨不得拿起刀子,把我这张脸划破,把自己毁容,说不定,就没有那么多狗男人来打我的主意了。” “可是,我太懦弱了,我没有这个勇气……” 驴二正色道: “萧小姐,你千万不要这样说,错不在你,也不在你这张漂亮的脸,是邓春来和孙凤仙这帮狗杂种,仗着手里有一点权力,就祸国殃民,欺男霸女。” “你放心,他们两个狗杂种,都活不几天了,我会杀了他们,他们以后不会再骚扰你了。” 萧玉倩望着驴二,说道: “吕先生,我把我所有的事,我的感情,我的屈辱,全都告诉你了,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吗?” 驴二说道: “我是驴二!” 萧玉倩吃了一惊,说道: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胡子驴二?”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错,我就是红胡子驴二,你也听过我的名字?” 萧玉倩笑了,指了指床上仍在酣睡中的甜儿,笑道: “我是从她口中听说的,她崇拜你崇拜的不得了,如果她知道你就是驴二,肯定高兴的跳起来。哈哈,傻丫头,还把你当坏人防着呢,没想到你就是她心中的大英雄。” 驴二笑道: “大英雄不敢当,也就是杀过几十个汉奸鬼子罢了。” 他这哪里是谦虚,分明是炫耀。 萧玉倩说道: “驴二爷……” 驴二打断道: “别,你还是叫我小吕兄弟吧。” 萧玉倩说道: “小吕兄弟,你是抗日英雄,为什么和孙凤仙这个汉奸合作了?” 驴二说道: “他要利用我除掉邓春来,我正好也要利用他除掉邓春来,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随即,驴二把他和孙凤仙之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骂道: “孙凤仙这个狗杂种,竟然借刀杀人,再栽赃陷害,把邓春来的死,栽赃给老张。” “小吕兄弟,你不能相信他,等你杀掉邓春来之后,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你。” 驴二笑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不如咱们联合起来,一起想个办法,既能除掉邓春来,又能除掉孙凤仙。” “如果咱们成功了,我除掉了这两个汉奸,你能保护张县长,又能避免再被那两个杂种骚扰,对咱们双方都有利。” 萧玉倩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说道: “我可以帮你除掉他们二人,不过,不能在这里进行。” “谁都知道,这是老张的外宅,如果他们死在这里,老张和我,无论如何也洗不清嫌疑,一旦日军追查下来,我和老张都会被审讯调查。” “如果我和老张被日军调查,一来是我和邓春来孙凤仙的事,会被老张知道,二来,老张印刷抗日教材的事,就遮不住了。” “我不怕我会怎么样,但我担心老张,不能让他受到牵连。” 驴二说道: “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孙凤仙安排我到你这里,就是想趁邓春来到这里来找你的时候动手,在别的地方,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萧玉倩道: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想个办法,既可以杀掉他们两个,又不牵涉到老张的办法。” 驴二说道: “行,咱们一起想办法。” 二人说到这里,夜色已深。 驴二看到萧玉倩的情绪稳定,应该不会再犯病,就提出告辞,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萧玉倩自从被邓春来和孙凤仙先后侵占之后,还从来没向任何人吐露过心声,倾诉过委屈,她受的委屈,不能让张县长知道,更不会告诉邓春来和孙凤仙,一直郁闷在心,现在,她终于向驴二一吐为快,压抑数月的郁结消失了,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 她之所以把不能对张县长说的心事,却肯告诉驴二,一来是驴二是陌生人,有时候,向陌生人吐露心事,比向自己熟悉的人更容易一些。 二来,驴二天生就能种能让女人相信他的魅力。 三来,驴二为了救她,被咬伤了手掌。 这些原因,都让她向驴二吐露了心事,倾诉了委屈,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信任关系,准备一起联合起来,杀掉他们共同的敌人:邓春来和孙凤仙。 驴二临走的时候,对萧玉倩说,他的身份和目的,只能她自己知道,不要告诉耿妈和甜儿,耿妈是城里人,有家人,顾虑较多,不敢参与抗日这种事,而甜儿的年龄尚小,如果无意中泄露出去就麻烦了,所以,要暂时瞒住她们。 驴二睡到天亮之后,耿妈来上班了,敲起了院门。 驴二睡眼惺松的起了床,为耿妈开了院门。 耿妈在做早饭的时候,听甜儿说起昨晚上萧小姐犯病的事,又是怜悯又是心惊,不顾萧玉倩的反对,非要萧玉倩吃过早饭之后,就带她去医院看病。 萧玉倩知道耿妈关心她,就同意了。 驴二向萧玉倩请假,说是回家取些东西再回来。萧玉倩知道他是去见“同伙”商议,当然准了他的假。 驴二出了宅院,打算先去铁莲花的家中,看望燕子李三的伤情。 第424章 老娘们爱老帅哥 到了铁莲花家中,铁莲花和朵儿正焦急的等待着驴二,她们都担心驴二中了孙凤仙的诡计,回不来了,看到驴二回来,两个女孩子才松了口气。 驴二回来的时候,燕子李三正在喝着一碗鸡汤,这是朵儿为他熬的,固元补血。 驴二看到燕子李三的脸上有了血色,稍微放心,知道燕子李三不会死了。 驴二笑道: “李掌门,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燕子李三笑道: “托你吉言。驴二,你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驴二说道: “有一点苗头了。” 他坐下来,把他进入萧玉倩家中之后发生的事,详细的说了一遍。 铁莲花和朵儿都很同情萧玉倩的遭遇。 燕子李三又是同情,又是愧疚,自责道: “当时只想着拍照威胁孙凤仙,没顾及那位萧小姐的感受,想不到她的经历这么苦,早知道,就是不用这个方法,也不能伤害她。” 驴二苦笑道: “我已经替你道歉过了,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咱们除掉邓春来和孙凤仙,也算是替萧小姐除掉两个祸害。” 燕子李三笑道: “如果我没受伤,倒是可以在夜里潜入他们的卧室,把他们干掉,但现在受了伤,嘣哒不起来,爱莫能助,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驴二笑道: “不,这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忙。虽然萧小姐说她会想出办法,除掉邓春来和孙凤仙,但我认为,以后的故事发展,应该会用到毒药和蒙汗药,你的毒药和蒙汗药,藏在什么地方,我和朵儿去取过来。” 燕子李三说道: “这个我有,不过,蒙汗药有味儿,如果是灵机的人,能嗅出来,就不要用了,我有更好的迷药,融入酒中水中,可以迅速融化,无声无味,就藏在我床底下的一个铁箱子里,就把铁箱子一起取过来。” “另外,无论是邓春来还是孙凤仙,他们都会带着保镖,要对付这些保镖,你可以用迷香,迷香做成了檀香的形状,点燃之后,在室内,就算开着窗户,也能把方圆三丈之内的人迷倒,就算在室外,一丈之内,也可以迷倒。另外还有解药。这些也在铁箱子之中,你只要把铁箱子取过来就行。” 驴二笑道: “原来你还有个百宝箱,行,我这就给你取过来。” 驴二站起身来,刚要喊上朵儿一起去,又被燕子李三喊住了: “你先别走。” 驴二停下脚步,问道: “还有什么吩咐?” 燕子李三苍白的脸色,却有些微微发红,竟然好像害羞一样,说道: “我受得这个伤,估计三五天,是不能走动了,更不能回家,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驴二笑道: “就因为你不能回家,我才帮你回去取东西啊,你还想取什么过来,你说了,我一并给你取过来就是了。” 燕子李三的脸色更红了,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不是取东西,我想请你帮我传个口信。” 驴二看到燕子李三的表情,心中一动,猜到了什么,笑道: “老马啊,你个老不正经,是不是让我给你相好的捎个信?” 燕子李三的脸色更红,连忙说道: “别胡说,不是相好的,就是普通朋友。” 驴二笑道: “不是相好的,你脸红什么?” 燕子李三尴尬的一笑,说道: “刚喝了鸡汤,血气旺,脸才红的。” 驴二笑道: “行啦,你不用掩饰啦,说吧,怎么见到你的相好的?” 燕子李三说道: “她就住在我的前院,你先去她住的地方,如果她不在,你再去我摆摊的那条街,找一家春风裁缝店,那是她开的店,她是个女裁缝。” 驴二笑道: “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长得怎么样,这些你都要告诉我,我才能找到她。” 燕子李三说道: “她叫常春风,三十多岁,长得嘛,咳咳,还是挺漂亮的,喜欢穿旗袍,哦,对了,她的嘴角右下方,有颗小红痣。” 驴二笑道: “你连人家的小红痣都看到了,还说是普通朋友?行了,我知道是谁了,你说的这娘们,我见过。” 说到这里,向朵儿眨了眨眼睛,笑道: “朵儿,你也见过。” 朵儿笑道: “对,驴哥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昨天咱们去找师叔的家,就是她给咱们指的路。师叔,我当时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早知道,就喊她一声师婶了。” 燕子李三脸色微红,笑骂道: “朵儿你也跟着驴二胡闹,没大没小的。我和她真是普通朋友,没那种关系。不过呢,她对我比较关心,有什么好吃的,会给我送过来,有什么事,我们都会相互帮衬着。” 驴二笑道: “那还用说嘛,那就是看上你了。不过,老马,要说你现在这模样,有娘们能看上你,我还相信,可是你卖老鼠药那会,獐头鼠目的,会有娘们看上你?” 燕子李三苦笑道: “我那副尊容,当然没有女人看上我。她以前见了我,也是爱理不理的。不过呢,有一天,我喝醉了,醉倒在巷子口,正好下大雨,把我脸上的鼠须冲去了,露出了真容,她正好经过,看到了我的真容,把我背回了家。” “从那以后,她对我就不一样了,嘘寒问暖的,热情的让我有些吃不消。” 驴二笑道: “原来老娘们,也爱老帅哥。老马,她问你明明长得很帅,为什么总是化妆成一副讨人厌的模样,你是怎么回答的?” 燕子李三说道: “我对她说的是,我在家乡打伤了一个恶霸,逃出来避难,担心被恶霸认出来,才化妆的,她就相信了。” 驴二笑道: “她不是真相信你的谎言,只是选择了相信,因为她知道,如果挖根问底下去,吓得你一跑,她就得不到你了,嘿嘿。” “咦,老马,那位春风阿姨的年龄也不小了,应该是早就嫁人了吧。老马,你不会是和她偷情,破坏人家的家庭幸福吧?”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她的确是结婚的人,不过,她有她的苦衷,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还是快去吧。” 驴二道: “行,你不说,我也不问了。见了面,我怎么告诉她?” 第425章 三个流氓 燕子李三说道: “你就对她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回一趟家。” 他想了想,又说道: “你告诉她,我这次走了,不会回来了,让她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驴二怔了怔,说道: “你不打算在牟平居住了?”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鬼子的便衣队,也不是吃素的,这次动静闹这么大,我又几天不出摊,便衣队迟早会怀疑到我头上,这牟平城我是待不下去了,等伤势好一点,我就离开这里。” “所以,你这次去我家里,也要注意,防备我家已经被敌人盯上了。” 驴二知道燕子李三说得是实情,燕子李三再想以卖老鼠的身份,在牟平城混下去,恐怕就有危险了,及早离开才能安全。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舍得离开你那位春风妹妹?”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不舍得也要舍得,总不能带她一起逃吧?” 驴二笑道: “为什么不能?” 燕子李三道: “她的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且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那个份上。别说了,你们快去吧。” 燕子李三不想再多说,闭上眼睛休息了。 驴二带着朵儿,一起去燕子李三的家中。 他们担心燕子李三的家中,已经被敌人盯上,所以十分谨慎,先在周围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异常,才翻墙进入燕子李三的家中。 进了卧室之后,二人很容易就在床底下找到一个铁箱子。 朵儿有些疑惑的说: “师叔为什么把贵重物品,放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驴二说道: “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个卖老鼠药的,没人会到他家来偷东西,就没必要藏得太严实了。” 驴二说着话,在抽屉中找到一把钥匙,用这把钥匙打开了铁箱子。 箱子里面有一些瓶瓶罐罐,装着几种药品,另有十几块大洋和一对玉镯。 驴二笑道: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侠盗燕子李三,竟然只有这么一点钱,还不如一个真的卖老鼠药的有钱。” 朵儿说道: “师叔早就收手不干了,这些钱,可能只是他这些年卖药存下来的钱。” 驴二拿起一对玉镯看了看,见上面刻着字,是一个“怡”字。 驴二对朵儿说道: “这对玉镯,很可能是你师叔以前的恋人,送给他的,而且这位名字中带怡字的姑娘,很可能就是被韩主席的大公子伤害的那位姑娘。” 朵儿赞成这个说法。 二人拿了铁箱,转头看了看房间中,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转身离开了。 他们出了燕子李三的院墙,按燕子李三所说,来到前面的院子,见院门锁着,虽然知道常春风可能在裁缝店里,但还是喊了几声,没得到回答,这才向裁缝店走去。 朵儿对城里很熟悉,知道裁缝店的位置,带着驴二前去。 他们还没到裁缝店,就看到裁缝店的门口,围站着一些人,好像在观看着什么。 驴二笑道: “裁缝店的生意这么好吗,围得水泄不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声音惨厉,好像是被暴力殴打一般。 朵儿的脸色一变,说道: “出事了,好像是那位常阿姨的声音。” 驴二也感到不妙,加快脚步,向裁缝店走去,朵儿抱着铁箱,紧紧跟随在后。 二人来到近前,用力分开围观的人群,来到裁缝店门前。 只见常春风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颊又红又肿,嘴角还有血迹,她的双手,紧紧的抓着门槛不放。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只手攥着常春风的头发,用力拉扯,一只手用力想要掰开常春风抓住门槛的手,试图让常春风松手,把她脱走。 在他们前面,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拿着铁棍,一个拿着砍柴刀,防备有观众上前阻止。 这种情况很明显了,这三个男人,想把常春风拉走,但常春风不肯走,一个男人就使用暴力拉扯她的头发,另两个男人防备有人上前阻止他们的暴行。 驴二看到,三个男人虽然都是穿着农民的衣服,但却一脸凶横,一看就知道是乡下的地痞流氓,不是什么好东西。 围观的观众,虽然愤慨三个男人对常春风使用暴力,但面对三个彪形大汉,而且拿着家伙,他们都敢怒不敢言,不敢上前阻止。 驴二可不怕这样的流氓,别说常春风是燕子李三的“相好”,就算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被人使用暴力,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驴二上前一步,冷笑道: “三个伙计,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放开她,有事好商量!” 那个拿砍柴刀的流氓骂道: “有你什么事,滚开,不滚,老子砍你!” 这流氓说着,作欲举起砍刀,他并不是真要砍驴二,而是作作样子,以为这样就能把驴二吓退。 谁知,这流氓是作作样子,驴二可不跟他开玩笑,而是来真的。 就在流氓刚举起砍刀的时候,驴二忽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脚飞起,正中那个流氓的裤裆。 那流氓没想到驴二“来真的”,躲避不及,立即疼得“嗷”的一声惨叫,像被扼断脖子的小猫发出哀鸣的声音,立即扔掉手中的砍柴刀,双手抱着裤裆,身子弯曲成虾米一般,缓慢的倒在地上。 他倒地的姿势十分怪异而可笑,像是电影的慢镜头。 另一个拿着铁棍子的流氓一怔,随即大喝一声,抡起铁棍,就向驴二的脑袋砸过来。 驴二一脚踢中流氓之后,立即一俯身,伸手把地上的砍柴刀抓在手中,身子迅速一转,砍刀就架在了正要砸他的那个流氓的脖子上。 流氓高举着铁棍子,像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敢动了----砍柴刀就在他的脖子上,只要轻轻一划,他的脖子就会被划开,鲜血就像喷泉一般喷射,他哪里还敢动? 驴二淡淡说道: “把棍子扔了,老老实实的站到一边去。” 流氓连忙扔掉铁棍,高举着双手,一步步向后退去。 驴二盯着那个攥住常春风头发的流氓,冷冷说道: “到你了,伙计,别欺负娘们,拿出你爷们的勇气,向我冲过来吧!” 他说着,还掂了掂手中的砍柴刀。 第426章 结婚证 那攥住常春风头发的流氓,本来是一脸凶横,但遇到驴二这样的硬碴子,他的气焰就软了。 他一手仍然攥住常春风的头发,一手从腰里掏出一把尖刀,声音有些发颤的说: “伙计,你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的家务事,她是我老婆,我管教自己的老婆,跟你没关系。” 常春风连忙喊道: “别听他的,我不是他老婆,他不是俺男人,他是人贩子,他是坏人!” “杨开,你个狗日的,快放开我,你不得好死!” 那个叫杨开的流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硬纸,扔给驴二,说道: “这是我们的结婚证,你看看我们是不是两口子,我叫杨开,她叫常春风,这是青岛市民政局办的结婚证,不是假的。” 硬纸落到地上。 朵儿机灵,她知道驴二正和杨开对峙着,担心如果驴二弯腰去拾硬纸,杨开会趁机偷袭,所以她弯腰把硬纸拾起来,在驴二面前展开。 二人一起观看,只见那张硬纸的确是一张结婚证,虽然没有照片,但写着杨开和常春风的名字,下面盖着青岛市即墨县民政局的公章,是十多年前的结婚证。 驴二从这张结婚证,和杨开与常春风双方的态度,已经猜到了,这张结婚证是真的,常春风的确是杨开的老婆。 但就是不知道常春风是刚开始就被骗婚的,还是婚后又悔婚的,总之她逃离了家庭,从青岛的即墨县,到了烟台的牟平县,但还是被杨开找到了,要抓常春风回去。 可是驴二知道,不能让常春风被抓走,一旦被抓走,常春风就落入虎口了,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驴二太熟悉像杨开这种乡镇上的地痞流氓了,像这种人,三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游手好闲,吃喝嫖赌不说,每天干的事,就是抽烟喝酒打老婆。 估计常春风就是受够了这种生活,才逃跑出来的。 驴二想到就做,毫不给杨开留情面,他忽然就把那张结婚证撕个粉碎,用手一扬,碎纸片随风飞舞,散落各处。 驴二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 “假的!” 杨开愣了愣,他自己就是流氓,也遇到很多流氓,但像驴二这么“流氓”的还真少见 杨开愣了一愣,随即怒了,大骂道: “狗日的,你是不是找死!” 驴二笑着招了招手,说道: “你过来呀----” 杨开虽然也拿着尖刀,但尖刀不如驴二手中的砍柴刀粗长,他有些畏缩,但又不甘心离开,忽然把刀子对准常春风的胸膛,对驴二骂道: “我的媳妇我必须带走,你们都闪开,不闪开,我先捅死她个臭娘们!” 围观的人们都担心了,担心杨开真会捅常春风几刀,有人就劝驴二闪开,还有人说赶紧去报警。 驴二笑道: “杨开,只有怂货软蛋,才冲娘们下手。你要还是个爷们,就冲我来。害怕我手里的砍刀是吗?行,我把砍刀扔了,空手对你的刀子,你要能把我摞倒,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驴二说着,把砍柴刀远远的扔开了,并向杨开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腰带和口袋,以示没有武器。 杨开本来惧怕的就是驴二手中的砍柴刀,见驴二把砍柴刀扔掉了,他的胆子就大了,他本来就是混混,虽然没什么本事,也没有什么胆量,但仍然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威风。 杨开果然松开了攥着常春风的手,持着尖刀,向驴二逼过来。 他双目露出凶光,盯着驴二,威胁道: “小子,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下手黑,你现在要跑,还来得及,真要动了刀子,你可……” 杨开还想吓跑驴二,不想真的打起来,毕竟驴二刚才踢他的同伙那一腿,还是很快的,他有些怵驴二。 但驴二可不跟杨开磨叽,他大步向杨开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脱下外衣。 杨开见驴二竟敢主动向他逼过来,虽然惊惶,但还是嗷叫一声,对准驴二的心窝,一刀直捅过去。 此时驴二已经把外衣脱了下来,忽然就向杨开的脸上扔过去,衣服落到了杨开的脸上,遮住他的视线。 驴二的双手齐出,迅速抓住杨开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咯嚓”一声,硬生生把杨开的这只手腕拧断了。 “嗷----” 杨开发出一声惨叫,另一只手向驴二打过来,此时他的脸上,仍然被驴二的衣服遮住,看不到什么,只是凭着感觉,击打驴二的脸部。 驴二拧断杨开的一只手腕之后,顺势夺过杨开手中的尖刀,看着杨开的另一拳头打过来,他用尖刀对准杨开的手腕,用力一捅。 刀尖捅破杨开的手腕,从另一端露了出来,洞穿而过。 “嗷----” 杨开又是一声惨叫,想缩回手来,但他的手腕上穿着刀子,刀柄在驴二的手中,驴二不松手,杨开是缩不回手的。 此时的杨开,一只手腕被拧断,虚虚的垂了下去,另一只手腕被刀子穿透,控制在驴二的手中。 驴二为了不让杨开用脚踢他,他用刀子,像牵羊一样牵着杨开向前走。 杨开的双脚为了走路,就无法用来踢驴二了,就算他想停下脚步,也不可能,因为驴二用刀子穿透了他的手腕,驴二走,他只能跟着走,不然,刀子在肉里,硬拖着他走,更是疼痛钻心。 驴二一手握着刀子,牵着杨开向前走,一手握成拳头,对准杨开仍然被衣服遮盖着的脸部,毫不客气,冷酷无情的一连串捶击。 “咚咚咚”的拳头撞击脸部肌肉的声音,令围观的群众牙齿发酸,有些心软的人不忍睹视。 刚才杨开三个大男人,欺负常春风一个女人,已经引起了众怒,而且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周围的摊位和店铺,和常春风很熟,现在看到有人为常春风出头,人人喝彩,拍手称快。 “打的好!打的好……” “下手再黑点,再黑点……” “使劲,打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打死这个欺负娘们的狗日的!” “使劲揍,使劲揍!” 第427章 对他的惩罚 驴二一连捶了十几拳,感到自己的拳头生疼,而杨开也被打得昏头昏脑,脚步不稳,他才停手来,但另一手中的刀子,仍然控制着杨开的手腕。 驴二在停手的同时,也停止了脚步,被他牵动的杨开,站立不稳,摇晃了几下,跪了下来,面对着驴二。 驴二用手拉开杨开脸上的衣服,露出杨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孔,他冷笑道: “还打吗?” 杨开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但还是听明白了这句话,连忙摇头,头摇得像拨浪鼓,而脸上的鲜血,随着他的摇晃,四下飞溅。 驴二又冷笑道: “她是你的媳妇吗?” 杨开刚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摇头,口齿不清的说: “不是不是不是。” 正在这时,有两个警察,分开围观的众人,挤到了前面。 一个警察喝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朵儿有些紧张,众人也很紧张,担心警察会把驴二以“打架斗殴”的罪名抓起来。 驴二却毫无惧怕,神情自如,对警察说道: “自己人。” 警察一怔,问道: “什么自己人?你是哪个辖区的?” 驴二反问: “你是哪个辖区的?” 警察说道: “东城派出所。” 驴二向这个警察一招手,示意警察靠近一些。 警察向驴二靠近了。 驴二在警察的耳朵边,低声说: “我是便衣队的,嘘,别声张。” 日寇组建的便衣队,是县城中最神秘也最有权力的单位,就连县政府和城防军,都对他们忌惮三分,更何况小小的警察。 警察一听驴二是便衣队的,马上脸上一变,恭敬起来,他也不敢查看驴二的证件,他认为,没人敢冒充便衣队。 警察低声说: “我不声张。先生,您在执行皇军的任务吗?” 驴二说道: “不是皇军的任务,我是替顺手替你们警察干了点活。这三个家伙,有拐卖妇女的嫌疑,你把他们抓到你们东城派出所,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关上几个月,再赶出牟平城。” “对了,我跟你们孙所长是老朋友了,你见了凤仙,就对他说,这个案子,是我姓吕的干的,他就知道我是谁了。” 警察见驴二这么年轻,竟敢直呼他们的所长为“凤仙”,显然职位更在他们所长之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半点也不敢怀疑驴二是假的,连忙说道: “吕先生,您放心,您交待的事,我一定办到,办得妥妥的。” 驴二这才把刀子从杨开的手腕中抽出来,在杨开的衣服上擦了擦血,插在自己的腰间。 两个警察上前,先给杨开戴上手铐,又给另两个流氓戴上手铐,押着三人就走了。 驴二对围观的众人笑道: “好了好了,大家伙散开吧。” 众人纷纷散去。 常春风连忙上前向驴二道谢: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驴二见常春风的脸上满是青肿,嘴角不停的流血,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伤口,不由大为同情,说道: “不用谢,你哪里受了伤?有没有受刀伤?” 常春风皱着眉头苦着脸,说道: “我全身都疼,也不知道哪里还有伤,杨开那个狗日的,刚才从屋里把我向外拖,我反抗的时候,他掏出来了刀子,好像在我的身子戳了几下。”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先进屋里,让朵儿给你看看。” 朵儿扶着常春风,进了裁缝店的门,又把门关上。 驴二见裁缝店不大,只有一间房,除了一台缝纫机和两张椅子,一张占了半个房间的案板上面,堆放着一些衣服和布料。 在房子中间,有一个布帘隔开,里面是为女顾客换衣量衣的空间。 朵儿扶着常春风,进了布帘里面。 驴二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是男人,不方便去检查常春风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朵儿出来了,低声对驴二说道: “驴哥,常阿姨的身上没有刀伤,杨开是吓唬她,没拿刀真捅她,但是打得很重,常阿姨身上有很多肿块,我在她身上摸过了,有几处地方的骨头可能被打开缝了,一触到,她就喊疼,不过,应该没断,不然我能摸出来。” 驴二骂道: “这个混蛋,刚才我下手还是轻了,应该再打断他的几根肋骨,把他的双腿再废掉。” 朵儿说道: “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你废掉了,以后也不能再干重活了,你又让警察再关他几个月,对他的惩罚,也差不多了。” 这时,常春风从里面走了出来,此时,她已经换了件干净的旗袍,也洗过了脸上的血迹,甚至略微施了点脂粉,掩饰脸上的青肿。 驴二说道: “大姐,你身上有骨头被打得开缝了,赶紧去看大夫吧。” 常春风摇摇头,说道: “没事,不用看大夫,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又说道: “我以前经常挨打,早就习惯了,都是自己忍着,过些天,伤就慢慢好了。不过,还没等老伤好起来,新伤又添上了。唉,你们不知道,我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挨过多少毒打……” 她说到伤心处,不由伏在缝纫机案上,呜呜哭泣起来。 驴二和朵儿相视一眼,都没立即劝阻常春风的哭泣,先让她哭一会,发泄一下吧。 等过一会,驴二看到常春风的哭泣声小了,就说道: “大姐,如果你认为对杨开的惩罚轻了,我现在就去给警察打声招呼,你是想让他死,还是想永远把他关在大牢里出不来,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常春风停止了哭泣,用手帕擦拭着泪水,摇摇头,说道: “要按他对我的折磨,就是让他死个一百回,都不能解我的心头之恨。” “先生,我想怎么惩罚他,您都替我做主吗?” 驴二笑了笑,说道: “当然可以。” 常春风道: “我能想想再告诉你吗?” 驴二道: “行,你慢慢想。” 常春风仔细的看了看驴二,又看了看朵儿,小心翼翼的说: “先生,你能指示警察做事,你是警察局的人吗?你昨天为什么事找老马?老马犯法了吗?” 第428章 常春风的遭遇 驴二笑了笑,和气的说道: “大姐,你放心,老马没犯法,我们不是抓老马的。正相反,我们是老马派过来,给你捎个口信的。” 常春风连忙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他要给我捎什么口信?” 驴二说道: “他老家出了一些事,他准备回老家了,他让我们告诉你,他不来和你道别了。” 常春风连忙问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道: “他说,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他让你以后多保重自己。” 常春风怔住了,脸上露出哀怨的表情,眼泪又流了出来,忽然,她又伏在案板上,嘤嘤的哭泣起来。 驴二和朵儿都愣住了,他们虽然想到常春风听说燕子李三离开的消息,会有些难过,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竟然当着他们的面,不加掩饰的就哭起来了。 驴二和朵儿相视一眼,朵儿低声说: “驴哥,师叔不是说,他们就是普通朋友吗?她怎么还哭上了?” 驴二笑着低声说: “你师叔可能是说谎了,他们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可能相好了,她以为你师叔把她抛弃了,不要她了。” 朵儿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俺师叔不是那样的人!” 驴二笑着指了指哭泣中的常春风,笑道: “你对我说没用,你对你师婶说啊。” 朵儿苦着脸说: “我是小孩子,又没谈过恋爱,不知怎么劝她。” 驴二笑道: “你不是总说自己不小了嘛,现在遇到事了,又说自己是小孩子了?” 朵儿白了驴二一眼,无法反驳。 就在二人窃窃私语的时候,常春风已经慢慢停止了哭泣,却忽然幽幽一声长叹,哀怨的说道: “走吧,走吧,剩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世上,无人关心无人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唉!” 驴二说道: “大姐,你和老马,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跟你相好,又把你抛弃了?如果真是这样,我再见到他,替你狠狠骂他一顿,不,揍他一顿。” 常春风连忙说: “你别揍他,我和他不是相好,他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以为能和他相好。” 说到这里,又艾自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是我自己痴心妄想,我是个二婚头,配不上他,不能怪他不要我。” 朵儿连忙说道: “阿姨,不是这样的,俺师叔是很喜欢你的,他是不想连累你,才要着离开这里的,不是为了甩开你。” 常春风连忙说道: “啊,你喊他师叔?那你们关系一定很亲近,他现在在哪里?走了没有?还在城里吗?” 朵儿一时口快说泄了嘴,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求助的望向驴二。 驴二笑了笑,对常春风说道: “大姐,您先别着急,咱们慢慢说。刚才那个叫杨开的家伙,真是你丈夫吗?” 常春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他和我虽然有结婚证,也有夫妻之实,但他并不是我丈夫,我是被他逼的,被他骗的。” “既然你们是老马的师侄,那就不是外人,老马没告诉你们我的经历,我告诉你们吧。” “我家是青岛即墨人,家在农村,距离镇子有四五里路。我姑妈嫁到了镇上,开着一家裁缝店,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到镇上跟着姑妈学习裁缝。” “杨开比我大五岁,当时已经二十岁了,他家距离镇上也是四五里路的农村,不过和我们村子不是一个方向,一个在镇东,一个在镇西。” “杨开从小就不学无术,不但游手好闲,打架斗殴,还吃喝嫖赌,是个远近闻名的流氓,可以说人人讨厌。” “他经常在镇上玩耍,就看上了我。我当时年龄还小,对他又恨又怕,却又不敢得罪他。幸好,我姑妈一直护着我,在镇上的时候,他才不敢把我怎么样。” “那时候,我平时都是住在镇上姑妈家里,几天才回家一趟,回家的时候,也是趁天不黑的时候回去,姑妈担心我的安全,也会送我。” “有一天,村里人到镇上赶集,给我捎了口信,说俺娘让我明天回家干农活。到傍晚的时候,姑妈本来准备送我回去的,可是,临时有个人要做衣服,把姑妈喊去量尺寸了。” “我看天色还没黑,只要多赶几步,在天黑之前能回到家,就自己回家了。” “可是,谁知道杨开那些天一直盯着我,他看到我一个人回家,就悄悄跟着我,在田间小路上的时候,他把我拉进了高高的玉米地里,把我……” 常春风说到这里,怨恨的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虽然事隔多年,但想到那时候的耻辱,她仍然心情激动。 朵儿气得脸色发白,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如果杨开现在在她面前,她肯定会暴打杨开一顿。 驴二心中有些后悔刚才下手轻了,想道: “没想到杨开强暴了常春风,如果刚才知道,就应该对着他的裤裆踢几脚,或者直接捅一刀,废掉他的孽根!” 常春风平复了一会情绪,继续说道: “木已成舟,我被杨开强暴之后,本想寻死,但被我的家人劝住了。这时候,杨开的家人,又请来媒人到我家中提亲。” “虽然我不同意,但我的家人认为,我的身子被杨开脏了,好男人不会要我,干脆就跟着杨开吧,虽然杨开现在是个小流氓,但结婚以后,也许会变好,很多小流氓都是结婚以后,就变得老实肯干了。” “就这样,我嫁给了强暴我的那个男人!” “我本来也盼着,杨开结婚之后,能改变过来,但是,他不但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利。” “我没嫁给他之前,他把他家已经折腾的差不多了,几亩地也卖掉被他挥霍了,他家中没有钱没有地了,就偷就抢就骗,十里八乡,人人憎恨。” “我嫁给杨开不久,我姑妈就病逝了,那个裁缝店就归我了。由于镇上只有我这一个裁缝店,而且我的手艺好,附近镇上的人都来找我做衣服,我的生意好,挣钱多。” “可是,无论我挣多少钱,都被杨开挥霍一空,不但没有剩余,还欠了很多债务。” 第429章 流产 常春风说到这里,忍不住又哭泣起来。 朵儿心中怜悯,为常春风倒了杯水,递给常春风,温言说道: “阿姨,你要不想说,咱们就不说那些难过的事了。” 常春风摇摇头说: “不,我要说,我要告诉你们,杨开对我做过什么,那些年我受了什么样的苦难。” “我实在没办法和他一起生活了,我要和他离婚,他却威胁我,说如果我敢和他离婚,他就杀了我的娘家人,再把我杀掉。” “虽然和他生活,生不如死,我宁愿死了,也不想和他一起生活,但我不能连累娘家人,我担心他真伤害我的娘家人,只能忍耐下来了。” “而且这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了,我认为,也许生了孩子,杨开会改变过来。” “但是,生了孩子之后,杨开仍然没有任何改变,反而更加本变利,因为我生的是个女儿,他想要的是儿子。” “就因为我生了女儿,他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恶语相向。” 朵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骂道: “杨开真是个畜生!” 常春风哭泣着说: “我为了女儿,忍耐着他的打骂,心中想着,他想要儿子,我再给他生个儿子就是了,我既然能生女儿,就能再生儿子。” “过了不到一年,我又怀孕了,镇上的大夫为我把过脉之后,认为我怀的是儿子,我心里高兴了,认为我为杨开生了儿子,他就会改变。” “杨开知道我怀的是儿子之后,的确有一些改变,但也只是不打我了,骂还是经常骂,而且赌还是照赌不误。” “女儿长到一岁多,杨开从来没抱过她一次,更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女儿太小,还不经打,但杨开这个畜生,仍然打骂女儿,都被我护住了,杨开担心伤到我肚子里他的儿子,也就是只骂我们娘俩一顿,不再打了。” “有一天,杨开在外边赌钱,输了很多钱,他的心情很差,回来之后,脸色铁青,骂骂咧咧的,看谁都不顺眼。” “那时候,我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快要临盆了,本来应该躺在床上养胎,由别人侍候我,但杨开从来没侍候过我,我仍然要为他洗衣服做饭,还要在裁缝店做工挣钱养家。” 驴二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 “大姐,杨开的父母,就是你的公婆,他们不照顾你吗?” 常春风摇摇头,说道: “杨开是个打爹骂娘的玩意,他爹娘都被他打骂的不敢和我们一起住,住在另一个院子里。杨开在家的时候,公婆不敢到我家里来,只有杨开不在家的时候,公婆才敢偷偷过来照料我,要不是他们,我自己是熬不住的。” 驴二不由大为同情,常春风的运气太差了,竟然遇到杨开这种混蛋。 像杨开这种打爹骂娘,打老婆打孩子,只顾自己吃喝玩乐,吃喝嫖赌的流氓,就算在农村,也很少见,三五个村里,找不到一个,十里八村,可能只有一个,就被常春风遇到了。 常春风说道: “那天,我看到杨开的心情不好,担心他又拿我和女儿撒气,赶紧挺着大肚子为他做饭。他吃着饭菜,喝着酒,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 “女儿当时还不到一岁,走路还不稳当,我在做饭的时候,没人照看女儿,女儿自己玩耍,无意中打翻了杨开的酒杯,杨开就发火了,不但骂女儿,还狠狠的打女儿。” “我连忙上前护住女儿,以为杨开会顾虑我肚子怀着孩子,不再打骂。没想到,杨开喝多了,没有人性了,他不但打了女儿,还对我痛下狠手,对着我拳打脚踢。” “就在我感觉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公婆恰好过来了,他们连忙阻止了杨开,把我送到医馆,还没等到医馆,我就昏死过去了。” “我醒过来之后,大夫对我说,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就连我的命,都很难保住,我一听这话,又昏死过去了。” “后来,我的命保住了,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流产了,而且大夫对我说,由于受得创伤太深,我以后也无法再怀上孩子了。” 常春风说到这里,又哀哭起来。 驴二和朵儿对常春风的遭遇大为同情,对那个杨开极为愤恨,驴二更在心中下定决心,等他再见到孙凤仙的时候,就让孙凤仙把杨开那个杂种干掉,为常春风永绝后患。 常春风哀哭了一会,平复了一下情绪,又继续倾诉下去,说道: “我听说以后不能再怀上孩子,就知道以后没法过了,我和女儿早晚会被杨开打死,杨开这段时间没打我,就是因为他希望我能给他生儿子,现在儿子没了,以后也无法生了,我的生活会雪上加霜。” “我的父母也后悔把我嫁给杨开了,把我和女儿接回娘家居住,向杨开提出离婚。” “但我是裁缝,是整个镇上很少会挣钱的女人,杨开不放过我这个摇钱树,他要继续压榨我。” “他带了几个狐朋狗友,拿着刀子来到我娘家,要把我领回去,威胁要杀了我的父母和兄嫂一家。我的父母兄嫂,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敢得罪阻拦他。” “就这样,我又被带回了杨开的家里,继续做的老婆,他的出气筒,他的摇钱树。” 朵儿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 “阿姨,你为什么不逃跑?” 常春风摇摇头,说道: “我当然想过逃跑,可是,女儿还小,我不忍心抛下女儿,我知道,如果我逃跑了,女儿肯定会被杨开这个畜生虐待死。” 朵儿道: “你可以带着女儿一起逃跑。” 常春风仍然摇头,说道: “我是一个女人,再带着一个刚刚会走路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而且我没有钱,我挣来的钱,刚到手就被杨开抢走了,一点都不给我留。” “没有钱,我带着女儿逃走,我们娘俩都会被饿死。我就想着,等女儿长大几岁,不用我一直照看着的时候,我就可以做裁缝,挣钱养活我和女儿了。” “就这样,我们娘俩又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在女儿三岁的时候,已经不用一直照看,可以自己玩耍了,我就准备带她逃走了。” “谁知,就在这时,杨开这个畜生,又干了一件活该千刀万剐的罪恶!” 第430章 卖女儿 常春风说到这里的时候,身子微微颤抖,手掌也在颤抖,眼神中露出又是愤恨又是惧怕的表情,显然这件事对她的刺激很大。 朵儿忍不住握住常春风的双手,怜悯的安慰道: “阿姨,你别害怕,杨开已经不能伤害你了。” 常春风摇摇头说: “他伤害我,我已经不怕了,但他伤害了我的女儿!” “杨开这个畜生,从来没喜欢过我的女儿,从出生就挨骂,不等会走路,就挨打,她长到三岁的时候,已经不知挨了多少打骂。” “就在我准备带女儿逃跑的时候,杨开又一次打骂女儿,我因为护着女儿,被杨开打伤了。这次伤的很重,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还不能下床,就耽误了做裁缝挣钱。” “我当时不知道,以为就算耽误十天半月,就算我以前挣的钱被杨开败坏的差不多了,应该还能支撑十天半月。” “但我不知道,杨开早就欠了别人很多赌债,我平时挣的钱,只够他还利息的,就在我养伤的这十多天,不能挣钱了,他无法还利息了,债主就向他催债,他还不上债,就要,就要……” 常春风说到这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平息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说了出来: “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就要把女儿卖掉还债……” 驴二和朵儿大吃一惊,杨开打爹骂娘,打老婆孩子,已经够恶了,没想到竟然还要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罪恶了,这是突破人性的极限,恶到没有人性了。 朵儿颤抖的问道: “他,他卖掉了吗?” 常春风哽咽道: “被他卖掉了!” “那一天,他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忽然一反常态,给女儿买来了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零食,还说要带女儿去镇上,买件新衣服,就抱着女儿离开了家。” “女儿长这么大,从来没得到过她爹的一点温暖,现在忽然得到了‘温暖’,女儿当然很高兴,跟着她爹去了。” “我也以为杨开准备改过自新了,虽然我受了他那么多的虐待,但只要他肯改过,对女儿好,就算对我不好,我也不逃了,打算跟着他过一辈子。” “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良心,他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早就在赌桌上输掉了,我没想到,他是把女儿哄走卖掉!”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说道: “那天,天黑的时候,杨开一个人回来了,女儿没回来。杨开对我说,担心女儿在家,影响我养伤,他把女儿送到姥娘家去住了。” “我信以为真,以为女儿真在我娘家,由她姥娘照顾着。谁知,过了三四天,女儿仍然没回来。我一来想念女儿了,二来有些怀疑了,就让杨开去我娘家,把女儿领回来。” “杨开当然不肯,各种理由拒绝,我更怀疑了,不顾伤还没好,就去了娘家,才知道杨开根本没把女儿送过来。” “我当然就被吓懵了,猜到女儿很可能被杨开卖掉抵债了,但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杨开还有一点人性,不会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回来之后,就向杨开要女儿。杨开这时候就露出了狰狞的嘴脸,他说女儿已经被他卖掉了,找不回来了。” “我疯了一般,冲上去和他拼命,却遭到他更残暴的殴打,他的爹娘听到动静,过来劝架,听我说他把女儿卖掉了,他的父母也愤怒了,冲上去扭打他,但都被他一阵毒打,全都受了伤。” “他打完我们之后,就扬眉吐气而去,不是喝酒就是赌钱去了。” “公婆让我赶紧逃,留下来,早晚会死在他们的儿子手里,他们自己生的孽种,被孽种打死,他们是罪有应得。” “我没有逃跑,我到处寻找我的女儿,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段时间,我像疯子一样,到处寻找,见人就问见到我的女儿没有。” “后来,杨开的一个赌友,看我可怜,告诉了我真相,让我不要再寻找女儿了,女儿已经被卖到外地去了,找不回来了。” “我不会放弃,就按那个人说的地方,找了过去,可是,我的女儿又被卖到别的地方去了,我还被毒打了一顿。” “我去报警,但是警察根本不管,我就自己到处找,到处找,可是,我找不到,呜呜呜,我再也找不到我的女儿了……” 常春风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案板上,呜呜呜的哭泣,哭声中充满了一个母亲失去女儿的悲痛和哀伤。 驴二心中怜悯,更坚定了要把杨开杀掉的决心。 朵儿心肠软,陪着常春风一起哭泣,温言安慰着常春风,说道: “阿姨,你别哭了,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找到女儿的!她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等着你去找她。” 常春风哭泣着说: “如果她还活着,她现在已经十二岁了,长大了,我就是见了她,也不认得她了,她也不认得我这个当娘的了,呜呜呜。” 驴二说道: “大姐,从那以后,你再也没回家吗?” 常春风摇摇头: “那不是我家,那是个魔窟,本来,我留在那个魔窟里,是为了女儿,既然女儿不在那里了,我当然不会再回去。” “可是,杨开不肯放过我,因为我会裁缝的手艺,我会挣钱,他要把我抓回去,继续给他挣钱。” “我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被杨开和他的朋友抓了回去,把我毒打一顿,关了一个月,逼我去干裁缝。当时,我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再挣钱供他挥霍了。” 朵儿忍不住问道: “后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常春风道: “是公婆偷偷把我放出来的。我出来之后,就离开了镇子,离开了即墨县,到处寻找女儿。” “没钱了,我就找个地方,开个裁缝店,挣一些钱之后,再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找。” “就这样,我一直找了三四年,怎么也找不到女儿,虽然没有放弃寻找,但也慢慢灰心了。” “后来,我就到了牟平县,在这里开了一家裁缝店,原本打算,在这里干上一年多,有了积蓄之后,就离开这里,去找我女儿。” “没想到,我在这里遇到了老马,我不舍得离开了,就这样,一直住了三四年。” 朵儿终于听到一些可以高兴的事了,笑着问道: “阿姨,你是怎么和我师叔认识的?” 第431章 遮羞布 谈到这个,常春风也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她当然不知道燕子李三真实的身份,只知道他是老马。 常春风说道: “我们是很自然就认识了,他住的院子,和我租住的院子,是前后院。不过,刚认识的时候,我对他没有好感,感觉他挺猥琐的,尤其是那两络小胡子,像两根老鼠尾巴,一看就让人讨厌。” “我们认识了一两个月,都没怎么说过话,没打过交道。后来,他做了一件事,感动了我,我才改变了对他的印像。” 朵儿问道: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感动了?” 常春风脸色有些微红,偷眼看了看驴二,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也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毕竟还是女人,有一次,我身上那个来了。” 朵儿好奇的问道: “阿姨,你身上哪个来了?” 常春风看看朵儿,笑道: “你还小,可能还没来。” 她低声在朵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朵儿的脸色绯红,向驴二偷看了一眼。 驴二知道这是女人之间的悄悄话,他故意转过脸去,看向外边。 常春风对朵儿说了之后,又继续说道: “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之后,就从租住的院子去裁缝店,我一出院子,看到老马从后面的院子也出来了,走在我后面。我那时候还挺讨厌他,就没理他,径直向先走。” “虽然我没看他,但能感觉到他一直从背后盯着我看,我更讨厌他了,以为他是个老色鬼……” 听到这句话,驴二和朵儿都笑了。 驴二笑道: “大姐,老马那样子,的确挺像老色鬼的。” 常春风笑了笑,说道: “后来我才知道,我冤枉他了,但当时不知道,心中还骂他。” “我走了几步,听到他在后面喊我,他不知道我的名字,就只能‘喂喂喂’的喊我,当时,我们还没走胡同,胡同里没有别人,我猜到他在喊我,但故意装作没听到,一直向前走,而且加快了脚步。” “等我走胡同口,来到大街上的时候,他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我有些恼怒,不耐烦问他有什么事。” “当时,他好像有些为难,欲言还休的。虽然我后来才知道,他是因为我是个陌生女人,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实话,才不知道怎么说的,但我当时以为,他是想向我搭讪,所以我很讨厌他。” “他想了想,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黄布,说想用这块黄布,做一件裤子,让我给他裁缝。我每天都从他的摊位前经过,看出来他拿的那块黄布,是他摆摊用的,是铺在地上的。更何况,就算不是铺在地上的,那种布料也不是做裤子的布料。” “我更生气了,以为他没话找话,想跟我搭讪,就拒绝了他。没想到,他掏出一块大洋,说只要我愿意给他做裤子,就给我一块大洋做酬劳。” “一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我做三天的工,也挣不到一块大洋,而用那块布料做一条裤子,用不到半天。” “虽然我认为他是找搭讪,但有钱赚,我当然赚,尤其是赚这种老色狼的钱,我就答应了他。” “我刚一答应他,他就忽然把那条布料,围住我的腰,紧紧系住了。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那么快,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条布料就系在我腰里了。” “我穿的是旗袍,腰里系着块布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很生气,让他解下来,他却不肯解,还笑着说,怕我把他的布料忘了,所以就系在我的腰上,这样等我回到店里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做裤子。说完,他就走了。” “虽然我很生气,也想把那块布料从我的腰上解下来,但他系得很紧,而且结头在我的后腰,我够不着。” “没办法,我只能腰上围着那块布料,去了裁缝店,经过他摊位的时候,他可能是怕我骂他,他没在摊位上。” “一路上,引来不少人异样的目光,但认识我的都知道我是裁缝,他们还以为这是我设计的什么新款式,虽然眼光异样,但并没有人嘲笑我。” “我很生气,就想着,等到了店里,就用剪子把他那块布料剪个稀巴碎,大洋我留下,才不给他做裤子呢,如果他敢来找我要裤子,我会狠狠骂他一顿。” “等我回到店铺里,拿剪刀把布料从我腰上剪开的时候,才发现那块布料上有淡淡的红色。那布料是黄色的,怎么会有红色?” “我连忙向自己的下面一看,才发现,是我的那个来了,白色的旗袍,染了一片红色。” 常春风说到这里,风韵犹存的脸颊上,飞过两片红云,停了停,接着说: “我这才知道,我误会了老马。他肯定是在胡同里的时候,就发现我的旗袍上有血迹,要提醒我的,但我误会了他,没理会他。” “到了大街上,他追上了我,但因为这种女人的事,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提醒,所以才犹豫着不知怎么说,就想了这个笨办法,用他摆摊的布料,围在我的腰间,遮拦住那一片血迹,做了遮羞布。” “虽然这样也很难看,但总比屁股后面的衣服上,有一片红血好看,如果那样,真是羞死人了!” “当时,我就想,这个老马,看起来挺猥琐的,没想到还挺细心的,会替女人着想,为女人遮羞。” 朵儿笑道: “想不到俺师叔这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常春风笑了笑,说道: “我当时可不知道他是浓眉大眼的汉子,还认为他是相貌猥琐的老……虽然知他不是老色鬼了,但也只是不讨厌他了,还说不上喜欢他。” 朵儿笑道: “那阿姨您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俺师叔的呢?” 常春风道: “我知道自己误会他了,就赶紧换了件干净衣服,准备去他的摊位找他,把他的大洋还给他,他的布料被我剪坏了,而且有血迹,不能要了,我就找了块好布料,做为补偿。” “我正要去找他,外边忽然下起了雨,我不能出去了。” “我想着,下这么大雨,他肯定不能摆摊了,一定已经回家了,反正我知道他家,不如等我收工之后,去他家里找他,向他表示感谢。” 第432章 同眠的男女 常春风说到这里的时候,无意识的转头看了看窗外,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下雨的情景。 常春风接着说道: “那天的雨,下了整整一天,到天黑还没有停。那段时间,我接到的活也很多,一直忙到天黑,也准备回家了。” “当时,鬼子还没打过来,城里还是比较安全的,我敢一个人走夜路。” “我打着伞,一个人回家。在进胡同口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倒在地上。我大着胆子凑近一看,发现那个人竟然是老马。” “以前,我从他摊位前面经过的时候,听到过别人喊他老马,所以我也喊他老马,想喊他起来,但是他喝醉了,醉得很厉害,虽然听到我的喊声,却醉得站不起来。” “我没办法,也是为了感谢他,就把他半扶半抱的搀起来,送他回家。他还有一点意识,我向他要院门和屋门的钥匙的时候,他还知道给我,我用钥匙打开门,把他送到他的卧室中。” 常春风说到这里的时候,青肿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慢慢着说道: “他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担心他穿着湿衣服,会受风寒,就把他的衣服脱了,又用干毛巾给他擦干身上。” “当时,我已经快三十岁了,我看他也有四十多岁了,我也没往男女那方面想,就想着帮帮他,回报他对我的帮助。” “没想到,我脱了他的衣服,才发现,他的肌肉那么健壮,身材那么强壮……” 朵儿听到这里,脸色绯红,“咭”的笑了一声,但又担心羞到常春风,她不肯说下去了,又连忙掩住了嘴巴。 常春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朵儿的笑声,自顾的说下去: “等我擦干他脸上雨水的时候,我吃惊了,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讨厌的鼠须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就像你说的浓眉大眼的健壮大汉。” “如果不是满屋子里的药味,如果不是衣服相同,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但明明就是老马,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 “我虽然是个女人,但这些年到处游荡,也算有社会阅历了,我猜到,老马是化妆了,他不想让别人认出他的真面目,才故意化妆成令人讨厌的样子,就是不想让别人盯着他。” “不怕你们笑话,我虽然是过来人了,但孤身一人,面对着老马的时候,我还是有些心慌,有些羞臊,我不敢多留,正要给他盖上被子离开的时候,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怀里。” “当时,我以为他是故意装醉,要非礼我,正要挣扎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哭了,他紧紧的抱住我,哭着说,子怡,你还活着呢?我想你,我想你,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驴二和朵儿听到这里,不由相视一眼,他们想到了那对玉镯上刻着的“怡”字,应该就是燕子李三口中的“子怡”。 喝醉了的燕子李三是把常春风,当成了他以前的恋人“子怡”了,才抱住了常春风。 常春风的脸色复杂,继续说道: “我一听他喊别的女人的名字,就知道他把我当成别的女人了,我想推开他,但是,他哭的那么伤心,一个大男人,如果不是深爱着一个女人,是不会哭成那样子的,而且听他的话,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我不忍心推开他,不怕你们笑话,我也不舍得推开他,我从来没被一个男人那样温柔的抱过,紧紧的搂过,我迷醉了,任他抱着,亲着……” “你们不要多想,他只是抱着我,亲吻我,并没再做别的事,可能是他太醉了,也可能是,他在内心深处,知道我不是他的‘子怡’,所以,他没有进一步的行为,亲吻了我一会,就搂抱着我睡着了。” “我就这样被他搂抱着,也睡着了。我从来没睡的那么香甜,那么安静,虽然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了别的女人,但我仍然很满足,很平静。” 朵儿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 “你们醒过来之后呢?” 常春风苦笑了一声,说道: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却睡在自己家的床上。我也不知道老马用了什么法术,在我没有知觉的时候,把我送回了我家。” “我想着,这个老马,卖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应该是他给我下了点药,让我失去了知觉,在我昏迷的时候,把我送回去的。” 朵儿不解的问道: “他为什么要把你迷昏,送回去?” 常春风说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避免尴尬。你想啊,我们两个不熟悉的一男一女,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睡在一张床上,那多尴尬啊!” 她又苦笑了一声,说道: “当然,他可能是为了避免我尴尬,才把我送回去,也有可能,他是不想和我进一步发展,才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 朵儿道: “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常春风道: “第二天,我经过他摆摊的地方,见他又贴上了那两络鼠须,在那里摆摊,像往常一样,但我已经不讨厌他了。” “他见了我,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虽然他很热情,但能看出来,他很客气,在刻意和我保持距离,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 “我也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既然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当然也不会主动提那件事,就像是普通的邻居一样对待他。” “当天晚上,我从裁缝店回来,敲开了他家的院门,我把他的一块大洋还给他,并给了他一条新裤子。” “他收下了裤子,坚持不收回大洋,我也坚持不收回大洋,他见我不收大洋,就问我吃晚饭没有。我说没有,他就说他刚买回来一些卤菜,问我要不要一起吃?” “我对他为什么化妆感到好奇,就答应到家他吃饭。” “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喝了点酒,他先说他的经历,他说,他在家乡打伤了人,逃了出来,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才化了妆。他说得很简单,显然不想说太多,但他说得很真诚,我相信他。” “然后,他又问我,为什么一个孤身女子,在牟平城里生活?” 第433章 我想见到他 朵儿问道: “阿姨,你是怎么说的?” 常春风道: “我信任他,就把什么都对他说了,一点也没隐瞒。他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才说,想不到你的经历这么苦,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咱们相互照应着吧。” 朵儿道: “以后呢?你们的关系,又进一步发展了吗?” 常春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 “虽然我们的关系,没再像那天晚上那么亲密过,但比以前好多了,我们开始相互照应了,他有什么好吃的,会给我送过来,我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他送过去。” “我病了,他会关心我,他病了,我也会关心他。” “虽然我们的关系,好像很平淡,但我很满足于这种平淡的关系。” “我找了三四年女儿,一直没找到,我已经灰心了,现在遇到了老马,我更不想再到处寻找了。我知道,我不找女儿,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可是,我一个女人,现在又是兵荒马乱,到处打仗,我真没力气再找她了,就算找到她,我可能也认不出来她了。” “但是,我还是不肯放弃,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想找到我的女儿,所以,我一直没和老马进一步发展。” “我担心,我如果和老马好了,生活平静了,就不愿意再去找女儿了。我也担心,老马心里有别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他看不上我,毕竟我有过男人。” “其实,最重要的,我担心杨开总有一天会找到我,我知道杨开的脾气,如果他知道我和老马好了,他会杀了老马,我不想连累老马被杀。” 驴二心中有些奇怪,他知道凭燕子李三的本领,杨开根本不是对手,燕子李三要杀杨开,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为什么燕子李三不为常春风出手,去即墨杀掉杨开? 这个问题,只有燕子李三自己知道了,常春风不可能知道,她连燕子李三真正的身份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担心燕子李三这个“老马”,会被杨开杀死。 常春风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 “虽然我们之间,很平淡,但我很满足,每天经过他的摊位,能看到他,就是我一天之中最快乐的事。” “不怕你们笑话,虽然他从来没承诺过什么,但在我心中,他已经是我的精神支柱了,有他在,我的心就是平静的。” “就是因为希望能每天都看到他,我才一直下不了去找女儿的决心,我担心,我在外边找不到女儿,等有一天我回来的时候,也找不到老马了。” “没想到,还没等我离开,他先离开了,唉,我和他之间,终究是没有缘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朵儿对常春风大为同情和怜悯,听常春风说到这里,不由脑子一热,冲口而出说道: “阿姨,俺师叔还没离城,你要想见他,我现在就带你去。” 驴二不由苦笑,他想阻止朵儿说出来,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他也认为,让常春风见见燕子李三,做个最后的道别,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没有及时阻止。 常春风又惊又喜,一把抓住朵儿的手掌,急切的问道: “真的吗?” 朵儿道: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问驴哥。” 常春风转头望向驴二。 驴二只好点点头,说道: “老马的确还在城里,不过,他不想让你见他,也是为了你好,他有一些麻烦,担心给你带来麻烦……” 常春风连忙说道: “我不怕麻烦,我想见到他!” 驴二道: “那好吧,如果你想见他,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常春风连忙站起身来,但在经过一面镜子的时候,她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不由有些犹豫了,抚摸着脸庞上青肿的伤痕,说道: “你们等等我,让我补补妆,我这个样子太丑了,我不想这样子去见他。” 驴二笑了笑,和朵儿先走了裁缝店,在门外等着。 等了一会,常春风走了出来,她脸上补了些妆容,不仔细观看,看不出脸上的伤痕,就算仔细观看,除了有些青肿,也不算难看了。 驴二和朵儿,带着常春风,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在路上的时候,朵儿把铁莲花家的情况,告诉了常春风,她没有说铁莲花的真实身份,只说他们十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在那个院子里借宿。 到了铁莲花家中,前院中一个放哨的小伙伴,看到驴二和朵儿带了一个女人进来,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阻拦,放他们进去。 驴二和朵儿带着常春风,走进后院的堂屋之中。 此时,堂屋中,铁莲花正在教十几个小伙伴读书,这些小伙伴,一个个正襟危坐,脸色严肃,跟着铁莲花念诵黑板上的字词,吸取着知识的营养。 燕子李三趴在一张地铺上,观看着铁莲花教育学生,颇为欣慰。 燕子李三看到驴二和朵儿先进来堂屋,常春风随后跟了进来。 燕子李三不由吃了一惊,随即欢喜起来,他虽然下了决定,不和常春风道别,但既然常春风现在来了,他也是很高兴的。 燕子李三向常春风扬了扬手,想和她打招呼,但他忽然发现,常春风根本没看他,而是盯着正在上课的一群学生观看。 驴二和朵儿把常春风带进来之后,就向燕子李三走去,他们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到常春风没跟着他们过来,他们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不由大感惊奇。 只见常春风站在那里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学生之中。 驴二和朵儿都有些奇怪,顺着常春风的目光,望了过去,见常春风的目光,只盯着十几个小伙伴中的一个女孩子,并没看其他人。 驴二低声问朵儿: “那个小朋友是谁?” 朵儿道: “她叫招弟。” 驴二道: “招弟多大了?” 朵儿道: “十二岁了。” 忽然瞿然一惊,瞪大眼睛,压低声音说道: “驴哥,你不会认为招弟就是常阿姨的女儿吧?” 驴二苦笑道: “不是我认为,而是她认为!你看她的表情----” 第434章 招弟 朵儿看向常春风,只见常春风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好像欣喜,又像是忐忑不安,还有患得患失。 正在这时,常春风转过身来,向朵儿走过来,低声而迫不急待的问道: “朵儿,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多大了?” 朵儿说道: “阿姨,她叫招弟,今年十二岁了。” 常春风喃喃自语道: “十二岁了,和我家柳儿一般大。” 随即又问道: “她是哪里人,她的父母呢?” 朵儿说道: “我听莲花姐说,招弟是龙口人,她的父母被鬼子杀害了,她无家可归,在外边流浪的时候,遇到了莲花姐,从此就跟着莲花姐了。” 常春风犹豫了一会,对朵儿说道: “朵儿,你能不能把她喊过来,我问她几句话?” 朵儿道: “阿姨,你是不是认为,她是你的女儿?” 常春风道: “虽然柳儿离开我的时候,只有三岁,现在十二岁了,相貌会大变样,但女儿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骨血相连,我还是感觉到,她太像我的柳儿了,如果柳儿长大了,就应该是这个招弟的样子。” 朵儿说道: “阿姨,你先去和俺师叔说说话,我把招弟喊过去。” 朵儿说完,就向正要上课的铁莲花走过去,在铁莲花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铁莲花点点头,向招弟指了指,示意招弟跟着朵儿离开,众人继续上课。 常春风和驴二来到燕子李三的地铺前。 由于燕子李三受伤的事,驴二并没对常春风说,燕子李三的衣服,又遮住了伤口,所以常春风不知道燕子李三受了重伤,她心中正在想着女儿的事,见了燕子李三,虽然高兴,但顾不上多说,只简单的和燕子李三交谈了几句,就转头望向走过来的凤琴和朵儿。 燕子李三对常春风对他的漠视感到奇怪,低声询问驴二,驴二把常春风怀疑招弟是她女儿的事,低声对燕子李三说了。 燕子李三当然愿意看到常春风找到女儿,可是,他又感觉这也太巧合了。 驴二和燕子李三,以及朵儿,都在观看着事态的发展。 招弟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头发短短的,像个男孩子,衣衫虽然旧了,但洗得干净,脸上和手上也洗得干净,相貌很娟秀。 招弟刚才在专心上课,没发现常春风在看她,当朵儿把她叫过来的时候,她还没看到常春风,询问朵儿喊她有什么事。 朵儿没有多说,带着招弟,走向常春风,并观察凤琴的表情。 说来也奇怪,招弟在看到常春风的一瞬间,身子忽然僵硬了一下,脸色变了,好像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但又想不起来,她望着常春风的眼神,充满了疑惑,又充满了难以言说的亲近。 常春风和招弟,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二人慢慢向对方靠近,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复杂,二人都感到对方和自己有一种神秘的亲近感,却又不能确定对方和自己的关系。 常春风虽然已经认为,这个招弟很可能就是她的女儿杨柳,但是,还不能完全确定。 招弟还不知道常春风是她的母亲,她有自己的父母,但却感到面前这个女人,她肯定见过,也许是在梦里,也许是在记忆深处。 二人缓缓走近对方,在相距两步的地方停住了。 常春风强抑着激动的心情,尽量用平静但充满了温柔的声音,说道: “孩子,你是哪里人?” 招弟道: “我是龙口符集镇孙庄人。” 常春风道: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是做什么的?” 招弟道: “俺爹叫孙富,俺娘叫苗兰花,他们都是种地的农民。”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黯然哀伤,又说道: “俺爹娘都被鬼子打死啦!” 常春风脸色有些失望了,但还是追问道: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招弟摇摇头,说道: “没有,俺爹娘只有俺一个女儿。” 常春风的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因为她知道,如果招弟的家中,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很可能不是她父母买来的,因为有自己的孩子,一般不会再买孩子了,只有无儿无女的家庭,才会买孩子来抚养。 一般买孩子的家庭,多数会买男孩,为的是男孩能传宗接代,但也有买女孩的情况。 买女孩的原因,不外乎三点,一是家中有儿子了,但生不出女儿,就想买个女儿抚养,为的是老了之后,有个女儿伺候,女儿伺候父母比儿子尽孝。但这种情况特别少。 二是家中有儿子了,买个女孩,给儿子当童养媳,等儿子长大了,就为他们成婚。这种情况也不多见。 三是,家里还没有儿子,买个女儿养着,按农村迷信的说法,买来的女儿可以引来儿子,又称“招弟”,买个女儿是为了生个儿子,在农村,这种情况比较普遍。 而这个招弟的名字之中,就带着这个意义,说明她很可能是父母买来的。 常春风盯着招弟的眼睛,问道: “孩子,你认得我吗?” 招弟盯着常春风,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 “我不认识你,但好像又认识你,我感觉,我们以前见过,但又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了。” 常春风的眼泪流出来了,她说道: “孩子,我可能是你……” 她没有说出“娘”这个字,她还是担心会认错,虽然她在内心深处,已经确定招弟就是她的女儿杨柳了,但她担心忽然说出来,会吓到杨柳,所以她决定压抑自己的激动,让招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常春风停顿了一下,望着招弟的眼睛,温柔的说道: “孩子,你的脖子后面,有一颗红色的痣。” 招弟看不到自己的脖子后面,朵儿帮她看。 朵儿扒开招弟的后衣领,看了看之后说道: “阿姨,招弟的脖子后面,的确有一颗红痣。” 招弟的心情也激动了,她隐隐猜到了什么,紧盯着常春风的眼神,问道: “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脖子后面有红痣?” 常春风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长长吸了口气,又说道: “你的左手肘后面,有一块火烧的伤疤,那是你不到一岁的时候,我一时粗心大意,没照顾好你,你摔在了火炉上,被炉火烧的。” 招弟虽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左手肘后面,有这么一块烧疤,但听了常春风的话,还是连忙卷起了衣袖,再次观看。 第435章 母女相认 招弟的手肘后面,果然有一块榆钱大小的伤疤,虽然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招弟的身子激动的颤抖着,望着常春风,哽咽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事?” 常春风流着泪水,张开双臂,说道: “孩子,我是你娘!你亲生的母亲!” 招弟再也忍不住了,扑进常春风的怀里,啕嚎大哭起来。 常春风也呜呜呜的哭泣起来。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正在上课的铁莲花和小伙伴,都被哭声惊动了,纷纷围了过来。 驴二和朵儿以及燕子李三,看到常春风找到了女儿,都为常春风高兴,铁莲花和小伙伴看到招弟有了母亲,更替她高兴。 母女二人哭了许久,才分开了,常春风仍然紧紧拉着招弟的手,不,此时应该称为杨柳了,她说道: “柳儿,你受苦了,娘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 杨柳摇摇头,说道: “娘,我没受苦,我这边的爹娘,都对我很好,他们当我亲生的一样,不过,我已经猜到,我可能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常春风道: “你那时候还小,只有三岁,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杨柳说道: “自我懂事之后,我就认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对我很好。但是,在孩子们吵架的时候,别的孩子就会骂我是买来的小孩,不是爹娘的孩子。” “我被骂之后,回家就问爹娘,别的孩子骂的是不是真的。爹娘就骗我说,别的孩子是妒忌爹娘疼你,你不要信,你就是爹娘的孩子。” “虽然爹娘这样说,但别的孩子骂的我多了,我就知道可能是真的了,因为他们和别的孩子吵架的时候,都不这样骂,只有骂我的时候才这样骂。” 接着,杨柳说了她的经历。 杨柳被卖的时候,只有三岁,没有多少记忆,等她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在那户买她的农户家中了,其中经历过什么,被卖过多少次,她都不记得了。 这农户的夫妇买了杨柳,本来是想让杨柳引来儿子,但他们始终没生下儿子,所以对杨柳很好,把她当亲生的一般。杨柳虽然猜到自己不是亲生的,却也把他们当成亲生父母。 一年多前,鬼子入侵龙口,杨柳的父母被战争殃及,双双身亡,杨柳成为孤儿,开始流浪,遇到了铁莲花等人,被铁莲花收留,加入了这个大家庭之中。 杨柳万万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亲生的母亲。 杨柳跟着铁莲花来到牟平城,已经有几个月了,但她生性好静,不喜欢在街上闲逛,而且铁莲花为了保护他们,也不许他们到街上闲逛,只让他们在家中读书识字。 所以,杨柳一直没见到同在一个县城的常春风,常春风也没见到杨柳,一直没有相认。 这次常春风来到铁莲花家中见燕子李三,机缘巧合,竟然见到了女儿。 就因为在这个有限的空间中,常春风才能仔细的观看杨柳,认出了是她的女儿,如果在街上遇到,常春风很可能认不出杨柳。 因为上街的时候,铁莲花为了保护小伙伴们,会让他们在脸上抹上灰尘,装成乞丐,只有在家中读书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才是干净的,才能看清楚相貌,常春风才能认出女儿。 看看到了午饭时间,驴二掏出一块大洋,让朵儿去外边买些好吃的,庆祝常春风和杨柳母女重逢。 常春风终于找到女儿,悲喜交集之下,竟然把她要见的燕子李三冷落了,一直和女儿交谈,顾不上和燕子李三交谈了。 常春风和女儿谈了很久之后,才想到了燕子李三,她让女儿先和小伙伴玩耍,她们等一会再谈话,她要先和燕子李三说说话。 燕子李三见常春风走过来,他向常春风笑了笑,刚要说些恭喜的话,谁知,常春风却沉着脸,忽然打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耳边清脆。 旁边的驴二愣了愣,但他随即又笑了笑,知道这是男女感情的事,他不方便旁听,就去找铁莲花说话了,只留下燕子李三和常春风单独交谈。 驴二和铁莲花闲聊了一会,看到常春风和燕子李三分开了,又去找杨柳交谈了,他才向燕子李三走去。 驴二笑吟吟的瞧着燕子李三,笑道: “老马,为什么挨打?” 燕子李三苦笑道: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我不告而别,她以为我要抛弃她。” 驴二笑道: “那又是怎么解决的呢?” 燕子李三笑得更苦了,说道: “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带着她们娘俩,一起走。” 驴二笑道: “看你脸上笑得苦,是不是心里挺美的?忽然多了一个媳妇和女儿,不是挺美的?” “你都快奔四的人了,人家常大姐才刚三十,你这是老马啃嫩草,你还不乐意?”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说真的,忽然有了媳妇和女儿,我这心里是挺美的,可是,我现在受了伤,还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她们娘俩跟着我,我担心保护不了她们。我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现在忽然要保护两个人,这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驴二说道: “你想多了,人家娘俩不用你保护,还能保护你呢。你们换个地方生活,常大姐会裁缝手艺,能养活你们三口人,你的伤就算没恢复过来,也不耽误你摆摊卖老鼠药。” “你们老两口一起挣钱,养活一个女儿,还不是很轻松的事吗?” “再者说,杨开那个狗杂种,现在被关进派出所了,我等会去找孙凤仙,让凤仙在监狱里把杨开干掉,斩草除根,为常大姐永绝后患,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燕子李三的眉头皱了皱,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认为,最好还是不要杀死杨开。” 驴二也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才忽然想起来要问问你,老马,你早知道杨开虐待常大姐,卖掉女儿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去干掉杨开,为常大姐出气?” 第436章 东城派出所 燕子李三说道: “几年前,我刚听春风说这件事的时候,也想杀死杨开,为此,我还特意跑到杨开的家乡即墨,就是想取他的狗命!我是偷偷去的,没告诉春风。” “我乔装成卖老鼠药的,进入杨开的村子,打听杨开的情况,知道杨开在家里。到了半夜的时候,我悄悄进入杨开的家中,准备动手杀他。” “到了杨开的家中,我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死了,他的母亲住在他家中。我去的时候,他母亲病得很重,躺在床上,杨开正为他母亲熬药。” “我听春风说,以前杨开经常打骂他的父母,我认为杨开没有一点人性,才准备杀死他的,但我亲眼看到,杨开虽然对他母亲的态度不好,但的确为他母亲熬药,喂药。” “也许杨开以前的确有过打骂父母的行为,甚至他的父亲就是被他气死的,但在那一刻,他还是有一点良知,侍候病重的母亲。” “我下不了手,如果我杀了杨开,他的母亲就会病死,无人照顾,所以,我放过了他。” “我回来之后,没对春风说这件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二子,如果咱们杀了杨开,他的母亲谁来侍候?” 驴二说道: “你说的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杨开跑到牟平来找常大姐,这说明,杨开的母亲已经病死了,没人需要他照顾了,这种恶人,还留在世上干什么?” “行了,这事你不用管了,我会让孙凤仙下手,不会让杨开成为你和常大姐的麻烦。” 这时,朵儿买回来了饭菜,众人一起吃饭。 驴二吃过饭后,向燕子李三要了一些迷药和解药,就走出了铁莲花家,向东城派出所走去。 驴二知道孙凤仙还要指望他刺杀邓春来,暂时不会动他,所以胆子很大,直奔东城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门口,驴二大喇喇的对守门的警察说: “孙所长在吗?” 警察见驴二的衣着普通,但姿态很傲慢,不敢小觑,连忙说道: “所长在办公室。您是哪位?” 驴二说道: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事,带我去见他。” 那警察不敢怠慢,连忙向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同伴先去禀报孙所长,然后,这个警察引领着驴二,走进派出所。 驴二跟着警察进了派出所,来到一间会客室的门前。 警察在没确定驴二的身份之前,不敢带着驴二去孙所长的办公室,但他又不敢搜驴二的身上是否有武器,所以来到会客室门外的时候,恭敬的对驴二笑道: “先生,您先在会客室里稍等,我去禀报孙所长。” 驴二站着不动,说道: “不用了,直接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正在警察为难的时候,他的同伙和孙凤仙从办公室出来了。 孙凤仙一看到驴二,不由脸色一变,他没想到驴二这么大胆,竟敢到派出所来。 在这一瞬间,孙凤仙想过,立即召集人手,把驴二抓捕起来,毕竟,驴二是皇军要抓的重犯,抓了驴二是奇功一件。 可是,孙凤仙的脑子迅速一转,立即又放弃了这个念头,一来他摸不清驴二为什么到他的地盘,二来,他还要利用驴二杀死邓春来,三来,驴二迟早会落在他的手里,也不急在这一时,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他再抓捕驴二,来个“卸磨杀驴”。 孙凤仙想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对两个手下说道: “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又向驴二招招手,笑道: “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驴二当然知道孙凤仙心中的杀机和脑子中的小算盘,他只是笑了笑,就向孙凤仙的办公室走去。 驴二进了办公室,不等孙凤仙让座,他就直接坐到一张沙发上,打量着办公室的装饰,笑道: “你这办公室不错嘛。” 孙凤仙笑道: “过奖了。驴爷,你的胆量够大的,竟敢到我的地盘上来,你就不怕我把你抓起来吗?” 驴二笑道: “孙所长你是聪明人,没杀邓春来之前,你是不会抓我的,不然,没人替你杀邓春来,没人替你背锅。” 孙凤仙笑了笑,坐在驴二的对面,慢悠悠的为驴二彻茶,问道: “驴爷你过来,有什么指教?” 驴二说道: “指教没有,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孙凤仙把彻好的茶,放到驴二的面前桌子上,说道: “请讲。” 驴二说道: “上午的时候,你的手下,是不是送过来三个地痞流氓?” 孙凤仙笑道: “对,我手下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说你是便衣队的,我一听就猜到是你驴二爷。那三个流氓,现在关在后院,你想把他们怎么样?” 驴二冷冷说道: “叫杨开的那个家伙,我要他死,另外两个家伙,随便你处置。” 孙凤仙眉毛动了动,说道: “我可以问问,你和那个杨开,有什么恩怨吗?” 驴二道: “私人恩怨,你帮我杀了他就行了,不用多问。杀个地痞流氓,对你孙所长来说,不是难事吧?” 孙凤仙笑道: “不是难事,我马上吩咐手下去办。” 驴二一摆手,说道: “不着急,等我走了之后,你再吩咐就行了。我这次过来,还有件事不明白,想问问你。” 孙凤仙道: “什么事不明白?” 驴二道: “你上次说,我在杀邓春来的时候,你会给我一件张县长的东西,让日本人认为邓春来是张县长杀死的。” “我不明白是,既然在张县长的外宅动手,那里到处都是张县长的东西,为什么你还要再给我一件张县长的东西,做为证据?” 孙凤仙说道: “那里虽然是张县长的外宅,但没有特殊的东西,能指证是张县长动的手,我给你一个张县长特有的东西,他就洗不清了。” 驴二道: “是什么东西?” 孙凤仙道: “张县长刚到牟平县城上任的时候,山崎大佐以示友好,曾经送给张县长一把手枪和几发子弹,这把手枪的口径和子弹,都和普通的手枪不同,你用这把手枪,对着邓春来开枪,山崎大佐一看,就知道是张县长的手枪。” 驴二道: “这把手枪现在哪里?” 第437章 给你提个醒 孙凤仙笑道: “张县长是个文人,他不喜欢手枪,所以身上没带过枪,他的那把手枪,都是放在他的家中,由他老婆保管着。” 驴二眉头一皱,说道: “难道说,他老婆也和你串通好了,等我动手杀邓春来的时候,他老婆把手枪交给你,你再交给我?” 孙凤仙神秘的笑了笑,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到时候,我把手枪交给你就行了。” 驴二道: “还有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张县长和邓春来,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在萧小姐的家中,就算我们杀了邓春来,如果有人做证,张县长不在案发现场,那不是白忙乎了吗?” 孙凤仙仍然神秘的笑道: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张县长洗不掉嫌疑。” 驴二笑道: “看来,你在张县长身边,安排了内线,所以才如此胸有成竹。” “不过,就算你的内奸,能制造张县长在案件现场的伪证,但前提是,张县长在牟平城里,可是,如果张县长出差了,去了烟台或者济南,你的内线也没办法制造他在案发现场的伪证吧?” 孙凤仙点点头,说道: “你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如果真是那样,也没办法了,只能把山崎大佐送给张县长的那把手枪,扔在案发现场,让山崎大佐认为就算张县长没亲自动手,也是张县长派人下的手。” 驴二摇摇头,说道: “山崎大佐既然能当上驻牟平的日军指挥官,当然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栽赃陷害,山崎大佐会看不出来?” 孙凤仙道: “山崎大佐当然不是傻子,不过,他并不会深究这件事,把手枪扔在案发现场,也是为了给山崎大佐一个抓捕张县长的借口罢了。” “张县长印发反日教材,山崎大佐虽然没有证据,但也知道是张县长指使的,正想惩罚他。” “但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山崎大佐也不好平白无故的惩罚张县长,毕竟张县长是唐省长的人,不过,就算不能用印发反日教材惩罚张县长,但用杀害驻城司令的罪名,治罪张县长,也是一样的。” “这样一来,唐省长也不能护着张县长了。” 驴二说道: “那这样一来,山崎就知道有人栽赃陷害,他不追查杀害邓春来的真正凶手了吗?” 孙凤仙笑道: “我哥哥自然有办法,不让山崎大佐继续追查下去。” 驴二知道,孙凤仙和他哥哥,最后会把杀害邓春来的罪名,扣在张县长和他驴二的头上,甚至会给张县长再加上一个“通匪”的罪名,公布罪状的时候,说张县长和红胡子驴二,一起刺杀了邓春来。 这些事,驴二当然知道,其实孙凤仙也知道驴二会猜到,只不过现在两人还在“合作阶段”,没有撕破脸,所以孙凤仙还向驴二解说,其实孙凤仙也知道,他的话,驴二不一定相信。 驴二也知道孙凤仙不会相信他相信孙凤仙的话,但他又不能不问,他从孙凤仙的假话之中,可以筛选出他需要的情报和信息。 比如,他从孙凤仙的这些话中,得知了张县长的身边,有孙凤仙的内奸。 这个内奸很得张县长的信任,甚至很得张县长的夫人的信任,才能拿到张县长夫人保管的手枪,进行栽赃陷害,甚至能在关键时刻,制造出张县长参于杀害邓春来的“伪证”。 对于张县长这个伪县长的死活,驴二并不放在心上。 但他不希望萧玉倩受到伤害,萧玉倩是个可怜的女人,已经命运悲惨,他不能再伤害到她。 而萧玉倩眷恋着张县长,把张县长当成归属和支柱,驴二为了帮助萧玉倩,就要尽量保护好张县长,希望张县长能平安着陆,带着萧玉倩退隐官场,过上幸福平淡的生活。 驴二想了想,问道: “如果邓春来再去找萧小姐,我是通知你,还是自己找机会下手?”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最好是通知我,不然,你杀了邓春来之后,很难全身而退,你通知我之后,我可以帮你脱身,再把你平安的送出城。” 驴二在心中冷笑道: “你是想着,等我杀了邓春来之后,再把我抓了,让我给你背锅,一箭双雕。你帮我脱身?骗三岁孩子呢!” 但他口中却说: “行,这几天,只要邓春来去萧小姐那里,我就来通知你。” 孙凤仙道: “你不用来所里通知我,我在萧小姐的胡同口,安排了一个巡警,你把消息告诉巡警就行了。当然,巡警也会观察,邓春来什么时候到玉倩那里,他会随时向我汇报。” 驴二道: “那个巡警叫什么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派去的?” 孙凤仙道: “他叫小德子,你有情报要告诉他的时候,就对他说口令,你的口令是:兄弟有烟吗,他的口令是:有,老刀牌的。” 驴二笑道: “这么简单的口令?” 孙凤仙笑道: “就是因为简单,就算别人听到,也不会怀疑嘛。你放心吧,那个胡同口,只有他这一个巡警,别的地方,都是两个巡警以上。” “驴爷,还有别的问题吗?” 驴二笑道: “暂时没有了,我先回去了。”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 孙凤仙也站起身来,苦笑道: “驴爷,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你以后不要来所里找我,让小德子传话就行了。” 驴二笑道: “你是担心,有人认出我是驴二,会连累到你对吧?” 孙凤仙道: “是啊,万一你被人认出来,我倒不怕连累,但你被抓了,咱们的计划就失败了。” 驴二笑道: “我这次过来,就是给你提个醒,在计划没成功之前,你不要在我的背后搞小动作,不然,我被日军抓了,就拉你做垫背的,反正有不少人看到我进了你的办公室,你想洗也洗不清了。” 孙凤仙苦笑道: “驴爷你这么聪明,我哪敢搞小动作啊,咱们还要精诚合作,一起干掉邓春来这个王八蛋。” 驴二道: “行了,别送了,我走了。对了,你赶紧派人把杨开那个狗杂种干掉,别让他活着了。” 孙凤仙道: “行,你走了,我马上去办。” 第438章 秘书和司机 驴二出了城东派出所,向萧玉倩的宅子走去。 他还没走到胡同中,就看到那条胡同口果然站着一个巡警,知道此人就是孙凤仙安排的那个叫小德子的巡警。 他上午出来的时候,就见过这个小德子,只不过当时没在意。 小德子是个十八九的小伙子,看起来比驴二更年轻,虽然相貌普通,但带着一股机灵劲。 驴二闲来无事,也不着急回萧玉倩家中,就想跟小德子闲聊几句。 他走向小德子,笑道: “兄弟,有烟吗?” 小德子早就知道驴二也是孙凤仙安排的人,一见驴二来对暗号,连忙笑道: “有,老刀牌的。” 驴二望着小德子,真的伸过手去,说道: “是吗,我最喜欢抽老刀牌的,来一根抽抽----” 小德子怔住了,他这只是一句暗号,他根本没有香烟,当然拿不出来,还以为所长又把暗号加长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驴二笑了,伸出去的手,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笑道: “开个玩笑,我不抽烟。” 小德子这才放松了,嘿嘿笑了,说道: “听所长说,您姓张,叫张有顺,是吧?” 张有顺是驴二借来的良民证上的名字,现在牟平城中,除了有限的几人,都以为他是张有顺。 驴二笑道: “对,你叫我二哥就行。小德子,你家哪里的?” 小德子道: “二哥,我是荣成人。” 驴二说道: “荣成人?不近啊,怎么在牟平当警察?” 小德子说道: “俺爹在牟平做生意,三年前,搬到了牟平,我就跟着过来了。孙所长跟俺爹是朋友,俺爹就请孙所长给我安排一个差事,孙所长就让我到他手下做了警察。” 驴二一听这话,就知道小德子是孙凤仙的亲信,不容易拉拢过来,也就绝了这个念头,笑道: “行,好好干,孙所长不会亏待你的。有什么情况吗?” 小德子连忙说: “有,张县长来了,刚进了萧小姐的院子,那辆轿车就是张县长的。” 驴二伸头一看,看到果然有一辆轿车,停在萧小姐的院门旁边。 驴二道: “来了几个人?” 小德子道: “三个人,除了张县长,还有他的秘书和司机。” 驴二有些奇怪了,说道: “他堂堂一个县长,没有保镖吗?” 小德子道: “司机就是保镖。听别人说,张县长曾经说过,他行得正走得端,不怕别人刺杀,有个秘书和司机就够了,不需要保镖。” 驴二倒是有些佩服这个张县长了,不知道他是迂腐,还是真不怕刺杀。 驴二进城之后,和别人闲聊的时候,城里的老百姓对这个张县长的评价,还不算太差,没做过什么惹得天怒人怨的恶毒事,可能因为这个,张县长才不怕牟平城的百姓刺杀他吧。 驴二和小德子又聊了几句,就进了胡同,和萧玉倩的院子走去。 他还没走到院门,就看到从那辆轿车之中,走下两个人来。 一个是三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戴着一副近视镜,一看就知道是秘书。 另一个留着平头的男人,二十五六岁,穿着白衬衣,强健的肌肉在衬衣下面仍然很明显,很显然,这是司机兼职保镖。 那司机冷静的盯着驴二,冷冷说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指了指院门,笑道: “我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 说到这里,抬高声音喊道: “耿妈,甜儿----” 随着驴二的喊声,传来甜儿的声音: “来啦----” 甜儿从院门中跑出来,对司机和秘书说道: “他是新来的长工,让他进来吧。” 司机没理会甜儿,对驴二说道: “抬起手臂,让我搜搜。” 驴二也不反抗,任司机搜他的身上,反正他的身上又没携带武器,不怕司机搜身。 司机在驴二的身上搜索了一会,从他的口袋中掏出几个小药包,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驴二从燕子李三那里要的迷药和解药,准备用来对付邓春来的,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昨天晚上,萧小姐的身体不好,这是我在大夫那里抓的药。不信,你可以问甜儿。” 甜儿在旁边连忙点头,说道: “他说得对,昨晚上萧小姐病了。” 驴二的身上没带武器,又有甜儿做证,司机这才放行,把药包还给驴二。 驴二把药包装入口袋,跟着甜儿向里面走。 甜儿低声对驴二说: “二子哥,张县长现在小姐的房中休息,你别大声说话,别惊动他们。咱们去你的屋里说说话吧。” 驴二笑道: “行。” 驴二的房间没关门,刚才甜儿就在他的房间中,等着他回来,她知道没有她做证,门外的司机和秘书不会放驴二进来的。 甜儿和驴二进了屋,坐了下来。 甜儿问驴二上午去做什么了,驴二随便编了个谎言,就让甜儿信以为真了。 驴二问甜儿: “甜儿,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怎么不进来喝茶?” 甜儿道: “他们从来没进来过,说是要在外边拦着,不让别人打扰。我和耿妈会把茶水或者饭菜给他们送过去。” 驴二笑道: “如果张县长晚上住在这里呢?” 甜儿道: “那他们就睡在车里。张县长也让他们进来休息,但他们不肯进来,可能也是担心他们在院子里,张县长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吧。” 驴二笑道: “他们倒是很懂事,知道怎么和长官保持距离,保守秘密。他们都是张县长从济南带过来的吗?” 甜儿摇摇头,说道: “司机平哥是张县长从济南带过来的,他叫张平,是张县长的近门侄子,以前是济南警察局的,后来被张县长调到身边,做了司机兼职保镖。” “田秘书是牟平人,原来就在县政府工作,张县长到这里当县长之后,田秘书才开始为张县长服务的。” 驴二之所以打听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是因为他猜想,两人之中,很可能有一个人是孙凤仙的内奸,和孙凤仙里应外合,陷害张县长。 听甜儿这样一说,驴二认为,司机是内奸的可能性不大,内奸很有可能是田秘书。 第439章 谁是内奸 既然张司机是张县长的近门侄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出卖堂叔。 而田秘书就不同了,田秘书本就是牟平人,早就和孙凤仙认识,二人之间密谋陷害张县长,大有可能。 驴二还想多问些关于张司机和田秘书的情况,但甜儿不关心这些事,知道的不多,驴二就打算等张县长走了,询问萧玉倩。 如果他知道谁是张县长身边的内奸,能早做预防,保护张县长,最重要是保护萧玉倩。 但张县长一直到天色快黑的时候才走。 整个下午,张县长都和萧玉倩在房间,也不知二人在商议张县长的官途,还是在一起温存,又或者是一边温存一边商议。 驴二一直没见到张县长,直到张县长走出萧玉倩的房间,准备离开的时候,驴二才见到了张县长。 张县长五十岁左右,身材微胖,个子不高,戴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中山装,看起来有些文人官员的气质,只是眉头紧皱,脸有忧色,显然被未知的命运烦恼着。 张县长走出房间的时候,驴二和甜儿正在院中修剪花枝,耿妈在厨房中做饭。 张县长看了看驴二,面无表情,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怀疑之色,显然,萧玉倩已经把家中来了位新长工的事,告诉了张县长,但并没告诉张县长驴二的真实身份。 驴二向张县长微微躬了躬身,像长工见到东家一样。 张县长虽然不把一个长工看在眼中,但还是微微点头还了还礼,就径直走了出去。 驴二不远不近的跟着张县长,走到院门口,看到张县长的司机和秘书恭敬的把张县长迎进轿车中,驾驶着轿车离开了胡同。 驴二把院门上了闩,转身回来。 由于耿妈还在院子中,驴二不能表现得和萧玉倩太熟悉了,所以他没去见萧玉倩。 一直到众人吃了晚饭,耿妈回了自己家中,驴二才去找萧玉倩。 萧玉倩也正有事要和驴二商议,就打发甜儿回自己房间了,只留下她和驴二二人。 驴二见萧玉倩的眉头紧皱,知道她在为张县长担心,他问道: “张县长什么时候从烟台回来的?” 萧玉倩道: “老张是上午回来的,他先到县政府处理了一些公务,吃过午饭之后,才到了我这里。” 驴二道: “张县长这次的烟台之行怎么样?”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很不乐观。烟台市长也是唐省长的人,老张本来不想直接惊动唐省长,想让烟台市长,帮他把这件事按下来。” “但因为牵涉到反日的因素,烟台市长也不敢出面为老张向日本人求情。老张在烟台又托了些别的关系,也是没用。” “老张就从烟台回来了,他打算,明天就去省城,请唐省长出面,说不定还有一些转机。” 萧玉倩说到这里,望着驴二,又说道: “老张这次离开牟平,就不打算回来了。他说,如果唐省长肯出手救他,他至少也是丢官不坐牢,县长的位置是保不住了,没必要再回来了。” “如果唐省长不肯救他,他不但会坐牢,连脑袋都保不住了,不但不能再回牟平,就连济南也待不下去了,他打算带着我和他的老婆儿子,一起逃跑。” 驴二说道: “这倒是保命的办法,跑到没被鬼子占领的地方,鬼子想抓也抓不住你们了。”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没这么简单。老张这次去烟台之前,也猜到在烟台成不了事,最后还是要去济南的。” “他本来的打算是,如果烟台不成,过几天去济南的时候,把我和他老婆一起带走。但是,这次去了烟台之后,他才知道,日本人早就盯上他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日本人汇报。” “他有个朋友,在烟台市政府工作,那个朋友经常和日本的特务机关打交道,老张去找他那个朋友的时候,那个朋友偷偷告诉他,他身边有内奸,向日本的特务机关汇报他的行踪。” “如果老张去济南,他一个人去,带着秘书和司机,还可以说是为了公务,但如果带上我和他老婆,只怕还没出牟平城,就被日本人截住了,一看就是逃跑,肯定是抓起来。” 驴二苦笑道: “我刚才见了孙凤仙,他的意思,也是张县长身边有个内奸,不过,他不肯告诉我是谁。你能猜到是谁吗?” 萧玉倩说道: “老张那个烟台的朋友告诉他,那个内奸向日本特务汇报的情况,不但关系到县政府的公务,还关系到他在牟平的家中的情况,所以可以确定,那个内奸,不只是知道他工作上的事,还知道他家中的私事。” “老张在牟平的家中,除了他的太太,就只有一个老佣人,因为他是住在政府大院里,政府大院中有长工和花匠,只请一个做饭的佣人就够了。” “他的太太,不可能出卖他,那个老佣人,就算知道他家中的情况,但不会知道他在政府中的公务,所以,我认为,那两个内奸,不是田秘书,就是张司机。” “只有田秘书和张司机,才既知道老张的公务事,又知道家务事。” 驴二道: “张县长认为谁的可能性最大?” 萧玉倩想了想,说道: “老张认为,田秘书是内奸的可能性最大。田秘书是牟平人,和老张刚认识不过两个月,没什么私人感情,更多的是工作接触,而且田秘书和孙凤仙早就认识。” “老张还认为张平是他的堂侄,不可能出卖他。” 驴二望着萧玉倩,说道: “你刚才说的是张县长的认为,你不这样认为吗?” 萧玉倩道: “我和老张的想法不一样,我反而认为,张平是内奸的可能性更大。” 驴二笑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张平可是张县长的堂侄,他为什么会出卖堂叔?” 萧玉倩道: “那是因为,张司机和田秘书的出身不同,所以,他们对待事物的态度,也会不同。” 驴二道: “这话怎么说?他们是什么出身?” 第440章 升米恩,斗米仇 萧玉倩道: “田秘书的身世不错,在牟平城算是中上流的身世。他的爷爷在清朝的时候,就在县里做官,他们可谓是官宦世家了。” “他的两个叔叔,一个在烟台市当官,一个在牟平县当官,他的父亲,是牟平城有名的富商,他自己是青岛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在县政府工作,并不是靠父亲和叔叔,而是靠学问。” “所以,他的家世好,衣食无忧,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太大的欲望,也就不会轻易出卖别人。” 驴二道: “张平是什么身世?” 萧玉倩道: “张平的身世就比较复杂了。张平的父亲,和老张是一个爷爷的,但是,他们那一支,自己不争气,不是赌钱就是抽大烟,把家产全折腾光了。” “而老张这一支,却努力上进,出了几个官员,虽然官职都不大,但很受邻居敬重。” “张平的父亲,更是一个赌鬼烟鬼,老张在济南财政厅的时候,张平的父亲带着老婆孩子到济南讨营生,因为他好吃懒做,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老婆孩子跟着挨饿,幸好靠着老张的接济,才勉强度日。”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张平的父亲如此,张平也没好到哪里去。” “张平从小就不学无术,喜欢打架斗殴,被抓进去,全靠老张把他捞出来,又是花钱,又是求人。” “老张但凡有一次不捞人,张平的父亲就对老张进行道德绑架,指责老张不讲亲情,看不起穷兄弟。老张没办法,就算是借钱求人托关系,也要把张平捞出来。” “老张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等张平长大之后,就把张平送到军队去了,想着是借着军队的规矩,打磨一下张平的脾气。” “张平到了部队之后,还是不服管束,好几次差点被开队军籍,还是老张托关系,才勉强把张平留在了部队里。” “张平当了几年兵,张平的父母又请老张把张平从部队里调回来,因为他们认为当兵打仗太危险,当警察才威风。” “老张只是财政厅的一个小官员,哪有权力从部队里调人?他刚一犹豫,张平的父亲又对他道德绑架,骂他不讲亲情。老张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托关系。” “老张就是因为托人把张平从部队调出来,才认识我和严营长的。后来,严营长又托了一些战友,把这个事给老张办了,张平在济南城当了一名警察。” “张平当了警察之后,收入不多,花销却奇大,每月的薪水刚到手就花光了,他花光了钱,就找老张要。老张的薪水也不多,但只要给张平少一点,慢一点,张平就说他堂叔瞧不起他。” “我给老张算过,老张花在他自己儿子身上的钱,还没花在张平这个远门堂侄身上的钱多。” “张平不但花光了自己的薪水,还要向老张要钱,仍然不够他花,他就打起了歪主意,和几个坏警察联合起来,敲诈一个富商。” “谁知那个富商在官场上有关系,把张平和几个警察全部抓起来了,又是靠着老张求爷爷告奶奶,才把他捞出来了。但警察做不成了。” “正好这时候,老张被调到牟平当县长,老张担心张平在济南惹事生非,就带到牟平来了,给他当司机。” 驴二笑道: “这个张平,什么都要靠他这个县长叔叔,更应该感恩,不会出卖他堂叔啊。”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老张也是认为,他帮了张平这么多,张平肯定会对他忠心耿耿。” “但是,老张低估了人性,老张的生活,总体来说,还算比较顺,没经过太大的磨难,这次遇到的事,算是他遇到的最大磨难了,正因为他以前没遇到磨难,所以才会遇到现在这种事。” “有句古语叫‘升米恩,斗米仇’,说的是,如果你只给一个人一升米,他会感恩,但如果你给一个人一斗米,他不但不会感恩,反而会把你当仇人。” “换言之就是,如果你只帮一个人一次,他会记着你的恩情,但如果你一直帮忙一个人,但有一次达不到他的满足,他就会仇恨你。” 驴二点点头,说道: “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你认为,张平是这种人?” 萧玉倩说道: “张平和他父亲,这些年来,一直对老张进行道德绑架,一次次的索取,老张的付出,他们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感恩,但如果老张有一次不满足他们,他们就会记恨在心,反而会认为是老张的错。” 驴二说道: “张县长最近拒绝过张平的什么要求吗?” 萧玉倩道: “一个月前,也就是我们刚来到牟平一个月多的时候,张平不知怎么认识了一个女人,他想和这个女人住在一起。他先是求老张,在县政府大院里,给他拨一个院子居住。” “县政府大院里住的都是有身份的官员,张平只不过是一个司机,哪能分配院子,只能住单身宿舍。老张当然拒绝他了。” “他又向老张借钱,要在外边租个院子住。老张为我租这个院子,都是借来的钱,哪里还有钱借给张平?” “张平就不乐意了,那几天,我看到他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我这就知道,这个人心术不正,完全符合‘升米恩斗米仇’的那种类型。” “我劝过老张,要小心张平,但老张不听,他认为自己的堂侄,不会害他这个堂叔,更何况他帮了张平这么多。” “还有,没过几天,张平就和那个女人租了一个院子住了。老张问他钱是哪里来的,他说是打牌赢来的。老张信以为真,只是劝他以后不要赌钱。” “但我认为,他的钱来得不正,他的牌技我见过,不可能羸那么多钱。但我当时没多想,还以为别人认为他是县长的司机,有求于他,才送给他钱,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很可能就被人收买了。” “你现在这样一说,我认为,收买张平的人,不是日本特务,就是孙凤仙。” 驴二冷笑道: “也有可能,他收了两份钱,一份是日本特务的钱,一份是孙凤仙的钱。” 第441章 制定计划 萧玉倩道: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许我猜错了,田秘书才是内奸。” 驴二道: “如果不找出内奸,张县长不敢带你和他夫人离开牟平城吗?” 萧玉倩摇摇头道: “他不敢,如果带着我和他夫人离开牟平,我们三人都会被抓起来,可是,他又担心,如果他自己离开,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再也见不到我和他夫人了。所以,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济南向唐省长求救。”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们找出内奸,让你们三人离开牟平城。” 萧玉倩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驴二说道: “孙凤仙为了把杀死邓春来的案子,栽赃给张县长,他说,等我要杀邓春来的时候,他会派人把日军大佐赠送给张县长的手枪,给我送来,让我用这把手枪,射杀邓春来。” “只要我见到送枪来的人是谁,就知道谁是内奸了。就算我见不到那个内奸,但只要张县长暗中调查,也能确定内奸的身份。”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可是,就算知道了谁是内奸,也无法出城。老张有司机和秘书陪同出城,也许日军不会管他,但如果他带上我和他夫人,日军就会发现他要逃跑。” 驴二笑道: “我有秘密通道,让张县长从城门出城,你和县长夫人,从我的秘密通道出去,在城外和张县长会合就行了。” 驴二把他的详细计划,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说道: “你这个办法很好,可是,如果我走了,就没人帮你杀死邓春来了,我想等杀死邓春来之后,再离开牟平,也算是我帮你出一份力量。” 驴二真诚的说道: “萧小姐,杀邓春来我会另想办法,只要你平安就行了。你不用管我,只管出城。”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不,我要等杀死邓春来之后再走。我要杀邓春来,不只是为了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邓春来逼迫我,霸占我,我一定要杀了他,洗清自己的耻辱,最好是能把孙凤仙一起杀死。” 驴二思索了一会,说道: “好,那咱们就想个办法,把邓春来和孙凤仙一起杀死,你再离开。” 随即,驴二和萧玉倩开始制定计划。 萧玉倩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她的智力很高,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出了很多主意,补充了驴二没想到的漏洞。 很快,一个比较完善的计划就成型了,虽然有些危险,但成功的机会很大,而且萧玉倩为了杀死邓春来和孙凤仙,不怕危险。 二人制定的计划是:萧玉倩去见张县长,把计划的一部分,告诉张县长,由张县长散布一个消息,带田秘书和张司机,一起去济南。 而驴二则会把邓春来要来见萧玉倩的消息,传递给孙凤仙,让孙凤仙以为,刺杀邓春来的机会到了,孙凤仙就会通知隐藏在张县长身边的内奸,把那把手枪,从张县长的夫人那里拿出来。 这个办法,是为了引出内奸。 就算那个内奸,不亲自把手枪交给驴二,而是由孙凤仙转交给驴二,但只要张县长告诉夫人,盯住是谁偷了手枪,就可以知道内奸是谁了。 张县长知道谁是内奸之后,仍然不动声色,仍然按照计划,带着内奸出城,出城之后,就除掉内奸,在城外等着萧玉倩和县长夫人从铁莲花家中的地道出城。 他们在城外会合之后,三人一起开车去济南,接上张县长的儿子之后,一起逃离沦陷区。 而等到驴二拿到内奸送来的手枪之后,再告诉孙凤仙,邓春来忽然取消了要见萧玉倩的计划,邓春来不能来了,而萧玉倩约了孙凤仙在她家中见面。 孙凤仙以为邓春来不会来了,就不会再多带保镖了,而是会孤身一人,最多只带一两个贴身保镖,前来萧玉倩的家中。 而实际上,萧玉倩仍然把邓春来约到家中来,邓春来一到,孙凤仙再想走,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躲藏起来。 而驴二和萧玉倩,则利用驴二从燕子李三那里拿来的迷药,把邓春来和孙凤仙前后迷倒,失他们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再杀死他们。 然后,驴二带着萧玉倩,想办法避开邓春来的警卫,进入铁莲花的家中,让萧玉倩从地道中出城。 至于县长夫人,则有县长提前和他夫人约定好时间,由铁莲花去接她,和萧玉倩一起从地道中出城。 如此一来,驴二和萧玉倩的大功就算告成了,杀掉邓春来和孙凤仙,萧玉倩能一雪耻,而驴二则完成了第二个任务,他会仍然留在城里,继续进行第三个任务:杀死日军的山崎大佐。 驴二和萧玉倩也知道这个计划,并不十分完美,但已经是他们在目前能想到的比较完善的计划了。 至于在计划进行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现在他们无法预料,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二人计划完成之后,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各自安歇。 第二天一大早,耿妈早早来做了早饭,萧玉倩和驴二吃过早饭之后,由驴二护送萧玉倩去见张县长。 张县长是住在县政府大院里面, 上下班都不需要出院子,所以萧玉倩无法在路上拦下他商议,只能去他的办公室见他。 萧玉倩的住处,距离县政府不远,他们步行了十分钟,就到了县政府大院的门口。 伪县政府的大院门口,警卫森严,进入手续很繁琐。 萧玉倩是张县长的外室,在牟平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她要进入,警卫当然不会阻拦,驴二跟着萧玉倩,也没有遇到阻拦,只是填写了访客名单之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驴二还是第一次到县政府大院这种地方。 伪县政府大院,仍然是国民党统治时期的政府大院,只是上空飘扬的旗帜变了,多了一个膏药旗,也多了一些穿着日军军装的人员。 二人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张司机正在用毛巾擦着张县长的轿车。 张司机看到萧玉倩,微微一怔,因为萧玉倩少到县政府来,现在过来,肯定有事要找张县长。 张司机快步向萧玉倩和驴二迎了过来。 第442章 出城的办法 张司机很恭敬的说道: “萧小姐,你是来找俺叔的吗?”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我有些事要跟他说,我担心他的公务忙,今天没时间去我那里,就过来这里找他。他在吗?” 张司机道: “俺叔正在开会,我带您到她的办公室等他吧。” 说到这里,看了驴二一眼,又对萧玉倩说道: “萧小姐,您能去俺叔的办公室,别人可不能进去。” 萧玉倩说道: “没事,让他在会客室等着就行。” 张司机带着萧玉倩和驴二向办公楼走去。 这是一栋两层的办公楼,一楼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工作的地方,和会客室及接待室,二楼则是会议室和各官员的办公室。 到了会客室之后,张司机就让驴二进会客室等着,不要随便走动,以免被人盘查麻烦。 驴二只是笑了笑,就进了会客室等着。 萧玉倩跟着张司机,走上二楼,到了张县长的办公室。 按说县长办公室的钥匙,只有县长本人才有,但由于张平既是张县长的司机,又是他的侄子,所以张平也有钥匙。 张平拿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请萧玉倩进去。 自从到牟平城之后,萧玉倩也只来过张县长办公室一次。 张平很客气,礼貌周到,请萧玉倩坐在沙发上,又为萧玉倩倒了茶水,问道: “萧小姐,如果您有要紧事,我进会议室,告诉俺叔一声,让他尽快结束会议。如果您的事不太要紧,就稍等一会,会议也快要结束了。” 萧玉倩道: “也没那么要紧,等等吧。” 说到这里,话题一转,说道: “张平,这些天,你开车拉着你叔到处去,辛苦你了。” 张平笑了笑,说道: “您客气了,他是俺叔,这是我应该做的。萧小姐,倒是让你为俺叔担心了。” 萧玉倩道: “不能不为他担心,他平安,我和你,才能有好日子过。” 萧玉倩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含有深意的盯着张平。 张平的脸色很平静,说道: “您说得对,希望俺叔这次能平安无事,还是能继续当县长。”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县长和田秘书交谈的声音,二人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进来。 张县长看到萧玉倩在房间,怔了怔,说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萧玉倩笑了笑,说道: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你到济南去的时候,他也许能帮到你。老张,咱们单独谈谈怎么样?” 张县长一挥手,田秘书和张平都知趣的退了出去,田秘书还把房门关上了。 张县长刚要说话,萧玉倩却伸手放在嘴唇边,嘘了一声,阻止张县长说下去,她悄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前,侧耳聆听了一会,忽然把房门拉开了。 门外,站着田秘书,张平已经走远了。 田秘书见到萧玉倩忽然打开门,有些惊讶,也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 “萧小姐,我在这里等着,是为了县长有什么吩咐,我能及时配合,这房门的隔音很好,我听不到里面的……” 萧玉倩微笑道: “没关系,我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想叮嘱张平几句,既然他走远了,那就算了,等会再对他说吧。” 张县长已经猜到萧玉倩不想被别人窃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他有些不悦的向田秘书挥挥手,说道: “你回自己的办公室吧,有什么事我会去找你,不用在这里站着了。” 田秘书讪笑着离开了。 萧玉倩把房门关上,走到张县长面前,拉着张县长的手,一起并肩坐到沙发上。 萧玉倩凝望着张县长,脸色凝重的说道: “老张,我再问你一句,如果唐省长肯帮你,你还能继续做县长,你会继续做县长吗?” 张县长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 “就算唐省长肯帮我,我也不想再当这个伪县长了。虽说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毕竟是为伪政府做事,摆不脱这个汉奸的骂名,愧对祖先。” “更何况,就算唐省长肯帮我,最好的结局,也就是不坐牢,想当县长是不可能了。” “如果唐省长不肯帮我,坐牢都是小事,枪毙也有可能。” 萧玉倩道: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唐省长开恩上了,我们干脆直接逃走吧,逃到没被日寇侵占的地方去,带上嫂子,带上你儿子,咱们四个人,一起走。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逃走。” 张县长说道: “秀芝的性情贤慧,我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我说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用担心她。” “至于则成,我让他进省政府做事的时候,他极不情愿,认为为伪政府做事是汉奸,是我和他妈求了他几天,他才勉强答应的。所以,不为日本人做事,他是愿意的。” “不过,别说我无法把你和秀芝,平安的带出牟平城,就算我能把你们带出牟平城,又怎么能平安的赶去济南,再带上则成呢?” 萧玉倩道: “这县政府的电话,能直接打到省政府吗?” 张县长道: “这个是可以的,但日本人会监听电话,不能在电话中说逃跑的事。” 萧玉倩道: “去济南城太危险,在济南城外,有没有一个地方,只有你和他知道的地点,你约他在那里等着咱们。” 张县长微一沉吟,说道: “我父亲的坟地,就在济南城外,我可以让则成去扫墓,在那里接上他。只要不提逃跑的事,他在省政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日本人应该不会太关注他。” 萧玉倩说道: “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明天就去那里扫墓,等着你。” “我们今天半夜就出发,开着车,明天天黑的时候,就能赶到济南城外了。” 张县长眉头紧皱,说道: “玉倩,你说得轻松,我们怎么出城?如果我一个人出城,还能容易一些,但带上你和秀芝,日本人肯定会猜到我要逃跑,别说咱们出不了城就被抓了,连则成在济南也出不了城。” 萧玉倩道: “我已经有出城的办法了,而且不会惊动日寇,至少两天之内,日寇不会发现我们逃跑,等我们出了山东境地,他们才会发现。” 张县长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第443章 县长布下的局 萧玉倩知道张县长的胆子小,怕吓到他,所以没说出她和驴二联合杀害邓春来孙凤仙的计划,而且她不想让张县长知道她被邓春来和孙凤仙霸占过的事,所以隐瞒了驴二和她的计划,说道: “耿妈愿意帮我,她有个亲戚,家中有个地道,通向城外。老张你出城之后,就在城外等着我和大嫂,我和大嫂从地道出去,到城外和你会合。” 张县长大喜,连忙说道: “真有一条地道吗?” 萧玉倩道: “你也知道耿妈是实在人,她不会骗我的。” 张县长忽然又皱紧了眉头,说道: “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谁是内奸,带着张平和田秘书出城,他们之间如果有内奸,日本人仍然掌握着咱们的行动,还是逃不掉。” “如果不带上他们,一来我不会开车,二来,就算我会开车,也不能一个人开车出去,不然日本人会怀疑我。” 萧玉倩说道: “所以说,在出发之前,要查出内奸是谁。” 张县长苦笑道: “内奸的额头上,又没写着‘我是内奸’,怎么查?而且一查内奸,就会打草惊蛇,日本人会发觉我有逃跑的意图。” 萧玉倩问道: “山崎大佐送给你的那把手枪,你放在哪里了?” 张县长说道: “你知道我不喜欢枪,但是山崎送的,我又不能扔掉,所以放在家里了,秀芝保管着呢。” 萧玉倩道: “内奸会想办法拿到这只手枪,谁向大嫂要这只手枪,或者偷盗这支手枪,谁就是内奸。” 张县长大为惊讶,说道: “内奸要这把手枪干什么?玉倩,你怎么知道内奸要拿这把手枪?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萧玉倩望着张县长的眼睛,说道: “现在有些事,我不能对你说太清楚,但是,老张,你相信我吗?” 张县长望着萧玉倩的眼睛,真诚的说道: “玉倩,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我只能相信一个人,那就是你!” 萧玉倩道: “好,既然你相信我,那就不要多问了,按我对你说的办法,查出内奸。” 萧玉倩把她和驴二制定的计划,告诉了张县长,让张县长依计行事。 张县长虽然感到萧玉倩这个办法很冒险,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了。 萧玉倩把计划说完之后,又说道: “好了,我也该走了,你依计行事吧。” 张县长要送萧玉倩出去,被萧玉倩拒绝了,萧玉倩自己走了出去。 萧玉倩到了楼下,喊了在会客室的驴二,一起走出伪县政府。 一出县政府大门,驴二就问道: “怎么样?” 萧玉倩道: “已经对老张说了,咱们回去等消息吧。” 萧玉倩和驴二向她的宅院走去。 张县长等萧玉倩走了之后,用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省政府的电话,再由省政府的总机,转到他儿子张则成工作的办公室。 接通电话之后,张县长对儿子说,他今天就出发去省城,明天会到济南,进城办公事之前,他约儿子一起在城外扫墓。 扣上电话之后,张县长坐在椅子上思索着。 他知道,他的电话一接通,他和儿子的谈话内容,省城的日本人就知道了,但他在电话中没提逃跑的意思,只是约儿子去扫墓,应该不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他也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在省城监听的日本人,会及时反馈给烟台市和牟平城的日军特务机关,可能不到半个小时,甚至不到十分钟,牟平城的日军特务机关,就知道他要去省城的计划了。 他是故意让日军特务机关,知道他要去省城的,接下来,他要按照萧玉倩教给他的计划,开始布局了。 微微平处了一下情绪,张县长又让田秘书把几个重要的官员,叫进办公室,对他们说,自己今天下午会去省城公干,政府的工作就多劳各位同仁了。 张县长安排了一些工作之后,让众官员散去,又让田秘书去通知张平,让张平把轿车做好保养,加足油,准备好路上的手续和文件,下午就出发去省城。 张县长又特意叮嘱田秘书,这次去省城公干,只带田秘书和张平两个人,一个秘书一个司机。 田秘书一一答应,然后去通知张平了。 过了一会,张平一个人来到张县长的办公室,说道: “叔,田秘书刚才对我说,您准备去省城,是不是真的?” 张县长道: “对,我已经对你则成兄弟说过了,让他明天在城外等着咱们,给你二爷爷去扫墓。小平,你做好准备,轿车不要在半路上出毛病。” 张平说道: “叔,您放心,保证不会耽误事。啥时候出发?” 张县长道: “不着急,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两三个小时之后再走。” 张平说道: “叔,两三个小时就快到中午了,咱们今天天黑之前赶不到济南了,天黑之后,赶路不安全。” “叔,为什么不明天一早走,天黑前就能赶到济南。” 张县长说: “我知道今天赶不到济南,天黑之前,能赶到昌乐县城就行。昌乐县城的樊县长,是我在财政局的同事,我和他好久没见了,正好趁这个机会,和他聚一聚,叙叙旧。” 张平看了看张县长,问道: “叔,这次去省城,带着俺婶吗?” 张县长苦笑着说道: “现在是敏感时期,我要是带着你婶,日本人还以为我要跑路呢。不用带,反正过两三天,我就回来了。” 张平道: “您还回家对俺婶说一声您要去省城的事吗?” 张县长苦笑道: “要向她汇报,不然,她以为我又去找玉倩了,会吃醋的。行了,我现在就去对她说,你去做事吧。” 张县长说完,走出办公室,沿着后院的小路,走了没几步,就来到政府的家属大院。 家属大院的第一个院子,就是张县长的院子。 张县长进院子的时候,县长夫人肖秀芝正坐在院中晒太阳,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肖秀芝年过五十岁了,身材微胖,衣着素淡,她不是追求时髦的贵妇人,更像是普通的家庭妇女。 肖秀芝见张县长回来了,有些惊讶,说道: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第444章 谁取走了手枪 张县长知道妻子胆子小,没告诉她实情,只是平淡的说: “我来对你说一声,下午我要去济南了。” 肖秀芝哦了一声,说道: “是去拜访唐省长吗?” 张县长说: “对,你也知道,烟台方面是帮不上我的,只有唐省长才能帮上我。” 肖秀芝担忧的说: “老张,如果唐省长不帮你呢?” 张县长安慰道: “唐省长是我的老上司了,他不会见死不救的。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行了,你歇着吧,我去工作了。出发之前,我就不回来了。” 张县长说完,又转身走了出去。 肖秀芝忧愁的叹了口气,望着丈夫的背影,欲言又止。她只是个家庭妇女,虽然知道丈夫现在遇到了难关,她却帮不上忙,只能暗中担忧。 张县长这次来见妻子,只是为了说自己去济南,并没有叮嘱太多,他知道妻子藏不住事,喜怒形于色,不把真相告诉她,一来是担心吓到她,二来也是担心她会露馅。 张县长回到办公室之后,把田秘书叫过来,让田秘书把张平喊过来,他要叮嘱一番这次去济南的事项。 很快,田秘书和张县长并肩站在张县长的面前。 张县长说道: “小田,小平,两个小时之后,你们就要跟我去济南了。小田,工作的事,你交接给别人了吗?” 田秘书说道: “回县长,我都安排好了。” 张县长又问张平: “小平,你那边呢?” 张平说道: “车辆刚刚检修了一遍,油箱里加足了油,又准备了两桶油,以备路上用,没有问题了。” 张县长道: “很好,我也刚刚对你婶婶说过了,两个小时就要出发了,时间紧,我就不回家了,还要赶紧处理一些公务。” “小田,小平,你们去忙吧,两个小时之后,咱们在院子里会合。” 田秘书和张平答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张县长把田秘书和张平叫进来,是故意告诉他们,自己不回家了,如果这两人之中,谁是内奸,就会趁这个机会,去他的家中取枪。 张县长等田秘书和张平离开他的办公室之后,他就倒了杯茶,搬了张椅子,坐在后窗前,从后窗观察谁去他的院子。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的院门。 为了避免被内奸看到他在观察,他双把窗帘拉上,他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望,这样一来,他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他。 等了一会,他看到田秘书向后面走去。 他在心中冷笑一声: “果然这个姓田的是内奸!” 但是,田秘书虽然是向后面走去,但并不是进他的院子,而是进了第二个院门。 张县长知道,第二个院子,是副县长的家属院,副县长是田秘书的亲叔叔,田秘书去自己的叔叔家里,合情合理。 张县长不甘心,他认为田秘书很有可能,是先去他的叔叔家中,再去他的家中取枪。 就在张县长准备继续观察的时候,忽然有人敲门,是办公室主任的声音。 张县长无奈,只好拉开窗帘,移开椅子,坐回到办公桌后,才说道: “进来。” 办公室主任是来请示工作的,因为张县长要去济南,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三五天,办公室主任要提前请示不少工作。 张县长把工作安排好,等办公室主任走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等他回到窗口,继续观察的时候,恰好看到他的侄子张平,从他的院子中走出来。 张县长的心头一沉,知道就在他向办公室主任安排工作的时候,张平已经进了他的院子,而且已经出来了。 张县长心头有些揪痛: “难道说,内奸真是小平?我待他不薄,甚至比对儿子还要好,他竟然背叛我?” “也许是我想多了,他只是去向婶婶道个别,不是去取枪。” 张县长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堂侄会出卖他,但他必须调查清楚,不然,带个内奸在身边,不但他有危险,他的儿子和老婆以及情人,全都有危险。 张县长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廓上,从二楼的走廓,向楼下的院子中观察。 很快,张平就从后院走进了前院,进入张县长的视线。 张县长看到,张平径直向院子外边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张县长的心头更痛,如果内奸是张平,他可能已经取到了手枪,现在是把手枪送出去了。 虽然张县长不知道内奸为什么要取日军大佐赠送给他的手枪,但也猜到,内奸很可能是要用这把手枪对他进行栽赃陷害。 张县长知道,就算已经确定张平是内奸,确定张平拿到那把手枪了,他也不能追上去索要,因为,那样就是撕破脸皮了,他无法离开了。 他能做的,只能装糊涂。 张县长等张平离开之后,他立即下楼,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 肖秀芝正在院中浇花,看到张县长又回来了,大为惊讶,说道: “你不是说出发之前,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县长说道: “你跟我进屋,我有话跟你说。” 张县长先进了屋。 肖秀芝见张县长的脸色凝重,赶紧跟着进了屋,问道: “你要说什么?” 张县长盯着肖秀芝,说道: “刚才谁来了?” 肖秀芝说道: “小平来了,他说要回济南,问我有没有什么捎的东西。” 张县长的话题一变,问道: “日军大佐送给我的那把手枪呢,你放在哪里了?” 肖秀芝的脸色一变,连忙掩饰的说道: “当然是放在箱子里了。” 张县长道: “你拿过来,让我看看。” 肖秀芝显得很窘迫,支支吾吾的说: “你又不喜欢枪,看它干什么?你放心吧,我保管的好好的,丢不了。你还不放心我?” 张县长叹了口气,说道: “是不是小平取走了?他怎么对你说的?” 肖秀芝见瞒不过,只好说道: “老张,你别生气,我和小平都是为了你好。” 张县长道: “我不生气,我就是问问你,他拿枪做什么,他是怎么说的?” 第445章 我们去上海 肖秀芝说道: “他说,他拿枪,是为了在路上保护你。” 张县长说道: “政府给他了一把配枪,还不够吗?” 肖秀芝说: “我也这样问他,他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从这里到济南的路上不太平,政府发的一把枪几颗子弹,如果遇到土匪,根本不够用,而你又不愿意多带一些警卫,他只能想办法多带一把枪了。” “他还说,你最讨厌枪,让我不要告诉他把枪拿走的事,等他回来之后,会把枪还回来的。” “老张,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你怀疑他拿着枪去做什么坏事?” 张县长说道: “不是,我没这个怀疑,我就是随便问问。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当做不知道好了,他如果问起,你也不要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 张县长说到这里,望着妻子,说道: “秀芝,有件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你别害怕。” “这次去济南,我不打算回来了,我已经通知了则成,他会在济南城外等着咱们,咱们一起逃走,离开被日寇占领的地方。” 虽然张县长已经给妻子打了预防针,肖秀芝还是十分害怕,紧张的说道: “你,你真打算逃走?”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不逃不行了,无论留在牟平,还是回到济南,都会被日本人抓起来,还会连累到则成。咱们老了,死就死了,但则成还年轻,你也知道,他一直不想当汉奸,是咱们逼他的,现在,咱们要给他一个逃离的机会,让他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肖秀芝说道: “可是,如果我跟你去济南,日本人会放咱们出城吗?”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不会,如果咱俩一起出城,肯定会在城门口被拦下来,所以,咱们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也不能和我一起出城。” 肖秀芝更害怕了: “可是,你走了,我一个女人怎么出城?怎么去济南找你?” 张县长握着妻子的手,温言安慰道: “秀芝,你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夫妻这么多年了,虽然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不会没良心的抛弃你,不然,咱们的儿子也不会饶了我。” “秀芝,我出城之后,会在城外等着你。你和玉倩,从地道中出城,咱们在城外会合。玉倩都安排好了。” 肖秀芝皱皱眉头,说道: “你要带着那个女人一起走?” 张县长叹了口气,说道: “秀芝,你不会还在生气吧?我不会抛弃你,也不能抛弃她,我知道,我俩对不起你,可是,现在是人命关天的事,我……” 肖秀芝长长吸了口气,说道: “算了,你不用说了----” 张县长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沉,以为妻子宁死也不和情敌一起走,没想到,妻子接着说道: “我和她一起去,我原谅你们了!” 张县长大喜,握着妻子的手,诚恳的说道: “谢谢你,秀芝!我也替玉倩谢谢你,你大度的接纳了她。” 肖秀芝苦笑道: “我不大度,你就不带她走吗?我也是没办法。那个地道在哪里?我怎么找到地道?” 张县长道: “我也不知道地道在哪里,但玉倩知道,她会派人来接你。” “今天晚上,天黑之后,八点钟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出去,到了大院门口东边的第三颗大树下,会有人来接你,接你的人,是个小姑娘,你问她,是不是姓铁,如果是,你就跟她。” 肖秀芝畏惧的说道: “如果她是坏人呢?” 张县长安慰道: “她不会是坏人,她是玉倩的朋友。秀芝,我和玉倩不会害你的,你要相信我,相信玉倩。” 肖秀芝咽了口唾沫,说道: “好,我相信你,我跟她走。今晚八点,院东的第三颗大树下,姓铁的小姑娘,是吗?” 张县长道: “对,秀芝,你记住,千万不要带任何行李,就算有珍贵的东西,也要放在贴身的衣服里,不能被别人看出来一点可疑。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出门买些东西很快回来。” “如果你带着行李出去,马上就会被人盯梢,你和玉倩就出不了城了。千万记住!” 肖秀芝答应了。 张县长见肖秀芝恐惧的瑟瑟发抖,不由心中怜悯,伸手把妻子搂抱在怀里,愧疚的说道: “秀芝,对不起,让你跟我受苦了!” 肖秀芝紧紧的抱着丈夫,低声哭泣道: “我不怕受苦,可是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事,我害怕则成会出事……” 张县长道: “不会的,只要我们依计行事,我们不会出事,都会活得好好的。” 肖秀芝道: “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又能逃去哪里?你做过伪县长,国民党恐怕不会饶了你。” 张县长道: “咱们不去国统区。秀芝,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吗,只要咱们这次能逃出去,咱们就去上海。” 肖秀芝说道: “可是,上海也沦陷了啊,那里也有鬼子兵。” 张县长道: “那里有外国人的租界,日本人暂时不敢得罪西方列强,我们到了租界,日本人不能进租界抓我们。” “玉倩以前在上海待过,她在那里有朋友,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平安了。” 肖秀芝在丈夫的安慰下,虽然还是担惊受怕,但平静了很多。 张县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叮嘱了妻子几句,就走了出去。 张县长回到办公室中,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真相大白了,查出内奸是谁了,张县长反而心中更疼了,他没想到,自己待如亲子的堂侄,竟然会出卖他。 知道了张平是内奸之后,张县长仔细一回想,这才发现,自己虽然一直把张平当亲人,但张平父子二人,其实从来没把他当过亲人,只是利用他的职权而已,一旦他失去职权之后,张平就马上背叛他,成为日军特务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奸。 虽然张平伪装的很好,但张县长仔细一回想,就想到了张平对他的凉薄无情之处。 可是,虽然知道张平背叛了他,他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置张平。 饶了张平,张县长不甘心。 杀了张平,张县长不忍心。 第446章 我的代理人 眼看着到了约定出发的时间,张县长整理好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提着行李箱,走到院子中。 张平和田秘书正在轿车的旁边等着张县长,看到张县长出来,田秘书迎上几步,从张县长的手中,接过行李箱,放在轿车内。 张县长等田秘书把行李箱放入轿车内之后,对田秘书说: “小田,这次去济南,你就不要去了,我和小平两个人去就行了。下午,胡副市长从烟台过来指导工作,你留下来接待胡副市长吧。” 田秘书有些担心的说道: “县长,胡副市长由俺叔他们接待就行了,只有您和张平两个人去济南,我不太放心,还是我跟您去吧。” 张县长道: “胡副市长这次过来,主要是关于指导教育方面的问题,别人我不放心,有你接待我放心。路上有张平陪我,足够了。” 由于张县长的语气很坚决,田秘书也就不再坚持了,把他已经放进车里的自己的行李包又取了出来。 张县长坐到后座,对张平说: “小平,出发吧。” 张平的脸色有些异样,但没说什么,开着轿车,行驶出伪县政府大院。 出了院门,张县长说道: “小平,先去一趟萧小姐那里。” 张平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 “叔,您打算带萧小姐一起回济南吗?” 张县长说道: “不带她,我只是去拿些东西,咱们就走。小平,你也知道,我现在是敏感时期,如果带着萧小姐,或者你婶子,日本人会怀疑我要跑路。” 张平说道: “叔,您要真想跑路,我可以带您跑路,您想去哪里,我开车送您去。” 张县长苦笑道: “我哪里舍得抛弃你婶和萧小姐?还有你则成兄弟,他在省政府工作,我要是逃跑了,不是连累他了吗?算了,我还是去济南,求唐省长捞我一把,希望能平安着陆吧。” 张县长为了让张平这个内奸,不发觉他有逃跑的意图,故意暗示,他不会抛弃夫人和情人一起逃跑,让张平麻痹大意,不立即向日本人告发他。 张平虽然认为张县长不让田秘书跟着去济南有些可疑,但张县长只要不带着夫人一起出城,应该不会逃跑,再者说,就算张县长要逃跑,还有他呢,他不会让张县长跑掉。 很快,张平把轿车行驶到萧玉倩的院门前。 张县长让张平在车里等着,他自己进去,很快就出来。 萧玉倩正在堂屋里等着张县长,驴二不在旁边。 现在,张县长并不知道驴二的“存在”,萧玉倩让驴二暂时避开张县长。 张县长进来之后,向萧玉倩苦笑一声,说道: “玉倩,还是你聪明,你早就提醒过我谁是内奸,可是我没听进去,我没想到,小平真会做出这种事!” 萧玉倩道: “确定是张平了吗?” 张县长道: “是他把手枪从秀芝手里骗走的,还会是别人吗?玉倩,我应该怎么对付他?” 萧玉倩冷静的说道: “既然知道了他是内奸,那就不能留着他。杀了他!” 张县长大吃一惊,说道: “可是,我没杀过人,我不敢,而且,他年轻力壮,我年老体迈,打不过他。” 萧玉倩道: “我会找人帮你,你稍等。” 萧玉倩走到门口,扬声喊道: “吕哥,你过来吧。” 驴二在自己的房中等着,听到萧玉倩的喊声,这才走进萧玉倩的房间中。 此时,耿妈和甜儿都在自己的房中,没有萧玉倩的吩咐,她们不会出来。 张县长打量了一眼驴二,有些疑惑的问萧玉倩: “玉倩,他不是你的长工吗?” 萧玉倩道: “他是耿妈的侄子,他会帮助我们。” 张县长疑惑的问道: “他为什么会帮我们?” 萧玉倩说道: “老张,你不用知道太多,总之,他不会害我们,他是真心帮助我们的。” 驴二向张县长微微一笑,说道: “张县长,你不敢杀人,就由我来动手吧。” 驴二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张县长。 张县长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同意了。 驴二说完他的计划之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张县长握着萧玉倩的手,说道: “玉倩,你保重,我先出去了,在城外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来!” 萧玉倩道: “你放心,我会和大嫂一起去找你的!” 张县长依依不舍的走出院子。 张平正在车中等待着,看到张县长出来,他连忙下了车,为张县长打开车门,等张县长坐进车中之后,张平才问道: “叔,您不是来取东西吗,怎么空手出来的?” 张县长说: “先开车吧,路上说。” 张平驾驶着轿车,行驶出胡同,沿着街道向城门行驶。 张县长说道: “小平,你是我的侄子,我相信你,有件事,我对你说,你可不能对别人说。” 张平连忙说: “叔,我保证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什么事?” 张县长说: “你是不是一直认为,我没有多少钱,我是个清官,穷官,连给玉倩租的这个院子,都是朋友借给我的钱?” 张平有些惊讶,说道: “叔,难道不是吗?” 张县长得意的一笑,说道: “傻小子,当然不是。呵呵,既然你都相信了,那别人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老话说的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又说,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 “你叔我可是县长,就是以前的知县,就算我是个清官,也会有人送钱给我的。一年下来,就算没有十万雪花银,几百块大洋还是有的。” “小平,你认为,我从济南到牟平来当县长,为什么把玉倩带过来?” 张平说道: “叔,您喜欢萧小姐,才把她带过来的。” 张县长笑道: “你还是年轻啊!不错,我是喜欢她,但带她过来,并不只是为了喜欢她,而是为了让她做我的代理人。” 张平惊讶道: “什么是代理人?” 张县长说道: “说通俗一点,代理人就是代替我收钱,收贿赂的。” 张平更加惊讶: “叔,你是说,萧小姐为您收黑钱?” 第447章 珍贵手枪 张县长笑了笑,说道: “我身为县长,收受贿赂,传出去总是不好听,所以才让玉倩替我收的。我自己不收,也不让你婶收,就算上面追查下来,我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 “别人有求于我的时候,我就暗示,把钱送到玉倩这里,他们送钱给玉倩,我就给他们办事,他们不送钱,我就不给他们办事。” 张平其实知道官场中有很多这种事,当官的不亲自出面,而是由亲戚或者朋友代收贿赂,这种官场中的规则,已经几千年了,张平虽然只是个司机,但也能接触到官场,当然知道这些规则。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他堂叔是个迂腐的清官,不收贿赂,现在听堂叔亲口承认,不由惊讶了。 张平说道: “叔,就算你让萧小姐替您收钱,可您当县长也不过两个月,收不到多少钱吧?” 张平笑道: “你小瞧县长的权力了,如果我不是为了顾虑名声,大胆的贪污受贿,两个月,至少能收上千块大洋,就算现在我收敛着,这两个月下来,也有五百块大洋了。” 张平大吃一惊: “五百块大洋?叔,我天天跟着您,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张县长笑道: “你是跟着我开车,这种事,当然不会在车里谈,而是在办公室里谈。别说你不知道,你婶也不知道。” 张平道: “这么多钱,是谁送给您的?” 张县长道: “不是一个人,是四五个人。找我这个县长办事,没有一百块大洋,他们是不好意思拿出手的。” 张平道: “这么多钱,您准备怎么花?” 张县长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我本来想着,再干几年县长,弄个万儿八千块大洋,就可以退休养老了,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县长是当不成了,能不能活命,还不一定。” “这五百块大钱,我至少要拿出一半送礼请托,才能办成事。” “小平,前几天去烟台,就是没送钱,烟台的那帮人,才不肯帮我。这次去济南,我不能再小气了,出手要大方点,才有可能把这件事化解。” 张平道: “叔,钱在哪里放着呢?我没看到你从萧小姐那里拿钱出来啊?” 张县长说: “她没放在自己的家里,我和她的关系,日本人和政府的人都知道,如果我被抄家,他们会连玉倩那里都搜个遍。” “她把钱放在城外了,城外有一个旅馆的老板,是她的前夫严营长的表叔,信得过,现在五百块大洋,就放在那个张老板那里。” “待会出了城,你先开车去旅馆,等我把钱取出来,咱们再去济南。” 张平说道: “好。” 张县长所说的五百块大洋的“贿赂金”,当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他之所以这样说,只是为了找一个把张平引到张伯旅馆的理由,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把张平引去张伯旅馆,张平会怀疑。 张县长不敢动手杀张平,也打不过张平,就只能按萧玉倩和驴二制定的计划,把张平引到张伯旅馆,由驴二动手。 张县长之所以说五百块大洋这一大笔巨款,是为了引起张平的贪念和恶意,张平既然是内奸,听说这一大笔巨款,就有可能见财起色,想办法把钱据为己有,甚至不惜杀害张县长这个堂叔,然后对日本人说张县长畏罪潜逃了,反正日本人不知道有这一笔巨款的存在。 张县长之所以对张平说,没有别人知道这一笔巨款,就是要引起张平的贪念和恶意,心甘情愿的跟他去张伯旅馆拿钱,而不会起别的疑心。 张平和张县长这对堂叔侄,各怀鬼胎,行驶出城门,向城南外边的张伯旅馆行去。 驴二从萧玉倩的宅子走出来,比张县长先走一步,就是准备从铁莲花的家中地道出去,先一步赶到张家旅馆,干掉张平。 驴二刚一出萧玉倩宅子的胡同,就看到小德子神神秘秘的靠了过来。 小德子见到驴二,向驴二招招手,然后避到一个隐蔽的角落去了。 驴二有事要办,本不想理会小德子,但见到小德子的脸色神秘,他心头一动,决定看看小德子找他有什么事。 驴二向小德子走过去。 “小德子,什么事?” 小德子待驴二走近之后,神秘的说道: “二哥,孙所长让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小德子说着,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 驴二看到,这把手枪很是稀有,和普通常见的手枪不同,收藏观赏的价值,比开枪射击的价值更高。 他就猜到,这是日军大佐赠送给张县长,又被内奸张平从张县长夫人那里取出来的那把手枪了,孙凤仙派人送给他,就是让他作为杀死邓春来的“罪证”。 驴二接过手枪,笑道: “这么珍贵的手枪,孙所长派你送过来,看来他很相信你。” 小德子羡慕的说: “二哥,孙所长更相信你,这么珍贵的手枪,他都肯送给你,他可不舍得送给我。” 驴二心头一动,说道: “孙所长没对你说,送给我这把手枪做什么用吗?” 小德子摇摇头,说道: “他没说,他说你知道。” 驴二明白了,孙凤仙并不相信小德子,只不过把小德子当成一个跑腿的,很多事都不会告诉小德子。 驴二也猜到,孙凤仙之所以让小德子把手枪送给他,因为手枪送到他驴二的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同时也是不想让他去派出所找孙凤仙,免得被日军发现他和孙凤仙联手杀害了邓春来。 驴二甚至还能猜到,一旦他刺杀了邓春来,孙凤仙甚至会杀掉小德子灭口,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小德子就会知道驴二和孙凤仙一起参与了杀害邓春来的案子了,小德子知道太多,会性命难保,以孙凤仙的阴毒,八成会杀掉小德子灭口。 不过,现在驴二顾不上小德子的事,他还有事要办,他把手枪揣在怀里,就快步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他现在腰间有手枪,反而不怕巡逻队查到了,如果被查到,他就说是孙凤仙的人,孙凤仙为了自保,只能帮他圆谎,承认他是自己人。 第448章 留条活路 驴二的运气好,一直到他进了铁莲花的家中,都没遇到巡逻队。 驴二来的时候,铁莲花正在教小伙伴们读书,朵儿在陪着燕子李三聊天。 常春风和杨柳并不在这里。 驴二把铁莲花喊到燕子李三面前,简明扼要的把他和萧玉倩的计划,对众人说了一遍之处,他向燕子李三要了些迷药,又让铁莲花陪他从地道进入张伯旅馆。 驴二还没到过张伯旅馆,也不认识张伯,需要铁莲花引荐。 铁莲花自然答应。 朵儿一看有热闹可瞧,也要跟着去。驴二正想让朵儿配合,一起演出好戏,就答应朵儿一起去了。 铁莲花带着驴二和朵儿,从地道中向城外走去。 三人一边走,一边谈话。 驴二问道: “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常大姐和她女儿?” 朵儿说道: “常阿姨说,她的裁缝店里接了不少活,她要赶紧去把那些活赶工出来,把成衣还给顾客,然后才能跟着俺师叔离开牟平城。招弟----不,杨柳也跟着她妈去裁缝店了。” 驴二哦了一声,没有在意,却不知道后来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后患。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到了地道的尽头,尽头处是张伯的卧室,就算张伯不在卧室,铁莲花也有办法打开地道的门。 铁莲花打开地道的门,让驴二和朵儿出来之后,她把地道的门又关上了。 驴二和铁莲花朵儿就站在张伯的卧室之中。 在外间听到动静的张伯,快步走了过来。 张伯是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慈眉善目,微微佝背。 铁莲花为张伯和驴二引见。 驴二把要借用张伯旅馆的事,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张伯,又问道: “张伯,县长还没来吗?” 张伯说道: “还没有。你们是从地道过来的,虽是步行,但直线距离近。张县长他们开着车,要绕一段路,所以还是你们先到了。” 驴二又问道: “店里的客人多吗?如果在这里动手,会不会被客人听到?” 张伯说道: “今天也是巧了,客里没有客人。” 驴二笑道: “那就在这里动手吧。”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一声汽车喇叭声。 那个时代,汽车特别稀少,驴二一听喇叭声,就知道张县长到了。 驴二说道: “他们来了。莲花,朵儿,你们先在屋里等着。张伯,你陪我出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应付。” 张伯是见过风浪的老人,自然不会害怕,就陪着驴二走了出去。 驴二还是第一次到张伯的旅馆,他跟着张伯,从卧室走到大堂,又从大堂走到院子,再从院子走到院外。 驴二发现,张伯这个旅馆,和普通的旅馆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虽然简陋却很宽敞。 旅馆的名字,叫如家客栈。 驴二和张伯出来的时候,张县长的轿车,就停在院门外。 张平看到萧玉倩的新长工从如家客栈中走出来,不由怔了怔,问张县长: “叔,那不是萧小姐家里的新长工吗?他怎么在这里?” 张县长看到驴二从客栈中走出来,就知道驴二已经准备好了,也更确定了萧玉倩的话,知道的确有一条秘密地道,从城里通向城外,不然驴二不可能这么就出来了。 张县长笑道: “他是自己人,那个年龄大的,就是严营长的表叔,这个长工,是他表叔的儿子,他们都是玉倩信得过的人。” 张平虽然相信张县长的话,但对驴二出城的速度,还有些疑问,说道: “叔,那家伙怎么跑这么快,咱们开着车,他反而比咱们先出城?” 张县长笑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是这里的人,肯定知道小路,咱们开车,要走大路,转的远,反而没他先出城。” 张县长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再加上驴二是萧玉倩的长工,为萧玉倩保管大洋,更是合情合理,张平就打消了疑惑。 张平先下了车,为张县长打开车门,正好驴二和张伯也赶到了。 张伯以前就远远见过张县长,又得到驴二的叮嘱,抢先一步,向张县长拱拱手,笑道: “县长大驾光临,小店篷蔽生辉。” 张县长笑道: “老哥,咱们都姓张,是本家,就不必客气了,进去说话吧。” 张伯恭敬的请张县长进院。 驴二对张平笑道: “司机大哥,请吧。” 张平笑了笑,跟着驴二走了进去,并暗中摸了摸腰间的手枪,只要有手枪在,他就不怕了。 张伯带着张县长,来了一个房间,请张县长和张平落座。 张县长看向驴二,问道: “二子,我让你准备的事,你准备好了吗?” 驴二笑道: “县长,我也是刚刚从城里回来,还没顾得上歇脚,您就过来了。您放心,大洋就在里屋放着,我就这给您取过来。” 张县长说道: “且慢,先等等。”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着张平,问道: “小平,这五百块大洋,你认为,是全部取走,还是只取走三百块,够这次送礼用的就行?” 张县长之所以询问张平,其实是给张平一个活命的机会。 虽然张县长已经确定张平就是内奸了,但张平毕竟是他的堂侄,他还是不忍心杀死张平,想再给张平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询问张平,是把大洋全部取走,还是只取走三百块,是在试探张平,如果张平还有一点良知,会让他只取三百块,但如果张平已经丧失了良知,就会让他把五百块全部取走。 因为那就代表,张平已经见财忘义,起了贪念杀心,杀了他这个堂叔之后,把五百块大洋,全部据为己有。 张平不知死期已近,满脑子都是五百块大洋,听堂叔这样说,以为堂叔真的信任他,他装腔作势的犹豫了一下,说道: “叔,我认为,还是全部取走的好,万一三百块大洋不够送礼的,那就麻烦了。” 张县长在心中暗叹一声,知道这个堂侄已经无药可救了,连他这个对其甚至说得上“恩重如山”的堂叔,都起了杀机,此人留不得。 张县长转头对驴二说道: “五百块大洋,全部取出来吧!” 张县长说着,向驴二使了个眼色。 驴二从张县长问张平的话中,就知道张县长还想给侄子留条活命,但侄子却不给堂叔留活路,他就知道,张县长也动了杀机了。 第449章 摊牌了 驴二会意,笑道: “行,你们稍等,先喝茶,我马上去取钱。” 说到这里,扬声喊道: “朵儿,上茶。” 驴二说着,向张伯使了个眼色,一起向里屋走去。 张县长和张平坐在桌边,“等着”驴二去取钱。张平是真心的等着取钱过来,但张县长知道根本没有钱可取,他等的是看看驴二怎么收拾张平。 驴二进去不一会儿,朵儿就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杯热茶。 朵儿笑容可掬,笑道: “两位客官,请喝茶。” 她说着话,先把一个茶杯,放在张县长的面前,又把另一个茶杯,放在张平的面前。 在放到张平的面前时,朵儿的手一抖,手中的茶杯拿不稳,撒到了张平的身上。 张平有些恼怒,刚要发火,朵儿已经连忙道歉了,她一边用袖子擦拭着张平衣服上的茶水,一边陪着笑道: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张平还想发火,张县长在旁边说道: “算了,你退下去吧。” 既然张县长这样说了,张平就不好再发火了,他愤怒的瞪了朵儿一眼。 张县长笑着对张平说: “一个小孩子,你跟她生什么气。喝口热茶吧,等会赶路的时候,路上可没热茶喝了。” 张县长说着,就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起来----驴二告诉过他,会在茶中下药,但只在张平的茶中下药,不会在他的茶中下药,所以他放心大胆的喝,还招呼张平一起喝。 张平也没多想,拿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喝了两口。 张平着急见到五百块大洋,只想赶紧拿了离开,到了路上之后,再进行抢劫,他喝了两口茶,就把茶杯放在桌上,冲着里屋不耐烦的说道: “怎么慢腾腾的,赶紧的。” 驴二笑道: “来喽来喽,总要装好,别急嘛。” 只见驴二一个人从里屋走出来,手中托着一个小盒子。 张平一看到小盒子,立即双眼放光,以为里面放着五百块大洋,他虽然感到盒子有些小,应该装不下五百块大洋,但转念一想,堂叔说的五百块大洋,也许并不真是五百块大洋,而是同等价值的东西,比如黄金和玉器之类的。 张平强捺着激动的贪婪,瞧着驴二把小盒子,递到张县长的面前,当着张县长的面,打开了盒子。 由于盒盖的遮挡,张平瞧不见盒子里面,但张县长却瞧到了。 张县长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解的望着驴二。 驴二把盖子扣上,笑道: “张县长,没错了,这就是你的东西!” 他说着,又低声在张县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由于距离稍远,张平听不清驴二对张县长说了什么,但能看到张县长有些犹豫,但看了看驴二坚定的眼神之后,张县长就不再犹豫了。 只见张县长冲着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我明白了,你先去忙吧。” 驴二笑道: “那我先去里屋了,有事你招呼。” 驴二说完,冲着张平神秘的一笑,转身进了里屋,并把房门关上了。 由于驴二的那一笑,很是怪异,张平的心中竟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随即就被贪婪之心冲淡了,他对张县长说道: “叔,这里面是什么?五百块大洋吗?” 张县长淡淡说道: “不,这里面是一颗人心!” 张平愣了一愣,说道: “什么?人心?叔,是不是黄金做的人心?要不然,怎么会值五百块大洋?” 张县长淡淡说道: “这颗人心,不但不值五百块大洋,而且一文不值,这是狼心!是狗肺!” 张平隐隐感到不对劲了,勉强笑了笑,说道: “叔,你一会说是人心,一会又说是狼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县长说道: “你自己看吧----” 张县长把盒子打开,推到张平的面前。 张平一看,不由头发梢都竖起来了! 盒子里面是一把手枪,是他两个小时之前,从堂婶那里骗来之后,送到孙凤仙手中的那把手枪。 可是,手枪怎么又回到了张县长的手里? 张平当然,这手枪是驴二交给张县长的,可是,驴二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枪在驴二的手中,又交到了张县长的手里? 难道说,孙凤仙和张县长是一伙的?既然他们是一伙的,孙凤仙为什么还要自己盗枪送给他? 虽然张平不明白手枪为什么回到了张县长手中,但既然张县长把手枪让他看,他就知道,他是内奸的事情,已经暴露了,张县长是向他摊牌了。 张平想到这里,立即伸手去抓盒子里面的手枪,把枪口对准了张县长。 张县长瞧着张平,摇摇头,说道: “这把手枪里的子弹,我已经让人取出来了。” 张平检查了一下手枪,果然没有子弹了。 他见事情败露,反而镇静下来了,他把手中的手枪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腰间鼓的地方,说道: “叔,那把枪里虽然没子弹,但我腰里的这把手枪,可是有子弹的。你是我叔,别逼我亮枪。” “咱们叔侄一场,我也不想伤害你,你把那五百块大洋拿出来,我饶你不死。不然,就别怪我不讲叔侄情面了。” 张县长盯着张平,痛惜的说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可是你叔啊!” 张平冷笑道: “堂的,又不是亲叔,就算你是我的亲叔,挡了我发财的路子,我也照害不误。” “你还有脸说是我叔?这几年,我为你鞍前马后,做牛做马,你把我当奴隶一样使唤,我要租个院子,向你借一点钱,你都不肯借,你凭什么当我叔?” 张县长冷笑道: “你从小到大,到处惹事生非,是谁帮你摆平的?你就不知道一点感恩吗?” 张平冷笑道: “感你个屁恩!哪一次不是俺爹求你,你才肯帮忙的?你从来没瞧起过我们爷俩。” 张县长听到这种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强忍下一口气,说道: “就算是你爹求我,但每次把你捞出来花的钱,可都是我出的!” 张平满不在乎的说: “那点小钱,对你来说算什么?你是当官的,有钱。” 张县长骂道: “放屁,我的钱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薪水,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 张平拍了拍腰间,冷笑道: “你嘴巴干净点,别逼我动家伙!” 第450章 蠢才!蠢才! 张县长好像害怕了,他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卖我的?就算你要杀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 张平说道: “只要你给我那五百块大洋,我就不杀你。你想明白为什么出卖你,行,我告诉你。” “以前,我对你是忠心耿耿,把你当亲叔看的,可是,那次向你借钱,你不给我,就冷了我的心啦!” “你自己在外边养小老婆,就有钱租院子,我向你借钱租院子,你就没有?这也罢了,我让你在县政府大院,给我拨个院子,你还是不肯,你是县长,拨个院子给我,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这说明,你根本没拿我当亲人!” 张县长道: “我租院子的钱,是向朋友借的。县政府大院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虽然是县长,但山高皇帝远的从济南到牟平来做官,如果一碗水不端平,这里人谁会服我?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就给你一个院子,人家还有好几个科长没分到……” 张平不耐烦的打断道: “行了,收起你虚伪的那一套吧,这些话,你要以前说,我还相信,现在,你自己都承认你收了五百块大洋的黑钱了,我要再相信你,我不成傻子了吗?” “你有五百块大洋的黑钱,都不肯借一点给我租院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张县长欲言又止,忍了忍,又说道: “就因为我不借给你钱租院子,不给你拨个院子,你就出卖我吗?” 张平说道: “你不借钱给我,我总要自己找个发财的路子吧?不然,跟着你从济南到牟平,我图个什么?你以为我真是为了保护你啊?我是想借着你的权力,发一笔财。” “你不肯借钱给我,我就对你不满了,有时候喝醉了,就会发泄一下不满,说些不好听的话。” “没几天,一个人找到我,他说他是日军特务机关便衣队的人,自称姓陈,他让我叫他陈哥。” “陈哥对我说,他们便衣队,监控着所有人的抗日言论和行为,尤其是官员,我是县长身边的司机,可以掌握到县长很多情报,如果我能把这些情报,及时向他报告,他会给我报酬。” 张县长说道: “怪不得,我没借给你钱,你也租得起院子了,原来是出卖我的情报费。还骗我是赌来的。” 张平说道: “你错了,我租院子的钱,不是陈哥给我的。由于你以前没有什么抗日言论和行为,我给陈哥的情报,没有什么价值,陈哥给我的报酬不高,根本不够租院子的,连零花都不够。” “我租院子的钱,是东城派出所的孙凤仙给我的。孙凤仙是陈哥介绍我们认识的。” 张县长一皱眉头,问道: “孙凤仙为什么要给你钱?” 张平说道: “刚开始,他没说求我办事,只说要和我交个朋友,就直接送了十几块大洋,我才租得起院子了。” “几天前,他才说,如果我把日军大佐赠送给你的那把手枪,送给他,他还会再付给我十块大洋。” “你这把手枪,我从婶婶那里拿了,就是送给孙凤仙了,怎么又回到你的手里?你和孙凤仙联合起来骗我吗?” 张县长说道: “孙凤仙有没有对你说,他拿我这把手枪做什么?” 张平摇摇头,说道: “他没说,我也不想问,只要有钱拿就行。” 张县长冷笑道: “你就不怕,唐省长出手救我,我还是继续当县长,你偷枪的事我发现了,我饶不了你?” 张平讽刺的笑了笑,说道: “每个人都知道,就算唐省长救你,你也不可能再当县长啦,我怕你什么?” 张县长道: “我和县教育局的两位朋友,发放抗日教材的事,是不是你出卖给日本人的?” 张平说道: “不错,是我告诉了陈哥,陈哥又向日本人汇报的。我本想着,能把你扳倒,我就能领一大笔赏金了,谁知道,教育局的两个家伙,嘴巴够硬,把罪名全扛下来了,不肯把你供出来。” “还有那个邓团长,也是废物一个,他抓了那两个家伙,竟然逼不出口供来,真是奇了怪了。” “只要你的罪名不落实,赏金暂时我是拿不到了,有你这五百块大洋也行。” “你把五百块大洋给我,我饶了你命,你以后是继续当官,还是被抓进大牢,都和我没关系了,咱们一拍两散,分道扬镖。” 张县长摇摇头,冷笑道: “你刚才让我把五百块大洋全部取出来,就是没打算饶我的命吧?就算我现在把大洋给你,你也会杀了我,是不是?” 张平狞笑道: “想不到你这老家伙还挺聪明的,不错,我是没打算留你的命。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就直说吧,你把大洋给我,我不折磨你,一枪嘣了你,给你个痛快。如果你不交出来,我就狠狠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迟早你还是要交出来的。” “还有,你不交出来,我就去杀了婶婶,杀了你心爱的萧小姐。你交出来,我保证,只杀你,不杀她们两个。” 张县长摇摇头,说道: “蠢才!蠢才!” 张平脸色一变,怒道: “你骂谁?” 张县长冷笑道: “当然是骂你!张平,就算你没把我当堂叔,但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为官清廉,哪里可能会贪污五百块大洋?” 张平的脸色铁青,说道: “你是说,根本没有五百块大洋,你是骗我的?” 张县长道: “当然没有大洋,就算真有,我对你说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知道你是内奸了,我还会再告诉你我有五百块大洋的事吗?我可没你这么蠢!” 张平目露杀机,怒道: “既然不是来取钱,那你骗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个声音笑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你的命!” 随着声音,驴二笑吟吟的推门走了过来。 张平一惊,本能的伸手去腰间摸枪,但看到驴二的双手空空,没有武器,他又放下了手,驴二没有枪,张县长没有枪,如果他把枪先拿出来,显得他胆子太小了。 张平斜睨着驴二,冷笑道: “要我的命,就凭你?” 第451章 七步断肠散 驴二笑道: “足够了!” 张平冷笑: “别说我有枪,就算是空手,就凭你们两个人,再加上里屋的一个老头,一个小孩子,四个人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 驴二笑道: “要说打架嘛,我还真不服你,可是我这个人呢,不喜欢靠蛮力,能用脑子的时候,我绝不动手,太累了,还会硌得手疼,昨天打人的时候,震得我的手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他说着话,还向张平展示了一下拳头,那拳头上有昨天锤打杨开留下的伤痕。 张平当然不把驴二看在眼里,他在军队当过兵,又当过警察,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多了。 张平也是人狠话不多的人,懒得和驴二废话,他一伸手,就向驴二的手掌抓去,准备把驴二抓过来,暴打一顿。 驴二迅速一缩手,后退了两步,差点被张平抓到。 驴二笑道: “哟,出手还挺快的嘛,看来药效还没发作。” 张平刚要再出手,听到驴二的话,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什么药?” 驴二在一张椅上,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坐下来,跷着二郎腿摇晃着,笑道: “你刚才喝的茶水里面,我下了一点药,这药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七步断肠散’,意思就是说,只要你走七步,马上就会肠断肚破,流血而死。你刚才已经走了一步了,还有六步。” 张平又惊又疑,骂道: “放屁,世上哪有这种药?” 驴二笑道: “你要不信,那就走几步试试嘛。现在,咱俩之间的距离,正好是六步,你如果敢走过来,我坐在这里不动,任你殴打,来吧----” 驴二说着,还向张平勾了勾手指头。 张平半信半疑,试探着向驴二走了一步,感到没有什么异样,又走了几步,直到第六步的时候,他隐隐感到有些异样了,第七步就不敢走出去了。 第六步走远,正好站在驴二的面前,只要他再走一步,就可以打到驴二,但他不敢走了,他感到肚子里不舒服,身上好像也没有力气了。 他认为自己真的中毒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七步断肠散,但他却不敢走出这第七步,万一是真的呢? 其实,张平是疑心生暗鬼,驴二虽然在茶里下了毒,但只是普通的迷药,而且张平只喝了两口就没喝,喝下肚子里的毒性很轻,发作也不会这么快。 只是张平听了驴二的话,心中先入为主,以为真是七步断肠散,自己中毒已深了。 驴二是故意逗张平玩的,他要让张平在死前体会一下死亡的恐惧,做为他出卖亲人的惩罚。 别说张平真的中了毒,发作只是迟早的事,就算没有中毒,驴二也不怕张平,要说打架,他驴二可不害怕。 张平站着不敢动了,但嘴上却不服输,说道: “小子,我先不打你,我问你,这药有解药吗?” 驴二笑道: “当然有,我不给你。你想要解药,自己来拿。呐,这就是解药,干吞下去也有效。” 驴二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包,向张平展示着。 张平只要再向前走一步,当然可以拿到解药,但他不敢动,因为再走一步,就是第七步了,万一真是七步断肠散,毒性发作,解药也不管用了。 张平站着不动,冷冷说道: “你把解药递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驴二笑道: “如果我不递给你解药,你是不是就要掏出手枪威胁我?你掏呀,你掏呀,快点掏----” 面对驴二如此挑衅,张平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撩开外衣,从腰间掏出手枪---- 但是,当他把手枪举到面前的时候,他愣住了。 他手中拿着的,并不是一把手枪,而是一个和手枪差不多长短的木棍---- 在这一瞬间,张平还以为自己的毒性发作,导致了眼花,才把手枪看成了木棍,他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不错,的确是一根木棍! 张平心中奔过一万头羊驼: “枪呢?我的手枪呢!” 驴二笑眯眯的欣赏着张平脸上的惊骇之色,笑道: “你是找这个玩意吗?” 驴二说着,伸手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向张平展示着。 张平一看,驴二手中拿着手枪,正好是他的手枪。 张平懵了,不明白自己腰间的手枪,怎么到了驴二的手中,但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过来,刚才那个女孩子故意泼到他身上茶水,借着擦水的时候,把他腰间的手枪,用一根木棍调包了。 张平虽然想明白了,但更震惊了,那女孩子的手法也太厉害了,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觉察。 朵儿及时从里屋出来,瞧着张平脸上的惊骇,笑道: “不用猜啦,就是我干的,是我是我就是我----你是不是很恨我?来打我呀,打我呀----” 朵儿故意在张平的面前,扭动着腰肢,调笑着张平。 张平恨极,顾不上什么七步不七步了,先发泄一下心头之恨再说,他真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就去抓朵儿----先把这丫头抓了,当成人质,也许还有一条生路! 张平之所以去抓朵儿当人质,一来是恨朵儿偷了他的手枪,二来,朵儿距离他最近,三来,朵儿是个小女孩,容易得手。 驴二早就猜到张平的心思了,他看到张平的身子一动,他也立即采取了行动---- 驴二突然站起身子,一个垫步侧踹,踢中张平的腰侧,把张平的整个身子,踢飞出去,重重撞在桌子上,把桌子压塌了。 张平疼得一时站不起身来,他强忍着疼痛,向张县长哀求道: “叔,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只要你饶了我,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保证再也不出卖你了。” 张县长摇摇头,冷冷说道: “我给你活命的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 转头对驴二说道: “小兄弟,杀死他吧!” 驴二笑道: “得令!” 驴二走到张平的面前,抬起脚板,对着张平的脖子,一脚踹断张平的咽喉。 第452章 办两件事 杀死张平之后,驴二喊过来张伯,找了一条麻袋,把张平的尸体装入麻袋中。 张伯说道: “这个尸体你们就不用管了,我来处理。往南不远,就是农田,等一会我把尸体用推车,推到农田里,挖个坑埋掉就行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到处死人,就算过段时间,有人发现了尸体,也不会追查。” 张县长道: “谢谢你,老哥。还有一个问题,那辆轿车在门外边,有点太扎眼了,我担心有巡逻队看到,进来检查,看到我在这里,会向鬼子汇报。” “如果鬼子知道我没去济南,而是在这里,他们会起疑心。” 张伯说道: “这个容易,我现在就出去,先用一大块破布,把轿车盖住,再放一些玉米秸,堆垒成一个玉米秸堆,这样一来,巡逻队就不会发现了。” 铁莲花对驴二说道: “这边的事,我和朵儿帮着张伯处理,二哥,你赶紧回城吧。” 驴二说道: “好,那辛苦你们了,你们处理干净这边,也回去城里,晚上的时候,还要接应县长夫人和萧小姐出城。” 说完之后,他转头对张县长说道: “张县长,请你在这里耐心等待,今天晚上,我一定把你的夫人和萧小姐,送到这里来!” 张县长感动的握住驴二的手,说道: “小兄弟,谢谢你!” 驴二笑了笑,拿起那把手枪,插入腰间,转身进入卧室,从地道之中,原路返回铁莲花的家中。 很快,驴二就回到了萧玉倩的院子中。 驴二把刚才在张伯的如家客栈中发生的事,对萧玉倩说了,二人又商议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由于萧玉倩和县长夫人今晚必须出城,跟着张县长去济南接儿子,如果耽误了时间,日军一旦发现他们逃跑,他们就很难逃掉,他们只有明天一天的逃跑时间。 而萧玉倩又想在临走之前,杀死邓春来和孙凤仙,以洗刷自己的耻辱,同时,驴二也需要萧玉倩的帮助,把邓春来引来杀死,完成第二个任务,所以,他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现在,就是去送信,把孙凤仙和邓春来,约到萧玉倩的家中,一一除掉。 萧玉倩说道: “以前,我是被动的,都是他们来找我,我从来没去找过他们。现在,为了把他们引过来,我只能去找他们了。” 驴二说道: “你不方便亲自出面,如果你太主动了,他们也许会怀疑你。不如你写一封信,由我去送信。” 萧玉倩道: “孙凤仙那里,可以由你去传个口信,但邓春来没见过你,不知道你是我这里的长工,就算有我的信,他也不会轻易相信你。” “这样吧,你带上甜儿,他认识甜儿,知道甜儿是我的贴身丫环,就会相信你了。” 驴二答应了。 萧玉倩写了封信,大意是张县长出发去济南了,她邀请邓团长到她家相会,主要是想请邓团长高抬贵手,不要逼供教育局的人,从而放过张县长。 萧玉倩知道,如果她写的太肉麻,说什么想念邓春来,请他过来约会,邓春来反而会起疑心,如果她说是为了替张县长求情,邓春来反而会相信。 萧玉倩写好信之后,先请驴二过目,是否有可疑,驴二看了信之后,认为萧玉倩写的很好,语气和内容,都很符合她的“人设”和当下的环境。 萧玉倩把信封好,驴二放入口袋里,在临走之前,他把手枪交给了萧玉倩保管,一来是担心在街上遇到巡逻队,解释起来麻烦,二来就算带着手枪,到了邓春来那里也会被搜走,不如放在萧玉倩这里。 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耿妈做好了饭菜,驴二吃过饭后,叫上甜儿,二人一起出了萧玉倩的院子,向外走去。 萧玉倩只让甜儿跟着驴二出去办事,一切听驴二的,甜儿并不知道是要办什么事,所以一出院门,甜儿就询问驴二要去办什么事。 驴二当然不会对甜儿说出实情,他笑着说道: “办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要向孙所长汇报我这两天的工作,这个事,我自己就办了,不用你出面。” 甜儿听到这里,哼了一声,说道: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你是孙所长派来的,要不是你救过小姐,我才懒得理你。” “二哥,你为什么要为孙所长那个坏蛋做事?” 驴二笑道: “傻妹妹,你只要知道,我是帮助你家小姐的就行。我来之后,害过你家小姐吗?” 甜儿说道: “那倒没有。第二件事是什么?” 驴二道: “第二件事,就是……”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到了在胡同口巡逻的小德子。 小德子笑着和驴二打招呼: “二哥,你这是去哪里?” 驴二说道: “我去向孙所长汇报工作。小德子,你盯紧点,保护好这一片的安全,尤其是要保护好萧小姐。” 小德子说道: “您放心,保护市民,保护萧小姐,是我身为警察的职责。对了,二哥,我刚从所里过来,孙所长现在不在所里,你这一会过去,恐怕见不到他。” 驴二说道: “知道他去哪里吗?” 小德子说道: “我看到他和陈哥一起出去的,这个时候,他们应该是去来凤楼吃饭了。” 驴二一听到“陈哥”两个字,不由心头一动。 刚才在如家客栈的时候,驴二听到张平说,张平是被日军便衣队的一个叫“陈哥”的人招募了,成为日伪的内奸,而这个陈哥又为张平引荐了孙凤仙,张平才和孙凤仙认识的。 现在这个和孙凤仙一起去吃饭的“陈哥”,会不会就是招募张平的那个便衣队队员? 驴二笑着说道: “小德子,我刚从别的部门调过来没几天,对咱们所里的情况还不了解,这个陈哥,是哪个部门的?” 小德子说道: “他以前是咱们所里的,但现在不是了,人家现在可厉害了,是便衣队的!” 驴二更确定这个陈哥,就是引荐张平和孙凤仙认识的那个人了。 由于九儿和杏儿进城,是为了收卖杏儿在便衣队的表哥做内线,驴二听说这个陈哥就是便衣队的人,他倒想认识认识了,从侧面打听一下杏儿表哥的情况。 毕竟,杀了邓春来之后,萧玉倩就可以走了,但他驴二还要继续留下来,刺杀日军大佐,他现在认识几个便衣队的人,说不定对他刺杀日军大佐有帮助。 第453章 以进便衣队为荣 驴二故意夸张的瞪大眼睛: “啊,便衣队的?那太厉害了!怎么才能进便衣队?” 小德子笑道: “能进便衣队的人,都是最厉害的人才,我是不行的,二哥你有希望。” 驴二道: “那个陈哥是怎么进的便衣队?” 小德子说道: “我对陈哥也不太熟,我进所里当警察的时候,陈哥已经被调到了便衣队。” “陈哥以前就是咱们东城派出所的警员,抓犯人很厉害,立了不少功,日本人听说之后,就把他调到便衣队去了。” “咱们孙所长,以前就很器重陈哥,陈哥进了便衣队之后,孙所长和陈哥的关系更好了,两人经常一起玩。” “听说这几天,陈哥出城执行任务了,上午刚刚回来,孙所长是给他接风洗尘去了。” 驴二说道: “只有他们两个人去吃饭吗?” 小德子说道: “我只见到他们两个人一起出去,至于还有没有别人,我就不清楚了,但我知道,他们经常在来凤楼吃饭。二哥,你要向孙所长汇报工作,可以去来凤楼找找。” 驴二拍了拍小德子的肩膀,笑道: “行,我知道了。小德子,好好干,如果我能进便衣队,一定带上你一起玩。” 小德子很高兴的笑了。 驴二却在心中叹息,小德子的人品不坏,但毕竟太年轻,还没是非曲直的观念,竟然以能进日军的便衣队为荣。 这种情况,和大锛儿以为日军当伙夫为荣,是一个道理。 抗日的任务,真是任重而道远,有些人浴血奋战,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把日本侵略者赶跑,也有些人苟且偷生,屈辱的活着不敢反抗,更有一些人,竟然以当汉奸为荣。 如果不赶紧把日本侵略者赶走,民族自尊心会越来越轻,抗日的任务会越来越难。 驴二辞别了小德子,带着甜儿,向来凤楼走去。 甜儿又继续问驴二带她出来要办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甜儿,你为什么讨厌孙凤仙?” 甜儿道: “还用说嘛,当然是他欺负小姐。” 驴二道: “孙凤仙欺负萧小姐的时候,都是去外边,又没在萧小姐家中欺负过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甜儿道: “你别以为我年龄小,我什么都懂,我看得出来,孙凤仙每次见到小姐,那双眼睛就像饿狼一样,而小姐每次见到孙凤仙,就不高兴,不快乐。” 驴二道: “孙凤仙不在家中欺负萧小姐,你都看出来了,讨厌孙凤仙,那么,邓春来经常到家中来欺负萧小姐,你知道吗?” 甜儿道: “虽然邓春来每次来的时候,小姐都让我和耿妈离开,但我也能看出来,邓春来是来欺负小姐的。” “邓春来到家里来欺负小姐,比孙凤仙更可恶!” 驴二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甜儿的眼睛,说道: “甜儿,你要相信我,我今天无论是去见孙凤仙,还是去见邓春来,目的都是不让他们再欺负萧小姐!你懂吗?” 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驴二笑道: “无论你是真懂,还是假懂,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不要多问。” 他说到这里,掏出一块大洋,递给甜儿,笑道: “那边有个点心铺,你喜欢吃什么,就去买,然后就在这棵树下边等着我,不要乱跑。” 甜儿接过大洋,欢快的去买点心吃了。 此时,距离来凤楼已经很近了。 驴二第一次和孙凤仙见面,就是约在来凤楼,此时又来到这里。 此时午饭时间还没过,来凤楼的门口,有两个伙计正在招呼进入的客人,其中一个伙计,正是驴二上次来的时候,打赏过的那个伙计。 那伙计一看到驴二,立即认了出来,笑容可掬的迎上来,说道: “先生,您又来啦,欢迎光临,今天还是包厢吗?” 驴二笑道: “今天不包厢了,我是东城派出所孙所长约来吃饭的。他在哪个屋?” 伙计连忙说道: “孙所长在五号屋。先生,我带您去。” 驴二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他们几个人?” 伙计说道: “只有孙所长和他的一位朋友,两个人。” 驴二给了伙计一些小费,就向楼上走去。 来到五号屋门前,他先侧耳聆听了一下,只能听到里面隐隐有两个人在谈话,但听不清说什么。 驴二笑了笑,敲了敲门,抬高声音说道: “所长,我是张有顺,来向你汇报工作了。” 里面的谈话声,一下子静下来,显然,孙凤仙没想到,驴二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但很快,就听到脚步声音向门口走来,随即,房门打开了,露出孙凤仙的脸。 孙凤仙只打开房门的一条缝,他不想让驴二进去,他是准备出来和驴二交谈的,所以只打开一条门缝,然后闪身而出。 但驴二早就猜到孙凤仙的意图,当孙凤仙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用力一推,把房门推得敞开了。 这样一来,房中的另一个人,看到了驴二,驴二也看到了另一个人。 驴二故意高声笑道: “哟,所长,您陪朋友吃饭呢?正好,我还没吃饭呢,要不要咱们一边吃,我一边向你汇报工作?” 孙凤仙心中气恼,他本不想让驴二和“陈哥”见面,但驴二这样一搞,他不能不让二人见面了。 孙凤仙是官场中人,而且心怀诡计,他虽然想借驴二的手,杀死邓春来,然后再抓住驴二,向日本人领功请赏。 但是,在行动之前,孙凤仙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和驴二有关系,所以他才禁止驴二去他的派出所,现在同样不想让陈哥看到驴二。 因为如果太多人知道他和驴二早就有关系了,就算以后他再抓住驴二交给日本人,日本人也会怀疑他。 孙凤仙虽然和这个陈哥是“朋友”,但也只是表面上的朋友,一旦牵涉到利益,他们这种朋友,会马上相互出卖,相互伤害的。 尤其是这个陈哥,干的是便衣队的特务工作,如果知道了驴二的真正身份,只怕抓捕驴二的功劳,就论不到他孙凤仙了,陈哥会提前下手,抓了驴二向日军领功,才不会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再行动。 总之,让驴二和陈哥相见,对孙凤仙百弊而无一利,他才不想让他们相见的。 可是,驴二这一把门推开,孙凤仙不能不让陈哥和驴二相见了,孙凤仙知道,要是现在他不为二人做介绍,以陈哥的精明,只怕会起疑心,认为他有所隐瞒,会损害他们之间的“友情”。 第454章 便衣队的强哥 孙凤仙瞪了驴二一眼,不满的说: “既然没吃饭,就进来一起吃吧。” 孙凤仙闪开门,让驴二进来之后,他把房门关上。 驴二看到,陈哥是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虽然相貌平平,衣着普通,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冷傲,带着一股冷狠之色。 由于驴二说的是向孙凤仙“汇报工作”,陈哥就认为驴二是孙凤仙的下属,但让陈哥感到奇怪的是,一般的下属,可不敢主动提出来要和上级一起吃饭,但这个下属,却不等上级相让,就主动提出要和上级一起吃饭,显然,这个下属和孙所长这个上级的关系,有些特殊。 孙凤仙已经猜到陈哥心中的疑惑,所以不等陈哥询问,就主动为二人介绍。 “强子,他叫张有顺,是我刚刚从俺哥的部队里要过来的帮手。你别看他年轻,在部队里已经是个排长了,能力不错,俺哥才派他过来帮我的。” 孙凤仙知道,如果说这个“张有顺”是警察局的人,或者说是保安团的人,甚至别的政府部门的人,陈强都不会相信,因为陈强干的是特务工作,对这些部门的人都熟悉。 但如果说这个“张有顺”是部队来的,陈强就不熟悉了,因为部队的人太多,而且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成份复杂,陈强的权力没那么大,对部队又不了解,就无法分辨真假了。 而且孙凤仙故意强调张有顺在部队里排长,是有身份的人,所以才不对他这个“上级”不那么尊重,弥补了驴二敢于主动提出要一起吃饭的原因。 陈强并不完全相信孙凤仙的话,“怀疑一切”是他干特务的信条,但“不动声色”也是他干特务的条件,他站起身来,淡淡笑了笑,主动向驴二伸出手,说道: “我叫陈强,很高兴认识张兄。” 驴二和陈强握手,笑道: “您客气,您年龄比我大,就喊我二子吧,孙所长也是喊我二子。” 转头望向孙所长,笑道: “所长,你还没给我介绍强哥是做什么的?” 孙所长说道: “坐下说吧。” 三人分别落座之后,孙所长亲自为驴二倒了杯酒,说道: “强子以前是咱们东城派出所的警员,干事能力强,被皇军调到便衣队去了。” 驴二举起酒杯,笑道: “原来是便衣队的大人,我敬你一杯。” 陈强也举起酒杯,笑道: “客气客气,哪里是什么大人,都是为皇军跑腿的。” 驴二笑道: “你们便衣队,就是以前的锦衣卫,可不就是大人?” 孙凤仙笑道: “说他们便衣队是锦衣卫,都有点说小了,说他们是东厂西厂才对。” 陈强笑道: “东厂西厂的都是太监,我们便衣队可不是太监。” 三人哈哈大笑,气氛登时活跃起来。 陈强又回敬了一杯驴二,说道: “二子兄弟在孙副团长的部下,这么年轻就是排长了,前途无量,估计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升为营长了,要说起来,还是你们部队升官快。” 驴二苦笑道: “在部队虽然升官快,但也危险啊,说不定哪天在战场上就吃了枪子,小命就丢了。还是你们便衣队舒服,不用真刀真枪的干。” 陈强说道: “二子兄弟,你对我们便衣队有些误解啊,虽说我们多数时候,干的是情报工作,但危险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在战场上小,要是暴露了,别说小命不保,临死之前,还要遭受毒打折磨,反而不如在战场上,被一枪打死来的痛快。” 驴二笑道: “都不容易,说起来都是泪啊,来,咱们兄弟仨个走一个。” 三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孙凤仙不想让驴二和陈强接触太多,三杯酒之后,就说道: “二子,我和强子还有些事要谈,你要是汇报工作,等会咱们单独谈怎么样?” 驴二笑着对陈强说: “强哥,你看到了吧,所长要赶我走呢!” 孙凤仙被驴二搞得没脾气,只好干瞪眼,幸好驴二接着说: “行,那我就走,反正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我对所长单独说几句话就走。强哥,你先自己喝着。所长,你跟我到外边来一下。” 孙凤仙跟着驴二,又出了包厢,来到走廓。 此时走廓中正好无人。 孙凤仙瞪了驴二一眼,压低声音说道: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驴二笑道: “你不让我去你的办公室,再不让我到饭店来找你,那你说吧,我去哪里找你才行?” 孙凤仙无言反驳,只好说: “有什么事,你可以让小德子转告给我啊。” “驴爷,你这样在城里大摇大摆的乱逛悠,要是被人认出来,我可保不住你!收敛点,收敛点!” 驴二笑道: “这件事,让小德子转告给你不合适,我只能自己跑一趟。你以为我想在街上乱跑啊,我也怕被人认出来。” 孙凤仙语带嘲讽,反问道: “你不想在街上乱跑吗?我没看出来你害怕啊!行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驴二道: “张县长离开牟平,去济南了,你知道了吧?” 孙凤仙道: “当然知道了,要不然把手枪给你干什么?” 驴二说道: “张县长不在,萧小姐想让你今晚去她家里陪她。” 孙凤仙一喜,随即有些疑惑的说: “玉倩让我去她家?不会吧,她以前从来主动过,这次怎么这么主动了?” 驴二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还不是上次被吓到了。孙所长,你知道萧小姐有羊癫疯吗?” 孙凤仙说道: “听她说过,她以前犯过这种病,但最近没犯过。” 驴二说道: “她昨晚又犯病了,要不是我反应及时救了她,就算她能保住命,只怕也会咬掉自己的舌头。” “你应该知道,这种病,只要不紧张,不害怕,就不会发作。萧小姐就是紧张害怕,不想再发作,才让你今晚去陪着她。” “她就是不想再被吓到,才约你去她家里,在她家里,她才放心。” 说到这里,驴二笑了笑,又说: “她还说,你今晚要是不去陪她,她就邀请邓团长去陪她。” 第455章 城防司令部 孙凤仙妒忌的哼了一声,说道: “我去她家,她就不怕那个老妈子和小丫头看到?” 驴二道: “你去之前,萧小姐会把她们两个打发回去,我也会离开,给你们两个腾地方。” “萧小姐还说,你去之前,从外边带些下酒菜过来,晚饭就不让耿妈做了。” “八点之前,你能赶到,院门是开着的。八点之后,院门可就闩上了,喊门也不开。” “所长,话我传到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走了。” 驴二说完,冲着房间中的陈强扬了扬手,转身就走。 孙凤仙连忙拉住驴二,低声道: “你对玉倩说,我去!叫她千万不要邀请邓春来那狗日的!” 驴二笑了笑,转身走了。 驴二来到街上,见甜儿正坐在大树下,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 驴二笑道: “你不是刚吃过饭吗,怎么还吃得下?” 甜儿笑道: “这点心好吃嘛,二哥,你也尝尝----” 甜儿向驴二递过去点心。 驴二摇摇头,笑道: “我不喜欢吃甜的,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走,咱们去找邓春来。” 邓春来的城防司令部,就在县政府旁边,除了一个两层小楼做为指挥部,其它的平房全部是营房,里面驻守着团部,和大约一个加强连的兵力,其他的兵力,则驻守在别的军事驻点。 驴二虽然胆子大,到了伪军司令部大院的外边,也有些心虚,毕竟,他没少在战场上和伪军打仗,如果被人认出来,那就惨了。 不过,让他稍微放心的是,他和伪军打仗的时候,大多数是在晚上,或者是远距离,还没有伪军近距离看到过他的相貌,就算有伪军依稀认识他,但也不会相信他敢跑到伪军的司令部来。 驴二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再加上天生的胆大,平静了一下情绪之后,就带着甜儿,向守门的哨兵走过去。 哨兵说道: “干什么的?” 驴二说道: “有事要见邓团长。” 哨兵打量着驴二,问道: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要见团长?” 驴二说道: “你就对邓团长说,我是萧小姐派过来的,就行了。” 哨兵见驴二的态度不卑不亢,不敢大意,连忙跑到门岗,向里面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军官从办公楼走了出来,向门口走来。 甜儿低声对驴二说: “他跟着邓团长到过咱们那里。” 驴二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 那军官走过来,看到甜儿,冲着甜儿笑了笑,说道: “小妹妹,你怎么来了?” 甜儿不说话,只是向驴二指了指。 军官这才看向驴二,说道: “你是?” 驴二笑道: “我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甜儿可以做证。” 甜儿冲军官点了点头,以肯定驴二的长工身份。 军官笑了笑,说道: “萧小姐派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驴二说道: “萧小姐让我来交给团长一封信。” 军官说道: “团长去皇军那边开会了,把信交给我吧,等团长回来,我交给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好意思,萧小姐让我当面交给团长。既然团长不在,我在这里等着吧。” 军官皱了皱眉头,说道: “既然你愿意等,那就进来等吧。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有规定,要先搜身。” 驴二张开双臂,任一个士兵对他进行搜身。 士兵没搜到武器,向军官点点头。 军官招招手,让驴二和甜儿进去。 驴二边走边问: “长官怎么称呼?” 军官说道: “我姓司,是团长警卫连的连长。” 驴二说道: “原来是司连长。” 司连长道: “你怎么称呼?” 驴二笑道: “你叫我二子就行。” 司连长带着驴二,进了一间会客室,让一个士兵为驴二倒了茶水,他自己则到另一个房间,端来一盘糖果,送给甜儿。 驴二见这个司连长很有礼貌,对甜儿尤其很好,心想: “伪军之中,也不全是兵痞,邓春来的部队虽然名声极差,但这个司连长倒是颇为正派。如果今晚他跟着邓春来过去,到时候我不得不杀了他,有些可惜了。” 司连长对驴二说道: “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忙,就先不陪你们了。你们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我等会再过来。哦,如果要上厕所,从后边的小门出去,西边就是厕所。” 说到这里,对房间的一个士兵说道: “小许,你招待他们。” 司连长说完,就转身走了。 驴二和甜儿在会客室中等待着。 不一会儿,驴二感到有些无聊,甜儿吃了几块糖果之后,也感到无聊,但因为这里是城防军指挥部,到处是哨兵,他们也不敢乱跑。 房间中的那个士兵,也不理会他们,端坐在一边,如泥雕木塑。 正在驴二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从窗子中看到一辆轿车进了院门,门口的几个哨兵一起敬礼,他就猜到,应该是邓春来回来了。 只见那辆轿车停在院子,先从副驾驶员的位置,跳下来一个士兵,打开后座的门,从后座走下来一个军官。 军官身材不高,气势却很足,短小精悍,行动敏捷,下车之后,就健步向办公楼走来。 每个见到军官的军人,都向军官敬礼,驴二就知道,此人就是邓春来,错不了。 很快,驴二就听到蹬蹬蹬快步上楼梯的声音,显然,邓春来正向他在楼上的办公室走去。 又过了一会,司连长走进了会客室,对驴二说道: “你跟我来吧,团长可以见你了。” 又和颜悦色的对甜儿说: “小妹妹,你在这里再等一会。” 驴二安慰的向甜儿笑了笑,就跟着司连长走了出去。 司连长和驴二并肩而行,只比驴二快半步,为的是引路,二人出了会客室,就向楼上走。 司连长一边走,一边说道: “兄弟,你是萧小姐家里新来的长工,还没见过我们团长,我先给你提个醒,我们团长的脾气不好,你小心点,别惹他发火。” 驴二心中冷笑: “他脾气不好?驴爷我的脾气更不好!驴爷我不但要惹他发火,还要他的狗命!” 但他嘴上却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我会小心的。” 第456章 给你个任务 想到就要见到这个牟平城中最大的汉奸头子,驴二还是有些紧张的,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到了办公室门,司连长敲了敲门,恭敬的说道: “团长,人带过来了。” 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说道: “叫他进来吧。” 司连长推开门,让驴二走进去,他则留在门外,并把门带上。 驴二走进来的时候,邓春来正躺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茶杯,把双脚跷到桌子上摇晃着,斜眼瞧着驴二。 近距离,驴二才看清了邓春来的长相。 邓春来大约三十多岁,已经摘掉军帽的头上,头发梳得锃亮,留着时髦的发式,如果不是一身军装,不像是军人,倒像是大上海的阔少或者流氓。 相貌不丑,甚至说得上有几分英俊,但一双三角眼,却发出锐利而冷狠的光芒,一看就知此人是心狠手辣之徒,令人心寒。 此人简直就是集兵痞、恶霸和流氓于一身,看他的样子,就让人对他既害怕,又特别想揍他。 驴二不卑不亢的喊了声“邓团长”。 邓团长嗯了一声,傲慢的说道: “叫什么名字。” 驴二道: “你叫我二子就行。” 邓团长道: “听说你现在是萧玉倩家里新来的长工,以前是干什么的?” 驴二道: “以前是种地的,我和耿妈娘家是一个村的,是耿妈介绍我到萧小姐那里做长工的,我顶的是俺大伯的差事。” 邓团长哦了一声,说道: “知道我是谁吗?” 驴二笑道: “当然知道,你是牟平城最大的官儿!” 邓团长笑了,说道: “牟平城最大的官,不是县长吗?” 驴二嘿嘿一笑: “谁不知道,谁的兵多枪多,谁就是大官,您是城防司令,兵马最多,县长哪能跟你比!” 邓团长笑骂道: “嘿,你小子会聊天!不过,你有些不忠诚啊!” 驴二说道: “团长这话怎么说?” 邓团长说道: “你拿的薪水,是萧小姐给你的薪水,萧小姐的薪水,又是张县长给她的,也就是说,你拿来是张县长的薪水,现在,你却在我面前贬低张县长,这不是不忠诚吗?” 驴二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贬低张县长的意思。” 邓团长笑道: “那你现在来为萧小姐给我送信,同样是对张县长不忠诚。你知道我和萧小姐是什么关系吗?”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张县长是济南人,不管这次还能不能当县长,以后都要回济南去,而咱们胶东人,就要向着胶东人,对胶东人忠诚。” 邓团长笑呵呵的说道: “你小子聪明,这是向我表忠心吗?” 驴二笑道: “我只是个长工,就算向您表忠心,您也看不上我,也改变不了我当长工的命运。” 邓团长笑道: “那可不一定,只要我一句话,你的命运就改变了。想不想当兵?” 驴二很干脆的摇头: “不想!当兵光打仗,打仗光死人,还不如当长工安全。” 邓团长笑骂道: “胆小鬼!那是你当的官小,当的官大了,就不用打仗了,就算打仗,也是指挥别人打,你在后面领功劳。” “小子,我看你挺聪明的,过几天,你就过来跟我吧。” 驴二故意装作不懂的说: “我跟你,那萧小姐那里的差事怎么办?” 邓团长笑道: “过几天,你们萧小姐,也是我的人了!算了,你一个小长工,跟你说这些没用,把信拿过来吧。” 驴二掏出书信,递给邓团长。 邓团长接过来,撕开封口,抽出信看了看,说道: “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知道,萧小姐没告诉我,我又不认识几个字,不敢偷看,也看不懂。” 邓团长没再说什么,拿过打字机,把信纸烧掉了,这才说道: “你回去对萧小姐说,我已经看过信了,今晚上会过去。” 驴二道: “知道了。团长,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就回去了。” 邓团长忽然说道: “你先别走,我问一件事。” 驴二道: “您问吧。” 邓团长道: “你到萧小姐那里几天了?” 驴二道: “昨天刚来。” 邓团长皱皱眉头,说道: “你在萧小姐家里,见过孙凤仙吗?哦,孙凤仙就是那个东城派出所的所长。” 驴二不知道邓团长问这话的意思,只好试探着说道: “好像见过,我去萧小姐那里的时候,看到她家门口有个穿警察衣服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孙所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进去萧小姐的家里。” “团长,您这话的意思是?” 邓团长冷笑一声,说道: “一个小小的所长,也敢跟老子抢娘们!” “二子,我给你个任务好不好?你办得好了,我给你个官当,还不让你打仗。你办不好,我让你在牟平城混不下去!” 驴二假装害怕的问道: “团长,什么任务?” 邓团长道: “这个任务很简单,如果你发现孙凤仙去萧小姐那里,他们之间乱搞,你不要惊动他们,赶紧过来向我报告。” “又或者,你发现他们之间有约会,你跟过去,看看他们在哪里约会,你也不要惊动他们,过来向我报告。” 驴二假装更害怕了,畏缩的说: “你是让我监视派出所的所长吗?他可是警察,我不敢,我怕他开枪打我。” 邓团长骂道: “你怕他个屁!他就是一个小小的所长,我可是团长,有我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驴二说道: “团长,你是怀疑孙凤仙和萧小姐相好吗?” 邓团长道: “对,我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没找到证据,你只要给我找到了证据,我就重重有赏。” 驴二说道: “你是团长,还需要什么证据,只要您怀疑,带兵把孙所长毙了就行了呗!” 邓团长皱眉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孙凤仙的哥哥,是我的副团长,如果没有证据就毙了他,我怕他哥不服,给我闹事。”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你是团长,他哥是副团长,没你的官大,你还怕他哥吗?” 第457章 大锛儿的选择 邓团长说道: “倒不是怕他,现在正在打仗,正是用人的时候,闹家窝子不好,就算是抓取孙凤仙和萧小姐相好,我看到他哥的面子上,也不能杀了那小子,最多就是揍他一顿,出出气。” 驴二心中笑道: “看来你邓团长还不够狠,只不过揍人家一顿,人家哥俩可是想要你的命!” 但这话他不能对邓春来说明,只好说: “哦,如果你不杀孙所长,不把事情闹大,我给你盯着他点,还是可以。” 又装做很贪财的说: “团长,如果我完成任务,有没有赏金?” 邓团长笑骂道: “你小子贪得无厌,给你官做了,还想要钱?” 驴二嘿嘿笑道: “做官也是为了发财嘛,不然做官干什么?团长,重赏之下,才有勇夫嘛。” 邓团长笑骂道: “好,你小子够贪,我喜欢!不贪财的人,我反而不放心。” 邓团长说着,从抽屉中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说道: “这些先拿去花,事成了,我再赏给你。” 驴二把桌上的大洋拿起来,装入口袋里,笑道: “谢谢团长,这次我真走了。” 驴二走出邓团长的办公室,在司连长的引领下,来到会客室,带上甜儿,离开了城守司令部。 驴二回到萧玉倩的家中,把他见到孙凤仙和邓春来的经过,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说道: “既然他们都同意来了,那咱们就等着动手了。你约了孙凤仙八点过来,我约了邓春来九点过来,这样正好可以错开时间,先杀孙凤仙,再杀邓春来。” “天黑之前,我会把耿妈和短儿都支走,以免把她们牵涉进来!” 驴二说道: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打算回去一趟,安排好接应县长夫人的事,顺便再取些迷药过来。” 萧玉倩道: “好,你注意安全。” 驴二辞别了萧玉倩,回到铁莲花的家中。 他每次去铁莲花家中的时候,都很谨慎,以防有人跟踪,尤其是担心孙凤仙会派人跟踪他,如果让孙凤仙知道了铁莲花家中的那个“大本营”,以及下面的地道,那就麻烦了。 但每次驴二都没发现有人跟踪。 他猜想,孙凤仙之所以不派人跟踪他,是担心他发现了跟踪,破坏二人之间的“联盟”,孙凤仙很可能认为,只要等驴二杀邓春来的之后,马上进去抓捕驴二就可以了。 现在驴二最大的优势,就是孙凤仙不知道他和萧玉倩“联盟”了,准备把孙凤仙和邓春来一起干掉。 驴二到铁莲花家中的时候,看到九儿和杏儿小铜锤等人正坐在铁莲花的家中。 驴二笑道: “九儿,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九儿说道: “我们也是刚刚过来,这次进来的时候,没从城门过,是从地道中过来的。” 驴二说道: “药品送回去了吗?” 九儿说道: “我把药品交成了三份,一份咱们青龙寨自己留着,一份送给了八路军的部队,另一份的数量最多,分给了十六路联盟的山寨。” “虽然分成了十六份,但数量之多,也让他们目瞪口呆了,没想到咱们真的从鬼子手里,拿到了药品,还全是洋药。” “咱们青龙寨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驴二嘿嘿笑道: “俺驴二出马,一个顶俩,不,至少顶二十个,还能完成不任务?” 九儿笑道: “没人夸,你就自己夸,你这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杏儿笑道: “驴二哥虽然喜欢吹牛皮,但他的功劳的确最大,连三爷都夸你干的好!还说等你回去了,好好请你喝一场。” 驴二笑道: “等我把三个任务全部完成,就回去喝庆功酒。对了,大锛儿怎么样了?” 一提到大锛儿,众人都笑了,连九儿也笑了。 九儿笑道: “你那位朋友,可真有意思!” 小铜锤笑着说: “二哥,我们带着大锛儿,走到半路的时候,大锛儿醒了,他看到我们都是土匪,当时就吓得拉裤裆里了。” 杏儿笑道: “是啊,臭死了!” 驴二苦笑道: “他胆子是小,但人还不坏。你们没吓唬他吧?” 小铜锤说道: “你吩咐过好好对他,我们哪会吓唬他,见他害怕,还安慰他了,对他说,我们借用他的家,盗取鬼子的药品,他是回不去了,如果回去,鬼子肯定饶不了他。他有两条路,一个是逃亡,一个是跟着我们回山寨做红胡子,正好我们山寨里缺伙夫。” 驴二道: “他怎么选的?” 杏儿笑道: “他当时吓麻爪了,不知道怎么选,我们嫌他耽误时间,就要把他扔到路上,任他自生自灭。他一看我们要走,才选择了跟我们回山寨。” 九儿笑道: “你这个朋友,虽然是个伙夫,但官瘾不小。我们对他说了你的身份之后,他听说你是驴二,连忙问驴二在山寨里,是几把手,是什么官儿。” 驴二笑道: “你怎么说的?” 九儿笑道: “我给你面子,说你是三把手,除了我和俺爹,就数你的官最大了。” 驴二笑道: “你这样说,不怕你胡七叔这个二寨主知道了会生气吗?” 九儿冷笑道: “我会怕他?只要有了他是内奸的证据,回去我第一个就杀了他,还有他儿子!” 小铜锤在旁边笑道: “大锛儿一听说你是三把手,就有了底气,说你这个三把手,是他的结拜兄弟,他当伙夫可以,但要当伙夫的头头。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答应他了。” “谁知道他到了山寨,一看山寨的条件太艰苦了,比不上他给鬼子当伙夫,又后悔了,就想离开。” 驴二苦笑道: “他真走啦?” 九儿反问道: “二子,你还记得桂香吗?”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记得,原来是张麻子手下的那位大姐,是吗?” 前一阵子,九儿被张麻子活捉,驴二伪装成高连长,骗张麻子把九儿送到海阳,然后在半路上杀了张麻子,把九儿救出来。 当时,张麻子带的手下,被驴二和九儿杀了一大半,还有几个土匪,被驴二和九儿招降了,成为九儿的手下,加入了青龙寨。 这几个土匪之中,除了边道贵和严春花夫妇,其中还有一个女匪,就叫桂香。 第458章 原来是你表哥 驴二记得,这个桂香大约三十多岁,虽然长相不算漂亮,但也不算难看,甚至仔细看的话,还有几分姿色。 驴二一听九儿提起桂香,他是聪明之人,立即猜到原因,又笑着说道: “难道说,大锛儿看上了桂香,又不肯走了?” 杏儿笑着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我就说驴二哥是聪明人吧,只要你一提起桂香,他马上就能猜到。” 九儿摇摇头,苦笑道: “他呀,别的时候不聪明,但只要一提起这些男女之事,他的脑子马上就变得灵光了!” 驴二笑道: “这个是----一点也没冤枉我!” 众人刚开始都以为他是要喊冤,没想到,他竟直接承认了,不由引起众人一阵哄笑。 小铜锤笑着说道: “桂香姐是个能干的女人,需要她打仗的时候,她拿就去打仗,不用打仗的时候,她就在伙房帮忙。” “大锛儿见了桂香姐之后,两个人聊了几句,他听说桂香姐的男人没了,现在是个寡妇,他就高兴了,不肯走了。” 杏儿笑道: “我还故意逗他,拿着几块大洋,给他做遣散费。他宁愿不要大洋,也要留下来当伙夫,还说,是不是当伙夫头头无所谓,他就喜欢做饭这种感觉。” 驴二笑道: “我本来是说谎骗他,说要给他说个媳妇,现在歪打正着,他能和桂香姐结成夫妻,我也算没白诓他。就是不知道桂香姐看不看得上他?” 旁边的老猫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桂香看大锛儿的那眼神,我感觉他俩有戏。这人啊,还真是要讲缘份啊!” 刀子哥笑道: “大家知道老猫为什么发感叹吗?桂香到了咱们山寨之后,老猫勾搭过几次,谁知道人家看不上他这个小偷,就喜欢伙夫,哈哈哈。” 老猫难得的脸红了,笑骂道: “别光说我,你这家伙偷看人家桂香洗澡……” 九儿的脸色一整,咳了一声,说道: “行了,有小姑娘在这里,别胡说了。” 众人不敢再开玩笑了。 九儿望着驴二,说道: “你把城里的情况说说。” 驴二把情况说了一遍,并说已经和萧玉倩达成联盟,今天晚上,就动手杀了孙凤仙和邓春来,完成杀邓春来的任务。 九儿皱皱眉头,问道: “这个萧玉倩,是汉奸县长的情人,又和汉奸团长汉奸所长,勾勾搭搭的,这样的女人,能信得过吗?” 驴二正色道: “九儿,你不要这样说萧玉倩,她也是有苦衷的。” 接着,他又把萧玉倩的身世,告诉了众人。 九儿叹了口气,说道: “想不到她的经历这么惨,是我错怪她了。二子,需要我做什么吗?” 驴二道: “杀死孙凤仙和邓春来,主要是以暗杀为主,用迷药迷倒他们,尽量不惊动邻居,所以人多了,反而不好。我认为,有我和萧玉倩里应外合就够了,就不用你们帮手了。” 九儿道: “要不要我们在外边接应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自从咱们盗药之后,日伪加强了城里的巡逻,如果你们晚上在街上活动,一旦被发现,就会引起混乱,到了晚上,你们还是不要出来了。” “我和萧小姐杀死孙凤仙和邓春来之后,就回到这里。萧小姐是县长的情人,我是萧小姐的长工,就算被巡逻队看到,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先不出来行动了。” “这次过来,我们来了八个人,准备去张家旅馆住宿,你要有什么事,就去张家旅馆找我。” 驴二道: “好,咱们分头行动,我杀邓春来,你们联系杏儿的表哥,收买一个内线做为内应。” 杏儿说道: “我和九姑娘准备一会就去找我表哥,就是不知道他从外边回城了没有。上次我们在城里的时候,他出城了,没见到他。” 驴二忽然心头一动,转头问杏儿: “杏儿,你表哥叫什么名字?” 杏儿道: “他叫陈强。” 驴二哈哈一笑: “原来他就是表哥啊!他回城了,我已经见过他了。” 杏儿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见到他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驴二笑道: “刚才我去找孙凤仙的时候,孙凤仙正和一个叫陈强的便衣队的人在一起吃饭,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当然他不知道我的身份,还以为我是孙凤仙的手下。我当时也没想,他会是你表哥。” “你刚才说,不知道你表哥从城外回来了没有,我才忽然想到,那个陈强的经历,和你表哥有些相同的地方,都是从警察调到便衣队的,又正好都是刚在城外执行任务。” 九儿问道: “二子,既然你已经见过他了,你认为,这个人怎么样?” 驴二微微皱了皱眉头,望向杏儿,说道: “杏儿,我说了你别生气,你表哥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个很精明的人,也是个很冷酷狠毒的人。” 杏儿苦笑道: “我不生气,我早就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是小姐非要找他做内奸,我是不敢相信他的。” 九儿说道: “我们不需要相信他,我们只需要他的情报就行了,说白了,就是收卖他,而不是相信他。” “二子,你认为,能收卖他吗?” 驴二微微皱眉,说道: “这个,我也不好判断,我说过,他是个很精明的人,很狠毒的人。也许,为了钱,他可能会卖给我们一些情报,但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会毫不犹豫,毫不留情的出卖我们。” “比如说,你以前说过,送给他一百块大洋收卖他,也许,这一百块大洋,他会把胡七和胡少阳爷俩,是不是内奸的情报,卖给你,还会给你一些不太重要的情报。” “但是,你九姑娘的人头,和俺驴二的人头,现在在鬼子那里,应该能值一千块大洋,如果陈强有机会,我认为,他会毫不犹豫的出卖咱们,拿着咱们的人头,向鬼子领一千块大洋,同时升官发财。” 第459章 如何去而复返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我以前对你说过,这个陈强是个孝顺的人,我会用他娘的性命威胁他,他不敢出卖我。” “他应该知道,我们青龙寨的红胡子,虽然不杀害无辜,但也不是善男信女,如果他敢出卖我,他的母亲就不是无辜的,我们会绝不犹豫的杀了她的母亲!” 驴二说道: “如果你坚持收买他,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千万要小心此人!” 九儿笑了笑,说道: “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自然会防着他。” 驴二转过头来,对铁莲花说: “莲花,待会天黑之后,你别忘了去接应县长夫人。” 铁莲花道: “我不会忘的,你放心好了。” 驴二又看向燕子李三,笑道: “老马,你打算什么时候,带着常大姐和杨柳离开牟平城?” 燕子李三说道: “她的裁缝店还有一些活,这两天就能完工,等她把活赶完,把成衣还给顾客,我们就离开牟平。” 驴二道: “你打算去哪里?” 燕子李三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很久没回济南了,准备去济南。” 驴二说道: “张县长和萧小姐去济南,他们有车,你们可以跟着他的车去济南。” 燕子李三说道: “他们的车上,除了张县长和萧小姐,还有县长夫人,已经是三个人了,我们也有三个人,车上坐不下。” “再者说,春风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没把成衣还给顾客,她是不肯走的。” “二子,我们的事,我们自己操心,你就不用替我们操心了。你只管忙你的事吧,可惜我受伤了,不能帮助你。” 驴二笑道: “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九儿道: “你先走,等会我们再出去,咱们分开走,免得这里一次出去太多人,会引起怀疑。” 驴二点点头,离开了铁莲花的家中,向萧玉倩的院子走去。 就在快到萧玉倩所在的胡同时,驴二开始观察这条胡同。 这条胡同,他当然已经观察过很多次了,但这次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再次进行观察。 这条胡同算是城里的高档住宅区,巡警的巡逻次数,比别的地方要多,尤其是孙凤仙为了刺杀邓春来,掌握邓春来进出萧玉倩家中的动向,特别在胡同口安排了小德子这个巡警,专门盯着这条胡同。 当孙凤仙来到萧玉倩家中的时候,萧玉倩的家中,不能有别人,既然萧玉倩把耿妈和甜儿都支走了,驴二这个男长工留在萧玉倩,就不合乎情理了,会引起孙凤仙的警惕。 所以,在孙凤仙到来之前,驴二要离开萧玉倩的家中,至少要假装离开,而他的离开,要故意让小德子“看到”,如此一来,当小德子向孙凤仙汇报的时候,孙凤仙才会相信,萧玉倩的家中没有别人了,从而麻痹大意。 可是,驴二一定要去而复返,潜伏在萧玉倩的家中,帮助萧玉倩干掉孙凤仙和邓春来,不然,只留萧玉倩一个弱女子,对付两个心狠手辣,又有武器的男人,驴二可不放心。 但是,怎么去而复返,不被小德子看到,这是个问题。 只要小德子站在胡同口,周围的一切一目了然,想避开小德子的视线,进入胡同中的萧玉倩家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条胡同是个死胡同,另一边是高高的围墙,布上了钢丝网,就是为了增强这条胡同的安全,只有这边一个出入口,而且不时有巡警在此巡逻。 正在驴二苦苦思索如何可以避开小德子的视线,返回萧玉倩的家中的时候,他的目光,看到从相邻的一条胡同中,走出一个男子。 驴二不由目光一亮,那个男子,正是唐凤池。 只见唐凤池的胳膊上仍然吊着绷带,好像是受伤未愈,但驴二知道,唐凤池是装得伤重,不想被日军指使出城。 但驴二知道,唐凤池的家并不在这里,他怎么从这里走出来了? 看看距离天黑还早,驴二决定向唐凤池问个清楚,说不定能借助唐凤池的力量,返回萧玉倩的家中,因为唐凤池走出来的那条胡同,和萧玉倩家中的胡同,是相邻的两条胡同。 小德子主要盯的是萧玉倩居住的胡同,并不是唐凤池走出来的那条胡同。 驴二想到就做,他向唐凤池走去。 唐凤池并没看到驴二,出了胡同之后,就转身向东行走。 驴二快步几步,追到唐凤池的身后,故意咳嗽了两声。 唐凤池听到咳嗽声有些熟悉,回头一看,看到是驴二,不由吓得脸色一变,差点失声叫喊出来。 驴二见已经引起了唐凤池的注意,也不上前和他打招呼,毕竟他还不想让人发现他和唐凤池有关系,以免给唐凤池引来灾祸。 驴二只是向唐凤池呲牙一笑,用目光示意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唐凤池从驴二的目光中,看出来驴二是想和他聊聊,引他去见面,他虽然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但也不能不跟着驴二走。 唐凤池并没有强烈的抗日意志,他只是被驴二挟裹着,胁迫着,再加上为了得到汪冰儿的喜欢,为了得到汪冰儿的另眼相看,他不得不进行抗日的行为。 其实他内心是不想抗日的,不是他不憎恨日军,而是他不敢,担心惹祸上身,祸及整个唐家。 驴二听到唐凤池的脚步声,就知道唐凤池跟上来了,他并不回头,向走了几步,看到前面有一个茶馆,就转身进了茶馆,点了个包厢。 驴二站在包厢的房门口,等着唐凤池过来之后,他才进了包厢。 唐凤池跟着走了包厢。 二人并不说话,因为这时候茶博士正好送茶过来了。 驴二接过茶壶,让茶博士不要来打扰,他关上包厢的房门,准备和唐凤池交谈一番。 门一关上,唐凤池就说话了,声音中带着哀求和呻吟: “我的驴爷,大白天你把我引过来干什么,你不要害我啊!” 第460章 唐家老宅 驴二笑道: “我要害你,就不会特别告诉你赶紧离开日军医院了,让你和那帮小鬼子一起喝了老鼠药,不是死的更快吗?” 唐凤池苦丧着脸说道: “驴爷,你闹得动静也太大了!你只说盗药品,可没说要投毒啊!” 驴二笑道: “我也是搂草打兔子,顺手就办了。本想着把药品偷走就算了,谁知道转眼看到旁边放着一点老鼠药,我就顺手放井里了。” 唐凤池道: “那是一点?毒死了几十个,还有上百个中毒的,你这是生化武器呀!” 驴二笑道: “行了行了,别矫情了,这不是没把你毒死嘛。” 唐凤池气得咬牙切齿,埋怨道: “你还不如把我毒死算了,也省得吓得我提心吊胆,这两天都没不敢睡觉,光怕日军会调查到我头上。” “你在鬼子的后厨当伙夫之前,可是以我家长工的名义,和刘海一起去探过我的病房,幸好知道这件事的几个日军,恰好都被毒死了,不然,只要有一个没死的,回想到这个细节,就会调查到我的头上,我们整个唐家,都会受到牵连。” 驴二陪着笑说道: “别生气了,我承认,这个细节是我考虑不周到,下次,下次我一定考虑周到,不牵连到你们唐家。” 唐凤池快要哭了: “我的驴爷,还有下次?你闹这么大动静,也把药品搞到手了,为什么还不赶紧远走高飞?” 驴二笑道: “任务还没完成,我不能走。” 唐凤池道: “药品已经搞到了,你还有什么任务?你不会真的要杀邓春来和山崎大佐吧?” 驴二当时对唐凤池只说了盗药品的事,没说要刺杀邓春来和山崎大佐,是怕吓到唐凤池,唐凤池当时在医院,没参加日军的高层会议,所以不知道这三个任务。 但后来唐凤池出院之后,参于了日军高层会议,就知道了红胡子联盟的这三个任务。 驴二知道唐凤池的胆量小,为了不吓坏他,仍然不承认要留下来刺杀邓团长和山崎大佐,笑道: “不,邓春来和山崎大佐的保镖太多,我要杀他们是办不到了。我留下来,是另有任务。” “我们山寨有三个兄弟,昨天进城的时候,被东城派出所的警察抓了,我要留下来,想办法把这三个兄弟救出来。” 驴二为了让唐凤池相信他不是留下来刺杀邓春来和山崎的,就编了另一个理由,把他亲手抓的杨开,巧妙的说成是被派出所抓的,而且三个地痞流氓,被他说成了山寨的兄弟,反正唐凤池也不知道真假,就算去打听,也是真的有三个人被东城派出所抓了。 唐凤池一听驴二不是留下来杀邓春来和山崎的,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松了口气,因为驴二要杀的人越重要,对他造成的压力最大,但如果驴二只是救几个小红胡子,他的压力就少了很多。 唐凤池说道: “哦,你确定是东城派出所抓的吗?” 驴二说道: “确定,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唐凤池道: “警察知道他们是红胡子吗?” 驴二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他们是在打架斗殴的时候,被警察抓的,至于被抓之后,他们有没有承认自己是红胡子,我就不知道了。” 唐凤池皱了皱眉头,说道: “东城派出所的所长孙凤仙,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这家伙挺贼的,如果他已经知道抓的是红胡子,就算我出面,他也不会放人,当然,我也不能出面了,不然我就是通匪。” “但如果你的兄弟够硬骨头,还没承认是红胡子,我给孙凤仙送点礼,也许还有希望能捞出人来。” 驴二根本不在乎杨开三人的死活,他以为杨开已经被孙凤仙杀了,另两个家伙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说这些,只是安抚一下唐凤池的恐慌,见唐凤池没那么恐慌了,他才慢慢切入主题,故意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凤池哥,我刚才看到你从那个胡同里出来,你去那里做什么了?” 唐凤池说道: “那里有我家的老宅,我也有很久没去了,刚才正好经过附近,就过去看看。” 驴二说道: “老宅?你现在住的宅院,不是你家的老宅吗?”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家现在的宅院,是十多年前刚盖的,是我父亲盖的。在家父盖新宅子之前,我们一家人,都住在老宅里。” “后来,家先做生意,有了些钱,就嫌老宅在胡同里面,不够宽敞气派,就花了大价钱,收购了临街的三个老宅子,推平之后,新建了一个宅子。” 驴二问道: “那现在谁住在你家的老宅里?”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现在没有人居住。本来,我的爷爷奶奶,不愿搬到新宅子,仍然居住在老宅里,但三年前,我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之后,老宅子就没人居住了,只偶尔派人去打扫一下卫生。” 驴二问道: “那个老宅子在什么位置?” 唐凤池道: “就在胡同进去,西边第五个宅子……” 说到这里,忽然警惕起来,瞪着驴二,说道: “你问这么清楚干什么?你又要打什么鬼注意?” 驴二一听唐凤池说了老宅的位置,不由大喜,他计算了一个唐家老宅的位置,竟然恰好是萧玉倩的院子的东边的那个宅子。 换言之,萧玉倩的宅院,和唐家老宅,只有一墙之隔,是名副其实的邻居。 难怪他在萧玉倩家中,已经居住了两天,没听到东边院子里有人语动静,原来是个无人居住的荒宅,而恰好又是唐家的荒宅。 如果能进入唐家的荒宅,再从墙头上翻进萧玉倩家中,就不会被小德子发现了,他就可以成功的“去而复返”了。 驴二想到这里,不由眉开眼笑,笑道: “凤池哥,我想借你家的老宅一用……” 不等驴二说完,唐凤池就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 驴二眨眨眼睛,笑道: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又不是给你卖掉,只是借用一晚,为什么不行?” 第461章 欲擒故纵 唐凤池哼了一声,说道: “你借过去,肯定不干好事。外边那么多旅店,你随便住,要是没钱,我可以给你钱,就是不能借用我家的老宅?” 驴二故意叹了口气,说道: “那行吧,你不肯借我用,我就向冰儿姐去借,看她们家有没有宅子借我用用。” 唐凤池嘿了一声: “你不用拿冰儿吓唬我,她现在不在牟平,你想向她告状也没用。” “二子,别的事好说,但我家的老宅如果出了事,真会牵连到我们唐家,这个真不能借给你!” 驴二苦笑道: “凤池哥,你想多了,我也就是去住一晚上,又不是干啥坏事。你想啊,第一,我不会把你的宅子卖掉吧?第二,我不会把你的宅子烧掉吧?第三,我也不会在你的宅子里,杀人放火吧?” “我向你保证,只住一晚,明天你就看不到我了!” 唐凤池皱皱眉头,问道: “你为什么非要住在我的宅子里?你可以住旅馆啊,花不几个钱,你没有钱,我给你。” 驴二苦笑道: “不是钱的事,实话告诉你吧,我是被人追杀,要找个地方躲一躲,住在旅馆里不行,会被找到。你放心,不是鬼子汉奸追杀我。” 唐凤池奇怪了: “不是鬼子汉奸追杀你,那是谁追杀你?” 驴二眼珠一转,开始撒起了“弥天大谎”,反问道: “你知道霍三爷有个女儿,叫霍九儿吧?” 唐凤池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牟平城,甚至整个胶东都知道这个霍九儿。” 驴二道: “那你知道霍九儿长得怎么样吗?” 唐凤池道: “只是听说很漂亮,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驴二嘿嘿一笑: “告诉你吧,漂亮的跟仙女一样!” 唐凤池更不解了: “霍九儿漂亮,和你被追杀,有什么关系?” 驴二故意搓着手,有些“羞涩”的说: “就因为她太漂亮了,小弟一个把持不住,对她,嘿嘿嘿,对她嘿嘿嘿……” 唐凤池瞪大眼睛,吃惊的问道: “啊?你把人家睡了?” 驴二苦笑道: “这个倒没有,就是偷看她洗澡了,其实还没看清啥,就被发现了。” 唐凤池幸灾乐祸的笑了: “活该,谁叫你小子好色,偷看人家姑娘洗澡!不过,就算你偷看她洗澡,她也不至于追杀你吧?” 驴二说道: “你没听说过霍九儿性烈如火,谁要是敢对她有一点不客气,她就要杀人?” 唐凤池道: “我倒是听说过那个女土匪脾气很暴,动不动就杀人,可是,你是霍三爷的得力干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霍九儿就要杀你吧,霍三爷不会拦着吗?” 驴二苦笑道: “就是因为霍三爷拦着,我才没被当场杀死。以前,有两个偷看她洗澡的家伙,一个被挖了眼珠子,一个被拔掉了舌头,你说她会轻饶我吗?” “就算霍三爷为我求情,霍九儿仍然不肯罢休,我一看事情不妙,连忙自告奋勇,说我要进城,为三爷办成三个任务,推举三爷成为红胡子联盟的盟主,霍九儿这才勉强放了我。” “凤池哥,要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进城?我不知道进城危险吗?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在山寨里待不下去了。” “谁知道,她又追到城里来了,刚才我看到她从我住的旅馆里面出来,吓得我不敢回去了,也不敢再住别的旅馆了,这不才向你求助嘛。” “凤池哥,以九儿的暴脾气,就算不杀我,抓到我肯定也不会轻饶了我,说不成把我阉了,那就惨啦!” “她肯定会满城的旅馆找我,旅馆我是不能住了,才想着借你家的老宅住一晚,她肯定不会想到我住在你老宅里,我才能安全。” 唐凤池半信半疑,说道: “我不信,你们的关系,肯定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如果没有她帮你,你怎么能盗药成功?” 驴二道: “不是她帮的我,是山寨里别的兄弟帮的我。我下山之后,还没和她见过面。” 唐凤池道: “你已经为她爹把药品盗回去了,就算你有错,她也应该原谅你了,为什么还要追你?” 驴二苦笑道: “因为我只有完成三个任务,她才会放过我,我现在只完成了一个任务,另外两个任务,难度太高,我完不成,就不敢见她了,只能先躲一躲。” “凤池哥,要不,我不借你家的老宅住了,你帮我今晚就杀了邓春来和山崎大佐吧?那样霍九儿就不会追杀我了。” 唐凤池白了驴二一眼,说道: “想跟我来个‘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没用的,我不上你的当!我既不帮你杀人,也不借老宅给你用。” 驴二笑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唐凤池的脖子一梗: “没得商量!” 驴二站起身子,很江湖的向唐凤池拱手抱拳: “那好,告辞了!” 驴二说走就走,转身就向门外走去,好像不会再纠缠唐凤池了。 唐凤池反而有些奇怪了,虽然他知道驴二在玩“欲擒故纵”,但还是好奇驴二有什么理由说服他。 唐凤池说道: “真走了?” 驴二脚步不停,继续向门口走,嘴里说道: “不然呢?你不帮我,我总要找个人帮我。” 唐凤池道: “你能找谁帮你?” 驴二说道: “那你就不用管了,实在找不到人帮我,我就去向鬼子投案自首,就算被枪毙了,也比被霍九儿阉了好。” “说不定,我把知道的事,向鬼子一招供,鬼子不但不杀我,还会说我举报有功,赏我个官当当。”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用这招吓唬我!” “驴二,你是不是要用这招,拿捏我一辈子?” 驴二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唐凤池笑道: “不会一辈子的,只要打跑小鬼子,这招就对你没用了,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你就不用担心我向鬼子举报你了。” 说到这里,他又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瞧着唐凤池,问道: “凤池哥,这招管用吗?宅子,借不借?” 第462章 谎言连篇 除了“借”,唐凤池还能说什么呢? 唐凤池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出其中一个,取了下来,递给驴二,说道: “这是老宅的钥匙,你自己去吧,想躲多久就躲多久,但不要在里面惹事生非。” 驴二笑道: “谢谢啦,凤池哥!” 驴二拿到了钥匙,这次是真的走了。 驴二离开茶馆,向萧玉倩的家中走去,走到胡同口的时候,还特意停下脚步,和小德子聊了一会天,这才走进胡同,进了萧玉倩的家中。 由于驴二这次出去的时间太久,萧玉倩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一直很紧张,见他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驴二把自己假装离开之后,再从东边的唐家老宅中翻墙进来的计划,告诉了萧玉倩。 萧玉倩大为惊讶,想不到驴二竟然认识东院的主人,拿到了钥匙。 但她还有一点担心,说道: “就算你不进这条胡同,但两条胡同距离这么近,如果你走进那条胡同,胡同口的小德子也会看到你,那你不是白费劲了吗?” 驴二笑道: “我不会让他看到的,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担心了。时间差不多了,等会我就出去,告诉小德子,我今晚不回来了,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孙凤仙。” “我走之后,你就把耿妈和甜儿支走吧,免得把她们牵涉进来。” 萧玉倩点点头,说道: “好的!二子兄弟,你可千万要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驴二安慰道: “放心,我保证回来。” 他从萧玉倩的房中走出来,对着在院子中的耿妈和甜儿笑了笑,就走了出去。 驴二走到胡同口,看到小德子还在那边站着,他就向小德子走去。 小德子讨好的向驴二笑了笑,说道: “二哥,你不是刚进去吗,怎么又出来了?” 驴二说道: “今天晚上,萧小姐有点私事,把我赶出来了,我晚上就不过来了。小德子,快到饭点了,要不要晚上咱俩一起喝点?” 小德子有些为难,说道: “不好意思二哥,我也想和你喝点,但孙所长刚才派人给我下了命令,不许我离开这块地,还说今晚要加班站岗,就在这里守着。” 驴二早就猜到这个结果,故意问道: “那你晚上怎么吃饭?” 小德子向马路斜对面的一个饭馆指了指,说道: “待会我到那边,随便吃碗面条就行了。二哥,改天我不加班了,我请你喝酒。” 驴二同情的拍了白小德子的肩膀,说道: “行,兄弟,那你辛苦了,我先走了。” 驴二向前走去,他沿着街道走着。 这时,天色渐渐黑沉下来,街边的商铺已经亮起了灯光。 驴二看到路边有一家卤味店,买了二斤猪头肉三只烧鸡,又到旁边的杂货店买了两瓶白酒,掂着酒菜,沿街走了一会,拐进一条小胡同,又走了一会,就到了刘海的家中。 刘海的院门关着,但里面有灯光。 驴二敲了敲院门,喊道: “海子,开门。” 刘海在院里答应了一声,连忙过来打开院门,惊讶的说道: “二哥,这几天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出城了呢,快进来,快进来。” 驴二一边进来,一边说道: “你吃饭了吗?” 刘海道: “没有呢,正准备吃。” 驴二笑着把拎着的卤味递给刘海,笑道: “正好,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吃。你把这些拆巴拆巴。” 刘海的母亲从堂屋中走了出来,和刘海一起埋怨驴二又破费了,驴二笑呵呵的,又问桃子嫂呢,刘海说他姐姐回乡下了。 不一会儿,驴二和刘海一起坐在了堂屋的饭桌上。 当时的风俗,有客人在的时候,女人不能在饭桌上吃饭,虽然驴二极力邀请刘母一起吃,但刘母一再拒绝,驴二也就不再坚持了,送给刘母一些卤味,刘母端着饭菜到厨房自己去吃了。 刘海待母亲一走,压低声音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听说了吗,大锛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驴二心中暗笑: “何止是听说,他的事都是我干的!” 嘴上却说: “没听说啊,出什么大事了?” 刘海说道: “大锛儿这家伙,跟山上的红胡子勾结,不但偷了日军的药,还毒死了上百个日军。” 驴二故意惊讶的说: “啊,出这么大的事吗?他被抓住了吗?” 刘海说道: “没有,他跑了。嘿,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大的胆子,看不出来,他平时蔫拉巴唧的,关键时候还挺爷们!” “不过,二哥,你可不能对别人说,咱们和他一起吃过饭,不能和他扯上关系,要不然,日军会调查你的。” 驴二心中暗笑,嘴上却答应了。 他找刘海另有要事,所以随口应付了几句之后,就故意叹了口气。 刘海果然很关心的问道: “二哥,你叹什么气?” 驴二苦着脸说道: “海子,你刚才说的大锛儿的事,肯定闹得满城风雨,我却不知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刘海道: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呢,这么大的事,你在城里,怎么可能没听说呢?” 驴二叹息道: “那是因为我一直在躲着,没敢出来露过面,没敢见过人,所以不知道。” 刘海道: “二哥,你为什么躲?躲谁?” 驴二道: “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唐少爷和汪小姐的事,我躲的人,当然是汪团长的兵。” 刘海说道: “这事还没过去啊?我家少家又没和汪小姐私奔,汪团长为什么一直揪着你不放?” 驴二苦笑道: “没办法,虽然他俩没私奔,但我给唐少爷送信,汪团长认为我背叛他,非要把我抓回去,军法处置。他派了十几个士兵,在牟平城到处找我,我不敢露面。今天要不是看着天黑了,我也不敢过来找你。” 刘海很是同情,说道: “二哥,你受苦了。这几天,你躲在哪里了?” 驴二说道: “我一直在旅馆里躲着,但是,那些士兵到处搜查,旅馆也躲不下去了。” “幸好你家唐少爷,还算有点良心,他知道我是为了给他送信,才被汪团长派人抓捕,他给我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 刘海说道: “他准备把你藏在他家吗?” 第463章 减租的事 驴二摇摇头,说道: “不行,汪团长派来的人,肯定也会去他家里搜查,他不敢得罪汪团长,只能偷偷的帮我。” 驴二说着,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说道: “唐少爷把他老宅的钥匙给我了,他让我在老宅里躲着。” 刘海松了口气,说道: “那个老宅我知道,你躲在那里,汪团长的人不会查到的。” 驴二说道: “可是,我不敢过去,要是在路上遇到汪团长的人,我就逃不掉了,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刘海说道: “二哥,什么事,你说吧。” 驴二说道: “我看到你院子里有一辆排车,你能不能用排车,把我送到老宅里?” 刘海笑道: “这个容易,你躺在排车里,我在你身上盖上被子……” 驴二笑道: “不用盖被子,撒上干草就行了,如果盖被子,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拉的是人,就算汪团长的人没看到我,城里的巡逻队看到我,也解释不清。为了避免麻烦,你就撒上干草吧。” 刘海道: “行,就是委屈你了。咱们吃过饭就去。” 驴二笑道: “我已经吃饱了,要不你现在就送我过去吧。到了那里,我才放心。” 刘海只吃了个半饱,但见驴二着急要走,他也不好拒绝,只好同意。 二人来到院子中,刘海把排车拉出来,先扫了上面的灰尘,又铺了一层干草,让驴二躺上去,又在驴二的身上,撒了一层干草,把驴二的身子遮住。 刘母有些惊讶,刘海随便说了个理由应付母亲,刘母也没多问。 驴二躺在排车上,任刘海拉着他出了院子,出了胡同,向唐凤池的老宅走去。 驴二之所以选刘海送他过去,当然有原因,他倒是可以让铁莲花或者朵儿,甚至九儿的手下,用排车送他去唐宅,但那些人都不是唐家的长工,会被胡同口的巡警怀疑,甚至被搜查。 但刘海是唐家的长工,要去唐家老宅收拾东西,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驴二躺在干草下面,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就在他感到快到唐家老宅的胡同时,就听到小德子的声音: “咦,海子哥,你这拉的是什么?” 驴二心头一凛,想不到小德子和刘海竟然认识,幸好他早有防备,让刘海来送他,如果是别人,可就没有好借口了。 刘海就按驴二教他的谎言说道: “小德子,你在这里巡逻呢。车子上是一些干草,我家少爷让我去他家的老宅收拾收拾,长期不住人,屋里潮湿,撒上一些干草,吸吸湿气。” 刘海说着,就要继续向胡同里走,小德子却拦在了车前,刘海只好停下来。 驴二暗暗担心,如果小德子走得太近,很形容发现干草下面是个人体的形状,但他又不能驱赶小德子。 小德子笑嘻嘻的说道: “海子哥,我想跟你说个事,耽误你一会工夫。” 刘海虽然以为驴二不是逃避小德子,但也不想让小德子发现驴二,他也是心中着急,想赶紧离开,但又不能太过着急,以免引起小德子的疑心。 刘海只好说: “什么事,你说吧。” 小德子说道: “海子哥,俺爹不是租了唐家两间铺子吗,最近生意不好做,俺爹想着,唐家能不能给减些租金。” “海子哥,我知道,这种小事,唐家少爷是不会关心的,都是唐大管家管事,而您又是唐大管家跟前的红人,要是您能在唐大管家面前替俺爹说几句好话,减租金的事兴许能成。” 刘海苦笑道: “小德子,这事不好办啊,唐家的一大部分收入,都是靠着租金,给你减租之后,别的租户听说了,也要求减租,大管家不好向少爷交代啊。” 驴二在干草下面听着,心头火起,就为了一点租金的事,两人在那里扯皮,要是他能开口说话,就替唐家答应了,反正他向唐凤池说一句话,肯定能减少小德子家的租金,但刘海却不敢答应。 刘海不答应,小德子就开始软磨硬泡,恳求道: “海子哥,您就替俺说说好话吧,俺爹真不容易,生意不好干,挣不到什么钱,交了租金,俺家连饭都吃不上了。” 刘海被缠得没办法,也想赶紧脱身,只好放松口气,说道: “那行吧,我替你家向大管家说说,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证啊。” 小德子大喜,连忙说: “成不成我都感谢你,海子哥,改天我请你喝酒。” 刘海说道: “行了行了,赶紧闪开,我要去干活了。” 小德子仍然不闪开,拦在车前,笑嘻嘻的说: “海子哥,我还有个事想问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孙凤仙的声音: “小德子,你干什么呢?” 听到孙凤仙的声音,小德子吃了一惊,驴二心中更着急了。 如果孙凤仙也走近过来,发现他在车里藏着,那就太麻烦了,就算孙凤仙不过来,小德子缠着车子不放,孙凤仙比他先进入萧玉倩的家中,只怕萧玉倩应付不了孙凤仙。 幸好小德子一看到孙凤仙,立即向孙凤仙迎了过去,闪开了车前,刘海这才拉着车子,向胡同里走去。 驴二感到车子又前移动,这才松了口气,隐隐听到小德子和孙凤仙的谈话。 小德子说道: “所长,我没干什么,刚才和海子哥在聊天。” 孙凤仙道: “哪个海子?” 小德子道: “唐家的一个长工。” 孙凤仙道: “他们唐家的老宅不是没人住了吗,大晚上的,他来这里做什么?” 接下来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驴二就听不到了。 驴二不由有些担心,孙凤仙这家伙挺精明的,如果他起了疑心,只怕不妙。 不过,驴二虽然担心,但还是认为,孙凤仙只想着去找萧玉倩风流快活,不一定会考虑太多别的事,而且唐家的长工,去收拾唐家的老宅,合情合理,没什么值得怀疑的。 不一会儿,驴二就感到车子停下来了,随即传来刘海的声音: “二哥,你稍待,我现在开院门,进了院门,你就可以出来了。” 接着,就听到刘海用钥匙打开院门上的铁锁的声音,很快,车子又开始移动了,被推进了唐家老宅之中。 第464章 翻越院头 驴二感到车子停下了,接着听到刘海的声音说: “二哥,你可以出来了。” 驴二拂去身上的干草,挺身坐了起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是在一个昏暗的院子之中,这个院子是两进院子,他所在的是前院,后面还有个后院。 整个院子因为没有灯光,都很昏暗,但借着邻居传来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到,虽然是无人居住的老宅,但院子中并没有杂草,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 驴二刚从车子下来,就听到西边的院中,隐隐传来萧玉倩和孙凤仙的谈话声,他知道孙凤仙已经进了萧玉倩的院子,他必须赶紧过去协助萧玉倩。 刘海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在院子里等一会,这院里没电灯,我先去房里点上灯。” 驴二强压着赶紧驱赶刘海的念头,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省得大婶一个人在家害怕,你赶紧回去吧!” 刘海说道: “你一个人行吗?” 驴二笑道: “没事,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路上小心点。” 驴二边说边向院门走去,虽然没有明说赶走刘海,但也等于是下了逐客令了。 刘海虽然有些奇怪,感觉到驴二好像要赶他快点离开,但他还以为驴二真是担心他母亲一个人在家,所以也没多想,就走出了院门。 刘海后脚刚出院门,驴二就把院门闩上了,刘海本想问需要明天他过来送饭吗,但院门一关上,刘海只好摇摇头,苦笑着离开了。 驴二闩上院门之后,立即向院墙望去。 那院墙有两米多近三米高,一个成年普通身高的男人,就算举起双手,也很难够到墙头,虽然凭驴二的身手,可以跳跃起来,抓住墙头,再翻越过去,但难免会发出声音,惊动另一个院子中的孙凤仙。 驴二的目光一转,在院子中扫了一圈,看到了一张梯子。 驴二连忙来到梯子前,把梯子扛到院墙前,蹑手蹑脚的沿着梯子,攀上了院墙,向对面的院子看去。 对面正是萧玉倩的院子。 此时的萧玉倩,已经和孙凤仙进了房间,只见房间中亮着灯,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却听不清说什么。 驴二慢慢站到院墙上,长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把梯子提起来,越过墙头,再把梯子放到了萧玉倩的院子之中。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把动作降到最轻,担心发出的声音大了,就会惊动屋子里的孙凤仙,孙凤仙肯定带着手枪来的,一旦发现驴二翻墙进来,就会猜到驴二的意图,开枪向驴二射击。 驴二没带枪,张县长的那把枪放在萧玉倩那里,肯定打不过孙凤仙,就算打得过,枪声一响,附近的巡警过来,驴二也逃不掉了。 等到梯子放到地面,屋里的孙凤仙没有异样,驴二才松了口气,知道没有惊动孙凤仙。 他又放轻脚步,慢慢沿着梯子,下到萧玉倩的院子中。 孙凤仙是一个人来的。 孙凤仙腰里有手枪,满大街都是巡逻队,所以孙凤仙并不担心会有人行刺他,而且,他是来约会张县长的情人,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毕竟张县长现在还没真正倒台,被张县长知道了,会很麻烦,他不是邓团长,邓团长不怕张县长知道,他怕,至少现在怕。 所以他没带保镖,只身一人前来。 他听了驴二的话,来的时候,在街上买了些小菜和白酒,准备和萧玉倩好好喝点,增点情调。 到了胡同口,孙凤仙询问了在胡同口站岗的小德子,确定了萧玉倩一个人在家里,驴二已经离开了,没再回来,而耿妈和甜儿也走了,也没再回来,孙凤仙的胆子就大了,他严厉警告小德子不要把今晚看到的事情传扬出去,小德子当然满口答应,连称不敢。 如果说驴二在萧玉倩的家中,孙凤仙还会有些警惕,但既然驴二不在,他当然不怕萧玉倩一个女人,他认为萧玉倩不会对他怎么样,就算要对他不利,他也对付得了一个女人。 虽然刚入夜不久,但富人区的人惜命,天色刚黑,就全都缩在家里不出来了,胡同里没有人影。 孙凤仙沿着胡同,到了萧玉倩家的院门前,伸手推了推门,院门是虚掩着的,他就推门进去,又反手把院门闩上了,也不作声,就向院子里面走去。 自从送走驴二和耿妈甜儿之后,一个人在家的萧玉倩,一直忐忑不安,心惊肉跳。 她虽然恨极了邓春来和孙凤仙,欲杀之而后快,以洗刷被辱之恨,但她毕竟是女子,没有杀过人,虽然她多次缝合严营长的伤口,但缝伤口和杀人命,还是两回事的。 她既然害怕杀人,又害怕被杀,如果计划失败了,她就会被孙凤仙或者邓春来杀死。 她只是女人,她怕死,她想活着,虽然活着也没有什么乐趣,但总比死了好。 墙上的挂钟,嘀嘀答答的响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天色越来越黑,终于看不清楚事物。 但驴二还没回来,不由得她不担心,万一,驴二不回来了,她一个人怎么办?她还要不要动手?如果动手,她能成功吗? 如果不动手,失去了这次机会,以后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别说她逃不掉了,就算逃掉,杀不了邓春来和孙凤仙,她一辈子都会活在屈辱之中。 直到她不得不打开电灯的时候,驴二还没回来,她更慌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院门的轻响,她心中一喜,以为驴二回来了,忽然又是一惊,因为驴二说过,回来的时候,为了避开胡同口的小德子,不会从院门回来,而是会从东边院子翻墙过来,现在院门响,肯定不是驴二。 既然不是驴二,那就是孙凤仙了。 她转头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只有七点半。 孙凤仙早来到半个小时。 本来,孙凤仙会早到或是迟到一会儿,萧玉倩也早就心理准备,但是,现在驴二没回来,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孙凤仙早到,打破了她的心理防线和时间防线,她就惊慌了。 “怎么办?” 第465章 我一个人害怕 萧玉倩虽然惊慌,但她毕竟智慧过人,她知道只能先稳住孙凤仙,等待驴二的到来,幸好驴二给她留下了迷药,她先用迷药把孙凤仙放倒。 萧玉倩镇静了一下情绪,走到院子中,她的目光,先向院墙看去,这时候,她既希望驴二能翻墙进来,又担心驴二在翻墙的时候,被孙凤仙看到。 她没看到驴二,只看到了孙凤仙。 孙凤仙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到萧玉倩向院墙望去,他的心头微微一动,但也没多想,问道: “玉倩,你看什么呢?” 萧玉倩连忙掩饰的说: “没看什么,现在家里没人,我一个人害怕。” 孙凤仙笑道: “怕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 萧玉倩说: “你自己来的吗?” 孙凤仙说: “是啊,我自己来的,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咱俩的事,等再过几天,咱们就不用偷偷摸摸,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孙凤仙说着,就要上前亲吻萧玉倩,萧玉倩避开,假装害羞的说: “不要在院子里,让别人看到不好,进屋吧。” 孙凤仙哈哈一笑,和萧玉倩一起进了屋。 孙凤仙关上房门,把拎着的饭菜,放在桌子上摆好的空盘空碗里,萧玉倩帮着收拾。 整理好之后,孙凤仙又拿出买来的那瓶白酒,放在桌上。 萧玉倩摇摇头,说道: “不要喝那个瓶装酒了,老张不喝那种瓶装酒,如果我忘了把酒瓶扔掉,被他看到,他就知道有别的男人在我这里喝过酒。” 孙凤仙道: “不喝点酒,多没乐趣啊!” 萧玉倩道: “你上次不是给老张送过一坛酒吗,喝那个坛子里的酒吧,我去给你倒一碗。” 萧玉倩说着,拿起一只空碗,走到一张桌子前,掀开一个酒坛的盖子,从里面倒出一碗白酒。 这坛白酒之中,萧玉倩已经放入了迷药。 孙凤仙拿着一只空碗,走了过来,笑道: “我一个人喝没意思,你也喝点吧,再来一碗。” 萧玉倩道: “我可喝不了一碗酒。” 孙凤仙笑道: “那正好,我一碗不够,你喝不一碗,你剩下的我喝。” 萧玉倩担心如果她不喝,孙凤仙会起疑心,幸好驴二不但给了她迷药,还给了她解药。 萧玉倩倒了两碗酒之后,孙凤仙端了一碗,萧玉倩自己端了一碗,二人走回桌前,把酒碗放在桌上。 萧玉倩为示坦然,就在孙凤仙的面前,掏出一包药,她打开药包,里面有三粒小小的药丸,她用手指拈了一粒药丸,放入嘴里,用茶水冲服下去。 孙凤仙说道: “你吃的什么药?” 萧玉倩坦然的说: “前两天不是吓着了吗,我让大夫给开了宁神安定的药。” 孙凤仙有些愧疚的说: “对不起,上次吓到你了,害得你癫痫症又犯了。” 萧玉倩叹了口气,幽怨的说: “谁让我命苦!” 她这一声叹息,倒是真自内心的,使人又怜悯又同情,就算是孙凤仙这种冷酷的人,也不由心软,更加愧疚,拉着萧玉倩的手,说道: “玉倩,你放心,那些吓到你的坏人,我很快就会抓到他们,把他们一网打尽!” “我已经找到一个办法,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窝了,只要等我办成一件事,我就把他们的老窝包围,把他们全部杀光!” 萧玉倩的心中吃了一惊,孙凤仙不知道她已经和驴二达到联盟,她已经知道了驴二的底细,也知道了驴二的“老窝”在哪里,所以才对她说了这些话。 她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好像孙凤仙已经有办法找到驴二的老窝,只等驴二杀了邓春来之后,没有了利用价值,孙凤仙就剿了驴二的老窝,把驴二的同党一起消灭。 萧玉倩不能不担心,她不但担心驴二和其同党的危险,而且,她杀了邓春来和孙凤仙之后,还要从驴二的老窝里的地道出城,如果孙凤仙已经知道了老窝在什么地方,那说明老窝已经不安全了,出城地道也不安全了。 就在萧玉倩正想详细问明情况的时候,这时,院子中隐隐传来了一些异响。 虽然声音极小,但孙凤仙还没喝酒,耳目灵敏,还是听到了,他的脸色一变,说道: “什么声音?我去看看!” 萧玉倩猜到是驴二翻墙发出的声音,连忙拉住孙凤仙,说道: “不用看,肯定是野猫在闹腾。这几天了,每到晚上都有几个野猫在外边闹腾,我就是害怕它们的动静,才让你过来陪我。” “来吧,咱们喝酒。” 萧玉倩说着,端起孙凤仙面前的酒碗,又手递给孙凤仙。 孙凤仙只好接过碗,说道: “赶明儿我带些老鼠药过来,把那些野猫全部毒死。来,喝酒。” 萧玉倩端起酒碗,和孙凤仙轻轻碰了一下,二人都喝了一口,萧玉倩喝的是小口,孙凤仙却喝了一大口。 燕子李三送给驴二的迷药,不是普通的蒙汗药,而是燕子李三特制的,无色无味,孙凤仙并没喝出异味,没起疑心。 孙凤仙放下酒碗之后,拿起筷子,准备多吃几口菜,但他刚挟了一筷子子菜,放入嘴里,萧玉倩又向他劝酒,他只好又喝了一口。 萧玉倩是想让孙凤仙多喝点酒,药效早点发作,所以才频频劝酒。 连喝了三口酒之后,孙凤仙笑道: “玉倩,你让我先吃点菜压压,这样喝,一会就醉倒了,耽搁咱们一会干正事。” 萧玉倩正要接着刚才的话头,询问孙凤仙怎么找到驴二的老窝,就在这时,院子中又传来了一声异响。 刚才那一声异响,距离较远,但现在这声异响,却是就在院子当中,距离房门很近了。 孙凤仙和萧玉倩都听得清清楚楚,孙凤仙一转眼,看到萧玉倩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恐慌,那种恐慌,并不是像在惧怕野猫,而是惧怕比野猫更危险的事情。 就在这一霎时,孙凤仙遇到的所有疑点,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刚才他从到胡同口开始,一直到现在,他遇到了几个疑问,虽然这些疑问,看似都是很微小的事,也好像有合理的解释,如果是普通人,就会忽略过去了。 但孙凤仙不是普通人,他是警察,是派出所的所长,警惕性比普通人高太多了。 第466章 酒瓶的砸击 综合所有微小的疑点,就成了大的疑点。 孙凤仙虽然还没想到萧玉倩会害他,但他马上猜到,很可能有人正在向这个房间移动过来,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是驴二的同党,不知道是张县长派的人,不知道是邓春来的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既然来人是悄然前行,肯定要对他不利。 孙凤仙立即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枪,灵活的站起身子,快速走到门前,伸手打开房门。 房门外五步远的地方,站着有些尴尬的驴二---- 驴二本来是蹑手蹑脚,用最轻最慢的脚步移动过来的,他不想惊动孙凤仙,他知道孙凤仙手中有枪,一旦惊动孙凤仙,一开枪就坏了。 谁知道,这时候的房顶上,有两只野猫正在打架,也不知是求偶不成恼羞成怒打起来的,还是为了抢食打起来的,总之打得很凶。 但两只野猫打架虽然很凶,但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房间中的孙凤仙和萧玉倩,刚才孙凤仙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其实是驴二搬梯子发出的声音。 两只野猫在房顶打架,有一只猫被打败了,转身逃跑的时候,身子蹿起,向院子中跳跃下来,可能是这只野猫慌不择路,竟然向驴二扑了过去。 驴二很无辜,野猫向他扑过来,如果他躲闪,不但会发出沉重的脚步声音,惊动屋内的人,而且已经躲闪不及了,如果他不躲闪,脸部有可能被猫爪抓伤,如果只是脸部被抓伤倒也罢了,但如果眼睛被抓伤,那就惨了。 驴二被逼无奈,只好一拳头打过去,打在猫身上,一拳把猫打飞。 但拳头击中猫体发出的声音,还是很沉重,被屋里的孙凤仙和萧玉倩听到了。 驴二虽然发出了声音,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孙凤仙被萧玉倩安抚下来,不会出来检查。 但没想到孙凤仙把所有的微小疑点都放大了,起了疑心,不等萧玉倩安抚他,立即就打开了门。 驴二看到了孙凤仙,孙凤仙也看到了驴二。 驴二还保持着一种蹑手蹑手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籍可笑,看到孙凤仙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还挂着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驴二甚至还向孙凤仙挥了挥手,打了个热情的招呼: “嗨,凤仙兄!” 孙凤仙看到驴二的双手空空,没有武器,他先不理会驴二,而是隐身在门外面,探出上半身,而是用枪口对准驴二,目光警惕的四下观察着,寻找驴二是否有同党。 驴二笑道: “不用看了,没有别人了,就我自己。” 孙凤仙暂时没发现驴二的同党,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仍然躲在门外,只露出脑袋,向驴二阴冷一笑,说道: “驴爷,你故意让小德子对我说,你已经走了,然后又买通了唐家的那个长工,让那个长工把你装在排车里,把你拉到了唐家老宅,你再从老宅里翻墙过来,嘿嘿,对吧?” 驴二向孙凤仙一挑大拇指,笑道: “聪明,这都让你想到了!” 孙凤仙冷笑道: “你又回来干什么?要杀我吗?” 驴二笑道: “我要说来找你喝酒,你信吗?” 孙凤仙道: “我信你个鬼!驴二,咱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杀掉邓春来吗,你为什么不讲信用?” 驴二笑道: “你也不会给我讲信用吧,我杀了邓春来的时候,也就是你杀我的时候了。我也不傻!” 孙凤仙笑道: “不错,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既然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 “不过,我有些奇怪,就算咱们都不讲信用,但前提是先杀了邓春来,你为什么不等杀了邓春来,再想办法对我下手?没有我的帮助,你怎么杀邓春来?” 驴二笑道: “这个你就不用费心了,你想杀我是吗,开枪吧!” 驴二和孙凤仙说话,他是站在孙凤仙的面前,可以看到孙凤仙的背后。 他看到,萧玉倩举起一个白酒瓶,正准备砸孙凤仙的脑袋,所以他才胸有成竹,显得“临危不惧”,他让孙凤仙开枪,其实是向萧玉倩发出暗号,可以砸孙凤仙的脑袋了。 萧玉倩拿着酒瓶,站在孙凤仙的身后,她从来没伤害过别人,虽然对孙凤仙恨之入骨,但真要动手伤害他的时候,她又不敢下手了,她在等着迷药的药性发作,孙凤仙自己倒下去。 但孙凤仙迟迟不倒,而驴二又向她发出了“动手”的信号,她只能动手了,不然,驴二就会死在孙凤仙的枪下。 萧玉倩用尽全力,把酒瓶向孙凤仙的脑袋砸了下去,她不敢看到酒瓶砸在脑袋上的惨状,酒瓶砸下去的时候,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但是,她的酒瓶却砸了个空,并没有砸到任何东西,也没听到砸中东西发出的响声。 萧玉倩大吃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却看到孙凤仙已经退开了一步,正用枪口指着她。 孙凤仙是警惕机灵之人,他虽然不相信萧玉倩会杀她,但萧玉倩今晚表现出来的迹象,还是让他有些疑心,所以在和驴二说话的时候,一直聆听着身后的动静。 他听到萧玉倩走到他的身后,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萧玉倩会伤害他,认为萧玉倩走过来,是观看门外的驴二。 直到萧玉倩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瓶,孙凤仙才确定:萧玉倩和驴二成一伙了! 他没有回头,是从影子看到萧玉倩举起酒瓶的。 房中的电灯,把萧玉倩的影子,投射到孙凤仙的面前,如果萧玉倩不举酒瓶,孙凤仙看不到她的影子,但当萧玉倩举起酒瓶的时候,孙凤仙就看到了一只手举着酒瓶的影子----虽然只看到了一截手腕和酒瓶,但足够让孙凤仙警惕了。 孙凤仙大吃一惊,连忙弯腰,一缩脑袋,闪避开酒瓶的砸击。 如果萧玉倩在砸下酒瓶的时候,不闭上眼睛,可以看清楚孙凤仙闪避的轨迹,就可以中途改变砸击的方向,仍然可以砸中孙凤仙的脑袋。 但是可惜,她因为害怕看到伤害别人,闭上了眼睛,没观察孙凤仙闪避的轨迹,被孙凤仙避开了,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孙凤仙的枪口,已经瞄准了她的脑门。 第467章 这不乱套了吗 驴二一直在盯着孙凤仙和萧玉倩,看到萧玉倩砸落酒瓶的时候,他刚要高兴,忽然又看到孙凤仙躲闪,他就知道不妙,连忙快步而来,准备对付孙凤仙。 但驴二来晚了一步,孙凤仙已经躲开了萧玉倩的砸击,用枪瞄准了萧玉倩的脑门,但他等赶过来的时候,孙凤仙只是微微调转枪口,又把枪口瞄准了他的脑门。 现在,孙凤仙的一把手枪,同时控制住了驴二和萧玉倩,只要谁敢动一动,立即开枪,他们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子弹。 驴二不敢动了,萧玉倩也不敢动了。 孙凤仙愤恨的瞪着萧玉倩,怒道: “玉倩,为什么?为什么?” 萧玉倩见事已至此,反而镇静下来了,她懒得和孙凤仙多说,只是冷笑一声,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孙凤仙。 驴二为了等孙凤仙的药性发作,就要拖延时间,不让孙凤仙开枪,他在旁边笑道: “凤仙兄,我知道我萧小姐为什么背叛你,这事说来话长,咱们坐下聊吧,站着聊天怪累的。” “你现在手中的枪,我们都没有武器,你不会害怕吧?” 孙凤仙冷笑一声: “行,进来坐吧。你俩个背对着门坐下来。” 孙凤仙让驴二和萧玉倩背对着门,他面对着门,而且用驴二和萧玉倩的身体遮挡住他的身体。 这样坐的位置,孙凤仙可以随时观察门外的情况,如果有人进来,他马上可以看到,如果有人从院子中向他开枪,又用驴二和萧玉倩的身体遮挡。 驴二坐下来之后,就顺手接过萧玉倩手中仍然拎着的那个酒瓶。 孙凤仙连忙喝道: “干什么,老实点。” 驴二笑道: “还能干什么?喝酒啊!” 他毫不惧怕面前的枪口,把酒瓶口放在嘴里,用牙齿咬掉瓶盖,呸的吐掉,拿起酒瓶,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满意的叹了口气,又抓起一只鸡腿,在嘴里大嚼起来。 孙凤仙冷冷的看着驴二吃喝,冷笑道: “驴爷,好胆量!你就不怕我开枪打死你?” 驴二笑道: “当然怕,就是怕,我才赶紧吃点喝点,免得死了也是个饿死鬼。凤仙兄,你也别客气,来,咱哥俩走一个。” 驴二说着,用酒瓶口向孙凤仙的酒碗碰了碰,他拿着酒瓶,又喝了两口。 驴二并没看到孙凤仙使用哪个酒碗,但他凭着碗中酒的剩余,可以判断出来哪个酒碗是孙凤仙的,所以用酒瓶口碰这个酒碗,以示和孙凤仙“碰杯”。 孙凤仙见驴二毫不惧怕,他也不想在驴二面前弱了气势,拿起酒碗,也喝了一口。 萧玉倩一看到驴二劝孙凤仙喝酒,就猜到驴二的用意,想让孙凤仙多喝酒,加快药效的发作。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怒视着孙凤仙,以免把孙凤仙惹急了,不等药效发作就开枪杀了她和驴二。 孙凤仙放下酒碗,怒视着萧玉倩,再问发出“灵魂拷问”: “玉倩,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哪里对你不好?” 萧玉倩想怒斥孙凤仙,但又担心引起孙凤仙的怒火杀机,但她又不想低头认输,更不屑花言巧语的分辨,所以干脆给孙凤仙来个不声不响。 驴二猜到萧玉倩的心思,他在旁边打圆场,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说道: “凤仙兄,这事不怪萧小姐,怪我……” 孙凤仙冷哼道: “我当然知道怪你!你是怎么说服她跟你联手杀我的?” 驴二为了拖延时间,等孙凤仙的药效发作,就开始满嘴跑火车的撒谎了: “其实不是萧小姐要杀你,是邓春来要杀你,萧小姐是被邓春来逼迫的。” 孙凤仙骂道: “放屁!邓春来为什么要杀我?他又不知道我要杀他。” 驴二笑道: “你以为他不知道?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了。你别以为只有你有手下,人家邓团长的部队里,也有密探,你那点花花肠子,人家早就摸清了,你还自以为多秘密呢!” 孙凤仙半信半疑,问萧玉倩: “玉倩,真是邓春来指使你杀我吗?” 萧玉倩为了配合驴二,只好开口说道: “对,是邓春来指使我的。” 孙凤仙怒道: “你为什么要帮邓春来杀我?在你心里,我不如他吗?” 驴二在旁边笑道: “凤仙兄,你别怪我说句公道话,你只是小小的所长,人家邓春来是团长,你当然不如他!” 孙凤仙大怒,就要用发火,驴二又不慌不忙的笑道: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邓春来亲口对我说的,我只是转达给你。” 孙凤仙强压着怒火,问道: “你见过邓春来了?” 驴二说道: “当然见过了,今天下午,咱们在来凤楼分开之后,我就去邓春来的指挥部了。” 孙凤仙道: “你去找邓春来干什么?” 驴二道: “我是想假传萧小姐的名义,把邓春来约过来,把他干掉。” “凤仙兄,大家都是聪明人,我知道,如果等你通知我干掉邓春来的时候,你肯定布下了天罗地网,我就逃不掉了,所以,我想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干掉邓春来,你就抓不到我了。” “我这个解释,还合情合理吧?” 孙凤仙冷笑道: “合情合理,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驴二,既然你要把邓春来约过来,把他干掉,为什么又和他联手,要把我干掉呢?这不乱套了吗?” 驴二笑道: “不乱套不乱套,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先干掉你,再干掉邓春来,我早就计划好了。” 孙凤仙哈哈一笑,摇了摇手中的枪,说道: “那现在这种情况,在不在你的计划之中呢?” 驴二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和邓春来联手的吗?” 孙凤仙虽然对驴二的话半信半疑,但还是想听听驴二怎么说,毕竟,如果驴二说的是真的,邓春来已经知道他孙凤仙要暗杀邓春来,那他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只怕他的哥哥也保不住他。 先听听驴二怎么说,可以判断邓春来对他的暗杀计划知道多少,他也能早做应对之策。 他可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驴二编出来的,目的是等着他喝下的酒中的药性发作。 第468章 梨花大鼓 驴二虽然表面上谈笑风生,但心中暗暗着急,不明白药性为什么还不发作。 其实药性还没发生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萧玉倩没控制好酒和药的兑比量,一个是孙凤仙喝的太少了。 驴二把迷药交给萧玉倩的时候,虽然对她说了酒和药的兑对量,但萧玉倩对酒坛中的酒量没估算好,如果她把酒倒出来一半,再把药放进去,药效早就发作了。 如果驴二没被孙凤仙提前发现,而是隐藏在暗处,等孙凤仙把一碗药酒喝完,药效也早发作了。 可惜由于野猫的捣乱,害得驴二被孙凤仙发现,那碗药碗孙凤仙刚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就算现在被驴二劝着又喝下一些,仍然不过喝了半碗,所以药效才迟迟没有发作。 既然药效没有发作,驴二只能硬着头发编下去,拖延时间,等着药效的发作。 幸好撒谎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张口就来,根本不用打草稿,只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眉飞色舞: “我到了邓春来的指挥部外边,对门卫说我是萧小姐派来送信的,门卫把电话打进去,不到一分钟,邓春来就屁颠屁颠的亲自跑到门口来迎接我了……” 孙凤仙当然知道驴二在吹牛皮,但也不打断,只是哼了一声,继续听着,他认为,驴二虽然在吹牛,但肯定也有一些是真话。 驴二吹牛皮一向是真假掺半,才能让人信以为真,他接着说道: “邓春来和他的几个手下,恭恭敬敬的把我迎进他的办公室,让我坐到他的太师椅上,司连长给我献上茶水,邓春来一把从司连长的手里夺过去,亲自向我献茶。” 孙凤仙听到“司连长”这三个字,对驴二的话又信了几分,他当然知道邓春来的警卫连长是司连长,驴二能说出司连长这个人,说明驴二虽然在吹牛皮,但的确到过邓春来的指挥部,甚至办公室。 驴二一边吹着牛,一边观察着孙凤仙的微表情,他说道: “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邓春来又传令炊事班,赶紧把好酒好菜的端上来,又叫人去春风楼请了一个卖唱的小娘们。” “那酒菜是真好!酒是杏花村,菜的样数可多了,有熊掌,有鲍鱼,有燕窝,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还有山里蹿的……” 孙凤仙不耐烦的打断了,说道: “少废话,说重点!” 他说到这里,不由打了个呵欠。 驴二之所以闲扯,就是要看孙凤仙的反应,一看到孙凤仙打呵欠,他就心中暗喜了,知道药效开始发作了,虽然孙凤仙自己还没觉察到中毒,但已经打呵欠,精神不佳了。 驴二为了让孙凤仙的精神更萎迷不振,声音也渐渐低沉下去,慢慢说道: “别急嘛,重点这就来了。不一会儿,卖唱的就来了,唱的是梨花大鼓的名曲‘西厢记’。” “只见她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张生哥他……崔莺莺我……” 驴二说到这里的时候,自己就唱了起来,他以前本来就是浪荡子,不但喜欢听评书,还喜欢听曲唱戏,对这种唱曲是信手拈来,竟然唱得有模有样,有板有眼,声情并茂。 驴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给孙凤仙唱小曲,而是借用小曲,对孙凤仙进行“催眠”,利用低回婉转的小曲,把孙凤仙给唱困了,让药效尽快发作。 驴二虽然没学过西方的心理学,也没学过催眠术,但他天生聪明,不但观察入微,而且擅长揣摸人的心理,知道人如果听了婉转低回的小曲,就会犯困,尤其是孙凤仙这样喝了药酒的,更会加快犯困的速度。 驴二唱了半分钟了,孙凤仙不但没有打断了,反而渐渐眼皮沉重,端着枪的手腕,也在微微下垂。 显然,在驴二的小曲催眠下,再加上体内的药性发作,孙凤仙已经感到困意了。 萧玉倩在旁边看着,不由佩服驴二的能力,竟然能把孙凤仙“唱困了”,虽然在惊险之际,萧玉倩也不由在心中暗笑驴二的唱功,实在太烂了。 她在百乐门做过专业唱手,驴二那唱功,在外人耳中听来,还不算太烂,但在她耳中听来,实在不是不堪入耳。 驴二看到孙凤仙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心中暗喜,一边凝聚“功力”,一边施展唱功,在唱到一个低音的时候,他故意拖长腔调,把低音压下去,压下去,压下去,压得几不可闻了---- 孙凤仙的眼皮,随着驴二的低音压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终于,合在了一起死回生---- 就在孙凤仙的眼皮合在一起的时候,驴二早就凝聚了功力,迅快绝伦的一伸手,就把孙凤仙的手枪抢了过来,反手指住了孙凤仙,同时笑道: “拿来吧你!” 由于药性的发作,孙凤仙的反应大为迟钝了,直到手枪被夺走,他才惊醒过来。 他一看到手枪被抢,知道不妙,立即站起身子,就快步向房门跑去。 虽然他的身体反应迟钝,但脑子被惊吓了一下,又恢复了冷静,他马上想到,只有向房门奔跑,才能希望活下来,因为他猜到,驴二不敢开枪,如果驴二一开枪,就会惊动外边的巡逻队,驴二就算杀了他,驴二也跑不掉。 驴二果然不敢开枪,但他知道孙凤仙体内的药效已经发作,他并不着急追赶孙凤仙了,而是提着孙凤仙的手枪,慢慢跟着孙凤仙走了出来。 孙凤仙刚跑了两步,马上发现,自己的脚步发软,竟然跑不快,他马上猜到,酒中有毒,他中了毒了。 孙凤仙心中大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想开口大喊,但喊出的声音,也低不可闻,甚至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更别说惊动大街上的巡逻队了。 孙凤仙惊恐之下,脚下被门槛一绊,不由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如果是以前,别说不会摔倒,就算摔倒,他也可以及时用手撑住地面,不至于摔到脸孔,但是,现在摔下去,他的双手无力,撑不住地面了,脸孔着地,摔得满脸鲜血。 药性发作之下,孙凤仙的身体酸软无力,叫喊不出,挣扎不起,只能艰难的向前爬行着。 驴二也不着急,提着手枪,慢慢走了出来,冷酷的眼神中,带着玩味的笑意,盯着爬行中的孙凤仙。 萧玉倩也走了出来,慢慢走着,望着地上像狗一样爬行的孙凤仙,眼中露出报复性的快感。 第469章 不要杀我 孙凤仙爬行了一会,在他来说,他已经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在驴二和萧玉倩的眼中看来,孙凤仙只不过爬行了两三步远。 孙凤仙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停止了爬行,翻转过身,仰视着驴二和萧玉倩,哀求道: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驴二蹲下身子,用枪口顶着孙凤仙的脑门,笑道: “不杀你----那是不可能的!” 又转头问萧玉倩: “萧小姐,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还没等萧玉倩说话,孙凤仙又哀求萧玉倩: “玉倩,求求你,我错了,求了我吧,看在咱们一场感情的份上……” 他不提这事,倒还好些,一提这事,萧玉倩遭遇的屈辱,立即涌了上来,她气怒之下,骂道: “谁跟你个狗杂种有感情!” 她口中骂着,抬起脚来,对着孙凤仙的脑袋就踢了过去。 萧玉倩穿的是旗袍和高跟鞋,这一脚踢中孙凤仙,尖锐的后鞋跟,恰恰踢中了孙凤仙的太阳穴,竟然穿破了表皮,登时血流满面。 萧玉倩收回脚来的时候,才看到孙凤仙已经昏死过去,太阳穴上一个血洞,还在泊泊的流着鲜血。 萧玉倩不由被吓到了,连退三步,说道: “他死了吗?” 驴二可不害怕,他伸手探了探孙凤仙的鼻息,说道: “还有气,你再来一下,就可以要他的命了。” 正在这时,有人敲院门。 萧玉倩的脸色一变,说道: “邓春来了!” 驴二道: “别怕,别紧张,有我呢!” 萧玉倩指了指地上一动不动的孙凤仙,说道: “他怎么办?” 驴二的目光在院子中一扫,看到角落之中,有一片花丛,枝叶繁茂,如果把孙凤仙藏在那里,别说明上,就是白天也不会被发现。 驴二指着那片花丛,说道: “我先把他藏在那里,等会杀了邓春来之后,再来处理他。” “萧小姐,你先回房间,把酒桌整理一下,不要让邓春来发现有人动过酒菜。我把孙凤仙藏好之后,去开院门。” “记住,冷静,劝邓春来多喝酒,早发作!” 萧玉倩见驴二如此镇静,她也慢慢镇静下来,转身回屋整理酒桌去了。 驴二把手枪插在腰间,提着昏迷中的孙凤仙,来到那片花丛之中,把孙凤仙的身子放在花丛的深处。 他驴二可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做事不留后患,当然不会放过孙凤仙,他藏好孙凤仙的身体之后,就准备结果了孙凤仙的性命。 他不能开枪,又不能沾到手上血迹,所以抬起一只脚,对准孙凤仙的咽喉,准备狠踹一脚,踹断孙凤仙的咽喉,上午他就是用这一招,结果了司机张平的性命。 谁知道,这几天无论是驴二,还是耿妈和甜儿,都时常对这片花丛浇水,导致花丛中的地面湿滑,驴二这一脚踢下去,另一只脚在湿滑的地面上站立不稳,踹到孙凤仙咽喉的这一脚,力道就轻了,也偏歪了一些,没踹到咽喉处,只踹在了脖子上。 驴二正准备再补上一脚,了结孙凤仙的性命,但院门外敲门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传来了邓春来的声音: “快开门!” 驴二感到鞋板下滑溜溜的,认为自己就算再踹一脚,只怕还会滑溜,要不了孙凤仙的性命,不如等杀掉邓春来之后,再回过头来干掉孙凤仙,反正孙凤仙已经昏死过去了,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驴二就暂时放弃了干掉孙凤仙,走出花丛,一边大声答应着“来了来了”,一边在干地面上磨擦着鞋板。 擦干之后,驴二又把手枪藏在一块青砖下面,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向院门走去。 驴二笑道: “是邓团长吗?不好意思,我刚刚在茅房里,过来晚了一会。” 邓春来哼了一声,没说话。 驴二打开院门,看到院门外站着四个人,一个是邓春来,三个警卫兵。 驴二笑道: “团长,萧小姐在等着您呢,快请进。” 邓春来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两个警卫兵立即上前,对驴二搜身。 驴二没动,任警卫搜身。 警卫没搜出武器,向邓春来点点头,邓春来这才走进院子中。 驴二陪着邓春来向里面走,问道: “那三位长官不进来吗?” 邓春来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进来干什么?看戏吗?你小子也给我出去。” 驴二笑道: “团长,您放心,我一会就出去,不会打扰你和萧小姐的好事。我先进去泡壶茶,给几位长官喝,我们几个人,就在外边给你们站岗。” 邓春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算你小子会来事!去泡茶吧。” 驴二抬高声音,对着房间中喊道: “小姐,团长来啦!” 萧玉倩的房门打开,露出萧玉倩的身影,俏生生的立在门口,不冷不热的说: “团长来啦,请进吧。” 邓春来哈哈一笑,向萧玉倩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瞪了一眼驴二,说道: “泡好茶,赶紧滚,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驴二道: “是!” 邓春来这才搂着萧玉倩,走进屋中,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到了厨房,找到一壶早就准备好的开水,他掏出一包迷药,放在开水中,又泡上茶叶。 在等药融化的时候,驴二又掏出解药,先自己吃了解药,免得一会被迷倒了,然后,他在腰带上别了一把菜刀之后,拿了四五个空碗,提着茶壶,向院门外走去。 三个警卫兵正在院门前站着,闲聊着。 驴二走了出来,热情的笑道: “三位兵哥,来,喝口茶,暖暖身子。” 驴二把几个空碗放在地上,倒上茶水。 三个警卫围了上来,每个拿了一碗茶。 驴二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轿车,问道: “轿车里还有司机吗?也喊过来喝口茶吧,要不我送过去。” 一个警卫说道: “我就是司机。” 驴二这才放心,他回到院子中,拿了几张小板凳,走出院门,把院门一关,对三个警卫笑道: “今天晚上,咱们几个,就坐着小板凳,喝着茶水,为长官站岗了!” 第470章 三个警卫 驴二为了让三个警卫赶紧昏倒,他好去协助萧玉倩对付邓春来,频频劝茶,同时口若悬河,和三个警卫聊得很“投机”。 驴二为了清除退路上的障碍,对警卫说道: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胡同口有个巡警了吗?” 警卫说道: “看到了,那小子就站在胡同口,我们过来的时候,他竟敢探头向车里看,被我骂了一顿。” 驴二说道: “那家伙是派出所的人,如果他知道团长和萧小姐的事,会乱嚼舌根子,你们谁过去,叫他滚蛋。” 一个警卫站起身来,说道: “我去。” 那警卫向胡同中走去。 驴二知道,警察不敢得罪当兵的,这个警卫一过去,小德子根本被骂跑,他和萧玉倩离开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被小德子看到了。 本来,他可以杀掉小德子,杀人灭口,但小德子没什么恶行,他不忍心下手,只能借助警卫的威风,把小德子训跑。 很快,警卫就回来了,笑骂道: “那家伙被我骂了一顿,还不肯走,我掏出手枪,他才怂了。” 驴二笑道: “辛苦你啦,来,我敬你一个。哥几个,喝茶没意思,要不要我进去拿两瓶酒,咱们喝点酒?” 一个警卫摇摇头: “酒就不喝了,咱们还要保护团长,要是团长知道咱们喝酒,会挨骂的。” 另一个警卫笑道: “团长不会知道的,估计他今晚上不回去了,不回去,就不出这门,不出这个门,就不知道咱们喝酒了。” 那警卫说道: “不,团长一会就回去了,我听司连长说,今晚十点的时候,团长还要去日军指挥部开会。司连长对我说,如果九点半的时候,团长还不出来,让我提醒团长。” 驴二一听这个消息,不由心中着急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如果九点半的时候,警卫的药效还不发作,邓春来一走,他就错失这个机会了,虽然以后还可以刺杀邓春来,但萧玉倩一离开,他再想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上加难了。 但是,他只能等这三个警卫的药性发作,不然,就算他能杀掉三个警卫,也难免有一个警卫会开枪,惊动附近的巡逻队。 而且他还担心,如果邓春来到这里来之前,就打算只待半个多小时,邓春来很可能不会和萧玉倩慢慢喝酒了,而是“直奔主题”,要了萧玉倩的身体,就赶紧回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邓春来不但不会中毒,萧玉倩还会受辱。 想到萧玉倩受邓春来的侮辱,驴二的心中很不舒服,虽然他知道,萧玉倩已经被邓春来占有过多次,但那是以前,现在萧玉倩已经打算杀死邓春来了,如果再受邓春来的侮辱,对萧玉倩来说,在心理上是很难接受的,也是比以前更痛苦的屈辱。 驴二想到这里,恨不得马上杀掉这三个警卫,冲进去解救萧玉倩,但他又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等着三个警卫的药效发作。 因为这三个人既然是警卫,那么智力和警惕性就不会太差,不然当不了警卫,只要他露出半点破绽,就会引起怀疑,导致任务失败,自己和萧玉倩都有生命之危。 驴二强忍着冲动,只能劝三个警卫多喝茶,喝的多了,药效发作就快了。 一个警卫忽然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我怎么晕乎乎的,你们呢?” 另一个警卫笑道: “我没事啊,你是不是昨晚上和肖秘书折腾太久了,没睡好觉。” 那警卫笑骂道: “胡说八道,咦,不对,我的脑子越来越昏了,身子也没劲。” 第三个警卫说道: “我也是昏乎乎的……不对,这茶里有问题!” 这个警卫瞪着驴二,就要掏手枪。 驴二早有准备,迅速抽出藏在后腰的菜刀,一刀砍在这个警卫的脖子上,顺手一抹,又一刀向另一个警卫砍去。 那个警卫连忙闪避,但由于药效发作,动作迟钝,闪避不及,被砍中脖子,登时死去。 第三个警卫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和他们谈笑风生聊娘们的猥琐长工,竟然突然拿出菜刀,向他们恶狠狠的砍来,这个警卫吓呆了。 虽然这个警卫的身体素质最好,对迷药的抵抗力最强,但是,他的心理素质却最差,明明有机会可以大喊,甚至反击,又或者开枪射击引来巡逻队,但这个警卫被吓傻了,一来是刚才还和他开玩笑的长工,突然狂暴的攻击他,二来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两个战友,就被砍死在他的面前。 这个警卫吓傻了,驴二可不客气,他必须杀死这个警卫。 驴二知道现在不是怜悯的时候,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警卫是否做过坏事,是否尚有良知,甚至不去想这个警卫是否有父母妻儿,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容不得他去判断警卫该不该死,只要这个警卫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该死。 警卫不死,他和萧玉倩就会死。 所以驴二毫不客气,也毫不留情的,一刀砍在这个警卫的脑门上,深入半个脑袋,直挺挺的死去。 驴二在瞬息之间,杀死了三个警卫,立即转目四看,发现胡同中没有别人,他迅速打开院门,把三个警卫的尸体,拖进了院门之中,以免有人经过胡同发现尸体。 驴二闩上院门,立即伸手掏了一个警卫的手枪,一手持菜刀,一手持枪,向房间灵活的快步走去。 虽然他知道尽量不要开枪,但还是要拿着枪做准备,因为邓春来是带枪来的。 能用菜刀办到的事,他不会开枪,所以他还拿着菜刀。 驴二越靠近房间,越感到不对劲。 房间中亮着灯光,但却没有一点声音,静的可怕,静的怵人。 如果房间中,传来邓春来强迫萧玉倩的声音,两人撕打声和吵闹声,驴二都不会心惊。 但房间中却没有任何声音,没有喝酒的声音,没有吵闹声音,甚至没有男女做那种事的声音,这不由让驴二心惊。 他不知道房间中发生了什么,也无从猜测。 第471章 成也梯子,败也梯子 驴二走到门口,侧耳聆听了一会,房间中仍然静的可怕。 他试探了低声喊道: “萧小姐?邓团长?”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萧玉倩平静的声音: “你进来吧。” 驴二听到萧玉倩的声音,虽然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他一手持刀,一手握枪,慢慢推开房门。 只见房门中,萧玉倩坐在床边,衣衫微微凌乱,但已经被她整理过了。 邓春来的双脚垂在床下,上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驴二看到这一幕,才真正松了口气,知道萧玉倩平安,邓春来已经死了。 驴二从酒桌上两只仍然满满的酒碗,可以推断出,邓春来并没有喝酒,就要和萧玉倩到床上欢好,萧玉倩不从,杀了邓春来。 驴二走到床边,只见床上满是喷溅状的血迹,邓春来躺在床上,双眼圆瞪,已经死亡,脖子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武器是一支金钗,此时金钗仍然留在咽喉处,只有一个钗头留在外边。 从邓春来死在床上的情状,驴二可以推断,邓春来在强迫萧玉倩的时候,萧玉倩并没有激烈反抗,而是拿起一支金钗,趁邓春来不备,一钗刺入,邓春来还没来及呼救,就被捅中了。 从伤口如此密集来看,可以看出萧玉倩对邓春来的痛恨,不知萧玉倩捅刺了多少下,才能形成如此密密麻麻的伤口。 萧玉倩应该是在刺捅邓春来的时候,想到了被邓春来胁迫的屈辱,激起了她强烈的恨意,一下一下的捅刺着邓春来,甚至在邓春来早就死亡的时候,仍然没有停止,直到发泄完心中的痛恨和怒火,这才停止。 萧玉倩从来没杀过人,刚才差点用高跟鞋尖踢死孙凤仙的时候,她已经被吓到不行,现在却亲手杀了邓春来,而且是捅刺了很多次,这种血腥的场面,以及复仇时的快感,和复仇后的空虚,都极大的震憾了萧玉倩,使她愣住了,房间中才如此安静,使驴二担心。 驴二看到萧玉倩虽然仍然在震惊之中,但已经平静了很多,他不敢想像刚才的萧玉倩,经过了什么样的心理历程。 驴二伸出手掌,放在萧玉倩的肩膀,温和而有力的说道: “一切都过去了,你以后自由了!” 驴二的目光和声音,给予萧玉倩极大的安慰和鼓励,她向驴二感激的点点头: “谢谢你,没有你,我做不到!” 驴二道: “振作起来,咱们还没安全,只有等你出了城,你才算安全。” “你赶紧换件衣服,再换上平底鞋,免得跑路时跑不快。” “我现在去外边,把孙凤仙杀死,把他的尸体搬进来,和邓春来的尸体放在一起,让别人以为他们是相互残杀。” “我故布疑阵,为了是不让日伪军发现你是凶手,给你和张县长争取前往济南的时间。” 萧玉倩道: “我明白,我现在就换衣服。” 萧玉倩留在房间中,快速换衣服和鞋子。 驴二出了房间,向隐藏孙凤仙的花丛走去。 但等他拨开花丛,寻找孙凤仙的时候,不由头皮发麻,背后一凉---- 孙凤仙竟然不见了! 驴二大吃一惊,知道孙凤仙清醒过来了,逃跑了,如果孙凤仙逃跑了,只要到了大街上,喊上一嗓子,引来巡逻队,他和萧玉倩就插翅难逃了。 但他并没有听到有人开院门的声音,他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孙凤仙没跑出这个院子。 他迅速搜索了整个院子,和所有的房间,都没找到孙凤仙。 院门仍然从里面闩着,没有人开门出去的迹象。 驴二正想不通孙凤仙是怎么逃出去的时候,目光无意中看到了他从唐家老宅翻墙进来的那条梯子,不由暗骂自己是头蠢驴,没把梯子放倒,结果被孙凤仙从梯子上翻墙逃跑了。 真是成也梯子,败也梯子,他驴二利用梯子,翻墙进来,而孙凤仙则利用这条梯子,翻墙逃走了。 如果他进来之后,把梯子放倒,孙凤仙要扶正梯子,难免会发出声音,被他发现,所以他怪自己。 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他进来之后,把梯子放倒,同样会发出声音,惊动当时的孙凤仙,所以,这也不能怪他,只能怨他运气不好,是孙凤仙的运气好,命不该绝。 驴二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他必须赶紧带着萧玉倩逃离这里。 他还没听到大街上有巡逻队的铁哨声,说明孙凤仙还没示警,虽然他不明白孙凤仙为什么还没示警,但他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必须在孙凤仙没有示警之前,赶紧离开。 此时,萧玉倩已经换上了一件普通衣服和平底鞋子,她没敢收拾行李,担心被巡逻队怀疑,只是拿了驴二送给她的那把张县长的手枪,和几块大洋,手枪藏在腰间,大洋放在口袋,她双手空空的从房间中走出来了。 当萧玉倩得知孙凤仙逃跑的时候,同样吓得脸色大变,自责她刚才没下狠心,踹死孙凤仙。 但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赶紧离开这里,才有可能逃脱。 二人都腰间藏着枪,小心谨慎的向院外走去。 驴二让萧玉倩在他身后,他在前面开路,并叮嘱萧玉倩,如果有危险,不要管他,只管向铁莲花家中逃跑,他会掩护她。 驴二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打开院门,先探头向胡同里看了看,没发现有巡逻队,也没发现有埋伏,这才让萧玉倩出来,他在前,萧玉倩在后,向胡同外走去。 驴二的手一直放在腰间的手枪上,一旦发现异样,他会立即开枪射击。 但胡同中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异样,一直到他们出了胡同口,仍然没有异样。 大街上,静悄悄的,行人已经极为稀少,但还有行人,并没有出现骚乱的迹象。 驴二又转头观察,看到不远处就有两个巡警,但那两个巡警,也没有异样,慢悠悠的走动着,不像接到报警的样子。 驴二感到奇怪了,孙凤仙逃到哪里去了?按照时间来算,孙凤仙早就应该跑到大街上来了,只要孙凤仙一出大街,召来巡警,大批的巡警和日伪军巡逻队,就会把这条胡同堵住,把他和萧玉倩抓住。 但是,没有任何出警和骚乱的迹象。 第472章 买辆轿车送给你 虽然大街上风平浪静,驴二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担心孙凤仙派了盯梢的跟踪他,等他到了铁莲花家中的时候,孙凤仙才率领大队人马,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和萧玉倩沿着大街,向前行走。 一路上,驴二不时回头,观察是否有人盯梢,并没发现可疑之人。 一直到他们快到铁莲花家中的时候,驴二仍然没发现可疑之人盯梢。 驴二不放心,他让萧玉倩自己继续向前走,在铁莲花家附近等着他,他进了一条小胡同,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萧玉倩。 但是,仍然没有任何疑点。 驴二和铁莲花家附近,和萧玉倩会合了。 萧玉倩紧张的问道: “有人跟踪吗?” 驴二皱着眉头,摇了摇头,说道: “没发现。” 萧玉倩道: “我那一脚,踢得孙凤仙不轻,太阳穴上一个血洞,会不会他虽然逃了出去,但流血太多,已经死了?” 驴二道: “有这个可能,也希望如此了。不过,先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没人跟踪就好” 驴二也存了侥幸心理,带着萧玉倩,进了铁莲花的家中。 铁莲花的前院中,有两个放哨的小伙伴。 驴二叮嘱他们: “你们盯紧点,如果有什么异样,赶紧发出警号。” 两个小伙伴答应了。 驴二这才带着萧玉倩,向后院的堂屋走去。 堂屋之中,铁莲花和朵儿,以及十多个小伙伴,全部都在,但燕子李三却不在。 张县长的夫人肖秀芝也在堂屋中,她已经被铁莲花带过来了。 肖秀芝和萧玉倩,虽然早就认识,但她们只是远远见过,还没如此近距离见过,也没正式认识。 两个女人,都神情复杂的望着对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萧玉倩先说话了: “大姐,我对不起你……” 肖秀芝叹了口气,说道: “妹子,咱们没有谁对不起谁,以前的事就过去了,以后,咱们一起陪着老张,好好过日子,希望能度过这次难关。” 两个女人说着话,紧紧的握着手,冰释前嫌了。 铁莲花和朵儿刚才一直担心,肖秀芝见到萧玉倩,会大发雷霆,两个女人打起来,她们已经做好了劝架的准备,现在两个女人不但没打起来,反而握手言和,她们都松了口气。 铁莲花对萧玉倩笑着说道: “萧小姐,刚才我想先送县长夫人出城的,可是她不肯走,她说要等你来了,一起走,我还担心夫人是想……现在没事了。” 萧玉倩向肖秀芝感激的一笑,说道: “谢谢你等我,大姐。” 肖秀芝道: “谢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出城路线,如果我不等你就自己走了,那我不是没良心吗?再说了,就算我自己走了,你不来,老张也不会走的。” 驴二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没看到燕子李三,他有些奇怪,悄悄问朵儿: “朵儿,你师叔呢?他不是不能动弹吗?” 朵儿低声说: “俺师叔知道萧小姐会来,让我把他抬到旁边的屋里去了,他不好意思面对萧小姐。” 驴二只能在心中苦笑。 燕子李三为了要胁孙凤仙撤消巡逻队,拍摄了孙凤仙和萧玉倩的隐私照片,现在知道萧玉倩要来,燕子李三只能避而不见了,因为二人见面之后,会很尴尬,这种事,当面道歉不好意思,不道歉又不对,只有不见面才是对双方最好的安排。 驴二对萧玉倩和肖秀芝说: “夫人,萧小姐,我送你们出城吧,县长一定等急了。” 萧玉倩和肖秀芝早就心急如焚了,当然答应。 铁莲花让朵儿留下来,她陪着驴二,送萧玉倩和肖秀芝从地道中出城。 四人沿着地道,穿过上面的城墙和护城河,来到城外的如家客栈。 不等铁莲花开地道的门,外边就传来了县长焦急的声音: “是秀芝和玉倩吗?” 肖秀芝和萧玉倩答应了,张伯打开地道的门,众人走了出来。 张县长正等得焦虑,看到夫人和外室都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上前紧紧抱住两个女人。 驴二笑道: “张县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赶紧去济南吧。对了,你的司机已经让我杀了,只能你自己开车了。” 张县长这才松开两个女人,说道: “我不会开车。” 旁边的萧玉倩接口说道: “我会开。以前跟着严营长的时候,他教过我开车。” 众人出了房间,来到客栈的院门外边。 驴二和张伯等人一起动手,搬开遮挡住轿车的玉米秸,再揭开上面的布料,露出了小轿车。 张县长把钥匙递给萧玉倩,萧玉倩坐到驾驶员的位置,操作了几下,轿车启动了。 驴二道: “张县长,现在你们暂时安全了,赶紧坐车走吧。” 张县长握住驴二的手,诚恳的说道: “小兄弟,谢谢你,谢谢大家!” 驴二道: “不用多说了,快上车吧。” 张县长和夫人上了轿车。 萧玉倩坐在驾驶员的位置,隔着车窗,对驴二说道: “驴二兄弟,谢谢你!如果你有机会到上海滩,到百乐门找金大班,她会知道我在哪里。到时候,咱们上海见,我会好好款待你!” 驴二笑道: “好啊,我还没去过上海滩,有机会一定去。萧小姐,一路顺风,后会有期!” 萧玉倩开着轿车,载着张县长和夫人,行驶而去。 铁莲花望着轿车远去,羡慕的说: “萧小姐真了不起,竟然会开轿车。” 驴二笑道: “等我有钱了,就买一辆轿车送给你,你也可以开轿车。” 铁莲花笑道: “送给我我可不敢要,不过,我可以给你当司机。” 驴二笑道: “那好啊,咱们带上朵儿,一起开着轿车去上海滩,到百乐门去玩。”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跟着张伯,又回到卧室,准备从地道中返回到城里。 谁知,他们刚一进卧室,就听到地道中,传来阵阵杂乱的脚步和骚动声,虽然隔着厚厚的地道门板,仍然很响。 听那声音,根本不像是一个人两个人发出来的声音,而是很多人一起奔跑,甚至是逃命,才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驴二和铁莲花的脸色大变,连忙打开地道门。 “出大事了!” 第473章 后备计划 孙凤仙中了迷药,太阳穴又被踢中,本来是醒不过来的。 但是,驴二隐藏孙凤仙的那片花丛,由于灌水太足,不但地面潮湿,而且枝叶上也有露水,露水滴落到孙凤仙的脸上,滴落到他的伤口上,滴落到他的嘴巴里,那种丝丝清凉的感觉,使他渐渐苏醒过来。 孙凤仙的意识渐渐恢复了,他感到头疼欲裂,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惊恐使他的意识立即清醒了。 他趴在地上没动,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判断着身处的环境。 他看到自己在一片花丛之中,隐隐听到了驴二和邓春来的谈话声,他不敢动弹,他知道,只要发出一点声音,无论是驴二还是邓春来,都会要他的命。 孙凤仙等了一会,恢复着体力,清醒着头脑,等到邓春来进了房间,驴二去了院子外边,他才慢慢走出了花丛。 他本想从院门悄悄溜走,但是,他听到院门外边,驴二和几个警卫谈话的声音,他知道院门出不去了。 这时,他看到了墙上放着的那张梯子,他慢慢从梯子上,向上攀爬。 本来,孙凤仙爬梯子的时候发出了声音,但院门外的驴二距离太远,听不到孙凤仙发出的声音,而房间中的邓春来,只顾着对萧玉倩施暴,也没听到孙凤仙发出的声音。 太阳穴上仍然不停的泌出鲜血,孙凤仙浑身无力,他艰难的爬到了墙头上,正准备把梯子拉到唐家老宅的时候,从梯上下去的时候,忽然一阵头昏,他从墙头上摔了下去,摔在地上,又昏迷过去。 其实,驴二发现孙凤仙从梯子上逃走的时候,如果驴二爬上梯子,向唐家老宅探头一看,就可以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孙凤仙,驴二就可以把孙凤仙杀死了。 可惜,驴二以为孙凤仙已经逃掉了,他顾不上观察,只顾着带领萧玉倩逃走,就给了孙凤仙活命的机会。 孙凤仙也不知道自己又昏迷了多久,他又慢慢清醒过来了。 这时候,他知道自己在唐家老宅之中,恐惧就小了很多。 他聆听了一下隔壁萧玉倩家中,没听到动静,他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目前最重要的,是他赶紧离开唐家老宅,只要到了大街上,他就可以召集自己手下的巡警了。 孙凤仙强忍着欲裂的头痛,跌跌撞撞的向院门走去。 院门是从里面闩着的,从里面很容易就开了院门。 孙凤仙出了院门,跌跌撞撞的来到大街上。 他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巡警,立即把几个巡警召集过来。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邓春来已经死了,他还不敢跟邓春来正面冲突,所以他并没有声张,没有引起骚乱,因为一旦引起骚乱,不但他的手下巡警会过来,邓春来的城防巡逻队也会过来。 他先召集了五六个巡警,前去萧玉倩家中。 孙凤仙想的是,如果邓春来没死,他就以抓捕驴二的名义,对萧玉倩的家中进行搜捕,如果邓春来不让搜,他带着五六个巡警,邓春来只有几个警卫,他就把邓春来和警卫杀掉,栽赃给驴二。 但是孙凤仙认为,驴二的目标是刺杀邓春来,邓春来八成已经死了。 孙凤仙带着巡警赶到院中的时候,看到几个警卫的尸体,更肯定邓春来已经死了。 当他们在萧玉倩的房间中,看到了邓春来的尸体,肯定无疑了。 此时,孙凤仙也没有顾虑了,他立即传令下去,派人向日军和警察局长汇报,红胡子杀害了邓春来,另一方面,他召集了更多的手下,前去抓捕驴二。 孙凤仙并不知道驴二在什么地方,但是,他留了一个后手。 孙凤仙为了利用驴二杀死邓春来,他并没派人跟踪驴二,以免引起驴二的警惕,他原来的计划是,等驴二杀死邓春来的时候,把驴二抓捕或者杀死。 当时,他只想着把驴二一个人杀死或者抓捕就行了,没想着抓捕驴二的同党,因为他不知道驴二的老窝在哪里,只能等抓捕了驴二,再审问驴二的老窝在哪里,他知道驴二的骨头硬,很难审问出来。 但只要抓捕或者杀死驴二,已经是大功劳了,孙凤仙也知足了。 当然,他也有遗憾,就是不知道驴二的老窝在哪里,不能把驴二和同党一网打尽。 就在这时,驴二来找他,让他把杨开杀死。 驴二让孙凤仙杀杨开的时候,没想太多,驴二认为,反正他会杀死孙凤仙,不怕孙凤仙从杨开那里找什么线索,孙凤仙一死,杨开就不是隐患了,而且杨开对他驴二一无所知,孙凤仙不可能从杨开那里找到对他驴二不利的东西。 但是,驴二没想到,孙凤仙竟然大难不死逃掉了,而杨开正好成为隐患。 孙凤仙听驴二说让他杀掉杨开的时候,他就开始计划了。 孙凤仙并没杀杨开,而是亲自审问杨开,和驴二有什么恩怨,为什么驴二要杀他? 杨开根本不认识什么驴二,他告诉孙凤仙,他之所以被抓进来,是因为他抓老婆的时候,被一个年轻人打抱不平给抓起来的。 孙凤仙推断,如果驴二只是普通的打抱不平,就算把杨开送进了派出所,也不会让他杀了杨开,驴二让他杀了杨开,肯定是为常春风出气。 那就说明,这个常春风,和驴二之间有关系。 孙凤仙不动声色,派人盯着常春风,一旦驴二他手底下溜了,他就从常春风那里下手,把驴二揪出来。 孙凤仙对萧玉倩说他有办法找到驴二老窝的时候,就是说的这个后备计划,可惜,因为驴二惊动了孙凤仙,让萧玉倩没机会询问出来,不然,驴二就可以早做应对了。 现在,孙凤仙进行这个后备计划的机会,终于来了。 孙凤仙率领了一队警员,在盯梢常春风的那个警员的带领下,直扑常春风的院子。 孙凤仙也想到了唐家的长工,把驴二送进了老宅,才害他麻痹大意,被驴二差点杀死的。 但现在时间紧迫,他不能去找那个唐家长工,只能去找常春风。 因为孙凤仙知道,如果他要去唐家抓唐家的长工,一来是晚上不容易找到那个长工,二来,唐凤池也不是吃素的,是皇军面前的红人,他要抓唐凤池的人,就要得到皇军的允许,虽然最后他有可能得到允许,但时间不等人,那时候驴二早跑了。 现在,常春风是孙凤仙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驴二的唯一线索。 第474章 娘俩都不怕死 常春风并不知道大难临头,她还以为现在她是最幸福的人。 那个坑害了她多年的丈夫杨开,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很可能已经被杀死了,而她失散多年的女儿,也找到了,她喜欢的男人,答应带她和女儿一起远走高飞,开始新的生活。 一切都美好起来了。 只是她暂时还不能离开牟平,一来是她不喜欢欠别人,她接了顾客裁缝的活,就要把活干完,把成衣还给顾客,二来,老马受了伤,不能受长途奔波之苦。 她想着,等她把成衣做完了,老马的伤势再恢复一些,他们一家三口,就离开牟平,跟着老马去济南城。 为了赶工,常春风一直在裁缝店里忙乎到晚上十点钟,有女儿陪着她,她不寂寞,也不害怕。 自从和女儿相认之后,常春风是一步也不舍得离开女儿,做什么事都要把女儿带在身边。 她让女儿跟着她在裁缝店里,一来是陪着她,二来,她想教给女儿裁缝手艺,有一门手艺,就不用担心女儿会饿着。 看到女儿困了,她也有些困了,她才带着女儿,离开了裁缝店,向租住的院子走去。 常春风和女儿进了院门,她对女儿说: “柳儿,我闩上院门,你先去房里点上灯。” 杨柳答应一声,比母亲先一步向房间走去,准备去点灯。 常春风刚要闩上院门,忽然院门被人猛地踹开,剧烈的推力,差点把常春风撞倒在地。 还没等常春风惊呼出声,四五个警察就冲了过来,控制住了常春风和杨柳,另有四五个警察端着枪,把整个院子和房间中全部搜索了一遍。 在常春风被控制住之后,太阳穴上贴着一块膏药的孙凤仙,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常春风惊恐之极,她想说话,但嘴巴被捂住了,说不出话来。 杨柳同时惊恐,她比母亲更惊恐,常春风并不知道老马和杨柳等人,参与了盗窃日军药品的事,但杨柳却清楚。 燕子李三为了不吓到常春风,只对常春风说他参于了一些普通的盗窃案,才被子弹打伤的,并没说他参于的是抗日行动。 常春风虽然猜测警察很可能是到她这里来搜捕老马的,但她还以为老马是普通案件,不是严重的罪行,所以虽然惊慌,但还不至于绝望恐惧。 杨柳却知道,她犯下的“罪行”,就算她年龄小,也会被日伪枪毙,所以,她虽然恐惧害怕,却也知道:无论敌人问什么,打死都不能招! 警察纷纷向孙凤仙汇报,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孙凤仙一挥手,几个警察架着常春风和杨柳,走进堂屋之中。 警察在搜索房间的时候,已经点了灯,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是有灯光的。 孙凤仙盯着常春风,冷冷说道: “认识我吗?” 捂住常春风嘴巴的那个警察松开手,常春风连忙说道: “认识,您是孙所长,孙所长,我们没犯法……” 孙凤仙打断道: “犯不犯法,我说了算!我问你:驴二在哪里?” 常春风一愣,连忙说道: “驴二?谁是驴二?我不认识!” 常春风的确不知道驴二的真正身份,别人当着她的面的时候,都是喊二子,或者二哥,在谈论重要事情的时候,为了不吓到她,也是避开她,所以她一直不知道驴二的真正身份,甚至她还不知道老马是燕子李三。 常春风当然听说过驴二的名字,但并不知道救过她的人就是驴二。 孙凤仙冷笑道: “少装糊涂!就是打了你老公,救了你的那个小子!” 常春风真正的大吃一惊: “啊,他就是驴二吗?” 孙凤仙见常春风不像在假装,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少装糊涂,他在哪里?” 常春风连忙说道: “所长大人,我真不认识他,他是救了我,但我和他不认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孙凤仙拿起手枪,顶在常春风的脑袋上,说道: “说不说?不说就嘣了你!” 常春风虽然恐惧,但还是说道: “我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所长,你要开枪就开吧,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 孙凤仙见常春风不怕死,不由眉头一皱,他目光一转,看到杨柳的脸色有些异样,不由心中一动。 杨柳毕竟年龄小,脸上藏不住事,老奸巨滑的孙凤仙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杨柳的脸色不对,就想从杨柳身上打开突破口。 孙凤仙对杨柳说道: “小丫头,驴二藏在哪里?” 杨柳倔强的一摇头: “不知道!” 孙凤仙的枪口顶在常春风的脑门上,对杨柳说道: “丫头,你要不说,我就把你娘打死!” 杨柳惊慌了,但是,她只惊慌了一下,随即就硬着心肠,对母亲说道: “娘,对不起,我不能说,如果你被打死了,我也不活了,我去地下陪你。” 常春风虽然害怕,但对女儿不出卖朋友的行为,感到很欣慰,她含笑着点点头,说道: “好女儿,你不用管娘,你不想说就不说,娘懂!” 孙凤仙冷笑一声,说道: “好一个母女情深!” 他调转枪口,把枪口从常春风的脑袋上,转移到杨柳的脑袋上,对常春风说道: “臭娘们,你不怕死是吧?好,我就打死你女儿,看你怕不怕!” 常春风害怕了,连忙说: “不要,我……” 杨柳知道母亲担心她被杀害,要动摇了,她连忙喝道: “娘,我不怕死,你要是敢出卖他们,我就不认你这个娘!” 常春风泪流满脸,哭泣道: “柳儿,娘不想让你死,娘宁愿自己死!” 杨柳脸色凛然,说道: “莲花姐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娘,我不怕死,你也不要怕死,咱们娘俩一起死就是了。娘,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常春风见女儿不怕死,她也镇静下来了,对孙凤仙冷笑道: “我们娘俩都不怕死,你要杀就杀吧,大不了把我们都杀死!” 孙凤仙是诡计多端之人,当然有办法可以令常春风母女屈服。 他眼珠一转,低声对一个警察说了几句话。 第475章 以女儿威胁 那警察点点头,立即走向杨柳,伸手捂住杨柳的嘴巴,抱起杨柳就向外走去。 常春风大惊,大喊: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下她,放下她……” 但她被两个警察紧紧按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掳走,消失在夜色中。 孙凤仙收起手枪,冷酷的盯着常春风的眼睛,说道: “我听你的老公说,你的女儿被他卖掉了,他还不知道你已经找回了女儿。我派人调查过,两天前,你还没找到你女儿,现在,竟然找到了女儿。”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的女儿,但我知道,她肯定是你的亲生女儿。” “常春风,你可能不怕死,也可能不怕你女儿死,但我不相信,你应该怕你再也找不到女儿。” “你已经找了她十年,你还想再找她十年吗?” “哼哼,如果你说出来,我会把你女儿还给你,你们娘俩可以平安的离开牟平。” “如果你不说,我就再把你女儿卖掉,把你赶出牟平城,让你永远也找不到女儿,永远是一个没有女儿的母亲!” 孙凤仙这些话,彻底把常春风击垮了! 的确,她可以不怕自己死,甚至不怕女儿死,但是,她不能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了。 如果女儿死了,她至少知道女儿死了,她也可以死心了,甚至陪着女儿一起死。 但是,如果女儿再次被卖掉,她不知道女儿被卖到哪里去,会遭遇什么可怕的经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女儿,这种折磨,比看到女儿死了更可怕,更残酷。 常春风恐惧的身子颤抖着,要不是两条胳膊被警察架着,她几乎要瘫软下来,她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求求你,不要,不要卖掉我的女儿……” 孙凤仙冷酷的说道: “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驴二?他的老窝在哪里?同党在哪里?” 常春风近乎呻吟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的什么同党,什么老窝,我只能告诉你,我在哪里见过他,他可能会在那里,也可能不在。” “孙所长,我求求,我带你去找他,无论你能不能找到他,都把我女儿还给我,可以吗?” 孙凤仙心中冷笑: “当然不行!” 口中却说道: “好,带我去,找不找到驴二,我都把女儿还给你。” 常春风知道孙凤仙不会讲信用,她也没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孙凤仙会讲信用,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抓住孙凤仙的承诺。 她在心中哀痛的说道: “驴二,老马,我对不起你们,为了柳儿,我只能出卖你们了,只要能救柳儿,我就是下地狱,我也认了。唉,我出卖了你们,我肯定会下狱的!” 就这样,孙凤仙押着常春风,带领一队警察,在常春风的引领下,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常春风虽然知道不可避免的要带孙凤仙等人赶到铁莲花的家中,但她故意慢慢地走,还故意多绕路,拖延时间,希望能为驴二和老马争取一些时间,虽然她也不知道争取一些时间又能怎么样。 孙凤仙见常春风在拖延时间,又用杨柳威胁常春风,常春风没办法,只好真的带着孙凤仙等人向铁莲花家中走去。 常春风本来还想着,等她到了铁莲花家外边,故意大声叫嚷,让里面的人听到,赶紧逃走。 但孙凤仙是聪明人,一看到铁莲花家的那个荒院,立即猜测到,驴二等人应该就藏在这个荒院里。 因为一般的居民,不敢收留驴二这帮亡命土匪,荒院子是驴二等人最好的藏身之所。 孙凤仙一看到荒院之后,立好命令手下堵住常春风的嘴巴,常春风想向院中人示警的计划就失败了。 孙凤仙一挥手,大批的警察,立即分头行动,有人包围了整个院子,有人端着枪,从院门进入。 就在孙凤仙等人靠近荒院的时候,他们的形踪,落到了两个在院子中放哨的小乞丐的眼中。 两个小乞丐看到大批的警察向这边来了,其中有人押着常春风,还有人堵住了常春风的嘴巴。 这两个小乞丐就知道大事不妙,他们赶紧向后院中跑去。 就在两个小乞丐刚跑进后院的堂屋的时候,从院墙外边,纷纷跳进来很多警察,从院门处,也涌进了大批的警察。 这些警察端着枪,警惕而迅速的向亮着灯光的后院堂屋移动。 两个小乞丐跑进堂屋的时候,朵儿和燕子李三,以及十多个小伙伴,正在房中休息。 此时,驴二和铁莲花,刚刚把萧玉倩和县长夫人送走,地道口还开着。 朵儿已经把燕子李三又移回了堂屋中,反正萧玉倩已经离开了,燕子李三也不怕会和她见面了。 众人正在等着驴二和铁莲花回来。 就在这时,两个小乞丐脸色惊恐的跑了进来,快步跑到朵儿和燕子李三面前。 朵儿和燕子李三一看到二人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然,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一个小乞丐就低声恐慌的说道: “坏啦,来了好多警察,常阿姨被他们抓住了……” 朵儿大惊失色,连忙问燕子李三: “师叔,怎么办?” 燕子李三是见多识广,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头脑冷静,思维敏捷,一听两个小乞丐的话,就猜到是什么回事了。 他猜测,驴二让孙凤仙杀掉杨开,孙凤仙不但没杀死杨开,反而从杨开那里,得知道了常春风和驴二有关系,留了后手,当孙凤仙逃跑之后,就抓捕了常春风,用杨柳的生命,威胁常春风带他们这里来抓捕驴二。 这些曲折的关系,燕子李三不到一秒钟,就推测出来了,他冷静的问两个小乞丐: “那些警察看到你们没有?” 两个小乞丐摇摇头说道: “应该没有,我们跑的快。” 燕子李三点点头,又问朵儿: “朵儿,所有小孩子都在这里了吗?” 朵儿迅速一扫,连忙说道: “都在这里了。” 燕子李三说道: “那就好。” 他在和小乞丐以及朵儿说话的时候,拿出一把手枪,说完“好”之后,立即冲着房顶开了一枪。 “怦!” 第476章 用我作饵 这一声枪响,十分突兀,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不但即将围攻到堂屋的大批警察被吓得赶紧伏倒在地,不敢再动,就连堂屋中的朵儿和小伙伴们都吓了一大跳。 朵儿连忙问道: “师叔,你开枪干什么?” 燕子李三镇静的说道: “枪声一响,那些警察就不敢马上过来了,你带着他们赶紧从地道里走。” 朵儿一挥手,指了指地道,众人会意,立即向地道中跑去,他们虽惊不乱,一个个钻入地道之中。 朵儿看到众人都进去了,她走到燕子李三面前,说道: “师叔,咱们走,我背你。” 燕子李三道: “你走,不要管我。我不走了。” 朵儿着急了,连忙说道: “师叔,咱们一起走,来得及,我们从里面关上地道也是可以的。” 燕子李三摇摇头,说道: “孙凤仙既然来了,抓不到一个活人,他是不会罢休的,他肯定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有可能会找到地道的入口,这个地道不能被他发现了。” “再说了,春风和杨柳都落在孙凤仙的手里,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不顾她们的死活。” “你见了驴二,对驴二说,暂时不要回来了,我很快就被带走了,他是聪明人,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朵儿还想再劝。 燕子李三一瞪眼,严厉的说道: “你要当我是师叔,就不要罗嗦,赶紧走!” 朵儿无奈,只好含着眼泪,钻进了地道之中,又回头看了一眼燕子李三之后,才快步向深处奔跑而去。 燕子李三强忍着后背伤口的疼痛,关上了地道口,确定不会被发现之后,这才远离了地道口,走到讲桌前,他坐在椅子上,把手枪放在桌子上,冷静的等待着。 这时,外边传来了孙凤仙的声音: “驴二,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燕子李三抬高声音说道: “驴二不在这里,我一个人在这里。孙所长,你进来吧。” 孙凤仙当然不敢先进来,他担心驴二在暗处打黑枪,他派了几个警察先进来。 那几个警察端着枪,小心翼翼的移动到门口,用枪口顶开门,先试探了几下,才谨慎而警惕的走了进来。 几个警察看到整个堂屋之中,只有一个人坐着,他们不敢怠慢,两个警察端枪警惕周围,两个警察迅速跑到燕子李三面前,一个警察用枪瞄准燕子李三,另一个警察把桌子的手枪拿走。 燕子李三很冷静的坐着不动。 众警察又快速在整个房间巡视了一圈,确定没有别人之后,才向孙凤仙汇报,可以进来了。 孙凤仙在几个警察的保护下,押着常春风走了进来。 孙凤仙先看了燕子李三一眼,又观看房间中的情形。 他看到,地方铺着十多张地铺,还有桌椅板凳黑板之类的,就知道这里应该有十多个人,但现在只有一个人,而且不是驴二。 孙凤仙盯着燕子李三,走到燕子李三的面前。 有个警察不等孙凤仙走到燕子李三面前的时候,就赶紧搬了张椅子侍候着,孙凤仙站定之后,看也不看屁股后面,就坐下去,正好坐在警察送过来的椅子上,官威十足。 燕子李三却看也不看孙凤仙,他看向被押着的常春风,愧疚而温柔的说道: “春风,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被堵住嘴巴的常春风,无法说话,只能拼命摇头,目光中满是愧疚,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燕子李三笑了笑,说道: “春风,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被逼的,我不怪你!” 常春风感激而愧疚的望着燕子李三。 孙凤仙冷笑道: “老马是吧?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你的真姓还是假姓,姑且称你为老马吧。” “老马,那天你来拍照的时候,虽然蒙着脸,但我听得出你的声音,就是你!” 燕子李三笑道: “我没说不是我,就是我。孙所长,你来抓驴二吗?让你失望了,他不在这里。” 孙凤仙道: “他在哪里?” 燕子李三耸耸肩膀,洒脱的笑道: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孙凤仙道: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也不怕我杀了她吗?” 孙凤仙说着,向常春风指了指,又道: “还有她的女儿。你可以用驴二的一条命,换她们两条命。” 燕子李三笑道: “你不必用她们威胁我,她们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至少现在不会。” 孙凤仙冷笑道: “是吗,你这么有把握?那我就先杀了她!” 孙凤仙说着,把枪口对准了常春风。 燕子李三的脸色不变,淡淡说道: “你杀了我们,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们又不是驴二,你可以拿我们的人头向鬼子领赏,我们的人头不值钱,你只有抓到驴二,才能拿到鬼子的赏金。” “孙所长,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只有让我们活着,用我们做饵,等驴二来救我们的时候,你才有机会抓住他。” “你杀了我们,可就没有一点筹码了。” 孙凤仙冷笑道: “我不需要筹码,杀了你,他来找我报仇的时候,我一样有机会干掉他!” 燕子李三笑道: “孙所长,到现在,你还不知道驴二的本领吗?” “海阳县的保安司令刘本功,牟平县的城防司令邓春来,哪一个不比你的兵马多?哪一个不比你的官职高?还不是照样被驴二干掉?” “更别说,在层层包围之中,他偷走了鬼子的药品,还毒死毒伤了上百个鬼子。” “你认为,等他想干掉你的时候,你会有机会还手吗?” “孙所长,我沉痛的告诉你:没有的,你没有一点机会还手的,你只能等待着你的死亡的到来!”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我们做筹码,等他要杀你的时候,你用我们的命,换你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燕子李三笑了笑,又说: “退一步说,就算你能杀死驴二,但让我们多活几天,对你也没有什么坏处,等你杀了他之后,再来杀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孙所长,留着我们,你有活命的筹码,有引驴二上钩的鱼饵,但你要杀了我们,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这么聪明,这笔帐,你不能不会算吧?” 第477章 我自己进去 孙凤仙的目光,在整个房间中扫视了一遍,说道: “虽说你是想让我留下你的命,等着驴二救你,不过,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我需要筹码,不如多逮几个筹码。” “老马,你这里不是你一个人,至少有十多个人,还是小孩子,这些小孩子藏在哪里?” 燕子李三笑道: “你说对了,这里是个乞丐窝,有十多个小孩子,但我和驴二来了之后,就把这些小孩子赶跑了,免得他们耽误事儿。” “你要抓他们,可以去什么桥洞呀,避风的角落呀,总之,哪里有要饭的,你就去找,说不定能抓到几个。” 孙凤仙当然不相信,他站起身来,仔细检察是否有暗室之类的藏身之处。 那个地道口隐藏的十分巧妙,不是早就知道的人,很难发现端倪,孙凤仙找了一会,仍然没有找到地道口,也没发现暗室之类的。 燕子李三暗暗紧张,如果被孙凤仙真的找到地道口,驴二就会失去一个进入城的通道,而且如果孩子们没来得及逃跑,就会被孙凤仙抓到。 燕子李三看到孙凤仙快要走到地道口的时候,连忙呻吟一声,说道: “孙所长,要是你不现在把我带走,就先让我在床上趴一会吧,你也知道,我受伤了,不能久坐。” 孙凤仙没理会燕子李三,正要继续搜索。 就在这时,一个警察从外边快步跑了进来,向孙凤仙打了个敬礼: “报告所长,山崎大佐已经赶到邓团长死亡现场,请你过去向他汇报。” 邓春来是城防司令,是牟平城的最高伪军长官,他的死亡,非同小可,就连驻防日军最高指挥官山崎大佐都惊动了,亲自赶往案发现场,调查案情。 案发现场不但是孙凤仙的辖区,而且孙凤仙是第一目击者,山崎当然要召见孙凤仙询问案情。 孙凤仙听到山崎大佐的传召,不敢怠慢,只能过去汇报工作,而且他在这里没找到暗室,抓到老马和常春风母女,足够引诱驴二来救人了,再留下去也没意思了。 孙凤仙命令手下,把燕子李三和常春风带回所里,关押起来,又派了一队警察,留在这里,继续搜索暗室之类的,如果驴二回来,立即抓捕,死活勿论。 孙凤仙带着一队手下,去见山崎大佐汇报案情了。 燕子李三和常春风被一队警察抓进东城派出所的关押室。 一队警察留在铁莲花的家中,搜索驴二的踪迹,等着驴二的回来。 驴二和铁莲花听到地道中脚步纷至沓来,就知道发生大事了,不然,不会有这么杂乱的脚步声音。 驴二掏出手枪,对张伯说道: “张伯,你赶紧躲起来,如果有什么情况,你自己走,不要管我们。” 张伯知道自己年龄老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躲到一边去了。 铁莲花对着洞口,喊了声: “朵儿?” 由于朵儿是最后一个进洞的,她在最后面,最前面的人并不是朵儿,是另一个小伙伴。 这个孩子喊道: “莲花姐,是我们,出事了,家里来了一帮警察。” 驴二和铁莲花都心头一沉,怪不得孩子们拼命奔跑,原来有警察进来了。 十几个孩子很快从地道中钻了出来,朵儿是最后一个上来的。 铁莲花连忙问道: “朵儿,怎么回事?” 朵儿焦急的把经过说了一遍。 驴二一听,不由抬起手掌,扇了自己两个巴掌,骂道: “都怪我这驴脑袋,害得常大姐被孙凤仙盯上了,孙凤仙才威胁常大姐带路,找到了你家。” 铁莲花道: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要想办法赶紧救李掌门和杨柳娘俩。” 朵儿说道: “我师叔不让咱们现在过去救他,他说,等咱们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被警察抓走了,咱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驴二很快冷静下来,说道: “你师叔说得有道理,现在救他,已经晚了,只能另想办法。” 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的孩子们,对铁莲花说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保护好孩子们,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孙凤仙发现了地道,很快就会从地道中找到这里,要赶紧带他们离开。” 这时,张伯从外边走了进来,说道: “我有个妻侄,家在南边三里外的小王庄,我把孩子们带到他家去吧,那里安全。” 驴二说道: “好,张伯,你带他们过去之后,你暂时不要回来了,你说你妻侄的名字,如果这里没被发现,我再派人通知你,你再回来。” 张伯说了妻侄的名字,并说了大概的位置,就带着孩子们走了。 现在,只留下驴二和铁莲花朵儿三人了。 驴二看看铁莲花,又看看朵儿,脸色凝重的说道: “莲花,朵儿,我现在要过去看看情况,我知道有危险,但这样等着,同样有危险,我们不知道敌人有没有发现地道,如果发现了,说不定现在敌人正从地道中过来。” “朵儿,你到院门外放哨,如果发现有敌人过来,你赶紧和莲花一起离开,走得越远越好,不用管了。” “莲花,你在这里守着,如果过来的不是我,你就把门压上,争取一些时间,赶紧和朵儿离开。” “莲花,朵儿,无论你们发现任何危险,都赶紧离开,不要管我,我有办法自保,如果我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你们也救不了我。” “你们不要把自己搭进去,只有活下来,才能想到办法救我。” 朵儿和铁莲花虽然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但仍然担心。 驴二摇了摇手中的手枪,笑道: “你们不用担心,我有这个,如果在地道里,我发现对面有人,我就摸黑打上几枪,然后转身就跑回来了,敌人追不上我的。” “我又不是傻子,不会看到火坑还往里跳。” “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咱们可是说好了,一起去上海滩百乐门的,谁也不能死!” 驴二说着,拿着手枪,进入地道之中。 第478章 小德子的迷惑 驴二走在地道之中,小心谨慎的向前行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聆听着是否有脚步声音。 他在地道中走了大段路,仍然没听到有人,猜想敌人还没发现这个地道,不然就会进来了。 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谨慎的向前行走着。 等他走到尽头的时候,隐隐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只是隔着地道的门,听不清说什么。 他又走近几步,把耳朵贴在门上,虽然还是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但却可以听得出来,是孙凤仙和燕子李三在说话。 听到燕子李三的声音,驴二才稍微松了口气,知道孙凤仙还没杀燕子李三。 又等了一会,房间中静了下来,那是孙凤仙在搜索房间中是否有暗室。 驴二也猜到了,他不敢动弹,紧紧握住手枪,只要孙凤仙发现了暗室,他就先开枪打死孙凤仙,再转身逃跑。 他驴二可不是笨蛋,打鬼子汉奸是打鬼子汉奸,但保命要紧,不到万不得己,不能“英勇牺牲”,只有活下来,才能打鬼子汉奸,死了还谈什么打鬼子汉奸? 幸好孙凤仙没发现地道门,手下就来汇报,孙凤仙要去向山崎大佐汇报案情,只能押着燕子李三和常春风离开了。 很快,房间中只留下几个警察,其他的警察在院子中巡视。 驴二知道,现在是救不成燕子李三和常春风了,只能另找机会。 虽然他想打开地道进去,但是,房间中有几个警察,他只要进去,就会被警察发现,一旦开枪,不但他暴露了,也会暴露地道的所在。 可是,如果他不从地道进去,就只能等天亮之后,从城门进去了,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入城门,因为邓春来被杀,城门的搜查一定更严,他很难进出城门。 本来,他可以等到天亮之后,再想办法进入城门,可是,他现在有一件紧急的事要办,那就是通知刘海赶紧逃跑。 驴二知道,孙凤仙的智力不一般,既然孙凤仙是从梯子翻进了唐家老宅,肯定会发现,唐家老宅的院门,是从里面上的闩,外边没锁,从此可以推断,是唐家的长工把驴二送进了老宅,唐家长工和驴二有勾结。 虽说驴二还不知道这件事,会对唐凤池的牵连有多大,也许唐凤池会有自己的说词和推诿,说自己不知情,是长工自己勾结驴二,是长工的个人行为,和唐家无关。 也许唐凤池能保全自己,但是,刘海却无法保全自己。 因为刘海推着推车,在晚上进入唐宅,被孙凤仙亲眼看到了,虽然孙凤仙并没看到推车中的驴二,不算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刘海和驴二有关系,但是,对于日伪来说,要审讯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就可以抓起来审讯,甚至枪毙。 驴二要赶紧通知刘海和刘母逃跑,不然,他们母子危险,也许现在就有危险了。 驴二从孙凤仙这么快就赶到铁莲花家中的时间,推算孙凤仙可能还没来得对付刘海,因为刘海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小角色,孙凤仙要赶紧先抓到他驴二。 但是,当孙凤仙没抓到驴二的时候,就会回头去找刘海的麻烦了。 驴二不知道刘海现在有没有被抓或者遇害,但他必须去看看,希望还来得及。 可是,地道的外面,就有警察,他不能出去。 时间每过一秒,刘海母子的危险就多一分。 就在驴二心急如焚,不能出去的时候,就听到房间中有两个警察,说几句话,一起向房门外走去。 驴二虽然听不清两个警察说的什么,但却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向房门走去,而且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 驴二心头一动,猜到两个警察出了房门,现在房间中无人了。 他又仔细聆听了一下,没听到有人的脚步和声音,更认为房间中无人了。 这个机会难得,如果他现在打开地道门出去,就有机会进入城里,但是,也有可能,他打开地道门的时候,恰好有人进来,看到他从地道中出来,不但会发现地道,而且他就危险了。 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等两个警察进来了,他就没机会出去了。 驴二只是微一犹豫,就决定冒险,刘海帮了他,他不能对刘海见死不救,那他会良心难安的。 驴二想到就做,立即打开了地道的开关,随着一声微响,地道门打开了。 驴二探头向房间中扫了一眼,没看到有人,连忙钻了出来,又把地道门关上。 随着一声微响,地道门关闭,墙壁上又恢复光滑如镜。 驴二关了地道门,刚一转身,不由头皮都炸起来了,他看到了一个警察,正端着枪,枪口对准他了。 而那个警察,正是小德子! 小德子在胡同口站岗的时候,虽然看到邓春来的轿车进了胡同,但他并不知道邓春来是去萧玉倩的家中,还以为邓春来是回自己的别院,因为这条胡同之中,就有邓春来的一个别院。 等他看到邓春来没进自己的别院,却进了萧玉倩的院子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邓春来把他的所长堵在了萧玉倩家中了。 小德子虽然年龄轻,但也猜到了,他的所长和邓团长,都和萧玉倩有染,现在两个“情夫”,碰一块了---- 小德子心慌了,不知道他的所长会被团长怎么样,但他又不敢过去报信,因为一来是现在去报信已经晚了,邓团长进了院子,二来是门口有几个警卫,他不敢过去。 正在小德子忐忑不安,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一个警卫过来了,把他骂了一顿,叫他滚蛋。 小德子不敢得罪军人,只能悻悻地走开了。 他虽然走开了,但他不敢走远,就在附近的小胡同里躲着,向这边观看。 没多久,小德子就看到驴二和萧玉倩从胡同里走出来了。 小德子感到奇怪,驴二不是离开萧玉倩家了吗,他亲眼看到的,怎么又从萧玉倩家出来了?驴二是怎么进去的? 而且更让他奇怪的是,萧玉倩家中有两个“情夫”,她自己怎么出来了?她出来了,那两个情夫怎么办? 是争风吃醋,打起来了?还是握手言和,把酒言欢? 小德子懵了,猜不通在萧玉倩的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79章 小德子的恐惧 小德子又迷惑,又好奇,但又不敢过去,只能远远观看,虽然他看到驴二和萧玉倩走了,但他并不知道驴二和萧玉倩是逃跑,他没去跟踪驴二和萧玉倩,他要留在这里,等着孙凤仙出来。 又等了一会,孙凤仙终于出来了,但却是从另一条胡同里出来的。 孙凤仙一出来,立即召集了附近的几个巡警,小德子也跟在巡警之中,听候孙凤仙的命令。 孙凤仙急于抓捕驴二,顾不得追责小德子擅自职守的岗位,孙凤仙也知道,小德子肯定是被邓春来的警卫训走的,所以暂时没责罚小德子。 当小德子跟着孙凤仙,进了萧玉倩家中,看到被刺杀的邓春来的时候,小德子才震惊了,他知道驴二和萧玉倩合谋杀了邓春来,甚至准备杀孙所长,只是被孙所长逃脱了。 接下来,小德子就跟着警察队伍,参于了抓捕常春风,进入铁莲花的家中,抓捕燕子李三的一系列行动。 当孙凤仙带走燕子李三,安排三个警察,留在房间中的时候,小德子是三个警察之中的一个。 另两个警察的年龄较大,不是聊娘们,就是聊如何欺负弱者,作威作福,小德子很不喜欢他们,也不喜欢这些话题,所以当两个警察聊天的时候,他就躺在一张地铺上休息。 刚才他一直紧张,害怕所长追责他,又跟着队伍跑来跑去的,身体累,脑子疲惫,躺下不一会儿,竟然朦胧睡着了。 小德子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房间中的两个警察,因为在房中久坐无聊,到院子中散步去了,反正屋里有个人就行,管他是不是睡觉,而且他们不知道小德子睡着了,还以为他闭着休息。 两个警察出去了,小德子不知道,仍在睡眠之中。 就因为小德子睡着了,没有脚步声音,也没有别的声音,所以地道中的驴二,还以为房间中没有人了,不知道还有个人在睡觉。 当驴二打开地道门,向外观察的时候,他是习惯性平视的,看的是站立的人,一时大意,没观看地上,而且房间中点的煤油灯,光钱昏暗,小德子又是躺在地铺上睡觉,驴二没发现。 但地道的开门声音,却把小德子惊醒了。 小德子虽然睡着了,但他一直担心所长会追责他,所以他睡得并不沉,地道的开门声音,虽然轻微,在房外听不到,但在房间中的小德子,却听到了。 但他刚刚醒过来,意识还有些迷糊,所以没有马上站起身来。 等他的意识清醒一些之后,揉着眼睛站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房间中站着一个人,而且是他们正要抓捕的驴二。 小德子惊恐之下,立即端起步枪,对准了驴二,由于他太紧张害怕,一时不知道张口叫喊,只是惊恐的瞪着驴二。 驴二看到了小德子的时候,再想抬起手枪,已经晚了。 驴二是十分机灵之人,他一看到来不及了,马上明白,如果他再抬枪,或者表现出来一点敌意或者惊慌,小德子会马上开枪,或者大声叫喊外边的警察进来。 驴二的脑子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决定了怎么做。 他不慌不忙,不惊不怕,向小德子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你好,小德子兄弟!” 小德子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说: “你怎么进来的?” 小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压低声音,好像是不想被外边的同事听到,但他明明应该大喊大叫,把外边的同事引进来才对,可他为什么好像害怕被同事发现? 驴二一听这句话,就知道小德子没发现他关地道门,还不知道地道的秘密,他更镇定了,笑了笑,说道: “我一直没走,就在这个房间里。” 小德子摇摇头: “不对,你骗我,我们已经搜查过,这里不可能藏人。” 驴二笑道: “能不能藏人,咱们先不讨论,咱们先讨论骗人的事。” “小德子,你现在用枪指着我,我不能反抗,你为什么不大声叫喊,把你的同事喊过来,把我抓起来?” 小德子摇摇头,说道: “我,我不知道……” 驴二很坚定的说: “我知道!” 小德子迷惑了,不解的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不把别人喊进来,把我抓起来,有两个原因。” 小德子道: “哪两个原因?” 驴二道: “第一个原因,你怕我把咱们早就认识的事,告诉别人,如果我说了,别人会怀疑你是我的同党,参于了杀死邓春来的行动。” 小德子连忙摇头: “不,不是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和你认识,是所长指使的……” 驴二打断小德子的话,温和却坚定的说道: “不错,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是所长指使的!” “小德子,你是聪明人,你想,你们所长,明明知道我是驴二,是专杀鬼子汉奸的红胡子,他为什么要隐瞒我的身份,把我派到萧玉倩的家中?” 小德子心头惊恐,颤抖的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驴二说道: “不,你知道,你们所长把我派到萧玉倩的家中,是让我刺杀邓春来!” “小德子,孙凤仙勾结我这个土匪,刺杀邓春来,这个秘密,只有你知道,你想,依孙凤仙的狠毒,他会放过你吗?” “你是聪明人,所以你没喊过来别人,因为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们早有关系,不想知道你牵涉其中了。” 小德子的额头直冒冷汗,哆嗦着说: “我,我可以杀了你,就没人知道我和你有关系了。” 驴二微笑道: “你当然可以杀了我灭口,但是,你应该知道,孙凤仙也最擅长杀人灭口,你知道他的秘密,你认为,你还能活多长时间?” 驴二说的这些事,都是小德子最担心的,最恐惧的,只是他不敢深入想像,现在被驴二“无情”的剖析出来,小德子快要崩溃了,他带着哭腔的说: “那,那我该怎么办?” 驴二冷静的,一字一字的说道: “跟我联手,干掉孙凤仙!” “只有孙凤仙死了,你才能安全!” 第480章 全是因我而起 小德子连忙摇头: “我不敢杀人,不敢杀人……” 驴二说道: “不用你杀人,我会帮你干掉他。不过,你要先放我走,只有我活下来,才能帮你除掉孙凤仙,你才不会被他杀人灭口。”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可是,外边都是警察,就算我放了你,你也出不去。” 驴二说道: “我可以从后院跳墙头出去,但你要帮我把他们都引到前院去,我只要半分钟就够了。”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道: “好,我就帮你一次,但你要是被别人抓住了,可不能出卖我。”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是最讲义气的,绝对不会出卖你。出卖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干嘛要出卖你?” 小德子道: “要是你逃出去了,咱们怎么联系?” 驴二想了想,说道: “前门外有个龙井茶馆,天亮之后,八点左右的时候,如果你能过来,就到龙井茶馆来,我会用吕先生的名义,订个包厢,你来包厢就行。” “如果我在包厢里,咱们见面谈。如果我不在包厢,也会派人和你联系。” 小德子道: “好,我记住了。” 驴二安慰道: “小德子,别怕,只要咱们联合起来,除掉孙凤仙,你就安全了。以后,我不会再麻烦你,咱们不再见面了。” 小德子点点头,道: “行,咱们就合作一把。那我现在把他们都引到前院去了。” 小德子说完,转身向房外走去。 驴二跟着小德子,来到房门口,小德子出去了,驴二留在房中,从虚掩的门缝中,向外观察。 他是蹲下身子向外观察的,以免身影被房中的灯光映射到窗棂上,被院子中的警察发现。 只见小德子走出堂屋,也不和别的警察说话,就向前院中走去。 后院中站着两个警察,正在院中抽着香烟,谈笑着什么。 在前院和后院之间,有一道走廓,走廓位于房间的东边,贴着院墙。 小德子走到走廓的时候,处于前院和后院之中,他知道,此时如果他出声叫喊,会同时把后院的两个警察,和前院的三个警察,都引过来。 驴二听到小德子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果然,后院的两个警察立即扔掉香烟,端着枪,就向走廓跑了过去。 驴二趁此机会,立即闪身出了堂屋,就向西边的院墙奔跑。 那院墙有两米多高,普通人很难跳跃过去,但驴二的身手经过石雄的点拨,远超普通人,而且他在情急之下,生死关头,激发了他的潜能,他几个快步奔跑,快到院墙的时候,身子一蹿,双手就抓住了墙头,用力一拉,整个身子就翻上了墙头,再向下一纵,落到院墙的对面了。 就在驴二翻墙的时候,他听到几个警察纷纷询问小德子: “怎么啦?” “你他妈嗷叫什么?” 只听小德子的声音说道: “我好像看到东边墙头有人头闪了一家伙,又缩回去了,你们把我托起来,我上墙头看看。” 接着就是一阵混乱之声。 驴二心中暗笑,这个小德子颇有说谎的天份。 驴二早就从铁莲花的口中,知道了这个院子周围的环境,南面是大街,东面和北面是居民,只有西边,是一个祠堂,无人居住。 他跳下来的地方,正是祠堂之中。 这祠堂是城中一个大姓的家祠,家族兴旺,人丁众多,所以祠堂占地极广,比铁莲花的家占地更广,南边是大街,北边也是大街,又深又长。 驴二跳落的地方,是祠堂的中间,他落地之后,立即向后边跑去,很快来到祠堂的后院墙。 祠堂中无人,驴二的胆子就大了,他看到那院墙很高,虽然也能跳过去,但他要先观察一下院墙外面的情况,毕竟是大街,不能乱跳,如果他不观察一下情况,就跳过去,如果恰好遇到巡逻队,那就是自投罗网了。 驴二搬了几块青砖,垫高之后,他站在青砖上,伸长脖子,向街上观看。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又加上刚才的枪声,所有的居民都不敢出来了,除了偶尔有巡逻队经过,和巡逻队手中的手电筒闪烁几下,没有别的动静。 此时,院墙外边的街上,恰好没有巡逻队。 驴二立即爬上院墙,跳了下去,站在大街上。 驴二灵活而警惕的贴着墙根,移动了一会,看到大街对面有一条小巷子,他扭头一看,没发现巡逻队,立即快速跑进对面的小巷子。 一进小巷子,驴二暗中松了口气,虽然小巷子中也有可能遇到巡逻队,但比在大街上遇到巡逻队的机率小多了。 因为小巷子的光线昏暗,不易发现目标,而且容易遭遇伏击,所以巡逻队很少到小巷中巡逻,就算巡逻,也是有很多人一起,以壮声势,所以远远就知道巡逻队来了,可以及早闪避。 驴二穿过几条小巷,避开几个巡逻队,二十分钟之后,悄悄进入了九儿等人投宿的张家旅馆。 街上的枪声和骚乱,已经引起九儿等人的警惕,他们都没有睡觉,就在房间中持枪警惕着,一旦发生情况,他们可以早做应对。 驴二在跳进旅馆院子的时候,先发出青龙寨的接头暗号,以防自己忽然进去,会被青龙寨的人打了黑枪。 等到青龙寨传出暗号之后,驴二才跳进旅馆院子。 放哨的是小铜锤,小铜锤把驴二带到九儿的房间中。 九儿这次进城来了八个人,要了三间房,九儿和杏儿二人一间,另六个人分住两间。 九儿的房间中,除了杏儿,还有刀子哥和疤拉叔,他们正为驴二担心,猜测骚乱的原因是否和驴二有关。 九儿看到驴二来了,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街上的动乱和你有关系吗?” 驴二苦笑道: “关系大了,全是因我而起的!” 他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又说道: “现在虽然杀了邓春来,完成了第二个任务,但接下来,还有两个任务,那就是救人,当务之急,是先救刘海娘俩。” 第481章 愧疚难安 九儿说道: “救出来他们又怎么办?现在莲花家有警察守着,不能从地道离开,要从城门出去,估计明天一早,也会有警察盯守,总不能一直把他们藏在旅馆里吧?” “虽说这个旅馆,现在还没有巡逻队来搜查,但我估计,用不到天亮,就会有巡逻队过来查了。咱们这些人,会不会被查出来什么,还不好说,再把刘海娘俩弄过来,更不好办了。” 驴二说道: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有句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常春风的家,孙凤仙已经派人搜查过了,而且常春风被抓起来了,孙凤仙应该不会再派人去搜了,让刘海娘俩先在常春风的家里躲几天,等风声过了,咱们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出城,” “到时候,给他们一些钱,让他们去投亲吧。” 九儿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刀子哥,疤拉叔,你们跟着驴二过去,把刘海娘俩送到常春风家中,就留下来保护他们,至于以后怎么安排,我再通知你们。” 刀子哥和疤拉叔答应了。 驴二知道,由于在街上随时会遇到巡逻队,人多目标大,所以九儿不给他多派人手只安排了两个得力的干将。 驴二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出了张家旅馆,在小巷中穿行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刘海家的小巷之中。 驴二担心孙凤仙已经派人来抓捕刘海了,所以他十分谨慎,先确定了周围没有埋伏,这才向刘海家靠近。 来到院墙外面,刀子哥把驴二托上院墙,驴二在院墙这边,先探头观察,确定没有异常,这才跳了进去。 驴二的身子轻灵,刘海又没有警惕性,所以驴二跳下来的时候,没有惊动刘海。 驴二知道刘海住在堂屋东边的房间,刘母住在堂屋西边的房间,他走到东房的窗外,轻轻敲了两下窗子。 里面传来刘海警惕而惊慌的声音: “谁?” 驴二低声道: “海子,是我。” 刘海听出驴二的声音,大为惊讶: “二哥?你怎么半夜过来了?你怎么进来的?” 驴二道: “你先打开门,我进去跟你说。” 刘海点燃了煤油灯,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让驴二进去。 驴二望着刘海,真诚的说道: “海子,首先,我要向你说声对不起!” 刘海疑惑的说道: “二哥,你这话从何说起?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驴二道: “我骗了你,我并不叫张有顺,我是驴二!” 刘海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驴,驴二?就是那个红胡子驴二吗?” 驴二点点头道: “对,我就是打鬼子的那个红胡子驴二。海子,从日军医院盗药,毒死上百个鬼子,不是大锛儿干的,是我干的。” 刘海感到脑子不够用了,迷迷糊糊的,瞠目结舌的说: “这个,那个……你,你跟说这些干什么?我家里没钱……我也不是汉奸,我没得罪过你们……”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也不是来打劫的,我是来救你的,或者说,是来弥补我的过错的。” 刘海更不明白了: “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驴二道: “我今天骗了你,让你用排车把我送到唐家老宅去,我再从唐家老宅,翻进了西边的那个院子,杀死了邓春来,本来准备把孙凤仙一起杀死的,但孙凤仙却逃跑了。” “你送我进胡同的时候,孙凤仙看到你推着排车了,他能猜到,是你送我过去的,他会认为,你是我的同党,很快,他就会来抓你,到时候,唐凤池保护不了你,你必须带上婶婶,赶紧跟我走,还能活命。” 对于老实巴交的刘海来说,这些信息量太大了,什么杀邓春来,杀孙凤仙,这些人物,对于刘海来说,就是不敢仰视的人物,而现在,自己却糊里糊涂的被牵涉进去了。 刘海的大脑轰轰直响,一时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的看着驴二。 驴二苦笑道: “海子,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认了,但现在,你必须赶紧跟我走,再晚就来不急了!” 刘海仍然没有反应,目光直勾勾的瞪着驴二,怔怔发呆。 驴二无奈,知道刘海被吓傻了,他只好用力猛地一拍刘海的肩膀,把刘海拍醒。 刘海哆嗦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了,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你,你把我害苦了,你害我就算了,俺娘这么大年龄了,怎么逃跑?” 驴二说道: “你放心,我会带你和大娘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不远,走几步就到了。你们躲在那里,等过两天,我就送你们出城。” “海子,快,赶紧让大娘穿上衣服,什么东西都不要拿,我会补偿给你们钱。” 刘海叹了口气: “这是钱的事吗?这是我的家啊!” 驴二笑道: “你这是租的。到时候,我给你的钱,够你自己买一个院子的啦!” 刘海无奈,只好唉声叹气,到另一个房间,把母亲喊起来,简单扼要的把事说了一遍,让母亲赶紧跟他逃跑。 驴二就在院子中等着,院墙外面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在警惕着胡同口。 很快,刘母穿好衣服,和刘海一起走了出来。 刘母只是一个农家老妇,哪里经过这种场面,还没见到警察,就吓得双脚发软了,要不是儿子搀扶,她早就瘫软了,走都走不动。 驴二暗叹一声,内心极为愧疚难安,都是自己做事不严谨,才害得刘母这么老年龄了,还要逃命。 他走到刘母前面,说道: “大娘,对不起,你要打骂,等咱们安全了,我随便你打骂,现在,我要背着你,咱们赶紧走。” 驴二上前把刘母背在背后,刘海要背,被驴二推开了,坚持自己背,刘海只好由他。 刘海打开院门,驴二背着刘母,在刀子哥和疤拉叔的掩护下,快速向胡同口跑去。 虽然街上不时有巡逻队,但有刀子哥和疤拉叔的提前侦察,他们灵活的避开了巡逻队的耳目,从小巷之中,向常春风的家中行去。 半个小时之后,众人来到常春风家的院墙外边。 第482章 讲述案情 众警察走的时候,院门没有上锁,所以众人就从院门进去,同样也不上闩,只是虚掩上院门。 众人都是第一次到这个院子,刀子哥先进了房间,因为担心被人发现灯光,所以他没有点灯,只是掏出火折子,检查了一遍,这才招呼众人进来。 直到此时,众人才松了口气。 驴二把刘母放下来,扶着她坐到椅子上,说道: “大娘,您现在可以打我骂我了。” 刘母叹了口气,说道: “虽说连累了我们,但你们做的是抗日打鬼子的事,我哪能打你骂你?算了,我不怪你。” 旁边的疤拉叔笑道: “老嫂子,想不到您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 刘母说道: “虽说俺们农村妇女,头发长见识短,但还知道好歹,那些鬼子丧尽天良,在咱们国家干尽了坏事,俺们帮不上什么,可也不能拖你们的后腿。” “二子啊,等会你们走的时候,都走就行了,不用留下来保护我们,有海子在这里照顾我就行了,你们去忙你们的大事。” 驴二见刘母这样说,又是愧疚又是佩服,说道: “大娘,既然您这样说,那我们就走了。您先在这里休息,用不几天,我就会送你们出城。” 说完之后,他又叮嘱了刘海几句,准备就准备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离开。 刘海担心的说: “二哥,我跑了,鬼子会不会找我家少爷的麻烦?” 驴二说道: “麻烦应该会有,但不会太太。你放心吧,你家少爷会有说词的。” 说到这里,驴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郑重的警告刘海: “海子,你这几天,千万不要出去乱跑,不要想着去见你那位唐凤起姑娘,不然,不但你有危险,她也会有危险。我连累了你,你不想像我一样,连累到她吧?” 刘海叹了口气,说道: “难道说,我以后就不能再见她了吗?” 驴二说道: “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好了,不多说了,你和大娘休息吧。” 驴二和刀子哥疤拉叔,又趁着夜色,回到了张家旅馆,见到了九儿。 驴二一直担心刘海母子的安全,现在刘海母子被送到相对安全的地方,驴二就松了口气了。 虽说还要救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但现在他们被抓进去了,别说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就是知道关在什么地方,他也救不出来。 既然没有办法,驴二就决定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之后,再想办法。 从白天到现在,他一直跑来跑去,又是杀人又是救人,又是城外又是城内,还没好好歇息一会,现在精神一松懈,就感到极为疲惫,回到旅馆之后,就呼呼大睡。 杏儿苦笑道: “驴二哥的心真大,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睡得着?” 九儿望着酣睡的驴二,目光中充满了温柔和怜悯,说道: “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三件事让他完成了两件事,也真难为他了,让他好好睡吧。” 杏儿笑道: “小姐,你心疼他啦?” 九儿脸色一红,瞪了杏儿一眼,说道: “少胡说,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和小铜锤拆开,让他回寨里去。” 杏儿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 就在驴二在小德子的帮助下,从铁莲花的家中离开的时候,孙凤仙又回到了萧玉倩的院子。 此时,周围的几个胡同,全是警戒的日伪军,院子中,也已经站满了日伪军的高官。 城防司令在城内遇刺,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案,不但是案件的本身,同时说明城里不安全,连城防司令都被杀了,谁还是安全的呢? 由于房间小,虽说院子中站着二三十个大大小小的日伪军官,但房间中,除了邓春来的尸体,只有五个人。 一个坐着的日军军官,是山崎大佐,他年龄约三十七八岁,身形瘦削,目光如鹰,一脸阴沉冷厉。 另有一个站着的日军军官,是特务机关长玉置太郎,是个少佐,年约三十岁,身材矮肥,白白净净,看起来一团和气,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工于心计的智慧型特务。 除了这两个日军军官,还有三个伪军军官。 一个是警察局长陈长薄,是个五十多岁肥胖男人,看起来其貌不扬,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却精光闪烁,显然也是精明厉害之人。 另一个军官,是孙凤仙的兄长孙凤圣,伪军的副团长。 正被孙凤圣训斥的军官,是邓春来的警卫连长司连长。 孙凤仙来的时候,孙凤圣正在严厉的训斥司连长: “你身为警卫连连长,怎么没保护好团长?团长遇刺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司连长垂着脑袋,低声分辨道: “是团长不让我跟着的……” 孙凤圣骂道: “放屁!他不让你跟着,你就不跟着吗?你这是渎职,我毙了你!” 孙凤圣骂着,就要掏枪,被旁边的玉置太郎劝住了。 玉置太郎用汉语说道: “孙副团长,司连长失职的事,慢慢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先查出凶手,抓到真凶,为邓团长报仇。” 正在这时,孙所长走到了门外,大声报告道: “东城派出所孙凤仙前来报到。” 陈长薄说道: “凤仙,你进来吧。” 孙凤仙走了进去,先向他的局长陈长薄打了个敬礼,又向山崎大佐打了个敬礼。 陈长薄说道: “凤仙,你把案情,向大佐阁下汇报一次。” 孙凤仙早就想好了理由,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这一片是下官的辖区,为了辖区内的治安,每天晚上,我都会例行检查一遍,才会回家休息。” “今天晚上,我又到这边例行检查,发现我安排在这里的巡警不见了,我就起了疑心,进胡同去检查,发现这家的院门没关,我刚进院门,就看到了驴二……” 在孙凤仙讲述的时候,因为山崎大佐的汉语不好,旁边恰好没有翻译官,精通汉语的玉置太郎就暂时充当翻译,低声向山崎大佐复述孙凤仙的讲谈内容。 听到这里的时候,山崎大佐说了一句日语,由玉置太郎翻译出来,询问孙凤仙: “孙所长,你是怎么认识驴二的?” 第483章 各怀心计 孙凤仙说道: “我看过驴二的画像。” 玉置太郎道: “咱们牟平城并没有驴二的画像,你是在哪里看到的?” 孙凤仙说道: “咱们牟平城虽然没有驴二的画像,但几个月,在海阳城有他的画像,据说是和驴二同一镇上的一个民间画师所画。” “当时,驴二只是杀了一个乡长,罪行算不上太大,所以海阳县的警察局,就让那个民间画师,画了十多张驴二的画像,张贴在海阳城境内,没在整个烟台张贴。” “我就是在几个月前,去海阳公干的时候,在城门上见过驴二的画像,所以才认出他来。” 旁边的警察局长陈长薄说道: “大佐阁下,玉置先生,凤仙说到这里,我补充几句。” “驴二杀了海阳的保安团长刘本功之后,罪大恶极,震惊了整个烟台,烟台方面,前去海阳索要驴二的画像,准备进行全市甚至全省通缉。” “但是,那几张画像,因为张贴在外边,风吹雨淋,已经模糊不清,因为只是画像,并不是照片,没有底片,无法复印,所以,目前来说,已经没有驴二的画像了。” 玉置太郎道: “为什么不让那个民间画师,再多画一些。” 陈长薄道: “海阳警方又去驴二的镇上,找过那个画师,但可能是因为战乱的原因,那个画师已经不知所踪,无人再为驴二画像了。” “所以,目前来说,我们并没有驴二的画像,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只知道他二十岁左右,五官端正,有一股嬉皮笑脸却又心狠手辣的劲头。” 玉置太郎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接到的情报,也是他不到二十岁,是个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不过,也暂时没拿到他的画像和照片。” “孙所长,你接着说下去。” 孙凤仙说道: “我认出驴二,一边掏枪,一边正要吹响警哨的时候,驴二就把我打昏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驴二已经不见了,邓团长遇害了。” “我赶紧召集人手,一边派人向局长和大佐汇报,一边带人去抓捕驴二。” 玉置太郎道: “抓到驴二了吗?” 孙凤仙摇摇头: “驴二狡猾的很,属下还没抓到他。不过,我已经掌握了他的一些动向,相信很快就能抓到他。” “现在是晚上,城门关闭着,他出去,只要明天开城门的时候,对所有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进行严查,他就出不了城,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我不这样认为,我认为,驴二等人,一定有出城的秘密通道。” “前天,我军的药品被盗的时候,同样是晚上,同样严查了城门,同样认为驴二无法把药品带出城。” “但根据我安排在红胡子之中的内线送来的情报,那批药品已经运出城了,被分发给十几支土匪队伍。” “这次,驴二很可能又是复伎重施,从秘密通道出城了。” 孙凤仙并不透露自己已经抓捕到驴二同党的事情,因为他不想让日本人知道太多,免得日本人亲自审问驴二的同党,知道了他被驴二的同党威胁,在药品被盗的时候,他撤消了附近的巡逻队的事。 如果日本人知道了这件事,他没有好果子吃,轻则丢官,重则通罪枪毙,所以他才隐瞒了抓到驴二同党的事,他准备抓到驴二之后,再向日本人邀功,到时候,他会把驴二等人一起灭口。 听到玉置太郎这样说,孙凤仙并不说自己抓到了驴二的同党,驴二就算有出城的机会,也不会出城,而是会留下来,拯救同党。 孙凤仙说了个别的理由,同样合情合理,他说道: “玉置先生,在下不认为驴二会出城。” 玉置太郎道: “哦,孙所长是根据哪一点判断驴二不会出城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之中,透露出精明的光芒,望着孙凤仙,好像能把孙凤仙看穿一样。 孙凤仙知道玉置太郎的智力极高,而且掌握的情报极多,他无法判断玉置太郎对他的秘密掌握了多少,不由有些心虚,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玉置先生,你应该知道,咱们接到的情报,红胡子联盟有三个任务,现在,驴二只完成了两个任务,那就是盗药品,杀害邓团长,还有……” 孙凤仙说到这里的时候,向山崎大佐看了一眼,停止不说了。 虽然孙凤仙没有明说,但每个人都知道,孙凤仙所说的红胡子的第三个任务,就是刺杀山崎大佐。 玉置太郎道: “你的意思是说,驴二之所以留下来,是准备行刺大佐阁下?” 孙凤仙道: “在下是这样认为的,他只完成两个任务,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不会轻易离开。” 玉置太郎冷笑道: “想杀我们大佐阁下,那是痴心妄想,他们不可能成功的!” 玉置太郎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团和气的脸上,忽然焕发出一种狠毒之色,令人不寒而栗。 孙凤仙虽然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但在智力更胜他的玉置太郎前面,不敢太过表现,只好低头不语。 玉置太郎转移了话题,看了看房间,问孙凤仙: “孙所长,这个院子的主人是谁?” 孙凤仙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他知道,玉置太郎掌握着便衣队,肯定早就知道这个院子的主人,和居住人是谁了。 孙凤仙说道: “这个院子的主人,是县财政局原局长的私宅,他两年前退休了,现在烟台养老。这个院子,两个月前,租给了一个叫萧玉倩的女人,萧玉倩,就是张县长养的情人。” 玉置太郎道: “孙所长,那依你判断,张县长和萧玉倩,有没有参于杀害邓团长的案件?” 孙凤仙道: “在下认为,张县长很有可能参于了,因为,这是张县长和情人的居所,如果他不参于,驴二不可能这么顺利的杀害邓团长。” “今天中午的时候,张县长已经出城了,据说是去了济南,但是,我认为,他是故意出差的,就是想摆脱刺杀邓团长的嫌疑,但这恰恰是此地无钱三百两,就算他没亲自动手,也是他指使的。” 第484章 团长死了无所谓 玉置太郎道: “那你认为,他为什么要杀害邓团长?” 孙所长说道: “关于这个嘛,我就不方便说了,司连长是邓团长的贴身警卫,还是由他来说吧。” 玉置太郎望向司连长。 司连长说道: “玉置先生,邓团长和萧玉倩是相好,下官不知道张县长有没有参于杀害邓团长,如果有,那可能是因为情杀。” “邓团长就是因为他来和萧玉倩约会,才不让下官跟着保护他。” “团长遇害,下官失职,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玉置太郎道: “对你的惩罚,你们秦师长和孙副团长会处理。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退下去吧。” 司连长退了出去。 玉置太朗又看向警察局长陈太薄,说道: “陈局长,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请你也出去吧,全城搜索和城门严查的责任,就请你多费心了。” 虽然玉置太郎在官职上不如陈太薄,而且也不是一个系统,但日军发话了,陈太薄这个伪军不敢不听,只好向玉置太郎和山崎大佐告退了。 此时,房间中只剩下山崎大佐和玉置太郎,以及孙凤仙和孙凤圣兄弟四个人了。 玉置太郎用日语向山崎大佐低声说了几句,山崎大佐点头答应,也站起身子,走了出去。 房间中,只有玉置太郎和孙氏兄弟二人了。 此时,玉置太郎看看孙凤圣,又看看孙凤仙,说道: “孙副团长,孙所长,这里没有外人了,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孙凤仙勉强笑了笑: “玉置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置太郎淡淡一笑,说道: “孙所长,你是不是把我们日本人当傻子了?” 孙凤仙的额头冒汗,身子微微颤抖,说道: “在下不懂玉置先生此话何意,我们哥俩对皇军一向忠心耿耿,哪敢……” 玉置太郎一挥手,说道: “行了,场面话就不必说了,咱们还是说点实际的吧。孙所长,和萧玉倩相好的人,不只是邓团长一个人,你也有份吧?” “哼哼,你以为我的便衣队,全是吃干饭的吗?” 孙凤仙的双腿发软,颤抖着说道: “玉置先生,这个,这个,我和萧玉倩,的确有过两次……” 玉置太郎不理会孙凤仙,转眼望着孙凤圣,微微一笑,说道: “孙副团长,恭喜你,你可以升为团长了,以后,我应该喊你孙团长了。” 孙凤圣皱皱眉头,不冷不淡的说道: “玉置先生,你话是什么意思,明说吧,孙某不喜欢阴险怪气的人。” 玉置太郎淡淡一笑,说道: “孙副团长,你不喜欢阴险怪气的人,却喜欢干阴险狡诈的事。” “你们兄弟真的认为,我会认为这是一桩情杀案,邓团长被杀,是因为张县长妒忌,勾结土匪,杀害了邓团长吗?” “邓团长死了,对两个人最有利,一个就是孙所长,一个就是孙副团长。孙所长没有了情敌,而孙副团长则可以升为团长。” 孙凤圣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瞪着玉置太郎,说道: “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军,就含血喷人,你说我杀害了邓春来,你有什么证据?” 玉置太郎冷笑道: “证据?我们日本人从来不讲证据,也不跟你讲道理,我说你杀了邓春来,就是你杀了邓春来,我说你可以当团长,你就可以当团长,别说你,就算你们秦师长,都要听我们皇军的命令!” 孙凤圣不敢再说,只是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玉置太郎又语气缓和了一些,似笑非笑的说: “当然啦,你们谁当团长,我根本不关心,只要服从我们大日本皇军的命令就行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玉置先生,我和家兄,对皇军一直忠心耿耿,只要家兄当上团长,一定听从皇军的吩咐。” 玉置太郎盯着孙凤圣,淡淡说道: “就是不知道孙副团长是怎么想的?” 无奈之下,孙凤圣只好表忠心,说道: “玉置先生,就算我没当团长的时候,也没违抗过皇军的命令,更何况我当了团长,只要我当上团长,我会比邓春来对皇军更忠诚。” 玉置太郎就是为了震憾孙氏兄弟二人,见目的达到,这才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不是看在令兄弟以往对我们皇军忠诚的份上,你们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把我们日本人当傻子,你们做什么事,我都清楚的很,只不过只要不触及到我们的利益,我睁只眼闭只眼吧了。” “但这次,你们做的太过份了,竟然勾结土匪,杀害邓春来……” 孙凤仙连忙说道: “玉置先生,这个是真冤枉。我承认,我和家兄,对邓春来的确起过杀心,主要是我,我妒忌邓春来和萧玉倩相好,所以想杀了他,同时也想把家兄托到团长的位置。” “但邓春来真不是我杀的,我们也没勾结驴二这伙土匪。” “玉置先生,请你明签啊!” 玉置太郎说道: “我不听辨解,我只看结果。” “到了白天,我有事要去烟台,两天之后回来,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这个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如果到时候还没有结果,我会亲自处理这个案子。” 孙凤仙小心翼翼的说: “请问玉置先生,您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 玉置太郎道: “如果如你所猜,驴二还没出城,我想要的结果,就是你把驴二抓起来,死的活的都可以。” “至于那个萧玉倩,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能抓到她当然最好,抓不到也就算了。” “还有那个张县长,我会通知前往济南的关卡,一旦发现他,会把他截住,押送回牟平城。” 孙凤仙道: “玉置先生,就算我把驴二抓了或者杀了,但咱们没有他的画像,怎么指认他呢?” 玉置太郎道: “这个你放心,我待会就会派人去青龙寨,把我安排在青龙寨的内线召进城中,他会指认是否是驴二。” “这件事,便衣队的陈强,会和你联系。” 孙凤仙道: “在下明白了。玉置先生,在下还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玉置太郎道: “你说吧。” 第485章 不要泼脏水 孙凤仙道: “在下认为,唐凤池和土匪很可能有勾结。” 玉置太郎目光一闪,问道: “你有何依据?” 孙凤仙道: “我怀疑,唐凤池家的一个长工,参与了驴二刺杀邓春来的案子。再加上,皇军的药品被盗一案,参与者同样是原来的唐家长工。” “如果只是一个长工参与抗日行为,还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两个长工,甚至还有更多我们没发现在的长工,也参与了抗日行为,那就说明,唐凤池也有抗日的嫌疑。” 玉置太郎眉头微皱,说道: “目前为止,暂时还没发现唐凤池有背叛行为,他们家的佣人众多,就算有人参与了抗日行动,也不能说他参与了抗日行动。” “当然,你说得这个问题,很值得慎重,要好好调查清楚……” 正在这时,唐凤池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走到房门外的时候,站在门外,向房间中张望着。 玉置太郎向唐凤池招招手,微笑道: “唐先生,进来吧。” 唐凤池有些心虚的走了进来,说道: “不好意思,玉置先生,我已经睡下了,接到皇军的命令,让我赶过来,我就赶紧过来了,还是比别人晚到了。” 由于唐凤池非战斗人员,所以日伪派人通知他最晚,他才迟到的。 玉置太郎笑道: “没关系,大佐阁下已经回去了,待一会,别人也会回去了。” 唐凤池走到邓春来的尸体前,观看了一下,心中暗赞驴二又成功干掉一个大汉奸的同时,也在咒骂驴二,又把他坑了一次,借他老宅的钥匙,肯定不是因为偷看女人洗澡被追杀,而是为了翻墙进来杀死邓春来。 唐凤池表面上很同情的叹了口气,说道: “邓团长死的太惨了,抓到凶手了吗?谁干的?” 玉置太郎盯着唐凤池的脸,淡淡说道: “孙所长说,是土匪驴二干的,他还说,你府上的一个长工,也参与了这个案子。” 唐凤池并不知道驴二又骗了刘海把他送进去,听玉置太郎这样说,不由真的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我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玉置太郎微笑道: “唐先生你不必紧张,我没说你和这件事有关系,而是说你的长工。” 唐凤池转头瞪着孙凤仙,说道: “孙所长,话可不能乱说,你说那个长工是谁?” 孙凤仙道: “我也只是怀疑,但我希望唐先生能配合我的调查。” 说到这里,他望着玉置太郎,又说道: “玉置先生,如果我要调查唐先生的人,可以吗?” 玉置太郎微一沉吟,对唐凤池道: “唐先生,为了洗脱你的嫌疑,你最好能配合孙所长的调查,他需要调查谁,就让他调查谁,你不得干预。” 唐凤池连忙说道: “一定一定,我绝对配合调查。” 孙凤仙望着玉置太郎说道: “玉置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我想现在就和唐先生谈谈,也好尽快找到线索,抓捕驴二。” 玉置太郎挥了挥手: “行,你们下去吧。” 孙凤仙和唐凤池走出房间,走出院子,向胡同中走去。 此时,由于山崎大佐和警察局长相续离去,院子和胡同中的士兵少了很多,但仍然有不少人在警戒。 唐凤池一边走,一边对孙凤仙说道: “孙所长,咱们乡里乡亲的,都在一个城里住着,你可不能为了升官发财,向我们唐家泼脏水。” 孙凤仙道: “唐先生,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栽赃陷害。我问你,你们唐家,可有一个长工叫刘海?” 唐凤池一听刘海这个名字,就知道驴二利用了刘海,因为刘海和驴二,一起去医生看过他,他知道驴二和刘海是认识的。 唐凤池不敢在这件事上撒谎,只好说: “我府上的确有一个叫刘海的长工。” 孙凤仙道: “他住在哪里?” 孙凤仙从小德子的口中,得知了刘海是唐家的长工,名叫刘海,但不知道刘海住在哪里,要是知道,他早就派警察先把刘海控制起来了,他又不能在没有日军允许的情况下,带兵直接去唐府抓刘海,所以,他只能问唐凤池。 唐凤池虽然没到过刘海的家中,但也大约知道刘海住在哪个胡同里,但他为了给刘海逃跑的时间,当然不能说他知道刘海住在那个胡同,虽然他不知道驴二利用完了刘海,会不会抛弃刘海,不管刘海的死活,但还是希望能拖延一些时间。 唐凤池说道: “我们家里的长工太多了,你这一问,我还真不知道那个刘海住在哪里,不过,我却知道,他并没住在我的家里。” “这样吧,我去问问大管家,他肯定知道刘海住在什么地方。” 孙凤仙虽然不相信唐凤池,但也没办法,只好带了几个警察,跟着唐凤池回家,去找大管家。 到了唐凤池家中,一问值班的长工,“才知道”唐大管家当晚没宿在府上,而是回自己家中了。 众人又向唐管家家中走去。 幸好距离不远,不过五分钟,就到了唐管家家中。 唐管家虽然在唐凤池家中是个管家,也算是长工,但却是高级长工,他自己不但宅院不错,而且家中还有一个老妈和丫环,侍候他和夫人女儿,算是长工家也有长工。 老妈子听到敲门声,听出是唐凤池的声音,连忙打开院门,请唐凤池进来,再去禀报老爷。 唐凤池和孙所长两人进去的,别的警察都在外边等着,以免惊吓到唐管家的家人。 二人在堂屋客厅坐下,不一会儿,唐管家就过来了。 唐管家是唐凤池的族叔,所以唐凤池恭敬的说道: “叔,深夜过来,打扰您休息了。” 唐管家说道: “不妨,凤池,孙所长,你们这么晚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唐凤池说道: “刘海牵涉到一个案子里面了,孙所长想找到刘海,询问一下案情。这是皇军的命令,咱们要配合调查。” “叔,您要是知道刘海在哪里住,就告诉孙所长。” 唐凤池知道唐管家想把女儿许配给刘海,他担心唐管家袒护刘海,给自己带来灾祸,所以特意说明,这是日军的命令,以示问题的严重性。 唐管家听了这个消息,不由大吃一惊。 第486章 通风报信 虽然因为刘海的母亲这个隔阂,唐管家的夫人不同意把女儿许配给刘海,但唐管家却是中意刘海这个女婿的,也在想办法劝服夫人,同意女儿和刘海的婚事。 也就是说,唐管家一直把刘海当成未来女婿了。 没想到,这个未来女婿,竟然牵涉进日军都重视的案子,派了警察来抓刘海。 就这让唐管家十分为难了。 如果把刘海交出去,落在警察手里,又牵涉到日军,就算不死,也要扒层皮,唐管家心中不安,别说他把刘海当未来女婿了,就算是别人,他也不忍助纣为虐。 可是,如果不交出去,说自己不知道刘海的住处,孙所长肯定会怀疑他,说不定把我“请”到派出所或者日军的监狱,自己的老婆女儿,也会受到牵连。 唐管家虽然心中为难,但他饱经世故,只是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只见他眉头一皱,说道: “孙所长,凤池,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刘海的住处,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住址,只知道他住在哪一片儿。” “不过你们放心,府中的山子知道刘海的住处,山子去刘海家里喝过酒。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山子,让山子带着咱们,一起去找刘海。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唐凤池猜到堂叔在故意拖延时间,当然同意。 孙所长就算心中怀疑唐管家在拖延时间,但唐管家说得合情合理,他也没办法,只好说: “行,咱们这就去吧。” 唐管家说道: “你俩先稍等,我去穿件厚衣服。呵呵,你们年轻人,火力旺,不怕冷,我这老头子怕冷。稍等啊,很快的。” 唐管家说着,出了堂屋,向后院的卧室走去。 后院之中,除了唐管家夫妻的卧室,还有女儿唐凤起的卧室。 唐管家先走到唐凤起的卧室,敲了敲窗子,低声说道: “凤起,赶紧穿好衣服。” 唐凤起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爹,什么事?” 唐管家道: “赶紧起床,我待会再告诉你,快,事关刘海的性命。” 唐管家说完,又走到丫环小芳的卧室窗外,低声道: “小芳,赶紧起床。” 听到小芳答应,唐管家才才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唐凤起听说事关刘海的性命,吓了一跳,赶紧穿衣起床。 唐管家到了自己的卧室,他没把要派女儿去通知刘海的事,告诉妻子,他担心妻子害怕,不肯让女儿去通知刘海,所以他告诉妻子,是少爷府中有急事,让他过去一趟,让妻子继续睡觉。 唐管家的妻子信以为真,继续睡觉了。 唐管家又披了一件厚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女儿唐凤起和丫环小芳都穿好衣服,站在卧室门口。 唐管家担心耽误时间久了,孙所长会起疑问,他来不及向女儿解释发生了什么,只是压低声音说道: “等我走了之后,你就让小芳陪着你,赶紧去刘海家中,告诉他,赶紧逃,日军和警察很快就去抓他了,叫他什么都不要带,先赶紧离开他家再说!” 说完之后,不等女儿询问,就转身向堂屋客厅走去。 唐凤起心中忐忑不安,想不通一向老实谨慎的刘海,惹了什么大祸,日军和警察要去抓他。 唐凤起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慎重紧张,知道事关刘海的生死,她不敢怠慢,等到父亲带着客人,离开她家之后,她带着小芳,也向院子外走去。 小芳先探头看看东家和客人在胡同走向南边,等他们走出胡同之后,她向唐凤起招招手,二人从胡同向北边走去。 唐凤起带着小芳,利用熟悉的地形,穿街走巷,很快来到刘海所住的胡同里。 当她们走进胡同的西边的时候,恰好看到有几个人影,从胡边的西边出去。 可惜夜色太暗,距离又远,她们看不清楚对方是谁。 其实,这是驴二和刘海等人,正好离开刘海的家中,可惜他们是从不同的方向,一个出胡同,一个进胡同,没有碰面。 唐凤起看到那几个可疑的人影,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也感到不对劲,连忙带着小芳,来到刘海租住的小院,伸手一推虚掩的院门,应手而开。 唐凤起见院门没闩,心中更慌,连忙进入院子,看到两个房门都开着,她不顾危险,进入黑沉沉的房间,伸手在床上一摸,发现刘海不见了,小芳进了刘母的房间,也说刘母不见了。 唐凤起慌了,她不知刘海是逃跑了,还是被抓了。 小芳劝道: “小姐,你别慌,海子哥不是被抓,他可能已经走了。刚才咱们进胡同的时候,有几个人从另一边走了,可能就有他。” “小姐,老爷只让咱们通知海子哥逃跑,现在他已经逃跑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要是警察来了,发现咱们,咱们解释不清,老爷也会受牵连。” 唐凤起道: “可是,我不知道他出什么事了,警察为什么要抓他,不行,我要追上他,问个清楚。” 唐凤起说着,就向外边走去,沿着刘海消失的胡同,向前追赶。 小芳无奈,虽然害怕,但又不能抛下小姐自己回去,哪还不敢被老爷夫人骂死?当然,她更担心小姐的安全。 唐凤起和小芳出了胡同,恰好看到几个人影,进入不远处的胡同之中。 本来,驴二刘海等人从唐凤起先走几步,唐凤起是追不上他们的,但他们为了避开街上的巡逻队,在暗影中隐藏了一会,等巡逻队离开的时候,他们才进入一条胡同,就因为这一耽误,恰好被唐凤起看到了。 唐凤起看到那几个人进了胡同,她带着小芳赶紧追了过去。 唐凤起不敢呼喊,免得那几个人之中,真有刘海,如果她的呼喊引来巡逻队,害得刘海被巡逻队抓住,她就帮了倒忙了。 唐凤起只能暗中跟着那几个人影,她想着赶紧追上他们,拉近距离,看清楚其中是否有刘海,询问刘海被警察抓捕的原因,并想办法帮助他。 第487章 找猫的女孩 驴二等人并不知道有人跟踪,他们只想着避开巡逻队,而巡逻队有手电筒,他们看到手电筒就躲开,没注意黑暗中有人跟踪他们。 这也是因为唐凤起不想被驴二等人看到。 唐凤起虽然是个年轻女孩子,没有什么生活经验,但她极为聪明,在没有确定对方之中是否有刘海之前,她不能被对方发现,不然,惊到对方,对方跑快了,她就追不上了。 而且,她还担心对方是坏人,她们两个年轻女孩子落到坏人手中,下场不堪设想。 就这样,唐凤起跟踪着驴二等人,想在不惊动对方和巡逻队的情况,悄悄接近驴二等人,这就增加了她们的难度,拖慢了她们的速度。 等她们在胡同里转来转去,又进入一个胡同的时候,她们忽然发现,对方不见了。 她们并没看到,驴二等人进入了常春风的家中。 她们探头向常春风家所在的胡同看了看,没发现胡同里有人,她们继续向前走,准备观察下一个胡同。 她们走了两三个胡同,仍然没发现驴二等人,她们就猜到了,可能走过来了,驴二等人应该就是进入了刚才那条胡同之中。 正当她们要转回来的时候,忽然从一条胡同里,传来了一束手电筒的亮光,她们吃了一惊,知道这是巡逻队来了。 她们赶紧避开,向大街上走去,准备躲进大街对边的另一条胡同之中。 谁知,这条胡同之中,又走出来三个巡警,手电筒的亮光,就扫到了他们。 “站住,不要跑!”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唐凤起和小芳不敢逃跑了,她们知道,如果逃跑,就会引起警察的开枪射击,不逃跑,还有可能脱身。 三个警察端着枪,围了过来,强烈的手电筒照射着两个年轻女孩子。 一个警察笑道: “原来是两个小丫头!大半夜的,你们跑出来做什么?” 唐凤起镇静了一下,说道: “警察大哥,我家就是附近的,我们是出来找猫的,我家的猫跑出来了。” 小芳连忙说道: “是啊,我们是出来找猫的,几位警察大哥,你们见到我家的猫了吗?是一只小花猫。” 另一个警察冷笑道: “骗鬼呢?大半夜出来找猫!把手抬起来,我要搜身!” 这个警察说着,就要上前搜身。 唐凤起的父亲,虽然只是个管家,但在城中颇受尊重,她在自己家中也是位大小姐,性格极为要强,不愿让陌生男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的搜查,听到这句话,不由恼怒了,说道: “不许搜,你凭什么搜我们身!” 警察冷笑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警察,我怀疑你们是抗日分子,就可以搜你们。惹恼了我,我不但要搜你们的身,还要把你们的衣服扒光了搜!” 唐凤起更恼怒了,骂道: “不要以为穿上这身狗皮,就真把自己当狗了!都是一个城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把事情做绝了,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警察被骂得恼羞成怒,喝道: “嘿,臭丫头,敢教训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不让搜,我就打死你!” 唐凤起也怒了,冷笑道: “开呀,有种你就开枪吧!鬼子打过来的时候,没见你敢拿枪,欺压自己同胞的时候,你倒是有种了!” 那警察更怒了,真的压弹上腔,就要开枪。 这时,旁边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警察,忽然说道: “黄哥,别开枪,我认识她。” 说完之后,这警察问唐凤起: “你是唐管家的女儿吧?” 唐凤起道: “是我,你是谁?” 警察说道: “我叫小德子,我认识你父亲唐管家。” 原来,小德子为了给驴二创造一个脱身的机会,只能“虚构”了一个人影,说他发现有个人影在墙头晃动了一下。 为了圆谎,小德子只能继续编造谎言,说看到那个人影跑到街上去了,于是,守在铁莲花家中的几个警察,就留了几个在铁莲花家中继续看守,小德子和另两个警察就到街上搜查。 三人当然一无所获,两个警察也知道搜不到什么,但也不想回到铁莲花家中待着,本着“万一瞎猫闯上死老鼠呢”的心态,就在街上闲逛,希望能抓到抗日分子,谁知,竟然遇到两个“找猫的女孩”。 本来,虽说两个女孩子半夜在街上有些可疑,但只要查清楚她们的身份,就可以放她们离开了,可是,那个姓黄的警察,平时作威作福习惯了,就想耍威风,也没想把两个女孩子怎么着,最多也就是搜搜身。 但是,唐凤起在家里,也是做大小姐做习惯了,不喜欢被人搜身,更不会低声下气,如果她早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是唐管家的女儿,老黄也不会真来搜她的身子,可是,她也起了傲脾气,偏偏不说自己的父亲是谁。 两个人,就这样顶上了。 小德子以前只是见过唐凤起几次,本来没有过留意唐凤起这个人,二人也没说过话。 但小德子一直想着为父亲向唐家要求减租,而减租需要得到唐管家的允许,所以小德子才留意到唐管家的女儿唐凤起,认出她来。 小德子之所以现在想替唐凤起摆平这件事,一来是他不忍心欺负女孩子,二来,他想着帮到唐凤起,说不定唐管家感激他,会替他父亲减租。 可惜,小德子只是一个小巡警,在派出所里的职位最低,而那个老黄,不但是老警员了,还是警察局长陈长薄的表侄,仗着表叔是警察局长,在城里横行霸道。 现在,老黄虽然知道唐凤起是唐管家的女儿了,但刚才唐凤起当众辱骂他,他这口气咽不下去,而且他也没把唐管家放在眼里。 听小德子这样一说,老黄冷笑一声,说道: “唐管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刚才你们都听到了,她骂皇军是鬼子,摆明了是抗日分子!” “我现在就把她抓回去,交给皇军,我倒要看看,皇军怎么处置骂他们鬼子的人。” “哼哼,臭丫头,你爹再牛,能牛得过皇军?” 第488章 叫你哥俩日子不好过 唐凤起年轻气盛,并不知道大祸来临,反唇机讽: “我们是平民百姓,哪能牛得过你家的皇军,你做为皇军的走狗,都比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牛多了!” 老黄大怒,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向唐凤起的脸上扇去。 小芳在旁边,为了保护小姐,忽然抓住老黄的手,用力咬在老黄的手上。 老黄又气又疼,反手一枪托,把小芳打倒在地,随即又举起枪托,就要向小芳的头上狠砸。 唐凤起连忙上前,拦在老黄的面前,骂道: “狗汉奸,你凭什么打人!” 老黄仍然举枪要砸,眼看就要砸到唐凤起的脑门上,旁边的小德子连忙拉住老黄的胳膊,劝道: “黄哥,你别生气,有话慢慢说……” 老黄的胳膊被小德子拉住,砸不下去枪托,急怒之下,一脚踹在小德子的肚子上,骂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滚开----” 小德子被一脚踹开,倒在地上,不敢再拦。 另一个警察知道老黄的脾气,不敢劝阻,只在旁边观看。 老黄举起枪托,又要向唐凤起砸去。 就在这时,传来唐管家的一声大喝: “你干什么,住手!” 唐管家带着唐凤池和孙凤仙,以及十几个警察,回到唐府,找到那个叫山子的长工,叫山子带路,一起去刘海的家中。 到了刘海的家中,当然什么人也没抓到,刘海早就跑了。 孙凤仙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向唐凤池冷笑道: “唐先生,你看到了吧,你家这位长工做贼心虚,逃跑了!” 唐凤池虽然心中松了口气,嘴上却骂道: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背着我勾结土匪。孙所长,你放心,只要我看到他,我一定亲手抓了他,交给你孙所长处置。” 孙凤仙当然不信,冷笑道: “好一个大义灭亲!” 唐凤池在日军面前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刘海逃了,现在没有证据,唐凤池才不受孙凤仙的嘲讽,他盯着孙凤仙,硬气的冷笑道: “孙所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唐府,有几百个工人,难道说,这几百工人之中,只要有一个抗日分子,我唐凤池就也是抗日分子了吗?” “我和刘海非亲非故,他是成年人,他要抗日也好,要当土匪也好,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和我有什么关系?” “孙所长,你说刘海是抗日分子,请问,你有什么证据?” “无凭无据,你就诬蔑我的长工是抗日分子,我不和你计较,但是,在没有证据之前,我劝你对我客气点!” “就算你有了证据,交到皇军那里去,那也是刘海抗日的证据,而不是我唐凤池抗日的证据。” “哼哼,孙所长,不要有了一点权力,就欺人太甚,在牟平城,我唐家还没怕过谁。在皇军面前,我唐凤池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小角色。” “你以为我唐凤池,能在皇军中混得下去,只是因为我是翻译官吗?” “孙所长,不怕告诉你,别说在牟平,就是在烟台,在济南,在南京,所有的日军部队之中,都有我日本的同学。” “你认为,邓春来死了,你哥哥就能当上团长?你就可以骑在我们唐家头上了吗?” “哼哼,只要我给烟台的皇军打一个电话,甚至不用打到济南去,我保证,你哥哥不但当不成团长,还会接受调查,是否和刺杀邓春来有关。” “孙所长,我唐凤池不喜欢欺负人,但也别把我当软柿子捏,惹急了我,我叫你和你哥的日子,都不好过!” 孙凤仙本想着,抓不到刘海,就敲诈唐凤池一笔钱,并以此为把柄,拿捏住唐凤池,没想到,反而被唐凤池严厉的训斥了一顿。 但他也知道,唐凤池并不是吹牛皮,唐凤池在日本留过学,那些同学在日军之中,有不少是军官,的确不能得罪。 而且唐家的基业,在牟平城中,不是好惹的,虽然唐老爷被日军关着,但家财雄厚,再加上唐凤池在日军中的地位,他们兄弟还真不一定惹得起。 孙凤仙想到这里,不由服了软,陪着笑道: “唐先生,你别生气,我这不是没抓到刘海,心中一着急,口不择言嘛,你别往心里去。” “咱们大家都是中国人,还都是牟平人,以后,在皇军面前,咱们要团结起来,相互帮助,相互帮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这样,大家的日子,才都好过嘛。” 唐凤池见孙凤仙服软了,他也不再咄咄逼人,放缓语气,说道: “孙所长你这样说就对了,咱们才是自己人,不要自相残杀。” “刘海这个事吧,既然是皇军的命令,你该查查,该抓抓,我不会插手,但我希望你不要搞株连,不要对我唐家的别人下手。” 孙凤仙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我只抓主犯,不搞株连。” 唐凤池道: “那行,既然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你愿意派人守在这里就守在这里,愿意去满城搜索就满城搜索,我要回去睡觉了。” 唐凤池说完,对着唐管家说道: “叔,咱们回去吧。” 唐管家说: “行。孙所长,告辞了。” 唐凤池在先,唐管家和长工山子在后,三人一起出了刘海的家中。 走了几步,唐管家追上唐凤池,笑道: “凤池,你刚才骂的真解气!” 唐凤池苦笑道: “我也只能是过过嘴瘾,骂几句解解气。邓春来死了,以后他哥当了团长,权力大了,咱们唐家,还真不能轻易得罪他。” 唐管家道: “你刚才说,只要打一个电话,就能叫他哥当不上团长,既然如此,你就让他当上不团长,就不用怕他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只是吓唬孙凤仙,我并没那么大的权力,对于驻防军官的任命,是日军高层的决定,我只是一个翻译官,没有决定权。” “当然啦,如果他们兄弟真把我惹急了,我找找关系,还是有可能把他拉下马的,但过程会很麻烦。” 唐管家道: “凤池,海子出什么事了,警察和日军为什么要抓他?” 唐凤池不想让唐管家知道他和驴二的事,无法解释驴二和刘海干的事,只好说: “海子可能是自己不小心,被卷进抗日行动里面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总之,不能让他被抓到,不然,他就危险了。” 第489章 替她道歉 唐管家也不想让唐凤池知道他派了女儿去通知刘海的事,虽然唐凤池可能猜到了,但最好是不明说出来。 刘海不在家,唐管家以为是女儿把刘海带走了,所以不想和唐凤池在刘海的事上深谈。 唐管家正要改变话题的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有争吵声,隐隐传来了女儿唐凤起的声音。 唐管家听到女儿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女儿和刘海被巡逻队发现了,他赶紧跑了几步,及时阻止了老黄殴打女儿。 当唐管家在现场没看到刘海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但看到有人要打女儿,他的怒火上来了。 刚才,唐凤池把孙所长训得像孙子一样,无形中让唐管家有了底气,看到有警察敢欺负他的女儿,他就大喝一声,快步而来。 老黄看到唐管家过来的时候,并没惧怕,但当看到唐凤池随后跟过来的时候,老黄的心里有些打怵了。 毕竟,唐凤池不但家世好,在日军面前,也是红人,就连警察局长陈长薄都礼让三分,老黄这个小警察,更不敢招惹唐凤池。 唐管家凭着唐凤池的威武,上前护在女儿面前,对老黄怒喝道: “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打我的女儿?” 老黄没理会唐管家,而是转过身来,恭敬的和缓步而来的唐凤池打招呼: “唐先生。” 唐凤池淡淡说道: “你是哪个部门的?” 老黄说道: “我是东城分局的,我姓黄。” 唐凤池道: “黄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小德子连忙上前打圆场,说道: “没事没事,一场误会,我们在巡逻的时候,看到唐小姐深更半夜的在街上,我们担心唐小姐的安全,要送她回家,可能唐小姐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就吵了几句。” 唐管家冷笑道: “枪杆子都举起来了,这可不是吵几句的事。” 唐凤池早就猜到,唐管家会派女儿去通知刘海,现在他见到唐凤起深夜在街上,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刘海现在何处。 但这种事应该“作贼心虚”,不宜和警察纠缠下去,以免把警察惹急了,不好收场,因为警察巡逻,可以说是“职责所在”,就算闹到日军那边去,警察也是“占理”的一方。 唐凤池看向唐凤起,说道: “凤起,你没事吧?” 唐凤起道: “我没事,小芳被他打了,凤池哥,你必须叫他道歉!” 唐凤起脸色一板,说道: “你没事就好,道什么歉?黄警官也是职责所在,你们大晚上的,在街上晃悠,人家黄警官过来检查一下,是份内的事,肯定你的脾气不好,先对人家黄警官发脾气了,人家不让你道歉就不错了,你还想让人家道歉?” 说到这里,他望着老黄,笑道: “黄警官,不好意思啊,我这个堂妹啊,让俺叔宠坏了,喜欢乱发脾气,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她向你陪不是了。” 老黄正不知道如何收场,见唐凤池这样说,正好借此下台阶,连忙笑道: “唐先生您客气了,也是我的态度不好,才引起唐小姐误会的。”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你们赶紧回家吧,我们继续巡逻,保护城里的安全。” 老黄说完,就匆匆走了。 另一个警察向唐凤池点头致意,向老黄追上去。 唐凤起对小德子说: “小德子,谢谢你。” 又转头对父亲说: “爹,刚才要不是小德子拦着那个姓黄的,我就挨打了。” 唐管家望着小德子,说道: “谢谢你,小兄弟。” 小德子连忙说: “唐管家,您客气了。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您,俺爹是樊老三。” 唐管家笑了笑: “哦,原来你是老三的儿子,好说好说,改天我去谢谢你爹。” 小德子就等唐管家这句话了,他这次帮了唐管家的女儿,他爹想减租的事有希望了。 小德子知道不能多耽误人家的时间,向唐凤池恭敬的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去追赶另两个同事了。 唐凤起白了堂兄一眼,不满的说: “哥,你怎么帮着别人说话?” 唐管家训斥女儿: “你还埋怨你哥?做事没轻没重,要不是你哥为你解围,你今天的麻烦大了。” 唐凤起撅着嘴巴,满脸不服气,但不敢反驳父亲。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叔,你别骂凤起了,她刚受了气,心里正窝囊着呢。不过,凤起,你的脾气要收一收了,以后,像什么警察呀保安团呀,还有部队的人,你不要招惹他们,现在他们有鬼子撑腰,咱们得罪不起。” “行了,叔,你和凤起回去吧,我也要回家了。山子,跟我走。” 唐凤池带着那个长工,先走一步,他知道父女二人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唐凤池一走远,唐管家就迫不急待的询问女儿: “凤起,你把刘海藏在哪里了?” 唐凤起说道: “爹,我没见到海子哥,我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家了,我们追到这附近,就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唐管家皱紧了眉头,说道: “他能藏到哪里去?” 唐凤起道: “爹,应该就在这附近,咱们再找找吧。” 唐管家摇摇头,说道: “怎么找,挨家挨户的去敲门吗?算了,既然海子没被抓住,那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回家吧,有什么事,天亮之后再说,要不然,一会遇到巡逻队,又有麻烦。” 唐凤起还不想走,说道: “爹,再找找吧,见不到他,我不放心。” 唐管家严厉的说道: “不行,必须回去!还有,回去见了你娘,不要提这件事,她的胆子小,本来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现在出了这事,更会逼你们分开。” “小芳,你的嘴巴也闭严了,连周妈都不能告诉。” 小芳连忙答应。 唐凤起虽然不愿回去,但在父亲的坚持下,只好回家了,但心中一直放心不下,不知道情郎刘海现在何处。 就在唐凤起和父亲刚走不一会儿,驴二和刀子哥疤拉叔,就离开了刘海,赶回张家旅馆,双方没有遇到。 当然,就算遇到,他们也相互不认识。 第490章 我这是缓兵之计 小德子追上老黄和另一个警察,三人继续在街上巡逻了一会,正准备回铁莲花家中的时候,就遇到了孙凤仙。 孙凤仙没抓到刘海,带着几个手下,刚从刘海家中出来,就遇到了小德子三人。 小德子和老黄见到孙凤仙,连忙上前敬礼,并汇报巡逻的情况。 老黄认为被一个女人训斥一顿有些丢人,所以没向孙凤仙汇报他和唐凤起发生的纠纷,小德子和另一个警察见老黄不汇报,他们更不会汇报。 孙凤仙心不在蔫的听了他们的汇报之后,对老黄说道: “行了,你们去那个铁家大院继续守着。” 又转头对身后的几个警察说: “你们几个,在街上巡逻。” 又对小德子说: “小德子,你跟我走。” 小德子一听孙凤仙把所有的手下都支开了,只留他一个人,不由心中一凛,想到驴二的话,感觉孙凤仙要对他杀人灭口了。 但他又不敢不服从,强作镇静的问道: “所长,咱们去哪里?” 孙凤仙盯着小德子,冷冷说道: “我要去哪里,还要提前向你汇报吗?” 小德子不敢再说什么。 孙凤仙的话气稍缓,说道: “小德子,我是相信你,才让你自己跟着我,只有你,才是我的心腹!亲信!明白吗?” 小德子连忙说道: “明白明白,多谢所长的栽培!” 孙凤仙在前走,小德子在后面跟着。 孙凤仙又说道: “让你跟我去见俺哥那里,邓春来一死,俺哥以后就是团长了,我要过去和他商量一些事,让他的团长位子坐的牢靠一些。” 小德子半信半疑,提心吊胆,跟着孙凤仙走着。 两人在大街上走了一会,孙凤仙拐进了一条胡同中。 小德子见那胡同幽深昏暗,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不由更加心惊,他握紧了背着的步枪,只要孙凤仙向他下手,他就提前动手,向孙凤仙开枪。 孙凤仙进了胡同,走了几步之后,就站住了脚步。 小德子一惊,也连忙站住脚步,把背上的步枪取下来,但在孙凤仙没掏枪之前,他只是把步枪取下来,并没有向孙凤仙瞄准。 在没搞明白孙凤仙是否真要杀他灭口之前,他还不想和孙凤仙撕破脸,但如果把枪口对准孙凤仙,那就是撕破脸了。 孙凤仙转过身来,看了看端着步枪的小德子,他面无表情,开始解裤子,同时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撒泡尿,你帮我看着人点。” 说完,真的撒起尿来。 小德子见孙凤仙真的撒尿,这才稍微放心,以为孙凤仙真是为了撒尿,才进入小胡同的。 小德子端着步枪,转头四望着。 孙凤仙撒完尿之后,提着裤子,忽然看向小德子的身后,惊讶的说: “咦,那是谁?” 小德子本能的转身去看,但那边根本没有人,他心中一凉,知道坏了。 果然,一把手枪顶在他的后脑勺。 小德子吓得连忙把步枪扔掉,高举着双手,颤抖着说道: “所长,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对你忠心耿耿啊……” 孙凤仙冷冷说道: “不好意思啦,小德子,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只能让你闭嘴。” “你放心吧,你死了之后,我会给你办个因公殉职,发给你爹一些抚恤金,也算补偿你了。” 小德子知道孙凤仙马上就要开枪了,忽然急中生智,立即喊道: “我知道驴二在哪里!” 孙凤仙的手指,正要扣下钣机的时候,听到小德子这句话,停止了扣钣机的动作,但枪口仍然顶着小德子的脑袋,说道: “你说什么?” 小德子为了活命,只能出卖驴二了,连忙说道: “所长,我知道驴二在哪里,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帮你抓到他。” 孙凤仙冷笑道: “小德子,我一直以为你很蠢,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竟然想到这个办法骗我。不过,你还是不够聪明,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这种话?” 说着,孙凤仙又要扣下钣机。 小德子连忙说道: “真不是骗你,明天八点,我和驴二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所长,如果我骗了你,你抓不到驴二,到时候你再杀我也不迟。” 孙凤仙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什么时候和驴二约好的?” 小德子不敢说是他把驴二从铁莲花家中放走了,不然,他担心孙凤仙一听急眼了,会马上开枪打死他,他撒了个谎,说道: “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我们巡逻累了,老黄和来福哥在路边休息,我去一个胡同里撒尿----就像和你现在这样。” “我看到那边有一个砖堆,就想着走到砖堆边撒尿,谁知道,驴二就躲在那个砖堆里,还没等我脱下裤子,他的枪就顶住我了。” “所长,你别怪我当时没大喊示警,因为驴二当时用枪指的是我的命根子,你也知道,俺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如果我的命根子没了,俺家就绝后啦……” 孙凤仙训斥道: “少废话,说重点!” 小德子说道: “是是是,重点就是,我不敢叫喊,驴二不敢开枪,他担心一开枪,就会把咱们的兄弟都引过来,他就跑不掉了。” “驴二为了不让我示警,就开始说所长你的坏话,他说,我知道的太多了,所长你肯定会杀我灭口……” 孙凤仙笑道: “驴二这小子倒是挺聪明!小德子,我刚才看你端着枪,肯定是信了驴二的话,要对我先下手为强吧?” 小德子连忙说: “没有没有,我不信他的鬼话。所长,刚才我端着枪,是为了保护你……” 孙凤仙打断道: “行了,别演了,反正大家撕破脸了,还是说点实在吧。驴二还说了什么?” 小德子说道: “驴二还说,他可以帮我杀了你,他杀了你,你就不会杀我灭口了,但是,在他帮我之前,他让我先帮他做一件事。” “我当然不相他的鬼话,但想听听他让我帮他做什么事,好向你汇报。” “所长,我真不是相信他,我这是缓兵之计,将计就计……” 孙凤仙打断道: “少废话,他让你帮他做什么?” 第491章 发毒誓 小德子说道: “他让我帮他打听,今晚咱们抓到的那个老马和那娘俩,被关在什么地方,他要救他们。” “我为了拖住他,就问他,我打听出来关押的地方之后,怎么通知他。他就说了一个地点,约我明天八点,在那里见面。” 孙凤仙道: “在哪个地方见面?” 小德子开始讨价还价了: “所长,我要是说了,你可不能再杀我了,不然,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 孙凤仙道: “只要你说的是真话,我能抓到驴二,我保证不杀你,还升你的官。” 小德子道: “你要发誓,我才相信你。” 孙凤仙的心中升腾起杀气,但为了骗到小德子的情报,只好说道: “好,我发誓,如果小德子帮我抓到驴二,我还要杀小德子,就教我天打雷……” 小德子连忙说道: “不行,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命发誓。” 孙凤仙道: “哪用谁发誓?” 小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用你儿子的命发誓……” 孙凤仙勃然大怒,骂道: “小德子,你是找死,竟敢让我诅咒自己的儿子,我打死你个狗日的!” 小德子虽然心中恐惧,但仍然咬着牙,说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说,除非你用孙小球的性命发誓,不然,我不相信你。” 孙小球是孙凤仙的儿子,孙凤仙对孙小球溺爱异常。 因为孙小球自幼体弱多病,遍访名医,仍然无法医好,全靠药品养着,才能勉强续命,脆弱无比。 孙凤仙对别人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自己这个病恹恹的随时可能死掉的儿子,却十分疼爱,而且怀着愧疚的心,认为自己的儿子不能像别的同龄孩子一样健康快乐的成长,他对儿子有愧疚心理。 小德子知道,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一个能让孙凤仙珍惜的人,那就是他儿子孙小球,所以小德子才逼孙凤仙用自己儿子的生命发毒誓。 孙凤仙恨不得马上开枪打死小德子,但为了抓到驴二,只好咽下这口气,心中冷笑道: “蠢才,我不亲手杀你,难道就不能让别人杀你了吗?只要我不亲手杀你,就不算违反誓言,老天爷就不会惩罚小球。” “小德子,无论抓不抓得到驴二,你死定了!” 他虽然心中杀机腾腾,但嘴上却说: “好,我用儿子的生命发誓,如果小德子帮我抓到驴二,我还杀小德子,就叫孙小球死于非命。这样总行了吧?” 小德子摇头道: “还不够毒,你要说,如果你杀我,就让孙小球天打雷劈,三天之内,就暴毙而亡,死后也会下地狱。” 孙凤仙咬牙切齿道: “小德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小德子横下心肠,孙凤仙越是不愿发毒誓,越说明他在乎儿子,所以越要逼他发毒誓。 小德子也咬牙说道: “所长,是你逼我的,不然,你就是杀了我,杀了俺爹,我也不配合你抓驴二,反正横竖都是死!” 孙凤仙几次要扣下钣机,蹦了小德子的脑袋,但为了抓到驴二,只好忍了下去,咬牙切齿按小德子所说,以自己儿子的生命,发了毒誓,这才说道: “这样你相信了吧?” 小德子虽然还是担心害怕,但至少有了一点保障,说道: “好,我相信你了。” 孙凤仙说道: “你和驴二约了在哪里见面?” 小德子说道: “在龙井茶馆的包厢中。明天八点钟的时候,我去龙井茶馆,驴二会在茶馆见我,如果他不自己来,也会派别人来。” “所长,就当他不来,不能当场把他抓起来,但只要跟踪他派来的人,顺藤摸瓜,也可以抓到驴二。” 孙凤仙微一沉吟,说道: “好,那明天你去茶馆和他们接头,我会在茶馆内外,全部安排好人手,只要驴二出现,我就把他抓起来,如果他不出现,我就派人跟踪他派来的人。” “小德子,明天我放了你,去和他们接头,如果你敢逃跑,抓到你之后,别怪我毙了你,抓不到你,我就毙了你爹。为了你爹的命,你最好老实点!” 小德子连忙说道: “所长,我保证不逃,全力配合你抓到驴二。” 孙凤仙道: “行,咱们就这样说好了,你跟我回所里,你先委屈一下,我要把你关起来,等明天到茶馆的时候,我再放了你。” 小德子不答应也不行,孙凤仙用枪顶着他的后背,押着他沿着胡同,向另一条大街走去,回派出所去了。 就在孙凤仙和小德子沿着胡同,向另一条大街走的时候,这边的胡同口,悄悄探出一个脑袋,望着远去的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背影。 此人正是唐凤池! 唐凤池和长工山子,告别了唐管家和唐凤起,就向唐家大院走去。 他们为了快点到家,就穿过一条胡同,来到大街上。 他们在大街上刚走了几步,来到另一个胡同前的时候,唐凤池就听到了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说话声音。 如果唐凤池和山子,早从胡同里出来一会,他们就会在大街上遇到孙凤仙和小德子,就因为他们晚出来一会,孙凤仙和小德子没看到唐凤池从胡同出来,不然,孙凤仙也不会就在胡同口不远的地方,准备杀小德子灭口。 唐凤池快要走到胡同口的时候,隐隐听到胡同口传来孙凤仙和小德子的对话声,他没听清楚他们谈什么,但能听出来小德子在求饶。 唐凤池心中一动,连忙停下脚步,向山子打了个手势,示意山子不要再向走了,不要声张。 山子会意,连忙停下脚步。 唐凤池蹑手蹑脚,走到胡同口边,贴着墙根,聆听胡同里面的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 现在,他距离近了,就把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谈话内容,听得一清二楚了。 听到孙凤仙和小德子准备抓捕驴二的计划,唐凤池不由大吃一惊,更加不敢发出声音,免得惊动孙凤仙和小德子,同时挥手势,让山子向后面退去,不要被孙凤仙和小德子发现。 唐凤池也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只要孙凤仙和小德子向这边的胡同口走过来,他就赶紧撤退,躲藏进另一条胡同里。 幸好,孙凤仙和小德子是向另一边的胡同口走了,唐凤池才不用躲藏。 唐凤池看到孙凤仙和小德子消失不见了,他才和长工山子向家中走去,同时,在脑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第492章 拉他一把 唐凤池最先想的是:撒手不管,任驴二自生自灭。 唐凤池和驴二最先接触的时候,驴二是伪军班长“汪平”的身份,随后驴二又自称是汪洋儿的堂弟,诱骗唐凤池,唐凤池当时是为了得到汪冰儿的欢心,才中了驴二的计谋,帮助了红胡子联盟,上了驴二的这条“贼船”。 后来,唐凤池在日军医院见到了汪冰儿,知道了驴二的真实身份,气得他恨不得把驴二撕碎,但汪冰儿却夸奖了他,认为他是真心抗日,才让他对驴二的痛恨减轻了。 唐凤池对抗日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和决心,甚至对日寇也没有特别痛恨,虽说日寇关押了他的父母,但并没杀害他的父母,所以他对日寇没有切齿之恨。 驴二向他寻找帮助盗药的时候,一来是他真没办法,二来,他真不想帮助驴二,主要是担心,驴二的抗日行为,会为他唐家引来灾祸。 后来驴二自己想办法盗药成功,唐凤池以为驴二会出城,没想到,驴二仍然留在城里,准备刺杀邓春来。 唐凤池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担心驴二被抓,把他牵涉进去。 当驴二再次欺骗了他,说因为偷看霍九儿洗澡被追杀,需要在他唐家老宅躲一躲,他虽然不太相信驴二的话,但还是选择了帮助驴二。 谁知驴二却拿着他的钥匙,又骗了他家的长工刘海,从他的唐家老宅,翻进了萧玉倩的院子,杀死了邓春来,不但连累了刘海,还让日本人和孙凤仙怀疑到他唐凤池也参于其中。 对于驴二的重重“恶行”,唐凤池是又怕又恨,怕的是驴二牵连到他,恨的是驴二一再骗他,利用他。 对于驴二这种骗子加无赖,唐凤池恨不得驴二被日伪杀死。 尤其是现在,如果他唐凤池假装没听到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计划,任驴二被杀,以后,驴二就不会再纠缠他了,他也不用担心驴二为他唐家引来灾祸了。 反正驴二不知道他唐凤池知道孙凤仙和小德子的计划,就算驴二能从这次的圈套中逃脱,也不会抱怨“他见死不救”,不会向汪冰儿告状。 但是,唐凤池深入考虑了一番之后,认为还是要“拉”驴二一把。 唐凤池虽然知道,驴二是个硬汉子,也很讲义气,被日伪抓住之后,就算严刑拷打,驴二也不会把他唐凤池供出来。 但是,唐凤池又知道日伪逼供的手段,残酷之极,几乎不是人类能承受的,如果驴二扛不住,把他唐凤池供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所以,他不能让驴二被抓到。 最主要的是,虽然唐凤池对驴二恨得牙齿发痒,但还是不忍心看到驴二被抓被杀。 虽然驴二总是骗他,甚至逼迫他,威胁他,但驴二对他还算不错。 在昆嵛山的时候,驴二就劝他,在战斗中保护好自己,平安回城。 驴二在动手毒杀日军医院的时候,也提前通知他赶紧出院,免得中毒。 驴二虽然利用了刘海,但也及时带着刘海转移了,没被孙凤仙抓到,当然,也可能是唐凤起通知了刘海转移,但不管怎么说,刘海都暂时是安全的。 就是这些原因,让唐凤池在“痛恨”驴二的同时,又不忍心让驴二被害。 而且,唐凤池虽然抗日的意念不算强烈,但他还是讨厌日寇的,讨厌自己的国家被侵略的,他自己虽然不敢正面抗日,但却佩服抗日者。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驴二见死不救。 虽然经过一番考虑之心,唐凤池决定要“拉”驴二一把,可是,怎么拉,怎么救,他却想不到办法。 他不知道驴二现在藏身在何处,无法通知驴二明天不去赴约。 本来,也许刘海知道驴二住在哪里,但是,唐凤池不知道刘海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就无法让刘海去通知驴二了。 唐凤池想到,也许唐管家和唐凤起,知道刘海在什么地方,他去询问刘海,刘海虽然因为躲避抓捕不能出去,但只要把驴二的住址告诉他,他可以冒险去通知驴二了。 唐凤池想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到家门口了,他立即停下脚步,让山子自己先回去,他则转过身子,向唐管家家走去。 唐凤池到唐管家的家门口时,唐管家和唐凤起小芳三人,正好刚走到家门口,还没进去。 唐管家见唐凤池来了,有些诧异,问道: “凤池,你怎么又回来了?” 唐凤池没回答,而是先对小芳说: “小芳,你先进去吧。” 又对唐凤起说: “凤起,你留下。” 小芳进去了。 唐凤池看看唐管家,又看看唐凤起,说道: “叔,凤起,咱们一家人不说暗话了,你们把刘海藏在哪里了?你们放心,我不是要把他交出去,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他。” 唐管家摇摇头,说道: “凤池,叔不瞒你,我的确让凤起去通知海子赶紧走了,但凤起到的时候,海子已经不在了。” 唐凤起也说道: “凤池哥,俺爹说得是真的,我们真不知道海子哥在哪里。” 唐凤池盯着唐凤起,说道: “凤起,你可不要骗我!” 唐凤起道: “凤池哥,我知道你是故意拖延了时间,想给海子哥留出逃跑的时间,我不骗你,我真不知道。凤池哥,你找海子哥到底有什么事?” 唐凤池摇摇头,苦笑道: “既然你们不知道他在哪里,那就算了,对你们说了也没用。好了,你们进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唐凤池说完,转身又走了。 唐管家和唐凤起看着唐凤池的背影走远了,才相互对视一眼。 唐凤起道: “爹,你认为,凤池哥是想帮海子哥,还是想把海子哥交出去?” 唐管家道: “你凤池哥虽然是日军的翻译官,但他还没坏到那个份上,他不会故意害海子。但是,他为了他们家族的利益,自私心较重,还是要防着他点。” “凤起,别说你不知道海子的情况,就算知道,也不要告诉你凤池哥。” “他,毕竟是鬼子的翻译官!” 唐凤起点点头,说道: “爹,我懂了!” 第493章 糖炒栗子 唐凤池躺到床上的时候,还没想到搭救驴二的办法。 他知道,如果他在明天八点钟的时候,出现在龙井茶馆的门前,虽说有希望救驴二,但是,他就会被孙凤仙盯上,甚至还没等他通知驴二,孙凤仙就把他抓起来,交给日军处置了。 虽然他想救驴二,但还没到要把自己和家族搭进去的地步。 如果二选一,他肯定会选择保护自己和家族,只有在自己和家族安全的情况,他才会选择救驴二。 唐凤池躺在床上,又想了一会,仍然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只好放弃了,苦笑道: “驴二啊驴二,不是我不救你,是我也没辙了,你自求多福吧。” 唐凤池昏昏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他一直在做梦,一会梦到驴二被杀了,满身血淋淋的,一会又梦到汪冰儿怒斥他对抗日者见死不救,不配做中国人,一会又梦到父母被日寇杀害,宅院被焚烧。 等他大汗淋漓的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唐凤池擦了擦冷汗,看了看手表,已经七点钟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要吃过早饭,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 但今天,他没有心情吃早饭,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就拿了个公文包,走出院门,准备去上班了。 这时,已经将近七点半了,距离驴二去龙井茶馆和小德子见面的时候,已经不过半个小时了,而且驴二为了包厢,很可能还会早去一会。 也就是说,要想救驴二,他只有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甚至更少。 但是,他没想到好办法,没有一个两全其美,既可以救驴二,又可以让自己置身事外的办法。 想到不能搭救驴二,唐凤池的心情很郁闷,垂头丧气的在街上走着。 就在这时,一个推着小货车的小摊主,推着一车糖炒栗子,嘴里吆喝着: “糖炒栗子,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喽……” 唐凤池低着头赶路,无意中和小货车撞在一起。 小摊主一看唐凤池穿西装打领带,就知道是有身份的人,连忙道歉: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您吧?” 唐凤池被撞了一下,虽然有些疼痛,但他不是霸道之人,而且是他自己没看路,不能怪别人,所以他没怪小摊主,说道: “没事,你走吧……” 唐凤池口中说着话,目光无意中的向小货车上看了一眼,看到车上的糖炒栗子,同时,看到车上插着一个牌子,牌子上面写着“胡老三糖炒栗子”。 唐凤池的心头忽然灵光一闪,他站住脚步,和蔼的问那个小摊主: “老哥,谁是胡老三?” 小摊主笑道: “当然俺是胡老三,先生,您要不要买点尝尝?味道好的很!大人小孩都爱吃,你在这屋吃,隔壁屋里的小孩子都能馋哭。”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你认识我吗?” 小摊主仔细看了看唐凤池,摇摇头: “先生,我不认识您,您一定是有身份的上等人。” “我是这几天才进城来卖的,以前,我都是在大坊集镇上卖,这不是这几天,大坊集那边打仗嘛,镇上没人赶集了,我才进城来碰碰运气的。” 唐凤池一听小摊主不是城里人,不认识他,胆子更大了,笑道: “老哥,你这车栗子有多少斤?” 小摊主道: “我没称,大约是四五十斤吧。” 唐凤池道: “如果全要了,需要多少钱?” 小摊主道: “如果散卖,能值一块大洋,如果你全要了,我给你少算点,八角洋吧。” 当时,一块大洋是一元,值十角洋,三百块铜板。 唐凤池道: “这样吧,我给你一块大洋,你这些栗子,我全要了。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小摊主大喜,连忙说道: “帮您什么忙?扛麻袋,还是干泥水匠?我全行!可以给你白干一天活。” 唐凤池笑道: “那倒不用。是这样的,我要赶着去上班,不能把栗子送回家,你帮我送过去吧。” 小摊主道: “没问题,您说个地址吧。” 唐凤池道: “我家里现在没人,我给你说个地址,你推着车子,到那边去,等不大会,就会有人来联系你,你把栗子,全部给他就行了。” 唐凤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八块角银,说道: “这些是订金,那个人来要栗子的时候,你再向他要两块角洋,他要不给你,你不给他栗子,有了我这些钱,反正你也不吃亏。” 小摊主说道: “我怎么知道是‘那个他’?” 唐凤池道: “你稍等。” 唐凤池说着,快步进了旁边的一家文具店,向老板借了纸笔。 这文具店的老板租的就是唐家的铺子,一看少东主来了,连忙侍候着。 唐凤池用笔写了一个牌子,上写:汪平糖炒栗子。 汪平,是驴二的曾用名,唐凤池希望驴二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能引起他的警惕,当然,如果来和小德子接头的人,不是驴二,不知道“汪平”这个名字,那就没办法了。 唐凤池又写了一张纸条,写上“江湖茶馆”。 他拿着牌子和纸条,回到小摊主车前,把小摊车上的“胡老三糖炒栗子”的牌子,拿了下来,插上“汪平糖炒栗子”的牌子,又把纸条递给小摊主,笑道: “你插上这个牌子,就有人来找你了,他会对你说,他就是汪平,你把这个纸条给他,让他把栗子送到这上面的地址。你的牌子,我给你扔掉,你回家再写一个吧,反正不值钱。” 小摊主笑道: “行,你是老板,听你的。” 唐凤池又叮嘱道: “老哥,这么多栗子,我买回去也吃不完,如果有人向你买,你照卖不误,反正我给你钱了,你能卖掉一些,收入也是你自己的,只要不卖光就行了。” 唐凤池是担心,如果这个小摊主在茶馆门口,只站不卖,会引起孙凤仙等人的怀疑,所以才让小摊主照卖不误,反正他又不为了要粟子,而是为了引起驴二的警惕。 小摊主想不到还有这好事,笑道: “你们城里人真大方,谢谢你啦,好心的老板!我到哪里等着去?” 唐凤池说道: “沿着这条大街,向东直走,走个一百多米,拐进北边的那个街上,再走一百多米,街北有一个龙井茶馆,你就在茶馆门口等着就行了。” 小摊主高兴的推着车子去了。 唐凤池见小摊主走远了,转身进了一条胡同,先到江湖茶馆去等着了。 第494章 真是女诸葛 驴二还在张家旅馆睡觉的时候,铁莲花和朵儿就来了。 铁莲花和朵儿在如家客栈等了驴二很久,没等到驴二,她们就进入地道,来到铁莲花的家中。 她们没看到驴二,但也没看到地道没被发现,她们猜想驴二可能出去了。 但让她们奇怪的是,铁莲花的家中有警察守着,驴二是怎么出去的? 她们不敢从地道出去,又悄悄退了出来。 一直等到天亮之后,二人才城门进入城里。 由于她们没被警察发现,警察不认识她们,所以进城的时候,没被严格的盘查,就放她们进来了。 铁莲花曾经到过张家旅馆,所以进城之后,就带着朵儿直奔张家旅馆。 她们来的时候,驴二还在睡觉,九儿接见了她们。 二人知道驴二安全之后,才松了口气。 九儿派小铜锤把驴二叫醒。 驴二起床洗漱之后,和铁莲花朵儿相见,说了各自的经历。 众人吃过早饭之后,驴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去龙井茶馆和小德子接头,让小德子打听燕子李三被关押在何处的消息。 九儿要多派几个人和驴二一起去,有什么情况可以有帮手,驴二为了众人的安全,坚持自己一个人去。 驴二道: “现在在城里,到处是鬼子汉奸,真打起来,咱们占不到一点便宜,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情况,我一个人更灵活,想跑就跑,想打就打,去的人多了,也是白白牺牲。” 朵儿说道: “这是为了救俺师叔,我不能不管。驴哥,让我陪你去吧。” 驴二摇摇头: “孙凤仙见过你,你不能出去了,要是碰见他,你就危险了,在旅馆好好待着。” 铁莲花道: “孙凤仙没见过我,我跟你去。” 驴二仍然摇头: “李掌门是从你家里抓走的,如果有人认出你来,你也脱不了关系。” “大家都不要争了,我自己去!” 又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儿,你和杏儿,赶紧联系杏儿的表哥,如果要收卖他,就赶紧收卖,说不定能帮咱们救人。” 九儿道: “行,我们今天上午,再去找他。” 驴二道: “你这青龙寨的大小姐,少在城上晃悠,被人认出来,那就大大不妙了。我认为,你最好还是让杏儿和小铜锤先去探探路,确定没有危险了,再去见那个陈强。” 九儿道: “我自有分寸,你自己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驴二笑道: “我也自有分寸。既然如此,咱们就分头行动吧!” 九儿道: “现在城里认识你的敌人不少,你出去的时候,最好化化妆。” 驴二笑道: “可惜秀兰没在这里,没办法给我做易容药。那就简单的化化妆,贴点胡子吧。” 杏儿笑道: “我带了胶水,也有剪刀,可是,你打算用谁的头发,做你的胡子呢?” 杏儿说着,目光却向九儿瞟去。 九儿白了杏儿一眼,说道: “看我干什么?我才不把我的头发给他呢,要给你给。” 杏儿笑道: “我愿意,小铜锤不愿意啊。小姐,你的头发香,就给驴二哥一绺吧,让他闻着你的发香,做什么事都有劲头。” 九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杏儿拿了剪刀,剪了九儿的一绺头发,用胶水贴在驴二的脸上。 不一会儿,驴二就变成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汉子。 驴二对着镜子一照,笑道: “这才是标准的山东大汉,纯爷们!” 九儿道: “你不要咧着嘴巴傻笑,这胶水可不结实,要是胡子掉了,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驴二只好皮笑肉皮不笑的笑了一下,转身出去,独自去见小德子了。 九儿和杏儿等人开始筹划去见张强的事。 朵儿和铁莲花二人在一个房间中,她们低声密谋。 朵儿说道: “莲花姐,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总要做点什么。” 铁莲花苦笑道: “驴二哥让咱们在这里等着,咱们能做什么呢?” 朵儿道: “驴哥去了龙井茶馆,咱们也去龙井茶馆,要是他有危险,咱们能帮帮他。” 铁莲花道: “我想帮他,哪怕自己有危险也不怕,可是,驴二哥说了,真要发生什么事,咱们去了,也是白白牺牲。” “咱们两个女孩子,又没有枪,怎么帮他?九姑娘他们倒是有枪,可是他们肯借给咱们吗?就算他们肯借给咱们,可是在街上,被巡逻队搜出来怎么办?” 朵儿说道: “我自有办法,咱们走吧。悄悄的走,别让九姑娘知道了,不然她会阻拦咱们。” 铁莲花也担心驴二的安全,见朵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就跟着朵儿,偷偷出了张家旅馆,来到大街上。 铁莲花说道: “朵儿,驴二哥化了妆,咱们要不要也化化妆,免得被认出来?” 朵儿笑道: “咱们本来就是小乞丐,化妆还不简单?” 她说着话,忽然伸手向铁莲花的脸上一抹,再摊开手时,只见她的手掌中,各有一片泥土。 铁莲花在自己的脸颊上一摸,发现自己的脸颊上全是泥土了,不由笑了。 朵儿又向自己的脸颊上抹了抹,变成了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两人走了一会,朵儿看到旁边有一家鞭炮店,她让铁莲花稍等片刻,她转身走进了鞭炮店,很快,她就出来了,手中各拿着一盘鞭炮和一个打火机。 铁莲花不解,问道: “你买鞭炮干什么?” 朵儿笑道: “如果出了什么事,就派上用场了,如果不出事情,那咱们就放鞭炮庆贺。” 她低声在铁莲花耳边低语了几句,铁莲花笑了,向朵儿伸出大拇指,赞道: “朵儿,你真是个女诸葛!” 朵儿笑道: “我是女诸葛,你就是花木兰,走,咱们打鬼子去!” 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向龙井茶馆走去。 此时的龙井茶馆,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驴二的到来。 这天罗地网,当然是孙凤仙布下的。 孙凤仙调集了派出所的十几个精英警力,不但茶馆里面有便衣警察,茶馆外边的街道上,也有便衣警察。 而孙凤仙则在茶馆里面的一个包厢之中,指挥布置整个抓捕行动。 第495章 进入包围圈 东城派出所共有五六十名警员,孙凤仙只带了十多个警员,是因为他知道驴二很聪明,如果带的人多了,难免被驴二识破,所以他只挑选了十多个精明干练的警员。 小德子被带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戴手铐脚铐,以免被驴二看到,周围有十多个警察,也不怕小德子能跑得掉。 孙凤仙在茶馆两边的街道上,每边安排了两个警察,各别堵住两边的路口,又在茶馆的大厅安排了四个警察,他自己带了两个警察,包了个二楼的包厢。 小德子在大厅的一张桌子边坐着,等着驴二的到来,把驴二引进埋伏圈中。 孙凤仙的计划是,等驴二进了大厅之后,就动手抓人,大厅的四个警察,两个分占在门口的两边,另两个在小德子的左右,一旦动手,门口的两个警察就会堵住门口,小德子身后的警察动手抓人。 在小德子左右的两个警察,并没和小德子在同一张桌子上,而是各据一桌,对小德子形成夹持之势。 孙凤仙知道驴二很聪明,一旦发现异样,就会立即逃跑,所以他没对茶馆进行清场,连茶馆老板都不知情。 虽说街上安排四个警察,以防驴二逃出茶馆,但毕竟在大街上,不好控制场面,所以还是准备在大厅中动手。 大厅中除了小德子和四个警察,其他的客人都是真正的客人,不知道即将被卷进一场抓捕行动之中。 孙凤仙是心狠手毒之人,在抓捕行动中,只要能抓到目标,他才不担心会误伤无辜群众。 这次参与抓捕行动的十多个警察,全部化装成平民,在腰间藏着手枪,个个都是二十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强健青年,不但身手矫健,而且头脑灵活。 在来茶馆之前,孙凤仙早就布置好了,所以来到茶馆之后,不用再安排,十几个警察各就各位,占据了自己的位置。 孙凤仙带着两个警察,要了一间二楼的包厢。 他和两个警察在包厢中,打开窗子,孙凤仙并没坐在窗口,以免被街上的驴二抬头看到。 孙凤仙安排了一个警察,坐在窗边,向街上观察,并向街上的四个警察传达他的命令。这个警察没见过驴二,驴二也没见过这个警察,孙凤仙担心驴二认出窗口的警察,不进茶馆,所以安排了一个不认识驴二,驴二也不认识的警察。 他又安排了一个警察站在包厢门口,可以随时向楼下的大厅传达他的命令。 孙凤仙早就吩咐过众警察,如果来的是驴二,一进大厅,就进行抓捕,如果不是驴二,而是驴二派过来的人,则暂不动手,由小德子把假情报给对方之后,让对方离开,再由茶馆外边的警察进行跟踪,顺藤摸瓜找到驴二。 一切安排就绪,孙凤仙就稳坐“中军帐”,等着驴二的到来。 驴二并不知道龙井茶馆的内外已经布下埋伏,等着他进入,他不知道小德子“叛变”了。 当然,驴二也不会没有一点戒备之心,就算不是为了防备小德子的叛变,他也会随时观察情况。 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他这次出来的时候,没带手枪和武器,也借用了一个红胡子的良民证,以免他以前的“张有顺”那张良民证被标注了“危险人物”。 驴二向龙井茶馆走来,一双眼睛警惕的扫视着,一旦发现异样,他可以随时做出应对。 驴二就从两个乔装成平民的警察面前走过。 由于驴二贴了胡子,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那两个警察本来就不认识他,他贴了胡子之后,更不知道是他,所以任他从面前走过,向茶馆门口走去。 两个警察的任务,不是防备驴二进来,而是防备驴二出去,所以他们把驴二“放进去”没关系,只要不“放出来”就行,所以对进来的人,观察的不仔细,而且他们为了避免被人识破,并没有一直警惕的观察行人,而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驴二不认识这两个警察,由于这两个警察的经验老道,伪装的极好,驴二也没识破这两个警察的身份,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包围圈中。 眼看驴二就要进入茶馆了。 一旦他踏进茶馆,和小德子接上头,小德子发出信号,大厅中的四个警察就会马上动手。 别说驴二没带手枪,就算带着手枪,也打不过四个警察,更何况还有别的警察纷至沓来,蜂拥而上。 驴二的目光闪动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没有认出四个伪装成平民的警察,但却看到了茶馆门口旁边的那辆“汪来糖炒栗子”的小推车。 驴二没走近小推车之前,目光的余光,已经看到了那辆小推车,只不过,他不喜欢吃糖炒栗子,所以目光并没停留,就转开了。 但等他走过小推车,正准备向茶馆的门口转拐的时候,目光无意中从小推车上掠过,这才看到了那个牌子,看到了“汪平”两个字。 驴二几乎忘了“汪平”是什么人,忘了自己“借用”过这个名字,所以刚一看到的时候,并没有在意,正准备走过去。 但是,一种天生的敏锐,突然使他的心头一凛,马上想到“汪平”这个名字的重要性。 汪平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了,整个牟平城不知道有多少叫汪平的人,但是,汪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就难免有些巧合了。 驴二从汪平这个名字,立即想到了被他用汪平这个名字欺骗过的唐凤池,他猜测,这很可能是唐凤池在向他传递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果是别的时候,别的地方,驴二看到“汪平”这个名字,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危险信号,但是,他即将踏入茶馆,即将和小德子接头,他就不能不警惕了。 所有的念头,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就被驴二想通了,他立即在小推车前停下脚步,转头向小摊主微微一笑,说道: “老哥,这么巧,你也叫汪平吗?” 第496章 刮秃顶要不要收费 这个小摊主正是唐凤池“安排”过来的,他可不知道自己牵涉到什么事件之中,来到龙井茶馆门口之后,他就把小推车放在门口旁边,等着一个叫“汪平”的人来收了他的糖炒粟子。 听面前这个人这样说,小摊主嘿嘿一笑,说道: “我不叫汪平,我叫胡老三,我是在等一个叫汪平的人。老弟,你也叫汪平吗?” 驴二心中更有数了,同时也心中更惊凛了,知道这的确是唐凤池向他发出的危险信号,他已经在危险之中了。 但越是在危险的情况下,驴二反而越镇定,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东张西望,因为很可能有人正在观察他,如果他露出一丝破绽,马上就会被认出来。 他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脸上贴着的那副胡子,暂时不会被认出来,但如果小德子和孙凤仙这样经常和他打交道的人,虽然他贴了胡子,换了衣服,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 驴二不动声色,毫不慌张,笑道: “老哥,你等的人就是我,我就是汪平。” 小摊主笑道: “这么巧,我刚来到不一会,你就来了。老弟,那位先生说了,你再付给我半块大洋,就些糖炒粟子就全归你了。哦,还有这个,那位先生让我交给你。” 小摊主把唐凤池写的纸条,递给驴二。 驴二看到上面写着江湖茶馆,知道唐凤池约他在另一个茶馆见面,面前的这个龙井茶馆,肯定有陷阱,他不能进了。 现在,他要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开这里。 驴二把纸条放入口袋,顺手掏出一块大洋,递给小摊主,说道: “多赏给你半块大洋,把粟子给我装起来吧。” 小摊主大喜,很利索的把所有的粟子装入一个布袋之中,扎上口之后,笑道: “挺重的,你可背好了。” 驴二笑了笑,接过布袋,放到背上,不由苦笑了一下,这袋糖炒粟子,少说也有四十多斤重,实在不轻。 但他又不能扔掉,至少不能在这里扔掉,不然,就会引起怀疑,因为他发现,这个小摊主是真的小摊主,并不知情,如果他不背走这些粟子,小摊子是个实在人,如果非拉住他,让他背走,争执起来,就会引起怀疑,他就走不成了。 他当然也可以让小摊主推着小推车,帮他把粟子送走,但是,他不想再把小摊主牵连进来,因为如果有敌人追他,就算他能跑掉,小摊主就要被抓走,饱受折磨,而且很可能会把唐凤池供出来。 为了小摊主和唐凤池的安全,驴二只能把四五十斤糖炒粟子背走。 驴二买粟子的行为,并没引起大街上几个警察的怀疑,他们仍然没认出驴二,驴二也仍然没认出他们。 驴二背着布袋,从茶馆门前走过,继续向前走,他不敢向茶馆里面观看,以免被人识出来。 驴二经过了茶馆门口,向前走了十多米,眼看就要越过堵住那边路口的两个警察。 就在这时候,前面路边的一个店铺里,传来吵闹的声音。 那个店铺,是一个剃头铺,此时,剃头匠和一个客人吵得正凶。 这个客人嫌剃头匠的收费不公平,不肯付钱,才吵了起来。 原来,很多到剃头铺理发的客人,都会理发和剃胡子一起收拾一下,在这个客人的前面,有一位客人,头发和胡子都很浓密,剃头匠为那个客人剃了头发和胡子之后,收了那个客人两块铜板,而这个客人的胡子虽然浓密,但头发却几乎秃光了,稀稀疏疏的,剃头匠为他理发刮胡之后,仍然收他两块铜板,这个客人就不同意了。 这个客人有自己的道理,他振振有词的说,刚才的客人头发和胡子都很浓,收两块铜板,但他的头发几乎没有,只有胡子浓,应该只收一块铜板才对。 剃头匠却坚持说,虽然客人的头发稀,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就算是光头,只要他的剃刀刮过,仍然要收费,坚持要收两块铜板。 剃头匠和客人,就因为刮秃顶要不要收费的问题,争执起来,各不相让。 客人吵闹着,一怒之下,连一块铜板也不肯付了,转身就走,出了剃头铺。 剃头匠大怒,眼看追赶不及,转身端了一盆水,向已经跑到街上的客人泼了过去。 那客人从剃头铺跑出来的时候,驴二背着布包,恰好走过来。 驴二已经远远听到剃头匠和客人吵架的内容,感到有趣好玩,此时虽然惊险未过,但他仍然脚步稍微慢了一些,想瞧瞧热闹,他倒并不是停下脚步瞧热闹,而是想着边走边瞧热闹,只是放慢一些脚步。 就因为他的脚步放慢了一些,那个客人从剃头铺跑出来的时候,恰好和他相遇了。 而那个剃头匠泼出来的一盆水,不但泼到了客人的身上,同时也泼到了驴二的身上。 驴二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驴二背着四五十斤的布包,身子沉重,躲闪不及,被泼个正着,脸上全是水。 他本能的抬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水,又放下手来,忽然感到不对,又连忙抬起手臂,假装擦拭脸上的水,低头向前走。 本来,驴二这个微小的动作,并不会引人注意,只要距离稍远一点,就不会发现他的异样,因为,此时,众人的目光,都被愤怒咆哮的客人吸引了。 但是,恰恰就在驴二的不远处,就有一个盯梢的警察。 那个警察本来也没注意到驴二,他就在剃头铺附近,虽然在观察着情况,但剃头匠和客人吵架的内容,太过滑籍有趣,这个警察的目光,也被吸引了,向这边观看。 这个警察的视线,在看向咆哮客人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驴二。 驴二在用袖子擦脸上的水的时候,无意中把胡子擦掉了一块。 他脸上的胡须,本是用胶水贴上去的,如果不碰水,不流汗,坚持四五个小时没问题。 但是,现在被水一湿,他又用袖子一擦,就把胡须擦掉了,露出了一块光滑皮肤,暴露了化妆的真容。 虽然他赶紧用袖子又遮住了,但胡须被擦掉的迹象,仍然被那个警察看到了。 那警察是经验丰富,眼光老辣之人,马上发现驴二不对劲,立即向驴二迎面走来。 第497章 鞭炮声和枪声 那警察虽然不认识驴二,但既然在这附近出现,又化妆易容,就算不是驴二,也是驴二的同伙。 本来,警察还想着,先不动手抓捕,而是跟踪着驴二。 但既然他要跟踪驴二,就要向同伙发出信号,不能悄不声的就走掉。 于是,这个警察就向不远处的同伙,打了个手势,示意驴二有可疑。 驴二是何等机灵之人,那警察虽然只是打了个好像漫不经心的手势,驴二立即猜到,此人是警察,在向同伙发出暗号。 驴二的心中立即警惕起来。 虽然驴二尽量隐藏自己的警惕,以免被警察发现他发现了警察的身份,但这个警察也是机灵之人,从驴二的眼神和微小动作中,立即发现,驴二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驴二和那个警察,都是心思慎密,反应机灵之人,双方认出对方的身份,用时不过一秒钟,就相互觉察到对方的身份了。 这警察一看驴二发现了他是警察,决定不装了,立即向驴二迎面走来,准备抓捕,同时伸手向腰间掏手枪,嘴里大喊一声: “站住,不许动----” 驴二怎么可能不动? 他在警察向他走来的时候,就把背上扛着的那袋糖炒粟子的布袋取了下来,双手一举一扔,向警察砸了过去。 四五十斤的布袋,重重砸在警察的脸上,警察被砸得摔倒在地上,一时昏头昏脑,爬不起来。 另一个警察已经掏出了手枪,先向天空开了一枪,随即又用枪口,指着驴二,大喝道: “别动,再动开枪了!” 驴二被枪口指着,相距不到五米,这个距离,就算能避开要害,也会被打中身子上别的部位,逃不掉了。 驴二不敢动了。 枪声一响,不远处大街上的两个警察,向驴二这边跑了过来。 茶馆中的四个警察,也随即冲出茶馆,向这边跑了过来。 在茶馆二楼的孙凤仙,一听到枪响,知道自己不用隐藏了,他马上从窗口探出身子,向驴二这边瞧过来。 虽然距离有十多米远,而且孙凤仙只看到了驴二的背影,但仍然认出了就是驴二,马上在窗口中大喊道: “别让他跑了,他就是驴二!” 驴二的面前,被一个警察执枪对着,后面有六七个警察包围而来,而且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被包围,被抓捕。 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周围的行人,立即吓得四散奔跑逃蹿。 刚才还咆哮着大骂的那个客人,又转身跑回了剃头铺里---当然,这个客人在剃头铺中躲藏的时候,免不了要向剃头匠交足刚才的欠款。 一时间,整个街道骚乱起来。 就在这骚乱之中,突然又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一声,惊慌中的众人,都以为是枪声。 从大街上和茶馆中冲出来的几个警察,听到声音,以为是枪声,顾不上向驴二跑来,连忙蹲下身子,减小目标,惊慌的四下张望。 用枪指着驴二的那个警察,当劈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也以为是枪声,本能的身子向下一蹲,惊慌的四下张望,寻找枪声的来源。 驴二虽然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是谁发出来的,从哪里发出来的,但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就算那阵声音是枪声,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以,就在面前那个持枪警察蹲下身子,眼睛四下张望的时候,他突然向前冲去。 在持枪警察和驴二之间,是刚才被驴二砸倒的那个警察,那个警察正昏头昏脑的站起身子,驴二就冲过来了。 驴二奔跑的同时,双手猛地在刚站起身的警察身上用力一推,那个警察不由自主,砸向后面那个蹲低身子,查找“枪声”来源的同伙。 两个警察重重砸在一起,先前的那个警察又昏头昏脑了,被砸中的警察,身子被砸在地上,嘴巴着地,牙齿掉了两颗,同样是昏头昏脑。 在下面的那个警察,吐掉了嘴里被磕掉的门牙,双手撑在地上,想把他身上同伙的身子顶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 驴二在推倒警察的同时,身子不停,仍然奔跑而来,他一个大步跑过来,大脚板落下的时候,正好踩在上面那个警察的背上,再次把下面那个刚要撑起的警察压了下去。 下面的警察,再次被压在地上,受到了二次伤害,不但门牙又掉了两颗,还被撞击得脑袋碰在坚硬的路面上,昏死过去。 驴二从警察的背上,跳到路面上,用尽全部的力气,快步奔跑,他跑了十几步,身子一转,就拐进了旁边有一条小胡同之中。 他一进小胡同,就不怕追来的警察射击了,立即全速在胡同中奔跑着,向另一条街道大跑。 那劈里啪啦的声音响了一阵之后,刚一停歇,又响了起来。 在第一阵响声还没停歇的时候,众警察就知道了不是枪声,而是鞭炮声----因为没有人中枪。 但是,已经晚了,等他们发现不是枪声而是鞭炮的时候,驴二已经跑进了小胡同,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等他们追进胡同中的时候,驴二已经不见了。 驴二从胡同中跑到另一条大街上,立即停止脚步,不再奔跑,因为刚才的枪声,虽然隔着一条大街,这条街上的巡逻队仍然会听到,会严查,如果他再奔跑,就会被巡逻队怀疑。 驴二在大街上走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另一条街上的枪声和骚乱,与他无关。 他在大街上走了不远,又拐进了另一条胡同之中。 如此一来,孙凤仙的人再想追上他,就不容易了。 驴二在胡同中走了一会,又钻进了一条更狭窄的小巷子,他在小巷中走到尽头,来到另一条胡同中。 这次,他不走了,就停在胡同和小巷的交接处,后背贴在墙壁上,喘息着,等待着什么。 很快,两个人沿着驴二来时的路线,气喘吁吁的从小巷中跑了过来,还没等她们跑到胡同口,胡同口人影一闪,驴二就出现在她们面前了。 这两个人,当然是朵儿和铁莲花! 第498章 无解的谬论 刚才那阵鞭炮声,正是朵儿和铁莲花放的。 朵儿很机灵,提前买了两个鞭炮,以备不时之需,她和铁莲花来到龙井茶馆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便衣警察向驴二跑过去。 眼看情况紧急,朵儿和铁莲花点燃了鞭炮,把骚乱弄得更乱,希望能给驴二创造逃跑的机会。 看到驴二趁乱逃跑,两人很高兴,从另一条胡同中跑出来,向驴二追赶。 两个女孩子虽然跑得不如驴二快,但她们对城里熟悉,还是远远跟了上来。 朵儿一看到驴二,就炫耀自己的功劳,笑道: “驴哥,你不带我们来,现在知道我们的用处了吧!” 驴二笑道: “幸亏没带你们一起去,要不然,咱仨个一块被包了饺子,谁也跑不掉。你俩个干的不错,能想到用鞭炮这一招,聪明!” 朵儿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想出来的点子!” 铁莲花皱着眉头,说道: “二哥,看来你被小德子出卖了。” 驴二苦笑道: “是啊,被小德子出卖了,不过,也不能怪他,他应该是被逼的。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小德子的性命难保。” 朵儿说道: “对他这种出卖朋友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的本质不坏了,真被杀了,还是值得同情的。算了,不说他了,我也救不了他。” 铁莲花道: “二哥,你是怎么发现是陷阱的?” 驴二苦笑道: “我还真没发现,是有人提醒了我,嘿,今天大意了!” 朵儿好奇的问道: “谁提醒的你?” 驴二没有说出唐凤池,现在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事情,只有霍三爷和霍九儿知道,连小铜锤和杏儿等人都不知道,他认为,知道唐凤池是他的内线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走泄了风声,给唐凤池和唐家带来灾祸。 不是他不相信朵儿和铁莲花,而是事关唐凤池和唐家的安危,所以他暂时不能告诉她们。 驴二说道: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的身份比较敏感,先不告诉你们了。” “朵儿,莲花,我现在要去见那位朋友,你们先回旅馆吧,这次,不会再是陷阱了。” 朵儿和铁莲花见驴二不想让她们见到那位神秘人,只好同意回旅馆。 驴二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真的回旅馆,他要赶紧去见唐凤池,就先走了。 他要去询问唐凤池是怎么知道龙井茶馆是个陷阱的,以及营救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的办法。 小德子出卖了他,已经指望不上了,现在要救人,只能找唐凤池帮忙了。 不一会儿,驴二来到了江湖茶馆的外边。 这次,驴二不敢大意了,虽然知道不会有陷阱,仍然先在门外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便衣警察之后,才向茶馆中走去。 进了茶馆,还没等驴二询问店伙计,就看到一个包厢的门口,露出唐凤池的身子。 唐凤池并没向驴二打招呼,假作不认识的样子,转身又进了包厢。 驴二向包厢走去,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之后,把包厢的门关上。 由于江湖茶馆距离龙井茶馆,距离较远,那边的枪声和骚乱,传不到这里,所以唐凤池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但看到驴二活着过来了,就知道他的“施救计划”成功了。 唐凤池望着驴二,笑道: “汪平班长,你还活着呢!” 驴二笑道: “托你唐先生的福,俺汪平还活着。凤池哥,你怎么知道那里有陷阱?” 唐凤池把他无意中听到孙凤仙逼迫小德子的经过,对驴二说了。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小德子果然是被逼的,是我连累了他。” 唐凤池道: “你不用愧疚了,孙凤仙是先要杀小德子灭口,小德子才出卖你的,并不是你连累小德子,孙凤仙对小德子早有杀心。” 驴二说道: “不管怎么说,孙凤仙抓不到我,只怕就要杀小德子。”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不要管小德子的死活了,还是想想你自己吧。二子,现在满城的日伪特务都在抓你,你还不离开牟平城吗?” 驴二笑道: “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啊!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杀了孙凤仙,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更何况,我的三个朋友被抓了,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啊!” “凤池哥,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我没有办法,由于你哄骗刘海,把你送进我家的老宅,孙凤仙和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如果我再有什么异动,别说救人,连我都搭进去。” 驴二知道唐凤池说得是实情,微一沉吟,说道: “那你帮我打听打听,我的朋友关在哪里了,孙凤仙是自己扣着,还是交给鬼子了?” 唐凤池道: “我认为,你的朋友应该还在孙凤仙的手里,没交给日本人。昨天晚上,我和孙凤仙,一起在日军那里,孙凤仙没告诉日军,他抓了你们的人,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已经抓了你们的人,现在听你说了,我才知道的。” “奇怪,孙凤仙为什么不告诉日军?” 驴二说道: “哦,我明白了,他之所以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一来是想自己把我朋友当成筹码,引我去救,他好趁机抓到我。” “二来,他不想鬼子从我朋友的口中,审出他曾被我们勒索,调开医院附近的巡逻队,他担心鬼子把药品被盗的案子联系到他身上。” “只要孙凤仙还没把我朋友交给鬼子,那就好说,只要控制了孙凤仙,就可以逼他释放我朋友,不需要经过鬼子那一关。” 唐凤池苦笑道: “你说得轻巧,怎么控制孙凤仙?他现在肯定保镖如云,你们根本不可能抓到他。” “再者说,就算你们抓到了他,他被你们控制着,怎么去释放你朋友?如果你们放开他,他不受控制了,又怎么可能还会释放你朋友?”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谬论!” 驴二紧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 “我有办法了!” 第499章 不能利用孩子 唐凤池道: “什么办法?” 驴二道: “你刚才说,小德子让孙凤仙用他儿子孙小球的性命发毒誓,这说明,孙凤仙很在乎他儿子,只要我们用孙小球的性命做为威胁,逼迫孙凤仙放人,他就不敢不放人。” 唐凤池皱了皱眉头,不满的说道: “驴二,虽说孙凤仙是个该死的汉奸,但他儿子是无辜的,你用一个小孩子的生命当把柄,这就太过份了!” 驴二笑道: “凤池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杀他儿子,而是要救他儿子!” 唐凤池不懂了: “什么?你要救他儿子?什么意思?” 驴二道: “这个等会再告诉你,你先对我说说孙凤仙的太太和他们的儿子孙小球的事吧,说详细点,越详细越好。” 唐凤池说道: “孙凤仙的太太,名叫俞虹影,今年大约三十岁左右,是大坊镇一个地主的女儿。” “俞虹影是有文化的女人,毕业于青岛大学,学成之后,在县政府下属的一个部门工作。” “俞虹影有文化,长得又漂亮,家世也不错,就被孙凤仙盯上了,也不知孙凤仙用了什么手段,追上了俞虹影,二人很快就结婚了。” “结婚之后,俞虹影怀了孕,就辞去了工作,在家做专职太太。” “结婚当年,他们的儿子孙小球就出生了。” “孙小球今年七八岁了,这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孱弱不堪,几乎风一吹就倒,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孙凤仙和俞虹影为了治好儿子,不但跑遍了牟平城的医院,还到过烟台的医院,甚至到过济南的大医院,但都有好办法,孙小球仍然是个病芽子,走几步路就会疲惫不堪,脆弱异常。” “本来,孙小球已经到了入学的年龄了,但就因为他的身体太弱,孙凤仙和俞虹影不敢把他送进学校。” “幸好俞虹影是有文化的女人,她就在家中,自己教孩子读书识字。” “二子,我对俞虹影和孙小球,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我很少见到他们,因为他们很少出门,对他们的事情,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并不了解他们的家庭。” 唐凤池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 “对了,你在萧玉倩家中当长工的时候,萧玉倩家中的女佣,是不是耿妈?” 驴二道: “对,是耿妈。凤池哥,你问耿妈做什么?” 唐凤池道: “耿妈的侄子,名叫郑召,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我和他比较熟悉。两个月前,有一次闲聊的时候,郑召说,新县长上任,让他帮助找一位女佣,照顾新县长的情人,他准备把他的婶婶介绍过去,就是那位耿妈。” “郑召还说到,那个耿妈,以前曾经在孙凤仙的家中做过女佣。” “二子,你要想问孙凤仙的夫人和儿子的情况,这个耿妈应该很了解情况。” “不过,我估计,由于邓春来是在萧玉倩的家中被杀,萧玉倩又失踪不见了,耿妈和那个小丫环,很可能会受到盘查。” “当然,可能只是盘查一下,不会真把她们怎么样,一来她们可能不知情,没有参于案子,二来,郑召也会想办法为他的婶婶开脱罪名。” 唐凤池说到这里,对驴二摇摇头,又说: “二子啊,你可不要去找人家耿妈了,你已经连累了人家,如果她侄子不是政府人员,她这次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驴二苦笑道: “我也不想连累别人,但是,有时候实在是没办法,如果谁也不连累,怎么打鬼子杀汉奸?如果我怕死,也怕害死别人,何年何月,咱们才能把鬼子打跑?” 唐凤池叹了口气,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想了想,说道: “算了,你的事,我也管不了,能帮的,我都帮了,知道的,我也都说了,至于你要怎么做,你自己拿主意吧。”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唐凤池说完,站起身来,又说道: “我先走,你等会再走,免得被别人看到咱们一起出去。” 驴二苦笑了一声,知道唐凤池担心被他连累,只好坐着不动,让唐凤池先走。 唐凤池走到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驴二,脸色凝重的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做的是正义的行为,但是,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不能为了正义,就不顾底线,不要伤害到无辜的孩子和妇孺!” 说完之后,唐凤池拉开门走了出去,又把门带上,径直走了。 驴二知道,唐凤池是不赞成他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但是,他已经有了一个计划,既可以不伤害孙小球,又可以威胁孙凤仙释放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 几个月前,驴二曾经利用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威胁刘本功释放石雄,那次成功了。 这次,他打算故伎重施,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不但不会伤害孙小球,还要救孙小球的命。 要救孙小球,就需要一个好医生。 石秀兰,就是一位好医生! 驴二现在的脑子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计划,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召秀兰进城。 时间紧迫,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母女,在孙凤仙手中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所以,驴二尽快召秀兰进城,帮助他展开营救计划。 而他则要留在城里,继续完善计划,做好准备。 那么,召秀兰进城,就需要派别人去了。 驴二想到这里,出了茶馆,向张家旅馆走去。 他回到旅馆的时候,九儿和杏儿去见杏儿的表哥陈强了,还没回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在旅馆中。 驴二写了一封信,让刀子哥和疤拉叔,立即回城,赶到周庄,把秀兰带进城里,争取时间,夜里也要赶路,争取明天一早城门打开的时候就能进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拿着驴二的信,就出了旅馆,出城去周庄了。 驴二又写了一封信,是写给孙凤仙的,他的信中,警告孙凤仙不要伤害他的朋友,也不要伤害小德子,并和孙凤仙约定,如果三日之内,他不能救出他的朋友们,他会自动投案,任凭孙凤仙处置。 驴二写信给孙凤仙,是希望能拖延一下时间,不让孙凤仙杀害燕子李三等人,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办法管不管用,但暂时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写好信后,驴二就揣着信出门了。 第500章 是驴二 驴二出了张家旅馆的院门,沿着大街走了没几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两个警察。 驴二不退反进,向那两个警察迎了上去,他拦在警察的面前,大喇喇的说道: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两个警察一看驴二的架子挺大的,不敢小瞧,连忙说: “我们是东城派出所的。您是哪位?” 驴二道: “便衣队的。听说你们孙所长,满城抓驴二,抓到了吗?” 警察说: “没抓到。” 他们没想到,面前站着的人,正是他们要抓的驴二。 这两个警察没见过驴二,也没有驴二的照片和画像,虽然驴二此时没化妆,年龄和相貌,跟孙凤仙向他们讲述的驴二差不多,但他们可不敢想像,驴二竟然这么大胆,主动来找他们,他们还以为驴二真是便衣队的。 驴二冷笑道: “孙凤仙这个笨蛋,连驴二都抓不到。算了,我帮他一把吧----” 他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递给一个警察,又说道: “这里面有驴二的线索,你们赶紧去交给孙凤仙。” 两个警察大喜,以为白捡了一份功臣,连忙道谢,并询问驴二: “先生,请问你的尊姓大名?我们也好告诉所长是您帮了我们。” 驴二大喇喇的一挥手,潇洒的说道: “不用问了,我做好事不留名。” 说完,不快不慢的向前走去。 两个警察大为高兴,赶紧跑回东城派出所,兴冲冲的敲响了孙凤仙的办公室。 孙凤仙坐在办公室中,正为没抓到驴二而烦恼,听到有人敲门,不耐烦的说道: “进来。” 两个警察推门进来,哈着腰向孙凤仙说道: “所长,我们有驴二的线索了。” 孙凤仙精神一振: “真的?什么线索?” 警察把驴二写的信,恭敬的递给孙凤仙,说道: “线索就在这里面,所长您请过目。” 孙凤仙一看信,竟然是驴二写给他的,不由气怒,瞪着两个警察,冷冷说道: “谁给你们的信?” 警察道: “是一个自称便衣队的年轻人……” 孙凤仙打断道: “人呢?” 警察道: “他说做好事不留名,人走了……” 这个警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孙凤仙重重一巴掌,另一个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同样也挨了孙凤仙一巴掌。 孙凤仙扇了两个警察的耳光之后,骂道: “你们两个蠢货,那个是驴二!是驴二!是驴二!他就在你们面前,却被你们放走了!” 两个警察捂着发烫的脸颊,瞠目结舌。 一个警察大着胆子说: “所长,我们也不认识驴二啊,这又没有相片又没画像的……” 孙凤仙反手一个巴掌又打了过去,骂道: “现在认识他吗?赶紧去给我找,找不到驴二,不要回来干警察了!” 两个警察不敢作声,灰溜溜的走,他们满心欢喜而来,以为可以立功,没想到却先被驴二耍了,后被所长骂了。 孙凤仙正在余怒未消的时候,又一个警察进来了,站在门口说道: “所长,县政府办公室的郑先生来了,您要不要见?” 孙凤仙知道郑召是来为婶婶耿妈求情的,说道: “请郑先生进来吧。” 很快,郑召走了进来。 由于郑召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孙凤仙不敢怠慢,站起身子迎接,请郑召落坐。 两人寒喧几句之后,郑召微笑着说: “孙所长,我这次过来的目的,你一定知道了吧。” 孙凤仙点点头,说道: “我知道,是为了你婶婶来的吧。郑先生,你放心,耿妈那里,我就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下,不会真的为难她。我相信,耿妈和案子是没有关系的。” “耿妈毕竟曾经在我家中帮佣,对我太太和儿子都很好,我怎么会难为她呢。” “再者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耿妈是郑先生你的婶婶,以我们的交情,我更不会为难她了。” 郑召本以为孙凤仙会先推诿一下,然后再趁机敲诈他一笔钱,没想到,孙凤仙却自己先说了,不会为难他的婶婶耿妈。 郑召反而愣了愣,这可不像孙凤仙平时的为人。 郑召还以为是自己县政府办公室的身份,使孙凤仙不敢轻易得罪他,才给他面子,不为难他的婶婶,他却不知道,孙凤仙是另有打算。 孙凤仙是不想让耿妈说出驴二这个长工,是他安排进去的,如果把耿妈抓过来,万一日本人亲自审问耿妈,知道了他孙凤仙和案子有关,那就麻烦了。 虽说日本人已经怀疑他和案子有关了,但毕竟没有证据,他不能让耿妈这个证据,落实下来。 本来,依孙凤仙的心狠手辣,他应该杀死耿妈灭口,但是,耿妈曾经在他家中帮佣,对他夫人和孩子很好,他不忍心杀害耿妈,再者说,耿妈的侄子是郑召,县政府的人,杀了耿妈,会招致郑召的反击,平白结了个仇敌。 最重要的,孙凤仙知道耿妈是聪明人,精于世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只要他不去招惹耿妈,耿妈就不会揭发他和邓春来的案子有关。 两人又简单交谈了几句,郑召就提出告辞了。 郑召走出派出所,向婶婶家中走去,很快,来到婶婶家中。 郑召的叔叔前几年去世了,所以郑召才特别照顾婶婶一家,帮助他们。 郑召进来的时候,耿妈正在房中照顾着刚生孩子没多久的儿媳妇。 甜儿在院子中走来走去,脸色忧愁。 见到郑召进来,甜儿转头对着屋里喊了声: “大姑,召哥回来啦!” 耿妈从屋里走出来,看着郑召,说道: “小召,孙凤仙怎么说?” 郑召笑道: “这个孙凤仙,没想到这次这么好说话,不等我为您求情,他就主动说了,不会追究您和甜儿的责任。” 耿妈虽然猜到是这个结果,但还是免不了忐忑不安,现在听侄子说了,孙凤仙不会追究,她就松了口气,笑道: “小召,孙凤仙是看你的面子,才不难为我的。你到中午再过来,婶炒两个菜,你在婶家吃饭。待会你理子兄弟就回来了,你们哥俩喝点。” 说完,转头对甜儿说道: “甜儿,你去菜市场,买一条鱼,再买一只鸡,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甜儿也高兴了,答应一声,接过耿妈递过来的几块铜板,就高兴的走出了院子。 甜儿刚走出院子,还没走几步,旁边的小巷子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进了小巷子。 甜儿大惊,刚要叫喊,就看清了面前的人是驴二。 第501章 善意谎言 驴二在萧玉倩家中做长工的时候,和耿妈聊得不错,从谈话中,驴二知道了耿妈家的大概位置,当时,驴二也没往心里去,这次,他要找耿妈了解孙凤仙家中的情况,就需要找耿妈打探消息,他就按耿妈说的地址,找到了附近。 正在他不知道要怎么找到耿妈家的时候,就看到了甜儿,把甜儿拖进小巷之中。 甜儿又惊又喜,说道: “二哥,你真是打鬼子的英雄驴二吗?” 驴二笑道: “是不是英雄不好说,但的确杀了不少鬼子汉奸。” 甜儿又连忙问道: “你把我家小姐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伤害小姐?” 驴二道: “傻丫头,我怎么会伤害萧小姐呢?她已经出城了,和县长逃命去了。” 甜儿这才松了口气,她从乡下来到城里,第一份工作,就是给萧玉倩当丫环,萧玉倩待她很好,她就对萧玉倩很忠心。 驴二问道: “甜儿,你和耿妈怎么样?鬼子汉奸有没有为难你们?” 甜儿说道: “昨天天还没黑的时候,小姐让我和大姑都回来,大姑就猜到小姐可能要出什么事,一直担心她。” “不到半夜的时候,我和大姑就听到那边闹腾起来了,虽然距离远,听不清楚在闹什么,但大姑猜到,很可能是小姐那边出事了。” “当时,我要过去看看情况,大姑不让去,说如果真是小姐家中出事,我们去了,反而说不清楚,不如就在家里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大姑就去找召哥,询问出了什么事,哦,召哥在县政府工作,有什么事,他会第一时间知道。” “召哥告诉大姑,邓春来被杀了,就死在萧小姐的房间中,现在日本人和警察以及城防军,都认为是驴二干的,正在到处抓驴二。” “召哥对大姑说,让大姑在家里等着,警察如果来查问,就说昨晚在自己家中,什么都不知道,他会去找孙凤仙求情,请孙凤仙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 “我和大姑就在家中等着,早上的时候,来了两个警察,但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告诉我们不要出城,要留在城里,随时接受询问,配合调查。那两个警察说完就走了。” “我和大姑一直等到现在,担心会被抓进警察局,刚才召哥过来了,他说他已经找过孙凤仙,孙凤仙答应他,不会为难我和大姑。” “大姑一高兴,就让我去买些鸡鱼,请召哥吃顿饭。” 驴二也松了口气,说道: “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甜儿,孙凤仙之所以不为难你和耿妈,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个长工,是他推荐过去的,你记住,以后不要乱说,如果被孙凤仙知道了,他会对付你,只要你不乱说,他就不会难为你。” 甜儿哼了一声,说道: “我才不怕他!狗汉奸,坏种!” “二哥,邓春来是你杀的吗?还是孙凤仙自己杀了,向你栽赃?” 驴二笑道: “真是我杀的,本来还想杀死孙凤仙的,谁知道那家伙命大,被他逃了。我要杀他们两个,一来因为他们是汉奸,我要为民除害,二来,也是为萧小姐报仇,他们欺负过萧小姐。” 甜儿连连点头: “二哥,你杀得好,就应该杀死他们这些狗汉奸,谁叫他们欺负我家小姐了。对了,二哥,我家小姐怎么出的城?” 驴二道: “我有一个秘道,可以从地下通往城外,萧小姐是从地道中出去的,以后,你就不用担心她了。” 甜儿道: “小姐平安就好,唉,可惜我以后不能再见到她了。” 驴二笑道: “不会见不到她的,等抗战胜利了,我就带你去上海找她。” 甜儿高兴了,笑道: “好,咱们去上海找她。对了,二哥,你躲在哪里,鬼子汉奸怎么没找到你?” 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什么,连忙说: “你别告诉我,我不能知道。” 驴二笑道: “为什么不能知道?” 甜儿道: “俺爹娘和俺大姑都说俺笨,嘴巴没个把门的,藏不住事。要是我知道了你的藏身的地方,胡言乱语起来,被鬼子汉奸听到了,把你抓起来,那我不是害了你吗?所以,你别告诉我!” 驴二伸手抚摸着甜儿的头发,笑道: “好妹子!你不是笨,是心直口快。行,二哥先不告诉你了。” “不过,甜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甜儿连忙说道: “当然能!二哥,你让我帮你做什么?是帮你打鬼子,还是杀汉奸?” 驴二笑了,说道: “你还小,打鬼子杀汉奸的事,就交给你二哥我吧!” “甜儿,我想让你帮我把耿妈约出来,我要和她谈谈。” 甜儿道: “二哥,你要和俺大姑谈什么?” 说到这里,又连忙摇头说: “你不用告诉我,我怕我会泄露出去。” 驴二笑道: “倒不怕你泄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向你大姑打听一些情况。不过呢,你不能提前告诉你大姑,不然,她不敢来见我,担心会受到牵连。甜儿,你要把你大姑骗出来,行吗?” 甜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点头,说道: “行!二哥,你是打鬼子的英雄,我帮你骗俺大姑出来,我不算是骗子。” 驴二笑道: “对,这叫善意的谎言,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只是打听一些事情,不会牵连到你大姑和你的。” 甜儿道: “我不怕受牵连,嘿嘿,我巴不得你牵连我,让我跟着你打鬼子呢。可是俺大姑不行,她一家人都在城里,其实她也恨鬼子汉奸,但她不能连累到家里人。” “二哥,你想让我把俺大姑骗到哪里去?” 驴二道: “不远处有个江湖茶馆,你把耿妈带到那里去吧。” 甜儿点点头,又搔着头皮,有些为难的说: “二哥,我还没骗过人,我不知道怎么骗大姑过去。” 驴二笑道: “我对你说个办法,你就照这样说。” 驴二把他的办法,对甜儿说了。 甜儿点点头,说道: “行,我就这样说。二哥,那我回去了,等会就去那个茶馆找你。” 甜儿说完,转身走出小巷,又回到耿妈的家中。 第502章 激烈的心理斗争 甜儿回到耿妈家的时候,郑召已经不在了。 耿妈的儿子郑理,在附近的一个商铺做伙计,儿媳妇刚生了孩子不久,在家带孩子。 侄子郑召和郑理是堂兄弟,家住在同一条胡同,就在前后院,所以虽然耿妈说了让郑召中午在她家吃饭,但郑召也不需要在耿妈家中一直等着吃饭,而是先回自己家了,饭点的时候再过来就行了。 耿妈的娘家姓耿,甜儿也姓耿,夫家姓郑。 民国以前,妇女的地位低,人们称呼年龄大的女人,照常会在前面冠以夫家的姓氏,会把耿妈称为郑妈。 但民国以后,妇女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人们在称呼年龄大的女人的时候,虽然仍有称夫家姓氏的,但称娘家姓氏的也不少。 耿妈这个称呼,其实是从孙凤仙的夫人俞虹影开始称起来的。 俞虹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女性,为了提高妇女的地位,不按耿妈的夫家称她为郑妈,而是按她娘家的姓氏,称她为耿妈,就这样,这个称呼沿用了下来。 当然,还是有人称她为“老郑家”,或者郑婶、郑大妈、郑嫂之类的。 耿妈正在厨房中忙乎着,为午饭做准备,看到甜儿回来了,而且双手空空,她有些奇怪了,说道: “甜儿,你怎么还没去买菜?” 甜儿的脸色有些异样,先看看了周围,低声问道: “召哥呢?” 耿妈道: “他回他家了,一会再过来。你怎么啦,神神秘秘的?” 甜儿按驴二的谎言说了: “大姑,你知道我刚出门,遇到谁了吗?” 耿妈苦笑道: “傻丫头,大姑怎么知道?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吧。” 甜儿低声道: “大姑,我遇到小姐了!” 耿妈大吃一惊,她当然知道甜儿说的小姐,就是萧玉倩,连忙低声问道: “她怎么样?你在哪里看到她了?” 甜儿道: “大姑,您放心,她暂时没有危险。我就是在胡同口看到她的,她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还戴着帽子遮住脸,可能是怕被人认出来。” “她在胡同口等着我,是来寻求帮助的,她说,她昨晚逃得急,没顾得上拿钱,现在身无分文,想向咱们借些钱逃走。” “大姑,我上个月的薪水,都交给俺爹了,我现在没有钱,您能不能帮帮小姐,给她一点钱,让她逃命?” 说到这里,甜儿还故意叹了口气: “唉,小姐真可怜,一个女人家,孤苦伶仃的,到处都在抓她,要是被抓了,肯定没命了!” 耿妈为难了。 耿妈是老于世故之人,昨晚发生的事,虽然她没亲眼看到,但也猜到,邓春来的死,肯定和萧玉倩有关。 虽说她在萧玉倩那里做帮佣的时候,萧玉倩待她不错,但现在萧玉倩是被通缉之人,如果她帮萧玉倩,被日伪知道了,不但她有危险,她全家都有危险,这个代价,可太大了! 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她可以选择不帮萧玉倩,不向日伪告发萧玉倩,都是讲情面的了。 但是,耿妈是个善良的女人,虽然她很世故,很精明,但心地是善良的,是同情萧玉倩的,现在听甜儿把萧玉倩说得如此可怜,如此落魄,耿妈的心就软了,怜悯了。 她当然不知道,现在的萧玉倩早就开着轿车,离开了牟平城,在去往济南城的路上了。 耿妈心想: “萧小姐的身世够苦了,张县长去了济南,她一个女人被通缉,真够可怜的,如果被抓了,只她就没命了,怕张县长也救不了她,张县长已经自顾不暇了。” “虽说这个时候帮忙她,我会很危险,但只要我做的隐密一些,不被别人看到,那就没有危险了。” “如果我不帮她,她被抓了,被杀害了,那我这后半辈子,晚上别想睡好觉了,天天被这事折磨着。” 耿妈想到这里,决定帮助萧玉倩,她微一沉吟,对甜儿说道: “她现在还在胡同口吗?” 甜儿摇摇头,说道: “不在了,她担心被巡逻队看到,到江湖茶馆去了,她说,如果咱们愿意帮她,就去茶馆的三号包厢找她,她会等到中午,如果中午咱们还不去找她,她就只能失望的走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你先在这里等着。” 耿妈说完,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只银镯子,还有十多块大洋。 她拿了五六块大洋,装进一个小袋子,想了想,又拿了两块,装进小袋子里,盒子里只剩下三四块大洋了。 耿妈心善,竟然准备把三分之二的大洋,送给萧玉倩逃命用,虽然这些大洋,都是她长年积月积攒下来的辛苦钱,她虽然心疼,还是准备送了。 耿妈刚要扣上盒子,目光看到那只银镯子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准备把这只银镯子,也送给萧玉倩,但一时间她又不舍得。 这只银镯子虽然不值什么钱,不是贵重物品,但对她来说,却是十分珍贵。 这是她那去世的老伴,在多年以前,向她娘家下聘礼的时候,送给她的订婚礼物。 她十分珍惜这只银镯,平时不舍得戴,就算儿媳妇嫁过来的时候,她都没舍得送给儿媳妇。 现在,为了帮助萧玉倩,她只犹豫了一下,就狠了狠心,把银镯子装入小袋子中,这才把盒子扣上,把小袋子系上口,放入口袋里,走出卧室。 甜儿还在院子中等着大姑,她从来没骗过人,现在为了帮驴二,欺骗了大姑,虽然她告诉自己这是个善意的谎言,但毕竟仍然心中愧疚不安。 而甜儿流露出来的愧疚不安,却让耿妈误认为甜儿在担心萧玉倩的安全,反而没怀疑甜儿在说谎。 如果耿妈知道自己的堂侄女欺骗了她,害她为了资助萧玉倩,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和咬牙切齿的几乎掏空了钱包,不气得扇这个“臭丫头”两巴掌才怪! 其实,这和人家甜儿无关,都是驴二这家伙为了试探耿妈,才给甜儿出了这个“损招”---- 第503章 他的那些破事 驴二虽然知道耿妈的心底善良,但还不能确定耿妈是不是愿意冒险帮助萧玉倩,是否会出卖萧玉倩。 如果耿妈出卖萧玉倩,或者不帮助萧玉倩,也就不会帮助他驴二,不会把孙凤仙的老婆孩子的情况告诉他。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损招,既可以把耿妈骗出来,又可以测试耿妈的“忠诚度”,或者说“善良度”。 如果耿妈来江湖茶馆,而且没带来日伪,那就说明,耿妈是真想帮助萧玉倩,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现身,和耿妈相见了。 如果耿妈不来江湖茶馆,或者说,带来了日伪,那他就对耿妈失望了,就算他不报复耿妈的背叛,也不会再想着寻求耿妈的帮助了。 驴二和甜儿分别之后,就到了江湖茶馆,先订了三号包厢,然后,就走出茶馆,到了茶馆对面的一个小巷子里,从小巷中,观察着茶馆的门口。 驴二等了不一会儿,就看到耿妈和甜儿来了。 只见耿妈和甜儿的神情有些紧张,一边走,还一边张望着,好像担心会有人跟踪她们。 驴二也在盯着耿妈和甜儿的周围,他等耿妈和甜儿进入茶馆之后,又等了一会,确定耿妈没带来日伪特务,这才放心了,也向茶馆中走去。 耿妈和甜儿进了茶馆,询问茶馆伙计三号包厢。茶馆伙计已经得到驴二的叮嘱,如果有人来找,就带进三号包厢。 茶馆伙计把耿妈和甜儿带进了包厢之中,就退了出去。 耿妈很紧张,也有些不满,瞪着甜儿,说道: “你不是她在这里等着吗,人呢?” 甜儿不知道驴二的安排,也皱紧了眉头,说道: “她说会在这里等着咱们,可能正好上茅厕了吧。大姑,咱们坐下来等等吧。” 耿妈坐了下来,等了一会,仍然没等到萧玉倩,本来就紧张的耿妈,更加紧张不安了,她站起身来,说道: “算了,咱们不等了,先回去吧。” 正在这时,驴二推门走了进来,对耿妈笑道: “耿妈,您好,咱们又见面了!” 耿妈看到进来的是驴二,大吃一惊,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转头瞪着甜儿,刚要骂甜儿,甜儿已猜到要挨骂,早就向门口溜过去,同时对姑妈笑道: “大姑,你们说话,我去外边给你们站岗。” 甜儿说着,溜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了。 耿妈也想走,驴二脚步一动,拦在耿妈的面前,诚恳的说道: “耿妈,我只想和你谈谈,不会伤害你的。请坐吧。” 耿妈仍然站着不动,冷漠的说: “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不认识你。”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放心,出了这个门,我也不认识你,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 “耿妈,你不想知道萧小姐的情况吗?你不就是为了这事来的吗?” 耿妈犹豫了一下,仍然站着没坐下,说道: “萧小姐怎么样了?” 驴二说道: “您放心吧,萧小姐已经出城了,张县长昨天并没去济南,就在城外等着萧小姐。” “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把萧小姐和县长夫人,从地道中送出城,现在,他们三个人,正在去济南的路上。” 耿妈松了口气,听到萧玉倩安全了,而且不需要她的钱了,虽说她被骗了,但萧玉倩平安,她又没损失钱财,让她稍感欣慰。 耿妈盯着驴二,说道: “你真是驴二?” 驴二笑道: “我真是驴二!耿妈,我知道你对昨晚发生的事,充满了疑问,我简单对你说一下情况吧。” “我进城就是要杀邓春来这个大汉奸的,而孙凤仙也想杀死邓春来,一是为了抢夺萧小姐,二是为了让他哥当上团长,所以,孙凤仙才把我安排在萧小姐那里,准备借我的刀,杀了邓春来。” 耿妈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孙凤仙把你安排到小姐的家中,原来是要借刀杀人。邓春来是你杀的,还是孙凤仙杀的。” 驴二道: “是我杀的,本想把孙凤仙一起杀死的,可惜被他逃掉了。” 耿妈道: “你已经杀了邓春来,为什么还不出城?既然你能从地道中把萧小姐和县长夫人送出城,你应该也能顺利的出城,现在城里到处在抓你,你为什么还要留在城里?” 驴二说道: “我的朋友一家三口,被孙凤仙抓住了,我要把他们救出来。” 耿妈道: “你去救人好了,为什么找我这个老妈子?我可帮不上你救人。” 驴二笑道: “耿妈,您先坐,我不是让你帮我救人,我只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来来来,坐。” 耿妈见驴二没有敌意,这才坐了下来了,说道: “你要打听什么事?萧小姐已经走了,你再打听她的事,也没有用了吧?” 驴二道: “我不是打听萧小姐的事,是打听孙凤仙的事。耿妈,你以前在孙凤仙家中做过佣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是被孙凤仙辞掉的,不是我自愿辞工的,说出来,不丢人吗?” 驴二好奇的问道: “耿妈,您做事一向谨慎,还很勤快,像您这样的佣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孙凤仙为什么要辞退您?” 耿妈犹豫了一下,说道: “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些秘密,他不想让我告诉他太太,就把我辞掉了,免得我在他太太面前,泄露了他的秘密。” 驴二道: “他的什么秘密?” 耿妈道: “他的秘密不少,但辞掉我的原因,是因为他和别的女人相好,被我发现了。” “那个女人不是萧小姐,那时候,萧小姐还没来牟平。” 驴二道: “哦,孙凤仙还有别的相好吗?” 耿妈冷笑道: “像他那种色狼,狗改不掉吃屎,相好的多了。” 驴二道: “他有相好的事,他的夫人知道吗?” 耿妈道: “知道,但他们两人的感情不好,他夫人不管他这些破事,只要不把那些相好的领到家里就行。” 驴二更奇怪了,说道: “既然他的夫人知道他有很多相好的事,他为什么还要担心你会告诉他夫人,就算你告诉了他夫人,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他为什么把你辞掉呢?” 第504章 丢手绢 耿妈不答反问: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驴二苦笑道: “耿妈,我要找到孙凤仙的弱点,逼他释放我的朋友,对他的了解越多越好,请你帮帮我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耿妈说道: “这种事,应该帮不上你。” 驴二道: “你说来听听,有没有用,我自己会判断。” 耿妈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不想说别人的坏话,不过,这件事憋在我心里很久了,因为这件事,孙凤仙把我辞掉,还对外边说,是我的手脚不干净,偷他家的东西,他才辞退的我,害得我很长时间没找到工作。我想想就来气!” “其实,如果孙凤仙找别的相好,他不怕被我看到,也不怕他的夫人知道,但我发现的那个女人,和别的女人不同。” “孙凤仙的太太名叫俞虹影,娘家是大坊镇的,她父亲是当地的乡绅。” “俞虹影是青岛大学的大学生,要文化有文化,要相貌有相貌,嫁给孙凤仙那个狗东西,真是太可惜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如果俞虹影像你说的那么好,那她真是瞎眼了,竟然会嫁给孙凤仙。” 耿妈摇摇头,说道: “这不怪虹影,刚开始,我也和你一样的想法,认为虹影自己瞎了眼,才会嫁给孙凤仙的。” “其实,不只是你和我这样认为,认识他们的人,都会这样认为。” “后来,我在他们家帮佣的时候,才知其中另有隐情。” “有一天,孙凤仙又外出未归,他忘了那天是虹影的生日,又去找别的相好厮混去了。” “虹影自己一个人在家喝酒,心情很差,她让我陪她喝几杯。本来,她是太太,我是佣人,不能一起吃饭,更不用说一起喝酒了。” “但是,我看她的心情太差,担心她出什么事,就陪着她喝了几杯,安慰她,劝她想开点。” “她越喝越多,忽然就哭了起来,对我说了一个压抑在她心中很久的秘密,她并不是自愿嫁给孙凤仙的,而是被孙凤仙强奸了,怀了孕,无奈之下才嫁给孙凤仙的。” 驴二吃了一惊,骂道: “这个狗杂种!” 随即又感到奇怪,说道: “如果是农村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妇女,被强暴之后,为了顾及名声,可能会选择嫁给强暴她的男人,可是,俞虹影是有文化有知识的新女性,她为什么会选择这种陈旧的办法,掩盖这种罪行?” “她可以去告孙凤仙强奸罪,就算告不赢,也没有必要嫁给孙凤仙啊!” 耿妈叹了一口气,说道: “其实,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等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 驴二惊讶的问道: “哪有这么糊涂的,怎么会不知道自己被强奸了?” 耿妈道: “那天,虹影喝了很多酒,说话颠三倒四,但我听了个大概,再加上自己猜测,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虹影从青岛大学毕业之后,就回到牟平,进了县政府办公室工作,由于她年轻漂亮,又有学历,追求她的人不少,这其中,就有孙凤仙。” “当时,孙凤仙还不是派出所所长,只是县警察局的一个班长。” “那时候,追求虹影的人,有不少更高学历和职位的青年人,而且孙凤仙的名声不好,所以虹影根本看不上孙凤仙。” “有一天,办公室派给虹影他们几个年轻人,派了一个任务,到昆嵛山中的山村里去做宣传活动。” “因为山里有红胡子,办公室的领导担心他们的安全,就请警察局派了一队警察,保护他们,领头的警察,就是孙凤仙。” “到了山村,活动完了之后,忽然下起了大雨,没办法,他们被困在山里了。当时,他们几个办公室的年轻人,有男的有女的,带队的就把他们分到两个农户家里居住,男的分成一班,女的分成一班。” “虹影和另一个女同事,被分到一个农户家里,住在农户的厢房。” “据虹影说,当时,她和女同事吃了晚饭,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孙凤仙来了,给她们送来了一壶开水,说他就在外边巡逻,如果有什么事,就大声叫喊,他就会过来的。” “虹影也没多想,和她同事谈了一会,喝了些开水,就睡觉了。”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骂道: “孙凤仙肯定在开水里面,下了迷药,这个狗杂种!” 耿妈也骂了一句: “是啊,那个狗杂种,在去山村之前,就准备了迷药,要对虹影使坏。” “虹影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就感到身体不对劲……” “二子,这些细节,我就不方便说了,总之,虹影感到有不好的事,在她身上发生,但是,她的同事却没什么异样。” “虹影在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条白手绢不见了,她感到有些奇怪,昨晚睡觉的时候,她记得手绢就放在床边,但现在却不见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女同事起的早,使用了她的手绢,一条手绢又不值钱,她就没询问女同事是否拿了她的手绢。” “她虽然身子酸疼,双脚更疼,但她以为是走山路累的。” “其实,无论是丢手绢,还是身体疼,她都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但只能安慰自己没有不好的事发生。” “虹影虽然是有知识有文化的女孩子,但她也不能确定真的发生了什么,而且这种事,一旦闹将起来,毕竟影响不好,尤其是对一个女孩子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 “虹影没敢声张,第二天雨停之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回来了,当时,她只是感到孙凤仙看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回来没两天,孙凤仙就拿着鲜花,来追求虹影了,虹影仍然拒绝了他,从那之后,孙凤仙就没再来过。” “就这样,过了不到一个月,虹影就感到不对劲了,她身上的月事,早就该来了,但一直没来,而且她一直有呕吐的迹象,她又想到那天在山里的事了,预感到不好了。” “她偷偷去看了医生,检查身体,这才确定,自己的确怀孕了!” “而就在她从医院刚回到家的时候,有人就送来了一个月前,她丢失的那条手绢。” 第505章 有点太狠了 驴二早就想到了这一点,问道: “是孙凤仙送过来的吗?” 耿妈点点头,说道: “不错,是孙凤仙亲自送过来的。那条洁白的手绢上,有点点腥红,虹影一看,就知道那是自己的血,她就知道,那天晚上,她被孙凤仙下了迷药,在昏迷中被夺去了贞节。” “孙凤仙保留着这条手绢,就是威胁虹影,她的初夜是被他夺走的,而且现在怀了他的孩子,只要他宣扬出去,牟平城没人会要她,她只能嫁给他。” “虹影一看到手绢,就明白孙凤仙是什么意思,她大骂孙凤仙是畜生,她要去告发孙凤仙。” “孙凤仙并不害怕,说我只是来送手娟的,你凭什么告我?有什么证据?你有证人能指证我强奸了你吗?” “然后,他又跪下求婚,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太喜欢虹影了,只要虹影嫁给他,他以后会好好的对待她和孩子。” “虹影仍然不答应嫁给他,坚持要去告发孙凤仙,但是,她的父母劝阻了她。” “虹影虽然是个有新思想的女性,但她的父母,仍然是老思想,他们认为,如果孙凤仙传扬出去,人人都知道虹影被强奸了,不但丢脸面,而且虹影嫁不出去了,就算嫁得出去,肯定也不会是好家庭。” “他们还说,孙凤仙的手段虽然卑鄙,但也是因为喜欢虹影,追求不到虹影,才出此下策,而且他相貌长得不错,还是个警察,算是一份正当职业,只要他以后肯改,嫁给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这样,虹影在父母的苦苦劝说下,嫁给了孙凤仙这个强奸了她的男人,成为了孙夫人。” “所以,只有他们自己人,才知道虹影是先被强奸,怀了身孕,迫不得己才嫁给孙凤仙的,外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要不是那天虹影喝醉了,对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还以为虹影是瞎了眼,才嫁给孙凤仙那个狗杂种的。” 驴二说道: “耿妈,虽说孙凤仙人品卑劣,但长相的确不算差,他要想找女人,会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他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卑鄙手段,得到俞虹影?” “当时,如果俞虹影坚持告他,说不定他真要坐牢,冒这么大风险,值得吗?” “而且,像他这种浪荡之人,为什么非要娶老婆,没有老婆管着,不是更逍遥快乐吗?” “还有,他已经得到了俞虹影的身子,为什么还非要娶她?说句难听的,俞虹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诱惑力了吧。” 耿妈说道: “他当然有他的打算。” “首先呢,虹影长得漂亮,就算有不少女人向孙凤仙投怀送抱,但像虹影这样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年轻女孩,肯定不多,甚至没有。” “其次,他之所以冒着坐牢的风险,也要娶虹影做老婆,是看中了虹影的家世,看中了她家的财富。” 驴二问道: “俞虹影家很有钱吗?” 耿妈点点头,说道: “不错,虽然在牟平城,她家算不上什么,但在她们大坊镇,算是第一大户了。” “牟平城中,有钱的大户,不一定能看得上孙凤仙这个小警察,而能看得上他的,女儿又不一定有虹影这么漂亮有文化。” “最主要的是,虹影没有兄弟,只有姐妹二人,所以说,她娘家的财富,以后就是她们两姐妹的,谁娶了她,至少可以继承一半的财富。” “甚至如果娶的是大姐,先下手为强,把所有财富都抢过来,也有可能,而虹影正好是大姐。” 驴二道: “当时孙凤仙的家中没有钱吗?” 耿妈冷笑道: “他们家就是败落户,从他老子那一代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家伙前些年赌博,被追债人活活打死了,老大孙凤圣为他爹去报仇,杀死了人,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跑到外地当兵了。” “孙凤仙在城里浪荡着,凭着有点小聪明,被他混进了警察局,当了个小班长,虽然在普通百姓眼里,他人模狗样的,但在牟平城上层人眼中,他什么都不是。” 驴二说道: “他哥可是个副团长,这官不小了,他还需要得到俞家的财富吗?” 耿妈说道: “那个时候,孙凤圣别说不是副团长,连个副连长都不是,而且他们的部队,不在咱们牟平驻扎,所以,帮不上孙凤仙什么忙。” “这是后来鬼子打过来了,孙凤圣那帮二鬼子兵,不敢打鬼子,只敢打咱们自己的同胞,在他头上当官的,打仗的时候被打死了,他才升到了副团长,而且是一年多前,他们的部队才调到了咱们牟平,孙凤仙仗着他哥的威风,才牛气起来了。” “以前,他孙凤仙什么都不是,是靠着用俞家的财富行贿,才当上这个所长的。” 驴二说道: “原来,他是为了俞虹影家的财富,才不惜冒险,也要娶到俞虹影。结婚以后,他对俞虹影怎么样?” 耿妈说道: “在别的方面,他对虹影还可以,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拈花惹草的毛病,总是改不掉,吃喝嫖赌抽,无毒俱全。” “虹影嫁给他,只是为了父母的面子,本来就对他没有什么感情,虽然知道他有不少相好的,但虹影并不去管他,只专心照顾体弱多病的儿子,儿子,是虹影唯的一精神寄托,也是唯一她没和孙凤仙离婚的原因。” “因为孙凤仙虽然有千般不好,但对他们的儿子,还是很疼爱的,这也是他唯一的一点人性未泯。” 驴二道: “耿妈,你说了这么多,我虽然知道俞虹影为什么会嫁给孙凤仙了,但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俞虹影对孙凤仙有相好的事,不闻不问,孙凤仙仍然会担心你泄密,要把你赶走?” 耿妈骂道: “那是因为孙凤仙这个畜生,又把魔爪伸向他的小姨子身上,虹影的妹妹,俞虹飞!” 驴二一怔,说道: “这个,这个就有点太狠了吧!” 第506章 姐夫和小姨子 耿妈说道: “虹影和孙凤仙结婚之后,她的父母并不住在城里,仍然住在乡下的大坊镇。” “虹影的妹妹虹飞,比姐姐小五六岁,在十六七岁的时候,进城读高中。” “当时学校的规定是,学生在上课期间,晚上可以住在学校的宿舍里,但星期天的时候,就要各回各家了。” “本来,到星期天的时候,虹飞如果不回大坊镇的家中,可以住在姐姐和姐夫的家里。” “但虹影知道孙凤仙不是东西,担心孙凤仙对虹飞不怀好意,所以每到星期天的时候,都让妹妹回大坊镇,宁愿让妹妹认为她这个姐姐不讲亲情,也不让妹妹住在她家。” “如果遇到雨雪天气,虹飞不能回大坊镇,虹影无奈,只能让虹飞在她家,但她一步不离的陪着妹妹,不让妹妹和孙凤仙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虹飞并不知道她姐姐是在保护她,是为了让她避开人面兽心的姐夫,她还以为姐姐对她不讲亲情,不肯让她住在家中,就算偶尔让住一次,却又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好像生怕她会偷东西一样。” “总之,当时姐妹俩的感情并不好,但虹飞对孙凤仙的印像却很好,那是因为孙凤仙在故意接近她,讨她欢心。” “虹飞这个小姑娘不懂人心险恶,还以为姐夫是好人,比姐姐对她还好。” 驴二苦笑道: “那俞虹飞和她姐夫成为相好,到底是孙凤仙强迫的,还是俞虹飞自愿的?”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虽说孙凤仙是故意勾引,但严格说起来,俞虹飞其实是自愿的。” “当时,俞虹飞只有十七八岁,正是叛逆期,她认为姐姐对她不好,姐夫对她好,她为了和姐姐做对,就自愿的甚至是主动的,和姐夫相好了。” “孙凤仙和虹飞做的很隐密,虹影并不知情。当时,我虽然觉察出来有些不对劲,但没实眼看到,又担心虹影会伤心,所以,我没提醒虹影。” “再者说,我只是一个老妈子,东家的事,我不能管,不敢管,就算看到了什么,也不能告诉虹影。” 驴二道: “耿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耿妈道: “那大概是我在虹影家做佣工的第二个年头了。” “有一天,又是一个星期天,虹飞从学校来到虹影家中,说她要回大坊镇了,说完,就离开了。孙凤仙也说他要去上班,二人相差没多大会儿,先回出了门。” “过了没多久,虹影发现儿子孙小球的药,快用完了,就让我去买一些药回来。” “我先去经常去的那个药铺去买药,恰好那个药铺这种药买光了,我就去离虹影家比较远的一个药铺去买药。” “那个药铺的旁边,有一个旅馆是新开的,比较时髦的那种,虽然我年纪不小了,不会去那种地方,但和别的老娘们闲聊的时候,也听说过,那个旅馆里面,经常有一些偷情的年轻人在那里约会,正儿八经住宿的客人倒是不多。” “我也没在意,经过了那个旅馆,就进了旁边的药铺,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虽然是背影,我还是认出来,那就是虹飞。” “虹飞说她回大坊镇了,却又在城里的药铺出现,我就感到不对劲,我怕两人见面都会尴尬,所以就躲在了旁边的货架后面,不让她看到我。” “她买了一些东西就出去了,我等她走了之后,到了柜台前,问店伙计,刚才那个姑娘买的什么药?” “我虽然很少到这个药铺为孙小球买药,但也来过几次,那店伙计认识我,就和我聊了起来。” “店伙计用调侃又讽刺的口吻说,那个姑娘买的是避孕药,而且不是买过一次了,最近一两个月,几乎每个星期天的时候,都会和男人到旁边的旅馆开房间,胡天胡地一番之后,就到这里来买避孕药,而且有两次,还是一个男人陪着来的。” “我听说这些的时候,还以为虹飞是和她喜欢的男同学来开房间,虽说她还是个学生,但小姑娘贪玩,也无可厚非,我回去之后,假装漫不经心让虹影对她父母说一下,对虹飞的管束再严厉一些就行了,没必要对虹影说出真相。” “我为孙小球买了药,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店伙计忽然对我神秘的说,快看,刚才那个姑娘的相好的过来了,就是他。”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孙凤仙,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我。” “孙凤仙进药铺,可能也是买些什么补药之类的,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 “当时,他还没当所长,虽说是个警察,但城里认识他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也没刻意隐藏身份,也没想到店伙计知道他和虹飞是相好,就很随意轻松的进来了。” “当时,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都愣住了。”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虹飞的相好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姐夫孙凤仙。” “虽说我赶紧恢复了笑容,试图掩饰自己发现了他和虹影的秘密,笑着和他打招呼。” “但是,孙凤仙是个聪明人,他从我掩饰性的笑容,和店伙计那暧昧的笑容,已经猜测出来:我肯定在药铺见到了刚走不久的虹飞,而店伙计又把他和虹飞经常在旁边的旅馆约会的事情,告诉了我。” “也就是说,我知道了孙凤仙和俞虹飞的事,孙凤仙知道我知道了他们的事。” 驴二苦笑道: “耿妈,也真难为你了,竟然让你遇到这种事,撞破了他们的奸情。你对俞虹影说了吗?” 耿妈摇摇头: “我当然没说,我不敢想像,如果俞虹影知道了真相,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但肯定会是一场悲剧惨剧。” “她守着一个随时可能死去的儿子,已经够惨了,我不能再雪上加霜,让她受到打击了。” “可是,孙凤仙不放心我,虽然他知道,我为了不让虹影伤心,不会主动把他和虹飞的事,告诉虹影,但是,他担心,我一直留在虹影的身边,会无意中泄露了风声。” “他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辞掉,不让我留在虹影的身边,他的秘密泄露的机会,就减少了。” 第507章 像特务接头 驴二道: “孙凤仙把你辞退,俞虹影没阻止吗?” 耿妈摇摇头,说道: “孙凤仙很狡猾,他知道,虹影和我的感情很好,如果他直接把我辞退,虹影肯定不答应,所以,他就对我说,让我自己辞工,就说我老伴病重,需要人照顾,只能辞掉他家的工作。” “他还说,如果我自己辞职,不但薪水一分不少,还会多发一个月的薪水,如果我不辞,留下来也不会好过。” “我只是个老妈子,拗不过孙凤仙这个东家,又没能力保护虹影,只能自己辞职了。” “当时,我老伴还没去世,的确身体不好,这个理由,并没有引起虹影的怀疑。” “不过,孙凤仙当面一套,背地一套,他让我自己辞职,对外边却说,是我偷东西被他发现了,他才辞掉我的,害得我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没人敢聘用我。” “那时候我老伴身体不好,我也就没再找工作,专心照顾老伴,一直把他送走,多亏了我老伴的侄子帮我,我才又找到了工作。” 驴二道: “那个俞虹飞和孙凤仙怎么样了?他们的事,被俞虹影发现了吗?” 耿妈摇摇头,说道: “应该没有,如果发现了,按虹影的性格,她就算不杀了孙凤仙,也会和孙凤仙离婚,但他们并没离婚,说明她没发现。” “我辞工没多久,就听说虹飞转校到烟台读书了,很少到她姐姐家里来了,至于去烟台读书的原因,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认为烟台的条件更好一些吧。” “说起来,这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那个俞虹飞,现在应该大学毕业了吧,可能已经参加工作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驴二道: “耿妈,你不在孙凤仙家做工之后,和俞虹影还有联系吗?” 耿妈摇摇头,说道: “没有主动联系过,但在街上遇到的时候,还会说说话。”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怜悯的说道: “她越来越削瘦了,憔悴了,她的命苦,和丈夫的感情不好,只有儿子是她的寄托,而她的儿子,又是个病芽子,随时可能死掉。” “唉,真不敢想像,如果哪一天小球病死了,虹影还会不会活下去!” 驴二道: “孙小球是个什么样的小孩?” 耿妈道: “小球是个好孩子,性格随他妈,善良,温顺,一点都不像他爹。可能就是因为孩子太好了,连他爹孙凤仙那样的坏种,都心疼这个儿子吧。” 驴二道: “耿妈,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见见这个孙小球……” 还没等驴二说完,耿妈的脸色一变,从椅子上挺身站起,用严厉的目光,盯着驴二,怒道: “你想利用一个孩子威胁孙凤仙?你们这些红胡子,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看你们比孙凤仙更坏!” “驴二,我告诉你,你就是杀了我这个老婆子,我也不会帮你伤害一个孩子!” 驴二苦笑道: “耿妈,我说过要伤害孩子了吗?如果我真是那样的坏人,我会费尽心机,把萧玉倩送出城吗?” 耿妈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发脾气有点早了,还没听驴二说完,就发了脾气,当时,这是因为她同情俞虹影和孙小球,关心之下,才发了火。 她脸色缓和了一下,又放低声音说道: “如果你不是要伤害小球,见他干什么?” 驴二说道: “我有一个妹子,她的医术很好,我想让她看看孙小球的病情,如果我妹子治不好小球的病,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当时不会伤害小球,以后也不会再打扰他们娘俩。” “如果我妹子能治好小球的病,我打算利用这一点,和孙凤仙进行谈判,叫他释放抓到的我朋友。” 耿妈道: “如果孙凤仙不同意呢,你们是不是就要伤害小球了?” 驴二摇摇头,说道: “那也不会!耿妈,你不是说孙凤仙很疼爱他儿子吗,如果他真爱他的儿子,我们能治好他儿子,他怎么会不同意呢?” 耿妈沉吟了一下,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驴二道: “我只是想让你给我们引荐一下俞虹影,先让我妹子见见孙小球,判断一下病情,如果不能治,那就算了,如果能治,我再和孙凤仙谈判。” “孙凤仙的家,肯定有警察保镖吧,虽说我能杀掉那些保镖,悄悄进入他家中,但那样一来,就会吓到俞虹影和小球,所以,我想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方法,就是由你带着进去。” “耿妈,您放心,我知道如果我去了,被别人发现,会给你引来灾祸,你不用带我过去,只带我那位会医术的妹子就行了。” 耿妈沉吟了一会,说道: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吧。” “二子,我知道,你们干的是抗日的事,但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如果我被发现和你们在一起,虽然我不怕危险,但俺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刚出生的孙子,都会受到牵连,我不能不慎重!” 驴二说道: “耿妈,我希望您不要考虑太久了,我朋友被孙凤仙关着,多关一刻,就多一份危险。” “我妹子明天一早,就会进城,我希望您在明天上午,就能带她去见俞虹影和孙小球。” 耿妈道: “现在还不到中午,这样吧,如果我考虑清楚,要帮你们,我今天下午的时候,会先去虹影的家中,探探路子,就说我有个亲戚,给介绍了一位女中医,让女医来给小球看看,如果虹影同意了,明天你妹子进了城,我就带她过去。” “二子,这样行吗?” 驴二笑道: “耿妈,这就太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谢谢您!” 耿妈道: “你先别谢我,我还没答应帮你。二子,如果我答应帮你了,怎么联系你?” 驴二还真不敢把张家旅馆这个藏身之所,告诉耿妈,说道: “这个茶馆离您家近,你答应帮我了,今天天黑之前,就给这个茶馆的柜台,留个口音,就说给吕先生留的口信,口信是:请大夫来吧。” “我听了口信之后,明天九点之前,就会带着我妹子过来,咱们还是在这个茶馆,这个包厢里见面。” 耿妈笑道: “像特务接头神神秘秘的!行,二子,那就先这样吧,我要赶紧去买菜了。” 耿妈说完,走了出去。 第508章 所长的太太 耿妈走出包厢,见甜儿正在大厅中等着。 耿妈虽然有些恼怒甜儿欺骗她,但甜儿是小女孩,有抗日热枕是好事,她这个当姑妈,不能太过责备,所以她只是白了甜儿一眼,并没训斥甜儿。 甜儿见姑妈的脸色不太难看,就迎了上来,笑嘻嘻的问道: “大姑,二哥跟您说什么了?” 耿妈道: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你赶紧去买菜,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 甜儿吐了吐舌头,不再多问,转身飞跑去菜市场,买回了鱼和鸡。 耿妈做好了饭菜,等儿子和侄子都到了之后,就开始吃饭。 耿妈吃过饭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午休。 甜儿在耿妈家的一间偏房中休息,并没和耿妈在一个房间,所以耿妈一个人休息。 耿妈躺在床上,考虑着要不要帮助驴二。 耿妈虽然是个谨慎的女人,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更有一份传统妇女的良知,她知道帮助驴二很危险,甚至有连累全家一起被杀害的危险,但是,面对日寇的侵略,她虽然不敢像爷们那样拿着枪去反抗,但在内心中,却有反抗的精神和意识。 她又想到,如果帮助驴二,就算有危险,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她只是帮着引荐驴二和俞虹影认识,并不参于杀害日伪的行动,而且她相信,在关键时刻,驴二会保护她,虽然保护的力度可能不够,但驴二会尽量不让她受伤害和牵连。 她还想到,如果驴二的同伙,真的能治好孙小球的病,也算她帮了俞虹影和孙小球,虽说很多名医,都治不好孙小球的病,驴二的同伙也未必能办到,但是,病急乱投医,万一真能治好,也说不定呢。 就算驴二的同伙治不好孙小球,对孙小球也没有什么损失,而且驴二保证过,他们不会伤害孙小球。 虽然当她在刚听到驴二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来不及细想,就训斥了驴二,但冷静下来一想,她认为,驴二不会伤害一个小孩子。 驴二连萧玉倩这样的女人,都救走了,还会伤害一个小孩子吗? 而且驴二的名声,只是打鬼子杀汉奸的时候凶恶的很,但并没有传言说驴二伤害过妇孺。 思前想后,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耿妈决定帮助驴二,至少先让驴二的同伙,见见俞虹影和孙小球。 至于驴二的同伙,如果真能治好孙小球的病,驴二如何利用这一点去和孙凤仙谈判,那就不是她需要担心的问题了,她只要把那位女医生,介绍给俞虹影和孙小球就行了,她的任务就结束了。 耿妈知道俞虹影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她等到两三点钟的时候,认为俞虹影的午休差不多结束了,她才用竹篮装了些鸡蛋,走出自己的家,向俞虹影的家走去。 她知道俞虹影家什么都不缺,拿些鸡蛋也只是她的一番心意,人家根本不在乎她拿的什么礼物。 俞虹影的家,当然也是孙凤仙的家。 耿妈以前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被辞退之后,她就没来过了。 俞虹影的父母是有钱人,俞虹影大学毕业,进入牟平县政府工作的时候,她的父母就为她在城里购置了一个院子,一来是为她在城里上班方便,二来,也是准备给她做嫁妆,在城里嫁个好人家。 院子虽然没临大街,在一条胡同里面,但却是个两进院,在城里算是中上等了,别说孙凤仙只是小警察的时候,住这种院子是高攀,就算孙凤仙现在是东城派出所所长,能住在这个院子里,也不算丢份。 孙凤仙当了所长之后,为了威风,也为了安全,想加强家中的警卫,被俞虹影否决了。 俞虹影认为,她没做亏心事,不需要保护。孙凤仙没办法,就没安排警卫。 但鬼子来了之后,孙凤仙成了伪警察所长,当了汉奸,就作贼心虚了。 他不顾俞虹影的反对,坚持在院门口安排了两个警察的岗哨,如果不是俞虹影反对,他是准备在院子里也安排几个岗哨的,就因为俞虹影反对,他才只在院门安排了两个,但两个警卫都是持枪的。 这几天,红胡子盗药,毒杀了上百日伪军,城里的风声一下子紧起来,孙凤仙又加强了警卫。 现在,在院门口是四个警察充当警卫。 这四个警察,倒也不是一本正经标枪一般的站姿,而是在院门旁边放了一张桌子,两条长板凳,他们可以坐着喝茶聊天,只要保护好院子就行了。 其中一个警察,曾经跟着孙凤仙去过萧玉倩的家中,认识耿妈,这个警察年轻,不知道耿妈曾经在孙凤仙家也当过佣人。 那警察看到耿妈过来,有些惊讶,从板凳上站起身子,说道: “耿妈,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耿妈记得孙凤仙喊这个警察小胡,她笑着说: “胡警官,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前在孙所长家里做过佣工。” 小胡警官笑道: “还真不知道。耿妈,所长现在在所里,没在家里,你要有事找所长,就去所里找吧。” 耿妈道: “我不是来找所长的,是来找所长太太的。胡警官,你帮我看看太太午休醒了没有,如果醒了,你就说,我来看看她,问她愿意见我这个老婆子不。” “如果太太还没醒,你不用吵醒她,我在这里等会就行,别打扰她午休……” 耿妈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惊喜的喊道: “咦,是耿妈吗?我听着像是耿妈的声音……” 随着声音,一个女子从院门中走出来,正是俞虹影。 俞虹影年约三十岁左右,一袭淡蓝色旗袍,美是极美,只是太瘦了,旗袍下面的身子,有种瘦骨嶙嶙之感。 但这种瘦,又给了她一种冷峻的风姿,使她显得气质高冷。 此时的俞虹影,难得开心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眉宇间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掩饰住她不笑的时候,那忧郁的愁容,以及因长期郁闷而在脸上露下的皱纹。 耿妈望着俞虹影,真诚的笑了,亲切又恭敬的说道: “太太,是俺耿老妈子,我来找您是……” 俞虹影快步走过来,亲切地拉住耿妈的手,笑着打断了耿妈的话,说道: “不管什么事,咱们进去再说!” 一个警察刚说“还没检查篮子----” 耿妈已经被热情的俞虹影,拉进了院子之中。 第509章 俞虹影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和几年前耿妈离开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改变,但又好像改变了,变得更豪华了一些。 几年前,耿妈在这里做佣工的时候,孙凤仙还不是所长,只是一个普通警察,俞虹影又不是追求奢侈的人,所以家中的陈设比较朴素。 但这几年,孙凤仙当上了派出所所长,薪水多了,有权之后送礼的多了,黑色收入多了,家中的陈设就开始好起来。 尤其是鬼子来了之后,孙凤仙投靠了日伪,搜刮民脂民膏,更加的有钱,陈设也更加豪华。 但豪华也只是院子中有了池塘和假山,陈设奢侈了,女主人俞虹影,却比以前更瘦削,更憔悴了。 耿妈知道,使俞虹影抑郁的,不只是儿子的病,还因为孙凤仙当了汉奸。 其实,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县政府还是县政府,各行政部门还是各行政部门,工作人员也大部分还是原来的工作人员,只有少部分的工作人员,因为抗击日寇,被杀害了,或者转为隐蔽抗日,也有少部分的工作人员,虽然没有抗日,但拒绝在伪政府部门工作,辞职不干了。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仍然在原部门工作,当然,也加入了一些新的工作人员。 现在伪政府的各部门的工作人员,虽然是伪政府,其中有一大部分人,并不愿意为日寇做事,他们只是为了领一份薪水,维持政府的运转而已,至少不是心甘情愿的当汉奸。 但也有一部分工作人员,不但心甘情愿当汉奸,而且充当日寇的打手和刽子手,比日寇更凶残的欺压自己的同胞,这种人被称为铁杆汉奸。 孙凤仙就是这种铁杆汉奸! 虽然孙凤仙在整个胶东地区,不如刘本功和邓春来这种大汉奸有名气,但那是因为孙凤仙的官不大,还只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为害的地盘有限,如果孙凤仙成为一县的保安司令或城防司令,他可能比刘本功和邓春来做的恶行更多。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孙凤仙在自己的辖区之中,作的恶行着实不少,所抓所杀的,多是抗日分子,或者异己人士。 只不过孙凤仙比较聪明,知道作恶太过明显,会招致抗日人士的刺杀,所以孙凤仙把自己作的恶,都会想方设法的,推给日寇,使一部分人,认为孙凤仙没那么坏。 但是,俞虹影和孙凤仙生活了多年,虽然感情不和,但对孙凤仙还是很了解的,她知道孙凤仙是个铁杆汉奸。 做为一个铁杆汉奸的妻子,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俞虹影很抑郁,很少在外面抛头露面,她不想被人戳脊梁骨,骂她是“汉奸婆子”。 所以,鬼子来了之后,除非必要,俞虹影很少上街,耿妈也就很少遇到她了。 在鬼子没来之前,国民政府的时候,俞虹影还可以压制一些孙凤仙,比如说,如果孙凤仙做事太出格,俞虹影会用告发他,或者投诉他,使孙凤仙有所顾虑,毕竟国民政府还是讲些规矩的。 但鬼子来了之后,日伪政府根本不讲规矩了,一切以日寇为首,孙凤仙做为铁杆汉奸,除了抗日这一条“罪名”,没有任何罪名能让日寇处罚孙凤仙,所以孙凤仙才没有顾虑,俞虹影根本压制不住他。 既然约束不住丈夫当铁杆汉奸,俞虹影也只能独善其身,把一腔心血,都倾注在儿子孙小球身上。 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俞虹影遍访名医,都无法根治儿子的病,甚至,不知道儿子的病因。 儿子随时可能死去,俞虹影已经担惊受怕了好几年,从儿子出生那一刻,她就在担惊受怕,怕太久了,也就不怕了。 既然无法阻止儿子的死亡,那就在儿子还活着的时候,多爱他,多陪他。 所以,俞虹影没送儿子去学校,一来是因为儿子身体太弱,没有学校敢接受儿子入学,害怕担责任,二来,她也不放心把儿子交给学校,三来,她可以亲自教儿子知识,多陪伴儿子。 俞虹影从来不参加饭局和牌局,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在陪儿子,或者自己读读书。 她本来就不喜欢应酬和交际,自从丈夫成为铁杆汉奸之后,她的交际更少了。 好人家,懒得理会她这个“汉奸婆子”,不好的人家,她又看不上人家,所以,她没有朋友。 她家中倒是有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年轻的女佣,但老妈子沉默寡言,只会做饭洗衣,不会陪她聊天解闷,年轻的女佣喜欢打扮,卖弄风骚,她不喜欢这个女佣,如果不是女佣懂些医术,可以帮助她照顾儿子,她早就辞退了,虽然没辞退,但她不喜欢和女佣聊天儿。 每当看着眼前沉默的老妈子,和风骚女佣的时候,俞虹影都会想念耿妈在她家做佣工的时候。 虽然耿妈在她家做佣工的时间很短,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但耿妈给她留下了极好的印像。 耿妈不但洗衣干净,饭菜烧得香,可能心细如发,是她在生活中的好帮手。 尤其是,她能感觉到,耿妈是真心待她好,虽然她是东家,但耿妈待她像是待女儿一样亲切。 她自己的母亲早亡,现在的母亲是后妈,是妹妹的亲生母亲,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和后妈的关系,虽然说不上恶劣,但也说不上亲近,反而不如她对耿妈亲近。 当年,耿妈辞职,说要回家照顾老伴的时候,俞虹影是万般不舍的,但又不能阻止,毕竟耿妈是照顾自己的老伴。 当时,她以为,就算耿妈不在她家做佣工了,她仍然可以和耿妈做朋友。 可是,耿妈却一次也没来过她家,她以为耿妈把她忘了,还有些伤心。 直到有一次,她无意中听别人说起,她丈夫孙凤仙在外边说,耿妈是因为偷东西被她家辞退了,她才知道,她误会耿妈了,耿妈不是忘了她,而是不好意思再到她家来了。 她当然不相信耿妈会偷东西,她确定是孙凤仙误会了,甚至是故意诬陷了耿妈,只不过,她不明白孙凤仙为什么要赶走耿妈。 她问过孙凤仙,孙凤仙坚持说是因为耿妈偷了东西。 她在街上遇到耿妈的时候,也曾经试图问过耿妈,但耿妈却把话题岔开了,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她只好放弃了,但她坚持认为,耿妈是被冤枉的。 对于不能再和耿妈做朋友,俞虹影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耿妈却出现在她家门口,让她欣喜之极,无论什么原因,都先请进家来再说。 第510章 病入膏盲 对于俞虹影的热情亲近,耿妈心中大为欣慰,又有一些愧疚。 耿妈愧疚的是,她知道俞虹影这几年是寂寞的,是需要她陪伴说些话的,但是,她没过来陪伴过。 她不来陪伴俞虹影,主要是害怕孙凤仙,担心孙凤仙认为她想向俞虹影泄密,就因为惧怕孙凤仙,她才没来看望过俞虹影,甚至在街上遇到,也是简单聊几句,就赶紧分开了。 俞虹影拉着耿妈,一直走进堂屋,温柔而有力的用双手把耿妈按在一张椅子上,笑着说: “您老人家坐,我给您倒茶。” 俞虹影竟然真的亲自为耿妈倒茶。 耿妈受宠若惊,连忙说: “太太,你不用倒茶了,我一会就走。” 她说着,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又说道: “我也没拿什么,给你送些鸡蛋。” 俞虹影刚要说话,这时,俞虹影家的老妈子过来了,准备招待客人。 俞虹影对老妈子一挥手,说道: “陈妈,你回屋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哦,对了,你等等。” 俞虹影说着,拿起耿妈的鸡蛋竹篮,走到老妈子面前,递给老妈子,又在老妈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老妈子点点头,拿着鸡蛋竹篮离开了。 俞虹影走回来,坐到耿妈的对面,望着耿妈,温柔而亲近的说: “耿妈,您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耿妈听出来,俞虹影的话虽然亲近,但也有些埋怨,她愧疚的笑了笑,说道: “唉,是我不好,没有看您……” 俞虹影连忙说: “不,是我不好,我应该去您家看望你,可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出门,而且孙凤仙又诬陷你,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耿妈笑了笑,温柔的打断道: “咱们谁也别说对不起了,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行吗,太太?” 俞虹影笑道: “行,不过,你也别叫我太太了,你已经不是我家的佣工了,就叫我虹影吧。” 耿妈笑逐颜开,连连点头: “行,虹影!” 二人都开心的笑了。 俞虹影笑着问道: “耿妈,您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耿妈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过来了,想过来看看你,看看小球。小球怎么样了?” 俞虹影的眉宇间,很快的掠过一片阴云,随即又笑了笑,说道: “他还是那样,没好,也没坏。” 耿妈道: “虹影,你在这屋里,谁在小球屋里陪他呢?” 俞虹影道: “家里新来了一个女佣,懂些医术,她在照顾小球。” 耿妈道: “我可以看看小球吗?” 俞虹影犹豫了一下,说道: “耿妈,我知道,您心疼小球,不是不让您看,只是小球的身体更瘦了,我怕你看了,心里更难受……”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我很长时间没见他了,让我看看他吧,其实,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为他来的。我有件事,想看过小球之后,再和你商量。” 俞虹影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 “您跟我过来吧。” 俞虹影领着耿妈,向孙小球的房间走去。 孙小球的房间,就在后院,二人穿过堂屋的后门,进入后院,很快来到孙小球的房门前。 房门没关,一个年轻女孩子,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在阳光下,正读一本鸳鸯蝴蝶派的言情小说,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这女孩子虽然穿戴鲜艳,相貌却很一般,不过,十八无丑女,看起来颇有青春活力。 这女孩子就是女佣枝儿。 俞虹影走过来的时候,枝儿正读得入迷,没听到脚步声音。 俞虹影心中有些不满,因为这个枝儿对照顾小球并不上心,只顾着自己玩乐,要不是看在她懂一些医术的份上,真想辞退她。 俞虹影咳嗽了一声,枝儿才抬起头来,见到女东家过来,枝儿竟然并不起身,而是仍然坐着,只是挪动了一下双脚,让女东家进屋。 不但不迎接,而且不和女东家打招呼,没有多少恭敬的样子。 耿妈在后面看到枝儿的举动,有些诧异,心想: “现在的女佣,这么大架子了吗?对女主人竟然爱搭不理的。” 但她并没说什么,她现在已经不是这里的佣人,没资格教训别的佣人了。 俞虹影先一步进门,对着屋里温柔的说道: “小球,耿妈来看你了,你还记得耿妈吗?” 耿妈进了房间,由于刚从光线足的地方,进入昏暗的房间,耿妈的眼睛有些不适应,一时看不清事物。 但她看清事物之后,心一下子就揪紧了---- 只见房间中,摆放着很多瓶瓶罐罐,装得全是各式各样的药品,房间中充满了浓烈的药味。 在一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被子。 由于那人太过瘦小,如果不是仔细观看,几乎看不到人形,可以想像,被子下面的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 这个人,正是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 孙小球已经六七岁了,但身材的形状,看起来像四五岁的孩童一般大小,甚至更为瘦弱。 他的脸颊深陷,颧骨高高突起,显得眼睛很大。 他的人虽然瘦削,但那双眼睛却很清亮,是他全身上下,唯一一处能让人感觉到他生命力的部位。 耿妈看着孙小球,眼睛忍不住流了出来,心中充满了怜悯。 她离开这里的时候,孙小球只有两三岁,那时候,虽然也是病着的,但还没瘦弱到这种地步。 这几年,她在街上,见过几次俞虹影领着孙小球散步,虽然孙小球的年龄一次比一次大,但却一次比一次瘦削。 这一年半以来,可能是自从孙凤仙当了汉奸之后,俞虹影就没带儿子去街上散步了,所以,耿妈再也没见过孙小球,只偶尔见过两次俞虹影。 想不到,一年多不见,孙小球的病更加严重了,如果不是那双眼睛还亮着,耿妈几乎要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一具骷髅,而不是一个有生命的人。 耿妈不敢想像,像孙小球这样的情况,还能活多长时间。 耿妈甚至担心,下一刻,孙小球就会死去,那双象征着生命的眼睛,黯然失去生命的光彩。 第511章 求生的希翼 耿妈进来的时候,孙小球那双清澈的眼神,望着耿妈,眼神中露出温暖的笑意,虚弱的说道: “耿妈您好。” 又转头对母亲说: “妈,我记得耿妈,您不是说过,耿妈以前在咱家工作过吗?” 耿妈强忍着心酸,对孙小球微笑道: “好孩子!听你妈说,你现在认识很多字了,是吗?” 孙小球乖巧的说: “是啊,我已经认得二百多个字了,还会背诵五十多首唐诗,一百多首宋词。耿妈,等你有时间了,我背诵给你听好不好?” 耿妈笑着说: “好好好!小球呀,你休息吧,我有话要跟你娘说,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耿妈说到这里,不忍再看孙小球那瘦削的脸庞,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俞虹影向儿子笑了笑,也转身向外走去,她走到门口的时候,枝儿仍然坐着不动,拿着小说看。 俞虹影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但还是用缓和的语气说道: “枝儿,你别顾着自己看书,要照看好小球……” 不等俞虹影说完,枝儿竟然抢着分辨道: “我怎么没看好他?我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又不是离他多远,他有什么需要,只要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俞虹影还想说什么,忍了忍,又没说出来,压着怒气走了出去。 耿妈在旁边把俞虹影和枝儿的对话看在眼中,等她和俞虹影走了几步,离开枝儿之后,她再也忍不住了,说道: “虹影,那个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 俞虹影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不但没礼貌,还没职业素养,对小球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只顾着自己玩。” “我知道她年轻,玩心重,我也没要求她太多,我只希望,我不在小球身边的时候,她能帮我照顾好小球就行了,可她还是做不到。” “这样说吧,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自己要照顾小球二十多个小时,她连四个小时都照顾不了。” 耿妈道: “既然这样懒惰,为什么还要用她?” 俞虹影叹了口气,说道: “一来是她懂得一些医术,给小球喂药的时候,不会吃错药,二来,她是我妈的亲戚,是我妈非要让我用她。” 耿妈知道,俞虹影所说的“妈”,是俞虹影的后妈,俞虹飞的亲妈。 俞虹影的亲妈已经去世多年了,在俞虹影说到自己亲妈的时候,会说“俺娘”,而不是“我妈”。 耿妈是谨慎之人,既然知道那个不懂礼貌的丫环是老东家“派驻”进来了,她也就不好劝俞虹影辞掉丫环了。 二人很快回到堂屋,坐了下来。 耿妈在见到孙小球之前,本来还有些顾虑,担心驴二等人借着为孙小球治病的理由,威胁孙凤仙释放人质,把她牵涉进去。 但是在见到孙小球之后,耿妈就没了这个顾虑,孙小球随时都会死亡的情况,使耿妈想要拯救他,耿妈希望驴二的那位妹子,能治好孙小球的病,虽然这个希望很渺茫。 耿妈想了想,对俞虹影说道: “虹影,我这趟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是为了小球的病情。” “你也知道,我娘家是乡下的。我娘家有一位堂哥,大约一年前,我那个堂哥家娶了一个儿媳妇。” “一个多月前,我那个侄媳妇生孩子了,我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要去送粥米,我也回去了。” “在闲聊的时候,我那个侄媳妇说,她的娘家,有一个中医,医术很高明,专治疑难杂症,凡是经她手的病人,几乎没有治不好的。我就想着,能不能请那个中医,进城给小球看看。” “可是当时呢,我那个侄媳妇刚生了孩子,还没出满月,不敢出外见风,没办法回娘家,这件事也就搁下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我那个侄媳妇进城了,她对我说,她前几天回了趟娘家,对那个医生说了小球的这个事,那个中医答应了,明天上午就进城。” “虹影,那个中医明天上午就进城了,咱们请她过来,给小球看看吧!” 耿妈说得这些谎言,都是早就想好的,时间线也是设定好的,不然,三四年前,耿妈在俞虹影家做佣人的时候,孙小球已经病了,那时候耿妈怎么不介绍医生? 所以,耿妈说一年前新娶进门的侄媳妇,娘家有一位中医,这样一来,耿妈的谎言就经得起推敲了。 俞虹影很平静的听耿妈说完之后,她伸出双手,握住耿妈的手掌,诚恳而感动的说: “耿妈,谢谢你,为小球想着治病的事!不过……” 她说到这里,眉头紧皱,愁苦的叹了口气,又说道: “这些年,我已经不知道寻过多少名医,找过多少医院了,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无论是小诊所还是大医院,但都治不好小球的病。” “耿妈,不瞒你说,我已经不抱希望了。” 耿妈连忙安慰道: “虹影,你千万不要放弃……” 俞虹影摇摇头,忧愁的说: “耿妈,不是我想放弃,而是,我不想一次次看到小球失望。耿妈,你知道吗,每次见医生之前,小球的眼中,都充满了求生的希翼,但是,每一次都让他失望。” “耿妈,对我这个当娘的来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看着自己儿子眼中求生的希翼,慢慢黯淡下来,更为痛苦,更为愀心的事了!”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虹影,我知道你心里苦,我也不想让你和小球,再次承受失望的痛苦。” “不过我认为,既然那位中医明天就进城了,不如就让她看看,说不定,老天爷看在你们娘俩受了这么多苦的份上,不忍心再折腾你们,真出现奇迹呢!” “你放心,她治不好小球,咱们一分诊金也不给她。” 俞虹影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 “行,耿妈,就让那位中医来看看吧!” “不过,诊金咱们还是照出,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耿妈笑了笑说: “这事明天再说,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上午,我带那个医生到你家里来。” “虹影,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家了。” 第512章 再拿一百块大洋 俞虹影挽留了一下,耿妈说不放心儿媳妇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俞虹影也就没再挽留。 俞虹影对着外边喊了一声: “陈妈,你过来一下。” 很快,俞虹影家的老妈子走了进来,胳膊上挎着耿妈的那个竹篮子,看起来沉甸甸的,只是上面盖着毛巾,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俞虹影笑着对耿妈说: “耿妈,你把篮子带回去吧。” 耿妈知道俞虹影对她回礼了,连忙说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 俞虹影笑道: “耿妈,您就别客气了,也没啥贵重的东西。你要不收下,赶明儿我就不让您进家门了。” 耿妈只好道谢,挎着竹篮子,在俞虹影的陪同下,边聊天边向外边走去。 俞虹影一直把耿妈送到胡同,才让耿妈走了。 耿妈走了很远,这才悄悄掀开毛巾,看到竹篮里装的,全是她这个阶层,不舍得买,不舍得吃,甚至都没见过的物品,比起她送出去的那些鸡蛋,不知贵重了几十倍。 耿妈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她挎着竹篮子,先到了江湖茶馆,把驴二对她说的那条口信,对柜台说了,等着驴二派人来听口信。 驴二和耿妈在江湖茶馆分别之后,就回张家旅馆了。 他回来的时候,九儿和杏儿也回来了。 驴二进入九儿客房的时候,九儿和杏儿正在谈话,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驴二知道她们去见杏儿的表哥陈强了,见她们的脸色凝重,他以为没成功,说道: “陈强是不是不愿意做咱们的内线?” 九儿道: “我先给了他一百块大洋做见面礼,又保证以后每给我一个有价值的情报,我都会给他相应的报酬,他同意了。” 驴二笑道: “既然他同意了,那你怎么还满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心疼那一百块大洋?” 九儿道: “我当然不是心疼钱!不过,现在的确要想办法,弄到一笔钱给陈强,他才会告诉我们,谁是日伪安插在咱们青龙寨的内奸。” “他还说,只要拿到一百块大洋,他不但告诉我们谁是内奸,而且空口无凭,他还会让我们当面见到那个内奸,当面揭破他。” “这次进城,我只带了一百多块大洋,去掉房费,只剩下不到二十多块大洋了。” “我没想到,陈强的胃口那么大,拿了一百块大洋之后,竟然还要再加一百块大洋,才肯告诉我谁是内奸。” 驴二笑道: “不怕他的胃口大,就怕他没胃口,如果他不贪财,咱们反而要担心了。” 九儿道: “可是我现在没有一百大洋了,如果派别人回山寨去取,这么多钱,爹肯定不会给他,除非我自己回去。” “二子,我正打算回山寨取钱” 驴二笑道: “来回折腾什么,不就是一百块大洋嘛,我有!” 九儿道: “我知道你进城的时候,带了不过五十块大洋,听莲花说,你给了她们不少,哪里还有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我是没有,但我可以去借啊。” 九儿道: “你向谁借?一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只怕一次能拿出一百块大洋的人,牟平城里没有几个人。” 驴二笑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有困难,但对牟平城首富来说,一百块大洋小菜一碟。” 九儿明白了,说道: “你是想向唐凤池借钱?不过,此人可靠吗?” “你自己也说过,上次他之所以上你的当,帮着咱们打退了日伪军,是因为你利用了他喜欢汪冰儿这一点。” 驴二道: “以前,我还真有些担心,他会摇摆不定,立场不坚,但经过刚才那件事,我认为他是值得信任的。” 驴二把唐凤池利用糖炒粟子,巧妙的为他转达了信息,才使他没进入孙凤仙的包围圈,这些事情,告诉了九儿。 驴二又说道: “如果唐凤池袖手旁观,见死不救,我被孙凤仙抓了,谁也不知道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没人会怪他。” “但他却冒着风险,给我传递了危险信号,我才没被抓住,这就说明,唐凤池还是可靠的。” 九儿摇摇头,说道: “那是他担心,你被抓了之后,会把他供出去,才不让你被抓的。” 驴二说道: “他也许有这方面的私心,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救了我。” “九儿,你这不信任别人的毛病,得改改了!” 九儿苦笑道: “我怎么信任别人?俺爹的仁兄弟,山寨的二寨主,很可能就是日伪的奸细,我还能信任谁?” 驴二笑道: “你可以信任我啊!我虽然嘴上花言巧语,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是红的!” 杏儿在旁边笑道: “什么心?是爱情的心吗?” 九儿白了杏儿一眼,嗔道: “你也跟着他贫嘴了!说正事。” 她看着驴二,又说道: “你什么时候能向唐凤池借来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你什么时候用?” 九儿说道: “越快越好,据陈强说,那个内奸,明天或者后天,就会进城了。” 驴二说道: “那个内奸,怎么这个时候进城?” 九儿道: “陈强说,都是因为这几天咱们在城里闹腾得动静太大了,鬼子要抓咱们,尤其是要抓你驴二。” “鬼子没有你的照片,也没有你的画像,就打算让那个内奸进城,当面指认你!” 驴二道: “陈强是那个内奸的联络人吗?”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清楚,陈强在没有拿到下一笔一百大洋之前,不肯吐露更多的消息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他会不会是骗你,等你再给他一百块大洋之后,他就抓你,酬金和功劳一块领。” 九儿道: “有这个可能,但是我严厉警告过他了,如果他敢出卖我,那就不是红胡子和日伪的仇恨了,而是我们红胡子,和他陈强个人之间的私人恩怨。” “他背信弃义,我会先杀了他在乡下的老娘,就算他把老娘搬进城里,我也会用切一切手段,杀了他老娘,然后,等他痛苦一段时间,再杀他。” 说到这里,九儿又笑了笑,说道: “我还用你驴二的名头吓唬他,我们青龙寨的驴二,连邓春来这个城防司令都杀掉了,他陈强的手下有邓春来的多吗?警卫有邓春来的强吗?如果敢出卖我们,我们要杀他和他娘,可比杀邓春来容易多了!” 驴二笑道: “他怕了吗?” 第513章 发火 九儿道: “他肯定会怕,咱们青龙寨的名声,可不光是打鬼子杀汉奸,哼哼,行事毒辣,同样是咱们的招牌!” “我没有逼他做我的内线,我告诉他,如果他不拿我的钱,以后在战场上遇到了,那就是公敌,他杀我也好,我杀他也好,不牵涉他的家人,但如果他拿了我的钱,就是订了契约,他背叛我,我不但要杀他,还要杀他的家人,也就是他的母亲。” “他考虑了一会之后,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把大洋收下了,就算是和我订下契约。” 驴二道: “那咱们就分头行事,你跟着陈强这条线索,把内奸揪出来,我负责把李掌门救出来,咱们随时交流情报,说不定有交插使用的时候。” 九儿道: “你打算怎么救人?” 驴二说道: “根据唐凤池提供的线索,我找到了耿妈,进一步了解了孙凤仙的家庭情况,我打算,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逼孙凤仙释放人质。” “我不是要杀孙小球,而是要救孙小球,我已派刀子哥和疤拉叔,去周庄接秀兰了,让秀兰看看孙小球的病,能否医治。” 九儿道: “如果秀兰也治不好孙小球呢?” 驴二道: “那只能另想办法了,咱们不能真的伤害一个孩子!” 九儿点点头: “好,救人的事,你来想办法吧。” 她转头看看窗外,又说道: “到午饭时间了,咱们就在旅馆里吃吧,反正旅馆里有餐堂,免得总是出去,遇到巡逻队的次数太多,会露出破绽。” 驴二说道: “可以。” 他忽然想到,他回来之后,还没见过铁莲花和朵儿,就问道: “莲花和朵儿呢?”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回来之后,也没见过她们,还以为她们去找你了。” 驴二苦笑道: “这两个小丫头!我叫她们回来,她们还是乱跑,不知跑哪里去了。” “算了,不等她们了,咱们先吃饭吧。她们对城里熟,人又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驴二吃过午饭之后,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考虑去找唐凤池借钱的事。 他知道,这个时候,唐凤池应该在日军指挥部上班,没在家中,他不能去日军指挥部找唐凤池,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也不能去,万一他被日军认出来,就是给唐凤池惹麻烦了。 本来,他可以让刘海去日军指挥部把唐凤池喊出来,但是现在,刘海已经被日伪通缉,只能躲藏在常春风的家中,他就无人可以指使了。 所以,他只能等唐凤池下班的时候,在唐宅附近等待唐凤池。 驴二午睡了一会就起床了,他和九儿说了要去找唐凤池借钱,就出了旅馆。 驴二看看时间,还不到日伪部门下班的时候,就先去江湖茶馆转了转,询问柜台,是否有传给他的口信。 此时耿妈还没从俞虹影家回来,所以没有口信。 驴二也不心急,又慢悠悠的向唐家大院门外走去。 驴二走到院门口,对门口的一个家丁说道: “老哥,唐先生在家吗?” 家丁道: “我家少爷还没下班,先生你找我家少爷有什么事吗?” 驴二说道: “有点小事。他什么时候下班?” 家丁道: “这个不好说,如果日军指挥部没什么事,少爷会按下班的时间回来,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家了。” “但如果日军那边有事,就没个准时间了,可能半夜才回来,也可能一夜不回来。” 驴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茶馆,对家丁说道: “唐先生回来的时候,你叫他到那边的茶馆找我,就说一个叫汪平的人在等他,他就知道了。” 家丁答应了。 驴二走进那个茶馆,要了个包厢,点了一壶茶,坐在窗前,正好可以望着唐家的院门,看到唐少池什么时候回来。 驴二坐了一会,就看到唐凤池从街道的一边,走了过来,准备回家。 唐凤池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个家丁低声对唐凤池说了句什么,唐凤池转头向驴二这边望过来。 驴二在窗口中,向唐凤池挥了挥手。 唐凤池很不情愿的向这边走过来。 不一会儿,唐凤池就进了包厢。 不等驴二说话,唐凤池就不悦的说道: “二子,咱们能不能有点界线感!这大白天的,你就跑到我家门口,要是有人识出你,那不是给我家惹祸吗?” “我可不是刘海,刘海只有他们娘俩,我这家里,大大小小,至少二十口,还不算给我扛活的上千个工人,我唐家要是出了什么事,至少有上千人失业,几十个家庭吃不上饭!” 驴二苦笑道: “对不起凤池哥,是我考虑不周……” 唐凤池打断道: “你不是考虑不周,你是压根就没考虑过我的安全!出了事,你往山沟里一跑,鬼子抓不住你了,我拖家带口的,能往哪里跑?” “你光棍一条,被杀了只不过是一条命,我要是出了事,被杀的可是一家人的命啊!” 驴二被骂得直冒冷汗,但无话反驳,虽然他知道唐凤池骂得有道理,但还是感到有些奇怪,认为唐凤池早就应该和他驴二“勾结”的危险,怎么这个时候忽然爆发出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驴二不说话,只是默默地为唐凤池倒了杯茶,放在唐凤池面前的桌子上。 唐凤池骂了驴二一顿之后,发泄了一下胸口的怒火,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沉默了一会,又说道: “二子兄弟,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驴二笑道: “没事,如果能让你出出气,别说你骂我一顿,就是打我一顿,也没关系。” “风池哥,你是不是受鬼子的气了,心情不好?” 唐凤池叹了口气,说道: “我天天受鬼子的气,如果只是受气,倒也没什么,已经习惯了,不过,现在鬼子已经不信任我了。” “你们盗药的时候,把大锛儿拉下水,大锛儿是我家以前的长工。这次,又把刘海拉下水,刘海也是我家的长工。” “我唐家的长工,接二连三的出问题,鬼子虽然没有证据,没把我抓起来,但心中已经怀疑我了。” “其实我这次冲你发火,也是替你们青龙寨的安全担心。” 第514章 新的作战计划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们青龙寨,一直都是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一直有安全问题,你怎么今天忽然为我们青龙寨担心起来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这次和以前不同,以前,日军布置攻打青龙寨的作战计划,不会避开我,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这次,日军又布置了新的作战计划,不但没通知别的伪军军官,连我这个翻译官都没通知,而且是有意避开我的。” “这说明,这次日军新的作战计划,为了保密,只有日军参与,没有伪军参于。”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既然日军故意避开你,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唐凤池说道: “今天上午,我和你在江湖茶馆分开之后,我就去日军指挥部上班了。我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因为有些文件要向山崎大佐请示,就去他的办公室。” “我到他办公室门外的时候,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出来两个人用日语交谈,一个是山崎大佐,一个是玉置太郎。” “那个玉置太郎,是日军的特务,不但管理着牟平日军的一支情报组,也是牟平县伪军便衣队的队长,是个狡诈冷酷的厉害角色,虽然官职不高,但实权极大,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山崎大佐,在牟平的日军二号头目。” “我正要敲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他们的谈话中,出现了青龙寨,内线,铲平之类的词汇,我就知道,他们打算利用青龙寨中的内线,再次发动对青龙寨的攻击,准备铲平青龙寨,也就是说,他们在布置新的作战计划。” 说到这里,唐凤池望着驴二,又说道: “二子,不瞒你说,除了你,我不认识别的青龙寨的人,对青龙寨没有什么好感,他们被不被铲平,我并不关心。” “但自从我上了你这条贼船,我就和青龙寨有关系了,所谓唇亡齿寒,我就想着帮帮青龙寨,不让他们被日伪铲平,也免得你也死在其中。” 驴二感动的说: “凤池哥,我谢谢你,也替青龙寨所有的兄弟谢谢你!”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你不用谢我,这次,我可能帮不上你了。” “由于他们说话的声音低,距离较远,我听不清他们的谈话内容,只能听到一些断断继继的词汇,但都是作战的词汇,一听就是在商议作战计划。” “我正准备再凑近一些偷听的时候,这时候,走廓中走过来两个日军,和我打招呼,把我在门外的情况暴露了,屋里面两个人就停止了交谈。” “我一看藏不住,只能假装刚走过来,大声和两个日军说了几句话,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得到大佐的允许,我才进去了。” “我进去的时候,山崎的目光和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但玉置的目光,就有些令我捉摸不透了,好像能看穿我的心事。” “当然,我知道是我自己心虚,玉置太郎没有我的任何把柄,他只是猜测我可能听到了一些他们的谈话内容,并不认定我会背叛他们。” “我进去之后,玉置太郎就向山崎大佐告退了,临走的时候,还很礼貌的冲我笑了笑,点了点头。” “那一刻,玉置太郎的笑容,显得很有把握,一副胸有成竹的冷静,虽然我不知道他和山崎大佐的作战计划,但从玉置太郎的表情之中,我感觉,他对新的作战计划,十分有把握,可以重挫你们青龙寨。” 驴二冷笑道: “一个小小的鬼子特务,能把我们青龙寨怎么样?几百个日伪联军,还不是被我们打退了?” 唐凤池摇摇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二子,你不要大意,有时候,一个特务的破坏力,甚至可以超过一支军队,尤其是你们青龙寨,如果有内奸,里应外合之下,很容易就把你们摧毁。” “你们要赶紧揪出内奸,拔掉隐患!”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正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揪出内奸的事呢。不过,这事咱们待会再说,你还是先说你的事吧。” 唐凤池点点头,继续说道: “玉置太郎走了之后,我就打算从山崎大佐的口中,探出一些风声。山崎大佐虽然也很精明,但他的精明,主要是用在战场上,而不是擅长搞阴谋诡计。” “我请示完毕之后,又装作很忠诚的说,青龙寨的红胡子,盗了药品,毒杀上百人,又杀了邓团长,罪大恶极,咱们应该做出反击,集结重兵,把青龙寨灭掉。” “山崎大佐却轻描淡写的说,铲平青龙寨,玉置少佐已经有了新的作战计划,他一会就去烟台,向师团长请示,由师团亲自主持新的作战计划,暂时不需要咱们牟平防军的协助。” “我又说道,就算师团从正面进攻,咱们牟平军也可以从旁协助,打打外围。” “山崎大佐却说,玉置少佐的作战计划非常好,不需要牟平驻军从旁协助,以免打草惊蛇,引起青龙寨提前警惕,作战计划就是要在青龙寨麻痹大意的时候,一击命中!” “我见山崎大佐的口风极严,不敢再问下去,以免引起怀疑。” “其实,我认为,山崎大佐已经怀疑我了,也许还说不上怀疑,但至少对我警惕了,不再那么信任了。” “不瞒你说,山崎大佐以前对我不错,就算是很严密的作战计划,就连邓春来都不能知道的作战计划,山崎大佐也会向我透露一些,征询我的意见。” “但这次,他没向我透露任何实质性的内容,这说明,他已经开始防备我了,我已经失去了他的信任。” 说到这里,唐凤池叹了口气,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我一直在心烦,一来是因为失去了山崎的信任,二来是因为不能得知日军打算怎么对付你们青龙寨,我帮不上你们,所以心里一直窝着一团火,才对你发了脾气,你别生气。”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不生气,我很感谢你,也替青龙寨感谢你。” “如果你能再帮我一件事,我会更感谢你!感谢的五体投地,感恩戴德,感激得直流鼻涕泡……” 唐凤池笑骂道: “那叫感激流涕!行了,二子,没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乱用成语。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直截了当的说吧,你就别绕圈子了。” 驴二嘻嘻一笑,搓着手笑道: “凤池哥,我想借一百块大洋……” 第515章 一百块大洋 唐凤池一瞪眼: “一百块大洋?驴二,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你知不知道,一百块大洋,可以在城里买个宅子了?” 驴二笑道: “我当然知道,可是也知道你唐大少爷不差钱,一百块大洋对别人来说,是很大一笔钱,可对你唐大少爷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牟平城谁不知道,你们唐家,号称唐百万,我也不过向你借万分之一罢了。” 唐凤池的脑袋摇得像货郎鼓,连连说道: “没有没有,要钱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二子,你当我唐家是开钱庄的吗?” 驴二笑道: “听说钱庄还要向你唐家借钱呢!” “凤池哥,你刚才不是还让我赶紧想办法,把青龙寨的内奸揪出来吗?我向你借钱,就是要揪出内奸。把内奸揪出来,你就是帮了我们青龙寨。” “等过几天,我把钱还给你就是了,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也就是借用几天,又不是不还。” 唐凤池一撇嘴: “你会还?才怪!咦,你借钱和你揪内奸,有什么关系?” 驴二道: “凤池哥,不瞒你说,我们青龙寨已经收卖了一个便衣队的特务,只要给那个家伙一百块大洋,他就把内奸告诉我们。至于这个特务是谁,我就先不告诉你了。” 唐凤池嘿嘿冷笑: “驴二,你们青龙寨不够意思啊!” “哦,我帮了你们,你们一分钱没给我,别人帮你们,你们就给他钱,而且还借我的钱给他,这不是拿我当白痴吗?” 驴二笑道: “凤池哥,我这不是拿你当自己人了吗,自己人帮自己人,谈什么钱啊,谈钱多伤感情啊!” “再者说,你又不差钱,视金钱如粪土,我要给你钱,还不是侮辱你嘛?” 唐凤池嘿嘿一笑,把手一伸: “那你就侮辱我吧,用钱砸我吧,来呀来呀----” 驴二笑道: “你这个要求,我可以换另一个办法满足你,要钱没有,大茶壶倒是有一个,要不要我用茶壶砸你?”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行了,不开玩笑了。你什么时候要钱?” 驴二道: “越快越好,最好是现在。” 唐凤池道: “我去帐房问问,有没有这么多现金。你在这里等着。” 唐凤池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驴二就在包厢中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天色快黑的时候,唐凤池从院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 驴二知道这事成了! 果然,唐凤池送来了一百块大洋,放在桌子上,让驴二过目。 唐凤池有些肉疼的说: “二兄弟啊,虽说你凤池哥我不差钱,但也经不起你这样折腾,你要有钱了,可得还我!” 驴二把大洋包好,笑道: “你放心,一定还,要会加上利息。” “凤池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请客!”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回家还有事,你自己解决吧。行了,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唐凤池这次是真的走了。 驴二把包袱向肩膀上一背,就走出了包厢。 他又走到那个江湖茶馆,问柜台可有口信,柜台伙计告诉他,有一个老妇人给吕先生留了口信。 驴二大喜,拿出一块大洋,预订了一个包厢,并告诉店伙计,明天那个老妇人再过来,就请她在包厢里等着。 现在耿妈答应帮助引荐给俞虹影,只等秀兰进城了。 驴二计算时间,如果刀子哥和疤拉叔,今天天黑之前,能赶到周庄,带着秀兰,连夜进城,天亮时分,就能赶到城门外,只要城门一开,他们就能进来了。 开城门的时间,一般是天亮就开了,因为在城里上班的人,有住在乡下的,而且还有乡下进城买卖东西的。 驴二带着大洋,回到张家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九儿等人已经把饭菜叫进了客房,只等着驴二回来就开吃。 驴二回来的时候,九儿和六七个红胡子,全都在客房中,约有十个人,但其中并没有铁莲花和朵儿。 驴二的目光一扫,没看到铁莲花和朵儿,不由心头一沉,不等众人开口,他就问道: “莲花和朵儿回来了” 九儿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从上午出去,到现在整整一天,都没回过来过。” 驴二的眉头皱下来了,刚借到一百块大洋的愉快心情,立即不好了。 这两个丫头,虽然有点贪玩,但并不是任性之人,出去了整整一天,至今未归,这不太正常。 杏儿说道: “二哥,你别担心,她们很可能出城了,去找她们的小伙伴了。” 驴二道: “可是,她们就算要出城,也应该给咱们说一声,不打招呼就走,不像她们的风格,尤其是莲花,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小姑娘,不会这么没礼貌,让我们担心。” 九儿道: “你别担心,她们就是两个小姑娘,日伪又不知道她们参于了咱们的行动,不会抓她们的。” 驴二摇摇头,说道: “莲花没有暴露,但孙凤仙见过朵儿,如果朵儿撞见孙凤仙,那就麻烦了。” 九儿道: “如果只有孙凤仙一个人认识朵儿,不会这么巧就在街上遇到,再者说,朵儿又不是没长眼睛,如果她看到孙凤仙,肯定会转身逃跑。” “你别担心了,明天我去见陈强的时候,让陈强打听一下,莲花和朵儿是不是被日伪抓到了。如果真被抓了,咱们再想办法救人。” 驴二苦笑道: “光是燕子李三和常春风杨柳三个人被抓,就够咱们忙乎了,如果莲花和朵儿也被抓了,更让咱们忙得焦头烂额了。” 杏儿说道: “二哥,反正你会想办法抓到孙凤仙的弱点,威胁孙凤仙释放三个人,和释放五个人,也没有区别。” 驴二道: “如果莲花和朵儿也是被孙凤仙抓的,那倒好办了,逼他一起释放就行。” “不过,这牟平城里,日伪的势力众多,错综复杂,如果不是孙凤仙抓了她们,那就要另费一番周折了。” 驴二虽然担心,但他并不是会为什么事愁得吃不下饭的那种多愁善感的人,担心是担心,但没影响他吃饭喝酒,只不过心里总是有个阴影。 第516章 美好的愿望 第二天早上,驴二见到了秀兰。 秀兰对他太重要了,对他的帮助太大了!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两人之间,是一种超越恋人,又超越兄妹的情感! 其实驴二和秀兰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从他离开周庄,前去支援被日伪围困的青龙寨,再到他进城盗药品,刺杀邓春来,一直到现在,也不过七八天的时间。 但由于他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曲折太复杂,给他一种时间久长的感觉,再加上他时常会想念到秀兰,这次见到秀兰,使他恍惚中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秀兰又何尝不是如此?她比驴二想念她,更想念驴二! 驴二每天都过得精彩而刺激,很少有空闲的时间静下来想念秀兰,而秀兰在周庄的生活很平静,有大把的时候可以想念驴二,担心驴二。 当刀子哥和疤拉叔,把秀兰领进张家旅馆的时候,秀兰已经开始心情激动了。 几个月前,她和石虎陪着驴二,进城寻找英子,就住在这家旅馆,这里留下了她太多的回忆。 再加上笑吟吟的驴二出现在她的面前,恍惚中,她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只不过,她的堂兄石虎已经不在了,时光是回不去的! 秀兰见到驴二的那一刻,再也无法保持妗持,哽咽的喊了声“二哥”,就投入到驴二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驴二双臂抱着秀兰,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拍着秀兰的肩背,无言的安慰。 九儿故意没有出来迎接秀兰,为驴二和秀兰留出单独相处的时间。 驴二等秀兰的情绪稍为平静,这才轻轻推开她,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微笑道: “好啦,咱们这不是又见面了吗,不要哭了。” “秀兰,现在周庄怎么样?有没有敌人去骚扰?” 秀兰道: “二哥,这几天,没有敌人去骚扰周庄,鬼子汉奸在昆嵛山吃了大败仗,顾不上周庄了。” “周庄人正好趁这些天,休养生息,把地道挖得更深了,更多了,就像一张张蜘蛛网。” “总之,周庄人现在都很好,二哥不用挂念了。” 驴二笑道: “等我把城里的事办完,就回周庄去看看。” “秀兰,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秀兰道: “疤拉叔和刀子哥说得不清不楚,只说你让我进城的,进城的原因,他们只说是治病,至于是什么病症,他们一概不知。二哥,你能对我详细说说吗?” 驴二把他所了解到的孙小球的病症,讲述给秀兰,又说道: “秀兰,上次咱们在海阳城,是利用了刘本功的儿子刘小功,才救出了雄哥,送出了城里。” “咱们这次的情况,和上次差不多,也是要利用孙凤仙的儿子孙小球,救出老马他们。” “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孙凤仙虽然该杀,可他儿子孙小球是无辜的,所以,咱们这次不但不能伤害孙小球,还是要救孙小球的命。”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孙凤仙的妻子俞虹影,和孙凤仙毫无夫妻感情,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 “我现在的计划是,如果我们能治好孙小球的病,再利用这一点,说服俞虹影帮助我们对付孙凤仙,我们就有希望把老马救出去。” 秀兰说道: “二哥,我又不是神医,既然孙小球的父母为他遍访名医,那些名医都治不好,我怕我也治不好。” 驴二笑道: “秀兰,我对你的医术有信心!” “当然啦,你也不要有压力,治不好就治不好呗,我再想别的办法救人。” 秀兰点点头,说道: “行,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秀兰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笑道: “二哥,我知道鬼子汉奸都想抓到你,为了给你易容,可以来去自如,不被认出来,最近我又研究了一个新的易容药。” “上次去咱们海阳城的时候,给你用的那种易容药,对皮肤的伤害很大,不能多用。” “所以这个新药品,我把那些对皮肤伤害较大的药材去掉了,用伤害较轻的药材代替,虽然还是对皮肤有些轻微的损伤,但只要不长期使用,损伤就小很多了。” 驴二笑道: “那太好了,我正愁没办法陪你去孙凤仙家呢,现在有了这易容药,我就不怕了。” “秀兰,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再研究一种更好的易容药,使用之后,不但对皮肤没有任何损伤,反而可以美容养颜,使皮肤更有弹性,也让我这张老脸,可以焕发青春的光彩。” 秀兰被驴二逗得咯咯直笑,笑道: “二哥,你说的可不是易容药了,那是护肤品。” 驴二笑道: “你可以把易容和护肤的功效,合而为一嘛,到时候,咱们就到大上海,开一个大公司,把这款产品推向全国,不,推向全世界,到时候,咱们就发财了,嘿嘿!” “到那时候,咱们都是大老板了,天天躺在床上数钱,数的手抽筋了,咱们就开着轿车,去百乐门听听曲儿,跳跳舞儿……” 秀兰抿嘴一笑: “咦,我才不跳舞,屁股扭来扭去的,羞死人了!” 驴二笑道: “有我陪着你,怕什么羞?” “行啦,这些美好的愿望,等咱们把小鬼子赶跑,抗战胜利之后再说吧,目前,还是以打鬼子杀汉奸要紧。” “秀兰,你赶紧给我易容吧,好好倒饬倒饬。嗯哼,虽说不能让孙凤仙认不出来,但也不要把我打扮得太丑了,我听说俞虹影是个大美女,我怕太丑了,会吓到人家。” 秀兰笑笑,开始为驴二易容。 秀兰把新药水擦到驴二的脸上,驴二感到有丝丝清冷的感觉,和上次用的易容药那有些火辣的感觉,果然大为不同。 抹上药水之后,秀兰就用剪子,剪了自己一络头发,再剪成小段,等剪完之后,又开始在驴二的脸上揉捏,然后再用自己配制的胶水,贴上胡子。 秀兰配制的胶水,可不是在市面上能买到的,贴上胡须之后,就算轻微出汗,也不会脱落。 秀兰细心的把剪好的小胡须,贴到驴二的上唇和鬓角。 第517章 改进易容术 秀兰使用的易容药水和胶水,以及贴心细腻的手法,完全不是杏儿能比的,杏儿虽然也是女孩子,但化化妆还能,易容就差远了。 秀兰早就有为驴二易容的经验了,最近一段时间,为了能让驴二改容换面,不被日伪认出来,她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不但研制了新的无害易容水,还研究了胶水,甚至对脸部细微的改变,以及贴胡须的多种方式。 易容之后,秀兰把镜子放到驴二的面前。 驴二看到镜子中的人,大约三十多岁,虽然脸色微黄,但剑眉星目,颇有英气,再加上上唇上面一排微微的胡须,竟然给人一种端正凝重之感,隐隐有几份“仙气”。 驴二都看愣了,如果不是照镜子,他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 秀兰抿嘴一笑,说道: “二哥,你对这副相貌还满意吗?俞虹影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但不会被吓到,说不定还会被迷倒。” 驴二刚要开心的大笑,忽然又担心“胡须”脱落,连忙收敛了笑容。 秀兰笑道: “二哥,你放心的大笑就行,胡子不会掉的。” 驴二这才展颜笑道: “秀兰,你的易容术越来越厉害了!” “不过,你把我变得这么英俊潇洒,我是当你的跟班呢?还是当你的师傅呢?” 秀兰笑道: “你当师傅吧,我当徒弟,有什么事,你吩咐我,我向你请示。” 驴二笑道: “那行。乖徒弟,咱们行医去吧!” 驴二去向九儿等人告辞,九儿等人竟然没认出驴二,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才知道他是驴二,不由大为赞赏秀兰的易容术。 驴二看看时间不早,就带着秀兰走出旅馆,向江湖茶馆走去。 秀兰带着她行医的药箱,跟在驴二的身后。 驴二现在相貌大变,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遇到巡逻队也不回避,就从巡逻队的身边走过去,有几次,他甚至遇到了认识的警察,但那些警察可不认识他。 驴二越是大摇大摆的大巡逻队身边走过,那些巡逻队越不怀疑他,所以他们一直走到江湖茶馆,都没遇到盘查。 当然,就是盘查也不会查到什么,他们都没带枪,良民证也没问题。 驴二带着秀兰,来到茶馆,进了大厅,问店伙计他昨天订的那间包厢,是否有人来了,店伙计说一位妇人已经来了,在包厢中等着。 驴二就带着秀兰,向包厢中走去。 来到包厢门口,驴二忽然玩心大起,想试试耿妈能不能认出他来。 他脸色一正,面无表情的走到包厢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耿妈正在包厢中,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驴二的到来,谁知忽然一个陌生男人,推门进来,看打扮不像是店铺伙计。 还没等耿妈开口,那“陌生男人”就用冷漠又威严的口吻说道: “你就是耿妈吧?” 耿妈心中惊慌,强作镇静的说道: “您是……” “陌生男人”哼了一声: “我们已经抓住了驴二,他把你供出来了,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吓得耿妈双脚发软,站立不稳,连忙伸手扶住桌子,仍然身子颤抖,声音也颤抖的说道: “我,我不认识驴二,长官你找错人了……” 驴二一见耿妈被吓得不轻,不由心中愧疚,连忙上前扶住耿妈,恢复原本的声音说道: “耿妈,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就是驴二。” 耿妈吃了一惊,她恢复了镇静,伸手向驴二的脸颊上摸去,口中说道: “你真是二子吗?怎么变模样了,让我看看……” 驴二还以为耿妈真是要摸摸他的脸颊,分辨他是否是驴二,就没闪避耿妈伸过来的手掌---- 谁知道,耿妈的手掌忽然用力加速,“啪”的一声,在驴二的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巴掌,有些火辣辣的。 耿妈笑骂道: “臭小子,谁叫你吓唬我,扇你一耳光!” 驴二苦笑道: “打得不冤,我认了。耿妈,这就我的妹子,她叫石秀兰。” 随后走进来的秀兰,向耿妈友好而礼貌的笑道: “耿妈,您叫我秀兰吧。” 耿妈见秀兰虽然拿着药箱,颇有女医生的风范,但毕竟年龄太轻,不由有点心中没底了,向秀兰点头笑了笑,又低声对驴二说: “二子,你妹子这么年轻,行不行呀?” 驴二笑道: “耿妈,您年龄大,您行不行呢?” 耿妈笑骂道: “臭小子,跟我这个老妈子也开玩笑!” 又说道: “行吧,反正来都来了,就去见见吧。” 三个人进一步完善了“谎言”,编造了驴二和秀兰的假身份,这才走出茶馆,向俞虹影的家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就来到了院门口。 望着院门口的四个警察,耿妈有些心慌,虽然她是一个人来的,见了警察不心慌,但现在驴二就在她旁边,如果驴二被认出来了,她也脱不了关系,就不由心慌了。 但她只是心慌,表面上还很镇定,她问那个认识的警察: “小陈警官,孙所长在家吗?” 警察道: “所长去所里了,没在家。耿妈,太太说,您会带医生过来,他们就是医生吗?” 耿妈道: “对,他们就是请来的医生。” 警察道: “不好意思,我们要例行公务,检查他们的良民证和搜身。” 驴二和秀兰很配合的警察检查,警察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搜出枪支武器,打开药箱之后,也只是一些急救药品,和一些针灸用的金针银针。 警察检查完毕,让他们三人自己进去就行了。 驴二和秀兰跟在耿妈的身后,向院子中走去。 驴二已经习惯了冒险,他的胆量之大,已经不需多说,更何况孙凤仙没在家中,他更没有什么顾虑了。 秀兰跟着驴二,已经不知多少次出生入死了,又有进入海阳县保安团长刘本功家中的经验,现在进入派出所所长的家中,她并不惊慌。 耿妈本来有些心慌,但回头看看他们都如此镇静,别说驴二了,就连那个年轻小姑娘都那么镇静,她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婆子,还害怕什么? 这样一想,耿妈也就镇静下来了。 第518章 临床经验 驴二和秀兰跟着耿妈,走进院子的时候,坐在堂屋中的俞虹影,看到他们进来,站起身子,迎了出来。 驴二看到俞虹影,见她虽然瘦削憔悴,却风度高冷,自有一股风韵,可以想像,当她风华正茂之时,一定漂亮的很,不由心中骂道: “孙凤仙这个狗杂种!虽说作恶多端,但竟然好过两个漂亮的不得的女人,一个是萧玉倩,一个就是这俞虹影,哦,是三个,还有那个俞虹飞,姐姐这么漂亮,妹妹肯定不会差,也便宜过这狗杂种!” “这狗日的,死了也值了!” 俞虹影对耿妈很热情亲切,边迎上来边笑道: “耿妈,您来了!” 她看了看耿妈身后的驴二和秀兰,又问耿妈: “他们就是大夫吗?” 耿妈昨天对俞虹影只说请大夫,并没说请的大夫是男是女,所以今天她就按驴二教给她的介绍,她指着驴二,对俞虹影说道: “对,虹影,他是吕大夫,那位姑娘,是吕大夫的徒弟,她是石大夫。” 俞虹影虽然不相信这两个“大夫”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但她仍然很有礼貌的冲二人点点头,说道: “吕大夫,石大夫,谢谢你们过来,为小儿诊治。先进屋喝茶吧?” 驴二装出一副“名医”的高冷派头,微微点点头,淡淡说道: “好说好说,喝茶就不必了,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俞虹影道: “请跟我来。” 俞虹影带着驴二秀兰和耿妈,向后院中走去。 他们走近孙小球房间的时候,女佣枝儿正端着一盆水,从房间中走出来。 枝儿已经听女主人说过,今天会来大夫为孙小球治病,枝儿自己懂得一些医术,她治不好孙小球的病,但听别人来为孙小球治病的时候,她反而会心中不舒服,认为有“抢她饭碗”的嫌疑。 枝儿这盆水,本来是准备泼到小径旁边的花园中的,但看到驴二和秀兰走过来,猜到他们是大夫,就故意刁难他们一下。 她虽然不把女主人放在眼里,但并不敢真的把水泼向女主人,所以她等女主人走过去之后,忽然把水泼在驴二和秀兰的面前,嘴里骂了句: “哼,又来了一对江湖骗子!” 那盆水虽然没有正直的泼到驴二和秀兰的身上,但泼到他们的脚下前面,溅起的泥水,仍然把他们的裤子弄湿弄脏了。 驴二已经从耿妈的口中,听说这个女佣对主人不恭敬,对病人不上心,现在见这个女佣又来刁难他,不由心中暗恼,但他是客人,又是男人,不好对一个女佣发脾气,只是哼了一声,决定等会要找个机会,好好“惩罚”一下这不长眼的小丫头。 佣人对客人无礼,而且是请来的大夫,这让俞虹影很是生气,但当着客人的面,她也不好严厉训斥枝儿,只是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怎么这么不长眼,泼到客人身上了?你到前院去吧,这里不用你了!” 枝儿也不道歉,把洗面盆一扔,昂首挺胸向前院去了。 俞虹影对驴二抱歉的笑道: “对不起,大夫,我家的女佣没有礼貌,等一会,我会赔给你们一些钱,你们买件新衣服。” 驴二摆摆手,大方的说道: “算了,还是看病人吧。” 俞虹影带着驴二秀兰耿妈进了房间。 驴二这个大夫是冒牌货,秀兰才是货真价实的大夫,一进房间,秀兰的鼻子就在轻轻的闻嗅着,锐利的眼睛,四下观察着。 驴二和秀兰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孙小球。 虽然他们已经从耿妈的嘴口,得知了孙小球的病情严重,但当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他们想不到,一个人,竟然可以瘦弱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是个孩子,更让人心中疼惜怜悯。 驴二杀人无数,本已经练就了冷硬的心肠,但看到孙小球如此可怜的时候,他也不由心软了,起了怜悯之心。 秀兰是医生,本就有悲天悯人的心肠,现在看到孙小球的病情,更激起了她的怜悯心。 秀兰对着虚弱的孙小球,温柔的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你好!” 孙小球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着秀兰,微微一笑: “大姐姐,你好!” 又转动着眼珠,看向驴二,同样微笑道: “叔叔,你好!” 又望向耿妈,笑着说: “耿妈,您又来看小球啦!” 驴二和秀兰见孙小球很有礼貌,更加怜悯,尤其是秀兰,更有了要尽全力医治好孙小球的想法。 秀兰对孙小球温和的说: “小弟弟,你让姐姐给你看看,好不好?” 孙小球懂事的说: “好,大姐姐,你放心,就算你治不好我的病,我也不怪你。” 秀兰对孙小球微微一笑,又转头对旁边的俞虹影说: “太太,令郎躺着的地方,光线有些昏暗,看不清楚,我能不能把他移动到门口光线充足的地方?” 俞虹影答应了,当时,众人一起动手,抬着孙小球的床榻,移动到门口来。 由于是单人床,而且孙小球虽然躺在床上,但身子太过瘦弱,所以众人移动的时候,并没费多大的力气。 在光线充足的地方,驴二和秀兰把孙小球看得更清楚了。 只见孙小球的头上,戴着一顶针缝帽子,眉毛几乎掉光了,更显得眼睛很大很黑。 从帽子旁边露出的没有头发的鬓角可以判断,孙小球的头发可能已经掉光了,不然,他不会在房间中还戴着帽子,可能是他在房间中,平时不戴帽子,因为有外人来了,他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光头,才戴了帽子。 被子下面的孙小球的身体,瘦小的让人心疼心酸。 秀兰先仔细的检查孙小球的眼睛,再检查他的皮肤,然后,她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把手指搭在孙小球的脉搏上,微闭眼睛,开始把脉。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惊动秀兰。 俞虹影本来心中有些疑问,为什么身为师傅的吕大夫不为儿子诊治,而是由年轻的女弟子为儿子诊治? 但当俞虹影看到女弟子那凝重的表情,以及娴熟的把脉手法,她就知道了,这个女弟子,是真有医术的人,而那个没出手的师傅,很可能医术更为高明,现在是在把这个诊断病情的“临床经验”,交让女弟子练习。 第519章 孽子和堕胎 秀兰品了一会脉搏之后,收回手来,缓缓睁开眼睛,脸色凝重。 俞虹影见秀兰不再品脉,这才敢开口询问: “石大夫,怎么样?” 俞虹影虽然不认为这两位大夫能治好自己儿子的病,也对耿妈说过不抱希望了,但在内心深处,仍然抱着很大的希望。 秀兰沉吟了一下,说道: “太太,我想观察令郎的全身,可以吗?” 俞虹影望向孙小球,孙小球犹豫了一下,向母亲和秀兰点点头。 秀兰揭开被子,只见被子下面的孙小球,没穿外衣,只穿着一条内裤,露出身体。 孙小球的身体,几乎看不到肌肉,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里面的骨骼,真正说得上是“皮包骨”,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耿妈已经背过脸去,不敢再看。 驴二的心肠虽然冷硬,也不忍观看。 只有秀兰的脸色凝重,仔细的检查着孙小球的身上,观看皮肤的颜色,并不时用手指轻轻试一试皮肤的弹性,尤其是对孙小球的脚底板,观察的更为仔细,因为人的足底,有穴位对应着人体内的五脏六腑。 秀兰用手指按压着足底对应五脏六腑的穴位,并询问孙小球的感受。 孙小球一一回答。 秀兰检查了孙小球的身体之后,又盖上被子,对孙小球微微一笑,温和的说: “小弟弟,我能拿下你的帽子吗?” 这一次,孙小球犹豫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帽子是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掉光头发的情形。 可是,望着秀兰那温柔而怜悯的眼光,孙小球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他感觉这位大姐姐,值得信赖。 秀兰轻轻的取下孙小球的帽子,果然如他们猜想的一样,孙小球的头上没有一根头发,光光的。 秀兰先仔细的观察着孙小球的头部,又用手轻按着某些部位,并询问孙小球的感受。 孙小球同样如实回答。 秀兰把帽子为孙小球戴上,又找到那些药品面前,仔细的观察着每一种药品。 观看了所有的药品之后,秀兰就眉头紧皱,低头思索着什么。 众人都不敢惊动秀兰,全都望着她,他们从秀兰凝重的表情中,感觉秀兰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才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过了一会,秀兰才对俞虹影说: “咱们到前厅说话吧。” 又对孙小球说: “小弟弟,现在,我们要把你移到原来的位置了。” 众人一起动手,把床铺连同床上的孙小球,又移回到原来的位置。 就在把床铺移回到原位的时候,秀兰的身体,无意中撞到了床前的桌子,把桌上的一个小型钟表撞倒了。 那张桌子上,除了放着一些药瓶,还放着几本少儿书籍,另有一个小型钟表。 这型钟表很小,只比拳头较大,整体圆圆的,只在底部有个平底,外形很美观,一看就知道是西洋玩意儿。 秀兰见自己撞到了钟表,就伸手拿起钟表,准备把钟表摆正。 忽然,她的脸色一动,眼露异色,拿着钟表,快步离开桌子,来到门外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观察着钟表,并放在鼻子下面,轻轻闻嗅,又用舌尖,轻轻的舔了舔。 然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众人见秀兰忽然对一个钟表感兴趣,都有些惊讶,虽说西洋玩意不常见,但也不算什么稀罕之物,秀兰怎么对一个小型钟表,又是嗅又是舔的?这也太失态了。 但是,众人见秀兰的脸色凝重异常,并不像是羡慕好奇一个西洋玩意,一定另有用意。 俞虹影刚要说什么,秀兰忽然说道: “咱们走吧。” 秀兰说着,拿着那个钟表,就向外走去,并没把钟表放回桌子上,而是带了出去。 俞虹影虽然好奇,但也没向秀兰索回,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来到客厅之后,秀兰就坐在椅子上,把钟表摆在桌子上,她望着钟表,皱眉沉思着。 驴二和耿妈坐在旁边,也不敢打扰秀兰。 俞虹影吩咐陈妈送来茶水,为众人倒茶。 过了一会,秀兰才望向俞虹影,说道: “太太,我要问你几件事,请你如实回答,因为这事关令郎的生死!” 由于秀兰说得凝重,俞虹影心中一凛,连忙说道: “大夫您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秀兰道: “令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俞虹影道: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病。” 秀兰又问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掉头发和眉毛的?” 俞虹影皱皱眉头,沉吟了一下,说道: “大约是从他三岁多的时候,开始掉头发和眉毛,不到两年的时间,头发和眉毛全掉光了。” 秀兰说道: “太太,令郎的先天体质很差,应该说,他在娘胎的时候,就营养不足,甚至因为受到药物的刺激,差点流产。” “请问,你在怀胎的时候,是不是不打算生下这个孩子,想把他打掉?” 俞虹影的脸色很是羞愧,看了看耿妈,又看了看驴二,这才看向秀兰,缓缓说道: “耿妈不是外人,她已经知道了我的遭遇,你们二人虽然是外人,但你们是大夫,应该不会嘲笑我,所以,我就不瞒你们了,如实对你们说吧。” “当年,我的丈夫孙凤仙,用卑鄙的手段,把我迷昏,在我昏迷中奸污了我,使我怀了孕,然后向我求婚。” “当我发现我怀孕的时候,我不但痛恨孙凤仙,也痛恨肚子里的孩子,认为这是个孽种,就想打孩子打掉。” “那一段时间,我开始抽烟,喝酒,甚至吃过堕胎药,就是想打掉孩子。可是,这孩子的命大,就算我吃了堕胎药,仍然没把他打掉,也不知是药量不够,还是别的原因。” “就在我准备继续吃堕胎药的时候,我爹和我妈,都不让我把孩子打掉,他们劝我嫁给孙凤仙,以掩盖我被强奸的事实。” “后来,在各方的压力下,我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没再堕胎,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了孙凤仙。” “我嫁给孙凤仙之后,和他的感情仍然不好,我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巴不得流产,所以在怀着孩子的时候,我仍然抽烟喝酒,甚至没忌任何药品。” “当时我就想着,孩子流产了最好,我就是要报复孙凤仙!” 第520章 石老大夫曾经医治过 说到这里,俞虹影语气中恨意少了很多,语气转为温柔,但仍然带着深深的愧疚,继续说道: “但是,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望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我对孩子所有的怨恨,全部化为乌有,甚至对孙凤仙的痛恨也少了很多。” “看着孩子,我就想,无论怎么样,孩子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体内流着我的血,他爹虽然是坏胚子,但他是无辜的,我不能把对他爹的恨,发泄在他的身上。” “我怀着愧疚的心情,打算好好对他,把他养大。” “可是,老天爷开始惩罚我了,因为我吃过堕胎药,又吃过什么感冒药之类的,刺激了还在胎里的孩子,孩子从出生之后,身体就一直很差,随时都有死掉的可能。” “也有人劝过我,把孩子扔掉算了,或者任他死掉,要不然,就算我能把孩子养大,也是个病芽子,生活不能自理,不但他自己不幸福,也会拖累我。” “我也犹豫过,但是,望着孩子瘦弱的身子,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神,我总是忍不下心来。” “后来,我想通了,孽是我做的,孩子是我害的,我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他养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就算他不能生活自理,但只要我这个当娘的还活着,我就照顾他一辈子。” “如果我死的时候,他还没死,还是不能生活自理,那我就先喂他安眠药,让他先死,我再死,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死之后,没人照顾他了。” 驴二和秀兰耿妈听了,心中酸楚,复杂难言,不知道孩子这样,是该怪俞虹影,还是该同情俞虹影。 俞虹影说到这里,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又继续说道: “也许是老天爷可怜我,在孩子三岁多的时候,我终于经过多方打听,得知了乡下有一位老中医,医术精湛,我就托人把老中医请到家中,为小球医治。” “那位老中医的确医术高明,哦,对了,那位老中医也姓石,但这位姑娘是一个姓……” 秀兰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动,连忙说道: “你说的那位老中医,是不是石庄村的?” 俞虹影连忙点头: “对对,姑娘你认识那位石大夫?”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俺爹!” 这一来,不但俞虹影惊讶了,就连驴二和耿妈也惊讶了,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秀兰的父亲,几年前曾经为孙小球治过病。 俞虹影惊诧道: “啊,原来那位大夫是令尊,难怪姑娘的医术这么高明。令尊是否安康?” 秀兰摇摇头,说道: “俺爹已经死了,被鬼子兵杀害了。” 俞虹影脸色一变,刚想要安慰,但又想到自己的丈夫就是汉奸兵,不知道有没有参于鬼子兵杀害石老大夫的行为,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秀兰继续说道: “太太,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 “大约三四年前,有两个警察来到俺家,说是请俺爹进城一趟,为一个派出所所长的孩子治病。因为当时我年龄还小,不过十四五岁,俺爹就没带我去,他自己去的。” 秀兰说到这里,微一停顿,又说道: “俺爹回来之后,对我说了他治病的经过,他说,那个孩子只有三岁,体质奇差,在胎儿的时候,身体就受到了损害,能活着出生,已经是奇迹了,但孩子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损害,先天不足,很难医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俺爹说,他先用针灸的方法,打通了孩子淤塞的几道经脉,然后开了一个药方,让孩子的父母,按照药方,喂服孩子,一周之后,他会再去观看。” “一周之后,俺爹回来了,他说治疗已经初步见效了,孩子的体质有所好转,他又开了一张新药方,让孩子再服用一周,然后他再去观察。” “第三周的时候,俺爹又去了,这次回来之后,他更高兴了,说孩子的症状明显减轻,虽然康复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调养,但只要按归他的药方,就有希望康复,成为正常的孩子,虽然不能身强力壮,至少可以做简单的体力活动。” 驴二听到这里,大为奇怪,问俞虹影: “太太,既然石老大夫的药方见效了,你为什么不给孩子继续服用?” 俞虹影叹了口气,说道: “石姑娘说得不错,石老大夫刚开始开的几张药方,的确见效了,小球的气色越来越好,身体也渐渐强健起来,以前走几步路,就气喘吁吁,服用了石老大夫的药方之后,不到一个月,再走路的时候,就不气短了。” “可是,不到两个月,小球的症状又开始变差了,不但身体比以前更虚弱,还开始掉头发和眉毛了。” “以前,小球的身体虽然也很差,但并没掉头发和眉毛,就算掉,也数量很少,但现在,却大把大把的掉,让人揪心。” “我想着,再让石老大夫过来医治,也许换副新药方就好了。” “但是,我妈认为,石老大夫没给小球医治之前,小球没掉头发眉毛,医治之后,反而开始掉头发眉毛,不但没好,反而更坏了,这能再找这个石老大夫了,石老大夫是个骗子,至少是个庸医。” “我就相信了我妈的话,从那之后,再也没找过石老大夫。” 秀兰摇摇头,说道: “太太,俺爹的医治方法没有错,错不在俺爹的医术不行,而是另有原因。” 俞虹影问道: “那是什么原因?” 秀兰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我刚才为令郎诊断的时候,也发现令郎是先天体质受损,经脉曾经有过堵塞,但已经打通了。” “如果令郎堵塞的经脉没有打通,按照我的医治办法,也是先用金针度穴的法子,打通经脉,再佐以药辅,慢慢调养。” “当我发现经脉已经打通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俺爹以前打通的,还以为是别的中医做的,还暗赞那位中医的手法好呢。” “但既然令郎体内的经脉已经打通了,而且我看到房间中,那些中药品也都是些补气培元的药品,这说明开药的中医大夫,没有开错药,但令郎的病情,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我就有了一个判断。” “这个判断就是:令郎中毒了!” 第521章 她的后妈 俞虹影大吃一惊: “什么?中毒!” 秀兰点点头,说道: “不错,我怀疑是中毒,所以,我仔细检查了令郎全身的部位,越来越肯定,他这是中毒的迹象,而不是普通的疾病了。” 俞虹影说道: “十药九毒,会不会是小球吃的药太多了,中药西药都有,药性相互冲突,才发生了中毒的迹象?” 所谓久病成医,俞虹影一直照顾儿子的病情,所以对一些药效也略知一些了。 秀兰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仔细的观看了所有的药品。” “令郎现在的症状,不是普通的毒性,可以造成的,这种症状,有些类似于服用了中药中的‘五石散’,才显现的症状。” “‘五石散’这种药,刚吃的时候,对身体很有好处,生龙活虎的,但长期服用,就会对身体的各个器官,造成极大的损伤。” “但是,这种药,在古代魏晋朝的时候,曾经风靡一时,可是在唐代之后,就很少再有服用的了。” “一般的中药大夫,但凡还有一些医者父母心,就不会给病人开这种药材,除非是要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才下此猛药,以达奇效,但如果把握不好,不但见不到奇效,还会加速病人的死亡。” “但令郎的这种症状,只能慢慢调养,不能用以毒攻毒的方法猛攻,所以,刚开始,我怀疑是中药大夫,不小心在药方中加了‘五石散’,但我仔细观察过了,那些药品之中,并没有‘五石散’的成份,也没有‘五石散’的组成成份,所以,我没找到原因。” “太太,不瞒你说,我当时也是束手无策,不知怎么诊断令郎的病情了,直到我发现了一件事……” 俞虹影连忙问道: “什么事?” 秀兰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桌子上的小型钟表,问道: “太太,这个钟表,是谁送给你们的?” 俞虹影一怔,不明白秀兰为什么转变话题,问起了钟表的来历,但她还是如实说了: “这个钟表,是三四年前,小球生日的时候,我妈送给小球的生日礼物,我妈说,这钟表是她的一个亲戚,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礼物,亲戚送给了她,她转送给小球。” 秀兰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妈?太太,她是你的亲生母亲吗?” 关于俞虹影的妈不是她亲妈的事,只有耿妈知道,耿妈认为这是小事,就没告诉驴二,驴二也就没办法告诉秀兰了。 俞虹影摇摇头,说道: “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俺娘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是我的后妈。” 秀兰的脸色有些异样,哦了一声,又问道: “你后妈有自己的孩子吗?” 俞虹影道: “她和俺爹,生了一个女儿,就是我妹妹虹飞,虹飞比我小五六岁。” “石姑娘,你问这些事做什么?”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我不想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但目前来看,你那位后妈,可能是造成你儿子现在这种情况的幕后黑手,罪魁祸首!” 俞虹影脸色大变,激动的身子都颤抖了,颤声说道: “不,不会的,我和她虽然说不上多深的感情,但也没有过什么冲突,她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驴二也猜到一些真相,在旁边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既然你的娘家,没有儿子,只有你们两个女儿,你的父亲去世之后,会把财产留给谁?应该会留给外孙吧?” “咱们这一带的风俗,重男轻女,看中的是男丁,如果你父亲有孙子,那当然把财产给孙子,可是他没有孙子,那就只能留给外孙了,甚至女儿都没有份。” “如果你的儿子死了,那么,你父亲所有的财产,就会全部留给你妹妹的儿女,没人跟你妹妹争财产了,而你妹妹,才是你后妈的女儿,你不是。” “你后妈为了帮她的女儿那一支,继续财产,除掉你这一支的继承人,这种事,从古至今,从来没有间断过,戏文中和评书中,比比皆是啊!” 俞虹影如中雷击,虽然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但仔细想想,的确有这个可能。 她的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娶了这个后妈过门,后妈虽然表面对她笑容可掬,当她当亲女儿一样,但她却总是害怕后妈,总感到后妈的笑容背后,隐藏着令她害怕的东西。 就因为害怕后妈,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姑妈家中度过的,很少在自己家生活。 她又想到了两件事,虽然当然没感觉到可怕,但现在想来,却令她后背发凉。 一件事,是她在爬梯子的时候发生的。 那时候,她刚十二岁,自如母亲去世之后,她就常常一个人从梯子上到房顶,坐在房顶上,望着远方出神,回忆母亲。 有一次,她在爬梯子的时候,谁知梯子忽然断了,幸好她及时用双手死死的抓住了屋檐,才没摔到地上,不然,就算不摔死,至少也要摔断双腿,她大声呼救,引来佣人,才救她下来。 事后检查,那个梯子有一根梯木断开了,当时,并不能确定是人为的,但她现在回想起来,在事发之前,她看到过后妈搬动那张梯子,当时,她还以为后妈在检查梯子是否牢固,就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梯子,很可能是被后妈故意折断之后,伪装一番,又插回原位,目的就是要摔死她。 还有一次,是梯子事件之后的两三个月,她去河边钓鱼。 在冬天的时候,她经常去河边钓鱼,砸开一片冰块,放下鱼杆。那冰面本来很坚固,她昨天去钓的时候还没事,但今天又去的时候,冰面却忽然裂开,她掉进了水中。 就在她挣扎呼救的时候,她看到岸边的树影后面,露出一片衣服,好像有人在树后隐藏着,但却对她的呼救,充耳不闻,直到别人听到她的呼救,跑过来救她的时候,那个树后,才快步跑出来她的后妈。 现在回想,那片衣服,正是她后妈跑过来的时候,穿着的衣服,这说明,她后妈早就在树后躲藏着,但并没打算救她,直到别人来救,她后妈一看淹不死她,才假惺惺跑过来的。 现在,她可以肯定的认为,她后妈在冰面上做了手脚,那冰面才裂开的,后妈当时就想淹死她的。 第522章 主人打佣人 俞虹影想到后妈那不动声色的恶毒,不由脊背发冷,她声音颤抖的问道: “石姑娘,她是怎么对小球下的毒?” 秀兰指着桌子上那个小型钟表,说道: “这个小型钟表的配件,就是用有毒物质做成的。” 俞虹影道: “我天天和小球在一起,我怎么没中毒?” 秀兰道: “这种毒的毒性,是慢慢散发的,你是成年人,抵抗力强,毒性对你的影响很小,但仍然有影响,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太太,你的身体这么瘦,可能你自己认为,你是担心儿子,吃不好睡不香,才这么瘦的,其实,那当然是一方面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也中了毒,才会这么瘦的。” “由于你中毒较轻,而且已经成年人,所以,你只是瘦削,毛发掉的较少,但我认为,这三四年来,你的毛发掉的比以前多了。” 俞虹影道: “对,这三四年,我的毛发的确比以前掉的多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年龄大了,又为儿子的事发愁,才会脱发掉发,没想到,竟然也是中了毒。” 秀兰道: “你和令郎相处的时间,虽然比较久,但一来你是成年人,二来,你并不是时时刻刻陪伴在令郎的身边,至少,晚上令郎睡觉的时候,你会离开他的身边几个小时,所以你中毒较轻。” “但这个有毒的钟表,却时时刻刻,就摆放在令郎的身边,而且摆放的位置,距离令郎的脑部很近,长年累月下来,毒性慢慢渗透进令郎的体内,腐蚀他的身体器官,他的症状,才会如此严重。” “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我估计,一个月后,令郎就会油尽灯枯,慢慢消瘦而亡。” 俞虹影打了个寒颤,说道: “石姑娘,谢谢你及时发现。不过,那个女佣人枝儿,她也经常照顾小球,已经有三四年了,好像她并没中毒,这是为什么?” 耿妈在旁边说道: “虹影,你仔细想想,枝儿为什么对照顾小球不上心,总是距离小球很远,不在小球的身边?” “不说别的时候,至少我昨天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口看书,而不是陪伴在小球的身边。” 俞虹影又惊又怒,说道: “耿妈,你的意思是说,枝儿早就知道小球床头的钟表有毒,才故意远离的?” 耿妈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不想把你后妈想得那么恶毒,可是,你说过,枝儿是你后妈推荐给你的……” 俞虹影又惊又怒,她一言不发,转身就向前院中的一个厢房走去。 驴二秀兰耿妈知道俞虹影去找枝儿算帐了,他们担心出事,连忙跟随过去。 俞虹影怒气冲冲走到枝儿的房外,见房门开着,枝儿躺坐在一张躺椅上,舒服的晒着太阳,不知道大祸临头了。 俞虹影虽然是有教养的女子,但事关她和儿子的性命,想到这个枝儿,竟然串通后妈,要毒害她们,她哪里还能忍得住? 俞虹影一言不发,快步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抓住枝儿的头发,就把枝儿从躺椅上拖到地上,另一只手,在枝儿的脸颊上,左右开弓,一连打了十几巴掌。 枝儿被打得脸颊红肿,嘴中出血,惨叫连连,但她不敢还手,只是挣扎着大声惨叫: “太太你打我干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俞虹影不语,仍然狂扇着枝儿耳光。 枝儿一看求饶不行,就开始大声报警: “来人啊,杀人啦,警察快来呀,警察快来啊……” 院门外站岗的四个警察,听到院子中有惨叫呼救声,连忙端着枪,快步奔跑过来。 当警察们看到是主人打佣人的时候,他们都愣了愣。 一个警察凑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太,出什么事了……” 俞虹影对警察喝道: “都给我出去,这里没你们的事!” 那些警察在所长家站岗几个月了,从来没见过所长夫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但既然不是所长夫人有危险,只是主人打佣人,这些警察也懒得多管,又退到了院门外。 在枝儿挨打的时候,驴二和耿妈都没阻止,他们本来就讨厌这个女佣,现在知道这个女佣参与了毒人案,更让他们憎恨,恨不得多打几巴掌。 秀兰虽然有些不忍,但她也痛恨枝儿这种卑鄙的下毒手段,所以也没阻止。 那位陈妈远远看到女主人打枝儿,她是老于世故之人,知道这事她管不了,也不能管,所以又假装听不到,回自己的房间了。 俞虹影打的自己的手掌都疼了,这才停止扇耳光,双手一起用力,揪着枝儿的头发,就向客厅里扯。 枝儿被揪着头发,不由自主被扯进了客厅中,嘴里仍然喊道: “你打我干什么?别以为你是东家就可以打人,我告诉你,现在不是旧社会了,打人犯法,我上警察局告你去……” 进了客厅之后,俞虹影把枝儿狠狠的向地上一掼,把枝儿摔倒在地上,冷笑道: “告我?好啊,你去告我吧,我也正想去告你呢!” 说完,她又揪住枝儿的头发,让枝儿仰起头来,她指着桌子上的钟表,冷笑道: “我问你,这是什么?” 枝儿本来还气焰嚣张,不肯服软,但看到桌上的那个钟表之后,眼中立即露出惧怕之色,气焰软了下来,但仍然强辨道: “那不就是个钟表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俞虹影骂道: “跟你没关系?好,我现在就让你吃下去,看跟你有没有关系!” 俞虹影说着,伸手拿过钟表,就向枝儿的嘴巴里塞,吓得枝儿连连尖叫: “太太不要,太太不要,不关我的事,是老夫人吩咐我的……” 听到果然是后妈的指使,俞虹影反而冷静下来,她放开枝儿,坐到椅上,盯着枝儿,用冷厉的声音喝道: “说,老妖婆子是怎么吩咐你的?你们是准备怎么毒害我们娘俩的?” 枝儿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脸颊青紫,嘴角泌血,她不敢站起身来,就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说道: “我说,我说,别打我了,也别逼我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第523章 好狠毒的心肠 驴二秀兰和耿妈也随后跟了进来,坐在椅子上,听枝儿讲述。 俞虹影问道: “你和老妖婆子真是亲戚吗?” 现在,她已经不再称后妈为妈了,而是直呼老妖婆子,这是当地对恶毒妇人的一种统称。 枝儿说道: “太太,我和老夫人……老妖婆子算不上亲戚,就算是亲戚,也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俺娘和她表姐的表妹。” “我并没学过专业医生,俺村里有一个老中医,我没事的时候,喜欢去老中医家里玩耍,中老医就教给我了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我学会了一点,但说不上精通。” “有一天,俺娘的表姐家中送粥米,我也跟着俺娘去了,老妖婆子也去了,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在闲聊的时候,说到了我懂一些医术,老妖婆子很高兴,让我过两天去她家中找她。” “过两天,我去她家找她,她问我愿不愿意去城里做工,当佣人,薪水不错,吃住都在城里,以后还会帮我找个城里的人家,嫁在城里。” “我是乡下丫头,当然羡慕城里,就答应了,就问她需要做什么?” “她说,她大女儿家中,刚刚辞掉了一个老佣人,打算再找个老佣人,另外再找一个年轻的女佣人,懂得医术的,可以帮助她大女儿,照顾生病的外孙。” 耿妈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发生在她刚被孙凤仙辞掉的时候。 枝儿继续说道: “我一听要伺侯病人,就不乐意了,我最讨厌伺侯病人,又是端屎又是端尿的,我年纪还轻,喜欢干净,不喜欢脏兮兮的,我连自己生病的爹都不想伺侯,干嘛要去伺侯别人?” “太太,您别生气,我说的是真心话。” 俞虹影强压着怒火,说道: “你接着说。” 枝儿说道: “老妖婆一听我不乐意,就说,可以给我开两份薪水,一份从她大女儿家中领,一份从她这里领,但不能让她大女儿知道,她另外支给我一份薪水。” “她大女儿家支给我的薪水,会按照城里的标准,大约是每月两块大洋,而她自己给我的薪水,是每月三块大洋,也就是说,我一个月就可以领五块大洋。” “五块大洋,快够我们全家在乡下半年花销了,我就高兴的答应了。但我有些奇怪,问为什么不能让她大女儿知道,她又给我开了一份薪水。” “她对我说,就因为我懂医术,她认为我值五块大洋的月薪,但她大女儿肯定不舍得出这么多薪水,她想帮助大女儿减轻负担,所以才暗中支给我一份薪水,但不能让大女儿知道,免得大女儿心疼钱。” “我当时一听,还以为她真是那么好心,是为了帮助大女儿。” “她拿出一个钟表,呐,就是桌子的那个钟表,对我说,这个钟表,是她的一个在西洋留过学的亲戚,送给她的,她打算把这个钟表,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外孙。” “她又说,她对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能保证,这个钟表要时时刻刻摆放在她外孙的床头前,让钟表时时刻刻陪伴着外孙,这一点,同样不能她的大女儿知道。” “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一个心疼外孙的外婆的小小要求,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太太,就这样,我就来到你家做了佣人,按照老妖婆子的吩咐,把钟表摆放在少爷的床边桌上,如果你无意中移开了,我就再悄悄放回来。” 俞虹影冷冷说道: “你一开始不知道那个钟表有毒吗?” 枝儿连忙喊冤: “太太,我向老天爷发誓,我真不知道,要是早知道,我就不敢接这个活了。” 俞虹影哼了一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枝儿道: “我也是过了几个月以后,才慢慢觉察到不对劲的。” “我刚来的时候,小少爷已经有好转的迹象了,我的医术虽然不精,但还是懂一些的,我能看得出来,如果按照那位老中医开的医方,一直服用下去,会慢慢恢复的。” “但是,不知怎么回事,自从我来了之后,小少爷的病,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严重了,而且是中毒的迹象。” “恰好这时候,我回家的时候,听俺娘,我的女东家,也就是太太你,根本不是老娇婆子的亲生女儿,二女儿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俺娘还说,这个老妖婆子,从年轻时就心狠手辣,没想到年龄老了之后,竟然变得慈祥了,竟然为了照顾不是亲生的女儿,愿意多花一份薪水。” “我一听这些话,再想到那个钟表,又想到小少爷的病情恶化,就猜到了,那个钟表肯定有毒,老妖婆子要毒害你们全家,尤其是要害死小少爷。” “我当时就去大坊镇找老妖婆子,说自己不干了,我不会帮她害人,我要把她的事,全部告诉太太你……” 俞虹影冷笑道: “你不用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才不是不干了,你是想勒索更多的钱财罢了!” 枝儿尴尬的说: “太太,你这就冤枉我了,我……不管怎么说,反正我向老妖婆子提出不干了。” 俞虹影冷冷说道: “她又给你加了多少钱,让你继续干下去的?” 枝儿犹豫了一下,不敢隐瞒,说道: “她又每个月,给我加了五块大洋的薪水,我看在钱的份上,才答应了她……太太,你也知道,俺爹的病需要很多钱,我也是为了救俺爹……” 俞虹影冷冷打断道: “你为了救你爹,就要害我的儿子吗?你爹的命是命,我儿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枝儿,自从你进了我家的门,我哪里亏待过你半点?我把你当亲戚对待,薪水没少过你一分,好吃的好喝的,也全都紧着你吃,还经常给你买新衣服,有好化妆品,也会送给你。” “我让你照顾小球的时候,你总是远远的避开他,我还以为你是年轻人,爱干净,也没怪你,端屎端尿,我尽量自己来。” “没想到,你不是为了爱干净,你是为了避免中毒,才远远避开,但你却把任我的儿子,躺在毒物旁边,慢慢的死去。” “枝儿,你好狠毒的心肠!” 第524章 镭元素 俞虹影训斥了枝儿之后,又喊进来两个警察,指着枝儿吩咐道: “把她关押到柴房里!” 两个警察虽然不明白枝儿犯了何事,但所长夫人有命,两个警察也不多问,上前架起瘫软的枝儿,关进柴房之中。 秀兰道: “太太,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俞虹影道: “我要用她当人证,去找那个老妖婆子对质,我要在我爹面前,揭穿老妖婆子的恶行!好了,老妖婆子和枝儿的事,等会再说。” “石姑娘,这个钟表是用什么毒制造的?有没有解药?” 秀兰没有直接回答俞虹影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的姑妈是位乡下的中医,我的姑父是位老师。大约一年前,我去姑妈家做客,恰好遇到一位姑父的学生,到姑父家中拜望老师。” “姑父的这位学生姓海,我姑且称他为海先生吧。” “海先生和我姑父是邻村,他跟着我姑父读的小学,但他家境很好,他的学习成绩也很优异,所以他大学毕业之后,又到西洋留学深造,学的是应用化学。” “太太,我没读过多少书,对西洋的文化不太了解,听说你是青岛大学的高材生,你一定很了解这门学课。” 俞虹影道: “我在青岛大学,读的是国文系,对化学系也不太了解。化学是欧洲人创立的一门学课,咱们中国,晚清时期才引进这门课程,但学习这门课程的不多,而且要想深造,只能去欧洲。” 秀兰道: “我虽然不懂化学方面的知识,但我在旁边听了海先生和我姑父的对话,我感觉,西方的化学,其实和咱们中国古代的‘炼金术’有异曲同工之妙,炼金术和医术可以说是根出同源,而化学和西洋医学,又可以说是根出同源。” “这一点,不但我听出来了,同样身为中医的我姑妈,也听出来了,我姑妈就和海先生聊起了中医和西医的相同和不同。” “海先生对医术并不了解,但他对化学了解,所以,也算是间接的了解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吧。” “当时,我姑妈谈到了我国古代的‘五石散’,说起‘五石散’的成分和服用之后的症状。” “这时,海先生就谈起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他说,‘五石散’虽然在我国被禁止了千年,但在大洋彼岸的欧洲,却出现了一种类似于‘五石散’的毒性,这种毒性,有一个化学名称,被称为‘镭元素’。” “海先生说,这个镭元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化学家,好像是叫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一同发现的,至于发现的过程,海先生说了,我也听不懂。” “这个镭刚发现的时候,有一些神奇的效用,尤其是杀灭病毒细胞时有奇迹,一时之间,轰动整个西方世界。” “那段时间,镭元素不但用在医学方面,还用在美容方面,更有人用来当成长寿药。” “有商家用镭元素制造了钟表和牙膏等等物品,甚至口服液直接喝下去,而且价格奇高,穷人根本买不起,只有富人才能享用。” “但是不久之后,人们就发现,这种镭元素虽然有些效果,可是后遗症状更为可怕,很多接触到镭元素的人,相继身患重病,而且有不少人死亡,在死亡者的尸骨之中,还检测出巨量的放射性元素。” “也就是说,西洋镭元素的效果和后遗症状,都和我国古代的‘五石散’有类同之处。” “太太,令郎现在的症状,毛发脱落,虚弱不堪,如果不是中了‘五石散’,就有可能是镭元素了。” “我已经检查过令郎服用的药品之中,并没有‘五石散’的成分,那就可以推断,是中了镭元素。” “可是,我对镭元素并不了解,甚至不知道是一种液体还是固体,就是想查找出来,也不知从何查起。” “就在这时候,我无意中撞倒了桌子上的那个钟表,当我拿起钟表准备摆正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这个钟表是西洋玩意,我就想到了那位海先生的话,他说过,西洋人有不少商家,在钟表上使用了镭元素。” “我就猜到,这个钟表,可能就是毒性的来源,我用舌头尝了一下,果然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当时,我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这个钟表就是毒性来源,直到那位女佣工,承认了此事。” 俞虹影听得寒毛直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求助的说道: “那怎么办?还有救吗?” 秀兰说道: “首先,你找来一个铝制盒子,把钟表放进去,然后,埋在地下,埋得越深越好。” “只要没有毒性来源,令郎就不会再继续受害其毒害,病情就不会再恶化了。” “不过,要想救他,只怕……” 说到这里,秀兰的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俞虹影颤抖着哀求道: “石大夫,我儿子真的没救了吗?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能救活他,你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 秀兰叹了口气,说道: “太太,这不是钱的事,令郎中毒已深,受到辐射的时间太久了,现在,他的血液中,骨髓中,都有那种镭元素的毒性了。” “要想祛除毒性,可不是一朝一夕,甚至不是三年五年的事,更有甚者,十年八年,也无法根除他体内的毒性。” “他的命倒是可以保住,甚至还可以做些简单的体力活,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像正常人那样健康了,很有可能活不过五十岁,甚至只有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就会早亡。” 俞虹影的眼泪流个不停,身子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颤声说道: “石大夫,求求你,救救小球吧,别说他能活到五十岁,就是活到三十岁,我就知足了!” “我本来以为,他活不过今年了,现在,只要您救他,他就能再多活二三十年,我知足了,知足了!” “石大夫,要怎么才能救小球,您快说?” 秀兰刚要说出来,旁边的驴二及时说道: “且慢!” 第525章 我是驴二 驴二一开口,秀兰就会意了,连忙闭口不语。 俞虹影以为驴二要开口谈条件,索酬金了,连忙说道: “吕大夫,无论您要多少钱,我都给……” 驴二摇摇头,说道: “先不谈钱!太太,我要和徒弟先交流一下关于你儿子的病情,开个诊断会议,请你回避一下吧。” 说完,他又转头对耿妈说: “耿妈,你带太太去看看小少爷,我喊你们的时候,你们再过来。” 驴二这个“客人”,竟然在主人家,指使主人“回避”,但俞虹影顾不上这些,只盼望着这两位大夫能救她儿子的命,连忙带着耿妈,去后院儿子的房间了。 等耿妈和俞虹影离开,驴二才望着秀兰,说道: “秀兰,你能医好小球吗?” 秀兰道: “二哥,我刚才说的都是实情,小球的病,很难治好,需要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 “经过治疗之后,小球能下床行走,做轻体力劳动,甚至能结婚生子,不过,由于他长期被辐射,很难保证他生的后代不会畸形,所以,待会我要和俞虹影说明这一点。” “而且他的确活不长久,五十岁是一大关。” 驴二道: “如果你要为他治疗,你会怎么做?” 秀兰道: “我会先用针灸的方法,再次打通他全身的经脉,虽然俺爹已经为他打通过经脉,但那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需要再重新打通一次,活络他的经脉,促进血液流动。” “然后,就是使用药品,这药品分两种,一种是用来固本培元,一种是祛除他体内的毒性。” “药品的份量,要由淡而浓,不然,他的身体太虚,如果下药重了,他虚不胜补,反而会出事,所以要循序渐进,逐渐加大药量。” “而且,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要亲自观察他恢复的进程,以便根据他恢复的情况,随时调整药方。” “二哥,这就是我的治疗方案。” 驴二一直在微眯着双眼听着,在秀兰说话的同时,他在脑子中计划着,听秀兰说完之后,他点了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秀兰,等会由我来和俞虹影交涉,你就不用说话了,我让你说时,你再说。” 秀兰道: “行,二哥,我听你的。不过,二哥,小球太可怜了,我想……”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傻丫头,你想什么,二哥知道。你放心,就算孙凤仙不肯放人,我也会让你救他儿子。你二哥我又不是铁心肠的人,能对一个小孩子见死不救吗?” 秀兰展颜一笑: “我就知道二哥你是好人!” 驴二笑了笑,抬高声音喊道: “太太,你可以过来了,耿妈,你留下来照看小少爷吧,就不用过来了。” 驴二决定要跟俞虹影摊牌了,所以不让耿妈过来,免得俞虹影发现耿妈把“红胡子”引进家里来,耿妈在场会难堪。 很快,俞虹影快步而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铝盒子,原来她在后院也没闲着,找到一个铝盒子,准备把具有镭元素的钟表装起来。 秀兰说道: “先把钟表装起来,等会再埋也不迟,这种毒性,短时间接触,显不出损害,只有长期接触,才会深受其害。” 秀兰说着,从俞虹影的手中,接过铝盒子,毫不惧怕的用手拿起钟表,装入铝盒中,扣上盖子之后,就放在桌上了。 俞虹影满脸希翼的望着驴二,说道: “吕大夫,您有什么要求,您只管提,我一定答应您,无论什么条件,无论多少酬金!”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太太,请坐,咱们慢慢谈。” 俞虹影虽然着急想知道怎么救儿子,但见吕大夫不急,她只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驴二望着俞虹影,说道: “太太,首先我问你,你对我们关于令郎的诊断,是否相信?” 俞虹影连忙道: “相信,当然相信!你们一来,就查出了毒性的根源,揪出了老妖婆子和枝儿那一对幕后黑手,我当然相信你们!” 驴二说道: “石大夫刚才对你说,她能医治你儿子,至少可以让他下床行走,可以做轻微劳动,可以活到三十岁以上,你相信吗?” 俞虹影点头,说道: “相信!三年前,石大夫的父亲的医术高明,本来就可以治好我儿子的病,如果不是老妖婆子从中作梗,我儿子已经康复了,现在,小石大夫的医术,我同样相信。” 驴二转头对秀兰说道: “秀兰,你把你刚才说的那个治疗方案,再对太太说一遍。” 秀兰一字不差的对俞虹影说了一遍。 俞虹影听得连连点头,说道: “石大夫你说得太好了,太对了,小球现在的确不能下重药,得慢慢来,石大夫,你快开药方吧,我马上就去抓药。” 驴二说道: “这个不急,咱们还是接着往下谈吧。” “太太,你刚才也听到治疗方案了,这个治疗方案,说明在短时期间,至少在三年之前,你都需要我们,需要我们定期观察你儿子的病情进展,随时调整药方。” 俞虹影点头说道: “是的,我明白,在三年之内离不开你们,甚至,只要小球活着,都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我会给你们钱……” 驴二笑道: “太太,你认为,我们是为了钱吗?” 俞虹影不由一怔,心想: “你们大夫为人治病,不是为了钱吗?” 但口中却恭敬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钱,你们是为了医德,医者父母心。” 驴二笑道: “太太,她是医生,我不是。” 俞虹影吃了一惊,疑惑的问道: “你不是医生?那你是?” 驴二淡淡一笑,一字字说道: “我是驴二!” 俞虹影大吃一惊,挺身站起,差点撞倒椅子。 驴二这个名字太响亮了,就算俞虹影很少出门,也听说过这个红胡子的鼎鼎大名。 俞虹影马上想到,她丈夫是汉奸警察,驴二是专杀日伪汉奸的红胡子,现在出现在她的家中,肯定心怀不轨,惊惧之下,就要大喊呼救,把外边的四个警察喊进来。 驴二早有防备,不等俞虹影开口叫喊,他就笑吟吟的说道: “太太,请你想想你的儿子,最好不要惊动外边的警察!” 第526章 丈夫和儿子的命谁重要 俞虹影忽然想到,是耿妈把驴二引进来的,说明耿妈和驴二是一伙的,现在耿妈正和儿子在一起,如果她伤害了儿子…… 俞虹影倒抽一口冷气,不敢再想下去,她镇定了一下惊惧的情绪,声音颤抖的说: “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 驴二和颜悦色的说: “太太,你误会了,我们不会伤害你和你儿子,如果要伤害你们,早就杀了你们了,没必要再查找病源,再给你说什么治疗方案了。” “我让你想想你儿子,并不是说我们用你儿子威胁你,而是请你想想,如果警察来了,抓了我们,谁救你的儿子?” 俞虹影一想,驴二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要对她娘俩不利,根本不必大费周单查找病源,直接动手就行了。 想到这里,俞虹影镇静了很多,她又慢慢坐下来,望着驴二,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汉爷,你找我们娘俩做什么?” 驴二道: “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俞虹影道: “什么交易?” 驴二道: “孙凤仙抓了我的几个朋友,我想用你儿子的命,换我朋友的命。” “你放心,我并不是威胁你,而是和你合作,只要你帮我让孙凤仙释放我的朋友,我不但不会伤害你儿子,而且还会按照治疗方案,逐步把你儿子的病治好。” “如果你不帮我,那我也没必要帮你,你儿子的病,你就只能另请高明了。” 俞虹影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 “首先,你让警察把孙凤仙叫过来。” 俞虹影道: “如果他释放了你的朋友,你会把他怎么样?”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太太,你是聪明人,我也不骗你了,你应该知道,孙凤仙是很狡猾的,他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所以,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好结果了。” “我只问你:是你丈夫的命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 俞虹影毫不犹豫的说: “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他孙凤仙的死活,我根本不关心,我只关心我的儿子!” 驴二笑道: “那就好办了!你只管把他叫过来,我自有安排。” 俞虹影沉吟了一会,望着驴二,说道: “好汉爷,是不是只要我把孙凤仙叫过来,你们就不会伤害我和儿子?” 驴二道: “不但不会伤害你们,还会帮你把儿子的病治好!” 俞虹影点点头,说道: “好,我相信你一次!” 她说到这里,起身走到客厅门外,对着外边喊道: “小陈,你过来一下。” 院门外站岗的陈警官快步而来,说道: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俞虹影道: “你现在去找你们所长,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到他,叫他赶紧回家,就说我请到了一位高明的大夫,可以治好小球的病,要他赶紧回来拿主意。” 陈警察连忙答应,转身而去。 俞虹影回到客厅,对驴二说道: “好汉爷……” 驴二笑道: “你还是喊我吕大夫吧。” 俞虹影道: “吕大夫,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接下来怎么办?” 驴二道: “咱们一步一步来,既然你已经按我的吩咐做了,那我也就遵守承诺,先为令郎做第一步治疗,为他针灸,打通全身的经脉。” “太太,虽然我是个假医生,但石姑娘这个医生可是真的,她父亲的金针度穴的手法,三年前你已经见过了,现在,就由她来为你儿子再次做金针度穴。” 俞虹影望着秀兰,哀求道: “石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秀兰点点头,诚恳的说道: “太太,你放心,我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令郎!” 秀兰拿起医务箱,和俞虹影驴二,一起向后院走去。 耿妈正在孙小球的房门口站着,看到三人走过来,她从俞虹影看她的眼神中,知道驴二已经向俞虹影摊牌了。 她有些愧疚,有些心虚,迎上前几步,低声对俞虹影说: “虹影,对不起,我也是想着他们能帮上小球……” 俞虹影淡淡的说道: “耿妈,你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他们能救回小球的命,一切好说,如果他们伤害了小球,咱们之间,没完!” 耿妈望着俞虹影那冰冷的目光和表情,不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什么。 驴二微笑着拍拍耿妈的肩膀,安慰道: “耿妈,你不用担心,秀兰有把握能医治孙小球,太太现在恨你,等过段时间,她就会感谢你了。” 耿妈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秀兰最先走进房间,把医务箱放在桌前,对着病榻上的孙小球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你不要害怕,等会姐姐要用针,在你身上轻轻的扎几下,只是有一点点疼,不会很疼的。” 孙小球虚弱的笑了笑说: “大姐姐,你扎吧,疼我也不怕。” 然后又转动着眼珠,望着妈妈,说道: “妈,您别担心,小球不怕疼。” 俞虹影望着懂事的儿子,不由眼眶一热,眼泪夺眶而出,连忙转过身去,背着儿子擦去了泪水,又转过头来,望着秀兰的动作。 只见秀兰打开医务箱,露出里面大小不一,排列整齐的金针和银针,她拈起一根针,对驴二说道: “二哥,你来帮我。” 驴二帮着秀兰做过几次针灸,已经很有经验了,他走到床榻前,掀开孙小球身上的被子,露出孙小球的身体。 虽然孙小球说过不怕疼,但秀兰还是拿了块红布,蒙住孙小球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针。 秀兰开始针灸了,只见她脸色凝重,一手拈针,一手抚在孙小球的身体上,分辨着穴位。 如果是普通人,穴位很好分辨,但孙小球太过瘦削,就没那么好分辨了,就算是秀兰,也找了一会,才找准穴位,缓缓刺了进去。 她一手拿针,一手寻找着穴道,一针又一针的刺下去,有的针刺入之后,就迅速收回,有的针则留在身体里面。 有时候,她针刺入的快速,有时候,针刺入的缓慢,轻重缓急,张驰有度。 俞虹影在旁边紧张的望着,刚开始,她还担心秀兰的年龄轻,针灸手法不行,但看了一会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心想: “小石大夫虽然年轻,但针灸的手法之娴熟,并不在其父之下!” 第527章 我不出卖你们 其实秀兰的医术和针灸手法,比起她父亲,还是有些不如的,但就算有些差别,俞虹影也看不出来。 秀兰虽然年轻,但她经历过的重大伤患,已经丰常多了,尤其是经历过石庄被屠村,周庄被攻击,在战斗中伤患无数,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很多时候,秀兰和她姑妈都是用金针为伤者止血止疼。 由于孙小球的身体太过瘦弱,穴道极难分辨,秀兰需要凝聚全部的精力,超常发挥自己的医术,才能找准穴位,进行金针度穴之法。 驴二站在床前,协助着秀兰,当刺入孙小球前面的穴位时,不需要驴二的帮助,但当刺入孙小球背后的穴位时,就需要驴二把孙小球扶坐起来,或者翻转身子,以便秀兰刺穴。 孙小球很配合,无论驴二怎么样翻转他的身体,他都没有挣扎,要不然,虽然他的身体瘦弱,没有多少力气,但挣扎起来,秀兰可就扎不准穴位了。 孙小球并没喊疼,一来是他的感官已经迟钝麻木,二来,秀兰前几针刺的就是麻痹他感官的穴位,不让他受到疼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秀兰的针灸还在进行着。 秀兰累得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她只顾凝神针灸,无暇自己擦汗。 驴二大感心疼,趁不需要他帮手的时候,悄悄为秀兰擦汗,而且不能遮挡她的视线,不能分散她的精神。 俞虹影比任何人都紧张,她望着全神贯注为儿子针灸的秀兰,心中丰常感动,虽然秀兰是以欺骗的方式进了她家,但她能感觉到,秀兰是真心想医好她的儿子。 而且,俞虹影慢慢想通了,驴二虽然是红胡子,但他是抗日的红胡子,杀的是鬼子汉奸,现在他的朋友被抓了,他到她家来威胁孙凤仙这个汉奸释放他的朋友,他们没有做错,错的是,孙凤仙这个汉奸! 俞虹影决心要帮助驴二了,一来,她希望她帮了驴二,驴二和秀兰就会救她的儿子,二来,她本来就对孙凤仙没有感情,只有憎恨,孙凤仙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 就在这时,院子中传来一阵混乱的脚步声。 俞虹影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孙凤仙回来了,她连忙看向驴二,用目光请示驴二应该怎么做? 驴二为了不惊忧到秀兰,离开几步,低声对俞虹影说: “你叫孙凤仙把手下全部支到院外去,让他一个人进来,悄悄的,不要惊忧到针灸过程。” 俞虹影点点头,低声道: “吕先生,你放心,就为了小石大夫这么用心的救我儿子,我也会尽力帮助你们,不会出卖你们!” 驴二微微一笑: “我相信你,去吧!” 驴二说完,又转身回到了病榻,继续帮助秀兰,并没去“监督”俞虹影会不会见到孙凤仙就把他们出卖了。 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俞虹影,他口中说相信,其实是用孙小球做为人质,让俞虹影不敢向孙凤仙告发他们。 当然,如果俞虹影真的告发他,他也不会真的伤害孙小球,只不过是想给俞虹影一个心理压力罢了。 俞虹影走到门口的时候,孙凤仙带着几个手下,正快步而来,恰好来到了门口,和俞虹影打了个照面。 。。。。。。 孙凤仙正在为抓不到驴二而发愁,他可没想到,此时的驴二正在他的家中。 正当孙凤仙在办公室中,想着怎么抓到驴二的时候,在他家中站岗的警察来了,说是夫人找到了能医治儿子的大夫,请他赶紧回家。 对于这个消息,孙凤仙并不相信,当然,他不是怀疑妻子骗他,而是认为妻子言过其实了,不可能有大夫能治好他儿子的病。 孙凤仙虽然对别人心狠手辣,但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却疼爱异常。 儿子自幼体弱多病,他一直想方设法,为治好儿子的病奔走,带着儿子遍访名医,到外地的大医院治疗,但一直没有起色,儿子越发的虚弱。 多年下来,孙凤仙也心灰意冷了,认为儿子无药可治,无医可救。 但是,虽然他对儿子的病情已经不抱希望了,也认为妻子言过其实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一些希翼,希望真的有奇迹发生。 所以,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孙凤仙就带了几个警察,赶回家中。 孙凤仙匆匆而来,在门口被妻子俞虹影拦住了。 俞虹影挡住门口,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 “大夫正在为小球针灸,不要惊扰,让他们全部退到大门外边去,你自己进来就行了。” 孙凤仙一挥手,几个手下知趣的退了出去。 孙凤仙站在门外,平息了一下呼吸,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进房间中。 孙凤仙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耿妈,但他并不意外,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耿妈昨晚到他家中来做客的消息,他手下的警察,已经向他汇报了,而且晚上的时候,妻子也对他说过,耿妈明天会介绍一位大夫过来。 对于耿妈介绍大夫的行为,孙凤仙没起任何疑心,反而认为这很正常。 因为,孙凤仙早就认为,驴二和萧玉倩合谋刺杀邓春来和他孙凤仙的阴谋,耿妈没有胆子参于,所以他才对耿妈的侄子承诺,不会追查耿妈。 耿妈为他儿子介绍大夫,他认为,耿妈是想讨好他,免得他追查她的罪行,才主动介绍大夫的。 对于他和萧玉倩相好的事,他认为,耿妈没有胆子告诉妻子,其实,就算耿妈告诉了妻子,他也不怕,反正妻子对他有相好的事,早就不管不问了。 三年前他之所以辞掉耿妈,是因为他的相好是妻妹,如果被妻子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他,换了别的相好被妻子知道,他就不怕了。 耿妈见了孙凤仙,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孙凤仙也向耿妈点点头,虽是没有笑,但也没有敌意,他又向房间中望去。 他就看到了驴二! 此时的驴二已经易过容,而且房间中的光线有些暗,孙凤仙刚进房间,视线还有些不适应,更没认出是驴二。 孙凤仙的目光很快就掠过驴二,看到了床上的儿子,不由心头一凛。 第528章 祸不及家人 此时,孙小球躺在床上,他的身上插着二十多支针,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孙凤仙刚看到的时候,的确有些惊凛,但随即就想到,这是大夫在为儿子针灸,并不是伤害儿子。 孙凤仙又看到针灸的是位年轻的女大夫,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开口说话,因为他看出来了,此时大夫正为儿子针灸,在紧要关头,如果被他打扰了,耽误了治疗,他就后悔莫及了。 孙凤仙大气也不敢喘,屏息静气,站在妻子的旁边,观看着针灸。 不一会儿,秀兰刺入了最后一针,然后后退了两步,虚脱般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微微喘息着,很显然,这一次针灸时间长,认穴难,不但对她的精神消耗极大,对她的体力也消耗极大。 孙凤仙见大夫停了手,刚要开口说话,那位“男大夫”却一抬手,阻止了他说话,并向他一挥手,转身走了出去。 孙凤仙知道,这位大夫有事要和他谈,但不在这个房间谈,要出去谈,所以,他跟着“男大夫”走了出去。 驴二之所以让孙凤仙进来,就是为了让孙凤仙看到他儿子的身上,刺满了针,对他形成一种视觉冲击,和一种心理错觉,驴二才可以用他儿子做为“人质”,和他进行谈判。 驴二先出门,孙凤仙跟随而出,驴二为了不让孙凤仙提前认出他,故意改变了行走方式,又避免和孙凤仙正面接触,也不进行视线接触。 孙凤仙果然没认出驴二,出了房门之后,紧走两步,和驴二并肩而行,陪着笑脸问道: “大夫,我儿子的病怎么样?” 驴二故意装出一副“神医派头”,对患者家属爱搭不理的傲慢,只是哼了一声,并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一直走到前面的客厅,驴二发现,那些警察虽然没在客厅中,但却在前院中站着。 驴二装作有些不高兴了,指了指院子中的那几个警察,又向孙凤仙挥挥手,示意让警察们都出去。 孙凤仙以为“大夫”把警察赶走,是免得警察惊扰到治疗,连忙吩咐所有的警察都出去。 陈妈没得到主人的召唤,躲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秀兰和耿妈,以及俞虹影,都早就得到驴二的叮嘱,也不来客厅打扰驴二和孙凤仙的谈判,而是留在孙小球的房间。 如此一来,客厅和前院之中,就只有驴二和孙凤仙两个人了。 驴二见没人打扰他和孙凤仙的谈判了,这才大喇喇的坐下来,指了指桌上的茶杯,他虽然没说话,但那意思,却是示意孙凤仙倒茶。 孙凤仙当然明白,不由心中暗怒,这大夫太胆了,竟敢让他这个派出所所长倒茶,但随即又想到,自己需要大夫治疗儿子,现在先忍一口,如果这大夫治不好儿子,再好好收拾他。 孙凤仙不但忍着气,还陪着笑脸,倒一杯茶,双手递给驴二。 驴二单手接过茶,美美的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这才笑道: “好茶!” 驴二虽然易了容,但如果是熟悉的人,在近距离观看,还是能认出来的。 孙凤仙刚才献茶的时候,既是近距离,又是正面面对着驴二,他就隐隐感觉这位大夫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心中狐疑。 现在,驴二一笑,一开口说话,他这次说话,没再改变声音,这一笑的时候,更露出了他“玩世不恭”的风采,孙凤仙要是再认不出来,那就不配当派出所所长了! 孙凤仙大吃一惊,伸手就去摸枪,同时喝道: “驴二你……” 驴二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笑道: “凤仙兄,我劝你最好把枪收起来,不要惊动了别人,不然,你的手下跑进来,对我乱枪齐发,我当然会被打成筛子。” “可是,你的儿子,现在身上插着那么多针,只要我在这边扯开嗓子大喊一声,令郎的身体,马上就会变成刺猬,根根直立!” 孙凤仙的身子僵住了,不敢动了,摸枪的手,已经抓到了枪柄,但却不敢掏出来。 但是他的那声半喝,还是惊动了院门外的警察,几个警察快步跑进来,大声喊道: “所长,我们听到你喊驴二了……” 驴二笑吟吟的望着孙凤仙,并不说话。 孙凤仙望着驴二,心头交战,但终于,还是顾及儿子的性命握在对方手中,他转头对警察们喝道: “你们听错了,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那些警察虽然不认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客厅之中,只有所长和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手无寸铁,不像是可以威胁到所长的安全,他们就放心的退了出去。 驴二等警察们都退了出去,才对孙凤仙笑道: “凤仙兄果然是聪明人!这就对了嘛,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何必动刀动枪呢?” “凤仙兄,你这两天抓不到我,一定火气很大吧?来,我给你倒茶,喝点茶,去去火气。” 驴二真的为孙凤仙倒了杯茶,放在孙凤仙的面前桌子上。 孙凤仙当然不敢喝驴二倒的茶,谁知道茶中有没有下毒?上次他在萧玉倩那里喝了酒,就中了毒,差点丧命,这次说什么也不敢喝茶喝酒了。 孙凤仙强按着惊惧和怒火,怒视着驴二,咬牙切齿的说道: “驴二,祸不及家人!你跑到我家里来,伤害我的儿子,他可是个孩子啊……” 驴二冷冷一笑,打断孙凤仙的话: “孙凤仙,祸不及家人,这句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吧?常春风和杨柳,不是被你祸及了吗?” “你还有脸说孩子?杨柳不过刚十岁出头,她不是孩子吗?你还不是把她抓起来了?” “哦,你的家人是家人,你的孩子是孩子,难道说,我们的家人就不是家人,我们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孙凤仙被怼的脸色阵青阵红,无法反驳,只好说道: “你想怎么样?” 驴二盯着孙凤仙,说道: “交换人质,你释放老马他们三个,再加上小德子,一共四个人。我保证不伤害你的儿子。” “怎么样,换不换?” 第529章 第一步交易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我放了你的人,你就不伤害我儿子了?” 驴二道: “孙凤仙,我不像你这样丧尽天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到万不得己,我不会伤害妇孺儿童,但是,如果你出尔反尔,阴奉阳违,那就不要怪我伤害你的儿子了。” 说到这里,他又冷冷一笑,继续说道: “我虽然不想伤害儿童,但我驴二既然做了土匪,就不是心慈手软的善男信女,你非要逼我,我也不是做不出来伤害儿童的事。” 虽然就算孙凤仙不讲信用,驴二也不会伤害孙小球,但驴二的演技高明,还是给孙凤仙营造了一幅“心狠手辣”的表象,使孙凤仙认为,如果他不配合,驴二真会伤害他的儿子。 孙凤仙微一沉吟,说道: “好,我答应你,释放你的人,你保证不伤害我的儿子。” 驴二道: “成交!” 孙凤仙道: “驴二,既然你有备而来,你一定已经计划好了,你说吧,你想让我怎么做?” 驴二道: “第一步,你派你的手下,把老马一家三口和小德子,一起送到城东十里的小松岗,把他们留在小松岗,你的手下回来,不准派人跟踪。” “我的人会把老马他们接走,再回来向我汇报,他们平安离开。第一步交易,就算是完成了。” 孙凤仙道: “第二步呢?” 驴二笑道: “第一步交易完成之后,咱们再说第二步交易,一步一步来嘛。哦了,常春风的那个坏蛋老公杨开,你一定还留着他的命吧?你派人把杨开杀了,把他的人头送过来,我要看到他的人头。” 孙凤仙摇摇头,说道: “你这第一步交易,只是让我释放你的人,并没说你要放过我儿子,这不公平。” 驴二笑道: “你现在手中有枪,你的手下就在外面,如果我不放你的儿子,我也走不掉啊。” “换言之,我现在还在你的控制之中,所以说,释放你的儿子,以及我能平安脱身,在咱们的第二步交易之中。” 孙凤仙沉吟着,在心中计算着,的确,驴二说得有道理,虽然他释放了牢里的驴二的人,但驴二还在他的控制之中,如果驴二言而有信,他还可以把驴二杀死。 想到这里,孙凤仙决定释放人质,毕竟,人质不如他儿子对他重要。 孙凤仙不再理会驴二,而是扬声喊道: “进来两个人。” 很快,院门外快步小跑进来两个警察,边跑边问道: “所长,您有什么吩咐?” 孙凤仙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和小笔记本,他从小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用圆珠笔写了一张手谕,递给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小胡,你拿着我的手谕,到牢里把老马一家三口,还有小德子,一起提出来,带几上几个兄弟,把他们四个,送到城东十里的小松岗。” “送到小松岗之后,就把他们四个人,留在那里,你们全部回来。” “不要问为什么,本所长自有安排,这是本所长的一条妙计,以此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土匪。” 小胡警察不敢多问,以为真是孙所长的妙计划,恭敬的接过手谕,连忙去办。 孙凤仙又写了一张手谕,交给另一个警察,吩咐道: “小陈,你拿着我的手谕,到牢里把杨开那家伙杀了,把脑袋砍下来,用箱子装了,送到我这里来。” 警察大吃一惊,连忙说道: “所长,毙了就行了吧,真要砍掉脑袋吗?” 孙凤仙也感到掉脑袋有些残忍了,转眼看向驴二。 驴二微眯着眼睛,面无表情。 孙凤仙见驴二执意要杨开的脑袋,只好对警察说道: “叫你砍你就砍,哪来那么多废话,快去!” 警察不敢再说,拿着手谕,匆匆而去。 驴二之所以要杨开的脑袋,一来是他恨杨开出卖老婆孩子,才被孙凤仙顺藤摸瓜,抓了老马,引来现在这些麻烦,此人必须除掉,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二来,如果不砍了杨开的脑袋,只是枪毙杨开,他总不能跟着去牢狱里,亲眼看到杨开是否被枪毙,也不能让警察把杨开的尸体带过来,毕竟,只有一颗脑袋,携带起来方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坚持要砍掉杨开的脑袋,是想以此震慑孙凤仙,让孙凤仙认为,他驴二是个“残暴”的土匪,惹了他驴二,他驴二会做出伤害小孩的反击。 驴二安排完毕之后,转眼看向驴二,说道: “接下来怎么办?” 驴二笑道: “你安排好了,我还没安排呢,稍等。” 他说完之后,转头对里院扬声喊道: “石大夫,你出来一趟。” 不一会儿,秀兰走了过来。 此时的秀兰,因针灸消耗的体力,已经得到了恢复,脸色如常,不再有疲惫之色。 驴二有些心疼的看着秀兰,问道: “休息过来了吗?” 秀兰笑了笑: “休息过来了。二哥,你要我做什么?” 驴二道: “你去通知兄弟们,派几个人去城北十里的小松岗接应老马他们,如果一切顺利,你再过来告诉我。如果不顺利,你就不用过来了。” 他说这里,转眼看了看孙凤仙,笑道: “免得你过来了也是送死,那时候,我就和孙所长鱼死网破,和他儿子同归于尽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只要你的人不胡来,肯定会一切顺利。” 驴二笑道: “最好如此!” 又转头对秀兰温柔的一笑: “不用多说,快去吧。” 秀兰虽然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多,但也担心,这一分别,就是永别,不由心中担忧,但她也知道,她留在这里,暂时也帮上什么,还是赶紧按计划行事的好。 秀兰也不多说,深情的看了驴二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驴二这才转眼看向孙凤仙,以一种舒服的姿势,在椅子上坐好,笑道: “好啦,现在咱们双方的人,都派出去了,就等着他们送回来好消息了。” 孙凤仙在秀兰走了之后,一直目光闪烁,心中想着主意,此时,忽然说道: “驴二,现在,我儿子的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人了,你威胁不到我了,就算我现在嘣了你,你也威胁不到我儿子的性命了。” 第530章 不要步刘本功的后尘 孙凤仙这句话,并不是直接威胁,而是用试探,甚至商量的口吻说的,他是想试探驴二的口风,如果驴二听到他的话之后,显出惊慌或者心虚,他就可以确定,驴二的确没办法威胁到他儿子的生命了,他再采取行动,控制或者杀死驴二。 当然,孙凤仙知道驴二是聪明人,不可能没留后手,就把秀兰派走,不把他儿子扣为人质,所以,他才不敢发作,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先试探一下。 驴二脸色如常,毫无惊慌之色,笑道: “你认为我威胁不到你儿子的生命了,就准备翻脸吗?凤仙兄,你也太小瞧俺驴二了吧?” 孙凤仙仍然不翻脸,而是笑着说: “现在小球的身边,只有他妈,还有耿妈,难道说,我老婆和耿妈,都跟你串通好了,要来害我?” “就算他们要害我,我相信,她们肯定不会伤害小球,我还怕你什么?” 驴二笑道: “你错了,耿妈和你老婆,现在还蒙在鼓里,并不知道我俩的真正身份,她们还以为,我们真是大夫。” 驴二虽然已经决定,这次必须杀死孙凤仙,但以防万一,还是不想暴露耿妈帮忙他们,万一,要是再像上次那样,被孙凤仙逃掉了,耿妈和她的家人,就会遭到报复,有生命危险了。 至于驴二不暴露他已经和俞虹影达成交易的事,是他留下的后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能让孙凤仙知道,这是他最后的“绝招” 孙凤仙虽然不完全相信驴二的话,但也坚信他老婆和耿妈不会伤害小球,所以,听驴二这样一说,他不明白驴二还有什么后手,可以控制小球。 孙凤仙笑了笑,问道: “既然我老婆和耿妈都不是你的人,你还有什么花招?” 驴二笑了笑,不答反问: “孙所长,隔壁县的保安司令刘本功,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孙凤仙道: “知道,被你打死的。” 驴二笑道: “你只知道他是在野外,被我开枪打死的,那你知不知道,在此之前,他抓了我的朋友,关在牢里,和这次一样,我也是化装成大夫,大摇大摆,进入他的家中,把他控制起来,逼他释放我的朋友,等我和朋友出城之后,他才带人来抓我们,被我打死的?” 刘本功在山里“剿匪”被打死的事,整个胶东,人人皆知,但刘本功被逼着释放人质的事,知道的并不多,但也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孙凤仙也听说过一些,只是知道的不太清楚。 孙凤仙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凛,说道: “你是怎么控制住的他?也是抓了他的儿子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他儿子又没病,我没办法利用这一点,我是直接控制住的他。孙所长,刘本功释放了我的朋友之后,我遵守诺言,把他释放了。所以说,只要你遵守诺言,我也会信守诺言,释放你的儿子。” 孙凤仙冷冷一笑: “他最后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下?” 驴二笑道: “那是在我释放他之后,只要你不走他的老路子,在咱们交易完成之后,不马上追捕我,你就会活得好好的,不会步刘本功的后尘。” 孙凤仙哼了一声,仍然追问他最关心的问题: “你是怎么控制住的刘本功?” 驴二不答反问,笑道: “你刚才看到你儿子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你儿子的身上,被刺了很多针?” 孙凤仙心头一凛,说道: “难道说那针……” 驴二点点头,淡淡说道: “不错,中医的针灸之术,博大精深,既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杀人于无形。我和我妹子,就是利用针灸之术,控制了刘本功,如果刘本功不听我的话,他就会七窍流血,暴毙而死。”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你儿子也会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孙凤仙大惊失色: “驴二,你……” 驴二打断孙凤仙的话,冷冷说道: “孙凤仙,你最好老老实实的配合,不要逼我伤害你儿子,只要我的人平安,你儿子就平安。” “我再告诉你,这种针灸之术,我不会,只有我妹子会,就算你抓了我,逼我救你儿子,别说我不会屈服,就算我屈服了,我也救不了,我没那个本领,只有我妹子有那个本领。” “我刚才对她说,如果在小松岗没接到我的人,就让她不要回来了,你以为,我只是为了不让她回来送命吗?” “哼哼,我不让她回来,不只是让她保命,而是要跟你拼个同归于尽。孙凤仙,你当然可以杀了我,但是,我妹子如果不回来,你儿子在十二个小时之内,必死无疑!” 孙凤仙只听得大汗淋漓,惊恐之极。 他的儿子没少请过中医大夫,虽然没治好他儿子的病,但对于中医的针灸之术,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而且,关于刘本功被驴二控制的事,他虽然听说得不多,但那时候事不关己,他就是听个乐子,可是现在临到自己头上了,他听说的那些刘本功被控制的事,就清晰起来了,的确好像是说,刘本功被针灸控制住了,不敢不释放人质。 孙凤仙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说道: “驴爷,一切好商量,别伤害我儿子……” 驴二淡淡一笑: “孙所长,你儿子的命,在你手里,我还想劝你一句,不要伤害自己的儿子呢。” 孙凤仙点点头: “我一定配合,你放心,我刚才没耍心计,手谕上写的,真是命令把你的人,送到小松岗。” 驴二道: “那最好了,咱们就等着吧。” 驴二说完,不再理会孙凤仙,自己为自己倒上茶,慢慢品尝着。 孙凤仙却没驴二那么悠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定难安。 好不容易熬了几分钟,孙凤仙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起身哀求道: “驴爷,我现在能去后面,看看我的儿子吗?” 孙凤仙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冷静骄傲的表情了,和驴二说话的态度,十分客气,甚至卑下。 第531章 第一步交易完成 驴二知道孙凤仙诡计多端,倒也不敢太过大意,不敢放孙凤仙自己过去,他想了想,说道: “可以,咱俩一起去看看吧。还有,我可警告你,你见了你老婆孩子,不要透露咱们之间交易的事,不然,如果她们惊慌了,局面失控了,到时候,咱俩就真的要两败俱伤了。” 他这样说,是再次向孙凤仙施加一次心理暗示:“他和俞虹影没有交易”,以便最后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孙凤仙连忙说: “这个请您放心,我不会吓到他们。驴爷,您先请。” 驴二大喇喇的站起身来,背负着双手,昂首阔步走在孙凤仙的前面,完全不怕孙凤仙在他背后开一枪。 孙凤仙走在驴二的身后,瞧着驴二的背影,恨得牙痒痒的,好几次都把手伸向腰间的手枪,恨不得把驴二打成筛子,但是,为了儿子的性命,他终于不敢对驴二下手。 二人来到后院的房间中,俞虹影和耿妈正在房间中沉默着,她们看到驴二和孙凤仙走过来,不知道二人“谈”得怎么样,见二人并不是剑拔弩张的样子,更猜不透二人之间“摊牌了”没有。 驴二先走过来,向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角,用医生的口吻说道: “病人怎么样了?” 俞虹影和耿妈都是聪明人,一听这话,马上明白,驴二在保护她们。 俞虹影说: “大夫,小球刚刚睡觉了。” 驴二点点头,转头对孙凤仙说: “小心点,别打忧你儿子休息。” 孙凤仙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进去,见到儿子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他之所以进来观看儿子,主要是担心,儿子已经被驴二的人暗害了,现在他走过去,假装抚摸儿子的脸颊,其实是暗中探探鼻息,确定儿子还有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孙凤仙又悄悄退了出来。 驴二也跟着孙凤仙退出来,临出来的时候,他向俞虹影和耿妈使了个眼色,两个女人都暗中点点头。 驴二和孙凤仙,回到客厅之中,继续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二人都沉默着,没有什么话可聊。 孙凤仙如坐针毡,比驴二更担心小松岗之中的释放人质,不能顺利完成,同时,也担心他释放人质之后,驴二会不会饶过他的儿子,当然,他也在计划着,在驴二饶过他儿子之后,他如何控制住驴二。 驴二也同样在担心释放人质的事,但他并不像孙凤仙那样担忧,孙凤仙担心他儿子的安危,而驴二只是担心燕子李三和小德子的安危。 驴二虽然把燕子李三当成朋友,为了救朋友,他可以冒险,甚至两肋插刀,但毕竟不是自己的血亲至交,就算真的救不成燕子李三等人,他也不会太难过,不会太悲痛。 这倒不是驴二薄情寡义,而是他做人做事,就是讲究一个“尽心尽力就好”,问心无愧,谋人在人,成事,就在天了。 他生性洒脱,从容不迫,对别人的生死,他看得淡,对自己的生死,他也看得不重,能让他真正痛心疾首、撕心裂肺去关心生死的人,除了他已经死去的父亲,还有义兄石雄,世上活着的,也只有英子、九儿和秀兰三个人了。 正因为驴二这的份洒脱和从容,使孙凤仙认为,驴二把一切都计划好了,胸有成竹了,才不敢妄动,不敢现在就和驴二翻脸。 二人就坐在客厅中,沉默的等待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去杀杨开的那个警察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小盒子中,放着的是杨开的脑袋。 警察把盒子放在客厅之后,先跑到院子中吐了一会,等孙凤仙吩咐把脑袋拿走,警察才又回到客厅,强忍着恐惧和恶心,把盒子带走了。 驴二已经经历多次战场,对于这种残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见杨开的确死了,这才出了一口恶气,脑袋就随警察怎么处理了。 又等了两个小时,前去释放人质的那个警察回来了。 孙凤仙和驴二见这个警察回来,都精神一振,因为这个警察,才关乎到两方真正的交易,杨开的脑袋只是附加的小条件。 警察进来客厅之后,向孙凤仙汇报道: “所长,按照您的吩咐,我拿着您的手谕,到牢里把三个犯人和小德子,一起提了出来,又带了几个兄弟,赶了两辆马车,前往小松岗。” “我们到了小松岗之后,把四个犯人留在那里,我们兄弟就回来了。去的路上,和回来的路上,都没有情况发生。” “所长,我报告完毕。” 孙凤仙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驴二。 驴二微眯着眼睛,没有表情。 孙凤仙摸不透驴二的用意,只好先让警察退出去,说道: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等警察退了出去,孙凤仙才问驴二: “驴爷,刚才你也听到了,你的人,我已经下令释放了。” 驴二脸色平静的说道: “别急,再等等,等我的人回来,才能确定第一步交易成没成功。” 说完,驴二又闭上眼睛,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再理会孙凤仙。 孙凤仙虽然着急进行第二步交易,但也知道,驴二的人不来汇报之前,驴二是不相信他的人已经被释放的。 孙凤仙只能耐下性子,继续等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个警察进来了,在院子中汇报道: “所长,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大夫,又过来了。” 孙凤仙连忙说道: “快请她进来。” 驴二也睁开了眼睛,瞧看着院子中。 只见秀兰走进了院子中,虽然因为走得快,有些气喘,但脸色却很平静,甚至有些喜悦之色。 不待秀兰说话,驴二已经猜到:燕子李三四人安全了。 果然,秀兰走进客厅之后,第一句话对驴二说得就是: “二哥,咱们的人,接到咱们的人了。” 虽然秀兰说得含糊其词,但驴二却明白,第一个“咱们的人”,指的是青龙寨的红胡子,九儿的手下,他们是去接应的人,第二个“咱们的人”,指的是被释放的燕子李三等人,是被接应的人。 第一个交易,已经顺利完成了,接下来,就是第二个交易了。 第532章 最后一针 孙凤仙和驴二知道第一步的交易完成了,都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中提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的第二步交易,才是双方生死的关键。 孙凤仙望着驴二,说道: “驴爷,既然我已经释放了你的人,接下来,是不是该你放过我儿子了?” 驴二笑道: “我要是放了你儿子,你马上就会翻脸,把我们全杀了……” 孙凤仙大怒,刚要发火,驴二接着说道: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接下来,咱们进行第二步交易,这第二步交易就是,我让我妹子,解除封住你儿子的穴道,但是,要留下一个关键的穴道,这个关键穴道的解穴方法,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然后,我留下来,让我妹子离开。” 孙凤仙道: “你刚才不是说,你不会解穴,只有你妹子会吗?你妹子走了,万一你救不了我儿子,我杀了也难解心头之恨了。” 说到这里,又加重语气特别强调:“你妹子不能走!” 秀兰说道: “孙所长,我会把令郎身上身上被封住的穴道,全部解除,只留一个穴道,这个穴道上面,会留下一根针,解封这个穴道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针拔出来。” “不过,是直接把针拔出来,还是先刺深一些再拔出来,虽然看似都是一样,实则有生死之别,错了,就是经脉错乱,立即暴毙,对了,就会平安无事。” “正确的方办法,我只悄悄告诉我二哥。你要是杀了他,你就永远不知道真正的解穴方法了。” 驴二笑道: “当然,孙所长,你也可以杀了我,在两个方法之一,你自己二选一,你有一半的机会,可以救你儿子。” 孙凤仙道: “我要看着你解除所有的穴道,留下最后一个穴道。” 驴二道: “那当然。咱们走吧。” 驴二在前,孙凤仙和秀兰在后,又向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孙小球的房间门外,驴二对孙凤仙说道: “你让耿妈离开吧,这事和她无关,在这里障手障脚的。至于尊夫人,你愿意让她留下,就让她留下,愿意让她回避,就让她回避,你自己做主。” 孙凤仙已经猜测耿妈和驴二是一伙了,也想把耿妈打发走,以后再找耿妈算帐,留下来,驴二反而多了一个帮手,至于俞虹影,他认为俞虹影不会帮外人害他,决定把俞虹影留下来。 孙凤仙微一沉吟,就喊了声:“耿妈”,待耿妈从房中走出来之后,孙凤仙道: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耿妈看了看驴二,驴二向耿妈点点头,耿妈离开了。 孙凤仙和驴二秀兰三人,这才走进房间中。 俞虹影一见秀兰回来了,就知道她儿子的生命,到了生死关头,不由更紧张了,但还是装作不知情,询问孙凤仙: “怎么让耿妈走了?” 孙凤仙道: “没什么,她又不懂医术,站在这里障事。虹影,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不要问。” 俞虹影点点头。 孙凤仙转过头,用冷厉的眼神,盯着秀兰,没好气的说道: “现在,该你放过我儿子了,你要敢再耍花样,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秀兰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乡下姑娘,并不惧怕孙凤仙的恫吓,她走到桌子前,拿起一根针,站在孙小球的面前。 孙小球仍在酣睡之中,这是因为秀兰为他针灸之后,他也消耗了极大的体力接收,才疲惫困乏,二来,也是秀兰在针灸的时候,刺了他的睡穴,使他进入睡眠之中,以免他清醒着,亲眼看到他父亲杀人,或者他父亲被杀,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其实,秀兰根本没有封住孙小球任何穴道,她根本不忍心伤害这样脆弱的一个儿童,但是,为了能让自己和驴二全身而退,她只能假装一番,给孙凤仙造成压力,使孙凤仙误以为她用针灸之术,控制了孙小球的生死。 秀兰拿着金针,装模作样的在孙小球的身上,刺了几个穴道,孙凤仙以为是她在解穴,其实,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些穴道。 最后,秀兰把金针留在一个无关紧要的穴道上,没有拔出来,然后,她走到驴二的身边,用低得只有驴二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二哥,这针随便怎么拔,都不会伤害到小孩子,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驴二点了点头,抬高声音,说道: “行,我知道了。” 然后又转头对孙凤仙说道: “现在,你可以让我妹子离开了,接下来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事了。” 孙凤仙还在犹豫,不愿轻易放秀兰离开。 驴二笑道: “孙所长,有我留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不到最后关头,我也不想和令郎同归于尽,只要你信守诺言,我就不会伤害令郎,咱们双方都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孙凤仙虽然想把驴二和这个“驴二的妹子”,全部杀死,但为了儿子,只能先放走女的,他最恨的就是驴二,只要能把驴二杀死,其他的人,再慢慢收拾。 孙凤仙沉吟了一下,向秀兰摆了摆手: “你走吧。” 秀兰望向驴二,虽然没说话,但目光中却满是关切。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你先走,我随后就来。你放心,孙所长是言而有信的人,他会放我走的。” 孙凤仙心中冷笑。 秀兰不再说什么,转过头,向俞虹影点了点头,好像是在打招呼,其实,是向俞虹影暗示,不用担心,她没伤害孙小球。 俞虹影从秀兰的眼神中,相信秀兰没有伤害她的儿子,她仍然决定站在秀兰这一方,毕竟,她儿子以后能不能活下来,还要依靠秀兰继续医治。 孙凤仙并不知道俞虹影已经站在驴二那一边,等秀兰走出房间之后,他盯着驴二,说道: “现在,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把针拔出来吧!” 驴二却微微一笑,说道: “别急嘛,再等一会,如果我现在拔出针来,你大喊一声,我妹子还没出院门,就被你的人抓住了。” 孙凤仙强按着怒火,说道: “你要等多久?” 第533章 第二把手枪 驴二笑道: “我想等多久,就等多久。” 他这句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态度却很强硬,说完之后,他就一屁股坐在桌子边,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了起来。 孙凤仙无奈,只好在旁边等着。 俞虹影也在旁边站着,不言不语。 又等了大约十多分钟,孙凤仙再次问道: “现在可以了吗?你妹子肯定走远了。” 驴二不理会,孙凤仙只好再次等待。 又过了十多分钟,孙凤仙再次催促。 驴二算算时间,秀兰的确应该走远了,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可以了,咱们进行第三步的交易吧。” 说到这里,用手一指对面的椅子,笑道: “坐下谈。” 孙凤仙坐在驴二的对面,盯着驴二,说道: “说吧。” 驴二望着孙凤仙,笑道: “孙所长,如果我让你把手枪交给我,我再把针拔出来,你肯不肯?” 孙凤仙冷笑道: “当然不肯,把手枪交给你,你把我打死,又不肯救小球,我不是白死了吗?驴二,这么愚蠢的问题,你就不该问。” 驴二笑道: “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我把针拔出来,你就会开枪杀了我,我不是白死了吗?” 孙凤仙道:“我保证……” 驴二打断道: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的保证吗?” 孙凤仙冷笑道: “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那现在就是个死局了,你说怎么破?” 驴二道: “我让你交枪,你不肯,你让我拔针,我又害怕你开枪打死我。” “这样吧,你把手枪里面的子弹,全部退出膛,再把手枪扔到院子外面去,我再拔针,拔完针之后,我就赶紧跑,你手中没有手枪和子弹了,要去捡起枪和子弹重新组装,至少也需要一分钟的时间,而那时候,我已经翻墙跑到外边去了。” “虽然还是有可能被你带人追上,但至少能争取一些时间,也许不会被你抓到,总比被你当场杀死要好一些。” 孙凤仙心中暗喜,这也是他想提出的“解决办法”,只不过他明白,如果他太早提出这个办法,驴二会起疑心,所以打算再拖延一点时间,再说出这个办法,没想到,驴二竟然先提出来了,他当然大为赞成。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假装犹豫了一下,才勉强答应,说道: “好吧,既然现在控制权在你的手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驴二笑道: “好,那咱们暂时相信对方一次吧。我现在走到令郎的身边,你开始把子弹退膛。” 驴二说着,站起身来,向沉睡中的孙小球走去。 孙凤仙也站起身来,掏出腰间的手枪,把枪膛中的子弹匣卸下来。 驴二一边走,一边看着孙凤仙,说道: “把子弹一颗一颗的从弹匣中退出来。” 孙凤仙把子弹一颗颗从弹匣中退出来,子弹落到地上,但仍然没有退下最后一颗,说道: “这最后一颗,等你拔针的时候,我再退。” 孙凤仙知道,只要这最后一颗子弹不从弹匣中退出来,如果驴二敢向他扑过来,他就来得及迅速把弹匣装入枪膛,向驴二发射子弹。 此时,驴二已经走到孙小球床边了,他并不着急拔针,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带着针头的空针筒,用眼角瞅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俞虹影,又看向孙凤仙,笑着说: “这空针筒如果扎入身体里,推入空气,也是会死人的,还是离我远点吧。” 他口中说着,把空针筒远远扔开,落在俞虹影身边不远处。 这个举动,孙凤仙并没在意,他以为驴二是担心他会用空针筒偷袭,所以扔开。 俞虹影却眼神一动,知道驴二在向她暗示,但她仍然一言不发,垂手而立,好像透明人一般。 驴二站在孙小球身边,用手放在针上,转头对孙凤仙说道: “现在,你把手枪扔到院子里,然后,站到墙角里,不能站到院子里,如果你站在院子里,就会把我堵在屋里,你站在墙角,咱们距离房门的距离,我比你近一点,不怕被你堵住,我拔掉针就跑,你堵不住我。” 孙凤仙心中冷笑: “驴二呀驴二,就算你机关算尽,今天也休想逃出孙爷我的手掌心,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表情上却有些不情不愿的听从驴二的吩咐,他把最后一颗子弹退出弹匣,把手枪和弹匣,远远的扔到院子之中,然后,退到一个墙角处。 孙凤仙道: “我已经配合你了,现在该你了。驴二,咱们之间的恩怨,咱们自己算,你不要伤害孩子,算我求你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他是真心恳求驴二了。 驴二点点头,说道: “你守信,我也失信,我放过你儿子。” 驴二说着,直接把金针从孙小球的身上拔出来。 他拔掉针之后,就突然身子暴起,用最大的力气,向房门跑去。 他和孙凤仙距离房门,差不多远,但他的力气大,身法灵,他相信,他会比孙凤仙早一步跑出房门,孙凤仙追不上他,追上他,也打不过他,等孙凤仙追到院子中,无论是大声呼叫院门外的警察,还是重装子弹手枪,都需要一点时间,而他就可以翻墙跑出去了。 他忽然奔跑的目的,并不是真要逃跑,而是为了试探孙凤仙是否还有另一把手枪,如果他逃跑的时候,孙凤仙没有另一把手枪,他就会堵住房门,徒手把孙凤仙杀死。 但是,如果孙凤仙掏出另一把手枪,他就逃不掉了,当然,他也早做好了布置,防备孙凤仙另有一把手枪。 孙凤仙果然还有另一把手枪! 就在驴二快步向门口奔跑的时候,孙凤仙得意的笑了,他不慌不忙的抬起一条腿,一手掀开裤腿,一手从袜子里面,掏出一把小型号袖珍手枪,用枪口瞄准了驴二。 孙凤仙笑道: “跑,跑啊,再跑老子一枪嘣了你!” 驴二的身子,立即停下了。 孙凤仙用枪口指着驴二,慢慢走过来,在驴二的对面站定,冷笑道: “驴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534章 机关算尽 驴二并不害怕,淡定的站着,望着孙凤仙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果然,你还有一把枪。” 孙凤仙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袖珍手枪,笑道: “以前没有,最近不是你们这帮红胡子闹得凶嘛,我只能有备无患了,也没想到还能用得上。” “哈哈,驴二,就算你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到最后,还不是落在我孙凤仙的手里了吧?” “就问你服不服?” 驴二笑道: “不到最后一刻,我服什么?孙凤仙,你就不怕,我仍然控制着你儿子的性命吗?” 孙凤仙笑道: “我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们这帮红胡子,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伤害一个孩子,刚才,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逃掉,就不用再拿我儿子的性命威胁我了。” “所以,驴二,现在,你再想用小球的命威胁我,已经没用了。” 驴二淡淡一笑,说道: “孙凤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从头到尾,我们都没真正威胁到你儿子的性命,就算你不释放人质,我们也不会伤害你的儿子。” “我们不像你,会真的伤害一个孩子。” 孙凤仙笑道: “你这样说,我倒是相信。不过,你现在这是在向我求饶吗?晚了,就算你真没伤害小球,我也不会饶了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不是向你求饶,而是向你讲述事实。” 他说到这里,向孙凤仙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 “你猜,为什么我不用你儿子的性命控制你,我还敢来到这里,逼你释放人质?” 孙凤仙冷笑道: “你是赌徒心理,抱着侥幸心理罢了。” 驴二笑道: “我的确好赌,但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更不会拿自己妹子的生命开玩笑,既然我敢和妹子到你这里来,就有十足的把握,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孙凤仙笑道: “我现在就开枪打死你,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这里活着走出去……哎呀,谁……” 孙凤仙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后脖颈上,忽然一痛,好像被针刺了一下,他连忙转身,就看到俞虹影手中拿着一个空针筒。 空针筒中并没有液体,已经推到最底顶,连空气都没有了,空气已经注入到孙凤仙的身体中了。 俞虹影经常为儿子输液和打针,也是懂一些医术的,她知道,如果把空针筒注入血管之中,就会形成空气血栓,可以致人死亡。 所以她这一针,刺入的是孙凤仙后脖颈上的血管,刺入之后,再迅速把针筒中的空气,注入进去。 驴二之所以如此镇定,也是因为有俞虹影这个最后的筹码,他一直和孙凤仙说话,就是为了把孙凤仙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由俞虹影对孙凤仙出其不意的偷袭。 孙凤仙中了空针筒中的空气注入之后,只感到心脏加速,呼吸困难,他想不通,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要害自己,他一手捂着后脖颈,一手用枪指着俞虹影,不敢置信,又怨恨的说道: “虹影,为什么?” 俞虹影面无表情,但双目却闪烁着寒光,冷冷说道: “为什么?当初你用卑鄙的手段,污辱了我的身子,这是我对你的报复!” 孙凤仙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般,不但呼吸困难,而且心脏越来越疼痛,他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艰难的骂道: “贱人,我打死你……” 孙凤仙刚要开枪,旁边的驴二迅速出手,劈手就夺过了孙凤仙手中的枪,一来孙凤仙太痛苦,二来驴二的动作太快了,手枪到了驴二的手中。 驴二也不开枪,只是冷酷的盯着孙凤仙,冷冷说道: “孙凤仙,到底是谁机关算尽?你投靠日寇,祸害同胞,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孙凤仙眼露惊恐,他转过身子,跌跌撞撞的向房门跑去,并想大声呼救,但是他的嗓子已经叫喊不出,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吼,别说二三十米远院门外的警察不可能听到,就连五米之外,都难听到。 驴二和俞虹影并没阻止孙凤仙逃跑,他们从孙凤仙的痛苦表情中,已经知道孙凤仙很快就会死了。 他们慢慢跟随在孙凤仙的身后,看着孙凤仙像狗一样挣扎,欣赏着孙凤仙临死的痛苦,享受着复仇的快感。 床榻上的孙小球,仍然在沉睡之中,并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被他母亲谋害而死。 孙凤仙还没跑到房门,就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他身子像虾米一样弯曲,痉孪般的抽搐着。 孙凤仙自知即将死亡,他眼中露出哀求之色,盯着驴二手中的手枪,用尽全部的力气,挣扎着说道: “求求你,开枪,打死我……给我个痛快……” 驴二用残忍的眼神,盯着孙凤仙,并不满足孙凤仙这个要求,一来是开枪会惊动外边的警察,二来,他巴不得孙凤仙死得更痛苦一些。 孙凤仙知道自己想痛快死去的要求,在驴二这里得不到答复,就望向俞虹影,痛苦的哀求道: “虹影,看在夫妻多年的份上,给我个痛快吧!” 俞虹影对孙凤仙的痛恨,比驴二更甚,对于孙凤仙的痛苦和哀求,她不但没有同情,反而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她蹲下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孙凤仙,以一种女王般的姿态,傲然俯视着卑微的孙凤仙,冷冷说道: “谁跟你是夫妻?当初,你用迷药对我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今天?” “孙凤仙,我恨不得阉了你!” 孙凤仙绝望了,他喘息着,用低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哀求道: “虹影,我对不起你,小球,小球,就交给你了……” 俞虹影冷冷说道: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小球是我的儿子,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会照顾他一天。” “你死了之后,我和小球会生活的更好,至少,他没有当汉奸的父亲了,他以后都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 孙凤仙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向沉睡中的儿子,眼中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慢慢地,孙凤仙眼中的光采黯淡了,身子也不再抽搐了,弯曲成一团,一动不动了。 驴二伸手一探孙凤仙的鼻息,对俞虹影说道: “死了!” 第535章 坚强的女人 救了燕子李三,杀了孙凤仙,驴二一次了结了两件事,心头一块大石,算是放下了,感到很是轻松。 俞虹影却如虚脱一般,慢慢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屈辱中,现在,孙凤仙就死在她的面前,可以说是她亲手杀死的,她虽然感到了复仇的快意,但也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驴二知道俞虹影现在的心情复杂,所以他没催促俞虹影,只是在一旁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俞虹影才长长舒了口气,对驴二说道: “吕先生,谢谢你!” 驴二说道: “也谢谢你,帮了我的忙,救了我的命。你以后还要在城里生活,城里还被日本人控制着,所以,孙凤仙的死,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你杀死的,他的死,符合心脏病发的症状,你就说他是死于心脏病就行了。” 俞虹影道: “后事我会处理,就不劳吕先生费心了。可是我儿子的病,还需要石姑娘……” 驴二道: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秀兰不死,她会一直为令郎治病,直到令郎不再需要用药。” 俞虹影道: “那我就放心了。” 驴二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现在就走了。” 俞虹影点点头: “我送你出去吧。” 驴二点点头,说道: “也好,送我走了之后,你就对外边的警察说,孙凤仙心脏病忽然发作,抢救不及死亡了。不过,你先稍等一下。” 驴二说着,把袖珍手枪,放回到孙凤仙的裤腿中,又走到院子中,把手枪和子弹全部捡起来,组装好,插回到孙凤仙腰间的枪套中。 俞虹影有些奇怪,问道: “你不把这两把手枪带走吗?” 驴二摇摇头: “我如果带走手枪,警察发现孙凤仙的枪丢失了,会怀疑他的死亡原因,如果警察向日本人汇报,日本人就会怀疑你参与暗杀孙凤仙了,所以,我不能带走手枪。” 俞虹影感动的说: “谢谢你,为我想得这么周到。” 驴二笑了笑,说道: “请你送我出去吧。” 俞虹影点点头,陪着驴二向外走,两人一边走,一边交谈。 驴二道: “孙凤仙死了,你就不再是所长夫人了,你们母子以后的生活,可能会比较困难。” 俞虹影道: “没关系,我早就想摆脱汉奸所长夫人的名义了。至于经济方面,你不用担心,我娘家有钱,能资助我。” 驴二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你后妈那个老妖婆子?” 俞虹影冷冷说道: “老妖婆子害得我儿子人不人,鬼不鬼,我非杀她不可,等我处理完孙凤仙的后事,我就回娘家,向老妖婆子展开复仇。” 驴二道: “需不需要我帮忙?” 俞虹影道: “谢谢,这是我的家事,我不想假手外人。” 驴二转眼看了看俞虹影,发现俞虹影的脸上,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冷静,他知道,俞虹影亲手杀了丈夫之后,心肠已经变得冷酷了,性格也强硬了。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院门口。 此时院门口,几个警察还在闲坐着,由于院子中没有发生枪声,所以警察们都不知道孙凤仙已经死了。 俞虹影就算不送驴二出来,警察们也不会为难驴二,俞虹影送驴二出来,只是为了更保险一些。 俞虹影把驴二送出院门,说道: “吕大夫走好,我不送了。” 驴二道: “太太请留步,再见。” 驴二就在警察们的注目中,扬长而去,他知道,凭俞虹影现在的冷静,再加上天生的聪明,她会处理好后事,不会被孙凤仙的死因连累。 驴二走了一会,旁边的一条胡同中,闪出秀兰的身影。 秀兰向驴二扬了扬手,喊道: “二哥,这边。” 驴二转头看去,胡同里,不但有秀兰,还有耿妈。 他知道,这一老一少两个女人,担心他一个人留下来出意外,所以都没走远,就在附近等着他。 看到驴二平安回来了,不但秀兰高兴,连耿妈都松了口气。 耿妈不等驴二走近,就担心的问道: “二子,孙凤仙呢?” 驴二笑道: “既然我活着出来了,孙凤仙当然去见阎王爷了。耿妈,你以后就不用担心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耿妈这才真正放心了,说道: “孙凤仙死的好,就是以后苦了虹影她娘俩了。” 驴二道: “耿妈,你放心,我和秀兰不会不管孙小球,只要有机会,秀兰就会进城为孙小球治病。俞虹影虽然失去了丈夫,但我们会还她一个儿子。” 耿妈点点头: “那就好。二子,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家了?” 驴二道: “没事了,您回家吧。” 又笑了笑,说道: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再去打扰您老人家了。” 耿妈苦笑道: “最好不要发生特殊情况,我老婆子年龄大了,受不住惊吓。” 耿妈笑着离开了。 驴二和秀兰向张家旅馆走去。 路上,驴二把秀兰走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秀兰,秀兰听说俞虹影竟然用一个空针筒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丈夫,不由有些惊讶,她想不到看似弱不禁风的俞虹影,竟然有这么强大甚至残酷的意志和杀机。 听完驴二的故事之后,秀兰才讲述她刚才回旅馆送信的经过。 秀兰按驴二说的,回到张家旅馆,把驴二的话,告诉了九儿,九儿立即派了刀子哥和老疤叔,带了几个人出城,到城外的小松岗,接应被释放的人质燕子李三等人。 刀子哥和老疤叔接到燕子李三之后,又分成两支,一支护送燕子李三等人到青龙寨养伤,一支回城向九儿报信。 九儿和等候在旅馆中的秀兰,从回来报信的刀子哥口中确定,已经接应到燕子李三之后,再由秀兰回到孙凤仙家中,告诉驴二。 驴二和秀兰来的时候,由于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而且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成功,所以就没让九儿带人跟着来,在外边等着支援。 但是,秀兰回去报信之后,九儿就知道计划已经在进行了,按说,九儿应该跟着秀兰过来接应他,就算九儿无法进入孙凤仙的家中,也应该在不远处等着,一旦发生情况,就可以及时支援。 但是,回来的只有秀兰一个人,不但九儿没亲自来,也没派个手下过来支援,这就让驴二有些奇怪了。 九儿不可能对他如何冷漠,对他的生死,不管不顾。 驴二不由问道: “秀兰,九儿为什么不来接我?” 第536章 两次失约 秀兰说道: “二哥,九儿姐本来想跟我一起过来支援你的,但是,杏儿忽然回来了,杏儿说,她刚才和她表哥约好了,只要九儿姐马上把一百块大洋送过去,她表哥就可以让她见到那个内奸是谁。九儿姐为了知道内奸是谁,就和杏儿走了,她说,她相信你有能力自己平安回来。” 驴二这才想到,九儿和杏儿已经和杏儿的表哥陈强,见过一次面,搭上了线,但是陈强狮子大开口,向九儿再次索要一百块大洋,才告诉九儿谁是日伪安插在青龙寨的内奸。 九儿的钱不够,驴二向唐凤池借了一百块钱,九儿拿到这笔钱,今天就要和陈强见面了。 难怪九儿不来支援他,原来是去见陈强,查内奸了。 驴二苦笑道: “她倒是对我有信心,看来,我在她的心目中,还比不上一个内奸重要。” 秀兰连忙说道: “二哥,不是的,九儿姐是想来帮你的,但杏儿说,她表哥说了,要见到内奸只有很短的时间,见面之后,内奸就要被带到日本人那里去了,到了日本人那里之后,她表哥就做不了主了,换言之,九儿姐见到内奸的机会,很可能只有一次,她无奈之下,才决定去见内奸的。” 驴二笑道: “你不用替她解释,我明白。” 驴二知道,九儿虽然关心他,但九儿是“事业型”、“政治型”的女强人,对事关整个山寨安危的内奸一事,看得特别重,可能超过对他的重视,甚至超过对她自己生命的重视。 驴二并不怪九儿,反而很欣赏九儿这种以事业为上的行事风格。 驴二还知道,不但是九儿,就算是英子,她投身的八路军队伍,为了抗日大业,在她心中,重过一切,重过他驴二,甚至重过她自己的生命。 九儿和英子,都是事业型的女强人,英子是一腔热血,只为抗日大业,九儿却讲究谋略,多了几分政治手腕。 她俩都很重视驴二,但驴二在她们心中,绝对不是第一重要,英子的抗日大业,她的部队,才是第一重要,九儿的抗日大计,她的山寨,才是第一重要。 只有秀兰,才会为他奋不顾身,可以抛弃一切,在秀兰心中,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驴二重要。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对秀兰更为疼惜,更为珍惜。 两人正在走着,这时,小铜锤正向这边走过来,虽然没有大跑,但脚步迈得很大。 小铜锤看到了驴二,脸上露出喜悦之色,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小铜锤高兴的喊道: “二哥----” 驴二笑道: “你怎么来了?你没保护你家九姑娘吗?” 小铜锤说道: “是九姑娘派我来的,她担心你的安全,派我过来看看。因为咱们进城的兄弟,分了一批送燕子李三回山寨,现在留在城里的兄弟,只有我和刀子哥两个人了,要不然,九姑娘也不会只派我一个人过来。” “本来,九姑娘想把刀子哥也派过来增援你的,是刀子哥担心她的安全,坚持不肯过来,才只派了我自己过来。” 听到小铜锤这样说,驴二刚才还有些不舒服的心情,才舒服起来,这说明,九儿还是很重视他的,不然,不会把两个保镖,派过来支援他,至于杏儿,一个女孩子,保护不了九儿。 驴二笑道: “我现在平安回来了,孙凤仙也死了,我这边算是大功告成了。你家九姑娘,见到内奸了吗?” 小铜锤摇摇头: “还没有,本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应该见面的,但是好像又出了些差错,现在,不但没见到内奸,连杏儿的表哥陈强都没见到。” 驴二皱皱眉头,问道: “出了什么差错?” 小铜锤道: “我也不太清楚,九姑娘没对我说,她只让我过来增援你。” 驴二道: “她现在在哪里?咱们去找她。” 小铜锤道: “在城南的一个茶楼里,我带路,咱们快去吧。” 三人一边走,小铜锤一边向驴二讲述---- 今天吃过早饭之后,在驴二和秀兰前去孙凤仙家中的时候,九儿和杏儿也去见陈强了。 但是,当她们到了和陈强约好见面的茶楼之后,陈强却一直没有出现,九儿便派杏儿去陈强在城中的住宅去找,杏儿到了陈强的住宅,陈强仍然不在家中。 九儿担心驴二会向她求助,所以就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回到了张家旅馆,只留下杏儿和小钢锤,在陈强的家门口,等着陈强。 九儿回到旅馆没多久,秀兰就从孙凤仙家中回来了,请九儿派人出城,接应燕子李三等人。九儿担心这是孙凤仙的诡计,会发生战斗,所以派了刀子哥和疤拉叔带上了进城的所有兄弟,去救应燕子李三,她仍然留在城里,等待和陈强接头。 九儿和秀兰在旅馆中,一直等到刀子哥回来汇报,说是已经顺利接应到燕子李三等人,疤拉叔带着人,护送燕子李三等人去山寨了,九儿才放心了。 九儿本想和秀兰一起去接应驴二的,但这时候,杏儿匆匆跑来汇报,她见到陈强了。 陈强之所以失约,是因为便衣队忽然有紧急情况,陈强去便衣队工作了,一直工作了几个小时,才抽出时间,来见杏儿,并告诉杏儿,如果九儿想亲眼看到内奸,就赶紧到约定的那家茶楼和他见面。 九儿权衡之后,还是见内奸重要,毕竟能亲眼看到内奸的机会不多,而驴二既然敢去见孙凤仙,肯定有办法脱身,所以九儿就去见陈强。 谁知道,九儿到了茶楼之后,陈强却再次失约。 直到现在,九儿还在茶楼中等待着陈强,一直没有等来陈强。 因为等不到陈强,九儿又担心驴二的安危,就想把刀子哥和小铜锤派过来,增援驴二,她和杏儿继续要茶楼等着。 但由于陈强两次失约,事出反常,刀子哥担心九儿的安全,所以坚持不肯离开,再加上杏儿的劝说,九儿无奈,只好派了小铜锤自己前去支援驴二。 刀子哥对驴二没有太深的个人情感,所以以“女少主”的安危为重,但小铜锤对驴二却有很深的感情,虽然他也担心九姑娘的安危,但毕竟九姑娘这边暂时没事,他就抽身去增援驴二了。 既然驴二已经平安脱身,小铜锤就带着驴二,再一起去支援九姑娘了。 第537章 便衣队的运作方式 驴二和秀兰跟着小铜锤,很快就来到城南的一家名叫“望月”的茶馆。 刀子哥在茶馆的大堂中,临窗而坐,观察着外边,看到驴二等人过来,刀子哥端坐不动,但打了一个手势暗语,示意没有情况发生。 驴二和秀兰在小铜锤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不等他们敲门,杏儿就打开门。 九儿为防别人发现,并没坐在二楼的包厢窗口向外观察,但杏儿却坐在窗口,观察着楼下街道的动静,驴二还没进茶馆的时候,杏儿已经看到,对九儿说了。 九儿见到驴二平安回来,一直担忧的心情才放松下来,但表面上并没显露出来,询问驴二的经历。 驴二简单扼要的把发生在孙凤仙家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询问九儿现在是什么情况。 九儿说的和小铜锤说得情况差不多,都是陈强两次失约,至今没有出现。 驴二道: “陈强不会拿了订金,就不接你这个活儿了吧?” 九儿道: “他不敢,既然拿了我的订金,就必须接我的活儿。再者说,他只拿了订金,我这一百块大洋,他还没拿到,他应该不舍得放手。” 九儿说着,拍了拍桌子放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一百块大洋。 驴二道: “他会不会变卦了,向日伪举报你?说不定现在日伪正在调动人手,前来抓捕你。” 九儿摇摇头: “我认为,他没这个胆子,敢和我们青龙寨做对,举报了我,青龙寨将会对他展开血腥的报复。” “更何况,这里有一百块大洋,如果他带人来抓我,这一百大洋,就会充公,被他的上司贪了。” “如果换作我是他,要出卖我,就会先来和我接头,把这一百块大洋拿走,再带人来抓我,这样,既可以得到大洋,又可以抓了我领赏。” 驴二笑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九姑娘这么聪明,想得这么周到。” 九儿道: “陈强既然能做便衣队的特务,脑子肯定不会笨,他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这时,坐在窗口向外观察的杏儿,忽然说道: “我表哥来了。” 九儿端坐不动: “来了多少人?” 杏儿观察着,说道: “只有他一个人,周围也没发现可疑之人。” 驴二也伸出脑袋,向下望去,只见陈强一个人沿着街道,走了过来,在陈强的周围,依驴二的眼力,并没发现有可疑之人。 这说明,陈强是一个人来的,并没带领日伪来抓捕九儿。 当然,不能排除过一会没有日伪过来抓捕。 驴二对九儿道: “目前只有陈强一个人,暂时没发现可疑之人。” 九儿道: “小铜锤,你带秀兰到一楼大厅去,如果有情况,小铜锤示警并支援,秀兰,你赶紧离开此地,不要掺和进来,到时候混乱之中,我们保护不了你。” 秀兰答应了,和小铜锤一起向楼下走去。 驴二说道: “九儿,我留下来,和陈强见一面吧,反正我们见过了。” 九儿道: “你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他并不知道你是驴二,我认为,你暂时不要和他见面,先听听他说什么,再决定见面不迟。” “为了方便行事,隔壁的包厢,我也包下来了,你可以先到隔壁去,听着我们这边的谈话。” 驴二道: “隔着一面墙壁,我怎么能听到?” 九儿道: “我刚才已经在隔壁做了手脚,挖出了一块砖,露出一个小洞,这边用花盆遮住了小洞,从这边看不到小洞。” “我本来打算让刀子哥在那个房间监听,如果有什么情况,刀子哥也可以及时过来支援,既然你来了,就把位置留给你,让刀子哥还是在一楼放哨吧。” 驴二笑道: “九姑娘,你真是未雨绸缪啊,将帅之才!” 九儿一笑,说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过去吧,陈强就快上来了。” 驴二转身走出包厢,进了隔壁的包厢。 他一进包厢,果然看到在墙壁上,有一个砖状的小洞。 他搬了张椅子,坐到小洞旁边,耳朵正好在小洞的位置。 他向小洞中望去,看到的是一片花枝阴影遮掩,料想从隔壁包厢,看不到这个小洞,但从这边,只能聆听,而不能看到那边的情况。 驴二刚走,陈强就到了九儿的房间中。 陈强一见面,就语带歉意的说: “对不起,九姑娘,让你久等了。对于两次失约的原因,请听我解释。” 九儿平静的说道: “强哥,不着急,坐下来,喝着茶,慢慢说。杏儿,给你表哥倒茶。” 杏儿为陈强倒了杯茶,就默默站到旁边去了。 陈强喝了两杯茶,说道: “九姑娘,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对你说过了,青龙寨这条内线,不是我负责的,而是我的一个名叫乔三的人负责的。” “九姑娘,我先给你简单介绍一下我们便衣队的行作方式吧。” “我们便衣队虽然只有三十多个人,但说句自夸的话,个个都是从各部门挑出来的精英,也个个都是人精,不但身手不错,而且头脑都很灵活,不然,进不了便衣队这个门。” “队长是一个叫玉置的日本人,他也是日军特务机关在牟平的负责人,同时掌握着日军的情报机构,和便衣队这支伪政府的情报机构。” “小队长有两个,一个是从军队抽调过来的,另一个是从警察局抽调出来的,名叫乔三。乔三是我的队长,顶头上司。” “因为乔三和我都是从警察局抽调到便衣队的,所以乔三对我很不错,有些机密,他也会对我透露一些。” “青龙寨这个内线,就是乔三发展的。由于乔三是我的上司,我发展的内线,必须向他汇报,而他发展的内线,则不需要向我汇报,所以,我不知道他在你们青龙寨发展的内线是谁。” 九儿淡淡说道: “强哥,如果你不知道青龙寨的内奸是谁,昨天你为什么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可以保证让我亲眼看到那个内奸?而且还向我索要一百块大洋。” 第538章 新任小队长 陈强笑了笑,喝了口茶,说道: “九姑娘,我并不是为了这一百块大洋,信口开河,我既然这样对你这样说,我就有把握可以做到。” “我刚才说了,乔三和我都是警察局抽调过来的,他对我很不错,有什么事,都愿意交托给我。” “最近几天,你们的那位驴二爷,不但盗了日军的药品,毒杀了很多日军,又杀了城防司令邓春来,把牟平城闹了个天翻地覆,日军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可是,日军没有驴二的画像,认不出来他,就吩咐乔三,把青龙寨的那个内线召进城,指认驴二,又或者根据内线的描绘,请画师把驴二的画像画出来。” “不过,玉置队长说,指认驴二,只是召青龙寨内线进城的目的之一,还有一个目的,玉置太郎就没对乔三说了,我更不可能知道。” 九儿道: “还是说回来,既然你不是青龙寨那个内奸的上线,为什么你能让我见到这个内奸?” 陈强笑道: “九姑娘,这件事要慢慢说,一时间说不清楚的。” “乔三接到玉置队长这个命令之后,派人去召青龙寨的那个内线进城了,但是,这时候,乔三负责的另一个内线,汇报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乔三必须亲自出城去处理那件事。” “乔三临出城之前,就把和青龙寨这个内线接头的任务,交给我了,由我负责。所以,我才敢向你九姑娘保证,我可以让你亲眼看到那个内线是谁。” 九儿点点头,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失约一次,这次又珊珊来迟?” 陈强道: “今天上午,我本来和你约好,在这个茶馆见面的,但是在和你见面之前,我要先去便衣队报个到,再来和你见面。” “我们便衣队上班,人在城里的时候,随便去报个到,然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只要有成绩,上司不会管你这一天做什么,所以我想着,去报个到之后,就到茶馆和你见面,商量怎么让你见到那个内线的事。” “但是,我到了便衣队的队部,还没等我出来的时候,就出大了:乔三死了!” 九儿虽然不关心乔三的生死,但还是问道: “他怎么死的?” 陈强道: “我刚才说过,乔三的另一条内线出事了,他必须出城去支援。他那个内线,是一个村子的村长,那个村子附近,最近有共军在活动,共军准备在那一带开辟抗日根据地,不但组建民兵,扩大武装,而且还成立了大大小小的军政机关。” “那个村长把这个情报送给乔三,乔三上报给日军的山崎大佐,哦,玉置队长去烟台了,现在便衣队有什么情报,都是直接向山崎大佐汇报。” “对于山崎大佐来说,共军的威胁,远远大过驴二,所以山崎大佐才派乔三亲自出城,率领一支精兵,去围剿共军的一个机关。” “但共军也不是吃素的,乔三和日军还没赶到那个机关驻地,就中了共军的埋伏,伤亡惨重,乔三在混战之中被打死了。” “虽然在牟平整个日伪队伍里面,乔三只是个小人物,但在便衣队里,他是二号三号的人物,我做为他的下属,他死了,我自然不能再出来了,要帮着料理后事,整理他的情报,所以,一直忙乎了几个小时,这才耽误了和你的见面。” “等我忙完之后,山崎大佐就召见了我,问我乔三临走之前,是不是把和青龙寨内线见面的联络方式,告诉我了,我说是的。” “山崎大佐对我说,让我赶紧按联络方式,去接见那个内线,一旦接上头之后,就把那个内线,带到日军指挥部,山崎大佐亲自接见他。” “我得到山崎的命令之后,就出了便衣队,见到了杏儿,就让杏儿赶紧去通知你,如果要亲眼看到那个内线是谁,只有一点时间,因为接头之后,我就要带他去见山崎了,接下来会怎么样,就不由我做主了,但在这个内线见到山崎之前,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陈强一口气说到这里,不由感到口渴,又喝了几口茶。 杏儿在旁边看到茶杯空了,她把表哥的茶杯加满。 九儿说道: “我接到了杏儿的汇报,赶紧过来,在这里等着你,但我一直等了两三个小时,你却现在才来。” “强哥,你是不是已经见过那个内线了?” 陈强摇摇头,说道: “我让杏儿通知了你之后,本来打算去和那个内线接头的,但是,这时候,一个便衣队的同事通知我,赶紧去日军指挥部见山崎大佐,我不能违抗山崎的命令,只好去见了。” “本来我想着,山崎刚刚和我见过面,再次召见我,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等我回来,再来见你就行了。” “但是,我到了日军的指挥部,一直在会客室等了两三个小时,山崎大佐才接见了我。” “原来,小队长乔三死了,玉置队长又在烟台,所以,日军想再重新提拔一个小队长,我是他们提拔的人选。” “在这两个小时之中,山崎大佐召见了一些我以前的上级和同事,听取他们对我的评价,并调查了我的忠诚度,对我进行彻底的调查。” “虽然只是一个便衣队的小队长,职位不高,但却掌握着机密信息,所以日军不敢掉以轻心,必须要进行全方位的调查,确定无误,才能任命。” 陈强说到这里,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说道: “最终,山崎大佐任命我为便衣队第一小队的小队长,接替乔三的位置。” 九儿淡淡一笑: “那以后应该称你陈队长了!” 陈强是聪明人,刚才虽然因为当上小队长,掩饰不住得意了一下,但他马上就感觉到九儿话中的讽刺和冰冷之意,他连忙端正了一下态度,正色说道: “九姑娘,你说笑了,我当小队长,也是为了更多的掌握到机密情报,来帮助你们抗日。” “这不,我刚从日军那里过来,还没去见那个青龙寨的内线,就先来见你了嘛。” 九儿笑道: “那就好。” 第539章 接头的方式 九儿说着,伸手把桌子上的包袱,向陈强推过去,又说道: “强哥,这是咱们以前说好的,一百块大洋,你收下吧。” 陈强并没伸手去拿,而是望着九儿,说道: “九姑娘,这个钱,我先不着急拿,在拿钱之前,我要先说明一件事。” 九儿道: “请讲。” 陈强道: “我们以前的约定是,你给我一百块大洋,我让你亲眼看到那个内奸是谁,而不能让你杀了他。现在,我要特别强调一点,你只能看他,不能杀他,而且你只能暗中看,不能被他发现。” “等我带他见了日本人,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等这个内奸回到你们山寨,你怎么处置他,我就不管了,但在他见到日本人之前,你不能动他,不然,日本人那里,我无法交差,我会失去日本人的信任。” “九姑娘,我失去日本人的信任,对你也不好吧,你用钱收买我,不就是想让我长久的留在日本人身边,向你传递情报吗?”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好,我答应你,等那个内奸离城之后,我再动手除掉他。” 陈强这才微微一笑,打开包袱,看到里面的一百块大洋,满意的笑了。 九儿道: “强哥,接下来怎么安排?” 陈强道: “我现在去和那个内奸接头,接头之后,我会把他约到这个茶馆,你们可以就在这个包厢里面,看着外面,那个内奸,是你们山寨的人,只要你们看到他,就知道他是谁了,但要小心,不要被他看到你们。” 九儿道: “你们怎么接头?” 陈强道: “如果他已经进城了,他会在城南门的公示栏旁边的城墙上,用粉笔画一只螃蟹,哦,对了,这个内线,在便衣队的代号,就是螃蟹。” “我会在螃蟹的旁边,写上第一个接头的地点,比如说,南城公园第三个椅子,当然,这是用暗号代码写的,外人看不出来,只有接头人才看得出来,而且每个内线的接头暗号代码不一样。” 九儿笑道: “还挺神秘的,不愧是搞情报的。” 陈强笑了笑,说道: “我们这种小县城,搞情报工作,都是小儿科,人家大上海,那些特务搞起情报来,才让人瞠目结舌呢,花样之多令人眼花缭乱。” 九儿道: “强哥,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你。” 陈强道: “九姑娘请讲。” 九儿道: “乔三要召见那个内奸,是怎么通知那个内奸的?总不能派个人到我们青龙寨,直接告诉那个内奸,乔三要见他吧?” 陈强道: “我们搞特务工作的,要召见接头人,有很多种方式,因人而异,因环境而异,五花八门,我就不一一说给你听了,只说召见青龙寨这个内奸的办法吧。” “九姑娘,你们青龙寨的周围,还有一些村庄和村民吧?” 九儿道: “不错,距离寨子不远,有几个村庄。我们青龙寨只对付日伪,并不扰乱村民,平时和村民的关系还挺不错。” 陈强道: “既然附近有村民,就有放羊放牛的人吗?” 九儿道: “有。” 陈强笑道: “这些放羊放牛的村民,或者为了烤东西吃,或者为了取暖,又或者为了好玩,偶尔会升火吧?” 九儿道: “对,他们偶尔会升火。” 陈强笑道: “那传递情报的方式,就是用的最古老最原始的方法,升火。在一个提前约定的方位,点上火,再盖上一些枯叶,就会有黑烟升腾。那个内奸在山上,远远看到黑烟,就知道山下有人约他见面了,他就可以找个借口,下山来了。” “因为在青龙寨的附近,是你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内奸下山赶到约定的地点之后,不会直接到接头人,而是会在某个石块或者地下,藏着一个只有他能看懂的暗语符号,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接下来赶往第二个接头地点。” “九姑娘,这就是乔三约见你们青龙寨那位内线的方法。”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以前倒也看到过黑烟,没想到,其中竟然有接头暗号。” 陈强道: “只有在提前约定的地点方位升烟,才是接头暗号,你所看到的黑烟,大部分是真正的村民燃放的,并不是接头暗号。” “好了,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和螃蟹接头,等会把他约到这个茶馆来。” “九姑娘,你最好不要派人跟踪我,如果那个螃蟹发现了,可能会溜掉,毕竟,我不是他的上线乔三,他连我都不一定信任,更何况发现有人跟踪盯梢,不跑才怪。” 九儿道: “行,我不跟踪你,不过,你能不能带他到这个包厢来,我给你们腾出地方,我换另一个包厢。”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这个倒是可以,但我再强调一点,不要杀他!” 九儿道: “我保证不杀他!” 陈强道: “好,我先走了。” 陈强拎起装着一百块大洋的包袱,起身走了。 待陈强走后,九儿和杏儿来到驴二所在的包厢中。 九儿道: “你都听到了吧?” 驴二道: “都听到了。不过,我认为,这一百块大洋,花得实在冤枉。” 九儿道: “怎么冤枉了?” 驴二笑道: “咱们都知道,青龙寨二当家胡七和他儿子胡少阳,就是内奸,直接杀了就是了,干嘛还要花一百块大洋?”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们只是怀疑胡七和胡少阳可能是内奸,但并没有任何证据,如果直接杀掉,万一错杀了好人,那不是后悔莫及吗?” 驴二笑道: “他们爷俩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们不是内奸,也死有余辜。” 九儿正色道: “那不一样,如果他们是内奸,就要以汉奸的罪名,处死他们。如果他们不是内奸,那就罪不至死。” 驴二不以为然的说道: “胡七倒还罢了,胡少阳在背地里糟蹋过多少民女,还罪不至死?罪大恶极还差不多!” 九儿道: “咱们先不要争论了,等见到内奸再说吧。二子,见到内奸之后,咱们都要忍住,不要杀了他,等他出城之后,再杀他。” 驴二道: “我明白。咱们等着看吧,来的人,肯定是胡少阳他们爷俩其中之一,甚至是两个都来了。” 但驴二和九儿都猜差错了,那个内奸,并不是胡七爷和胡少阳,而是另有其人。 第540章 查出谁是内奸 九儿对杏儿说道: “你下楼去通知刀子哥和小铜锤,躲起来,不要被那个内奸发现,内奸能认出来他们。” 杏儿转身下楼,很快就回来了,说道: “已经叮嘱过他们了,他们在一楼订了个包厢,内奸从外边进来,看不到他们,包厢的位置就在楼梯口,咱们这里发生什么事,他们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冲过来。” 九儿点点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我和杏儿都会被认出来,你现在易容了,那个内奸应该认不出你,你在窗口观察吧。” 驴二笑道: “行。” 他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端着茶杯,走到窗口,凭栏而望,俯视着周围,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他现在的相貌还是秀兰为他易的容,不但不用担心被内奸认出来,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陈强,也不会认出来他。 九儿和杏儿坐在桌边等待着,她们虽然也很想探头向外观看,但却担心被内奸看到,打草惊蛇,所以只能强忍着。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等着陈强把那个内奸引过来。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陈强从街角转过来了,出现在了驴二的视线中。 驴二提醒九儿: “陈强过来了。” 九儿有些紧张的问道: “跟他来的是谁?” 驴二道: “只有他自己,可能没一起过来,而是一先一后过来的。” 驴二耐心等待着,望着陈强的身后,终于,在陈强后面十多米,出现了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人。 驴二一心认定,来人必是胡七爷或者胡少阳,当看到不是他们的时候,不由有些失望。 那个人穿着农民的衣服,看起来平平无奇,头上戴着一顶草帽,遮住了脸孔,看不清相貌。 但是,驴二对胡七和胡少阳很熟悉,从那个人的身材和举止,就知道不是胡七和胡少阳。 本来,驴二也没注意那个人,但他发现,那个人的行动很小心谨慎,一边走,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虽然此人穿着农民的服装,一副农民打扮,但那全身都紧绷的状态,却逃不过驴二这双慧眼。 驴二虽然感觉那个人的身形很熟悉,却因为草帽的遮拦,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一时无法判断此人是谁。 虽然他感觉此人的身形熟悉,但却又不是特别熟悉,所以他无法分辨此人是谁,如果很熟悉了,就算看不到相貌,凭行动举止,他也能分辨出来是谁。 虽然他已经感觉到,他在青龙寨见过此人,但却又不是经常接触,所以,才有这种既似曾相识,却又不是特别熟悉的感觉。 正在驴二费尽脑力,猜测此人身份的时候,那个人抬起头来了。 那个人之所以抬头,是为了观察上方的环境是否有危险。 那个人一抬头,驴二就看清了那人的相貌,认出了此人。 驴二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此人就是内奸,就算不是真正的内奸,也是内奸派来的接头人。 因为他认出来,此人是胡少阳身边的跟班之一,好像叫段六。 对于这个段六,驴二并不熟悉,只知道他是胡少阳的跟班之一,平时好像只会拍胡少阳的马屁,跟着胡少阳狐假虎威,但并不特别显着,性格没有什么特点,长相没有什么特点,属于扔到人群中,就不会被人注意的那种小人物、小角色。 这个人,当然最适合当特务,搞情报,但是,驴二还是不能确定,这个段六来接头,是因为他就是内奸,还是受胡少阳的指使来接头。 因为段六实在太平凡了,平凡到很多人都会忽视他。 驴二因为和胡少阳关系不睦,他对胡少阳身边的人,都不正眼相看,所以他不了解这个段六,甚至没正眼看过段六,所以才没从身形举止上,认出来段六。 段六在抬头观察上方的时候,恰好是先看的别的地方,没看向驴二,如果先看向驴二,就算段六认不出易容的驴二,但从驴二那惊讶的表情中,段六还是能发现自己被人盯梢了。 驴二也及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等段六看向他,他就转开了目光,望向别处,还悠闲的吹着口哨,一副逍遥阔少的样子。 段六的目光从驴二的脸上掠过,没有怀疑,又看向别处观察。 九儿虽然不能观察窗下的街道,但她一直在盯着驴二的表情,从驴二微妙变化的表情中,她知道有情况发生了,连忙问道: “二子,是不是内奸出现了?” 驴二仍然站在窗口,用余光监视着段六,口中说道: “我不确定这个是不是真正的内奸,还是被指使过来的。” 九儿更为心急,说道: “来的到底是谁?不是胡七和胡少阳吗?” 驴二道: “不是,来的是段六。” 九儿一怔,“啊”了一声,显然,她也大感意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段六。 同样的,九儿和驴二一样,也不能确定段六是真正的内奸,还是被胡少阳爷俩指使过来的。 九儿微一沉吟,问道: “二子,你认为,段六是内奸,还是被胡家爷俩指使来的?” 驴二想了想,说道: “我倒是认为,这个段六,就是真正的内奸。” 九儿道: “为什么这样认为?” 驴二道: “如果我是搞情报,要找内线,我也会找段六这样平凡无奇的人,因为没人注意到他,他像个隐形人一样,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搞到情报,反而是胡少阳那种人,个性张扬,残暴好色,不适合搞情报,只能当当打手。” 驴二笑了笑: “刚才,你不是还很确定的说,胡少阳就是内奸吗?” 驴二苦笑道: “那是我没见到这个段六,见了段六,我才发现,我的方向错了。段六这家伙,大奸若愚,隐藏在胡少阳的阴影下,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娘的,这小子太适合当内奸了,看来,我还真错怪了胡少阳,胡少阳虽然恶劣,但可能真不是汉奸。” 九儿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段六是不是胡少阳爷俩指使来的,也许胡少阳没有搞情报的头脑,但他爹胡七可有这个头脑。” 驴二道: “段六已经进来了,咱们听听他和陈强说什么,就知道他是内奸,还是只是胡七派来的一个小喽罗了。” 驴二和九儿都不再说话了,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侧耳聆听着隔壁的声音。 第541章 真正的内奸 驴二和九儿听到,陈强一个人先进了隔壁的包厢,随即又听到陈强走到小洞的旁边,说道: “九姑娘,你让我把那个内奸带过来,就是可以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吧?我认为,这个花盆的后面,就有一个砖洞,对吧?” 九儿笑道: “对,强哥真是聪明人。你放心,我们只听,不会做别的。” 陈强道: “那就好,我会尽量套出他的话,让你们听个明白。” 驴二也不由在心中暗赞,这个陈强的确是个聪明人,竟然猜到花盆的后面有砖洞,而且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搬开花盆观看,以免双方尴尬,而是直接询问,既避免了双方尴尬,又显示了自己不是傻瓜。 看来,搞情报工作的人,没有傻子。 三人又等了一会,就听到隔壁房间有敲门声。 只听陈强说道: “进来吧。” 驴二和九儿听到有人推门走进来,随即传来段六的声音,问道: “乔三哥怎么没来?你是什么人?” 驴二一听段六这句话,就知道,陈强只是用接头暗号,把段六引过来,两人之间还没有正式谈话。 只听陈强说道: “乔三哥不会来了,他已经死了,我是新任的队长,以后,你的接头人就是我,我们交接工作。” 段六大吃一惊: “乔三哥什么时候死的?前天,我还见到他了。” 陈强道: “昨晚上刚被共军打死。不过,你放心,乔三哥承诺给你的,我也可以做到,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段六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怎么相信你?” 陈强道: “接头暗号,对上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到这里来。” 段六道: “接头暗号虽然对上了,但我不认识你。” 陈强淡淡的说道: “我也不认识你,乔三昨天出任务的时候,以为他还能活着回来,只把接头暗号告诉了我,让我和你接上头,然后等他回来,再由他和你详谈,但是,他没能活着回来,所以,对你们之间的很多细节,我并不清楚。” “不过,皇军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对于你这位代号螃蟹的情报人员,提供的几次情报,还是比较满意的。” “乔三哥死了之后,皇军让我当了小队长,接替他的工作,负责和你联络。” “螃蟹,如果你不相信我,你现在可以转身就走,以后,我们便衣队的情报部门,就没你这号人物了,你还是回去当你的红胡子,不过,如果被皇军和皇协军当土匪杀了,可不要怪我。”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继续跟着我干,我保证让你升官发财当然,前提是,你要向我提供情报,同时配合皇军和皇协军的剿匪行动。” “你自己考虑吧。” 驴二好一会儿,没听到段六的声音,他知道段六在考虑。 驴二对陈强的这番话,大为赞扬,陈强这番话,在段六不信任他的情况下,以退为进,有理有据,既有威逼,也有利诱,的确是一番好说词,段六应该不会,也不敢拒绝陈强的提议。 驴二在赞扬陈强聪明的时候,也不由心头微凛,如果陈强背叛出卖他们,将是个强劲的对手。 果然,过了一会,就听到段六说道: “好,我相信你,跟着你干。” 又听陈强笑道: “这就对了,请坐,喝茶。” 接着听到段六坐下来,陈强为段六倒水的声音。 陈强说道: “螃蟹,我还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和来历,以后,我就是你的上司,你可以告诉我了。” 段六道: “请问长官贵姓?怎么称呼?” 陈强道: “我姓陈,叫陈强,在正式场合,你就叫我陈队长,私下里,你喊我一声强哥就行了。” 段六道: “陈队长……” 陈强打断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喊我强哥就行了。” 段六道: “强哥,我叫段兴盛,在家排行老六,人人喊我段六,你喊我段六就行。” 陈强道: “你是怎么成为乔三哥的内线的,你是本来就是青龙寨里的红胡子,投靠了乔三哥,还是乔三哥安排你进了青龙寨?” 段六说道: “我是被乔三哥安插进的青龙寨,不过,我以前就是红胡子,就是因为做红胡子,被乔三哥带着警察抓住了,乔三哥没杀我,派我进入青龙寨做红胡子,做他的内线。” “我以灾民的身份,混进了青龙寨,做了红胡子,发现我没有机会靠近霍三爷,只能靠近胡少阳。” 陈强道: “为什么?” 段六道: “霍三爷身边的亲信,都是他信得过的兄弟,跟着他出生入死过,我一个新人,很难得到他们的信任,而且我担心,太过接近霍三爷,反而会露出马脚。” “强哥,其实青龙寨,最可怕的人并不是霍三爷,而是霍九儿,霍三爷为人豪爽,胸怀坦荡,对人没有提防之心,但霍九儿那丫头却聪明的很,好几次都差点被她看穿,幸好有胡少阳这个笨蛋替我顶缸,我才没暴露。” 驴二和九儿在隔壁听到这里,驴二不由向九儿笑了笑,伸了个大拇指,以示赞成段六的话。 九儿却没有笑,秀目之中闪烁着杀机,如果不是她已经答应过陈强不杀段六,她现在就会跑过去,杀死段六这个内奸了。 陈强当然知道九儿就在隔壁听着他们的谈话,他也不敢对九儿和霍三爷有放肆之言,说道: “那个胡少阳为什么可以替你顶缸?” 段六道: “胡少阳这家伙是个好色之徒,而且喜欢听人吹捧,我就投其所好,时常拍他的马屁,再给他打听那里有漂亮的妞儿,掳过来供他玩乐,他就把我当成心腹了,什么话都对我说。” “有几次,我把从胡少阳那里得到的关于霍三爷和霍九儿的下山的行踪,上报给乔三哥,乔三哥再安排皇军和皇协军围捕霍三爷和霍九儿,可惜,虽然好几次差点成功了,却总是只差一点,没抓到他们。” “霍三爷和霍九儿,就怀疑山寨里有内奸了,不过,他们认为,内奸是胡少阳和他爹胡七,却想不到是我。” “嘿嘿,这就是做小人物的好处,别人只盯着胡少阳和胡七那样的大人物,没想到我这个小土匪,才是真正的内线。” 第542章 指认驴二 九儿听到这里,不由杀机更盛,几乎就要起身冲过去。 驴二发现九儿的眼神不对,连忙伸出手掌,放在九儿的手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九儿不要冲动。 九儿强按杀机,继续聆听着隔壁的谈话。 陈强在隔壁也担心九儿会冲过来“要杀人”,连忙咳了两声,以警示隔壁的九儿不要冲动,又对段六说道: “段六,以前的事先不提了,我问你,你做乔三哥的内线,乔三哥答应给你什么好处?” 段六嘿嘿一笑,说道: “强哥,我的要求不高,乔三哥答应我,只要帮他剿灭了青龙寨这伙土匪,就给我在城里买一个大宅子,还安排我进警察局当个官儿,还说,至少是所长的级别。” “强哥,这可是乔三哥答应我的,不知道你能答应吗?” 陈强笑道: “只要你好好干,这个不成问题,别说警察所长,你就是想当警察局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六大喜,连忙道谢: “谢谢强哥,还请您以后多多提拔,在皇军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我一定全力协助你剿灭青龙寨。” 陈强说道: “这个好说,以后都是兄弟了,相互顾应吧。段六,你知道乔三哥召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段六道: “不知道,我接到暗号,知道乔三哥召我进城,我就向胡少阳请了两天假,进城来了,至于召我进城是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强哥,你应该知道吧?” 陈强说道: “我知道,东城派出所所长孙凤仙对皇军说,他有办法可以抓到驴二,所以需要你过来,指认驴二。如果抓不到驴二,就由你向画师描述驴二的相貌,由画师画出来,全境通缉驴二。” 段六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事啊,这个容易,驴二那家伙在青龙寨待了很长时间,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只要你们抓到他,我就能认出来他。” 驴二在心中冷笑一声,但没有发作,继续听着。 只听陈强又说: “段六,这次召你进城,除了指认驴二,皇军还有别的吩咐,等一会,我跟我去见皇军。” 段六又惊又喜,说道: “见皇军,是玉置队长吗?” 陈强道: “玉置队长现在烟台公干,是山崎大佐要召见你,亲自向你布置任务。” 段六更是又惊又喜,说道: “啊,是山崎大佐要见我?天啊,那可是牟平城皇军最大的官了!” 陈强笑道: “你激动什么,是不是没见过皇军?” 段六笑道: “皇军倒是见过,但都是在战场上见,远远的见,没交距离打过交道,像山崎这么大官的皇军,我可没见过。” 驴二听到这里,不由心头一动,心中隐隐有了一个计划。 陈强也有些好奇,问道: “在皇军和皇协军,以及我们便衣队中,除了乔三哥,你谁也不认识吗?” 段六道: “不认识,乔三哥说,你们便衣队也不是十分保险,说不定就有队员会叛变了。为了我的身份保密,隐蔽行事,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 陈强听了这句话,心中很不舒服,“哼”了一声,说道: “行了,喝了这杯茶,你跟我去见山崎大佐吧。” 驴二听到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经在他脑子中成型了,但他不敢对九儿说,以免九儿不同意,所以他决定,先斩后奏。 驴二刚才为了进入孙凤仙家中,以免被搜出武器,所以没携带任何武器,他压低声音,对九儿说道: “九儿,你有武器吗?” 九儿也压低声音说道: “担心街上遇到鬼子的巡逻队,没带枪过来,只带了两把匕首。” 驴二笑道: “给我一把,防身。” 九儿掏出一把短匕首,递给驴二。 驴二接过匕首,反手藏在袖子中,站起身子,就向外走。 九儿感到不对,连忙也站起身来,说道: “二子,你做什么?” 驴二回头神秘一笑,并不回答,继续向外走。 九儿被驴二这一笑,笑得毛骨悚然,虽然她不知道驴二要干什么,但肯定没好事,她连忙追赶过去,却不敢大声叫喊,担心被隔壁的段六听出她的声音。 驴二腕后藏着短匕首,出了包厢,走到隔壁的包厢,用手推了推门,门被从里面闩上了。 驴二变幻声音,压低声音说道: “陈强哥,我是孙凤仙孙所长的手下,孙所长派我过来,请你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你商谈。” 驴二之所以敢用孙凤仙的名义,欺骗陈强,他认为,孙凤仙的死讯,不可能这么快传出来,从陈强刚才的谈话中,他也听出来了,陈强还不知道孙凤仙已经死了。 他知道孙凤仙和陈强是朋友,他假借孙凤仙的名义,应该可以骗过陈强。 陈强在包厢中,听说是孙凤仙的手下,虽然有些疑惑孙凤仙怎么知道他在这里,但也没多想,毕竟孙凤仙是派出所所长,手下也有耳目,知道他在这里也正常。 至于孙凤仙找他的目的,他还以为孙凤仙已经抓到了驴二,请他带人过去指认,毕竟皇军吩咐过他,一旦孙凤仙抓到驴二,由他协助指认。 段六听到有外人,感到很紧张,不由站起身子。 陈强对段六说: “没事,不用怕,自己人。你打开门吧。” 由于段六坐在门口,所以陈强让段六打开门。 段六紧张的走到门口,拉开门闩,打开房门。 门外站着驴二。 陈强在和孙凤仙喝酒的时候,见过驴二一面,但那时候的驴二是真面目,而现在的驴二是易过容的相貌,所以陈强并没认出驴二。 陈强感到驴二有些面生,不是他经常见过的孙凤仙的手下,不由有些惊讶,问道: “你是孙凤仙的手下,我怎么没见过?” 驴二并不理会陈强,而是冲着对面的段六,微微一笑: “你认出我来了吗?” 段六又惊又讶,刚要摇头,驴二忽然上前一步,靠近段六,手中的短刀,迅速刺入段六的心脏。 段六在临死之前,听到的一句话是: “我是驴二!” 第543章 我是段六 陈强本来是坐在椅子上,他只能看到段六的背影,看不到段六脸上的表情,也听不清驴二和段六说了些什么,但他却从段六中刀之后身子一抽一抽的动作,发现了不对劲,知道段六被来人捅了刀。 陈强大惊,挺身而起,迅速从腰间掏出手枪,指着驴二,就要开枪。 与此同时,九儿也快步追了过来,看到驴二杀死了段六。 虽然九儿不知道驴二为什么忽然杀死段六,但却看到陈强举枪要杀驴二,她来不及询问驴二为什么要杀段六,就连忙拦在驴二的面前,挡住陈强的枪口,同时说道: “别开枪,自己人!” 陈强见九儿出现,知道杀段六的也是九儿的人,他又惊又怒,仍然举着枪,瞄准向驴二和九儿,怒道: “九姑娘,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不能杀他……” 九儿也很气恼,转过头来,看向驴二,准备开口询问驴二为什么不听话。 驴二一刀捅死段六之后,就抱着段六的身子,进入包厢之中,他先不理会又气又怒的九儿和陈强,而是转头对紧跟而来的杏儿说道: “杏儿,把门关上。” 杏儿跟着九姑娘而来,恰好进门,看到这一幕,也被吓愣了,但她还是听从驴二的话,赶紧把房门关上了。 驴二不慌不忙,把段六的尸体放到房间的角落之中,从段六的心脏中抽出短刀,在段六的衣服上抹了抹,又还给九儿,同时向陈强笑道: “强哥,初次见面,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少阳,就是段六这厮口中说得那个笨蛋。嘿嘿,听到这狗东西敢在背后骂我是笨蛋,我一时心头火起,就把他杀了!” 听到驴二自我介绍,说自己是胡少阳,九儿不由心中一愣,她虽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在冒充胡少阳,但她知道驴二的鬼点子太多,简直就是一眨巴眼就有三个鬼点子,她虽然恼怒驴二不听话,但也不能当面拆穿驴二不是胡少阳,毕竟,她和驴二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 杏儿听了之后,也是大为惊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说自己是胡少阳,但她见九姑娘不拆穿驴二,她身为一个丫环,更不敢拆穿驴二了,而且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做汉奸的表哥,远远不如驴二在她心中的地位,更不用和九姑娘的地位相提并论了。 所以杏儿也没拆穿驴二。 陈强本来就不认识胡少阳,对驴二的话,当然也就信以为真了。 陈强虽然见过驴二,但那时候,驴二是做为孙凤仙的手下,是本来的面目,而且匆匆一见,印像并不深刻,但此时的驴二,已经是易容过了,不是本来相貌,再加上驴二刻意变幻嗓音,更让陈强以为驴二就是胡少阳。 驴二虽然解释了要杀段六的原因,是因为段六在背后骂“他胡少阳”是笨蛋了,但这并不能平息陈强的怒火。 陈强狠狠瞪了一眼驴二,又转眼瞪着九儿,怒道: “九姑娘,你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今天,看在杏儿的面子上,我放你们走,以后,咱们各走各路,互不相干了。” 陈强说着话,把枪口垂了下来。 陈强并不是不想用手枪威胁,把九儿抓起来,送到日军那里领赏,只不过他不敢,因为他知道,抓了九儿,就是得罪了整个青龙寨的人,青龙寨的人将会不惜任何代价,向他展开报复。 他总不能一直躲在日军总部和便衣队大院,只要一出门,就有被暗杀的危险,毕竟,城防司令邓春来都被杀了,更何况他这个刚上任的便衣队小队长? 所以他才垂下枪口,打算放过九儿,并以九儿先违反约定为由,可以拒绝退还九儿已经付出的五十块大洋的定金,和刚付的一百块大洋的情报费。 九儿听陈强要取消合作,心中更为恼怒驴二,她转过眼,瞪着驴二,虽然没有当场发作,但眼神却在质问驴二这样做的目的。 驴二却向九儿微微一笑,又转头望着陈强,眨眨眼睛,笑道: “强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取消合作?到目前为止,咱们的合作,不是挺愉快的吗?你拿了我们一百五十块大洋,我们知道了内奸是什么人,还可以继续合作下去啊。” 陈强这才瞪着驴二,冷笑道: “胡少阳,你竟然有脸问我,为什么取消合作?我和九姑娘有言在前,你们不能杀这个你们的内奸,你却不顾我和九姑娘的约定,把他杀了,我怎么向日本人交差?” 驴二笑道: “谁说我杀了内奸?我不就是那个内奸吗?强哥,我就是段六啊,从青龙寨赶过来向你汇报情报的。” 驴二这样一说,九儿和陈强就明白了,驴二之所以要杀段六,一来是痛恨段六这个内奸,二来,是杀了段六之后,再冒充段六的身份,让陈强领他去见日军大佐。 九儿和陈强都被驴二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得心头一激灵,尤其是陈强,更是震惊,不待驴二说完,就喝道: “不行!” 又转眼看向九儿,说道: “九姑娘,这样可不行,绝对不行!” 九儿虽然震惊,但微一沉吟,就感到驴二这个计划虽然疯狂,但还挺不错,是可以接近日军大佐的最好办法。 只是,驴二以身冒险,独身进入日军指挥部,面见日军大佐,太危险了,很有可能不能活着出来了。 她担心驴二的安危,一时不敢做决定,只好皱眉不语。 驴二却向陈强笑道: “强哥,请问,为什么不行呢?你要向日本人交差,可以拿我交差啊。段六刚才说了,整个便衣队,只有乔三知道他的身份,现在乔三已经死了,知道他身份的人,只有你一个人了。” “强哥,你说我是段六,我就是段六,日本人又不知道我不是,你说是,我就是!” 陈强仍然坚决的摇头,说道: “不行就是不行,胡少阳,你不用拿我当傻子,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再和你们合作了!” 第544章 为了得到你的芳心 驴二微微一笑,伸手拉过一张椅子,自己悠闲的坐下来,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你单方面取消合作,订金和情报费,可是要退的。” 陈强冷笑道: “是你们违约在先,订金和情报费,我不会退的。” 他摇了摇手中的手枪,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咱们还是好聚好散的好,不要把事情闹得不可开交,你要是收回订金和情报费,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言下之意,就是翻脸,开枪射击九儿等人,抓到日军那里领赏。 九儿是讲信用的人,知道驴二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的确违约在先,她没有驴二的脸皮厚,不好意思索回订金,倒不是害怕陈强翻脸。 九儿再次苦笑,望着驴二,说道: “你自己惹得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驴二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咱们都是老江湖了,你拿枪吓唬不住我们,还是收起枪,坐下来好好谈谈吧,谈好了,我不但不收回已经给你的钱,还会再给你一百块大洋做为酬谢。” 陈强摇摇头,冷笑道: “你就是给我一万块大洋,我也不敢要。钱财再多,也要有命花才行。” 驴二眨眨眼睛,笑道: “你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没命花?” 陈强冷笑道: “如果我领你去见日军大佐,那我就要没命了。” “你们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为了推选一位盟主,制定了三个任务,那就是盗药,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这件事,整个日伪都知道。” “现在,你们青龙寨,已经盗走了药品,杀死了邓春来,接下来就是要刺杀日军大佐,只要杀了日军大佐,你们青龙寨的霍三爷,就是盟主了。” “胡少阳,你让我带你去见日军大佐,无非就是要趁机刺杀大佐。” “别说日军指挥部的戒备森严,你不可能成功,就算你成功了,日军追查起来,你这个刺客是我领进去的,你认为,日军会饶了我吗?我还能活着花你送给我的那点钱吗?” 驴二笑道: “强哥,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但是,你却太过于小心谨慎了,而且,你高看了我胡少阳。” “盗药品,杀邓春来,都是驴二那家伙干的,不是我胡少阳。我没有驴二的胆子大,头脑聪明,我可不敢进入日军指挥部,刺杀日军大佐。” 九儿和杏儿听到驴二好像在贬低他自己,其实却在高抬他自己,不由心中暗笑,但并不拆穿,听驴二信口开河下去。 陈强半信半疑,问道: “既然你不是为了刺杀日军大佐,为什么要以青龙寨内奸螃蟹的身份,让我领你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不答反问: “强哥,日军为什么要召见螃蟹从青龙寨过来?” 陈强道: “你在隔壁都听到了,还问我做什么?” 驴二道: “对,我听到了,你刚才说,召见螃蟹回来,一来是指认驴二,二来,是日军大佐,要面见螃蟹,亲自向他布置机密任务,连你都不知道日军大佐要向螃蟹布置什么任务,是吧?” 陈强点点头,说道: “是。” 驴二笑道: “我之所以想以螃蟹的身份,面见日军大佐,就是想知道大佐的计划是什么,准备怎么对付我们青龙寨” “强哥,我胡少阳向你保证,见了大佐之后,我只听他布置任务,不动手行刺,如果有违誓方,教胡少阳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九儿和杏儿都心中暗笑,驴二这毒誓发的虽狠,但诅咒的却是胡少阳,而不是他驴二。 陈强却不知道面前这个胡少阳,并不是真正的胡少阳,而是驴二,他虽然不太相信“胡少阳”的誓言,但听“胡少阳”的誓言太毒了,对“自己”太狠了,也信了几分,但还是不敢答应,只是犹豫着不说话。 驴二眨眨眼睛,又笑着说: “强哥,你怕什么,你领我进去,我不会露马脚的,日军大佐要问我青龙寨的什么事情,我比段六知道的更多。” “你更不用担心我会行刺大佐,咱们在见日军大佐之前,你先搜我的身,进日军指挥部的时候,日军肯定还会搜我的身,我手无寸铁,还怎么行刺?” 陈强虽然听驴二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顾虑,说道: “如果你不顾自己的性命,见了大佐之后,就去抢大佐或者警卫的枪,拼着自己被杀,也要杀了大佐,那怎么办?” 驴二笑道: “强哥,我还没勇敢到拿自己的命,去换大佐的命。你刚才也说了,挣再多的钱,也要有命花才行。” “我胡少阳是堂堂青龙寨二寨主的大少爷,不是小喽罗,以后,说不定就是青龙寨的寨主,红胡子联盟的盟主,我会为了一个小鬼子,去拼命吗?” 陈强道: “既然你这么尊重的身份,这么爱惜自己的性命,为什么还要冒险去见日军的大佐?这不合理啊!毕竟,就算你说你是螃蟹,但万一露出马脚,还是会被杀死的。” 驴二说道: “我自有我的目的。” 他转头看向九儿,假装一咬牙,鼓起勇气的说: “九儿,今天就是拼着被你笑话,我也要说实话了。” 九儿当然知道驴二说出来的,肯定不是实话了,她心中暗笑,脸上却很严肃,配合的问道: “你要说什么?” 驴二道: “我胡少阳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九姑娘,为了得到你九姑娘的芳心!” 九儿差点笑破肚皮,但还是装出惊讶的问道: “为了我?为什么是为了我?” 驴二故意一拍桌子,愤愤不平,充满“妒忌”的说道: “驴二那家伙没来之前,咱俩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就爱上你了,你对我也很好,就连你爹都同意了,以后把你嫁给我,把寨主的位置让给我。” “可是,自从驴二那家伙来到山寨之后,你就变心了,你就喜欢上驴二了,连霍三爷都喜欢他,说他聪明能干,英俊丰凡,能力超群,还说,要把你嫁给他,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他。” “哼,我胡少阳不服!” 第545章 狮子大开口 九儿的肚皮快要笑破了,连旁边的杏儿都忍俊不禁,为了不让陈强看到她们脸上的笑意,她们把脸扭过去,不面对陈强,以免让陈强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 两个女孩子都暗笑驴二的脸皮真厚,明着是借胡少阳之中,贬低驴二,其实却在抬高自己。 九儿强忍着笑,说道: “你不服也不行啊,人家驴二就是比你厉害,以前的功劳不说了,就说这次进城,盗药品,杀邓春来,都是人家驴二的功劳,你胡少阳什么都没做。” 驴二也在心中暗笑,脸上却仍然装作妒忌的表情,气愤的说道: “就因为驴二的功劳太大了,我也要立一个功劳,就算我不能杀了日军大佐,但只要我以内奸的身份,知道日军大佐对付我们青龙寨的计划,我们就可以避免伤亡,我就是立了大功。”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陈强说道: “强哥,这就是我要见大佐的目的!” 驴二和九儿的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陈强不由信了大半。 陈强笑了笑,说道: “原来胡少爷是位多情公子,为了搏得九姑娘的青眯,才不惜以身犯险,这倒可以理解了。” “不过,就算你能得到日军大佐针对青龙寨的计划,但还是杀不了日军大佐,按功劳来说,还是比不上驴二吧?驴二可是已经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 驴二道: “他驴二虽然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但是,他想再杀日军大佐,那就不可能了,你我都知道,日军大佐的警卫众多,戒备森严,驴二休想靠近。” “只要我知道了日军大佐针对青龙寨的计划,救了青龙寨的众兄弟的命,我这一件功劳,足以抵消驴二的那两件功劳。” “到时候,霍三爷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九姑娘也会重新发现我的能力,只有我,才能领导青龙寨,才有资格继承青龙寨大寨主的位子。” “强哥,只要你帮我,你开个价,我胡少阳不差钱。” 陈强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九儿,问道: “九姑娘,你同意胡少爷的计划吗?” 九儿听到这里,知道陈强心动了,准备带驴二去见日军大佐了,她在暗喜驴二的计划成功的同时,也在担心驴二会遇到的危险,不由有些犹豫不决,没回答陈强的问话。 驴二知道九儿是担心他的安全,为了坚定九儿的信心,他故意愤怒的说: “九儿,你不肯给我一个和驴二公平竞争的机会吗?哼,我就知道你喜欢驴二,偏向驴二!” 九儿在心中苦笑一声,说道: “我才不喜欢驴二那头驴,他就是一头倔驴!” “少阳,既然你非要去,我也不拦你了,只希望你能小心行事,不要冒险,平安回来。” 驴二虽然被九儿借题发挥骂了几句,但见九儿同意了他的计划,也高兴了,笑道: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又转头看向陈强,说道: “强哥,九姑娘答应了,你就带我去见日军大佐吧。哦,对了,你要多少钱?”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带你去见日军大佐,太危险了,我也押上了自己的性命。为了抗日嘛,我死了,倒没什么,可是我要给俺娘多留一些钱,让她生活无忧……” 驴二心中不屑的冷笑一声,懒得听陈强的废话,说道: “强哥,你就直接开个价吧。” 陈强微一沉吟,说道: “五百块大洋,少一个子也不行。” 九儿恼了,这个陈强简直是狮子大张口,昨天要了五十块大洋,今天刚收了一百块大洋,现在又要五百块大洋,把她当成开钱庄的了吗? 九儿刚要发火,驴二就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发火。 驴二对陈强平静的说道: “强哥这个要求不高,毕竟你也冒了一些风险,不过,我们这趟进城,身上没带那么钱,你看,能不能过两天……” 不等驴二说完,陈强就连忙摇头,态度坚决的说: “不行,这种事,必须现金交易,当面交易,不然,你还是别面见日军大佐了,我自己去见,就说螃蟹没进城,我没联系上,这样,你不用冒险,我也不用冒险,最多被日军骂几句无能。” 驴二望着陈强,笑道: “强哥之所以开这么高的价,而且现在就要,主要还是不想带我见日军大佐,想让我知难而退。” “如果我拿不出五百块大洋,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我,如果我拿出来,你就顺水推舟的收下了这一大笔钱,是吧?” 陈强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猜到我的用意,不如现在就知难而退吧,咱们不伤和气,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驴二道: “如果我在三个小时之内,交给你五百块大洋呢?” 陈强眉头皱了皱,说道: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只能遵守咱们刚才的约定。不过,三个小时的时间太久了,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之内,你能拿出五百块大洋,我就遵守约定,带你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道: “好,两个小时就两个小时。到时候,在哪里见面?” 陈强道: “出了这个茶馆,向东走三百米,有个凤来酒楼,你到那里见我吧。” 驴二当然知道凤来酒楼,他和陈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凤来酒楼,当时陈强和孙凤仙在那个酒楼喝酒。 驴二道: “行,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陈强笑了笑,说道: “我只等你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你不来见我,我就先散了。” 他说完,看了看角落中的段六的尸体,又对驴二说道: “人是你杀的,你处理吧。” 转头又向九儿和杏儿点点头,说道: “九姑娘,杏儿,再见。” 说完,陈强起身走了出去。 陈强一走,不等九儿开口说话,驴二就对杏儿说道: “杏儿,你去叫小铜锤和刀子哥上来,把段六的尸体带出去处理了。还有,把秀兰也叫过来。” 杏儿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九儿这才盯着驴二,问道: “二子,你真要去见日军大佐?” 驴二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错,只有这个机会,才可以接近日军大佐,把这个罪大恶极的鬼子头头杀死!” 第546章 再借五百块大洋 九儿皱紧了眉头,说道: “日军指挥部肯定戒备森严,你进去之前,就会被搜身,你怎么动手?就算你能杀死那个大佐,又怎么活着出来?” “二子,你不会真打算跟大佐同归于尽吧?” 驴二笑道: “区区一个日军大佐,还不值得换俺驴二一条命,要换俺驴二一条命,至少也得是个鬼子的将军。” “至于怎么动手,喏,这不,秀兰来了----” 秀兰最关心驴二,她在楼下的包厢中,听说杏儿让他们三人上楼,她比小铜锤和刀子哥跑得更快,抢先一步进来了,小铜锤和刀子哥以及杏儿随后进来。 九儿吩咐刀子哥和小铜锤把段六的尸体弄出去。 刀子哥有丰富的经验,他脱下外衣,遮住段六身上的血迹,让小铜锤把段六的尸体背起来,嘴里说道: “好好的,怎么忽然昏迷过去了?走,快去看大夫……” 就这样,小铜锤背起段六的尸体,刀子哥在旁边打掩护,使别人以为段六只是昏迷过去了,两人去处理段六的尸体了。 等刀子哥和小铜锤走后,九儿才继续刚才的问题: “二子,你接着说,你准备怎么动手?” 驴二笑着指了指秀兰,说道: “秀兰,你赶紧去想办法,在两个小时之内,制出来一颗毒药,最好是无色无味的,能不能办到?”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茶馆旁边就有一个药铺,两个小时之内,制出来一颗毒药,应该可以,不过,剂量不会太大。” 驴二道: “够毒死一个人的剂量就行了。快去吧。” 秀兰转身走开了。 九儿明白了,说道: “你准备用毒,毒死大佐?” 驴二道: “武器带不进去,只能带毒药了,幸好毒药小,容易藏起来,就算真被发现了,我就说自己服用的管心脏的急救药。” “带进去毒药之后,我会找个机会,把毒药放进大佐的茶杯里,或者酒瓶里。” “九儿,你放心吧,我不会冒险行动,没有合适的机会,我就不动手,只听听大佐用什么计划对付咱们青龙寨,我就回来。只有在可以保证我自己人身安全的情况下,我才会下毒。” 九儿苦笑道: “你都敢进日军指挥部了,还不冒险?行吧,反正我劝你,你也听不进去,你就去吧,但你要记住,要活着回来!” 驴二扬扬眉毛,笑道: “那当然,我要活着回来,等着你爹把大寨主的位置让给我坐呢!” 杏儿在旁边笑道: “二哥,三爷只把大寨主的位置,让给他未来的女婿,除非你娶了九姑娘,不然,想坐寨主的位置,有难度哟。” 驴二一笑,正要“口吐芬芳”,就被九儿打断了: “行了,你两个少贫嘴了。对了,二子,你为什么要让陈强认为你是胡少阳?” 驴二说道: “我之所以不让陈强知道我是驴二,有两个原因。” “第一,俺驴二的人头,现在肯定值钱的很,我担心陈强知道了我是驴二,会临时变卦,出卖我,向日本人领赏。” “第二,如果陈强知道我是驴二,他肯定能猜到,我是去刺杀大佐的,而不是去听大佐的军事计划的,但如果他认为我是胡少阳,段六对他说过,胡少阳是个笨蛋,他就会轻视我,认为我不够聪明,不够胆量刺杀大佐。” 九儿笑了笑,说道: “你的担心有道理,陈强现在帮助我们,只是为了钱,才不是为了民族大义,如果把你献给日本人,升官发财,他真有可能背叛我们。” “二子,也难为你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这么周到详细的一个计划。” 驴二笑道: “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我可是驴二!” 九儿笑道: “别说你胖你就喘了,你要小心,不要被陈强发现你是驴二,尤其是你们见过面,就算他当时不知道你是驴二,但他很聪明,如果把一些蛛丝蚂迹联系起来,很有可能会猜到你是驴二,就有可能出卖你。” 驴二笑道: “俺驴二扮龙是龙,扮虎是虎,再加上秀兰妹妹这精妙的易容术,陈强是不会发现的。” 九儿皱起了眉头: “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大的问题了:怎么弄到五百块大洋?” 驴二说道: “当然还是向唐凤池借。” 九儿道: “昨天刚借了他一百块大洋,今天又要再借五百块,别说他肯不肯借,就算他肯借,现在这个时候,他会在家里吗?就算在家,他家里有五百块大洋吗?你可是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驴二抬手看了看腕表,说道: “现在十一多点,下午一点之前,我能凑到五百块大洋就行。我现在就去唐家找唐凤池,如果他不在家,我就再去他上班的日军指挥部找他,应该还来得及。” “好了,不多说了,我现在赶紧去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就行。” 驴二说完,快步而去。 九儿和杏儿在茶馆中等着驴二。 驴二出了茶馆,加快脚步,向唐家大院走去。 幸好距离不远,步子迈大一些,不到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唐家大院。 驴二还没到唐家院门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前,停着一辆日军的轿车,轿车的前面,插着一面膏药药。 驴二眉头一皱,知道现在有日本人在唐家,他现在过去,只怕唐凤池不会接见他。 可是,如果他不过去向唐凤池借钱,时间就来不及了。 驴二微一沉吟,迅速在脑子中编了个理由,打算让院门外的家丁去禀报唐凤池,转述他编的理由,就算唐凤池正在陪同日本人,听到他编的这个“可信的”理由之后,也会抽出时间接见他。 驴二正要向院门走过去的时候,却忽然看到,唐凤池在一个日军军官的陪同下,快步从院子中走出来,坐进了那辆日军轿车之中,日军军官随即也坐进了轿车。 轿车迅速行驶而去,而且是行驶向驴二的对方,驴二就算想拦车,也不可能了,追又追不上。 驴二愣了! 第547章 救星来了 驴二暗骂自己的运气实在也太差了,如果他能早来一分钟,就可以在院门口拦住唐凤池,有开口借钱的机会,就算借不到钱,至少有开口试试的机会。 可现在,就因为晚到了一分钟,他连见到债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开口借钱了。 驴二愣了一会,又开始发愁了。 五百块大洋,可不是小数目,就算唐凤池肯借,驴二也可以肯定,唐家家里没这么多钱,要到钱庄去取,更不用说别人了。 如果现在有个富婆,哪怕丑点胖点,让驴二卖身,只要能给够五百块大洋,驴二也会考虑一下,可是,没有! 想到富婆, 驴二又想到了俞虹影,俞虹影的确算是个富婆,娘家有钱,夫家也有娘,但也未必就能在两个小时之内,拿出来五百块大洋。 更何况,现在俞虹影肯定已经把孙凤仙的死讯,公布出来了,她的家中,一定有很多警察和官员,在进行调查或者慰问,他现在去借钱,不是好时机。 可是,除了唐凤池和俞虹影,偌大的牟平城,驴二实在不认识有钱人了。 在牟平城,他本来认识的人就不多,有钱人更少,想来想去,只有张家旅馆的老板,还算有点钱,人也仗义,如果向张老板开口,也许张老板能借钱给他,但他认为,一百块大洋都够呛,别说五百块大洋了。 正在驴二发愁的准备离开唐家院门的时候,他的眼角,忽然觑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转眼看过去,就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一个漂亮的女子,正从对面款款而来,那女子一袭淡蓝色长裙,长长的黑发,白白的皮肤,眼若秋水,气质出尘。 他不由眼睛一亮,心头狂跳,在心中大呼道: “救星来啦!” 那漂亮的女子,正是汪洋儿。 汪洋儿走过来的方向,正是唐凤池乘坐的日军轿车行驶而去的方向,但因为轿车已经消失了,汪洋儿才从一个胡同中转过来,所以她没看到轿车中的唐凤池。 汪洋儿是来找唐凤池的,她走到唐家的院门,院门口的家丁就认出了汪冰儿,知道这是少爷喜欢的女人,连忙热情的招呼,并说少爷刚刚乘车离开了。 汪冰儿访友不遇,很是失落,谢绝了家丁进府喝茶的邀请,离开了唐家院门,转身向回走。 汪冰儿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快步而来。 她没在意,没回头观看,继续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后面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冰儿姐----” 汪冰儿这才回头看去,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笑嘻嘻的望着她,她并不认识此人,却又感到有些熟悉,好像以前见过,但她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张面孔。 汪冰儿有些疑惑的说: “先生,你是在叫我吗?” 那人当然就是驴二! 驴二笑眯眯的说道: “当然是你,冰儿姐,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叫冰儿吗?” 汪冰儿更疑惑了: “咱们认识吗?” 驴二笑道: “认识啊,不但认识,还很熟。” 汪冰儿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问道: “不好意思先生,我想不起来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驴二笑道: “我叫汪平,你的堂弟啊!” 汪冰儿听到“汪平”和“堂弟”的时候,刚开始愣了愣,因为她没有叫汪平的堂弟,随即,忽然想了起来,几天前,她去日军医院探访唐凤池的伤势,曾经听唐凤池说过,驴二用汪平这个假名字,冒充她的堂弟,骗得唐凤池帮助青龙寨,大破日伪联军。 再看看面前此人,虽然相貌变了,但那眼神中的色迷迷的笑意却没变,正是在海阳城有数面之缘的驴二! 汪冰儿抑制不住惊喜,脱口说道: “啊,你是驴……” 驴二笑着打断道: “驴什么驴,我现在已经不赶驴了。” 汪洋儿笑了,笑得很灿烂,向旁边的一个偏僻的角落指了指,笑道: “咱们到那边说话吧。” 驴二点点头,跟着汪冰儿走到僻静之处。 汪洋儿瞧着驴二的相貌,笑道 “你怎么变模样了?” 驴二凑近前来,压低声音笑道: “这是易容术,怎么样,俊不俊,俏不俏?” 汪冰儿笑道: “胡子拉喳的,不俊也是不俏。” 驴二笑道: “冰儿姐,你喜欢的是凤池哥那样的小白脸,欣赏不了我这男子汉气概。” 汪洋儿笑道: “说到唐凤池,你现在站在唐凤池的家门口,是不是又打算来骗他?” 驴二笑道: “怎么能说骗呢,我上次可是给了他爱情的希望,如果不是我帮他弃暗投明,你会正眼看他吗?还不是因为他做了抗日的贡献,你才对他另眼相看的?” 汪洋儿笑道: “说起来,他还真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骗了他,他还真没有勇气走正途。” 驴二笑道: “哪里哪里,我只是轻轻的推了他一把,真正影响他走正途的,还是冰儿姐你。” 汪冰儿笑了笑,说道: “二子,你是来找凤池哥的吗?可惜,他不在家,我刚才问过了,他被日军用车拉走了,说是出城去公务了。” 驴二叹了口气: “我的命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他被车接走了,想向他借点钱,也借不到了,看来,只能饿肚子了。” 汪冰儿抿嘴一笑: “你满嘴跑火车,骗死人不偿命,你会饿肚子?我才不信!” “不过呢,如果你真的需要钱,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些。说吧,需要多少?” 驴二笑眯眯的看着汪冰儿,伸出一只手掌,把五根手指全部撑开。 汪冰儿笑道: “五角钱吗?这个我有。” 驴二摇摇头,笑道: “五角钱,只够吃一顿饭的。” 汪冰儿皱了皱眉头: “五块大洋?我没带这么多,身上只有两块大洋,全给你吧。” 驴二仍然摇头,笑道: “还没说对。” 汪洋儿脸色凝重了: “你要五十块大洋?别说我身上没带这么多了,家里也没这么多。” 驴二仍然摇头: “再往高了猜。” 汪冰儿反而笑了,笑道: “二子,你要五百块大洋?对不起,就算把我家拆了,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第548章 重于泰山轻于红毛 驴二笑了笑,说道: “冰儿姐,你们汪家,本来就是牟平城的富户,汪团长又是军官,家里能没有五百块大洋吗?” “你放心,我不是只借不还,这次你借给我五百块,三天之后,我还给你一千块,甚至更多。” 汪冰儿正色道: “我哥哥虽然是军官,但他为官清正,从来不克扣军饷,只有工资那点薪水。” “以前,我家里的确算是富户,但这一年多来,我爹娘都被日军软禁着,早就不做生意了,可以说是家道中落,家中真没有多少钱了。” 驴二这才真正的发愁了,他本以为汪冰儿能拿出五百块大洋,现在看来,这个希望又要落空了。 汪冰儿看驴二愁眉苦脸,心中不忍,关心的问道: “二子,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驴二苦笑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用来抗日,难道我还拿来买宅子、娶老婆吗?” 汪冰儿道: “你们青龙寨,没少抢了为富不仁的大户,不可能五百块大洋都没有吧?” 驴二说道: “别说五百块大洋,就是上万块大洋都有,可是,都在山寨里,没带到城里来,回去取又来不及了,我必须在两个小时,哦,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了,我必须在一个小时之内,筹到五百块钱,不然,就耽误大事了。” 汪冰儿皱紧了眉头: “二子,你用这么多钱,到底要做什么?” 驴二道: “冰儿姐,我知道,虽然你哥是伪军团长,但你是真心要抗日的,我就不瞒你了,我准备用这笔钱,收买一个便衣队的特务,由这个特务带我去见日军大佐,我要杀了那个大佐!” 汪冰儿吓了一跳: “啊,你要杀日军大佐?” 驴二道: “对!” 汪冰儿摇摇头: “我到过日军指挥部,那里的戒备十分森严,你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成功,你也无法活着出来。” 驴二淡淡一笑: “冰儿姐,你什么时候从烟台回来的?” 汪冰儿道: “昨天下午回来的。” 驴二道: “既然昨天下午回来的,那你应该听说这几天发生的,日军的药品库被盗,邓春来被杀,这两个大案了吧?” 汪冰儿点点头,说道: “听说了,都说是你驴二和青龙寨的人干的。我今天来找凤池哥,就是想向他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问问他有没有参于。” 驴二傲然一笑,说道: “这两件案子,哪一个容易?哪一个不是戒备森严?嘿嘿,俺驴二还不是轻轻松松,毫发无损的活着回来了?” 汪冰儿点点头,说道: “二子,你的确很有能力,但是,这也说明你的运气好,但人的运气,是会用光的。” 驴二笑道: “运气用光了,还有性命一条,死就死罢。你们有文化的人,不是常说什么,人总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红毛,俺驴二的命,虽然不能重于泰山,但肯定要比什么红毛黄毛要重的多。” 汪冰儿蹼哧一笑: “书上说的鸿毛,可不是颜色。” 驴二笑道: “不管是什么,反正俺不怕死!” 汪冰儿皱紧了眉头,不再说话。 驴二最擅长察言观色,从汪冰儿的表情中,知道事情也许还有转机,所以他继续说道: “冰儿姐,如果你能帮到我,就请你帮帮我。我向你保证,这钱我一定加倍奉还。” “我可以给你写一张借条,就算我驴二这次被鬼子杀了,不能亲自还给你,但只要你拿着我的借条,派人到青龙寨,寨里的人肯定会把钱加倍奉还。” 汪冰儿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要你加倍奉还,但还是希望你能还给我,毕竟,钱虽然是我家的,但是我爹娘挣来的,而不是我汪冰儿挣来的,我只能借给你用一用,你原数还给我就行了。” 驴二大喜,笑道: “当然当然,肯定还,必须还。冰儿姐,时间快到了,你快带我回家吧,咱们去拿钱。” 汪冰儿道: “钱不在我家中。我刚才没骗你,家里的确没有多少钱,可能一百块大洋都没有。” “一年前,秦师长派人软禁我爹娘,我爹娘担心被杀害,被抢劫,所以提前一步,把家中的大部分现金,都存放到我一个亲戚家中了,钱在我亲戚家里。” 驴二笑道: “还是你家老爷子见识多,想得远,咱们去你亲戚家取钱吧。你亲戚在哪里?” 汪冰儿道: “不远,十分钟就可以走到,你跟我走吧。” 两人边说,边向前走去。 汪冰儿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个亲戚,是我的一位表叔,原来在我家做佣人,忠厚老实,沉默寡言,我爹才敢把这么多钱财托付给他。” 驴二说道: “冰儿姐,上次我去日军医院找凤池哥的时候,你刚刚走,听凤池哥说,你回烟台了,怎么这才没几天,你又回来了?” 汪冰儿叹了口气: “烟台的局面也很混乱,群众的反日情绪高涨,日伪进行血腥镇压,流血惨案层出不穷,学校时常停课,这几天正好学校又停课了,我就回家来看看。” “二子,你抗日,我支持,我深深地认识到,只有赶跑日寇,我们国家才能和平。” “我借钱给你,你能还给我最好,如果真还不上,我也不会向你索要,就当我为抗日做贡献了。” 驴二道: “冰儿姐,你为什么不劝劝你哥,让他反日抗日?他有一千多兵力,如果他肯抗日,咱们的力量就更大了。” 汪冰儿叹了口气,说道: “都是因为我爹娘被日伪软禁着,我哥担心爹娘受到伤害,才一直隐忍不发。” 两人说话间,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驴二道: “如果咱们能救出你爹娘呢?” 汪冰儿道: “那我哥就有可能抗日了。” 驴二道: “等我杀了日军大佐,咱们就找个机会,把你爹娘救出来。” 汪冰儿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缓缓再说吧,我爹的身体不好,就算咱们能把他救出来,只怕他也经不起折腾。” 汪冰儿说到这里,向前一指,又说道: “喏,我表叔家到了,那就是他家。” 第549章 第一次谎言 驴二看过去,只见那是一个有些破旧的小院子,别说在城里算破旧了,就连在农村也很少这么破旧的院子了。 驴二笑道: “谁能想到,这个院子里面,竟然藏着几千块大洋。” 汪冰儿看了一眼驴二,问道: “我又没对你说有多少钱,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几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爹把大部的家当都藏在这里,我猜你家的家当,应该不只有五百块大洋,至少有几千块甚至更多。而且我刚才说几千块,只是试探你一下,你没反驳,说明我猜到了。” 汪冰儿摇摇头,苦笑道: “二子,你的鬼心思太多,一不小心就会中你的圈套。咱们先说好了,别管这里有多少钱,我只借给你五百块,你不能把我这里当成你的小金库,想拿多少拿多少。” 驴二笑道: “我不贪心,只要五百块就够了。冰儿姐,你爹对你表叔真放心,就不怕你表叔卷款潜逃吗?” 汪冰儿道: “我表叔孤家寡人一个,无儿无女,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爹给他的薪水,足够他养老了。而且我家对他不错,他不会背叛我家的。” 说话间,汪冰儿来到院门前,拍了拍院门,喊道: “二叔,开门,是我,冰儿。” 院子中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充满喜悦的说道: “是冰儿啊,来了来了----” 很快,院门打开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站在两人面前,老者虽然年龄老了,但腰板挺得还很直,穿着件露膀子的汗衫,额头还有汗水,好像正在干体力活。 汪冰儿笑道: “二叔,您忙什么呢?满头大汗的。” 老者笑道: “刚才劈了些木柴,正歇着呢,你就敲门了。冰儿,他是谁?” 老者说着,看向驴二。 驴二冲老者笑了笑,说道: “二叔,我是冰儿姐的堂弟。” 老者怔了怔,望向汪冰儿: “我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位堂弟啊?” 汪冰儿笑了笑,说道: “二叔,他家在乡下,他跟着我哥当兵,所以你不认识他。” 老者笑道: “快进来,快进来。” 汪冰儿和驴二走进院子中,只见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还种植了一些花草,看起来比院子外面顺眼多了。 驴二猜想,老者是故意让院子外面看起来比较破旧的,就是故意低调,不想露富,以免被贼盯上,进来偷窃,误打误撞的把几千块大洋的财富偷走,那就对不起东家表哥了。 院子中有刚劈的一小堆木柴,还有几张木椅子,看来老者没撒谎,的确刚才在劈柴。 老者对汪冰儿说: “冰儿,进屋说话吧。” 汪冰儿点点头,转头对驴二说: “二子,你在外边等着吧。” 还没等驴二说话,老者就说: “一块进来吧,喝点水。” 汪冰儿对老者说: “二叔,我有些事和你谈,不方便让他听到。” 老者这才世故的点点头,不再邀请驴二进屋了。 驴二知道,汪冰儿向老者要钱,老者拿钱的时候,除了汪冰儿,不能让别人看到,所以汪冰儿才不让他进屋,以免老者心中顾虑。 驴二就坐在院子中的小椅子上,眼睛欣赏着院子中的花草,耳朵却聆听着堂屋中的声音。 由于汪冰儿和老者,是关上门说话,所以驴二听不清楚,但从两人的声音高低,以及争辨甚至争执的声音,驴二判断,老者不肯给汪冰儿钱。 驴二知道,老者不肯给汪冰儿钱,倒不是要自己贪污汪家的钱,而是因为没有汪老爷子的手谕,老者不清楚汪冰儿要钱的用途,所以才不肯给,让汪冰儿回家拿了父亲的手谕再来。 但汪冰儿猜测,她父亲不舍得把钱借给别人,不会给她手谕,所以她不愿回家,只是一个劲的恳求表叔开恩,但五百块大洋毕竟不是小数目,表叔不敢做主,二人才争执不下。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还在争论着。 驴二看看手腕,已经十二点多了,距离和陈强约定的一点钟,不到一个小时了,他心中着急了。 但是,他又不能去抢,他和老者不熟,恳求也没用,只能干等着。 就在这时,堂屋中的两个人的争执停止了。 驴二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不知道是谁说服了谁。 又过了一会,只见堂屋门开了,汪冰儿手中提着一个包袱,走了出来,从她的肩膀微沉的姿势,可以看得出来,那包袱很重,应该就是五百块大洋的重量。 老者跟随而出,脸色有些愁容。 汪冰儿走出堂屋之后,先向驴二使了个眼色,又转头对老者说道: “二叔,您别担心,过几天我就补上,我爹不会发现的。就算他真发现了,我也会承担负责,不会害你被骂。” 老者苦笑道: “傻丫头,我不是怕被骂,也不是怕被你爹冤枉,我是担心你。财多惹祸,你拿这么多钱,小心引祸上身。” 汪冰儿向驴二指了指,对老者笑道: “二叔,您别担心,我有保镖,他跟着我哥当兵,是警卫兵,会武术,他还带着手枪呢。” 驴二连忙拍了拍腰间,以示汪洋儿没有说谎,但其实他腰间什么都没有。 老者苦笑了笑,对汪冰儿说: “既然你执意要拿,我也拦不住你。这样吧,我给你五天的时间,如果五天之内,你不送回来,我就向你爹报告这件事。” 驴二不等汪冰儿说话,就说道: “二叔,您放心,五天之内,我一定陪着冰儿姐给您送回来。嘿嘿,来的时候,再给您老捎几瓶好酒。” 老者见驴二这么嘴甜,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挽留两人在家吃午饭,两人拒绝了,老者就把他们送到院门口,任他们走开了。 走出院门口,驴二就从汪冰儿的手中,接过包袱,自己背上,入手果然沉甸甸的。 驴二笑道: “冰儿姐,你是怎么说服二叔的?” 汪冰儿苦笑道: “怎么说服?当然是说谎了。从小到大,我还没说过谎,现在为了你,我却破了例,说了谎。二子,我的第一次,可是交给你了。” 第550章 欠了人情 驴二嘿嘿一笑: “冰儿姐,你这样说,容易让人误会,你应该说,你的第一次谎言,是为我而说的,而不能说把第一次交给我了。嘿嘿,我怕凤池哥听到,会吃醋的。” 人家汪冰儿心地纯净,说得时候没想到那么多,现在被驴二这样一说,不由脸色绯红,伸出拳头,轻轻捶了驴二的肩膀一拳,笑骂道: “年纪轻轻的,花花肠子不少,再胡说,把钱还我。” 驴二笑道: “我不说了。冰儿姐,这是五百块大洋吗?” 汪冰儿道: “对,我数过了,五百块大洋,你要不要数一数?” 驴二笑道: “不用数了,我信得过你。” 说话间,两人从胡同里,转到大街上。 这时,驴二看到路边有一家商铺,他背着包袱,就走进商铺。 汪冰儿不明白驴二刚才还很着急,现在怎么还有时间进商铺,跟随进来,问道: “你要买什么?” 驴二笑了笑,没回答汪冰儿,从口袋里掏出一角钱,递给商铺老板,说道: “老板,借纸笔一用,哦,还有印泥。” 汪冰儿听驴二这样一说,就明白了,驴二要给她打借条,连忙说: “二子,不用写欠条,咱们口头协议就行。” 驴二摇摇头,坚决的说: “不,必须打借条。” 趁着商铺老板去拿纸笔离得较远的时候,驴二又压低声音说道: “冰儿姐,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还给你钱,但有了借条,你去青龙寨要钱,他们肯定会给你。” 汪冰儿刚要说什么,商铺老板拿着纸笔和印泥过来了,她只好不说话了。 驴二写了借条,按上手印,带着汪冰儿走出商铺,站在商铺门口,他先嘻皮笑脸的说: “我这鬼画符一样的笔迹,任谁一看就知道是俺驴二写的。” 随即,他郑重的把借条递给汪冰儿,正色说道: “向你借钱的事,我会对青龙寨的人说,如果我活着,五天之内,我会把钱送到二叔那里。如果五天之内,我没把钱送到二叔那里,你就派人去青龙寨要钱,就算你不去要钱,只要现在城里青龙寨的人,有一个活着回去,也会把钱送过来,我驴二向你保证!” 汪冰儿心头甚是感动,望着驴二,正色说道: “二子,我希望你能亲自送钱过来!”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驴二活着回来。 驴二点点头,忽然又呲牙一笑,说道: “放心吧,俺驴二富大命大,妻妾成群,骡马成群,不会这么容易死的。好了,再见!” 驴二说完,潇洒的扬了扬手,转身走了。 汪冰儿望着驴二的背影,又是敬佩,又是担心。 驴二背着包袱,回到茶馆,小铜锤和刀子哥坐在一楼大厅中,看到驴二回来,向驴二点了点头,用手势示意一切安全,驴二才向楼上的包厢走去。 包厢之中,九儿和杏儿正在等着驴二,等得心急,见驴二背着包袱回来,二人都松了口气。 九儿问道: “借到钱了?” 驴二把包袱放到桌子上,笑道: “俺驴二出马,还能借不到?” 他又眉头微皱,问道: “秀兰还没回来吗?” 九儿道: “还没有。” 驴二看了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到一点,还有时间,再等等吧。 驴二坐下来,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五百块大洋,放在一个长形的箱子之中,左右两排,每排又上下叠了三层,一分不少。 九儿笑道: “唐家少爷果然有钱的很……” 驴二道: “这不是唐家少爷的,而是汪家小姐的。” 他把向汪冰儿借钱的经过,向九儿说了,又郑重的说道: “九儿,无论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这笔钱,咱们青龙寨,一定要还给汪小姐。” 九儿点点头,说道: “想不到汪小姐也是帼国不让须眉,咱们领了她这份情,不但会还钱,以后她有用到咱们青龙寨的地方,咱们就是两肋插刀,也要相助。” 驴二又看了看腕表,距离一点,已经只有十五分钟了,而从这里到来凤楼,至少要走十分钟,再不赶过去,如果陈强不等他,那就来不及了。 驴二正在焦急的时候,秀兰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了。 秀兰喘息着说: “二哥,对不起,我来晚了,旁边的那个药铺差了一味药,我跑了好几个药铺才凑到……” 驴二安慰道: “别着急,坐下歇歇。制出来了吗?” 秀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豆大小的药丸,说道: “制出来了,这毒药无色无味,放入水里酒里,都会迅速溶化,十分钟之内,就会毒发,三十分钟之内,如果没有解药,就会死亡。” 驴二笑道: “可以了。” 他接过药丸,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背起包袱,说道: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回旅馆,静侯我的佳音吧。” 秀兰担忧的说: “二哥,你要小心。” 驴二笑道: “秀兰,你二哥我多少大风大浪不是都闯过来了吗?放心吧,没事的。” 驴二说完,又向九儿微微一笑,转身走了出去。 九儿心中暗叹一声,目送着驴二的背影离开,她对驴二的担心,并不在秀兰之下,只是她不轻易表露出来。 这次驴二去的是日军指挥部,比任何地方都危险,要杀的是日军大佐,比任何人都凶残,驴二这一去,实在是凶多吉少,她又怎么能不担心? 驴二背着包袱,走出茶馆,向来凤楼走去。 本来,他计算着时间,在一点钟之前,他是来得及赶到来凤楼的,但是前方的街道上,有个临时设立的关卡,要过去,就要接受日军的检查。 他没有武器,本来不怕检查,但他背着装有五百块大洋的包袱,这就太可疑了,就算日军不像伪军那样吞掉大洋,但也会把他关押起来,盘查大洋的来历和用途,那就麻烦了。 驴二只好拐进一条小胡同,从小胡同中绕开关卡,再赶向来凤楼。 由于绕路,耽误了五六分钟。 驴二只好加快脚步,他不敢奔跑,担心被巡逻队怀疑,只能迈开大步行走,见到巡逻队又要放慢脚步。 等他赶到来凤楼陈强指定的那个包厢的时候,正好看到陈强正要从包厢中出来,正准备离开。 驴二松了口气,幸好这次没来晚。 第551章 遇见警察 陈强看到驴二在最后关头来到,也不知是喜是忧了,或者说,又喜又忧。 他喜的是,自己又可以得到五百块大洋了,毕竟五百块大洋不是小数目,再加上已经得到的一百五十块大洋,这六百五十块大洋,足以让他成为小县城的小富户。 他忧的是,财富越大,风险越大,带着一个青龙寨的红胡子,去见日军大佐,先不说这红胡子会不会刺杀大佐,就算不刺杀,如果被日军大佐发现了,他的小命难保。 但最后还是贪心占了上风,陈强只是微一犹豫,就决定收下钱财,毕竟是送上门的大洋,如果不收,那就太可惜了。 陈强又回到包厢中,坐下来,等着驴二进来。 驴二进来之后,把门一关,走到桌前,把包袱放在桌上,笑道: “五百块大洋,一个子不少,强哥你点点吧。” 陈强也不说话,打开包袱里面的箱子,大约点数一下,确定之后,这才点点头,说道: “胡少爷,钱是够了,但在带你去见大佐之前,我再强调一次,你只能听大佐说出针对青龙寨的作战计划,不能行刺他。” 驴二笑道: “我胡少阳不是发过誓了吗?既然你还不放心,那我就再发一遍毒誓……” 陈强道: “那倒不用了,我要搜一下你的身上,反正一会进指挥部的时候,日军也会搜。” 驴二把双手向口袋里一掏,把袋底掏出来,又举高双手,笑道: “搜吧。” 陈强仔细的搜了一下驴二的身上,确定没有武器,甚至连尖锐的东西都没有,这才放心。 秀兰交给陈强的那颗毒丸,不过黄豆大小,驴二在伸手进口袋的时候,迅速把黄豆夹在指缝之中,然后高举双手,陈强只搜驴二的身上衣服中,反而忽略了驴二高举的双手,没发现那颗毒丸。 等陈强搜过之后,驴二在把袋底放回口袋的时候,又不着痕迹的把指缝中夹着的毒丸放进口袋里。 陈强确定驴二没有武器之后,把包袱好好,背在自己的背上,说道: “咱们走吧,大佐一定等急了。” 陈强说着,向门口走去。 驴二快走两步,先拉开房门,笑道: “强哥,请。” 陈强侧眼看了一眼驴二笑嘻嘻的表情,忽然有一种熟悉感。 陈强以前见过驴二真容一次,虽然并没深入接触,但还是有些淡淡的印像,只是因为驴二现在易容了,陈强一时间没认出来,但相久时间久了,就有一种熟悉之感了,只是还没想起来以前的事。 陈强心中有了一丝疑惑,感觉好像以前见过此人,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只好把疑惑藏在心中,走出了包厢门。 驴二跟在陈强的身后,也走了出来,再快步一步,和陈强保持着落后半步的距离,这个距离,类似于下级和上级的距离,可以使陈强有一种优势感。 驴二为了让陈强引荐他见日军大佐,刻意奉承陈强,才又是给陈强开门,又是落后半步的。 两个人走出包厢,向楼梯口走去,准备下楼梯。 就在这时,有几个警察谈论着,从楼梯下面走了上来。 陈强也没在意,避让到楼梯口,让几个警察上来。 其中一个警察,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了陈强和驴二,有些惊讶的说道: “咦,强哥,大夫,你们认识吗?” 陈强认出了这个警察,是孙凤仙的一个手下,和他也是旧同事。 驴二也认出了这个警察,不由心头一动,暗呼不妙。 这个警察,是他以大夫的名义,进入孙凤仙家中的时候,孙凤仙带回来的几个警察之一,而这个警察,正是孙凤仙命令去拿回杨开脑袋的那个警察。 别的警察,也许认不出驴二,但这个警察,却近距离和驴二接触过,亲眼看到驴二以大夫的名义,和孙凤仙在客厅相对而坐。 而且,这个警察见到驴二的时候,驴二就是现在这个易过容的相貌,所以警察不会认错。 驴二没想到,自己这易过容的相貌,虽然骗过了陈强,却被警察暴露了,真是有利就有弊。 幸好,驴二知道,孙凤仙是“心脏病发作死亡”,这个警察没怀疑他是凶手,所以才和他客气的打招呼,而不是抓捕他。 驴二不想和这个警察多说话,以免露出更多破绽,只是含糊其词的嗯哼了两声。 陈强却心头一动,他本来就怀疑驴二的身份不明,现在听到这个警察竟然认得驴二,更是心中生疑。 但陈强极为聪明,为了不让驴二发现他起了疑心,他没当面询问警察是怎么认识驴二的,又为什么喊驴二为“大夫”,他只是嗯哼了两声,打了个招呼,就向楼下走去。 驴二跟在陈强的身后,向楼梯下面走。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走下楼梯,走出酒楼。 陈强一边走,一边在脑子中考虑着,他感到如果不象征性的询问一下驴二,驴二也许更会起疑心,怀疑他已经怀疑了。 一出酒楼,陈强就问了驴二: “胡少爷,刚才那个警察,为什么喊你大夫?” 驴二也早就编好了谎言,只等陈强来问,如果陈强不问,他就会怀疑了陈强起疑心了,就会提防陈强要背叛他,就要重新考虑,还要不要跟着陈强去日军指挥部“自投罗网”了。 现在陈强问了,驴二反而放心了,他笑着说: “强哥,我进城的时候,为了隐藏身份,以大夫的名义在城里活动,碰见过那个警察,所以那个警察以为我是大夫。” 陈强也没多问,哦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驴二虽然知道这个谎言,有很大的破绽,陈强只要一调查,就可以知道真相,但是,只要陈强现在引荐他去见日军大佐,等他杀了大佐之后,陈强再去调查,他就不用怕了。 驴二问道: “强哥,咱们现在就去日军指挥部吗?” 陈强脚下不停,快步而行,说道: “不,我要先把大洋放好,再带你去见大佐。” 驴二笑道: “您看,我糊涂了,您当然要先把钱藏好,不能带着钱去见大佐。” 第552章 同一个人 陈强和驴二走了一会,陈强就停下脚步了。 陈强指着路边的一个小吃摊,说道: “你还没吃饭吧?你在这里吃点东西,等我一会,我把钱放好,就过来找你。” 驴二认为陈强这个说法很合理,也就没起疑心,毕竟陈强要藏钱,不能让驴二跟着。 驴二就走到小吃摊前,坐下来,叫了一碗面吃,等着陈强。 陈强背着包袱走了几步,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快步而行,在小胡同中迅速穿行着,很快就来到他在城里租住的小院。 陈强把五百块大洋全都藏在房间中某个隐密的地方,另外一百五十块大洋,他也藏在这里了。 藏好钱之后,陈强出了宅院,快步而行,但并不是走向驴二等他的地方,而是前往刚离开不久的来凤楼。 陈强打算找到那个警察,详细问清楚驴二的事。 陈强很快就到了来凤楼,问了店伙计那个警察所在的包厢,就直接走了进去。 几个警察看到陈强来到,都很热情的招呼陈强坐下来,一起喝点。 陈强心中有事,直接说道: “各位兄弟,我刚才吃过饭了,你们吃。小胡,你过来,我有些事问你。” 陈强把那个警察,叫到角落中,低声问道: “小胡,刚才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警察有些惊讶,问道: “强哥,你不认识他吗?那怎么和他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要请他看病呢。” 陈强一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陈强是便衣队的人,人人忌惮,陈强一不高兴,警察有些怕了,连忙陪着笑说道: “强哥,那人是个大夫,今天上午,他一直在孙所长的家里,为孙所长的儿子治病,哦,对了,孙所长死了,您听说了吗?” 刚才陈强离开驴二和九儿之后,回了一趟便衣队的队部,已经听说了孙凤仙的心脏发作死亡的消息。 虽然陈强感到孙凤仙的死有些可疑,因为他和孙凤仙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并没听说孙凤仙有心脏病,但他也没多想,他和孙凤仙交朋友,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所谓人走茶凉,人死了,茶更凉,孙凤仙死了,陈强连吊唁都懒得去吊唁,所以才没去孙凤仙家中吊唁,而是在来凤楼等着驴二,等着那五百块大洋。 陈强听了警察的话,心中更加起疑心,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孙凤仙死的时候,这个大夫,正在孙凤仙的家中?” 警察道: “那倒不是,这个大夫走了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所长夫人才说所长死了,应该和这个大夫无关……” 这个警察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又说: “不过,我总感觉这个大夫有些奇怪,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陈强连忙问道: “在哪里见过?你好好想想!” 警察沉吟着说道: “前几天,有一个年轻人,到我们派出所,找过孙所长,虽然那个年轻人,和这个大夫,相貌不一样,但我总感觉,他俩好像是一个人,嗯,可能是我想多了,也可能是眼花了,如果他俩是同一个人,孙所长不可能没发现……” 就在警察喋喋不休说着的时候,陈强的眼前,忽然幻化出一个场景。 现在,陈强所在的这个包厢,和几天前他和孙凤仙吃饭的是同一个包厢,也是在这个包厢中,驴二来找孙凤仙,和陈强见了面。 同样的场景,再加上谈论的是孙凤仙,突然之间,触发了陈强的记忆,他本来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无比清晰起来。 在陈强的脑海中,驴二易过容的相貌,和驴二没易容的相貌,渐渐重叠在一起,成为一张脸孔,成为同一个人。 陈强不由张口惊呼: “是他!” 这一声惊讶,引起了几个警察的注意,全都转过头来,看着陈强。 面前的警察惊讶的问道: “强哥,是谁?” 陈强强按着激动的心情,脸上恢复了平静,说道: “没什么,你们继续吃饭吧。我有事,先走了。” 陈强说完,不顾众警察惊讶的表情,转身就走了。 陈强一边走,一边在脑海中考虑着,他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着。 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胡少阳就是驴二! 孙凤仙曾经信誓旦旦的向日军保证,他可以抓到驴二,日军才派乔三召螃蟹进城,指认驴二,这说明,孙凤仙已经掌握了驴二的动向,甚至和驴二近距离打交道,才敢这样向日军保证可以抓到驴二。 陈强猜测,孙凤仙很可能是想利用驴二,刺杀邓春来,等驴二杀死邓春来之后,孙凤仙就收网,再抓住驴二交给日本人。 可是,孙凤仙棋差一着,被驴二逃了,反而差点被驴二杀死。 但是,驴二又化妆成大夫,再次进入孙凤仙家中,杀死了孙凤仙,伪装成孙凤仙心脏病发作的死因。 这些事,陈强并没亲眼看到,也没亲自参与,但他是极为聪明之人,所有的疑点,虽然只是他根据一些蛛丝蚂迹做出的推测,但却被他猜得和事实相差无几。 陈强一想到胡少阳就是驴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他当然知道,这个驴二胆大无比,不但盗了药品,毒杀了很多日伪军,还杀死了邓春来,又杀死了孙凤仙。 像这种胆大妄为的人,怎么可能见到日军大佐之后,只听取军事计划,而不动手刺杀日军大佐? 陈强可以百分百确定:驴二就是要刺杀日军大佐,就是为了完成红胡子联盟的第三个任务。 虽然陈强不知道驴二的刺杀计划,不知道驴二能不能杀成日军大佐,不知道就算驴二能杀死大佐,又怎么活着出来? 但是,陈强知道,这些红胡子都是亡命徒,都悍不怕死,只要能杀死日军大佐,这些亡命徒可能就没打算活着回来,能和日军大佐同归于尽,对这些亡命徒来说,就是极大的荣耀了。 陈强很生气,很愤怒:这个驴二,骗他说自己是胡少阳,就是想让他引荐去见日军大佐,杀死日军大佐,如果日军大佐被杀,自己这个引荐人,怎么可能不被连累? 第553章 出卖的念头 陈强在愤怒的同时,产生了出卖驴二的念头。 驴二杀了日军大佐,他肯定会受到连累,被日军杀死。 陈强也想过,驴二如果不是打算和日军大佐同归于尽,会用毒杀死大佐的方法,成功离开之后,再劝他跟着离开。 可是,有两个原因,使陈强不会配合驴二。 第一,如果驴二不是用毒杀死大佐,而是同归于尽的办法,当场行刺,他陈强也会做为驴二的同党,被日军当场击毙。 第二,就算驴二刺杀成功了,也带着他陈强成功逃走了,但是,他陈强就不能再当便衣队的小队长了,会被日军悬赏通缉,除了逃亡,只能到青龙寨当红胡子。 他陈强当然不能放弃升官发财的机会,去做红胡子。 虽然出卖了驴二,就是得罪了整个青龙寨,被青龙寨追杀,但是,不出卖驴二,他就要被日伪追杀。 相比之下,他还是愿意投靠日伪,毕竟日伪的势力更大。 只要他把驴二献给日军,那就是大大的功劳,他可以向日军申请,调离牟平,甚至调离胶东,去济南,甚至去南京,远离青龙寨的势力范围,去做一个大官。 如果驴二不杀日军大佐,他还愿意继续和青龙寨合作,毕竟能搞到钱,而且他知道青龙寨的人讲义气,就算青龙寨的人被抓了,也不会把他供出来,所以他才敢和青龙寨合作,接青龙寨的钱。 但是,驴二要刺杀大佐,那就完成不同了,大佐被杀,可不是闹着玩的,他陈强担不起这个责任,也不想担,相比之下,出卖驴二,升官发财,更为容易,更为安全。 陈强在从来凤楼去见驴二的路上,坚定了出卖驴二的念头。 驴二并不知道陈强的心境已经变了,还在原地等着陈强。 虽然驴二感到陈强来得有些慢,他等得有些着急,但也没多想,认为陈强为了把钱财藏得更隐蔽一些,所以耽搁了时间。 当驴二看到陈强的时候,陈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驴二更没疑心了。 驴二虽然知道陈强的城府极深,但还是轻估了陈强的城府和心计,差点铸成大错。 陈强很平静的对驴二说: “行了,现在咱们去见大佐吧。” 说完,陈强就向前走去。 驴二亦步亦趋的跟着陈强,问道: “强哥,在见大佐之前,你能不能给我说说那个大佐的事,让我对他有些了解。知自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陈强道: “我以前只是便衣队的普通队员,很少有机会见到这位大佐,倒是见玉置队长见得多些,但玉置队长现在不在牟平,去烟台了,你和玉置打不上交道,没必要了解玉置。” “这位日军大佐,名叫山崎秀中,年龄不到四十岁,虽然很凶残,但算不上很狡猾,不如玉置队长狡猾。玉置队长是搞特务工作的,你要庆幸,他没在牟平。” 驴二当然心中不服气那位玉置队长,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问道: “山崎大佐会说汉话吗?” 陈强道: “他勉强能听得懂咱们的汉话,也会说一些,但和咱们打交道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一名翻译官的。” 驴二想起了唐凤池,问陈强: “是咱们中国的翻译官,还是鬼子的翻译官?” 陈强道: “现在牟平的日伪军中,最好的翻译官是一个叫唐凤池的人,如果唐凤池不在,还有几个翻译官,有中国的,也有日本的,他们虽然不如唐凤池,但勉强能翻译明白。” 驴二没敢再多问唐凤池的事,免得陈强发现他和唐凤池有关系,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唐凤池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陈强不可靠,不能让他知道太多的秘密。 驴二和陈强“各怀鬼胎”,谈着话,向日军指挥部走去。 不一会儿,就到了日军指挥部的大院门口。 门口有岗楼,有机枪,还站着四个持枪的日军。 陈强和驴二走到岗楼前,向门岗说了来意,门岗先用电话向办公室汇报,得到许可之后,又对陈强和驴二进行了搜身。 陈强虽然带着手枪,但也不敢携枪进去,他主动交出手枪。 门岗仍然对陈强和驴二进行了搜身,以确定没有致命武器。 驴二口袋里装着一颗毒丸,但由于体积太小,日军没有搜出来,日军搜身只针对枪支利器,没搜毒药,而且陈强有便衣队的工作证件,驴二是陈强带过来的,日军就没搜特别仔细,忽略了毒丸。 一个日军带领着陈强和驴二,向办公楼走去。 陈强的脸色一直很平静,没有任何异样,驴二更没多想。 日军的指挥部中,虽然也有伪军或伪政府人员来公干,但数量极少,多数都是日军在活动。 领路的日军带着陈强和驴二,进了办公室,向楼梯走去,一直走到三楼的一个房间,推开门,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二位在此稍等,大佐阁下正在开会,会议之后就会召见你们。” 这是一间会客室,驴二和陈强进来之后,坐下来等着。 会客室中另有一个日军,为二人倒茶水,请他们喝茶。 驴二见这指挥部中的运转井井有条,所见的日军,几乎个个彬彬有礼,在惊讶日军的军纪严明的同时,也不由心中冷笑: “这帮鬼子,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却个个是披着羊皮的恶狼,侵略我们的国家,杀害我们的百姓,焚烧我们的家园,就算看起来像人,也只不过是一群畜生!” 驴二和陈强等了一会,又进来一个日军,对陈强说道: “请跟我来,大佐可以见你们了。” 陈强对驴二说: “见到大佐阁下,一定要恭敬,要注意这是什么场合,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驴二笑了笑,说道: “我明白,放心吧。” 陈强点点头,向前走去,驴二跟随在陈强的身后。 日军领着陈强和驴二,走到山崎办公室的门口,日军敲了敲关着的房门,用日语说道: “阁下,便衣队陈强来了。” 山崎说道: “进来吧。” 日军推开门,对陈强说道: “请进。” 陈强先走了进去,见办公室中,除了山崎,还有一个翻译官,另有两个佩枪日军,站在门口。 此时,驴二也走进来了。 陈强不装了,还没等驴二站稳,他忽然就手指着驴二,对山崎大佐大喊道: “大佐阁下,他是驴二!” 驴二心头有一千头羊驼掠过---- 第554章 我不是驴二 驴二虽然不相信陈强,但还是想不到陈强会这么快就出卖他,心中大骂道: “这狗日的,果然把驴爷我卖了!” 陈强这一叫喊,房间中的两个佩枪日军,虽然听不懂陈强说的什么意思,但见陈强这等异样的举动,立即迅速掏出手枪,指住陈强和驴二,停枪不发,等着长官的进一步指令。 山崎大佐和翻译官正在小声说着什么,陈强这一叫喊,才引起他们的注意。 山崎的汉语虽差,但还是听到了“驴二”二字,他转头问用日语问翻译官: “他说的是驴二吗?” 由于唐凤池不在,山崎大佐临时指派了这个翻译过来翻译,这个翻译官是个日军翻译,业务能力虽然比不上唐凤池,但听懂中国话不成问题,连忙回答道: “对,他说,此人是驴二!” 山崎大佐大怒,瞪着驴二,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你是驴二?” 在陈强出卖他的一瞬间,驴二在大怒的同时,脑海中已经想到了一千种应对方法,最后,他确定了一种,那就是:死不承认! 不但不承认,他还要倒打一耙,向陈强泼脏水。 驴二虽然不是政治人物,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把对手弄脏了,才能显得他清白。 驴二不答山崎大佐的问话,而是忽然跳起来,用手指着陈强大喊道: “啊,是你,原来你就是内奸,内奸是你----” 他指着陈强,又转头对山崎大佐喊道: “太君,他是红胡子收卖的内奸,他是皇军的敌人----快抓住他!” 陈强又惊又怒,骂道: “驴二,你敢诬蔑我,你是驴二!” 驴二也显得又惊又怒,骂道: “我不是驴二,我是螃蟹,我是段六!你才是内奸,是皇军的敌人!” 陈强和驴二进来之后,还没等向山崎大佐汇报工作,突然就相互指责,大骂对方,把山崎大佐弄懵圈了。 两个日军用抢着陈强和驴二,他们听不懂汉语,只能等着长官下令。 山崎大佐听了翻译官的“同步翻译”,再加上自己的猜想和“领悟”,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对陈强和驴二说道: “你们不要吵,一个一个说。陈队长,你先说。” 山崎大佐的汉语不行,说话的时候,日语和汉语夹杂着使用,幸好日军翻译官同步翻译给陈强和驴二,二人才听得懂。 陈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驴二,转头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在下接手了乔三乔队长的职务之后,奉你的命令,去和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代号螃蟹的内线接头。” “谁知道,螃蟹已经暴露,被青龙寨的红胡子杀死了,红胡子派了这个驴二,顶替了螃蟹的身份,试图蒙混过关,由在下带着他来见大佐阁下,对大佐阁下进行刺杀。” “大佐阁下,您应该知道,红胡子联盟的三个任务,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刺杀阁下你,这个驴二就是来杀你了。” “大佐阁下,我当时就发现了他是驴二,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被他逃掉,就决定装糊涂,把他引过来再动手,让他自投罗网。” “大佐阁下,我把他引过来了,您快下命令吧,把他抓起来!” 山崎大佐阴冷的目光,盯着驴二,凶狠的问道: “你就是驴二,你是来杀我的?” 驴二“气愤”的说道: “大佐阁下,你被骗了,我不是驴二,我是段六,代号是螃蟹,我是乔队长的人,是皇军的人。” 他指着陈强,对山崎大佐说道: “他才是红胡子的内奸,是皇军的敌人。” 山崎大佐道: “胡说,他是陈强,是便衣队的,不是皇军的敌人。”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大佐阁下,你是聪明人,皇军这几次剿匪,都被青龙寨的那伙土匪逃掉了,你就没怀疑过,皇军之中,有红胡子的内奸吗?” “还有,驴二和红胡子盗取皇军的药品,毒杀皇军和皇协军,又杀死了邓春来邓团长。”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果皇军之中,没有内奸,请问,驴二和红胡子,怎么可能办到?” 山崎大佐的确有这个怀疑,听驴二这到这些话,不由起了疑心,阴冷的目光,向陈强觑去。 陈强吓得心头一凛,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驴二这家伙不但丰常狡猾,而且能言善辨,你别相信他,我对皇军忠心耿耿,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军的。” “大佐阁下,他真是驴二,他现在易了容,如果你不相信,你现在抓住他,用水洗去他脸上的易容药,他就露出真面目了……” 谁知,没等陈强说完,驴二就向山崎大佐走去。 两个日军大惊,连忙喝止驴二,不然就开枪了。 山崎大佐一看驴二过来的姿势,并不是向他攻击,他向两个日军下令,暂时不要开枪,他要看看驴二做什么。 只见驴二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他把茶水倒在自己的脸上,用手掌抹了几抹,抹下了贴上去的假胡须和药水,露出真面目,是个精神小伙。 驴二之所以敢大胆的抹去脸上的易容药,露出真容,是因为他知道,这里没人见过他的真容,不知道他驴二长什么样子,不然,日军也不会把螃蟹从青龙寨召过来指认驴二了。 驴二抹去易容药,露出真面目,他指着自己的那张脸,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我是螃蟹,是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我要隐蔽自己的身份,对吧?” “现在青龙寨有一伙人,正在城里对皇军搞破坏,如果我进城见皇军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就会知道我是内奸,我以后还怎么回青龙寨卧底?” “我为了不暴露,易易容,换个样子,这能说得通吧?” 山崎大佐点点头: “有道理,说得通。” 陈强没想到驴二这么狡猾,竟然让山崎有几分相信了,他又惊又怒,说道: “大佐阁下,您千万不要相信他,他真是驴二……” 不等陈强说完,驴二就态度强硬的指着陈强,对山崎说道: “阁下,他是红胡子的奸细,这是乔三乔队长对我说的!” 山崎摇摇头,说道: “不对,你进城的时候,乔队长已经死了,他怎么能对你说陈强是奸细的?” 第555章 他是内奸 驴二说道: “大佐阁下,不知道乔队长有没有对你说过,我原来是红胡子,被乔队长抓了之后,乔队长并没杀我,而是派人混入青龙寨,做乔队长的内线?” 山崎点点头: “乔队长虽然没对我说过你的详细情况,但你说的这些情况,他对我说过一些。” 陈强在旁边听得大急,连忙说道: “阁下,这都是我告诉他的,他根本不认识乔队长……” 山崎不悦的说道: “先听他说,他说完,自然就轮到你说了,你不要打断他的话。” 陈强不敢说话了,只是愤恨的瞪着驴二。 驴二对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乔队长对我有不杀之恩,又给了我一个向皇军效力的机会,我当然尽心尽力,帮助乔队长和皇军,剿灭青龙寨这伙土匪。” “我到了山寨之后,本想刺杀霍三,但是霍三的武强高强,我近不了他的身,几次刺杀,都没成功,反而引起他的怀疑,我只好投靠了二寨主胡七的儿子胡少阳,抱住胡少阳这条大腿……” 陈强在旁边忍不住骂道: “驴二,你胡说八道,你刚才还说自己是胡少阳……” 陈强的话还没说完,山崎就一个巴掌抡了过去,重重打在陈强的脸颊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打得陈强的牙齿松动,嘴角流血。 山崎骂道: “八格!你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了是吗?我不许你说话的时候,你再说话,我就毙了你!” 陈强这次是真不敢再插话了,捂着疼痛的脸颊,瞪着幽怨的小眼神,看看山崎,看看驴二。 驴二暗中向陈强扬了扬眉头,得意的一笑,当他转头面对山崎的时候,脸上又换上了一副忠诚和愤恨之色,对山崎继续说道: “大佐阁下,霍三和他女儿霍九的动向,都是我向乔队长传递的情报,乔队长再汇报给玉置队长,追杀霍三和霍九,虽然几次都没成功,但我的情况都是准确的,这一点,玉置队长可以做证。” 山崎又信了几分,说道: “嗯,你传过来的几次情报,我都知道,你接着说。” 驴二道: “青龙寨对皇军和皇协军的动向,十分了解,几次抓捕霍三失败,乔队长就怀疑,皇协军之中,肯定有青龙寨的内奸,向霍三通风报信,才没抓住霍三。” “乔队长经过几次调查,认为这个内奸,很可能就出在便衣队之中,因为所有皇协军的部门,只有便衣队,可以第一时间掌握到皇军和皇协军的动向,可以及时通知霍三逃跑。” “尤其是这次,驴二和红胡子,在城里盗药品,杀邓春来,乔队长更确定,便衣队中有内奸。” “乔队长就吩咐我,在青龙寨那边调查谁是出卖皇军的内奸,青龙寨的人,和便衣队的什么人接触。” “可惜,还没等我调查出来这个内奸,乔队长就召我进城了。虽然我还没调查出来这个内奸是谁,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有了眉目,正准备这次进了城,就向乔队长汇报,谁知道,我一进城,这个和我接头的陈强就告诉我,乔队长死了。” “大佐阁下,我现在明白了,这个陈强,就是乔队长要找的便衣队的内奸,是他出卖了皇军和便衣队。” 在驴二振振有词,说得煞有介事的时候,陈强几次想打断驴二的话,但又害怕惹恼了山崎,不敢插话,此时,驴二把矛头直接指向他,他不能不说话了,拼着惹恼山崎,也要为自己分辨了,不然,任由驴二胡说下去,自己就真的洗不清了。 陈强对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驴二是反咬一口,你不要上他的当。” 他转头盯着驴二,说道: “驴二,你说我是青龙寨的内奸,有什么证据?” 驴二反问道: “陈强,你说我是驴二,又有什么证据?” 他又转头看向山崎,说道: “大佐阁下,我有证据,可以证明陈强是内奸。” 山崎道: “你有什么证据?” 驴二说道: “本来,我并不知道谁是内奸,只知道内奸就出在便衣队,但这个陈强,诬陷我是驴二,我就可以肯定,他就是那个内奸了。” 山崎好像并不傻,冷冷说道: “也许,你真是驴二,陈强只是说出实情。” 驴二道: “大佐阁下,我再次重申,我不是驴二,我是段六,是代号螃蟹的内线。阁下,要查出来陈强是不是内奸,有一个最容易的办法。” 山崎和陈强,以及翻译官,异口同声的问道: “什么办法?” 山崎的汉语虽然不行,但还是能听得懂驴二大概的意思,所以开口询问,而陈强好奇驴二会怎么诬陷自己,所以开口询问,至于那个翻译官,则要同步翻译,代替山崎询问,所以,三个人异口同声的一起询问,听起来有些滑稽怪异。 驴二说道: “大佐阁下,我刚才说过了,我在青龙寨的时候,虽然还没调查出来谁是便衣队的内奸,但也有些眉目了,你还记得我说过这句话吗?” 山崎点点头,说道: “记住,你说过这句话,段六,你调查出什么眉目了?” 驴二十分聪明,他虽然没学过心理学,但凭着天生聪明和悟性,他知道和山崎一问一答,有来有往的“互动式”谈话,有助于增加他和山崎的感情,无形中拉近他和山崎的关系,减少山崎对他的怀疑,所以,他明知道山崎记得他的话,但还是询问一次,以此增加互动。 驴二的方法很有效,山崎不知不觉中,对驴二的话信了大半,对驴二的态度,没那么憎恨了,反而是瞧着陈强的目光,有几分不信任。 陈强也看出来了,现在山崎信任的天平,在向驴二倾斜,情况对他不利,但是,他又没办法扳回局面。 现在,陈强有些后悔出卖驴二了,他虽然早就知道驴二不是简单人物,但还是低估了驴二的应变能力和临场发挥。 陈强后悔的是,早知道驴二这么聪明,他就应该知道,像驴二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拼着和山崎大佐同归于尽的行刺,而是会用另一种更安全的刺杀方法,他陈强也有可能和驴二一起平安而退。 但现在,他陈强出卖了驴二,成为驴二的对头,看目前的情况,他不但领不到赏金,反而有可能被驴二诬蔑成内奸,被山崎毙了。 第556章 相互指证 驴二干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开始编造谎言,反击陈强了: “大佐阁下,在青龙寨的时候,我虽然没调查出来便衣队的内奸是谁,但是,我打听到,和便衣队内奸接头的人,是霍三的女儿霍九儿。” “这个霍九儿,为了收卖便衣队的内奸,从青龙寨的库房中,取了好几百块大洋,用来情报费。” “大佐阁下,只要你派人去搜查陈强的住宅,或者调查他在银行和钱庄的帐户,如果调查到陈强最近有大量的钱财收入,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那个内奸了。” “如果他忽然有一大笔收入,他肯定就是内奸,如果他没有大笔的收下,那我段六就认输了,无话可说。” 陈强一听到这话,不由慌了,连忙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我可以解释……” 山崎大佐冷厉的目光,盯着陈强,冷冷说道: “你真收了霍九的情报费?” 陈强镇定了一下情绪,说道: “大佐阁下,那不是情报费,请你听我解释。”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表妹叫杏儿,她是青龙寨里的女土匪,是霍九的贴身丫环,大佐阁下,我和这个表妹,早就没有联系了,我从来没向她出卖过皇军的任何情报。” “几天前,杏儿带着霍九来找我,打算用钱收卖我,让我做他们的奸细,我……” 山崎听到这里,冷哼一声: “你果然和霍九有过接触,你为什么不及时汇报,抓捕霍九?” 陈强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请您听我说下去。当时,他们都拿着武器,还用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我没办法,只能假装先答应下来,然后再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冷笑道: “陈强,你说得好听,说什么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我问你,霍九儿在城里已经活动好几天了,你为什么还不把她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盗取皇军药品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毒杀医院里的皇军和皇协军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霍九儿和驴二,杀害城防司令邓春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把他们一网打尽?” “你是不是打算,等他们杀死了山崎大佐之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 驴二这一连串的质问,把陈强问得哑口无言。 在这件事上,陈强的确内心有鬼,他为了得到霍九儿的钱财,才选择对日伪隐瞒不报。 但现在,却被驴二用此为借口,揪住了小辫子,无他法反驳,只急得他焦头烂额。 驴二向陈强发出了一连串的“灵魂拷问”之后,又面向山崎,下了总结: “大佐阁下,这足以说明,陈强就是内奸,他不但收了霍九儿巨额的情报费,出卖了皇军,还协助霍九儿和驴二等人,盗取药品,毒杀皇军,刺杀邓团长!” “他为了除掉我这个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现在又想假借大佐阁下你的手,诬蔑我是驴二,把我杀死。” “我死了之后,他和真正的驴二,就会更加猖狂,对皇军和皇协军造成更大的破坏!” 山崎大佐被驴二说得信了七分,瞪着陈强的目光,更加冷酷阴厉,说道: “陈强,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现在申请带领一队人马,前去抓捕霍九儿,我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驴二虽然知道九儿有人放哨,不会轻易被抓住,但还是担心陈强先去试探,打消了九儿的疑心之后,再派人抓捕,九儿还不知道陈强已经背叛,很可能会中计,但如果有一些陌生人前去,九儿就会提前警惕了。 想到这里,驴二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你别相信他,他想带你们的人,进入包围圈,制造混乱,然后趁机逃跑。” “如果非要抓捕霍九儿,我认为,应该派个别的人去,这样,既可以抓到霍九儿,又可以防止陈强逃跑。” 山崎大佐深以为然,说道: “段六,你说得有道理,我派……” 正在这时,唐凤池和一个日军官说着话,走了过来。 唐凤池和日军官前来向山崎汇报工作,看到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他们就直接过来了。 唐凤池还没进门,就看到驴二站在山崎的办公室中,不由大吃一惊。 现在驴二已经用茶水洗去了易容药,露出了真面目,唐凤池一眼就认出了驴二。 唐凤池不明白驴二怎么会在山崎的办公室中,这家伙,这次又是以什么身份混进了日军大佐的办公室中? 唐凤池正在发懵的时候,山崎大佐转眼看到了他,向他招招手,说道: “唐桑,你来的正好,进来吧。” 唐凤池忐忑不安的走了进来,向驴二瞄了一眼。 驴二却假装不认识唐凤池,脸色很平静。 唐凤池见驴二这个表情,就知道驴二不会出卖他,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走到山崎的前面,问道: “阁下,您有何吩咐?” 山崎大佐对日军翻译官说: “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告诉唐桑。” 山崎大佐刚才说了这么多话,感到口渴,就拿起茶杯,自己倒了杯茶,坐到办公椅上暂时休息。 日军翻译官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唐凤池。 唐凤池这才明白,驴二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想以便衣队内奸螃蟹的身份,混进日军总部,刺杀日军大佐,却没想到,却被青龙寨收卖的便衣队内奸陈强出卖了。 陈强指证驴二是驴二,驴二却坚称自己不是驴二,而是螃蟹段六,反指陈强是青龙寨的内奸。 现在,陈强和驴二,彼此都指证对方才是青龙寨的人,是皇军的敌人。 唐凤池在暗骂驴二胆大包天,净给他添麻烦的同时,也要考虑如何为驴二解围。 他知道,要为驴二解围,不能心急,不然,不但救不了驴二,连他唐凤池都得搭进去。 第557章 画在肚皮上的毛驴 唐凤池听完日军翻译官的话之后,转身面对着山崎大佐,问道: “阁下,我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了,阁下有什么吩咐?” 山崎大佐道: “现在,他们都说对方是内奸,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第一,先把这个段六和陈强,分开关押起来,等待调查结果。第二,派人去抓捕霍九儿。第三,前去陈强队长的住宅,搜查是否有大量钱财。” 不等山崎大佐说话,陈强连忙说道: “大佐阁下,我配合调查,告诉你钱财放在什么地方,告诉你霍九儿现在什么地方,你快派人去吧。” 山崎大佐没理会陈强,对唐凤池说道: “唐桑,你说得有道理,这样吧,由你带领一支宪兵,先去抓捕霍九儿,如果抓到霍九儿,立即带回来,如果抓不到霍九儿,就去陈强的住宅,把那些钱财带过来。” 唐凤池道: “是。” 山崎又对门口那个与唐凤池同来的日军官说道: “上村,你带人协助唐桑。” 那日军官上村道: “是,阁下。” 唐凤池转头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钱财在什么地方,霍九儿又在什么地方?” 陈强道: “所有的钱,都放在我房间的床底下,把床搬开,把地面上的砖挖开,有一个小洞,钱都放在那里。” 唐凤池道: “你的住宅在哪里?” 陈强道: “剪子胡同三号院。” 唐凤池道: “霍九儿现在何处?” 陈强道: “明霞街的龙井茶馆,二楼的三号包厢。唐先生,你去的时候,最好是带便衣过去,霍九儿警惕的很,如果你带宪兵过去,她会提前逃走。” 唐凤池很客气的说: “多谢提醒。” 说完这句话,他又转头对山崎大佐说道: “大佐阁下,陈强队长很配合调查,我认为,目前为止,他是内奸的嫌疑不大。当然,这还是要等调查结果出来。” 陈强一听唐凤池这句话,对唐凤池很感激,他和唐凤池的交情不深,想不到关键时刻,唐凤池竟然为他说“好话”。 陈强却没想到,唐凤池也是个笑面虎,深藏不露,明里是为他说好话,暗里在内心中,却想着怎么把屎盆子扣到他头上,把驴二救出去。 唐凤池替陈强说好话,是以示自己的“公正公平”,以免别人发现他和驴二之间有关系。 说完之后,唐凤池又向山崎大佐鞠了一躬,与和那个日军官上村,去执行抓捕任务了。 山崎大佐吩咐士兵,把驴二和陈强,分别关押在不同的房间中,严加看守,等抓到霍九儿之后,再处理他们。 陈强认为,只要等日军抓到霍九儿,他就可以洗清嫌疑了,所以他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安心等待着。 驴二知道,唐凤池带队过去抓人,肯定会想办法通知九儿逃走,然后回来救他,他也安心地等待着。 在陈强和驴二被关押起来的时候,唐凤池开始了他的营救计划。 那个村上少尉,是日本宪兵队的一个队长,刚才奉命带着唐凤池,到城外执行公务了,所以驴二才没借到唐凤池的钱。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出了山崎的办公室,并肩走在走廓中。 唐凤池对村上说道: “村上少尉,你带一队宪兵,咱们先去龙井茶馆抓人,记住,吩咐宪兵换上便衣,以免打草惊蛇。我先到院门外买包烟,然后在院门口等着你们。” 村上并没怀疑唐凤池,说道: “好的。” 出了办公楼,村上就去调兵了。 唐凤池走出院门口,向斜对面的小卖部走去。 他进了小卖部,买了一包香烟,想着怎么通知茶馆中的霍九儿逃跑。 他并不认识霍九儿,就算认识,时间也来不及了,他不能走开,如果他走开了,就算他能及时通知霍九儿转移,村上也会怀疑他去通风报信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门外有一个八九岁的小乞丐,眼中露出饥饿之色,隔着窗子,眼巴巴地瞧看着小卖部中的食物。 唐凤池心头一动,又掏钱买了一块面条和一根薰肠,走出小卖部,把面条和薰肠递向小乞丐。 小乞丐虽然饥饿,但却不敢去接。 唐凤池微微一笑,说道: “小弟弟,想不想吃?” 小乞丐点点头,不说话。 唐凤池道: “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这些就送给你吃,不但这次给你吃,以后,你再饿了,我还给你。” 小乞丐猛点头。 唐凤池反而有些担心了: “你不会说话吗?” 小乞丐的眼中,忽然露出悲痛之色,他张开了嘴巴,伸出舌头,舌头竟然断了一半,怪不得不会说话。 唐凤池大为愤怒,不知道是谁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毒手,但现在事情紧急,他来不及多问了。 他本想派这个小乞丐去送信,但小乞丐不会说话,怎么送信? 唐凤池的目光一转,忽然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放着一瓶墨水,心中有了主意,他对小乞丐说: “小弟弟,掀开你的衣服。” 小乞丐不明白唐凤池让他掀衣服做什么,但为了吃到面包香肠,还是掀开了上衣,露出了满是泥污的肚皮。 唐凤池倒出墨水,用手指在小乞丐的肚皮上,画了一个简易笔划的毛驴,又在毛驴的身上,画了一个叉号。 这意思是说,驴二已经出事了,通知霍九儿快跑。 唐凤池之所以不写信,只画画,是因为他担心,如果这个小孩子被日伪军发现,搜出信来,对比出他的笔迹,他就无法为自己开脱了。 但他画的这种简易画,谁都会画,日伪军就无法分辨笔迹了。 唐凤池画完画之后,放下小乞丐的衣服,遮住肚皮,把面包和香肠递给小乞丐,郑重的说道: “小兄弟,你赶紧去明霞路的龙井茶馆,到三号包厢,把你的衣服掀开,让包厢里的人,看到你肚皮上的画。” “只要你做得好,明天这个时候,你再过来这里,我还送给你东西吃。” 唐凤池担心小乞丐不认字,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路线。 小乞丐猛点头,接过面包香肠,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快步离去。 唐凤池目送着小乞丐离开,心中虽然稍微松了口气,但一颗心还是悬着。 他担心,这个小乞丐“不讲信用”,吃了他的食物,不为他办事,不去龙井茶馆送信,那就麻烦了。 第558章 扑了个空 小乞丐的背影刚刚消失,唐凤池就看到村上领着十几个便衣宪兵走出了日军指挥部的大院。 这十几个宪兵都是平民打扮,看不到枪支武器,但唐凤池知道,他们都带着手枪,是日本宪兵的精英小组。 唐凤池看到村上领着精英小组去抓人,不由心中惊凛,他知道这些人的本领,如果那个霍九儿没及时逃走,一旦被这些人堵住,休想逃脱。 唐凤池虽然心中紧张,但还是走出小卖部,迎上了村上等人。 唐凤池抽出一根香烟,递给村上,说道: “少尉,十多个人一起过去,有点太显眼了,还是让他们分散吧,在没发现目标之前,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村上拒绝了香烟,说道: “谢谢,我不抽。唐先生请你放心,我们的精英小组有一套抓捕战术。请你带路吧。” 唐凤池不再说什么,带着村上等人向龙井茶馆赶去。 唐凤池不知道村上等人对前往龙井茶馆的路途是否熟悉,所以不敢带着他们绕远路,而是钻小巷,在胡同中穿行,以最快最近的路途,赶向龙井茶馆。 这样一来,在村上等日军看来,会认为唐凤池对皇军是忠诚的,并没有耍坏心眼。 唐凤池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小乞丐,能信守诺言,赶去茶馆向霍九儿送信,同时希望小乞丐能比他和日军先到茶馆。 为了不被日军怀疑自己,唐凤池不敢怠慢,带着便衣宪兵队快步而行。 不过十多分钟,唐凤池和村上等人就到了龙井茶馆的门外。 唐凤池指着茶馆,说道: “少尉,那就是龙井茶馆了。” 村上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众宪兵,打了几个战术手势。 那些宪兵立即分成四个小组,每组三人,两个组分别堵住两边的路口,一个组去堵茶馆的后门,另一组则站到村上的身后。 这十几个宪兵行动敏捷,动作矫健,一看就知道经过严格的训练,无论是团队作战,还是单兵作战,都是好手。 村上对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咱们去三号包厢吧。” 唐凤池心中忐忑,但还是强作镇静,说道: “好!” 村上一挥手,身后的那三个便衣宪兵,立即越过村上,快步向茶馆走去,此时,这三个便衣宪兵仍然没有掏出手枪。 村上也没掏手枪,和唐凤池跟随在三个宪兵的身后,快步向茶馆中走去。 前面的三个宪兵已经知道目标在三号包厢,进了茶馆之后,迅速询问了茶馆伙计三号包厢的位置,快步上了楼梯,一直到了三号包厢的门外,三个宪兵这才掏出手枪。 两个宪兵避在门的两边,一个宪兵持枪对准关着的包厢门,转头望向紧跟而至的村上,等着村上的进一步命令。 村上和唐凤池快步而来,看到三个宪兵已经堵住包厢的门,村上这才掏出手枪,同时向门口持枪的那个宪兵打了个行动的手势。 那个宪兵一脚向房门踹去---- 唐凤池看到这里,不由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担心霍九儿还在房间中。 宪兵踹开门之后,立即持枪冲了进去,另两个宪兵也迅速冲进去。 但很快,一个宪兵就走了出来,对门外的村上说道: “少尉,房中没人!” 唐凤池听到这里,悬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村上和唐凤池快步进了包厢中,包厢中果然空空如也,他们扑了个空。 村上脸色阴沉,用手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和茶壶,说道: “茶水还是热的,目标刚离开不久。” 转头对一个宪兵说道: “你立即封锁茶馆,不许任何人进出。” 又对另一个宪兵说道: “你把茶馆老板带过来,我要问话。” 两个宪兵立即转身出去。 村上对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刚才走得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唐凤池心中暗喜,脸上却堆上愁容,说道: “被霍九儿跑了,只怕回去之后,咱们又要挨大佐的训斥了。” 村上摇摇头,说道: “陈强的话未必可信,这个包厢之中,虽然有客人刚走,但不一定就是霍九儿。还是等老板来了,问过才知道。” 村上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 唐凤池也坐下来。 很快,茶馆老板被到了,虽然这些人都穿着便衣,但却操着生硬的汉话,茶馆老板当然猜到这是日本人,吓得脸色惨白,身子颤抖。 茶馆老板认出了唐凤池,连忙哀求道: “唐少爷,你可要帮帮我,我没做过对抗皇军的事啊----” 唐凤池道: “秦老板,你别害怕,我知道你是老实本份的生意人。我问你,刚才在这个房间中的客人呢?” 茶馆老板道: “他们刚才已经走了,退房了。” 唐凤池道: “有几位客人?都长什么样子?” 茶馆老板道: “这个包厢,和隔壁的包厢,都是同一个人订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订的。” “唐少爷,我们做生意的,客人订了包厢之后,来几位客人,在包厢里面做什么,我们就不过问了。如果他们做了什么坏事,和我们小店没关系啊,请你对皇军好好说说,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唐凤池知道村上能听懂一些汉语,所以不敢隐瞒,把茶馆老板的话,如实翻译给村上。 村上听了之后,又到隔壁包厢中看了看,仍然没有发现。 村上又带着茶馆老板,把茶馆中所有客人都分辨了一遍,是否有原三号包厢中的几个客人。 一直忙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村上皱紧了眉头,唐凤池更放心了。 唐凤池对村上说道: “村上少尉,现在不能确定霍九儿是否曾经来过这个茶馆,咱们还是再去搜索陈强的家中,找到霍九儿给陈强的情报费吧。” 村上点点头,命令留下一支小组,在茶馆中等着,一旦发现可疑分子,立即抓捕,他自己则带着另外的宪兵队,陪同唐凤池前去陈强家中。 唐凤池和村上带着几个宪兵,走出了龙井茶馆的大门,准备离开了。 村上在走出大门的时候,抬起头来,目光锐利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可疑,这才跟在唐凤池的身后,沿着街道走了。 就在村上的目光,扫过的对面的一家酒楼的包厢中,虚掩的窗子后面,站着九儿。 九儿锐利的目光,从窗缝之中,观察着对面茶馆的一切动静。 第559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九儿的身后,除了杏儿,还有刚才来报信的小乞丐。 小铜锤和刀子哥,则在酒楼下面的大厅放哨。 九儿和杏儿正在茶馆的包厢中等待着驴二回来的时候,已经让秀兰先回旅馆了。 秀兰知道自己的战斗力不行,真有什么事,也帮不上什么,反而会拖累别人,所以就听了九儿的话,先回旅馆了。 九儿和杏儿没等到驴二,却等到一个小乞丐来敲门。 当小乞丐掀开衣服,让九儿看肚皮上的那幅毛驴画时,九儿就知道,驴二出事了,有人通知她赶紧逃跑。 九儿虽然不知道是唐凤池派小乞丐来的,而且她发现小乞丐不能说话,但她知道,必须赶紧离开茶馆。 九儿当机立断,立即带着杏儿和小乞丐离开,又叫楼下的小铜锤和刀子哥一起撤离。 九儿担心,茶馆两边的道路,已经被日伪堵住了,所以,她没走远,而是带着众人,直接走进了茶馆对面的一家酒楼。 九儿刚进入酒楼,唐凤池和村上就带人赶到了茶馆。 等九儿订了个酒楼上的包厢之后,立即赶到包厢之中,从窗缝之中,向对面的茶馆中的包厢观察。 从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面包厢中的情况。 九儿看到,几个便衣宪兵持枪冲进了包厢中,如果她没离开,现在肯定会被堵在房间中,免不了一番枪战。 九儿又看到了唐凤池,虽然她是第一次见唐凤池,并不认识他,但从唐凤池询问茶馆老板,再翻译给一个宪兵头目,她就猜到,此人就是唐凤池。 九儿现在几乎可以确定,是唐凤池派人来送信的。 九儿把小乞丐拉过来,让小乞丐从窗缝中观看了一眼对面包厢中,然后问小乞丐: “小弟弟,是那个人派你过来的吗?” 小乞丐点点头。 九儿抚摸着小乞丐的脑袋,说道: “谢谢你,小弟弟。” 九儿继续观察着,看到日本宪兵在茶馆中一无所获,就离开了茶馆,但茶馆中还留着一支便衣宪兵。 九儿安全了,就开始担心驴二了。 她不知道驴二出了什么事,但是,她料想,是陈强出卖了驴二,同时也出卖了她在茶馆,不然,日本宪兵不可能派了一支宪兵便衣队,直扑茶馆,而且精确定位到包厢。 九儿不知道驴二现在是生是死,不由心急如焚,她本想找唐凤池问个清楚,但唐凤池和日本人在一起,她不能见唐凤池,不然,不但她有危险,还会连累到唐凤池。 可是,如果不能知道驴二的生死,对九儿来说,太过煎熬了,她决定冒险见见唐凤池,询问驴二的情况。 九儿望着小乞丐,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凤池带着村上等便衣宪兵,到了陈强的住宅,按陈强的口供,很顺利的找到了藏钱的地方。 除了九儿向陈强提供的六百五十块大洋,另有陈强从别处搜刮来的钱财,大约有一千块大洋左右,还有一些是珠宝玉器。 村上派人把钱财打包带走。 唐凤池和村上等人,出了陈强的住宿,刚一走出胡同,来到大街上,就听到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喊声: “小偷,抓小偷----” 唐凤池转身望去,只见一个小乞丐在前面奔跑,后面快步奔跑着一个年轻女子。 唐凤池本来没在意,但仔细一看,那个小乞丐,竟然是他派去向霍九儿报信的那个小乞丐,不由心中一动,又看向那个女子。 虽然唐凤池不认识霍九儿,但已经猜到,这个年轻女子,很可能就是霍九儿,现在,霍九儿来向他询问驴二的情况了。 唐凤池猜对了,那个年轻女子的确是九儿,九儿拼着被日伪军认出来的风险,和小乞丐演了一出戏,要和唐凤池见面说几句话。 小乞丐一边逃跑,一边向唐凤池的方向奔跑而来。 唐凤池明白了九儿的用意,假装向小乞丐追赶,大喊着: “小偷,别跑,小偷,别跑----” 村上和几个宪兵都站着没动,他们没怀疑事情的真实性,因为现在社会动荡,小偷太多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他们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这个年轻女子,就是他们想抓没抓到的女匪首霍九儿。 唐凤池追赶了十几米,小乞丐好像害怕被唐凤池抓住,从怀里掏出一个钱包,远远的抛开,继续逃跑。 唐凤池没追赶小乞丐,而是走向钱包,把钱包捡了起来。 九儿气喘吁吁的向唐凤池走去,口中大声道谢: “谢谢你先生,谢谢你帮我追回了钱包----” 等二人走近之后,九儿盯着唐凤池,压低声音,迅快的说: “我是霍九儿……” 唐凤池也迅快说道: “猜到了,陈强叛变了,驴二被抓了,暂时还没死,我会想办法救他。” 说到这里,唐凤池又抬高声音说: “不客气,以后注意点。” 唐凤池说着话,把钱包还给九儿,不再说什么,转身向村上走去。 九儿又向唐凤池的背影道了几句谢,转身走开了。 由于村上距离唐凤池和九儿有点远,所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还以为他们就是道谢之类的客气话,没有在意。 村上等唐凤池走近之后,笑了笑,说道: “唐先生,你带着手枪呢,一枪就可以把小偷打死,何必费劲去追呢?”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那个小偷只是个小孩子,而且只是偷个钱包,罪不致死,打死他,有些残忍了,不利于皇军的长治久安。” 村上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唐凤池却心中暗怒,这些日军真残忍,不把百姓当人,动不动就要打死,而且是一个小孩子。 但他又不能把这种愤怒表露出来,只能埋在心中。 唐凤池和村上带人向日军指挥部复命了。 九儿在暗处,看着唐凤池和村上等人走远了,她才走出阴影。 现在,她已经确定,陈强叛变,驴二被杀了。 陈强叛变,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叛变了,而且一叛变,就把驴二出卖了。 驴二本想去刺杀日军大佐,但由于陈强的出卖,反而成了自投罗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九儿发愁了,她虽知道驴二智勇双全,鬼点子很多,但现在却身陷囵囫,就算有唐凤池暗中帮助,只怕这一次也难逃一死了。 第560章 鲍仇 杏儿和小铜锤以及刀子哥,陆续来到九儿的身后,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九儿,如果刚才九儿被日军认出,他们就会冲出来解救九儿,幸好日军不认识九儿,才避免了一场混乱。 杏儿已经知道表哥背叛,她心中很感愧疚,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对不起,我表哥他……” 九儿淡淡说道: “这事和你无关,是陈强自己找死。” 她说到这里,转头对刀子哥冷酷的说道: “刀子哥,既然陈强不讲信用,咱们也不用跟他讲信用了,你现在就赶到陈强的老家,把他母亲杀了!” 九儿愤恨陈强的背叛,就要杀陈强的母亲泄愤。 杏儿虽然可怜表姨,但却不敢求情,她知道自己的女主人虽然品格正派,但的确心狠手辣,如果她求情,连她都有可能受到惩罚。 刀子哥更是杀人不眨眼的红胡子,才不会去怜悯一个汉奸的母亲,他答应一声,就要转身去执行任务。 小铜锤心底善良,心中不忍,连忙说道: “九姑娘,陈强的母亲只是一个可怜的农村老太太,她儿子要当汉奸,和她无关,不用杀了她吧?” 九儿冷冷说道: “子不教,母之过,她能教出这样的儿子,说明她死有余辜。” 小铜锤又劝道: “九姑娘,现在还不知道驴二哥在里面是什么情况,如果杀了陈强的母亲,说不定反而会对驴二哥不利,就算要杀陈强的母亲,也不急在一时,如果驴二哥真的出了事,再杀她不迟。” 九儿微一沉吟,感到小铜锤说得有道理,现在局势不明,如果杀了陈强的母亲,会牵涉到驴二,那就麻烦了,反正陈强的母亲又跑不掉,如果驴二真的死了,再杀陈强和他母亲也不迟。 九儿说道: “那好,就让她多活几天吧。刀子哥,你不必去了。” 杏儿暗中松了口气,希望回到山寨之后,她向三爷求情,饶过表姨,三爷比九姑娘好说话,三爷会答应的。 这时,那个小乞丐又回来了,站在远处,远远观望着九儿。 九儿对小乞丐的一再相助,心生感激,向小乞丐招招手。 小乞丐慢慢走过来,但并不走近,有些畏缩的望着九儿,虽然畏缩,但眼光中,又带着想要亲近的渴望。 九儿从钱包中掏出两块大洋,递给小乞丐,说道: “小弟弟,这两块大洋你拿去,买件新衣服,买些吃的,省着点用,够你生活一个月了。” 小乞丐没有接大洋,而是斜着脑袋,仍然望着九儿。 九儿见小乞丐不接,以为嫌少,又掏出三块大洋,笑着说: “这五块大洋都给你,够你半年不用讨饭了。” 小乞丐仍然没接大洋,忽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起字来。 九儿有些惊讶,想不到这小乞丐竟然会写字,她走近过去,看看小乞丐写的是什么。 只见小乞丐不但会写字,而且写的还很不错,虽然只是用树枝写的,但笔划之间,颇有章法,好像受过名家的指点。 小乞丐写的是:我不要钱,收留我吧,我跟着你们打鬼子。 九儿心中一动,她刚才已经见过小乞丐的舌头,知道小乞丐的舌头被人割掉了,可以想像,小乞丐的身世一定很惨,受过非人的待遇,现在看到他的字体,更可以进一步猜测,这个小乞丐的家世不简单,很可能身怀血仇奇冤,受到日伪的迫害,才想跟着她打鬼子,为家人为自己报仇。 九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写道: “鲍仇!” 九儿眉头一皱,知道小乞丐不想写自己的真姓名,鲍和报同音,小乞丐写鲍仇,就是报仇的谐音,就算这小乞丐真的姓鲍,也不会叫“仇”这个名字。 九儿又问道: “你的仇人是谁?” 鲍仇写道: “鬼子,二鬼子。” 九儿明白,鲍仇是受到日伪迫害了,所以才写鬼子和二鬼子。 九儿又问道: “你家是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鲍仇不写了,目光悲痛的望着九儿。 九儿心中怜悯,说道: “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多问了。不过,要跟着我,就要听我的命令,不得违抗,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鲍仇连忙点头,以示同意。 九儿道: “好,跟我走吧,回到旅馆,先洗个澡,换件新衣服,再吃顿饱饭。” 鲍仇却摇摇头,又在地上写道: “我去鬼子大院门口,等那个人传消息出来。” 九儿一愣,想不到鲍仇的年龄小,想得却周到,竟然自告奋勇,去日军指挥部的院门外边,等待唐凤池传递消息。 鲍仇这个“小乞丐”在日军院门外,不会有人怀疑,的确是最佳人选。 九儿微一沉吟,说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 转头吩咐小铜锤: “小铜锤,你和他一起过去,你离远日军的大门远一点,鲍仇有什么情况,先告诉你,你再去旅馆向我汇报。我和刀子哥及杏儿回旅馆,等疤拉叔他们回来,商议营救二子的办法。” 小铜锤答应了,带着鲍仇离开。 九儿带着杏儿和刀子哥,回到张家旅馆,一方面等着疤拉叔从青龙寨回来,一方面等着唐凤池再次传递消息出来。 唐凤池和村上回到日军指挥部,向山崎大佐汇报。 唐凤池说道: “大佐阁下,已经找到青龙寨向陈强行贿的巨额钱财,但陈强所说的那个茶馆包厢,并没找到霍九儿,所以,并不能确定陈强是否真心想让我们抓到霍九儿,还是他逃脱罪责而编造的一个理由。” 山崎大佐说道: “唐桑,你认为应该怎么处理?” 唐凤池道: “大佐阁下,在下只是一名翻译官,处理这种情报特务,不是我的擅长,我认为,还是等玉置先生回来,由他处理吧。” 山崎大佐说道: “玉置处理这种事务,的确非常擅长,不过,他还在烟台等待师团的进一步指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这件事,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弄明白陈强和段六,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唐桑,你就勉为其难,想想办法吧。” 第561章 看你像个斯文人 唐凤池谢绝这次调查,是在以退为进,担心他太过主动,山崎大佐会怀疑他。 他知道玉置现在烟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山崎大佐如果想尽快处理这件事,就需要他这个中国人。 因为现在陈强和“段六”都是中国人,语言相通,调查也好,交流也好,都比较方便,如果山崎大佐把这个案子交给日本人调查,就会因为语言和习俗各方面的原因,出现偏差。 这说明,山崎大佐到目前对他唐凤池还是信任的。 唐凤池知道,山崎大佐的智力并不高,在军事方面的才能还可以,但要说搞情报特务工作,就不是强项了,比玉置差多了。 如果玉置现在牟平,唐凤池就不敢玩心眼了,但玉置不在,唐凤池就敢大着胆子,跟山崎玩玩心眼。 听到山崎大佐这样说,唐凤池就“勉有其难”的答应了,又说道: “多谢大佐阁下对我的信任,调查这个案子,还需要村上少尉和佐佐木翻译官的协助。” 唐凤池主动提出来,需要两个日本军官协助,是为了证明自己“公正公平”,大公无私,进一步加强山崎大佐对他的信任。 山崎大佐见唐凤池这样说,更为满意,以为自己“信对人”了,立即命令就在旁边的村上,和那个日军翻译官佐佐木,两人协助唐凤池。 唐凤池带着村上和佐佐木,告退山崎大佐,出了办公室。 村上道: “唐先生,你认为应该如何入手调查?” 唐凤池道: “对这方面,我没有太多的经验,想听听你的意见。” 村上道: “依我之见,把陈强和段六,抓进刑房,一顿毒打,他们就说实话了。”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我认为这个办法不妥,第一,陈强和段六,其中有一个人,是皇军的朋友,如果对他们无差别用刑,虽然有可能找到内奸,但却会误伤到朋友,令朋友寒心,以后就不会再对皇军忠诚了。” “第二,无论是陈强还是段六,其中之一是红胡子的内奸,红胡子都是悍匪,普通的用刑,对他们没有作用,如果用酷刑,又有可能把他们打死,那就问不出口供了。” 村上虽然不以为然,但又不好反驳,毕竟山崎大佐亲自下令,命令他协助唐凤池,而不是唐凤池协助他。 村上道: “那依唐先生之见呢?” 唐凤池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村上少尉,你看这样行吗,咱们先礼后兵,想办法套出他们的口供,如果实在套不出来,那就再按你的办法,对他们用刑。” 村上对唐凤池向他征询意见的态度很满意,说道: “可以,怎么套出他们的口供?” 唐凤池道: “这样吧,咱们先交叉询问,你和佐佐木先生,去审问陈强,我去审问段六,然后,咱们再交换一下,你们来审问段六,我去审问陈强。最后,我们综合一下他们双方的口供,寻找突破口和可疑点。” 唐凤池这个交叉询问的办法,不但在警察局中通用,就是情报机构审理间谍的时候,也是用这个办法,村上没有怀疑唐凤池的用意,欣然同意了。 当下,村上和翻译官佐佐木,去审问陈强,唐凤池自己去审问驴二。 唐凤池绕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争取和驴二单独见面的机会。 驴二没被关押在牢里,而是被关在办公楼的一个房间,由两个持枪士兵看守着,日军并没为难他,没有绑缚,甚至还有茶水点心。 唐凤池进了房间,对两个持枪士兵用日语说道: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审问就行了。” 两个持枪士兵知道唐凤池的身份,是大佐信任的人,他们也没起疑问,转身走了出去,并把房门关上。 驴二见两个士兵走了,刚要和唐凤池说“知心话”,唐凤池忽然用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又指了指耳朵,以示“隔墙有耳”。 驴二明白了,故意大声说: “你是什么人?” 唐凤池亦故意大声说道: “我叫唐凤池,是皇军的翻译官。你叫什么名字?” 唐凤池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寻找着窃听器。 唐凤池知道,驴二被关押在这个房间,并不是没有目的,肯定是这个房间中装有窃听器。 果然,唐凤池在一个花瓶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微型窃听器。 唐凤池向驴二指了指,暗示这里有窃听器。 驴二会意,大声说道: “我叫段六,代号螃蟹。唐先生,请你替我向皇军说清楚,我对皇军忠心耿耿,那个陈强,才是青龙寨派来的内奸。” 唐凤池笑着说道: “你说陈强是内奸,陈强却说你是驴二,你们之中,肯定有一个在说谎。” “无论你是驴二也好,还是段六也好,看在咱们都是中国人的份上,我给你一条生路吧。” 驴二心中暗笑,嘴上却问道: “什么生路?” 唐凤池道: “只要你老实的承认,你就是驴二,再告诉我霍九儿藏在什么地方,我就替你向皇军求情,不但饶你不死,说不定还能让你升官发财。” 驴二“很生气”的说道: “姓唐的,你在给我下套子,我根本不是驴二,怎么承认是驴二?哼,想不到我豁出命去,为乔队长和皇军卖命,乔队长死了,你们皇军却这样对我,实在太让我寒心了。” “姓唐的,看你像个斯文人,想不到坏的很,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驴二口中骂着,就来推搡唐凤池,就在两人接触的时候,驴二迅速把一颗毒丸放在唐凤池的手中,在他耳边用极低极快的声音说道: “毒死山崎,栽赃陈强!” 随即又用力推开唐凤池,骂道: “老子不干了,放我出去,老子不给你们日本人卖命了……” 门口的两个士兵,听到驴二的叫骂声,连忙冲了进来,就要殴打驴二。 唐凤池反而阻拦了士兵,用日语说道: “算了,不要为难他。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跑了就行。” 唐凤池说完,又对驴二说道: “你不要激动,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只要你承认你是驴二,就不用再受皮肉之苦了,不然,等一会,日本人亲自来审问你,他们可没我这么客气。” 驴二怒吼道: “滚,我和你无话可说,叫日本的大官来见我,叫大佐来见我!” 第562章 首先要承认错误 唐凤池被“赶出”审讯室,手中握着那颗毒丸,心中大感为难,暗骂驴二净给他出难题。 把驴二从这里救出去,他都没办法,正要费尽心机的想办法,现在驴二竟然又给出了一个难题:毒死山崎! 他身为日军翻译官,的确有很多机会,单独和山崎大佐在一起,而且他可以配枪,杀死山崎并不困难。 困难的是,杀死山崎之后,如何收场? 他唐家在牟平家大业大,父母又被日军软禁着,如果他杀了山崎,不但唐家毁了,他的父母也会被杀,他也小命不保。 虽说驴二对他说了,杀死山崎之后,栽赃给陈强,可是,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唐凤池虽然为难,但他也知道,这个事,必须在玉置从烟台赶回来之前解决,不然,等玉置回来了,以玉置的阴险狡诈,他休想再救出驴二,更没有毒杀山崎再成功洗清嫌疑的机会。 唐凤池把毒丸藏在口袋中,又向关押陈强的房间走去。 陈强的态度并不像驴二那样强硬,他正在耐心的向村上和佐佐木解释,他是忠于皇军的。 但是,村上并不相信陈强,因为陈强收了巨额情报费,而又没及时向日军上报,这是陈强的硬伤,无论他如何花言巧语,村上都不再信任他。 村上也没有唐凤池那样“好脾气”,审讯了一会,见陈强仍然不承认是青龙寨的内奸,就要对陈强“大刑侍候”,吓得陈强脸色惨白。 正在这时,唐凤池来了,及时为陈强“解了围”,把村上和佐佐木劝开,由他来审问陈强。 陈强对于唐凤池使他免受皮肉之苦,心中感激,连连向唐凤池道谢,并请唐凤池向大佐表明他对皇军的忠心。 唐凤池看着陈强,心中有个计划,渐渐成型了。 他“苦口婆心”的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说你对皇军忠心,我不敢苟同。你收到青龙寨情报费的时候,没有及时向皇军上报,这时候,你就已经背叛了皇军对你的信任。只要你不肯承认这一点,大佐阁下就无法真正的信任你。” “陈队长,要想取得大佐的信任,就要勇于承认错误,我认为,你最好当面向大佐承认,你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后来才悬崖勒马的。” “如果你坚持说,你收取情报费,是要抓捕霍九儿,这一点,别说我不相信,皇军不相信,就连你自己,只怕也不会相信吧?” 陈强无法反驳,犹豫了一会,说道: “唐先生,你说得对,我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不过,我只是想赚点外快,挣点小钱,没做破坏皇军的行为,红胡子盗药和杀邓春来,的确和我……” 唐凤池打断了陈强的话,说道: “只要你承认错误了,以后你再说什么话,大佐阁下就会相信你了。” “这样吧,我先请示一下大佐,愿不愿意给你一个当面认错的机会,如果大佐肯给你机会,你还有活命的希望,甚至官复原职,重新得到皇军的信任。” “如果大佐不肯给你这个机会,我就爱莫能助了。” 陈强连忙说道: “还请唐先生在大佐面前,多多美言。” 唐凤池道: “好,你稍坐,我去请示大佐阁下。” 唐凤池说完,起身离开,去请示山崎大佐了。 唐凤池审问驴二,审问陈强,都被山崎在情报室听到了。 山崎虽然把大权放给了唐凤池,由唐凤池处理,但他并不完全相信唐凤池,所以,在唐凤池去审讯的时候,山崎就在情报室中,窃听着审问的声音。 山崎听到唐凤池和驴二的对话,听到驴二“愤怒”的把唐凤池赶出去,但并没听到驴二和唐凤池的低声说话,由于窃听器只能听,不能看,山崎不知道驴二把毒丸交给了唐凤池。 山崎也把唐凤池和陈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对于唐凤池审问驴二和陈强的行为,山崎还是比较赞赏的,唐凤池对两个嫌疑人,都没有打骂逼供的行问,而是用“诱供”的方式,而且对两个嫌疑人,一视同仁,并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这样一来,山崎更相信唐凤池了。 山崎刚从情报室回到办公室,唐凤池就过来向他汇报工作了。 山崎已经从日军在情报室中的翻译口中,知道了唐凤池和陈强的谈话内容,知道唐凤池是来向他请示是否要见陈强的,但他还是装假不知情,冷静的听完了唐凤池的请示。 山崎等唐凤池说完之后,说道: “唐桑,你认为,我还有见陈强的必要吗?” 唐凤池道: “大佐阁下,我认为,您还是有必要见见陈强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陈强的确有过背叛皇军的想法,但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只是收了红胡子的情报费,并没出卖过情报,那么,红胡子盗药品,刺杀邓团长,出卖情报的就另有其人。” “这说明,在便衣队之中,可能还有别的内奸。” “陈强就是便衣队的人,大佐阁下如果能和陈强面谈一番,说不定能从陈强的口供中,找到追查出那个真正内奸的线索。” “当恍然大悟,如果大佐阁下认为没必要见陈强,那就不见了,我再慢慢从他身上找出线索。” “不过,我只是个翻译官,无论是威慑力,还是信服力,都不如大佐阁下,我审问陈强,可能要花费一些时间。” 山崎微一沉吟,说道: “那好,把他带过来吧。” 唐凤池道: “阁下,我过去带他吧,他现在比较相信我,由我带他过来,可以劝他坦白从宽,如果别人去带他,我担心他又改变主意。” 山崎道: “好,你去带他过来,辛苦你了。” 唐凤池道: “阁下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阁下,陈强虽然没有武器,但他仍有嫌疑,为免他做出伤害到阁下的过激行为,我认为,等会您接见他的时候,最好有士兵保护您。” 山崎微笑道: “唐桑,你想得真周到,真是我们皇军的好朋友。好,我马上安排警卫过来。” 唐凤池微微一笑,出了办公室,向关押陈强的房间走去。 第563章 下跪奉茶 唐凤池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转身进了一个无人的杂货物室,掏出手枪,把手枪中子弹,全部倒了出来,把子弹装入口袋中,把空枪插回了枪套中。 唐凤池出了杂物室,继续向关押室走去。 到了关押室,唐凤池对两个看守的士兵说道: “你们不用跟着了,我带他去见大佐阁下。” 然后对陈强说道: “大佐阁下同意给你个机会,你跟我来吧。” 陈强大喜,连忙道谢。 唐凤池和陈强并肩走在走廓中。 唐凤池转头对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对大佐了解吗?” 陈强摇摇头: “不算了解,我很少有机会当面聆听大佐阁下的教诲。唐先生,等会我就要见到大佐了,你能不能给我支支招,让我重新取得大佐的信任?只要我能脱身,一定重重有谢。” 唐凤池道: “谢不谢的无所谓,大家都是一个城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也不忍心看到你出事,我就教你一招,让大佐重新信任你吧。” “陈队长,你应该知道,日本受咱们中华文化的薰陶,很讲究礼仪,山崎大佐又是个老派古板的人,尤其讲究礼仪。” “在咱们中华文化中,你应该知道,有一种认错的最高礼仪,就是‘下跪奉茶’。” “如果你进去之后,先向大佐阁下下跪奉茶,大佐阁下的气就会消了大半,你再说什么,他就会相信你了。” 陈强信以为真,连连点头。 对于陈强这种汉奸来说,向日军下跪奉茶,并不认为是屈辱的事,只要能让山崎相信他,再屈辱的事,他都愿意做。 陈强并不知道,这是唐凤池给他下的套,因为唐凤池一直表现的是在维护他,他信任唐凤池了,而且唐凤池所说的“下跪奉茶”,的确有这个认错礼仪,并不是无中生有。 陈强谢过唐凤池之后,就想着等会“下跪奉茶”的时候,怎么表现出愧疚悔恨和忠诚。 唐凤池在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很同情陈强的表情,带着陈强,来到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有两个佩枪的日军。 这两个佩枪日军,并不是一直在办公室中,只有接见陌生客人的时候,为了山崎的安全,这两个佩枪日军才会站在办公室中,保护山崎不会被袭击。 虽然已经确定陈强进大门的时候被搜过身,但现在陈强仍然是内奸的嫌疑人,所以这两个日军,又来到办公室中,保护山崎的安全,而且,这一点是唐凤池特别叮嘱的。 唐凤池之所以让两个佩枪日军在场,就是为了有“见证人”,可以洗脱他的嫌疑,把矛头指向陈强。 唐凤池带着陈强进了办公室。 陈强一见到山崎,就快走几步,双膝跪下。 山崎反而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两个佩枪日军也很紧张,连忙把手放在佩枪上,盯着陈强进一步的行动。 陈强跪下之后,对山崎诚恳的说道: “阁下,我错了,请再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 山崎大佐没理会陈强,看向唐凤池,用日语说道: “唐桑,他这是什么意思?” 唐凤池笑道: “阁下,陈队长为了表明他对阁下的崇敬,也为了表明他的认错态度,所以想向大佐阁下下跪奉茶,希望你能给他一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山崎大佐这才明白,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他诚心悔过,我可以给他机会,叫他起来吧。” 唐凤池笑道: “阁下,如果您不喝他奉的茶,他是不会起身的。阁下,你就给他一个奉茶认错的机会吧。” 山崎皱皱眉头,还是点头同意了。 唐凤池从山崎的办公桌上,一手拿起茶壶,一手拿起茶杯,他把茶壶递给跪在地上的陈强,自己拿着茶杯。 陈强恭敬的接过茶壶,把茶水倒入唐凤池手中的茶杯。 唐凤池等水倒满之后,不着痕迹的把手指缝中的那颗毒丸,滑入茶杯之中。 他又把茶壶从陈强的手中接过来,把已经放入毒丸的茶杯,递给陈强,说道: “陈队长,你献茶给大佐阁下吧。” 由于毒丸很小,众人都没发现唐凤池把毒丸放下茶杯中,而且毒丸入水即融,等陈强拿到茶杯的时候,毒丸已经融化了。 陈强跪在地上,双手捧起茶杯,举过头顶,恭敬的说道: “阁下,请接受我的道歉。” 山崎大佐见陈强认罪的态度,十分诚恳,不由心中舒服,用一只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把茶杯放在桌上,说道: “起来吧。” 唐凤池翻译了山崎的话,又说道: “陈队长,大佐阁下已经接受了你的茶,你起来说话吧,把你的问题,好好交代,争取大佐阁下的宽大处理。” 陈强站起身子,垂手站在山崎面前,说道: “谢谢大佐。” 唐凤池道: “你把你和霍九儿接触的经过,完完整整的说一遍,不要有遗漏,不然,大佐阁下会认为你的认罪态度不诚恳。” 陈强开始说了起来。 唐凤池一边帮陈强翻译,一边心中暗暗着急。 由于时间紧迫,驴二给他毒丸的时候,并没说明毒发的时间和毒性的大小,他虽然骗得陈强相信了他,借陈强的手,把毒丸放入茶杯之中,再让山崎喝下。 但是,山崎只喝了一小口,不知道会不会中毒,就算中毒,会不会被毒死,这都是未知数,不由得唐凤池不着急。 唐凤池为了拖延时间,等着毒性发作,只能事无巨细的询问陈强和霍九儿见面的细节。 可是,一连等了十几分钟,山崎仍然若无其事,没有中毒的迹象,唐凤池更心慌了。 这时,陈强说道: “当我向霍九儿再要一百块大洋的时候,霍九儿没那么多钱了,让我给她一天的时间筹借。” “一天后,霍九儿把钱送来了。我问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钱,霍九儿当然不肯说,不过,我的表妹杏儿却无意中透露了口风,她说,这一百块大洋,是驴二向城里的一个大富户借来的” 唐凤池听到这里,知道要牵涉到他了,不由心头一凛。 第564章 含冤而死 唐凤池一听牵涉到他的事情,就不想如实翻译了。 但是,虽然山崎对陈强讲的汉语,听得一知半解,需要唐凤池的翻译才能完全明白,可是,却也能听懂一些,一听唐凤池翻译的好像有些不对拢,就严肃地提醒唐凤池: “唐桑,他讲得这些我没听太明白,你再仔细的翻译给我听,不要有遗漏的地方。” 唐凤池一听瞒不住了,他不敢如实翻译,但又不敢不如实翻译,担心山崎听出端倪,正在为难的时候,山崎忽然发出“咦”的一声惊呼。 唐凤池心头一动,连忙看向山崎,只见山崎的五官中正在慢慢沁出鲜血,看起来很是恐怖,从鼻孔中滴出的鲜血,落在面前洁白的宣纸上,看起来红白分明,触目惊心。 唐凤池大喜,知道毒性发作了! 山崎自己并没不知道自己中毒,他甚至没感到疼痛,只是在鼻血滴落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对,不由惊呼出声,同时伸手向自己的鼻子一抹,看到自己手掌上满是鲜血,这才感到惊恐。 山崎惊惶的喊道: “血?我为什么会流血?为什么?” 就在山崎惊呼的时候,他的五官之中,仍然不停的沁出鲜血,鲜血从他的嘴里,不停的涌出来,看起来更令人恐惧。 秀兰在短时间内调制的这颗毒药,毒性极强,如果山崎把整杯水喝完,早就发作了,虽然只喝了一口,发作慢了一些,但一旦发作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种毒性在初发作的时候,令人感不到疼痛,甚至感觉不到异样,但却在无声无息之中,先腐蚀了人的胃部,随即腐蚀了整个五脏六腑的器官,才会从五官七窍之中,同时流血。 当山崎开始惊恐的呼叫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不对,大惊失色。 这其中,除了唐凤池是假装出来的吃惊,陈强和两个佩枪士兵,都是真的大惊。 两个佩枪士兵并不关心陈强说什么,只是站在旁边,监视着陈强,只要陈强不袭击大佐,他们就不会行动。 现在,大佐忽然五官泌血,两个佩枪士兵就知道大佐中毒了,只不过他们一时之间,想不通大佐为什么会中毒,所以暂时没对陈强采取行动,而是赶紧过来,检查山崎的身体。 陈强更是瞠目结舌,不明白好端端的,大佐阁下为什么忽然中毒了?又是怎么中的毒? 就在陈强惊慌莫名的时候,唐凤池先一步把他出卖了,就如同不久前,他出卖驴二一样。 唐凤池指着陈强,对两个佩枪士兵大喊道: “茶中有毒,陈强对大佐下毒----” 此时,陈强的心中,也是如同掠过一千头羊驼! “他娘的,这姓唐的这家伙不是好人,下跪奉茶是你教给我的,茶水是经你的手递给的大佐,你分明是借刀杀人,对我栽赃陷害!” 陈强就是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唐凤池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借他的手,毒杀山崎大佐,他也明白了,他刚刚说到的那个暗中资助霍九儿的“城中富户”,就是这个唐凤池! 陈强明白的已经晚了,山崎喝下的毒一发作,唐凤池就找到了诬蔑陈强的借手,早就准备好的计划步骤,开始一环套一环的推动了,致命而密集。 陈强刚分辨道: “下毒的不是我,是唐……” 在陈强分辨的时候,唐凤池忽然从腰间掏出手枪,向陈强瞄准,但他又装作手忙脚忙握不住手枪,而且距离陈强太近,几乎是伸手可及的距离。 唐凤池向陈强一瞄准,陈强就害怕了,他想清脱自己不是毒杀大佐的嫌疑,首先要活着,要活着,就不能被唐凤池打死。 当唐凤池的枪口,向他举起来的时候,陈强惊慌了,他来不及多想,劈手就把唐凤池手中的手枪夺了过去。 陈强虽然是要夺唐凤池的手枪,但没想到,竟然非常轻松的就夺了过去,更像是唐凤池把枪送到他的手中。 陈强一愣,就马上就想到他不应该夺枪,因为,他没有手枪,没有致命武器,两个佩枪士兵,就不会立即对他开枪,他还有分辨的机会。 但现在,他手中有了手枪,有了致命武器,那两个佩枪士兵,就不会饶了他了。 一想到这里,陈强马上就要垂下枪口,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但唐凤池根本不给陈强分辨的机会,他的手枪一被“夺走”,他马上后退一步,“勇敢”的挡在山崎大佐的身体面前,对两个佩枪士兵用日语喝道: “他有枪,击毙他,不要让他伤害到大佐!” 就在陈强夺枪的时候,两个佩服士兵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他们迅速掏出手枪,向陈强瞄准。 本来,两个佩枪士兵,应该得到长官山崎大佐的命令,才能开枪射击,但现在山崎中毒太深,已经无法下令了,而且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保护长官,一看到陈强持枪,顾不上山崎是否下令了,一听到唐凤池的命令,他们立即同时向陈强开枪---- “啪啪啪----” 密集的枪声中,陈强被打得满身弹孔。 陈强在中第一枪的时候,并没马上死去,此时,他明白唐凤池栽赃他,他对唐凤池的怨恨,无以言表,在临死之前,他要杀了唐凤池,拉着唐凤池陪葬,所以,在他中枪之后,他立即抬起手枪,向唐凤池开枪。 但是,唐凤池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提前把手枪中的子弹退了出来,那只是一只空枪,陈强打的只是空弹,根本伤不到唐凤池一点毫毛。 如果枪里真有子弹,唐凤池也会被击中。 但混乱之中,两个佩枪士兵没有发现陈强的手枪中,根本没有子弹射出。 陈强是要向唐凤池开枪,但在两个佩枪士兵看来,陈强是在向大佐开枪,而大佐的“忠诚”朋友唐凤池,只是在为大佐挡子弹,所以两个佩枪士兵,更是毫不留情,手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光,打在陈强的身体上。 陈强“含冤而死”了! 第565章 毒杀日军大佐之后 两个佩枪士兵的枪声一停,唐凤池就连忙跑到倒在地上的陈强前面,弯腰把地上的自己的手枪捡了起来,拿在自己的手中,以免别人发现是个空枪,从而推测出他给陈强“下套”。 唐凤池一手抓着手枪,弯下腰,一手试了试陈强的鼻息,真的松了口气,对两个佩枪士兵说道: “死了!” 密集的枪声,惊动了整个日军指挥部,指挥部中警铃大作,立即进入戒严的状态。 很多日伪军官,快步奔跑进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此时的山崎大佐,虽然还没气绝,但已经全身瘫软了,五官七窍之中,仍然不停的涌出鲜血,说不出话来,神智也陷入昏迷状态。 等众人手慌脚乱,把山崎大佐送到医务室的时候,山崎大佐已经气绝而亡了。 经过一番混乱之后,驻牟平日军联队的第二长官,参谋长坂田中佐,立即向烟台驻军指挥部汇报。 烟台驻军指挥部一边命令坂田中佐暂时主持军务,稳定局势,一边派人前来调查。 正在烟台的玉置太郎也从烟台赶回牟平,对山崎的死因做进一步调查。 对于陈强是怎么把毒药带进来的,村上少尉对当时门外站岗搜身的几个日军,进行了严厉的盘查,得知日军搜身的时候,只搜查武器,没注意到体积微小的毒药。 这几个日军,全都被判了重罪,成了替罪羊。 没有人怀疑唐凤池。 唐凤池在陈强开枪的时候,“英勇”的挡在大佐的面前,有两个佩枪士兵作证,唐凤池不但没被怀疑,反而得到了坂田中佐的嘉奖,认为他是皇军“忠诚的朋友”。 在此期间,唐凤池到了驴二的房间。 驴二已经听到楼里传来的枪声,知道发生变故,只是他不知道是唐凤池杀了山崎,还是被山崎杀死了,直到唐凤池进来,他才松了口气。 由于房间中有窃听器,唐凤池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驴二: “段六,大佐阁下遇害了,凶手是陈强,陈强已经被击毙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陈强就是青龙寨安插在便衣队的内奸,你很有可能是被陈强冤枉的。” “不过,大佐阁下被杀,这个案子太大了,需要玉置先生亲自调查,才能结案,如果你真是清白的,玉置先生会还你清白。请你耐心等待,在这里再委屈一下。” 说完,唐凤池又吩咐看守的日军,对驴二客气一些,驴二需要什么,尽量满足,只要不放驴二离开就行。 驴二现在真正松了口气。 现在,背叛者陈强已经死了,唐凤池为他出了恶气。 山崎大佐死了,红胡子联盟的三个任务,终于完成了! 虽然山崎大佐是唐凤池设计杀死的,但他驴二也有功劳,至少毒药是他带进来的,也是他托付唐凤池进行的刺杀。 无论如何,山崎大佐的死,会记在他驴二的功劳薄上,会记在青龙寨的功劳薄上,会记在霍三爷的功劳簿上,能顺利的帮助霍三爷成为红胡子联盟的盟主。 别的红胡子山寨,没人敢和他们争这个荣誉。 驴二知道,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虽然唐凤池杀了山崎,除掉了陈强,但唐凤池没有权力放他走,不然,玉置太郎会怀疑唐凤池,唐凤池为了自保,只能继续关押他。 驴二虽然没见过玉置太郎,但从唐凤池和陈强,以及孙凤仙等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了玉置太郎是个阴险深沉的特务,他不敢掉以轻心,在脑海中完善着自己的谎言,以便应付玉置太郎的盘问。 唐凤池离开了驴二的关押室,走到院子中,站在一个偏静的角落中,掏出香烟,点燃之后,抽了一口。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夹着香烟的手,还在颤抖,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 他是害怕的! 他本来胆子不大,更不想与日伪作对,但是,经过驴二和汪冰儿不断的鞭策,他也有抗战的胆量。 他知道,驴二如果被杀,死的只是驴二一个人,而如果他出事了,他的家族,和他的父母,都会被杀,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他不能不害怕,不能不紧张。 幸好,毒杀山崎,栽赃陈强,虽然冒险,但他的计划成功了,日本人还是把他当朋友,没对他怀疑。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别的日本人都相信他,玉置太郎还是会怀疑他。 因为玉置太郎是搞情报工作的特务,“怀疑一切”是玉置太郎的信条,他还要经过玉置太郎的调查,才算闯过这一关。 不过,他推算了时间,玉置太郎现在烟台,就算坐军车回来,从烟台到牟平,也要两个小时左右,他还有时间,可以完善计划,洗脱自己嫌疑的同时,也能帮驴二脱罪。 他抽完一根香烟之后,身体才不再发抖,激动亢奋的情绪,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回到办公室中,坐下来,慢慢回想事件的经过,回想自己是否留下了破绽。 陈强“携带”着毒药进来,已经确定是门岗上搜身日军的疏忽,这一点,他不会被怀疑。 陈强向日军大佐献茶的时候,趁机下毒,这一点,他也可以抽身事外,不被怀疑。 陈强抢到他的手枪,这一点,虽然有些可疑,但日军人人都知道他是个文弱书生,惊慌之中拿不稳手枪,被了陈强抢走了,这一点,也勉强说得过去。 现在,最重要,也是最可疑的一点,就是陈强开过枪,无论打的是大佐,还是他唐凤池,但都是向他瞄准的,可他却没有中弹。 这当然是因为陈强打出的是空弹,两个佩枪日军当时也许没注意到这件事,但事后回想起来,在玉置调查的时候,玉置会觉察到这一点可疑。 既然陈强向他唐凤池开过枪,就算打偏了,没打中他,但子弹呢? 射向陈强的子弹,都是射向陈强的身上,和陈强身后的门口,而陈强射向他的子弹,就算没打中他,至少也应该打在墙壁上,或者说,子弹飞出窗外,落到了院子中。 但至少,要有个弹壳吧? 如果是别人,可能不会想到这么多,但唐凤池几乎敢肯定,玉置太郎一定会想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唐凤池不由站起了身子。 第566章 队长肖三 他要找地方,开个空枪,拿着弹头,找个合适的位置扔下来,冒充是陈强打出来的。 日军指挥部大院之中,肯定不能开枪,只能去街上开枪。 唐凤池走出办公室,走出院门,正要寻找合适的开枪的地方,就看到他派去送信的那个小乞丐,正站在不远处。 鲍仇看到唐凤池出来了,向唐凤池暗暗打了个手势。 唐凤池知道,这个小乞丐刚才和霍九儿一起演戏,说明小乞丐已经是霍九儿的人了,现在过来,肯定是要听他的消息。 唐凤池假装不看小乞丐,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就拐进了一条小胡同中。 很快,鲍仇也进来了小胡同。 唐凤池笑道: “小弟弟,是刚才那位姑娘派你来的吗?” 鲍仇点了点头。 唐凤池道: “你告诉她,山崎大佐已经死了,陈强也死了,他的那位朋友,现在暂时平安,我会找机会救他出去。” 鲍仇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唐凤池等小乞丐走了之后,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此时正好胡同中没有别人,他就掏出了手枪。 不久前,他已经把子弹又装回了手枪中,现在手枪中子弹是满的。 唐凤池确定胡同中无人之后,对着不远处的土墙,开了一枪,然后快步跑过去,检查子弹。 子弹深入土墙之中。 唐凤池连忙找到一根树枝,用力把子弹从土墙中挖出来,放入口袋中,正准备离开。 这时,胡同口出现了三四个汉子,快步而来。 为首的一个汉子喝道: “站住,不要动。” 唐凤池知道自己刚开枪,枪声惊动了正好遇到的巡逻队,巡逻队现在前来检查了。 他背对着那几人,看不到他们的相貌,但从声音中,他已经听出来此人是谁。 他举着双手,笑道: “别开枪,肖队长,我是唐凤池。” 那人有些惊讶,说道: “唐先生,你怎么在这里?误会误会,自己人,你们快放下枪。” 唐凤池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肖队长”。 肖队长名叫肖三,是便衣队第二队的队长,便衣队第一队的队长是乔三,这个肖三和乔三在便衣队并驾齐驱,他们的称号中都有一个“三”字。 肖三是玉置太郎从部队中调到便衣队的,肖三原来是邓春来部队特务连的副连长。 肖三并不是胶东人,是南方人,十五六岁就参军了,因头脑灵活,擅长察言观色,成为特务连的副连长,被玉置太郎看中,向邓春来借调到便衣队,成为一名队长,主要是协调部队和日军的关系,统一情报信息。 肖三和乔三在便衣队,各自领着一个小队,为了在玉置太郎前面争宠,他们明争暗斗,乔三死了之后,肖三暗喜,本来以为自己可以统领两个小队,没想到,日军却提拔了一队的陈强,担任第一队队长,肖三统领两个小队的希望就落空了。 肖三正在恼怒之时,忽然又得到消息,陈强被日军控制了,正在调查,有通匪嫌疑。 肖三又高兴了,如果陈强出事,他统领两个小队的希望又有了。 肖三虽然想得到更确切的消息,但由于陈强是便衣队的人,而且有通匪的嫌疑,山崎大佐就封锁了对便衣队的信息,也没派便衣队前来协助调查陈强,就是担心陈强在便衣队中还有同伙。 肖三对于日军中情报的来源,主要是通过大队长玉置太郎,现在玉置太郎不在牟平,肖三虽然神通广大,在日军中也有别的情报来源,但由于大佐下令,那些情报来源的日军,不敢过多的给肖三消息,所以直到现在,肖三并不知道陈强在日军总部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小时之前,肖三得到情报,日军总部传来了激烈的枪声,肖三知道日军总部出了大事。 肖三虽然很想去日军总部探听情报,但日军总部没召他过去,他不敢主动过去,而且不敢离开队部,以免日军召见他的时候,他不在队部。 肖三派手下继续打探,很快,手下传来了消息,日军大佐遇刺身亡,陈强是凶手,也被击毙了。 这个消息,使肖三又惊又喜。 惊的是,陈强太大胆了,竟敢刺杀大佐,喜的是,陈强死了,便衣队中,他又没有竞争对手了,统领两个小队又有希望了。 此时,日军指挥部中正自顾不暇,顾不上去便衣队调查,正是调查的真空期。 肖三为了确定情报是否准确,他带了几个队员,前来日军指挥总部打听消息。 肖三等人刚好经过附近,听到胡同中传来了枪声,以为有情况发生,连忙赶了过来,没想到却是唐凤池。 唐凤池不但是日军面前的红人,而且是城里的大户,肖三对唐凤池不敢怠慢,而且他听说,唐凤池是主办陈强案的经办人,更有意讨好,以便从唐凤池的口中,得到更多的情报。 唐凤池一看到肖三对他的讨好态度,就知道肖三想从他这边得到情报,他更不慌了。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我刚才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看到有黑影闪了一闪,我就开了一枪,没想到,是我眼花了,那不是个人,只是一条狗,我虚惊了一场。” “肖队长,让你见笑了,想必你也听说了,皇军的指挥部中,刚刚出了大事,我难免有些紧张,杯中蛇影,胆子小了。” 肖三连忙说道: “这不是唐先生胆子小,而是唐先生警惕。” 又讨好的说道: “唐先生,我听说指挥部里出了事,到底是什么事?您能不能透露一点?” 唐凤池故意有些为难,说道: “这个嘛,牵涉到一些机密,我也不好透露太多,要不然,皇军追查下来,难免麻烦。” 肖三连忙说道: “透露一点就行,我不会给唐先生添麻烦,而且我保证不外传。” 唐凤池装作微一沉吟,说道: “这样吧,你先到江湖茶馆开个包厢等我,我要回总部一趟,一会就去茶馆找你,咱们喝喝茶,聊聊天儿。” 肖三连忙说道: “好,我等您。” 第567章 弹头 唐凤池要先回到日军总部,把他的破绽补上,免得被玉置太郎查出来。 唐凤池先到了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 此时,混乱刚过,几个日军还在办公室中清理血迹,打扫弹壳弹头,整理凌乱的房间。 唐凤池的到来,并没引起几个日军的怀疑,还以为唐凤池在监视他们的工作。 唐凤池也不作声,进来之后,估算着陈强当时开枪时站立的位置,以及如果有子弹射出,会射出什么样的轨道。 陈强站立的地方,如果射击,子弹会穿过一扇窗户,把窗玻璃击碎。 正好这时候,几个打扫卫生的日军,拿着垃圾出去了。 唐凤池连忙走到窗前,掏出手枪,用枪杆猛一用力,把窗玻璃击碎。 他用的是巧劲,玻璃碎了,并没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门外的几个日军。 在几个日军又回到办公室继续打扫的时候,唐凤池已经远离了窗口,又观看了一会,就走了出去。 唐凤池到了院子中,判断了一下子弹的轨道,走到一个地方,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山崎办公室的窗口,认为子弹落在这里,合乎轨迹。 他转头看看,无人注意他,他就拿出弹头,把弹头扔在地上的草丛中,转身走开了。 唐凤池又出了日军总部大院,向江湖茶馆走去。 肖三要向他打探消息,他也正好要向肖三打探消息,以弥补驴二是螃蟹段六的破绽。 唐凤池虽然没和驴二交谈太多,但他知道,如果驴二敢以螃蟹段六的身份,混进日军总部,那么,驴二肯定会认为,日伪军中,除了死去的乔三,没人知道他不是段六。 也许,如果不是陈强忽然背叛,驴二真有可能亲手杀死山崎大佐,再成功脱身。 但是,唐凤池不敢掉以轻心,如果乔三保留着螃蟹传递情报时的字迹,玉置太郎拿到螃蟹的字迹,再让驴二写字,一对比,就会发现驴二这个螃蟹是假的。 唐凤池要向肖三询问一下,乔三有没有留着螃蟹的字迹,也许肖三也不知道乔三是怎么运作的,但肯定比他唐凤池这个门外汉知道的多。 如果乔三留着螃蟹的字迹,他要在玉置太郎回来之前,毁去字迹,虽然他还没想到办法,但毕竟要先证实一下。 当然,唐凤池还认为,也许螃触并不认字,传递情报都是用口信,是当面向乔三汇报,如果真是这样,乔三已经死了,那就不用担心了。 可如果螃蟹认字,乔三又留着字迹,那就麻烦了。 唐凤池赶到茶馆,肖三的一个手下正坐在大厅中,见唐凤池过来,连忙恭敬的说道: “唐先生,我们队长在二楼的五号包厢,恭侯多时了。” 唐凤池点点头,走上二楼,走到五号包厢门前,敲了敲门。 开门的正是肖三。 肖三把手下都支开了,他要和唐凤池说些“知心话”,以免有外人在场,两人不能“推心置腑”。 两人坐下之后,简单寒喧几句,肖三就直接进入正题。 肖三道: “唐先生,听说山崎大佐已经遇刺身亡,凶手是陈强那小子,陈强也已经死了,是真的吗?” 唐凤池点点头: “你的情报很可靠,由于担心引起骚乱,现在大佐的死讯,还没对外公开,只有烟台方面的日军知道,肖队长,你暂时不要外传。” 肖三道: “这个规矩我懂,日军没公布之前,我不会乱嚼舌根。唐先生,真是陈强干的吗?” 唐凤池道: “不错,是陈强干的。陈强先用毒药,毒了大佐,事情败露之后,又抢了我的手枪,要开枪打大佐,被大佐的警卫当场击毙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当时我吓得脚都软了。” 肖三骂道: “陈强这小子该死,我早就看他不是个东西,果然是红胡子的内奸!” “唐先生,你说陈强这小子是不是傻?放着好好的便衣队不干,非要去当红胡子的内奸,跟皇军做对,那不是找死吗?你说,他图什么啊?”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陈强当然是图钱。肖队长,你知道,我和村上少尉,从陈强的家里,翻出来多少钱吗?” 肖三问道: “多少?” 唐凤池竖了一个指头,说道: “一千多块大洋。” 肖三一怔,骂道: “怪不得这么小子叛变,原来红胡子给他这么多钱?我干了一年多的小队长,还没弄到这么多钱,他小子只不过是个小队员,就弄了一千多块大洋,可恶!该死!” “唐先生,陈强隐藏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刺杀大佐?他默声发大财不好吗?” 唐凤池不答反问: “肖队长,你知道乔队长在青龙寨有一个内线,代号螃蟹吗?” 肖三摇摇头,说道: “唐先生,不瞒你说,我和乔三一直明争暗斗,他的情报,我不知道,我的情报,他也不知道。我们从不交流情报,都是只向玉置队长汇报。” “乔三在青龙寨的那个内线,我只知道代号是螃蟹,还是从玉置队长嘴里得知的,再多的情况,我就不了解了。” “唐先生,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凤池道: “乔队长早就怀疑,他的手下之中,有青龙寨的内奸,所以安排这个螃蟹,从青龙寨内部开始调查。” “乔队长临死之前,召螃蟹进城,谁知还没等螃蟹进城,乔队长就被共军的游击队打死了,接头的任务,就落到了陈强的头上。” “没想到,陈强就是那个内奸,他担心螃蟹把他的情况,汇报给皇军,所以,他诬蔑螃蟹是驴二,他一诬陷螃蟹,螃蟹就知道他是内奸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大佐面前,争执不下,一个说对方是驴二,一个说对方是内奸。” “大佐也很伤脑筋,就吩咐我调查两个人的底细。” “肖队长,你也知道,这种查间谍的事,我并不在行,所以我向大佐推荐,由你肖队长来调查。” 唐凤池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下去了,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第568章 我也有内线 肖三连忙问道: “大佐怎么说的?”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大佐说,你们便衣队,既然有陈强这一个内奸,保不准还有第二个第三个内奸,这个案子,不能由便衣队的人来调查,必须由日军自己调查。当然啦,如果玉置队长在的话,由玉置队长调查最合适了。” 肖三道: “我肖三对皇军一向是忠心耿耿的。” 唐凤池道: “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肖队长,说句不好听的,别说你,皇军连我都不相信。咱们还是说回案子吧。” “我在村上少尉的协助下,开始调查陈强,越调查,陈强的嫌疑越大,尤其是从他的家中,搜出上千块大洋。” “陈强知道了调查结果,对他不利,就恳求大佐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道,陈强却趁这个机会,对大佐下了毒手。” “陈强早就准备毒杀大佐了,进去的时候,提前藏好了毒药,趁给大佐敬茶的时候,把毒药放在茶水中,大佐喝了有毒的茶水,就已经无救了。” 肖三骂道: “可惜陈强死的太快了,应该把他抓起来,折磨三天三夜,再把他杀了。” 唐凤池道: “陈强死了,本来,他是青龙寨派来的内奸,已经坐实了,不过,关于那个螃蟹,是否真是螃蟹段六,还是驴二,还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肖队长,我是想着,乔队长会不会留着螃蟹的字迹,如果有螃蟹的字迹,再让现在那个段六写写字,一对比,就知道真假了。” 肖三摇摇头,说道: “那个螃蟹认不认字,都不一定,就算真的认字,乔三也不一定会留下字迹,因为如果有字迹,就有暴露的可能,我们这些搞情报,做上线的,会尽量保护好下线,不留下任何书面材料。” “我可以回去,帮你查一下乔三留下来的材料,找找是否有那个螃蟹的字迹,不过,我认为可能性不大,比如我,我的下线向我传递过来的情报,大多数都是口讯,就算送来的是书信,我也会阅后即焚,不留字迹。” 唐凤池听到这话,放心了大半,按照肖三所说,螃蟹八成没有字迹留下,就算有字迹,也被乔三烧掉了,玉置要对比驴二的字迹,就不用担心了。 谁知,就在唐凤池刚暗中松了口气的时候,肖三却笑着说道: “其实,要调查那个螃蟹,是不是螃蟹,我不好确定,毕竟他是乔三的下线,我不认识。” “不过,如果要调查那个螃蟹,是不是驴二,我就有办法了。” 唐凤池心头一紧,问道: “肖队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肖三说道: “唐先生,不瞒你说,昆嵛山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红胡子,是皇军和皇协军的心头大患,我们便衣队,早就安插进去了不少内线。” “乔三在青龙寨安插了一个螃蟹,我也在另一个山寨,安插了一个代号‘狐狸’的内线。” “咱们城里的皇军和皇协军,虽然不认识驴二的真面目,但那些红胡子,认识驴二的可不少,我那个内线狐狸,就认识驴二。” “这次,驴二和青龙寨的红胡子,在城里折腾,玉置队长吩咐乔三,把他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螃蟹召回来,指认驴二,其实,我是持不同意见的。” 唐凤池道: “肖队长为什么持不同意见?” 肖三说道: “因为,驴二和青龙寨的人,现在正在城里,如果螃蟹这个时候进城,撞见了同寨的人,同寨的人就会怀疑他是我们便衣队的内奸,螃蟹的身份,有暴露的危险。” “但我的内线狐狸,并不是青龙寨的人,如果召他进城,同样可以指认驴二,而且就算遇到青龙寨的人,青龙寨的人也不会怀疑他。” “我向玉置队长汇报过,玉置队长说,他召见螃蟹进城,除了指认驴二,还有一个专门针对青龙寨的军事行动,需要这个螃蟹里应外合。” “既然玉置队长这样说了,我就没再坚持,反正螃蟹暴露了,也是乔三的损失,和我无关,我如果再坚持,倒显得要和乔三抢功劳,惹得玉置队长不高兴。” “现在,乔三死了,陈强死了,玉置队长又不认识驴二,也不知道这个螃蟹是真是假。” “嘿嘿,如果我把狐狸召进城,一眼就能认出来螃蟹是不是驴二!” 唐凤池听得暗暗心惊,他本来以为,只要螃蟹没留下字迹,玉置太郎就调查不出来驴二不是螃蟹,却没想到,便衣队还有内线在别的山寨,同样可以指认驴二。 唐凤池虽然心中吃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了笑,说道: “玉置队长回来之后,没有别的办法调查,就要召你的内线狐狸进城了吧?” 肖三道: “除了这个办法,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唐凤池道: “你不担心,狐狸进城,也会有暴露的危险吗?” 肖三摇摇头,说道: “不担心,我的内线,在他们山寨中,名义上是二寨主,实际上却是一号人物,他要做什么事,他山寨的人,没人敢过问。” “青龙寨的人遇到他,不会怀疑他是我的人,就算怀疑,也不敢轻易动他,因为,动了他,就会引起两个山寨之间的斗争。” 唐凤池假装对此人很感兴趣,笑道: “哦,你这位内线真厉害,竟然能混成一号人物了,能不能给我说说他的故事?哦,当然,如果牵涉到机密,那就不用说了。” 肖三微一沉吟,说道: “唐先生,你是皇军指定调查此案的人,跟你说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其实,只要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可以召狐狸进城。” 唐凤池说道: “我只是暂时代替玉置队长调查此案,玉置队长再过一个多小时,就从烟台赶回来了,还是等他回来,接手这个案子之后,你请示过他,他同意之后,你再召狐狸进城吧,要不然,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569章 深谋远虑 唐凤池当然想知道肖三的内线是什么人,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他碰的太多,会引起玉置队长的怀疑。 对唐凤池来说,救驴二固然重要,但保护好自己,更为重要。 唐凤池决定先引诱肖三说出更多这个代号“狐狸”的信息,他再告诉九儿,由九儿处理。 肖三笑道: “唐先生,你谦虚了,谁不知道,你是皇军的大红人,皇军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你们玉置队长的为人,你比我更清楚,他可是谁都不相信的。” 肖三说道: “玉置队长的确很难相信别人,不过,这个狐狸,玉置队长是信任的,甚至可以说,超过对我的信任。” 唐凤池道: “哦,玉置队长亲自接触过狐狸吗?” 肖三道: “其实,狐狸本来是玉置队长的直属下线,因为玉置队长的事务太多,忙不过来,才把狐狸交给我的,说好听点,孤狸是我的下线,说真实的,狐狸并不听我的命令。” “按戏文上的说的,就是‘听宣不听调’,他要做什么事,我无权调动他,只有玉置队长才能调动他。” 唐凤池笑道: “你这样一说,我更有兴趣了。肖队长,反正闲来无事,你就跟我说说你知道的吧。当然,牵涉到机密的部分,就不要说了。” 肖三道: “好,我就给你说说吧。不过,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也不能说他在哪个山寨做内线,咱们还是以狐狸称呼他吧。” “狐狸这个人,原本是你们胶东人,因为在胶东杀了人,逃到了东北,做了胡子。” “东北的胡子,和你们胶东的红胡子一样,都是土匪。这个人虽然在东北待过几年,但口音还是胶东口音。” “玉置队长原来在东北关东军任职,认识了狐狸,狐狸就不当胡子了,跟着玉置队长当特务。” “玉置队长调到胶东来之后,这个狐狸也跟着来到了胶东,由于昆嵛山的红胡子闹得凶,总是跟皇军作对,玉置队长就派狐狸打入红胡子内部,掌握着红胡子的动向。” “狐狸进了一个山寨之后,从普通的底层红胡子做起,在玉置队长的安排下,很快就升为二寨主。” 唐凤池听到这里,不由问道: “玉置队长怎么安排的?总不能向那个大寨主下令吧?” 肖三笑道: “当然不会,那个山寨之中,除了狐狸带过去的两个贴身手下,谁也不知道狐狸是皇军的内线。” “那个大寨主的能力很一般,山寨也不大。玉置队长为了提高狐狸在山寨中的威信,故意安排狐狸带着红胡子,抢了几个皇协军的据点,弄到一些武器。当然,说是抢,其实是故意送的。” “这样一来,狐狸在山寨之中的威信,直线上升,已经超过了大寨主,虽然是二寨主,却是最有实权。” “狐狸老谋深算,为人低调,虽然有做大寨主的实力,却为了低调行事,并不做大寨主,而是把大寨主当成傀儡,类似于曹操的挟天下以令诸侯。” 唐凤池道: “玉置队长费尽心机,把狐狸托到二寨主的位置,为了什么?不会就为了占领一个山头吧?” 肖三道: “当然不是,玉置队长是深谋远虑的人,他安排狐狸当二寨主,混入红胡子之中,一来是掌握红胡子的动向,二来,是准备控制所有的红胡子。” “最近,红胡子不是搞了一个什么十八路红胡子联盟,要推选一位盟主吗?” “玉置队长最近交给狐狸的任务,就是当上十八路红胡子的盟主。” 唐凤池暗暗吃惊,想不到玉置太郎和狐狸,竟然有这么深远的计划,准备窃取红胡子盟主。 唐凤池问道: “可是,我听说,这十八路红胡子,全都是皇军的敌人,就算当上他们的盟主,也很难指挥他们听皇军的命令吧?” 肖三笑道: “现在共军不是进入昆嵛山了吗,只要当上了红胡子的盟主,就可以慢慢说服这些红胡子,与共军为敌。” “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这些红胡子,那就找个机会,把所有的红胡子召集到一起,把他们一网打尽。” 唐凤池现在已经不是吃惊了,而是震惊了,想不到玉置太郎和狐狸的计划,竟然如此恶毒,要把所有的红胡子,一网打尽。 看来,不揪出这个狐狸,不但驴二会被指认出来,就连所有的红胡子都不安全。 唐凤池心中虽惊,脸上却很平静,笑着摇摇头,说道: “只怕玉置队长和狐狸的计划,要落空了。我听说,他们红胡子联盟有约定,要当盟主,必须完成三件任务,那就是盗药品,杀邓春来,杀大佐阁下。” “现在看来,三个任务,都是青龙寨完成的,哦,大佐阁下虽然是被陈强杀死的,但陈强是受霍九儿的指派,所以,大佐阁下应该也算是青龙寨杀死的。” “青龙寨完成了三个任务,霍三才有资格当上盟主,那位狐狸,怎么跟霍三争?” 肖三道: “玉置队长和狐狸,都没想到驴二和青龙寨,真的能完成这三个任务,他们本来另有计划,可以使狐狸成为盟主,但现在霍三才有资格当盟主,狐狸是争不过来了。” “我不知道玉置队长和狐狸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依我猜想,他们八成会在红胡子联盟,推选盟主之位,全部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对红胡子联盟的聚集点,进行军事打击。” 唐凤池摇摇头,说道: “只怕这个也很难办到,上次咱们皇军和皇协军的联军,四五百的兵力,都没打下青龙寨,再次围剿,也很难打下来。” 肖三笑道: “这个就不是咱们操心的事了,咱们听命令就行了。” 唐凤池说道: “肖队长,我还有事要处理,先不聊了。你回到队部之后,帮我找找,看看有没有螃蟹留下的书面材料,如果有,你送到日军指挥部,如果没有,那就算了。” 唐凤池说完,告辞而去,准备去找霍九儿商量。 第570章 恶少 九儿回到客栈,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危。 秀兰听九儿说驴二被困在了日军总部,更是担忧。 她们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小铜锤带着鲍仇来到了旅馆,带来了唐凤池传过来的关于驴二的消息。 当鲍仇用毛笔把唐凤池的口信,写到纸上的时候,九儿和秀兰才稍微放心。 山崎大佐已死,陈强已死,虽然驴二还被关在日军总部,但至少暂时没有危险。 她们虽然暂时稍微放心了,但驴二不从日军总部走出来,她们的一颗心总是悬着的。 考虑了一会,九儿决定亲自去见唐凤池,商量如何救出驴二。 九儿让刀子哥和秀兰留在旅馆中,她带着杏儿和小铜锤,以及鲍仇,前去日军总部附近,等到附近之后,他们躲起来,让鲍仇仍然以小乞丐的身份,等在日军总部的门外,等着唐凤池的出现。 秀兰虽然很想跟着去,但她知道去了帮不上什么,只能在旅馆中等着,心急如焚。 走出旅馆之后,为了方便和鲍仇交流,九儿在文具店中,买了一支铅笔,和一个笔记本,交给鲍仇。 九儿和鲍仇一起走,杏儿和小铜锤落后他们几步在后面走。 四人向日军总部走去。 就在这时,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三人的年龄都不大,中间的年轻人油头粉面,衣着光鲜,一脸骄横之色,看起来就像个恶少,两边的年轻人也全都满脸凶横,一看就是保镖打手之类。 那恶少趾高气扬的在街上走着,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总往年轻的女人身上溜,眼神中充满了淫邪。 此时,恶少看到了九儿,一双眼睛立即瞪大了,在九儿身上放肆的打量着,看他那样子,如果不是街上的人太多,就要上前调戏九儿。 对于这种恶少,如果是以前,九儿肯定要出手惩罚一下,轻则几个巴掌,重则挖去双眼,甚至要了他的狗命。 但现在,九儿的一颗心都在驴二身上,又是在满是日伪的城里,九儿不想多惹事端,免得暴露了身份,耽误营救驴二。 所以,九儿虽然恨那恶少看她的眼神淫邪,也没出手惩罚那恶少,只是用冷森森的目光,回瞪了那恶少一眼,就拉着鲍仇,准备离开。 谁知,九儿一拉鲍仇,竟然没拉住,她又一用力,仍然没拉住。 她感到奇怪了,转眼看向鲍仇,这才发现,鲍仇的脸色,变得非常可怕,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 鲍仇的脸色铁青,充满了愤恨和恐惧交织的复杂表情,双拳紧握,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双眼同样充满了愤恨和恐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好像看到了令他又痛恨又恐惧的人或者事物。 九儿顺着鲍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鲍仇看的人,正是那个恶少。 而那个恶少,根本没注意到鲍仇,一双眼睛,仍然在九儿身上乱溜。 九儿从鲍仇的表情,隐隐猜到,这个恶少很可能是鲍仇的仇人,只不过鲍仇认出了恶少,恶少没认出鲍仇。 九儿想到这里,不着痕迹的挡在鲍仇和恶少之间,不让恶少看到鲍仇。 九儿并不是害怕恶少伤到鲍仇,有她在,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鲍仇,但是,现在在大街上,无论是鲍仇向恶少寻仇,还是恶少欺压鲍仇,都会闹将起来,引来日伪和警察的巡逻队,那她就有暴露的危险了。 所以,九儿才遮拦在鲍仇和恶少之间,不让恶少发现鲍仇。 恶少一双眼睛在九儿身上打溜着,交错而过,恶少的一双眼睛,仍然舍不得离开九儿,扭转着脖子,向后观看九儿,一直走了很远,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去,又把目光盯到了后面跟随而来的杏儿的身上。 九儿等恶少不再看她,她才弯下腰,望着仍然悲愤和恐惧的鲍仇,温柔而有力的说道: “鲍仇,刚才那个人,是你的仇人吗?” 鲍仇用力的点点头,此时,他的身体仍然在颤抖着,悲愤和恐惧使他的身体僵硬。 九儿不再说什么,等着小铜锺和杏儿走过来。 杏儿一脸气恼,一边走过来,一边对九儿说道: “小姐,刚才那个混蛋,眼光太邪恶了,要不是在城里,我非挖了他的眼神。” 小铜锺也骂道: “我刚才就要去挖他的眼睛,杏儿拦着不让我过去。” 小铜锤和杏儿刚才没发现鲍仇的表情不对,走近之后,才发现鲍仇的表情不对劲,二人都很吃惊,也很关心,问九儿: “小姐,鲍仇这是怎么了?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九儿脸色冷静,沉着的说道: “那狗杂种是鲍仇的仇人。小铜锤,你现在去盯着狗杂种,看他在哪里落脚。不要打草惊蛇,只盯着,不要行动。” 小铜锤答应一声,转身走了。 九儿又对杏儿说道: “杏儿,你带鲍仇回旅馆,好好看着他,不要让她冒险,等我回来,问清楚来龙去脉之后,我会为他主持公道。” 说完之后,她又弯下腰,温柔而坚定的对鲍仇说道: “鲍仇,我已经派人盯着你的仇人了,等我救人之后,就为你报仇,你先回旅馆等着我,不要自己去报仇,你年龄还小,打不过仇敌,姐姐会帮你报仇。” 此时,鲍仇激动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一些,他掏出笔记本和铅笔,迅快的写道: “谢谢姐姐,铜锤哥哥帮我盯着仇人,我帮你去救人,去找唐先生。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九儿见鲍仇不想回旅馆,她也没再坚持,就带着鲍仇和杏儿,一起向日军总部走去。 九儿虽然现在就想知道,鲍仇和那个恶少之间有什么仇,但她看到鲍仇的情绪激动,担心触动他的伤心往事,影响她营救驴二的行动,所以暂时没问鲍仇和那恶少之间有什么仇恨。 虽然九儿不知道恶少和鲍仇之间的仇恨,但从那恶少邪恶的眼神,以及凶横的气焰,就知道那恶少不是个好东西。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人的气质是可以表现出一个人的品德的,那恶少浑身散发着一种邪恶凶横的气质,这种人,九成不会是好东西。 等救出驴二,九儿不会饶过那恶少。 九儿刚到日军总部门外,就遇到了同样要找她的唐凤池。 第571章 不能杀狐狸 两人在日军总部门外,远远看到对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和自己一样,都要找对方商议营救驴二的计划。 唐凤池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就走,九儿和杏儿鲍仇远远跟随在后。 唐凤池又重回到江湖茶馆,此时,肖三和他的手下已经离开了茶馆。 唐凤池开了个包厢,转身进了包厢。 九儿让杏儿和鲍仇在楼下大厅等着,她自己走进包厢。 两人见面之后,没什么客套话,直奔主题。 唐凤池把他毒杀山崎,栽赃陈强的经过,详细的讲给九儿听。 九儿听了之后,不由佩服唐凤池机警过人。 唐凤池又把驴二目前需要面对的困境说了,说道: “我现在还不能释放驴二,第一,我没这个权力,释放驴二,需要日军高层的命令,第二,如果我释放了驴二,那个玉置太郎就会怀疑我。” “九姑娘,还请你谅解,我唐凤池有家有业,帮你们青龙寨和驴二可以,把我自己的命搭进去也可以,但我不能连累到我们唐家,不能连累我的父母。” 九儿诚恳的说道: “唐先生,我完全理解的处境,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就是两肋插刀,也难报答你的万一。” 唐凤池道: “只要能过了玉置太郎这一关,使玉置太郎相信驴二就是螃蟹段六,驴二就安全了。” “我问过便衣队的肖三,他说,他们便衣队不会留下书面材料,所以说,螃蟹应该没有字迹留在便衣队,玉置太郎无法用比对字迹这个办法,调查驴二。” “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别的红胡子山寨,还有玉置太郎的内线,可以指证驴二。我认为,玉置太郎一从烟台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召见那个内线进城。” 唐凤池说完,又把肖三告诉他的关于狐狸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了之后,微一沉吟,说道: “唐先生,你这样一说,我已经差不多能猜到那个狐狸是谁了。我会埋伏在城外,等他进城的时候,把他除掉。此人一死,死无对证,就没人指证驴二了。” 唐凤池摇摇头,语气坚决的说道: “你不能杀这个狐狸!” 九儿道: “为什么不能杀?” 唐凤池道: “有两个原因,你不能杀狐狸。” “第一,肖三今天刚对我说了那个狐狸的情况,明天你就把他杀了,肖三一定起疑心,向玉置太郎汇报,玉置太郎就会怀疑是我泄密者。” “第二,前来指证驴二的狐狸,被你们杀了,以玉置太郎的精明,他反而会更怀疑驴二,坐实了段六就是驴二的身份。” 九儿皱着眉头,微一沉吟,说道: “我明白了。唐先生,这样吧,这个狐狸,交给我来处理,总之,我会让他见到日本人,见到驴二,但却不敢指证驴二。” 唐凤池道: “你确定有办法?” 九儿道: “所有的事,都不是绝对的,我会尽量逼迫这个狐狸,不敢指证驴二,但是,如果他仍然指证驴二,到时候,出事的也只是驴二一个人,不会牵连到唐先生你。”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九儿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 “唐先生,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年龄和驴二相仿的男人,做驴二的替死鬼,是不是更可以使日本人打消怀疑驴二的想法?” 唐凤池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九姑娘,你可不能乱杀人……” 九儿说道: “你放心,我们青龙寨绝不会滥杀无辜,所杀之人,必是罪有应得。” 唐凤池点点头,说道: “如果你有办法,能使狐狸不敢指证驴二,再加上又出现了一个驴二的替死鬼,再让狐狸指证替死鬼就是驴二,那么,就算玉置太郎再精明,也不会再怀疑驴二了。” 九儿道: “好,这两件事,交给我来办。唐先生,你认为,那个狐狸,会在什么时候进城?”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说道: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再过一个小时,玉置太郎就可以从烟台赶回来了,天黑之前,他会派人去召见那个狐狸。” “狐狸明天一早接到召见,就算立即赶来,至少也要在明天下午这个时间,赶到城里,最多在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就能进城。不过,以玉置太郎的权力,就算城门关闭了,狐狸也能进城。” 九儿道: “明天下午,我就会在城外等着这个狐狸,在他进城之前,把他拦住。” 唐凤池道: “九姑娘,就算你知道狐狸的身份,这四个城门,东南西北,你怎么知道他会走哪一条路进城?” 九儿微微一笑,说道: “唐先生,既然我知道了他是什么人,当然知道他的山寨在什么位置,知道他要进城,会从哪条路过来。”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看来九姑娘已经有计划了,那我就放心了。” 九儿道: “在计划进行的时候,还是少不了唐先生的协助。唐先生,咱们下次在什么地方见面?”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我估计,今天晚上,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应该能回家休息。如果你有急事,就去我家找我吧。” “无论你派谁去敲门,就对看门的长工说,是汪冰儿汪小姐派人你们去的,长工就会赶紧向我汇报了。” 九儿道: “好,如果我有急事,去你家找你,如果你有急事,就到城南的张家旅馆找我,我们现在在张家旅馆住着。” “如果我不在旅馆,你就找三号和五号房间的客人,他们都是我的人。” 唐凤池见九儿把藏身的旅馆甚至房间号,都告诉了他,就知道九儿对他已经完全信任了。 唐凤池说道: “九姑娘,玉置太郎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我要回日军总部了。咱们分头行动吧!” 九儿和唐凤池分别之后,带着鲍仇和杏儿,回到张家旅馆。 她要处理鲍仇和恶少的事,她准备一举两得,杀了恶少,既为鲍仇报了仇,又把恶少成当驴二的替死鬼,打消日军对驴二的怀疑。 当然,首先她还是要问清楚,鲍仇和恶少之间有什么仇恨。 第572章 陈火火作的恶 九儿等人回到旅馆之后,等得心急如焚的秀兰连忙迎上来,询问驴二的安危。 当九儿告诉秀兰,山崎大佐已死,陈强已死,驴二只是被软禁着,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和唐凤池正在齐心协力,共同想办法营救驴二的时候,秀兰长长松了口气。 九儿脸色凝重的对秀兰说道: “秀兰,我现在有个办法,可以救二子出来,不过,需要你的帮助。” 秀兰连忙道: “只要能救出二哥,让我做什么都行,用我的命换也行!” 九儿微微一笑: “傻丫头,知道你对你二哥好,但现在还不到你换命的时候。” 秀兰的脸色一红,说道: “九儿姐,你让我做什么?” 九儿道: “我要你调制几种药,一种是马上致命的毒药,这种毒药,不需要调制解药。” “另一种毒药,并不需要立即致命,在几个小时之后发作,这种毒药,需要调制出来一些解药,如果没有解药,就会疼痛异常,立即致命。” “秀兰,你能做到吗?”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如果只调制立即致命的毒药,比较容易,但三五个小时发作一次,而且要配出解药,工艺就比较复杂了,不过,我可以做到,只是需要时间。” 九儿道: “明天中午之前,做出来就行。” 秀兰道: “需要多少药量?” 九儿道: “立即致命的毒药,有个三五丸即可。三五个小时发作的毒药,只给一个人服用,你认为需要多少量?” 秀兰微一沉吟,说道: “一丸足够了,解药同时也是毒药,吃了解药,虽然可以解了前面的毒,但又同时又中了毒,需要不停的服用解药,就如同鸦片,既是解药,又是毒药,除非,你让我再调制最终极的解药,不然,永无尽头。” 九儿笑道: “就是要这种效果的。秀兰,二子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的了!” 秀兰转身而去,运用全部的知识和智慧,开始调制毒药和解药。 九儿待秀兰走后,问旁边的刀子哥: “刀子哥,小铜锤还没回来吗?” 刀子哥摇摇头,说道: “没有。九姑娘,你们不是一起出去的吗?他又去做什么了?” 九儿道: “我派他去盯梢一个人,应该也快回来了。刀子哥,你在外边放哨吧。” 刀子哥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房间中只留下九儿和杏儿,以及鲍仇了。 九儿倒了杯水,放到鲍仇的面前,又为自己倒了杯水,杏儿不敢劳动小姐,连忙接过茶壶,自己为自己倒上。 九儿望着鲍仇,温柔而有力的说道: “小弟弟,你现在可以把你的身世,以及你的仇敌,告诉我了!” 鲍仇点点头,拿出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怀着悲愤仇恨的心情,用铅笔写出了他的悲惨经历。 鲍仇的确姓鲍,但不叫仇,而是叫鲍小鱼,是昆嵛山东边的文登县人,也属于烟台。 鲍小鱼今年只有九岁,他家在昆嵛山东边的一个名叫界石镇的镇上,父亲鲍启光是镇中学的校长,母亲是教师,姐姐鲍小慧在镇中学读书,鲍小鱼在镇上的小学读书。 一家四口,本来生活的其乐融融,但想不到大祸却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由于界石镇比较大,而且在地理上有一定的军事优势,所以在镇上有一个保安中队的驻军。 以前,保安队的纪律比较严明,对附近的百姓没有太大的侵犯和伤害,镇上居民的生活比较平静。 但在两年前,保安队的队长换了个人,新保安队长名叫商海豹,原是海盗出身,后来受了政府的招安,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保安队长。 商海豹带了一支亲兵,这支亲兵都是跟他做过海盗的兄弟,虽然做了保安队员,但恶习难改,在镇上强抢豪夺,引起不小的民愤。 商海豹虽然依然有海盗的恶习,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受了招安,不能做的太过份,不然上面会镇压他,他对部下也有过一些约束,但并不严厉。 商海豹的小舅子,最为作恶多端,欺男霸女,商海豹又怕老婆,对这个小舅子,也难以管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商海豹的小舅子名叫陈火火,从十多岁就跟姐姐姐夫做海盗,不但凶横,而且贪淫好色,不但喜欢逛窖子,还喜欢强抢民女。 界石镇附近有不少良家妇女,受过陈火火的凌辱,只是惧怕商海豹的势力,不敢声张,更不敢上告。 这让陈火火更加有恃无恐,在界石镇横行霸道。 鲍小慧是个初中生,刚满十六岁,出落得如出水芙蓉,再加上父母都是文化人,有一种文化的薰陶,使得鲍小慧美丽而智慧。 陈火火打上了鲍小慧的主意。 有一天,鲍小慧放学之后,陈火火开着一辆军车,把鲍小慧从校门口掳上车,拉走了。 鲍小慧的同学,赶紧向鲍启光报告,办公室的几个男老师都义愤填膺,拿起教鞭和板凳,就跟着鲍启光追了过去。 陈火火并没把鲍小慧拉到保安队的据点,他担心姐夫训斥他,破坏他的好事,他把鲍小慧拉到镇子外面的小树林,准备施暴。 鲍启光等人迅速赶到,在陈火火没有得逞之前,保住了鲍小慧的清白,并把陈火火暴打了一顿。 陈火火当时只顾着扒鲍小慧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拿枪,就被几个老师按住了,一顿暴打,差点没被打死。 要不是鲍启光担心打死陈火火,闹得不可收拾,阻止了老师们的暴打,陈火火就被老师们活活打死了。 衣衫破烂,在反抗中遭遇暴力殴打的鲍小慧,被父亲和老师送回家中,受到惊吓的她大病一场。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陈火火,被闻讯赶来的保安队员,送回了保安队据点,同样大病一场,差点丢了小命。 这件事,闹得极大,极为轰动。 陈火火的姐姐命令丈夫商海豹,带上保安队员,把鲍启光全家杀光,为弟弟报仇。 幸好商海豹还有些人性,自知理亏,不敢杀鲍家人,以免上级追查,但他却颠倒黑白,说鲍启光和老师们暴动,殴打保安队员还要抢枪,想借政府的手,削夺了鲍启光中学校长的身份,再对付起来就容易一些。 但鲍启光也不是没有关系,鲍启光的表哥是烟台教育局的官员,和当时文登县长是好朋友,文登县长向着鲍启光,逼着县保安团长惩罚商海豹。 这件事,鲍家平安无事,受到惩罚的是商海豹和陈火火。 但很快,鲍家人就受到了疯狂的报复打击。 第573章 作恶多端 鲍小鱼写到这里的时候,由于太过激动愤恨,手掌颤抖的握不住铅笔。 九儿又是愤恨,又是怜悯,把手轻轻放在鲍小鱼的肩膀上,安慰道: “小鱼别怕,以后跟着姐姐,没人再敢欺负你!” 鲍小鱼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继续写下去。 商海豹和陈火火受到上级的批评,收敛了一些,不敢再找鲍家的麻烦。 但是,不久之后,抗战爆发,鬼子来了。 原文登县保安团长是个硬汉,命令全县保安队抵抗日军,但却被日军杀害。 商海豹欺软怕硬,不敢跟日军交火,直接投降了,仍然驻守界石镇据点。 原来国军没撤退的时候,时局比较稳定,商海豹和陈火火还有所顾虑,不敢太过作恶多端,现在鬼子一来,时局混乱,商海豹和陈火火人性中恶的一部分,无限放大了。 商海豹还稍好一些,陈火火最为残暴凶恶。 日军的膏药旗一插到镇头上,陈火火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几个日军,和一队保安兵,冲进了鲍家,向鲍家展开血腥残暴的报复。 鲍启光和妻子已经料到会受到报复,但由于两人都是老师,先帮助学生转移,耽误了他们自己家人转移,等他们匆匆打包了简单的行李,准备外出避难的时候,陈火火就来了。 鲍启光一家四口,被堵在家中。 陈火火先杀了鲍启光和妻子,又对鲍小慧施暴,年方八岁的鲍小鱼为了保护姐姐,冲上去咬了陈火火的手掌,并用碎玻璃扎伤了陈火火的嘴巴,伤了舌头。 陈火火气恼之下,令人抓住鲍小鱼,用一片玻璃硬生生把鲍小鱼的舌头割下来。 鲍小鱼疼死过去。 等鲍小鱼清醒过来之后,他的父母都已经惨死了,他的姐姐被陈火火等人污辱之后又残忍的杀害了,他的家园也被烧了。 鲍小鱼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为了活下来报仇,他只能暂时逃跑,辗转多地,乞讨为生。 陈火火和日军杀害他亲人的情面,他永远不会忘记,那血淋淋的场面,时常把他从梦中吓醒,他大汗淋淋的醒来。 不久前,鲍小鱼流浪到了牟平城,遇到了唐凤池和九儿。 鲍小鱼知道自己年龄小,没有能力报仇,当他发现九儿等人做的事是对付鬼子的时候,他就想投奔九儿,跟着九儿学习本领,学成本领之后,他就可以杀陈火火,杀日军,为亲人报仇了。 鲍小鱼没想到,今天竟然在牟平见到了仇人陈火火。 虽然他已经一年多没见过陈火火了,但当看到陈火火的第一眼,他就认出来了,陈火火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但陈火火没认出他,因为他以前是个家境优越的白净少年,而现在却是满身污垢的小乞丐,陈火火可能认为他早就死了。 看着鲍小鱼书写自己的经历,九儿和杏儿都气得脸色铁青,如果陈火火现在就在她们面前,她们会毫不手软的杀死陈火火。 对于残害妇女的恶人,九儿一向痛恨,胡少阳污辱妇女的恶行,已经使她气愤了,如果不是父亲的阻拦,她早就杀了胡少阳。 但这个陈火火,比胡少阳更罪恶,更该杀! 正在这时,小铜锤快步跑了进来,累得气喘吁吁,进来之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喘息。 九儿问道: “小铜锤,什么事,跑这么快?” 九儿并没惊慌,她知道不是敌人在追赶小铜锤,因为外边有刀子哥在放哨,而且如果有追兵,小铜锤进来之后,也不会只顾着喘息,而是会先示警。 现在小铜锤并没示警,说明没人追兵。 小铜锤又喘息了两口,这才说话了: “陈火火,要走了-----” 九儿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陈火火?” 杏儿扶着小铜锤在椅子上坐下,又为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了两口,说道: “你别急,慢慢说。” 小铜锤并不喝水,喘息着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如果你不想让陈火火离开,现在追过去,可能还来得及,如果你放他走,那就不用追了。” 九儿立即说道: “不能放他走,现在就追。” 小铜锤立即站起身子,说道: “我带你去,我知道他要出哪个城门。” 小铜锤不顾自己的疲劳,向外奔跑。 九儿对杏儿说道: “你留下看好小鱼,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说着,她就向外跑去。 九儿加快脚步,追上小铜锤,还没等九儿开口询问,小铜锤就主动说道: “九姑娘,我接了你的命令,跟着那三个家伙,看到他们进了一个高档的旅馆。” “我等了一会,看到他们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旅馆,假装要住店,和店伙计聊天。聊了一会,我就打听出来了。” “那三个家伙,是从文登县过来的,他们是保安团的人,开着一辆军车,说是去烟台办公务回来了,经过牟平,留下来玩玩。他们上午到的,在外边转了转,一会就走了。” “其中领头的那个家伙,名叫陈火火,据说是他们的副队长。” “我刚打听到这些,就看到那三个家伙从房间中走出来,手中提着一些行李,我就知道他们要离开了。” “九姑娘,你不是说他们是小鲍的仇人吗,我就想着,你可能要为小鲍报仇,不想让他们离开,所以我就赶紧回来向你汇报。” “他们开着车,比咱们快,咱们只能走小路,才有可能在他们出城门之前,截住他们。” 小铜锤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奔跑着,他刚从外边快步跑回来,现在又要快步追赶,体力吃不消了。 九儿见小铜锤实在太累了,跑不快,还会拖慢她的速度,她说道: “你就对我说,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就行,我自己追。” 小铜锤道: “东门,九姑娘,你自己不行,他们人多----” 九儿道: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和他们打架。” 九儿说着,抛下小铜锤,快步奔跑。 她在胡同中穿行着,不久之后,就到了东城门的附近。 她刚一跑出胡同,就看到一辆轿车,行驶而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正是那个陈火火。 以九儿的身手,就算跑得快,也可以收发自如,停下脚步,但是,九儿故意停不住脚步,好像收势不急,撞向轿车的前面。 开车的保安员看到有人忽然出现,本能的一踩煞车,虽然撞到了九儿一下,但也及时停下了轿车,没把九儿撞倒。 由于煞车太急,坐在前面的陈火火差点撞到脑袋,不由恼怒,大喊道: “你他娘没长眼睛……咦,美女!” 第574章 色胆加官瘾 陈火火看清楚了,被撞到的美女,正是不久前他在街上见到的那个美女。 陈火火虽然见过很多美女,但像九儿这么漂亮的,他还很少见到,刚才见到的时候,他就心痒难忍,几次想上前搭讪,但又担心这牟平毕竟不是他的地盘,担心九儿是牟平城中重要人物的女儿或女儿,他没敢放肆。 如果在文登县,他就敢上前搭讪了,如果在界石镇,他不但敢搭讪,还敢搭讪不敢就用强。 放弃搭讪九儿这样的美女,使陈火火颇有遗憾,认为以后再难遇到这么美的女人了。 没想到,现在这个美女,又送上门来了。 陈火火转怒为喜,不但停止了喝骂九儿,反而转头把开车的保安员大骂一顿: “你他娘的怎么开车的,没看到前面有人啊,要是撞坏了人家姑娘,我饶不了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走下车,关心的问九儿: “姑娘,撞伤你了吗?” 九儿是故意撞上去的,看似被车撞得不轻,其实她自己掌握着力度,并不严重,但她却故意装作很严重的样子,皱着眉头,捂着被撞的胳膊,不悦的说: “你们为什么开车这么快?没看到街上这么多人吗?” 九儿虽然在埋怨对方,但语气并不严厉,而且说话的时候,眉头微蹙,有一种惹人心怜的风姿,更令陈火火心痒。 陈火火没向别人赔过罪,此时却连连赔不是,笑着说: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姑娘,我带你去看大夫吧,花多少钱,我出。” 九儿很“大方”的说: “算了,我自己去看大夫就行了。” 她说着话,故意伸长脖子,向远处看了看,故意叹了口气,懊恼的说: “被他跑了!” 陈火火向九儿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又转头问九儿: “姑娘,你在追什么人吗?” 九儿摇摇头,说道: “和你无关,你走吧。” 九儿知道,她现在越说让陈火火走,陈火火越不会走,她用是“欲拒还迎”的招术。 果然,陈火火很“仗义”的说: “姑娘,我撞了你,不会一走了之,既然你不肯去看大夫,那我就送你回家吧。你家在哪里?” 车里的另一个保安队员看不下去了,在旁边提醒道: “陈队长,再不走,天黑之前,咱们就赶不到文登了。” 陈火火瞪了那保安队员一眼,那人不敢说话了。 陈火火转头对九儿笑道: “姑娘,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九儿摇摇头,说道: “我住旅馆,不用你送,你走吧。” 九儿说完,转身就走。 陈火火一听九儿住在旅馆,心中更喜了,这个女人住旅馆,说明她家不在城里,那他就有机会可以一亲芳泽了。 陈火火亦步亦趋的跟在九儿的身边,腆着脸笑道: “姑娘,你住哪个旅馆?我送你过去吧。” 两个保安队员,只好开着轿车,跟随在九儿和陈火火的身后。 九儿知道陈火火已经上钩了,她也就不着急了,决定慢慢收拾陈火火。 本来,以九儿的脾气,应该一枪嘣了陈火火,但是,现在在大街上,不能动手,不然会引来巡逻队。 而且,她还需要用陈火火来做驴二的替死鬼,现在杀陈火火还早,还需要计划一番。 九儿虽然有个初步计划了,但计划还不完善,她需要在和陈火火谈话的时候,随时调整,逐步完善自己的计划。 九儿停下脚步,用警惕的目光,望着陈火火,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陈火火拍拍胸膛,自豪的说道: “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文登保安团的陈火火。” 九儿哦了一声,说道: “原来是保安团的人。” 九儿这句话的语气,并不认为保安团是多高的身份,甚至还有些瞧不上,这让陈火火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个姑娘听说他是保安团的人,会仰视他,巴结她,但并没有---- 陈火火有些奇怪了,问道: “姑娘你是什么人,好像不把保安团放在眼里。” 九儿淡淡一笑,说道: “保安团嘛,也就比杂牌军强一点吧。” 陈火火有些不高兴了,说道: “姑娘家有人在正规军里当大官?” 九儿自豪的笑了笑,说道: “不瞒你说,我哥是海阳的城守司令,算不算正规军?” 陈火火大吃一惊,想了想,连忙说道: “姑娘,你姓汪吗?海阳的汪团长,是你哥哥吗?” 九儿对陈火火嫣然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又走。 陈火火愣了愣,他以为自己是个镇保安队的副队长,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人家是县城防司令的妹妹,哪里会把他一个小小的副中队长看在眼里? 陈火火本来不抱希望了,想放弃追赶九儿,以免自讨没趣,但九儿临走的那嫣然一笑,又把他的希望勾起来了,他微一犹豫,又追了过去。 陈火火心想: “汪小姐对我笑得这么甜,一定是对我有意思了。嘿嘿,虽说我的官职小了点,但我长得又年轻又帅气,尤其是对女人有一套,只要我略使手段,还怕挂不上她?” “她哥是城防司令,我要是把她娶到手,我就可以飞黄腾达了,怎么着也能弄个副团长干干,不像跟我姐夫那个鳌孙,熬了这几年,才熬了镇上的副队长。” 陈火火现在不但是色胆,还有了官瘾,又追了上去,笑道: “汪小姐,你住在哪个旅馆?我送你过去,现在世道不太平……咦,不对啊,我听说,汪团长家就是牟平城里人,你既然是汪团长的妹妹,你的家应该就在城里,怎么会住旅馆?” 九儿心中暗笑,这个陈火火,倒也不是傻子,竟然还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她早就想好了说词。 九儿用眼角觑了一眼陈火火,淡淡说道: “陈队长,既然你知道汪团长家在牟平城,哪你知不知道,汪团长的家,现在有日本人‘保护’着?” 陈火火愣了愣,忽然想到,他的确听说过,秦师长和日本人为了防止汪道直“反水”,派人把他的父母软禁起来了,这位汪小姐说“保护”,其实是软禁。 陈火火干笑了两声,说道: “听说了,原来汪小姐是因为家里有日本人,所以不想回家住,才住在旅馆里,是吗?” 九儿道: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我这次过来,是奉我哥哥的命令,来抓捕驴二的,有任务在身,所以不能住在家里。” 第575章 带进盲区 陈火火愣住了: “啊,你要抓驴二?” 九儿白了陈火火一眼: “怎么,不行吗?” 陈火火咽了口唾沫,说道: “行是行,不过,你为什么要抓驴二?” 九儿道: “驴二杀了海阳城的保安团长刘本功,把海阳城闹得天翻地覆,我哥哥身为海阳的城防司令,自然有责任,受到秦师长和日本人的训斥,我哥哥就想抓住驴二,一雪前耻。” “这几天,驴二和青龙寨的红胡子,又在牟平闹腾,我哥哥担心驴二会被牟平的日军和皇协军抓住,所以派我带了几个人过来,准备悄悄把驴二抓住,功劳就是我哥哥的啦。” 九儿这番话,倒是合情合理,陈火火信了大半。 陈火火问道: “汪小姐,你要抓驴二,牟平这边知道吗?” 九儿道: “当然不能让他们知道,不然,抓到了驴二,他们就把功劳抢走了。现在,就看谁先抓到驴二了。” 陈火火道: “汪小姐,你知道驴二藏在什么地方吗?” 九儿警惕的盯着陈火火,问道: “你要干什么?你也想抢我的功劳吗?” 陈火火连忙陪着笑脸说: “不敢不敢,我是想帮汪小姐抓到驴二,功劳全是你的,就是不知道,你肯定给不给我这个为你效劳的机会?” 九儿道: “驴二厉害的很,你不害怕吗?” 陈火火拍着胸膛说道: “我陈火火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会怕一个红胡子?” 此时,小铜锤已经气喘吁吁的追赶过来了,他远远看到九儿和陈火火在一起,本来还有些担心,但看到他们有说有笑,不像是仇敌,不由大感惊讶,随即就明白,九姑娘是在想办法稳住陈火火。 小铜锤就不过来了,远远的观看着。 九儿已经看到了小铜锤,只作没看到。 九儿假装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汪冰儿最佩服的就是男子汉,陈队长,如果你愿意帮我,事成之后,我会向我哥哥说明,也有你的一份功劳,领到的赏金,会分给你一份。” 九儿这句话,一说到了赏金,二又说到她佩服男子汉,使陈火火心花怒放,一时忘记了驴二是个厉害人物,只想着帮“汪小姐”抓到驴二,一可以得到赏金,二可以得到“汪小姐”的佩服,从而得到“汪小姐”的身心。 陈火火“大度”的说道: “我陈火火不把赏金看在眼里,只要能帮上汪小姐,我就高兴了。” 九儿眨眨眼睛,看向轿车,说道: “你不回文登了吗?” 陈火火道: “回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在牟平多留几天没关系。” 九儿道: “既然这样,咱们就到旅馆去细谈吧。” 陈火火道: “请上车吧,坐车过去。” 九儿道: “不用,走几步就到了,很近。” 九儿说着,向前走去,同时向小铜锤暗中打了几个手势。 小铜锤会意,立即飞奔回旅馆,提前回去安排了。 九儿先向前走去,陈火火转身告诉两个手下,今晚不走了,到旅馆住下来。 两个手下知道陈火火的德行,见了漂亮女人就拉不动腿,虽然无奈,又不敢不听,当他们听说那个漂亮女人是汪团长的妹妹,要抓捕驴二的时候,两个手下也心动了,如果他们能跟着抓到悍匪驴二,那可是一件大功。 陈火火陪着九儿走路,两个保安队员开着车跟随在后面。 九儿一边走,一边和陈火火聊天,知道了陈火火很少到牟平,也不认识牟平保安团和政府或者军队的人,就更为放心了,由陈火火当驴二的替罪羊,不会被人识破。 不一会儿,九儿带着陈火火来到了张家旅馆。 九儿说道: “我就住在这里,陈队长,你们也在这里住下来吧。” 陈火火当然满口答应。 九儿到了柜台前,为陈火火三人开了两间房,陈火火一间,两个手下一间。 九儿开了房,并付了房钱,陈火火要自己拿钱,被九儿阻止了。 九儿说道: “陈队长,你留下来是为了帮我,我怎么能让你花钱住店呢?” 陈火火见九儿坚持付钱,他就不再坚持了。 九儿并没有刻意“勾引”陈火火,但她身上自有一股飒爽的风姿,是陈火火在别的女人身上没看到的,更引得陈火火心痒。 他却不知道,九儿的那股飒爽之气,是自小做土匪历练来的,他还以为,这位“汪小姐”跟着哥哥汪团长在军队做事,才历练出来的这种气质。 九儿付了钱,陪着陈火火向房间走去。 陈火火问道: “汪小姐,你的房间在哪里?” 九儿指了指自己的房间,说道: “那是我的房间。陈队长,你先进屋收拾一下,等一会,我再到你的房间,咱们商议一下。” 陈火火答应了,从手下的手中,接过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 九儿和陈火火等人进旅馆的时候,刀子哥和小铜锤都在院子中看得清楚,他们一看到这情形,就知道九儿把陈火火骗过来了。 等陈火火一进自己的房间,刀子哥和小铜锤就走进了九儿的房间。 九儿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没看到杏儿和鲍小鱼,就知道小铜锤提前回来报信,杏儿已经把鲍小鱼转移了,以免鲍小鱼看到陈火火,触发激动仇恨,也避免陈火火认出鲍小鱼。 九儿见小铜锤和刀子哥进来,问道: “小鱼呢?” 小铜锤道: “我知道你要带陈火火过来,就让杏儿把小鱼带到外边去了。” 九儿道: “你对杏儿说一声,先到最近的旅馆,开个房间,她和小鱼留在那边,等我这边安排好了,她再带小鱼回来。快去吧。” 小铜锤答应一声,转身快步而去。 刀子哥问道: “九姑娘,你为什么把陈火火带到这里来?” 九儿道: “带到别的地方,我不放心,把他带到这里,咱们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隔断他们与外界的接触,使他们的视野和耳目,都处于盲区之中,才会被我利用。” 刀子哥笑道: “九姑娘要利用陈火火做什么?” 九儿道: “杀了他,当驴二的替罪羊。” 第576章 演一场戏 九儿随即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刀子哥。 刀子哥虽然认为有些冒险,但值得一试,又献了一些主意,弥补了九儿的计划。 不一会儿,小铜锤回来了,说已经帮着杏儿安顿好鲍小鱼,二人就住在旁边的一家旅馆中。 三人又商议了几句,就一起走向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打开门,看到九儿的身后还有两个男人,不由一怔。 九儿主动介绍道: “他们是我哥的手下,是警卫连的警卫,这次为了抓捕驴二,我哥把他们派过来,听我的命令。” 陈火火信以为真,请三人进来。 九儿并没让刀子哥和小铜锤进门,而是说道: “你们不用进去了,继续去打探情报吧。” 刀子哥和小铜锤转身而去。 九儿一个人进了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知道了九儿是“汪小姐”之后,虽然还是有色心,但却不敢妄动,他是想着放长线钓大鱼,得到“汪小姐”的身心,提高自己的地位,所以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九儿坐下来,望着陈火火,说道: “这次从海阳到牟平抓捕驴二,为了不引起牟平的皇军和皇协军的注意,达到悄悄把驴二抓起来,带回海阳的目的,我哥给我派的人不多,只派了两个,免得人多事多,被牟平方面发现了。” “陈队长,我就直说了吧,我的人少,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三个人,你们三个人,有咱们六个人,要抓驴二,就容易多了。” 陈火火有些担心,说道: “汪小姐,听说驴二不是一个人,他有青龙寨的同伙,只怕咱们六个人,还是不够。” 九儿道: “这个你放心,我在牟平城,还有一位朋友帮我们,不过,他的身份不一般,不会帮我们抓人,只帮我们搞到情报。” 陈火火道: “我能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吗?” 九儿道: “我就不瞒你了,这个人的身份,是皇军的翻译官,唐凤池。” 陈火火还真听说唐凤池的名字,知道此人是牟平城的富家少爷,现任日军翻译官。 陈火火一听有日军的翻译官协助,他的信心就多了,说道: “汪小姐,你说怎么做吧,我听你的。” 九儿道: “我先给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我带着两个手下,到了牟平之后,经过多次调查,终于盯上了驴二。” “我本来想着,跟踪驴二到他的藏身之处,再动手抓捕,没想到,我正盯着他的时候,被你们的轿车撞了,驴二跑了……” 陈火火很感愧疚,连忙道歉: “对不起,汪小姐,是我----” 九儿摆摆手,大度的说道: “这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虽说这次被驴二跑掉了,但我还有个办法,可以把他引出来,不过,需要陈队长你的帮助。” 陈火火连忙说道: “什么办法?只要我能帮上忙,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九儿笑道: “倒也不用两肋插刀,只是需要委屈你一下。” 说到这里,她反问道: “陈队长,你知道几个月前,驴二为什么大闹海阳城吗?” 陈火火道: “听说过一些,好像是海阳城的保安团长刘本功,抓了驴二的一个朋友,驴二为了救朋友,不顾自己的危险,混进刘本功的家中,逼迫刘本功释放他朋友。汪小姐,这是真的吗?” 九儿说道: “案发时,我就在海阳城,这件事是真的。” 陈火火道: “驴二真是胆大包天!” 九儿道: “此人的确胆大包天,但也说明,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只要他的朋友被抓了,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营救朋友。” “几个月前,他为了救朋友,混进了海阳城保安团长的家中。” “这一次,他和同伙在牟平城,盗了日军的药品,杀了邓团长之后,他本来有机会逃出城的,但因为他的一个朋友被抓了,他留下来救朋友,虽然他的朋友被救走了,他却被困在了城里,出不去了。” “陈队长,我的计划就是,由你假扮他的朋友,被日军抓住,引驴二去救----” 陈火火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汪小姐,我被日军抓住了,那还不被打死?你这个办法,有些欠妥啊!” 九儿笑道: “陈队长你别紧张,先听我说完。” “我刚才不是对你说了吗,我的朋友唐凤池,是日军的翻译官,我让他配合咱们,演一场戏,不是真的抓你。” 陈火火仍然担心,问道: “怎么演戏?” 九儿道: “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去找唐凤池,把咱们的计划,告诉唐凤池,要他配合我们一起演戏。” “在唐凤池带着一队日军,在街上走着的时候,你带着你的手下,忽然冲出去,向唐凤池和日军开枪,并大喊你就是驴二,要杀小鬼子报仇----” 陈火火听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道: “汪小姐,这可不行,向日军开枪,还大骂小鬼子,我不被当场打成筛子才怪哩!” 九儿笑道: “我不是说了嘛,只是演戏。唐凤池和日军当然会向你们开枪,但都是空枪,没有实弹。他们开枪之后,你们就假装中弹倒地,被他们抓住。” “这样一闹腾,整个牟平城都知道,驴二和他的手下被抓了,消息就会传到驴二的耳朵里。” “驴二这个人,最讲义气,知道他的朋友被抓了,一定会来救你们。” “到时候,我和唐凤池就设下圈套,等驴二来救你的时候,把驴二抓住。” “还有,陈队长你放心,把你们抓起来,只是做做样子,唐凤池知道你们是自己人,不但不会为难你们,还会待为上宾,好酒好菜的侍候着,但驴二却以为你们在坐牢,在遭遇大刑,就会来救你们。” 陈火火仍然不放心,说道: “那万一要是日军不放空枪,打出来的是实弹,我不是真死了吗?汪小姐,你不会坑我吧?” 九儿心中暗笑,心道: “我就是坑你!” 口中却说道: “你要不相信我,那我带你去见唐凤池,他是日军翻译官,他不会骗你吧?” 第577章 翻译官的身份 陈火火半信半疑,虽然感到不对劲,但一来是对九儿起了色心,色胆蒙蔽了他的理智,二来如果“汪小姐”说得是真的,他协助抓到驴二,不但可以升官发财,还可以娶到汪团长的妹妹,一举两得,官瘾又蒙蔽了他的理智。 他犹豫了一下,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同意了和九儿去见唐凤池。 九儿陈火火走出张家旅馆的时候,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但已经有些黑暗了,有些商铺亮起了灯光。 二人走向日军总部。 九儿为了营救驴二,大着胆子,冒着被日军认出来的危险,走向日军总部的院门。 到了院门附近,九儿停下脚步,对陈火火说道: “陈队长,你不要过去,先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唐凤池约出来。” 陈火火道: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进去?” 九儿道: “第一,你要假冒驴二,不能提前被别人看到你和日军打过交道,第二,这次的行动,是我和唐凤池的私自行动,暂时不能被牟平方面的日军知道。” 她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沉,说道: “陈队长,你要是不想帮忙,那就算了,你回去吧,我另找别人。” 九儿这“欲擒故纵”的招式,再次起效,陈火火连忙说: “汪小姐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是想多了解情况,能更好的帮助你。” 九儿这才脸色稍缓,说道: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约唐凤池出来。” 九儿说完,径直向日军的门楼走去。 陈火火隐藏在不远处的阴影中,观看着九儿。 九儿大着胆子,走到岗楼前,对岗楼中的日军说道: “我是唐凤池的堂妹,有事找他,能不能请他出来一趟?” 门口站岗的几个日军之中,总有一两个精通汉语的人,负责和汉人交涉,听懂了九儿的话。 如果九儿要进入日军总部,会很麻烦,但如果只是约人出来,那就容易多了。 门岗上的日军把电话打到了办公室,办公室值勤人员又去通知唐凤池,不一会儿,唐凤池就向院门走了过来。 唐凤池听说是他的堂妹,还以为是唐凤起来找他,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九儿。 唐凤池不由大吃一惊,这个霍九儿,胆子太大了,竟敢跑到日军总部来了,而且是来找他的,如果她暴露了,可是会连累到他的。 唐凤池想到这里,心中不悦,但旁边就是日军,他不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 九儿自然知道唐凤池是害怕她暴露了会连累他,微微一笑,说道: “凤池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九儿走到一边,远离了门岗的日军。 唐凤池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九儿走过来了。 走到近前,唐凤池紧皱着眉头,说道: “九姑娘,咱们说好了,有事去我家找我,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九儿道: “我猜想,这个时候,你还没回家,就找到这里来了。” 唐凤池道: “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家再说?” 九儿道: “我把驴二的顶死鬼带来了,需要你出面,他才相信我。” 随即,九儿把她的计划,告诉了唐凤池,又说道: “凤池哥,你不用担心陈火火会把你供出去,如果他没被当场打死,回去之后,我也会杀死他,如果他落在你和日军的手中,就算他说是你指使他的,也没人会相信他。” “最重要的就是,如果他中枪跑不掉了,你就开枪,杀人灭口,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唐凤池苦笑道: “九姑娘,你倒是会替我着想,想得还怪周到哩。” “只不过,你这样跑到日军总部的门口来找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有一天,你被日军抓住了,我就洗不清通匪的嫌疑了。” 九儿笑道: “我相信,你会编出一个完美的谎言的。凤池哥,帮帮我吧!” 唐凤池微一沉吟,说道: “行,你先带那个陈火火到江湖茶馆,开个包厢,我随即就到。” 九儿答应了,唐凤池又转身向日军总部走去。 陈火火把九儿和唐凤池谈话的情状,看在眼中,但却没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他看到二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朋友,对唐凤池的身份,相信了大半。 他随后又看到,唐凤池和九儿分开之后,大摇大摆的进入日军总部的院门,没受到任何检查,直接进去,更相信了唐凤池的身份。 陈火火跟着他姐夫商海豹,以保安队的身份,进入文登日军总部的时候,还需要接受检查呢,而唐凤池能随随便便出入日军总部的院门,唐凤池这个日军翻译官的身份,当然不会有假了。 九儿带着陈火火,来到茶馆,开了个包厢,进入包厢中等着唐凤池。 很快,唐凤池就到了。 陈火火看到唐凤池进来,连忙陪着笑脸,站了起来。 唐凤池却很“傲慢”的看了陈火火一眼,并不理会他,而是转眼对九儿说道: “冰儿,他就是你说的文登的那个陈队长吗?” 九儿听唐凤池喊她“冰儿”,心中暗笑,说道: “对,他就是陈火火陈队长,陈队长愿意帮我抓到驴二。” 陈火火向唐凤池伸出双手,诌媚的笑道: “唐先生你好。” 唐凤池伸出一只手,冷漠的和陈火火握了握手,自己先坐下来,才说道: “坐吧。” 他说完之后,不等陈火火坐下,就望着九儿,说道: “冰儿,刚才我没听太明白,你再说说你的计划吧。” 九儿道: “凤池哥,计划是这样的,为了引驴二现身,我们演一场戏。” “陈队长带着他的两个手下,假冒是驴二,向你和皇军开枪,当然,陈队长开的是空枪,你和皇军也向陈队长开空枪,陈队长假装中枪,被你们抓住了。” “这场戏,要在大街上演,让驴二听到风声,以为他的同党被抓了。” “驴二这个人,很讲义气,知道他的同党被抓,一定会来救陈队长他们,到时候,我们设好圈套,等驴二一进入圈套,就把他抓住,抓不住活的,死的也行。” 第578章 情敌 陈火火听到这里,仍然有些不放心的提醒唐凤池: “唐先生,空枪,是空枪,你和皇军对我要放空枪,不能来真的!” 唐凤池皱皱眉头,有些不悦,说道: “陈队长,你不相信我吗?既然不相信我,那你走吧。” 陈火火连忙说: “不是不相信,只是提醒一下,嘿嘿,提醒一下。” 唐凤池也在心中暗笑,他知道,他越摆出高姿态,就把陈火火的姿态压得更低。 本来,唐凤池不愿找个无辜的人,来做驴二的替死鬼,但当九儿说了陈火火对鲍小鱼的所作所为之后,他想到鲍小鱼那断掉的舌头,对这个陈火火就毫不同情了,认为该杀,就算不为了救驴二,他也要杀了这个恶人。 唐凤池说道: “冰儿,你这个计划可以试试。咱们计划好之后,我就回皇军的指挥部,找我的日本朋友村上少尉,把计划告诉他,叫他带上一队士兵,跟着我到街上巡逻。” “陈队长带着他的手下,大喊着‘我是驴二,我要杀鬼子为民除害’,冲出来,向我和皇军开枪,我和皇军也向陈队长开枪。” “当然啦,我们双方打得都是空枪,但街上的人不知道是空枪,还以为是真枪。” “然后,陈队长和手下就假装中枪,被我和皇军抓走了。” “这样一来,有很多人看到驴二的同党,落在皇军的手中了,驴二听到之后,就会想办法救人。” “我再故意散布假消息,就说把驴二的同党,关在某个地方,引驴二过来救人,设下圈套,把他抓住。” 他说到这里,转头问陈火火: “陈队长,你认为这个计划怎么样?” 陈火火说道: “唐先生,皇军抓了我们,不会真的折磨我们吧?” 唐凤池笑了笑,说道: “有我在,怎么会让皇军折磨你们呢?你放心,在关押你们的时候,保证让你们吃着烧鸡,喝着小酒。” “当然啦,如果你想找美女陪着,我还可以派人到‘怡红院’,找两个窖姐儿陪你。” 陈火火看了一眼九儿,“正义凛然”的说道: “唐先生说笑了,我不是好色之徒,不喜欢那调调儿。” 唐凤池转眼看向九儿,说道: “冰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九儿笑道: “没有需要补充的了。凤池哥,多谢你了。” 唐凤池忽然微微一笑,伸出一双手掌,握住了九儿的一只手掌,笑道: “冰儿,事成之后,你要怎么谢我?” 九儿一怔,本以为唐凤池要趁机占她的便宜,但看到唐凤池向她使眼色,她才明白,唐凤池是故意要“刺激一下”陈火火,让她提高陈火火的“士气”。 虽然九儿明白了唐凤池的意思,但她更明白,唐凤池是半真半假,虽然是想让她提高一下陈火火的“士气”,但也是要趁机占占她的便宜,和她开个玩笑。 九儿并不着恼,也是半真半假的打了一下唐凤池的手掌,把她的另一只手掌抽了回来,“风情妩媚”的瞟了一眼陈火火,笑着说道: “凤池哥,我喜欢的是英雄,谁能抓到驴二,我就好好谢谢谁。” 当唐凤池抓住九儿的手的时候,陈火火的心中升起一股妒忌之火,他看出来了,唐凤池和“汪小姐”的关系不一般,也明白了,唐凤池帮助“汪小姐”,也和他一样,是为了得到“汪小姐”,他心中不由暗骂一句: “色狼,淫棍!” 陈火火虽然妒忌,但由于唐凤池的身份,他不敢表露出来不满,而且由于唐凤池和“汪小姐”早就认识,肯定比他和“汪小姐”的感情深厚,他就不敢再幻想能得到“汪小姐”了。 但是,当“汪小姐”向他“风情妩媚”的瞟了一眼的时候,他消沉的心情,马上消失了,勇气又回来了,心想: “汪小姐看我的眼神,对我很有意思,一定是看上我了。虽说她和这个姓唐的认识的早,但她并不喜欢姓唐的,喜欢的是我陈火火。” “嘿嘿,汪小姐有眼光,姓唐的这小子,虽说长得白白净净,但没有男子汉气概,哪有我有男子汉气概?” “我陈火火玩过的娘们多了去了,经验丰富,唐凤池这个小白脸,争不过我,我和汪小姐还有戏。” “既然汪小姐喜欢英雄,那我就帮她抓住驴二,成为她心目中的英雄。” 陈火火想到这里,胸膛一挺,说道: “汪小姐,唐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唐凤池好像对陈火火打断他和九儿“亲近”,有些不悦,说道: “这么着急干嘛,总要吃过晚饭再吧?” 陈火火此时视唐凤池为情敌了,虽然不敢表露出来,但在心中暗骂,脸上却恭敬的说: “唐先生,我也是想早点抓到驴二,帮助到汪小姐。”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对九儿说道: “冰儿,对对时间。” 九儿没有手表,但有怀表,她掏出怀表,和唐凤池对时间,说道: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五分。” 唐凤池道: “对。这样吧,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我也要准备一下,咱们吃过饭后,再开始行动。” “八点钟左右的时候,街上还有不少人,再晚了,街上就没人了,咱们就八点左右动手。” “到时候,你们在利民街剪子胡同埋伏着,我会带着村上少尉,从那里路过,咱们就在那里,演一场戏,让街上的人看到。” 九儿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凤池哥,那我和陈队长先回去了。” 双方告辞,唐凤池回日军总部,九儿和陈火火回张家旅馆。 九儿和陈火火走在街上,经过一家卤食店的时候,九儿对陈火火说: “陈队长,本来应该请你吃顿大餐,但现在时间比较紧,咱们买点卤味回去,在旅馆里简单吃点,等抓到驴二之后,我再请你到最好的酒楼,吃顿大餐吧。” 陈火火自然满口答应。 九儿买了卤味,带着陈火火回到了旅馆。 九儿回来的时候,刀子哥正站在她的门口,向她使了个眼色,她就知道刀子哥有事向她汇报。 第579章 调查团遇袭了 九儿让陈火火先回他的房间等她,她回房换件衣服就过来。 陈火火回自己的房间了。 九儿进了自己的房间,刀子哥随后跟随进来。 刀子哥一见面,就说道: “九姑娘,疤拉叔他们从山寨过来了,我让他们躲在房间中,等你的指示。” 九儿道: “来了几个兄弟?” 刀子哥道: “加上疤拉叔,共有八位兄弟。” 九儿一听来了八位兄弟,胆子更壮了,她本来还担心自己身边的人手太少,关键时刻控制不住陈火火三人,现在添了八个助手,控制陈火火就容易多了。 九儿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告诉疤拉叔他们,买些饭菜在房间吃,不要外出,等一会我去找他们,有行动。” 刀子哥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九儿换了件衣服,到了陈火火的房间。 陈火火自己一个人在房中,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还有一瓶白酒。 九儿说道: “陈队长,把你两个手下也叫过来,一起吃吧。” 陈火火道: “我叫他们到外边吃了。嘿嘿,咱们好好说说话,他们在旁边碍事。” 九儿知道,陈火火想单独和她接触,才不想让两个手下在旁边,她只是淡淡一笑,也没多说,落落大方的坐下来,陪着陈火火吃饭。 九儿为了让陈火火“心甘情愿”为她卖命,陪着陈火火喝了点酒,又给陈火火鼓劲,给陈火火虚假的希望,使陈火火认为,只要能帮她抓住驴二,就“有机会”得到她“汪冰儿”的芳心,而且让陈火火坚信,这次行动,只是一场戏,并不会有危险。 陈火火几杯酒下肚,有些飘了,再加上九儿喝了点酒之后,双颊晕红,更添妩媚,看得他心头直痒痒,要不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就要对“汪小姐”下手了,但为了更长久的打算,他不能破坏自己在“汪小姐”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强按着心痒,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 两人边吃边谈,九儿担心陈火火喝醉之后,影响行动,就劝陈火火少喝一些,等成功之后,再喝个痛快,陈火火同意了。 很快,二人吃完饭了。 九儿让陈火火先休息一会,等会就行动,她去看看自己的两个手下吃过饭没有。 九儿走出陈火火的房间,来到疤拉叔等人的房间。 刀子哥和小铜锤都在疤拉叔的房间中,等着九儿的到来。 至于秀兰,她正在调制毒药,没人去打扰她,她也不来打扰众人,只顾忙自己的事。 九儿到了疤拉叔的房间之后,把她和唐凤池制定的计划,告诉了众人,并吩咐众人依计行事。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九儿带着刀子哥和小铜锤,去找陈火火。 陈火火已经把他的“计划”告诉了两个手下,两个手下虽然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敢违抗陈火火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九儿带着两个人,陈火火带着两个人,一行六人,出了张家旅馆,向利民街的剪子胡同走去。 众人就在胡同中等待着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的到来,准备“演戏”。 唐凤池在茶馆辞别了九儿之后,就回到了日军总部。 他一直担心玉置太郎已经从烟台回来了,他知道玉置太郎十分精明,担心被瞧出破绽,幸好他回到日军总部的时候,玉置太郎还没从烟台回来。 他在庆幸的同时,也感到有些奇怪,按说,牟平的日军大佐被杀,烟台方面的日军指挥部,应该会派人从烟台赶到牟平,玉置太郎也会跟着从烟台回来。 可是,山崎大佐被杀已经过去四五个小时了,烟台方面的日军和玉置太郎都没赶到牟平,这有些不正常。 烟台距离牟平,如果开车,用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应该早就到了,但还没到,应该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了。 正在唐凤池猜测玉置太郎等人在路上出了什么事的时候,村上少尉就来找他了。 村上少尉脸色凝重的说道: “唐先生,师团的调查团和玉置先生,在从烟台来牟平的路上,遭遇了伏击!” 唐凤池真吃了一惊: “怎么回事?被什么人伏击了?” 村上少尉道: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调查团遇到袭击之后,曾经用无线台向烟台的师团总部发电求救,但是,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电台就断了,失去了联系,师团已经派人去搜救了,现在情况不明。” “坂田参谋长认为,玉置先生是和调查局一起来的,同时遇袭,不知能不能在袭击中活下来,所以,坂田参谋长认为,山崎大佐被害一案,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就交给我和唐先生一起调查了。” “当然,唐先生你还是主查官,我只是协助唐先生。” 唐凤池听到玉置太郎遇袭,心中大为高兴,如果玉置太郎死在袭击之中,那就太好了,他是主查官,就可以操控调查结果,不但可以清除自己的破绽,也可以帮助驴二脱身。 但是,唐凤池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如果玉置太郎没死,调查还会继续,他不能留下任何破绽,不然,玉置太郎一接手,就会发现破绽,不但他有危险,驴二也有危险。 更何况,就算玉置太郎死了,他也要拿出一个令日军满意的调查“结果”。 想到这里,唐凤池决定继续他和九儿的计划。 唐凤池说道: “村上少尉,我也正想着继续调查下去,玉置先生如果没有玉碎,平安回来的时候,咱们多调查一些,就能减轻一些玉置先生的工作量。” “我打算,等一会去便衣队,调取一些乔三队长生前留下来的资料,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螃蟹传递情报时留下的字迹。” 村上少尉说道: “唐先生这个办法好,如果有螃蟹留下来的字迹,就能对比现在这个段六的字迹了。咱们现在就去吧?” 唐凤池笑道: “那些资料又不会跑掉,咱们也不用太着急,现在到饭点了,不如吃过晚饭之后,再过去吧。” 村上少尉同意。 第580章 皇军来真的 唐凤池在日军总部吃过晚饭,叫上村上少尉,带着一队日军走出日军总部,前去便衣队。 唐凤池当然不会告诉村上少尉,让他们卸下真子弹,他就是要让村上少尉和日军认为陈火火的袭击是真实的。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带人到了便衣队,肖三正在办公室中。 由于便衣队的陈强是刺杀日军大佐的凶手,便衣队的责任重大,肖三不敢擅离职守,除了出任务,不敢回家休息,虽然已经入夜,肖三仍然在办公室中等着,等着日军随时来调查。 看到唐凤池和日军到来,肖三连忙迎了出来,总担心是来找他麻烦的。 唐凤池把肖三拉到一旁,和颜悦色的对肖三说道: “肖队长,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来调取乔队长生前留下来的资料,是否有螃蟹的字迹。” 肖三说道: “唐先生,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查过了,螃蟹没留下字迹。” 唐凤池放下心来,没有螃蟹的字迹,他就不用担心日军会对比驴二的字迹了。 唐凤池看了看手表,距离他和九儿约定的八点动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从便衣队到剪子胡同,不过十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不着急离开。 唐凤池随便找了些乔三的资料,让村上少尉带回去,又象征性的“讯问”了肖三一些事情,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带着村上少尉,离开了便衣队。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带着十几个日军,沿着利民街,渐渐向剪子胡同走来。 剪子胡同之中,九儿带着刀子哥和小铜锤,陈火火带着两个手下,眼看着唐凤池和一队日军走过来。 此时,街上已经行人极为稀少,所以看唐凤池和日军走过来,看得极为真切。 虽然“知道”只是演戏,陈火火仍然有些紧张,握着没有子弹的手枪,身子紧张的有些发抖。 九儿心中暗笑,嘴上却为陈火火打气: “陈队长,你别担心,只是演戏,唐先生就在其中,皇军不会真开枪的。你带着你的两个兄弟冲过去,我们三个在后面押阵。” 陈火火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行,这事交给我吧。” 陈火火的一个手下,有些不满,当然也是因为紧张害怕,他转头看了看后面的刀子哥和小铜锤,对九儿说道: “汪小姐,你是女孩子,你不冲出去,我可以理解,但你的两个手下,都是男人,怎么也不……” 九儿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我们有我们的任务,要是都被皇军抓了,怎么去执行别的任务?这位大哥,你要不敢去,可以不去,没人逼你。” 陈火火感到手下给自己丢脸了,转头骂道: “他娘的,你害怕什么,老子都不害怕。待会你要是不跟着老子冲出去,回头老子就毙了你!” 那手下不敢再说什么了。 九儿说道: “陈队长,唐先生和皇军走近了,现在你们可以冲出去了。” 说到这里,她又冲陈火火妩媚一笑: “等你回来,我为你庆功。” 陈火火本来很紧张,但被九儿这妩媚一笑,紧张立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胆量立壮,大喝一声: “冲----” 陈火火说完,快步冲了出去。 两个手下无奈,只好也硬着头皮,挥舞着没有子弹的手枪,冲了过去。 陈火火一边冲过去,一边用尽全力大喊着: “老子是驴二,老子是驴二,老子要杀了你们这些狗日的鬼子,杀鬼子,杀汉奸----” 两个手下也是大声呐喊着,挥舞着手枪,向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等日军冲了过来。 陈火火三人的这一波骚操作,把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看呆了----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虽然都不通汉语,但对于“驴二”这两个字,还是能听得懂的,更何况,唐凤池还在旁边为日军大声翻译出来了。 唐凤池大喊道: “他是驴二!他是驴二!”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都想不通驴二为什么只有三个人,就敢冲向他们十几个日军,他们只能认为驴二“胆大包天”。 刚开始的时候,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虽然知道了来人是“驴二”,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想到驴二竟敢来“找死”,所以都愣住了,一时之间,没人取枪,全都呆呆地看着陈火火等人跑过来。 陈火火跑过来的时候,刚开始没向日军射击,虽然他知道自己拿的手枪没有子弹,但还是有些担心,日军会向他射击,所以他只是大叫大嚷,没有向日军开枪,以免日军向他开枪。 但是,他叫喊了几声,跑得近了之后,发现日军都瞪着他看,没有向他开枪的意思,他反而沉不住气了,认为这些日军不会演戏,不配合。 日军没向他开枪,更让他“坚信”,日军是得到了唐凤池的“指示”,在配合他演戏,只是这些皇军的演技不行,才没开枪。 为了让日军向他开枪,把戏演得更逼真一些,陈火火决定先向日军开枪。 陈火火把冲着天空挥舞的手枪枪口放下来,向一个日军瞄准,大喊道: “老子打死你个小鬼子----” 陈火火扣下了钣机,只是空响一声,并没有子弹射出。 但是,就在陈火火开枪的同时,一颗子弹,击中了那个日军,那个日军立即倒地死去。 陈火火一愣,没想到那个日军的演戏这么好,竟然好像真的中枪死去了。 他却没想到,那个日军是真的中弹死了,开枪的是后面暗影中的九儿。 九儿一直在暗影中盯着陈火火,看到陈火火把枪口对准日军之后,她就立即开枪射击,打死了那个日军。 但在别人看来,那个日军就是陈火火打死的。 日军死了一个,把呆住的十几个日军震惊过来,十几个日军立即取下步枪,向陈火火三人射击。 陈火火看到日军拿枪向他瞄准的时候,还以为日军只是假射击,不会有子弹射过来。 但是,当一颗子弹,洞穿了他的左耳朵,剧烈的刺痛感使他立即惊醒过来: “他娘的,皇军来真的!” 第581章 鬼子不讲武德 霎时间,陈火火感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明明说好了,只打空枪,不打真弹,为什么鬼子不讲武德?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那个唐翻译,明明说过,日军不会开真枪,现在唐翻译为什么不阻止日军,告诉日军,这是在演戏? 难道说,唐翻译在设局搞他? 可是,他对皇军忠心耿耿,从来没得罪过皇军,唐翻译为什么要搞他?现在是唐翻译要杀他?还是日军要杀他? 又或者,是汪小姐设局搞他? 就在陈火怀疑“汪小姐”的时候,耳边就听到“汪小姐”的大喊声: “驴二,快回来,鬼子的火力太强,快回来----” 陈火火虽然不明白,“汪小姐”为什么还是称他为驴二,但既然汪小姐叫他回去,他就要赶紧回去,更何况,不回去也不行,日军的子弹一直飞过来。 陈火火想到这里,立即转身向回逃跑。 两个手下也发现了不对,连忙转身向回奔跑。 村上少尉和十几个日军,开枪射击着,追赶过来。 旁边的几个暗影之中,立即射出来无数的子弹,射向日军。 日军不敢再追赶陈火火,立即各自寻找掩体,几个日军向暗影中枪声来源的地方射击,几个日军仍然向陈火火三人射击。 陈火火的两个手下,在逃跑的过程中,一个被日军当场击毙,一个被打中了腿部,倒在地上,仍然爬行着,试图逃跑。 暗影中,射出两颗子弹,打死了腿部中弹的那个手下。 这两颗子弹,是暗影中的疤拉叔开的枪,他杀死陈火火手下的目的,是不给日军留活口,以免日军抓到活口,审问出真相,发现不是驴二手下的红胡子。 疤拉叔之所以这样做,当然是九儿的吩咐。 九儿的计划,就是要让日军都看到“驴二”的真面目,使日军认为,陈火火就是驴二。 日军看到陈火火这个“驴二”之后,九儿的目的,就达到了,如果陈火火当场被日军打死,那就打死了,如果没被打死,只是打伤了,她就派人进行补枪,把陈火火打死。 如果陈火火命大,没被日军打死打伤,九儿就“救”他离开现场,让他多活一会,再处置他。 陈火火的运气,目前来说还不错,虽然他的两个手下都被打死了,他却活着逃回了胡同中,只是耳朵中了一枪,并不致命。 陈火火跑过来的时候,九儿并没向他开枪,而是向追赶他的日军开枪,掩护他逃跑过来。 陈火火已经怀疑“汪小姐”设局搞他,他向这边跑过来的时候,只要发现“汪小姐”向他射击,他就会马上调转方向,向另一个方向逃跑,不会落入“汪小姐”的手里。 但是,他发现,“汪小姐”并没对他开枪,而是向追赶他的日军开枪,他又有了侥幸心理,以为“汪小姐”不是故意害他,“汪小姐”也是中了唐翻译的诡计,所以,他才向“汪小姐”跑过来。 陈火火虽然对“汪小姐”有侥幸心理,但并没完全放心,跑过来的时候,他暗暗装上了子弹,枪口对准了九儿,如果“汪小姐”向他开枪,他就向“汪小姐”开枪,就算他死,也要拉着“汪小姐”同归于尽。 “汪小姐”没有向陈火火开枪的意思,她一手握枪,向追赶的日军射击,一手把陈火火拉进胡同之中,由于角度遮挡,不会被子弹击中了。 陈火火气急败坏的质问道: “汪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儿也假装气愤的说: “我们都中了唐凤池的毒计,他肯定是要把你当成真的驴二,抓你邀功。先不要说了,这里太危险,咱们先离开这里。” “小铜锤,你在前面开路。刀子哥,你留在这里,掩护我们离开。” 九儿说着,拉着陈火火沿着胡同,向前奔跑。 刀子哥留下来,继续向日军射击。 小铜锤在前,九儿在中间,陈火火在后面,沿着胡同奔跑。 陈火火本来怀疑“汪小姐”设局搞他,但他知道,他刚才过来的时候,“汪小姐”是有机会射杀他的,但“汪小姐”并没有动手,看起来像是真的要“救”他,他的怀疑就少了一些。 如果“汪小姐”要害他,完全可以一枪杀死他,没必要救他出去再杀他,那不是自找麻烦吗?既然现在不杀他,那就是真心要救他。 陈火火怀着这样的心情,虽然气恼,但还是相信了九儿,跟着九儿快步逃跑。 三人很快远离了交火现场,跑到了张家旅馆院门前。 陈火火急于逃跑,比九儿和小铜锤跑得更快,跑到张家旅馆院门前的时候,就要进去。 九儿一把拉住了陈火火,说道: “不能进去。” 陈火火问道: “为什么?” 九儿道: “唐凤池知道这个地方,他很快就会带人过来搜查这里。我早就留了后路,在对面的那个旅馆,开了个房间,咱们到那边躲躲。小铜锤,你带路。” 九儿这样一说,陈火火对九儿更放心了,认为“汪小姐”没有害他之意,一切都是唐翻译在搞鬼,“汪小姐”也是受害者。 小铜锤在前带路,三人很快就到了另一个旅馆门前。 在进旅馆之前,三人都把手枪藏在腰间,若无其事的走进旅馆之中。 小铜锤早就安排好了,店伙计看到小铜锤,知道是房客,也没来盘问,放他们进了客房的一进院子。 这进院子之中,有十多个客房,全都被九儿吩咐小铜锤包了下来,目的就是不想惊动别的房客。 三人进入院子之后,小铜锤把院门闩上了。 十几个客房之中,只有一个房间亮着灯光。 九儿指了指亮着灯光的房间,对陈火火说道: “进去吧。” 随即抬高声音,说道: “杏儿,我和陈队长回来了,开门。” 房门打开了,杏儿站在门里,看了看陈火火,就闪身避开,让众人进去。 陈火火没有多想,跟着九儿进了房间。 陈火火一进门,随后跟随进来的小铜锤,和门后的杏儿,一起把房门关上了,把陈火火关在里面。 陈火火一进门,就看到堂屋正中,端坐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那少年的一双眼睛,正充满了地狱般的仇恨,紧紧盯着他。 陈火火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582章 小鱼报仇 陈火火看到那少年仇恨的目光,虽然还没认出那个少年,但已经感觉到不对,他的手刚抓到腰间的手枪,脑袋后面就被一把手枪顶住了。 顶住陈火火脑袋的手枪,握在小铜锤的手中。 就在小铜锤顶着陈火火脑袋的同时,杏儿及时把陈火火腰间的手枪拿了过去。 陈火火心中暗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九儿,笑着问道: “汪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九儿之所以没有当场击毙陈火火,而是把陈火火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鲍小鱼亲自报仇,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 九儿冷笑道: “陈火火,我不是汪小姐,我是霍九儿,昆嵛山青龙寨的女匪霍九儿!” 陈火火再傻,到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他中了九儿设下的局,整个计划,都是霍九儿主导,甚至连那个日军的唐翻译,都是听从霍九儿的吩咐。 他甚至还猜到,霍九儿让他在日军面前大喊“我是驴二”,是让他做驴二的替死鬼。 陈火火心中惊惧,双膝发软,但还是强装笑脸,说道: “原来是青龙寨的九姑娘,失敬失敬。九姑娘,我陈火火并没有得罪过你们青龙寨,你把我引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九儿指向鲍小鱼,问陈火火: “你认识他吗?” 陈火火仔仔细打量着鲍小鱼。 此时的鲍小鱼,已经不是穿着乞丐衣服了,而是杏儿为他新买的衣服,脸色也洗得干净,可以看出来原本的相貌。 只是陈火火作恶太多,不记得鲍小鱼了,只是感到有些熟悉,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陈火火摇摇头,说道: “我不认识这位小兄弟……” 不等陈火火说完,愤恨的鲍小鱼就向陈火火冲了过来,对着陈火火拳打脚踢,甚至抓住陈火火的手腕,用牙齿嘶咬。 陈火火没有了手枪,后脑又被手枪顶住,虽然疼痛难忍,却不敢殴打反抗,只是挣脱,一边挣脱,一边问九儿: “九姑娘,他是谁?为什么对我发火?” 九儿向杏儿一使眼色,杏儿上前,把鲍小鱼拉开。 杏儿安慰鲍小鱼: “小鱼,有你报仇的机会,等一会再杀他,让他死个明白。” 鲍小鱼这才放开陈火火,退到两步,仍然用仇恨的目光瞪着陈火火。 九儿对鲍小鱼说道: “小鱼,张开你的嘴巴,让他看看。” 鲍小鱼向陈火火张开了嘴巴,吐出半截舌头。 看到半截舌头,陈火火猛地想起了往事,记起了面前这个少年,正是曾经被他切断舌头的鲍小鱼。 他以为鲍小鱼早就死了,没想到,不但没死,反而投靠了青龙寨,现在青龙寨对付,当然是为鲍小鱼报仇。 陈火火想到自己作的恶,他不但切断的鲍小鱼的舌头,还杀害了鲍小鱼的父母,污辱杀害了鲍小鱼的姐姐。 陈火火出了一身冷汗,双膝一软,跪在鲍小鱼的面前,连连叩头: “我对不起你,求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求求你,饶了我的狗命吧……” 鲍小鱼当然不会饶了仇人,望着摇尾乞求的仇人,他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一丝快意。 鲍小鱼又看向九儿。 九儿向小铜锤使了个眼色。 小铜锤会意,抓起一根早就准备好的棍子,狠狠砸向陈火火的脑袋,把陈火火砸昏过去。 小铜锤和杏儿一起动手,把陈火火绑了起来,又脱下陈火火的一只鞋子,脱下袜子,塞进陈火火的嘴巴里。 陈火火仍然没醒。 小铜锤拿起一壶茶水,泼在陈火火的脸上。 陈火火醒了过来,想动,动弹不得,想说,说不得,只能连连摇头,目露乞求惧怕之色。 九儿掏出一把匕首,递到鲍小鱼的手中,她牵着鲍小鱼的手,把匕首抵在陈火火的咽喉上,对鲍小鱼说道: “小鱼,他是你的仇人,你要亲手报仇,只要向前一捅,就可以把他杀了。” “不过,你现在年龄还小,手刃仇人,虽然痛快,但杀人对你这个年龄来说,还有些太早,我担心你的心理承受不了,以后会天天做噩梦。” “你要杀他,我不阻拦,你要不杀他,我们可以替你杀了他,总之,他活不过今晚。” “你自己考虑清楚,选择权在你手上。” 说完,九儿就退后一步,望着鲍小鱼。 小铜锤和杏儿都望着鲍小鱼。 陈火火更是望着鲍小鱼,连连摇头,眼中满是乞求之色。 鲍小鱼握着匕首,盯着陈火火,脑海中泛现出父母和姐姐的惨死,他恨不得在陈火火身上捅上千刀万刀,把陈火火千刀万剐,他曾经无数次想像过这种报仇的画面。 但是,当他真有这个机会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 不是他心软,不是他胆小,而是,他年龄太小,想像杀人,和真要杀人,完全不是一回事,陈火火没有人性,杀害他的亲人,但他人性,他的人性,使他下不了杀手。 但是,如果不刺上一刀,终究是解不了他心中的仇恨。 鲍小鱼考虑了一会,把匕首从陈火火的脖子前抽了回来。 陈火火心中暗松一口气,他以为鲍小鱼毕竟年龄小,不敢杀他,虽然他也知道,就算鲍小鱼不杀他,别人也会杀他,但能多活一会是一会,说不定还有转机。 陈火火的一口气,刚松出来的时候,鲍小鱼手中的匕首,忽然又扬了起来,对着陈火火的脸颊,刺了下去。 陈火火大惊,想闪避,但他的身子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被一刀刺个正着,只疼得闷哼一声,全身颤抖。 鲍小鱼这一刀,刺入陈火火的脸颊,拨出来的时候,留下一个血洞,但仍然活着。 鲍小鱼刺了仇人一刀之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感到了报仇之后的轻松,他转头看向九儿,点了点头。 九儿明白,鲍小鱼没杀死陈火火,请她杀死陈火火。 九儿说道: “小鱼,你放心,我会替你杀死他。” 她说完之后,又向小铜锤说道: “把他带出去吧。” 小铜锤又拿起那根棍子,狠狠砸在陈火火的脑袋上。 陈火火再次昏死过去。 第583章 调查团来了 小铜锤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麻袋,把昏死的陈火火塞进麻袋里,在杏儿的帮助下,小铜锤把麻袋扛到肩膀上,杏儿打开房门,小铜锤走了出去。 九儿安抚了鲍小鱼几句,又叮嘱杏儿照顾鲍小鱼,就跟着小铜锤走出了旅馆。 小铜锤扛着装有陈火火的麻袋,九儿在后跟随,二人出了旅馆之后,就走进一条小巷中。 此时,城中的枪火声已经平息,只有呐喊和搜查声音。 九儿并不担心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无法平安撤退,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撤退路线,和敌人交火之后,就迅速按路线撤退,敌人抓不到他们。 走入小巷之后,小铜锤又走了几步,九儿就说道: “就放在这里吧。” 小铜锤把麻袋放下,把陈火火从麻袋里拎出来,陈火火仍在昏死之中。 小铜锤把绑住陈火火的绳子解开,又从他嘴里抽出袜子,然后,退到一边,警惕着周围。 九儿掏出手枪,先对着陈火火的后心,开了一枪,把陈火火击毙,又对着陈火火的脸颊上,开了一枪,用枪口掩饰鲍小鱼刺出的刀口。 两枪之后,九儿和小铜锤迅速撤退,只留下陈火火的尸体。 很快,几个日军赶了过来,发现了陈火火的尸体,认出这就是刚才自称“驴二”的土匪。 有日军去禀报唐凤池和村上少尉。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在剪子胡同和红胡子交火,唐凤池躲藏起来,村上少尉率人射击。 唐凤池属于文职,非战斗人员,在战斗的时候躲藏起来,别的日军并不怀疑,反而认为理所当然。 很快,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人撤退。 此时,附近的日伪军听闻枪声,纷纷赶了过来。 村上少尉和唐凤池,指挥着日伪军满城搜捕。 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毫无所获,这时,有日军前来禀报,发现了“驴二”的尸体。 唐凤池知道,九儿已经把陈火火杀死了,用做驴二的替死鬼。 至于驴二为什么死在这里,唐凤池和村上少尉经过“讨论”,初步认定,驴二在刚才的交火中中枪了,逃跑到这里的时候,伤势太重,死在这里。 村上少尉还有些疑惑,不清楚驴二在交火的时候,是否中了枪,而且驴二自己死在这里,他的同伙呢?为什么任驴二的尸体抛在这里? 但唐凤池却在旁边暗示村上少尉,只要打死驴二,就可以杀官。 村上少尉为了得到这份功劳,就不愿再深入思考了。 村上少尉当然不知道这是假驴二,还以为是真驴二,他吩咐其他日伪军继续搜捕驴二的同党,自己则和唐凤池,带着几个部下,抬起“驴二”和“驴二同伙”的三具尸体,回转日军总部。 当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回到日军总部的时候,玉置太郎和师部的调查团已经到了总部。 城里虽然乱成一锅粥,但日军总部里面,却静悄悄地,阴森的令人可怕,只是在院门外加强了守卫。 办公室中,玉置太郎和调查团的几个军官,正在聆听着山崎大佐遇刺案的报告。 与案件有关的人员,都做了汇报,其中包括山崎大佐遇刺案时的两个警卫和翻译官,以及把“杀人凶手”陈强放进来的门口守卫。 坂田参谋长在场陪同调查团一起聆听报告,他虽然已经知晓了案件经过,但调查团来了,他不能不陪同。 调查团的几个军官,听着众人的报告,不时发言讯问几句,或者低声交流一下意见。 只有玉置太郎一言不发,安静的聆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最后一个相关人员汇报之后,坂田参谋长说道: “现在,与案件相关的人员,还有三位,一位是代号螃蟹的段六,凶手陈强说这个段六其实是驴二,现在还不知陈强说的是真是假。” “另两位相关人员,一位是唐凤池翻译官,一位是村上少尉,他们都因公务外出了,很快就会回来----” 正在这时,一个日军进来报告。 “报告,村上少尉和唐翻译回来了。” 坂田参谋长看向玉置太郎,说道: “玉置少佐,让他们现在进来汇报吗?” 坂田参谋长是中佐,玉置太郎只是少佐,虽然官职大,但他知道玉置太郎是特务机构的人,虽说师团派了调查团下来,但师部还是以玉置太郎的调查意见为准,所以他对玉置太郎很客气。 玉置太郎道: “现在师团调查人员都在这里,让他们进来汇报吧。” 很快,唐凤池和村上少尉进来了。 村上少尉本来兴冲冲的想汇报自己打死驴二的消息,但看到师团的调查人员来了,而且现场的气氛很阴森,他就把汇报打死驴二的消息推迟了,先汇报山崎大佐被杀案的相关问题。 村上少尉汇报完毕之后,就由唐凤池汇报。 唐凤池是其中最关键人物,案发时就在现场,所以对于他的报告,无论是调查团,还是玉置太郎,都听得十分仔细。 唐凤池早就编好了谎言,装出一副自责的表情,“沉痛”地述说了案发经过。 等唐凤池说完之后,众人都把目光望向玉置太郎,等着他发言。 还没等玉置太郎说话,一直跃跃欲试,想要邀功的村上少尉,再也忍不住了,说道: “各位长官,我还有一件事汇报。” 坂田参谋长说道: “如果与本案无关的事,就不要在这里汇报了,回头单独向我汇报即可。” 村上少尉道: “和本案有关,因为本案涉及到驴二,而我已经把驴二击毙了。” 众日军都大吃一惊,随即又是大喜。 驴二最近闹得太凶,令日军颇为头痛和愤恨,现在听说驴二被击毙,众日军都是又惊又喜。 坂田参谋长连忙说道: “好,村上少尉,你快把击毙驴二的经过说出来。” 村上少尉强按着得意的心情,一脸严肃的把案发经过,说了出来。 其实,村上少尉所说的“经过”,都是唐凤池想让他看到的,而且是唐凤池通过心理暗示,使他认为他看到的。 第584章 在刀锋上行走 村上少尉说道: “我和唐先生带人从便衣队回来的时候,驴二和他的同伙,忽然向我们开枪,我们开枪反击,驴二的两个同伙被当场打死,驴二逃跑。” “我带人紧紧追赶驴二,终于在一个小胡同里找到他,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中两枪,已经死了。” “驴二和他两个同伙的尸体,我已经带回来了,就放在殡房。” 玉置太郎说道: “村上少尉,你怎么知道此人就是驴二?” 村上少尉道: “他自报家门,自称驴二,我们十几个人都听到了。唐先生也听到了。” 唐凤池在旁边说道: “是的,我也在场,那人自称他就是驴二。” 坂田参谋长说道: “玉置少佐,如果此人真是驴二,那么,现在关押的那个螃蟹段六,的确有可能是真的,他不是驴二。”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参谋长,现在我们正在调查谁是驴二,就有一个人站出来,主动向我军开枪,自称是驴二,你不认为,这太过巧合了吗?” 唐凤池心头一凛,这个玉置太郎果然不好骗,当然,哄骗陈火火主动站出来自认驴二,的确是个破绽,他倒是有补救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能由他告诉玉置太郎,而是要假口别人。 唐凤池转眼看向村上少尉,他虽然没让村上少尉说话,但目光中却故意充满了同情,好像村上少尉的功劳要跑了,以此刺激村上少尉为自己抢功,确定此人就是驴二。 村上少尉当然不甘心功劳丢了,说道: “玉置少佐,驴二一向胆大妄为,他和他手下的红胡子,抢夺我们皇军的药品,在医院下毒,杀害皇协军的邓春来,又杀害山崎大佐,每一件事,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做,在刀锋上行走。” “驴二之所以这样做,我军已经接到情报,他的目标是想当上红胡子联盟的盟主。” “这次,他又忽然向我军发动袭击,虽然有自己找死的嫌疑,但按照他爱出风头,又胆大包天的行事风格,他完全做的出来。” “属下认为,驴二这次向我军袭击,又自报家门,很可能是为了稳固他当上红胡子盟主的又一次赌局,赌胜了,他就可以当上盟主,可是,这次他赌输了,输掉了自己的生命。” 村上少尉说得这个理由,当然是唐凤池暗示给他的,村上少尉为了得到“杀死驴二”的功劳,把唐凤池的暗示,转为明言说出来,倒也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村上少尉这番话,不但坂田参谋长认为有理,就连几个调查团的军官,也认为有道理。 一个军官说道: “村上少尉说得有道理,那驴二是个亡命之徒,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玉置太郎仍然摇头,说道: “如果只是为了当上红胡子的盟主,驴二已经完成了三件事,抢药品,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凭这三件功劳,他已经可以稳坐盟主之位了,为什么还在冒险,在县城之内,袭击我军?” 唐凤池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玉置先生,我个人认为,抢药品,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虽然都是红胡子做的,但并不能确定,三件事都是驴二和青龙寨这一支红胡子做的,红胡子有十八路,就是有十八股势力。” “也许,这三件事,是分别由不同势力的红胡子干的,为了分出胜负,他们又是进行了下一个所谓的任务,就是袭击我军。” “驴二之所以自报家门,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这次袭击我军是他驴二干的,别的红胡子就抢不走这份功劳了。”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驴二没想到会被我们打死。” “当然,这只是唐某的个人看法,谨供参考,还是要以玉置先生的结论为准。” 玉置太郎点点头,说道: “唐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会采纳的。”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道: “各位长官,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还不能下结论,需要慢慢调查。各位长官一路辛苦了,不如早些休息,等案件有进展的时候,我再向各位长官汇报。” 调查团的几个军官都同意了。 坂田参谋长派人带调查团的军官去休息,自己也提出了告辞。 很快,办公室中,只留下玉置太郎,唐凤池和村上少尉。 唐凤池知道玉置太郎把他和村上少尉留下,是要继续询问,他不敢掉以轻心,小心应付。 唐凤池为了分散玉置太郎的注意力,故意关心的说道: “玉置先生,听说你和调查团在路上遇到袭击了,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是不是红胡子干的?”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不是红胡子,是八路军。” 唐凤池故意吃惊的问道: “啊,八路军已经在烟台城附近活动了吗?” 玉置太郎苦笑道: “倒不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只不过是八路军旗下的游击队。这些游击队十分狡猾,不敢在战场上跟我们打,专搞偷袭。” “这次,我和调查团一起过来,为的是调查山崎大佐的死因,并不是为了上战场,所以带的兵力不多,只有两个小分队,二三十个人。” “我们行到一片荒野的时候,遭遇了游击队的伏击,敌人的兵力不少,我们只能丢弃车辆,向后方撤退,与敌人边打边退。” “后来,我们被困在一个沟壑里,眼看子弹快用完了,全部战士即将玉碎的时候,幸好附近有一支我军的驻军,听到枪声赶了过来,游击队才逃跑了。” “这次被敌人伏击,虽然我方没有全部玉碎,但也伤亡了十多位战士,还有两位尉官,一位少佐。” 唐凤池这才明白,玉置太郎之所以晚来了几个小时,原来是在路上遭到了八路军游击队的伏击。 唐凤池在心中暗暗可惜,可惜游击队没把玉置太郎打死,不然,他要救出驴二,就会轻松很多,现在玉置太郎回来了,再想救出驴二,就很困难了。 这个玉置太郎太难对付了! 第585章 不能用刑 唐凤池以为玉置太郎会更深入的询问他和村上少尉一些问题,没想到,玉置太郎只是说: “带我去看看那个自称驴二的尸体。” 村上少尉和唐凤池,带着玉置太郎,来到殡房。 殡房中,躺着陈火火和他两个手下的尸体。 村上少尉指着陈火火的尸体,说道: “就是此人自称驴二。” 玉置太郎审视着陈火火的尸体,检查了一下尸体上的两个伤口。 一个伤口在后心,符合在逃跑时背后中枪的现像。 一个伤口在脸颊,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可以推算,这是在转身的时候中的枪。 幸好九儿对着脸部补了一枪,掩住了刀伤,不然,“驴二”的脸部中刀,就有些可疑了。 玉置太郎没检查出问题。说道: “此人年龄和外貌,倒是和关于驴二的描述有相似之处。好了,再带我去见见那位螃解吧。”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又带着玉置太郎,走向关押驴二的房间。 唐凤池心头忐忑不安,他担心玉置太郎会对驴二用刑,他倒不担心驴二会把他供出来,只是担心看着驴二受刑,他心理承受不了。 房门打开的时候,驴二正在床上躺着。 由于陈强是杀害山崎的凶手,驴二虽然还是被关押着,但其实是软禁,并没受苦,房间中不但有床有桌椅,吃喝都不错。 驴二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唐凤池和九儿一定在想办法营救他。 他倒不太为自己担心,他生性洒脱,被软禁起来之后,他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会愁得吃不下饭去,就算要枪毙他,他也不会吓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听到房门响,驴二仍然躺在床上,只是歪过脑袋,看了一眼。 他看到唐凤池和村上少尉,陪着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进来。 驴二虽然不认识玉置太郎,但他从唐凤池的眼神中,猜测到来人就是玉置太郎。 对于玉置太郎的厉害,驴二不但从唐凤池的口中听说过,也从陈强的口中听说过,所以也不敢小瞧。 他要演得更像是“螃蟹”段六,而不是表露他驴二的本性。 螃蟹段六,既然做过红胡子,又做了汉奸,这个人一定有一些匪气,但见了日本人,肯定又会变得没有骨气。 所以,驴二看到了玉置太郎这个日军官走进来,他就从床上站起身来,有些恭敬的站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段六,只能站起来,如果依他的本性,他会躺在床上,高跷着二郎腿,正眼也不看日军一眼。 驴二的分寸拿捏的很准,他虽然站起身来了,态度也很谨慎恭敬,但并不害怕,只是平静的望着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一双眼睛微眯着,锐利的盯着驴二,一言不发。 驴二也不说话。 房间中沉默着。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反而紧张,猜不透玉置太郎会怎么处置驴二。 过了一会,玉置太郎才开口了,他盯着驴二,问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驴二摇摇头: “不知道。” 玉置太郎道: “你害怕不害怕?” 驴二仍然摇头: “不害怕。” 玉置太郎道: “你现在被关押着,随时都会被枪决,你不害怕?” 驴二镇静的说道: “我是乔队长安插在青龙寨的内线,是皇军的人,我相信,皇军不会冤枉我,会给我一个清白,让我继续为皇军效力。” 玉置太郎笑了笑,说道: “你很会说话。” 驴二也笑了笑,说道: “太君,我是干这一行的,如果不会察言观色,不会拍马屁,怎么能取得青龙寨的信任?” 玉置太郎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都愣了愣,连忙跟随出去。 驴二也愣了愣,没想到和玉置太郎的第一次见面,这么快就结束了。 当然,他也知道,玉置太郎并没打消对他的怀疑,还会继续审问他。 唐凤池和村上少尉追上玉置太郎。 村上少尉道: “玉置少佐,您不审问他吗?” 玉置太郎淡淡说道: “此人十分聪明,如果他是驴二,肯定早就想好了谎言,我审是审不出来什么的。” 村上少尉道: “如果你认为他不是驴二,可以对他用刑。”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红胡子都是硬骨头,如果他是驴二,我对他用刑,他也不会承认自己是驴二,如果他不是驴二,我对他用刑,反而会伤了他的心,不再效忠我们皇军,而且伤到他,不利于我下一步的计划。” 村上少尉道: “难道就这样一直关着他吗?” 玉置太郎道: “我在别的红胡子山寨,还有一个内线,这个内线认识驴二。我会派人召他进城,由他指认,是躺在停尸房的那个人是驴二,还是关押着的那个人是驴二。” 唐凤池听到这句话,心中暗道: “果然如此。” 村上少尉问道: “少佐,您的那个内线,什么时候可以来到?” 玉置太郎道: “我现在就派人连夜出城,前去昆嵛山中,天亮之后,我的内线就可以接到召令,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天黑之前,就可以来到了。” 他说到这里,看着唐凤池,说道: “唐先生,今天辛苦你了,你累了,先回家休息吧。现在城中治安不好,村上少尉,你派两个人,护送唐先生回去。” 唐凤池道: “谢谢玉置先生关心,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凤池转身走了。 他知道,他走之后,玉置太郎还会继续调查下去,而且很可能会调查他。 果然,等唐凤池的背影一消失,玉置太郎就吩咐村上少尉,把案发时在场的两个警卫,带到案发现场,他要还原现场。 村上少尉虽然心中不满,认为玉置太郎在瞎折腾,既然有内线进城,前来指证谁是驴二了,还有必要还原现场吗? 而且陈强杀害山崎大佐,有多人目击,陈强已经被当场击毙,还查什么? 但村上少尉不敢违令,只能按命行事。 很快,玉置太郎和村上少尉,以及两个警卫,站在山崎大佐的办公室中,案发现场。 第586章 寻找子弹头 玉置太郎让两个警卫重述案发经过,让两个警卫站在案发时他们所在的位置,又让村上少尉站在凶手陈强的位置,他自己则站在唐凤池的位置。 玉置太郎安排好位置之后,感到还少两个人,又把门外的两个日军叫进来,一个充当山崎大佐的位置,一个充当日军翻译官的位置。 两个警卫一边讲述,玉置太郎一边吩咐众人随着案件的推进,移动着位置,重现了案发的经过。 等演练了一遍之后,玉置太郎吩咐众人都出去,只留下村上少尉。 村上少尉已经猜到了玉置太郎的用意,问道: “玉置少佐,您是在怀疑唐凤池吗?” 玉置太郎说道: “不错,我怀疑是唐凤池栽赃陷害陈强,当然,我也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 村上少尉道: “属下认为,应该不是唐凤池搞鬼,他被陈强抢走了手枪,在陈强举枪向大佐开枪的时候,唐凤池第一个冲到大佐的面前,为大佐挡子弹,如果是他搞鬼,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搞鬼。”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村上少尉,你还是太天真了。” “第一,中国人为了反抗我们皇军的统治,往往做出不惜生命的疯狂之举,也要对我军进行破坏,就如同,我们皇军的勇士为了统治中国,也不惜性命,宁可玉碎。” “第二,唐凤池最近的举动,有些异常,孙凤仙被害之前,就发现唐凤池的两个长工,和红胡子有勾结。当然,这也许只是巧合,但巧合太多了,就有问题了。” “第三,当陈强刚向大佐举起手枪的时候,两个警卫就对陈强开枪了,当时的情形一片混乱,并没有人注意到,陈强的那把枪中,是否发射过子弹。” “如果有子弹射出来,唐凤池也许是真心保护大佐,但如果枪中没有子弹,而是唐凤池故意让陈强抢去一把空枪,他为大佐挡子弹,就只是演给我们看的。” 村上少尉深以为然,说道: “少佐的分析,真是高明之极。不过,地上的子弹壳都已经打扫完毕了,现场遭到了破坏,而且案发之后,唐凤池就把手枪拿回去了,现在,没有办法验证那把手枪是否发射过子弹了。” 玉置太郎道: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检查子弹发射的轨迹,是否有弹头。” 玉置太郎说着,用手向后方一指,说道: “你所在所站的位置,正是陈强当时所站的位置,我现在站的位置,是唐凤池和山崎大佐的位置。你举起手枪射击的时候,如果真有子弹射出,轨迹应该是这样的---” 玉置太郎说着,转身向后面的墙壁走去。 村上少尉连忙跟随过去,和玉置太郎一起寻找墙壁上是否有子弹头。 墙壁上并没有子弹头,因为唐凤池在案发后伪造现场的时候,旁边就有日军的清洁工,他不能冲着墙壁开枪,以免清洁工听到枪声。 村上少尉发现窗子破了,说道: “少佐,这个窗子破了,会不会子弹从这里射出去了,没留在房间中?” 玉置太郎分辨了一下方位,说道: “有这个可能,咱们去窗外找找看。” 村上少尉道: “现在是夜里,灯光太暗了,我多叫几个人来找。”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不行,人多嘴杂,难免会传到唐凤池的耳朵里,如果他知道我们怀疑他,就不对我们忠心了。” “在不能确定他是内奸之前,我们还需要他这样的翻译官。” “咱们两个人找就行了。对了,我先派人去召见内线,你去取两把手电筒。” 村上少尉答应了,转身去取手电筒。 玉置太郎召来了一个心腹,写了手谕密令,令心腹拿着手谕出城,连夜赶往昆嵛山,召见他的内奸狐狸。 这个心腹曾经和狐狸联络过,接了密令之后,就转身而去,到马廓领了匹快马,连夜出城而去。 玉置太郎和村上少尉,拿着手电筒,依照推算出来的子弹轨迹,在院子中寻找是否有弹头留下。 果然,他们在一片隐蔽的角落中,找到了一颗子弹头。 玉置太郎暂时打消了对唐凤池的怀疑。 唐凤池如果亲眼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如果他没煞费苦心的留下弹头,就会进入玉置太郎的怀疑名单之中。 当然,玉置太郎并没完全打消对唐凤池的怀疑,只是暂时还没找出破绽。 唐凤池离开日军总部,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了又化装成小乞丐的鲍小鱼。 他知道,九儿派鲍小鱼来约见他。 唐凤池知道玉置太郎对他有疑心,不知道是否派人跟踪他,所以他并不和鲍小鱼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去,同时留意着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唐凤池知道跟踪者的跟踪技术都很厉害,依他的能力,不容易瞧出来,所以不敢大意,一直向前走。 不一会儿,从一条胡同中走出一个人,正是九儿身边的小铜锤。 小铜锤和唐凤池保持着三五步远的距离,边走边低声说: “唐先生,我家九姑娘想见你。” 唐凤池道: “我担心鬼子派了人跟踪我。” 小铜锤道: “我们的人已经观察过了,没人跟踪你。唐先生,请跟我来吧。” 唐凤池这才放心,跟着小铜锤走进一条小胡同,在胡同中左转右拐,很快来到一家旅馆。 这家旅馆并不是张家旅馆,而是杏儿和鲍小鱼住宿的那家旅馆,也是九儿引陈火火进去的那个旅馆。 九儿之所以派人把唐凤池引到这里,而不是引进大本营的张家旅馆,主要还是保护唐凤池的身份。 目前来说,知道唐凤池是他们自己人的,只有九儿等有限几人,其他的红胡子并不知情,以免人多嘴杂。 虽然九儿对她的手下都很信任,但难保有人在酒后失言,或者无心之言,就会泄密,泄露了唐凤池的身份,不但为唐凤池招来杀身之祸,他们也会失去一位好帮手。 九儿准备好了茶水,在包下来的小院子的堂屋中,等着唐凤池的到来。 第587章 我一定救你出来 唐凤池来到之后,和九儿直接进入正题,两人分别讲述了各自的经历,并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唐凤池说道: “玉置太郎已经派人去召见狐狸了,狐狸进城的时间,和我们以前预想的差不多,就是在明天天黑之前。” “九姑娘,驴二能不能洗脱嫌疑,成功出来,就看你能不能控制住那个狐狸了。” “请你记住,千万不能杀狐狸,不然,我有危险,驴二也有危险!” 九儿道: “你放心,我不杀狐狸,我已经让秀兰配制毒药了,我要用药物控制狐狸,让他为我所用。” 唐凤池道: “那就好。玉置太郎这个鬼子十分狡猾,陈火火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驴二,已经引起了玉置太郎的怀疑,幸好我早就对村上少尉进行了心理诱导,编了个理由,暂时打消了他的疑问。” “九姑娘,你控制住狐狸之后,要狐狸对玉置太郎说,驴二这次袭击日军,是为了当上红胡子盟主,才自亮名号。” “至于盗药,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你让狐狸对玉置太郎说,也是有三个不同势力的红胡子做的。” 九儿道: “好,这个理由,我会告诉狐狸怎么说。对了,凤池哥,就算玉置太郎相信了狐狸,指证驴二是螃蟹段六,如果玉置太郎仍然不放心,再让驴二指认陈火火是否是驴二,驴二并不认识陈火火,那就麻烦了。” 唐凤池道: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会告诉驴二,如果玉置太郎叫他指证的时候,就指证那个脸上有枪伤的尸体,而且陈火火的年龄和外形,都和他有些相似,他是聪明人,一看到那三具尸体,就明白应该指证哪一个。” 九儿道: “那我就放心了。凤池哥,这次多亏了你,只要二子能活着回来,我们一定好好谢谢你。” 唐凤池苦笑道: “不用谢我,只要以后你们不来麻烦我就行了。说真的,这几天的经历,真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好的饭菜也没有滋味。” 九儿笑了笑,说道: “凤池哥,你也累了,早些回家休息吧。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家?” 唐凤池道: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唐凤池走了之后,九儿回到张家旅馆,把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七八个红胡子召了过来。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早就平安撤回来了,只有两个受了轻伤,无一死亡。 九儿把目前的形势,说了一遍,又望着众人,凝重的说道: “现在,驴二能不能活着回来,取决于那个狐狸,明天,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狐狸在半路上截下来,不能让他进城指证驴二。” 刀子哥道: “九姑娘,我们不知道这个狐狸是谁,怎么能拦截?” 九儿道: “根据可靠的情报,这个狐狸就在我们十八路红胡子之中,他在他们的山寨中,身份十分特殊,虽然不是大寨主,只是二寨主,但权力却比大寨主更大。” 随即,九儿说了一个名字。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对此人有所了解,听九姑娘说了这个名字之后,都认为此人极有可能就是日军的内奸。 九儿道: “当然,这只是咱们的怀疑,至于是不是此人,只有明天见了他才知道。” 刀子哥道: “九姑娘,如果咱们见了他,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内奸,只说自己是别的事进城,咱们又没有证据,能拿他怎么办?如果他不是内奸,咱们得罪了他,可就挑起两个山寨的斗争了。” 九儿道: “我自有办法逼他承认,如果真错怪了他,我会负荆请罪,任他们山寨处置,但现在事急从权,无论他是不是内奸,都要把他拦下来。” “当然,他只是最大的嫌疑人,也不排除是别的山寨的头目。” “明天,咱们分头行动,拦住四个进城的大路,只要是十八路红胡子之中的人,无论是谁,只要你们认出来了,就把他拦下来。” 疤拉叔苦笑道: “九姑娘,咱们这些人,如果分成四班,一个班只有两三个人,只怕拦不住啊。” 九儿道: “不要用强迫的手段,就说请他们暂时留步,九姑娘我有事找他们商谈。” “如果他们不是内奸,非要着急进城,我九姑娘的面子,他们不能不给。” “如果抬出我的名号,他们仍不买帐,那就任他去吧,不要拦他。” “当然啦,这只是个预想,如果我猜得不错,内奸八成是那个人,只要我把他拦下,别人就不重要了。” 疤拉叔道: “九姑娘,怎么分配,你安排吧。” 九儿道: “疤拉叔,你带一个兄弟,在东城门外的大路上等着,刀子哥,你带一个兄弟,在北城门外的大路上等着。老猫,你带一个兄弟,在西城门等着。” “我带杏儿和小铜锤,在南城门外等着。” 疤拉叔道: “九姑娘,你身边只有杏儿和小铜锤,人太少了,我和刀子一个人就行,把两个兄弟分给你,保护你。” 九儿摇摇头,说道: “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会引起狐狸的警惕,不容易得手,人少了,狐狸就会大意,我就容易得手。” 疤拉叔知道九姑娘素来足智多谋,也不再坚持。 九儿又吩咐了几句,就令众人安排好放哨的,其他人休息。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九儿躺在床上,只感到全身酸软无力,连日来的紧张刺激,使她筋疲力尽,虽然在别人面前,她是坚强冷静的九姑娘,但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感到自己太累了,太脆弱了。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驴二的音容笑貌,以及二人在一起时的种种往事。 她想起了驴二在山林中奋不顾身把她从日军手中救出来,想起了二人躲藏在玉米秸堆里拥挤的情形,想起驴二为救她做出种种努力。 那时候,虽然危险,但二人却紧密依偎,同生共死。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这颗坚强甚至冷酷的心,被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驴二征服了。 她暗暗发誓: “二子,我一定救你出来,一定!” 第588章 青木崖的二当家 一夜无事,上午也很平静的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秀兰把配好的几粒药丸,交给了九儿,并说了每粒药丸的用法。 吃过午饭之后,九儿和刀子哥疤拉叔等人,就分头出发了,前去拦截代号狐狸的内奸。 秀兰和鲍小鱼,在张家旅馆留守。 九儿带着小铜锤和杏儿,出了南城门,沿着大路,行了十多里路,看到路边有一个敞篷饭馆,就走了过去。 这个敞篷饭馆,十分简陋,只有一间房屋,房屋前面是一片空地,搭个敞篷,是供来往行人喝茶歇脚的地方,除了供应茶水,还供应简单的酒菜。 由于早过了午饭时分,敞篷下面并没有几个客人,仅有的三五个客人也没吃饭,只是暂时歇脚,喝些茶水。 九儿三人坐在一张桌前,叫了一壶茶,慢慢喝着,望着南方过来的行人和车辆。 九儿不想被敌人认出来,也不想被熟人认出来,所以她坐的位置十分巧妙,她可以看到路上的行人车辆,路上的行人车辆却很难看到她。 三人等了两三个小时,眼看着日头渐渐西移,他们想像中的那个内奸,还没出现。 杏儿和小铜锤有些沉不住气了,担心内奸从别的地方进了城。 九儿却认为,那个内奸应该会从此路经过,不会走别的路,只要耐心等下去,一定可以等到,而且目前为止,刀子哥和疤拉叔以及老猫,都没派人过来汇报,在别的路上发现可疑之人。 三人又等了一会,九儿终于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她认为极有可能就是内奸的那个人。 那个人,正是青木崖的二寨主张少枫。 上次,十六路红胡子一起来为青龙寨解围,打败了日伪联军,霍三爷在青龙寨大厅宴请十六路红胡子首领,并订下协议,准备成立一个红胡子联盟,推选出盟主。 十六路红胡子之中,就有一支红胡子,来自青木崖。 青木崖的大当家名叫严鹤,二当家就是这个张少枫,当时,严鹤没有参加大会,二当家张少枫率人来的。 在那次宴会上,驴二和九儿,就发现这个张少枫不简单,敢替大当家做主,意图争夺盟主之位,当时,他们只是认为这个张少枫有越权的行为,并没想到张少枫会是日伪的奸细。 九儿听了唐凤池关于内奸狐狸的情况,就联想到张少枫在青木崖的实权,又联想到张少枫意图争夺盟主之位,控制红胡子联盟,她就怀疑张少枫就是内奸狐狸。 现在,看到张少枫出现,九儿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从时间推算,现在正是狐狸进城的时间,张少枫如果不是狐狸,不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从这里进城。 九儿的嘴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意,她没有白等,也没有猜错人。 张少枫带着两个手下,三人都骑着马。 张少枫骑在马上,缓缓而来,并没有快马加鞭,他的衣装打扮,看起来像个商人,两个手下看起来像是家丁。 张少枫虽然没有急行,但看到敞篷饭馆,并没有停下来歇脚的意思,他甚至连眼角都没看向敞篷饭馆。 就在他即将从敞篷边经过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性声音: “哟,这不是张寨主吗?” 张少枫转眼看去,看到了九儿,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向他扬手打招呼。 张少枫看到九儿,不由心头一凛,本能的伸手向腰间摸去,准备掏枪,但看到九儿好像没有恶意,而且他认为九儿不可能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所以把手又放下来了,笑道: “九姑娘,真是巧了,你怎么在这里?” 九儿笑道: “我从城里出来,准备回山寨。二当家的,你这是要进城吗?” 张少枫道: “进城办些事。” 九儿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二当家的,既然遇上了,不如过来喝杯茶再赶路。” 张少枫看看日头,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就算停下来歇一歇,也可以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而且就算城门关闭了,只要他亮出名号,城门也会为他打开。 他也正想打探一下九儿在城里活动的迹象,说不定能打探出九儿在城里的老窝,把九儿和驴二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张少枫从马上跳下来,向敞篷下走了过来。 他的两个手下,也跳下马来,把三匹马栓在路边的树上,走向敞篷。 九儿对小铜锤和杏儿说道: “你俩到那张桌上,陪两位青木崖的兄弟喝茶,我和张寨主有话要说。” 随即又对不远处的店家喊道: “店家,换两壶新茶,拿三个新碗。” 店家已经听到他们的称呼,不是二当家,就是张寨主,就知道他们是红胡子,不过,店家并不害怕,这一带红胡子太多了,一般不会为难他这种开个破店的小人物。 店家换过新茶和新茶,转身走开了。 九儿请张少枫坐下来,张少枫的两个手下,和小铜锤杏儿坐在一桌。 小铜锤很热情的倒了两碗茶,分别放在张少枫两个手下的面前。 九儿亲自为张少枫倒了碗茶,笑道: “张寨主进城,有什么好生意吗?” 张少枫笑了笑,说道: “哪有什么好生意了,好生意都被你们青龙寨抢走了。” “九姑娘,你们青龙寨,盗了鬼子的药品,杀了二鬼子邓春来,又杀了鬼子头头山崎大佐,现在整个胶东都传遍了,看来,这个盟主之位,非霍三爷莫属了。” 九儿笑道: “现在还意之过早,只有到了选举那一天,诸位首领都认可了,俺爹才能当上盟主。” 她说到这里,端起茶碗,又说道: “张寨主,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碗,希望在选举的那一天,你能投俺爹一票。” 九儿这个敬茶的理由,十分合理,而且张少枫认为九儿不可能知道他的内奸身份,也就没有怀疑,端起茶碗,笑道: “一定一定,能者居其位,我也希望三爷能当选。” 两人轻轻碰了碰茶碗,一饮而尽。 另一桌上,小铜锤也热情的请两个手下喝茶,两个手下见二当家都喝了,他们也没起疑心,喝下了茶水。 看到张少枫和两个手下都喝了茶水,九儿笑了。 第589章 你是狐狸 坐在九儿对面的张少枫,看到九儿的笑容很是诡异,不由心头有些发毛,隐隐感到不对,他虽然脸色不变,但手却悄悄伸向腰间,握住了手枪。 张少枫望着九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九姑娘,你笑什么?” 九儿脸上仍然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向张少枫的身后指了指,笑道: “你看----” 张少枫担心九儿哄骗他回头的时候向他开枪,他并没有立即回头去看,而是从椅子上站起身子,横移几步之后,才转眼向旁边看去。 他在转眼看向旁边的时候,仍用眼角的余光盯着九儿,只要九儿有掏枪的动作,他就立即掏枪,先发制人。 但九儿并没有掏枪的动作,仍然端坐如故。 张少枫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他后面那张桌子的两个手下,不由心头大凛,寒毛直竖。 只见他的两个手下,正在望着他,两个手下的五官七窍之中,同时流出黑红色的鲜血,如同蚯蚓一般,从脸颊上滑落。 最诡异的是,两个手下虽然七窍流血,但他们自己并不知道,张少枫用惊惧的目光看着他们,他们反而感到惊讶,其中一个手下还问张少枫: “二当家,你看我们做什么?” 张少枫知道中计,他连忙一手拔枪,对准了九儿,一手向自己的脸上擦去,然后看看手掌,他担心自己的七窍也在流血而不自知。 但他的手掌中,并没有鲜血,说明他并没有七窍流血。 九儿笑道: “二当家,你放心,你和他们中的毒不一样,他们中的毒,是先七窍流血,然后立即毙命,而你中的毒,却是慢性毒,不会马上死去。” 张少枫又惊又怒,想不到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喝下了毒药,他不明白九儿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按说他是内奸的身份,不可能暴露。 张少枫正要喝问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两个手下忽然一垂脖子,寂然不动了,他们仍然坐在桌边,鲜血从鼻尖上不停的滴落到桌上的茶碗中,把茶水染成了黑红色。 张少枫一个箭步过去,伸手去试探两个手下的脉搏,脉搏已经不再跳动,他知道,两个手下已经死了。 九儿和小铜锤在倒茶的时候,已经悄悄把毒药放在茶碗之中了。 毒杀张少枫的两个手下,九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认为,既然是张少枫的心腹,肯定也是汉奸,杀了没有什么可惜的,就算两个手下不是汉奸,杀了他们,九儿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感,对她而言,这只不过是附带伤害罢了。 九儿淡淡说道: “他们已经死了,二当家的,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吧。” 张少枫并不坐下,他用凶狠的目光盯着九儿,说道: “霍九儿,你杀害我们青木崖的兄弟,就不怕我们青木崖向你们青龙寨报仇吗?” 九儿冷冷一笑: “如果你们青木崖的人,知道你是鬼子的内奸,是狐狸,你认为,他们是杀你,还是杀我?” 张少枫大惊失色: “你,你怎么知道----” 这一句话,暴露了他的确就是内奸狐狸,他再想收回,已经不可能了。 至此,九儿才真正确定,张少枫就是内奸狐狸了。 九儿不再理会张少枫,对小铜锤和杏儿说道: “我和张寨主谈事,你们把这两个家伙,拖到后面的树林里去。” 小铜锤和杏儿答应一声,每个人背起一个死亡的手下,扔到后面的树林中去了。 店家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小屋里不敢出来,小铜锤回来的时候,扔给店家一块大洋,让店家不要害怕。 此时,不到十米之外的路上,仍然有车辆行人,由于这边没有发生枪战,路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知道,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过去了。 九儿就在路边的小桌上,和张少枫进行了谈判。 九儿再次对站立的张少枫说道: “别站着了,坐吧。” 张少枫想了想,坐了下来,手中仍然握着枪,在桌子下面,对准九儿,说道: “霍九儿,你给我下的什么毒?把解药给我,不然,我开枪打死你!” 九儿淡淡一笑: “打死我?张少枫,你认为我霍九儿怕死吗?打死我,你就得不到解药了。我可以告诉你,你体内的毒性发作的时候,可不是立即死掉,而是痛苦七天七夜,全身的皮肤溃烂,头发胡子全掉光,最后化为一滩脓水……” 张少枫心头大惧,喝道: “别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九儿道: “我跟你谈一笔生意,只要你按我的吩咐去做,我会给你解药,保证你不会毒发而亡,如果你不按我的吩咐去做,那么,你现在可以开枪了。” 张少枫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让我做什么?” 九儿道: “你这次进城是为了什么?张少枫,我警告你,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这是关于咱们之间,是否有诚信的问题。如果你回答错误,咱们的生意就谈不下去了。” 张少枫怒道: “你在我茶里下毒,还讲什么诚信?” 九儿笑了笑,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下毒是下毒,诚信是诚信。” 张少枫沉吟一下,说道: “既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又知道了我是狐狸,那我进城的目的,你肯定也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我是接到了日本人的召见,要进城指证驴二。” 九儿淡淡一笑: “回答正确,看来,你还算有几分诚意。接下来,我说得每一句话,你都要仔细的记住了!” 九儿把她需要张少枫做的事,说得话,全部告诉了张少枫。 最后,九儿说道: “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给你解药。” 张少枫道: “如果被日本人发现了,会杀死我的。” 九儿冷笑道: “只要你这次回来之后,不再当日本人的走狗,而是回青木崖,继续做你的二当家,说不定还能成为抗日英雄。” “日本人想杀你,除非攻下你们的青木崖。而不久之后,青木崖就会成为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的一员,咱们共同进退,青木崖不那么容易被打下来的。” “如果你担心日本人杀你,事成之后,我给你解药,你可以远走高飞,只要离开胶东,日本人就抓不住你了。” 第590章 到底是驴二吗 张少枫道: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事成之后,你不给我解药,任我毒发而亡?” 九儿冷笑一声: “张少枫,你把我霍九儿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但也懂得言而有信!” 九儿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三颗药丸,放在桌上,说道: “你中的毒药,每五个小时,就需要服用一次解药,这三颗药丸,可以支撑到明天上午,只要驴二在上午之前,走出日军的大门,我就给你解药。” “如果驴二在上午走不出来,哼哼,那你就给他陪葬吧。” 张少枫把解药拿了过去,珍重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好,我帮你把驴二救出来,事成之后,你给我解药,我远走高飞,离开胶东。”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说道: “九姑娘,你在心中一定很鄙视我,为什么要做鬼子的内奸,是吧?” 九儿冷冷一笑: “难道我还佩服你不成?” 张少枫又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是在报恩,我知道玉置太郎是侵略者,但是,我在东北做胡子的时候,玉置太郎曾经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为他卖命。” “不管你相不相信,到目前为止,我还没做过太多的恶事。” 九儿淡淡说道: “你不用在我面前卖惨,我答应事成之后,会给你解药,就算你是十恶不赦的人,我也不会食言。” “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告诉你吧,就算玉置太郎救过你的命,但你也向他提供过情报,出卖过自己的同胞,你已经向他报恩了,还清了,以后,你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更何况,这次我只是让你去救驴二,又不是逼你杀死玉置太郎,你没必要为难。” 张少枫点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先进城了。” 九儿道: “明日午时之前,你仍然在此等着,只要驴二出了城,我会派人给你送来解药。” 张少枫不再说话,郁闷不乐的站起身子,解开栓在树上的马,骑了上去,快马加鞭,向城门奔去。 九儿和杏儿小铜锤,也随后重新进城。 九儿虽然不能确定张少枫会不会救出驴二,但至少她现在掌握着张少枫的性命,有一些筹码,如果张少枫怕死,就会助她救出驴二,如果张少枫不怕死,非要害死驴二,她也没有好办法了。 张少枫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进城之后,他就直奔日军指挥部的大院。 张少枫到了院门口,由站岗的日军向玉置太郎汇报,得到玉置太郎的允许之后,一个日军带着张少枫,赶到了玉置太郎的办公室中。 玉置太郎是单独接见的张少枫。 见面之后,两人简单寒喧几句,就进入正题。 玉置太郎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又说: “张桑,这次请你进城,是为了指认驴二,现在关押的那个人,到底是驴二,还是螃蟹段六。”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对于驴二,我能指认出来,不过,对于那个螃蟹段六,据您说,他是青龙寨二当家的少爷胡少阳身边的小喽罗,我不知道对他有没有印像,只有见到他之后,才能想起来。” 玉置太郎道: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见了他之后,再去看看那个尸体,是不是驴二的尸体。”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您是让我当面和段六对质,还是在暗中观看?” 玉置太郎道: “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你的安全,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所以,我会让你在暗处见他,不会让他看到你。” 张少枫点点头,跟着玉置太郎,走向关押驴二的房间。 张少枫和玉置太郎在窗口外边站住脚步,向里面观看。 从他们的位置,可以看到房间中的驴二,但驴二看不清楚他们。 房间中亮着灯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由于驴二是躺在床上,为了让驴二站起身来,让张少枫看清楚,玉置太郎吩咐一个日军进去,把驴二从床上叫起来,面对着窗口。 驴二很配合,白天的时候,唐凤池已经找机会告诉他,会有一个红胡子内奸来指认他。 驴二并不知道内奸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九儿有没有控制住这个内奸,如果九儿没控制住这个内奸,内奸一定可以指认出他就是驴二。 但驴二的胆识过人,虽然生死悬于一线,表面上仍然若无其事,配合着日军让他做的动作。 他知道,窗外有觑视的目光在观察他。 张少枫隔着窗玻璃,盯着驴二的脸孔,他当然知道,这就是驴二。 他在心中挣扎着,选择着,他知道,如果他说此人是驴二,驴二当然会死,但他也会在一日之后毒发身亡,无法享受到日军的赏赐。 如果他说此人不是驴二,九儿应该会给他解药,但日军迟早会发现他在说谎,会杀死他。 当然,他也可以像九儿说的那样,远走高飞,离开胶东,日军就抓不到他了。 只不过,他就无法再享受到玉置太郎许诺的荣华富贵了。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张少枫决定,还是先保命要紧,就算离开胶东,凭他的聪明才智,到别的地方,一定也可以出人头地。 想到这里,张少枫说道: “玉置先生,此人不是驴二,几天前,我在青龙寨见过他,跟在胡少阳的身边,至于他是不是螃蟹,我就不能确定了。” 玉置太郎当然不知道张少枫已经受到胁迫,他很信任张少枫,听张少枫说此人不是驴二,他就相信了大半。 玉置太郎说道: “既然此人不是驴二,那就请你去看看那具尸体,是不是驴二。” 玉置太郎带着张少枫,来到了殡房。 玉置太郎虽然相信了张少枫,但他生性多疑,阴险之极,就算他极为信任张少枫,仍然想再试探一下张少枫,所以,他并没有走向被怀疑是驴二的陈火火的尸体前,而是走到陈火火的一个手下尸体前,指着那具尸体,问张少枫: “这是驴二吗?” 第591章 斩首行动的最佳时机 如果张少枫说这具尸体就是驴二,那玉置太郎就会怀疑张少枫的忠诚度了,因为村上少尉和唐凤池等人都说过,另一个尸体才是自称驴二的人。 幸好,九儿早就把陈火火的相貌和特征,以及脸颊上有一个枪口,详细的告诉了张少枫。 张少枫一看玉置太郎指着的那具尸体,就知道玉置太郎在试探他的忠诚度,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他为了报答玉置太郎,当然也为了玉置太郎许诺的荣华富贵,不惜冒险,进入红胡子当内奸,但玉置太郎仍然不相信他,还在试探他,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寒心,更萌生了退意。 张少枫摇摇头,说道: “那个不是驴二,这个才是驴二。” 张少枫说着,用手指向另一具尸体,正是脸颊上有枪伤的陈火火的尸体。 玉置太郎笑了笑,说道: “原来他是驴二啊,我还以为这个才是驴二。村上少尉只说他们三个人冲过来的时候,有人大喊自称驴二,村上少尉也没看清是谁,所以我也不知道,幸好你指认出来了。” 张少枫笑了笑,没说什么。 玉置太郎道: “咱们到我办公室谈话吧。” 两人又回到办公室。 玉置太郎一边彻茶,一边说道: “张桑,有一件事,我感到很奇怪,既然驴二已经盗了药品,杀了邓春来,又杀了山崎大佐,完成了他们所谓的三个任务,就可以做红胡子盟主了,为什么他却自己找死,在县城就敢向我军发起袭击?” 张少枫按九儿所教的话,说道: “驴二这个人,我有所了解,他天生爱出风头,不过,虽然最近他的风头很劲,但在青龙寨之中,他连前三的位置都排不上。” “霍三当然排第一,二当家胡七排第二,霍三的女儿霍九儿排第三,驴二最多只能排到第四。” “完成这三个任务,能当上盟主的人,只能是青龙寨大当家霍三,驴二是当不上的。” “但如果驴二借此机会,把自己的名号打出去,多干一些破坏皇军的行为,就能在红胡子联盟之中,树立了威信,等到下一届选举的时候,他就有当盟主的资格了。” 玉置太郎道: “哦,原来也是为了名利,可惜,有勇无谋,还是死在我们皇军的手下。” 张少枫道: “玉置先生,您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螃蟹段六?” 玉置太郎道: “我还没想好。张桑,谢谢你赶过来,为我解惑,既然进城了,就在城里多留两天吧?” 张少枫道: “如果先生没有别的吩咐,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免得在城里遇到红胡子的人,引起他们的怀疑。” 玉置太郎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我也不留你了。你今晚住哪里?” 张少枫道: “我出去住旅店吧。” 玉置太郎道: “好,我送你出去。” 玉置太郎站起身子,把张少枫送到院门口。 张少枫正要告辞,玉置太郎忽然说道: “张桑,红胡子联盟推选盟主的日子,是不是本月的农历十五?” 张少枫道: “对,三天以后的三月十五。” 玉置太郎道: “推选盟主的那一天,你就不要去青龙寨参加了,由你们大当家的严鹤去吧。” 张少枫愣了愣,说道: “为什么不让我去了?” 玉置太郎道: “这牵涉到军事机密,我不方便对你透露太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不让你去,是在保护你。” 张少枫猜测,玉置太郎打算在十八路红胡子选举盟主的那一天,对青龙寨进行军事打击,所以不让他去,免得受到波及。 一时间,张少枫心情复杂,这个玉置太郎救过他的命,而且现在为了保护他,把他撤出有危险的行动,说明玉置太郎对他还有些情义。 但是,玉置太郎却不告诉他,会用什么手段对红胡子联盟进行打击,这又说明,玉置太郎并不完全信任他。 张少枫越发感到心灰意冷,认为自己既然得不到玉置太郎的完全信任,那就没必要再为玉置太郎卖命了,只要拿到解药,他就离开胶东,不再卷进红胡子和日伪的战争之中。 张少枫离开了日军大院,在附近找了个旅馆住下来,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玉置太郎会不会释放驴二这个“段六”,如果释放,他有可能得到解药,如果不释放,他就拿不到解药了。 玉置太郎把张少枫送走之后,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吩咐一个日军,把在押的“段六”带过来。 不一会儿,驴二来到了玉置太郎的办公室。 玉置太郎已经彻好茶,看到驴二进来,他微笑着站起身子,笑道: “段桑,这两天委屈你了,请坐。” 驴二看到玉置太郎的态度,就知道自己安全了,但他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笑了笑,说道: “玉置先生,我的嫌疑洗脱了吗?” 玉置太郎道: “已经洗脱了,现在,你是我的贵客。” 驴二坐下来,笑道: “那就好。玉置先生,我的上线乔队长已经死了,以后,我和谁联系?” 玉置太郎道: “以后,你和我单线联系,不再归属便衣队。接下来,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只要你能顺利完成,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会让你做便衣队的队长,也就是乔队长的位置。” 驴二假装欢喜的说道: “谢谢玉置先生,我保证完成任务。是什么任务,你说吧?” 玉置太郎为驴二倒了茶,说道: “段桑,你对青龙寨很了解,对即将到来的红胡子联盟大会,也很了解,你认为,三月十五那天的联盟大会,会怎么进行?” 驴二道: “除了青龙寨做为东道主,其他的十七路红胡子,有距离青龙寨远的,有距离青龙寨近的,所以这些红胡子,不会同时来到青龙寨。” “距离远的,会提前一天到来,住在青龙寨的客房中,距离近的,会在凌晨时分出发,午时之前,赶到青龙寨。” “正午时分,大会和宴席正式开始。” 玉置太郎道: “前来参会的十八路红胡子,是不是全都是首领亲自过来?” 驴二道: “对,除非有特殊情况,大当家不能亲自赶过来,但至少也会派二当家过来,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所有山寨的大当家都会来参加。” 玉置太郎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所有红胡子的首脑都到了,这正是斩首行动的最佳时机!” 第592章 轰炸计划 玉置太郎询问驴二关于联盟大会的情况时,驴二已经猜到,玉置太郎要趁机袭击联盟大会,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如果玉置太郎对联盟大会放任不理,他才感到意外。 驴二笑道: “玉置先生,打算在联盟大会召开的时候,派出大军,围攻青龙寨吗?” 玉置太郎摇摇头: “从地面进攻,要攻下青龙寨有些困难,上次的围困战就失利了。” “这次,我要动用战机,对青龙寨进行大轰炸!” 驴二大吃一惊: “战机?大轰炸?” 他忽然惊觉,自己的吃惊太明显了,为了避免玉置太郎起疑心,他随即又说道: “那不是连我也一起炸死了?”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不会,在轰炸之前,你有离开的时间。” 驴二强按着心中的震惊,说道: “玉置先生,你的详细计划是什么?” 玉置太郎道: “我的计划是,你回到青龙寨,继续潜伏,监视着青龙寨的一举一动,当所有的首领,都来到了,大会在进行的时候,你就发射信号弹。” “我会派人在距离青龙寨十里之外的位置,观察着青龙寨,只要看到你发射的信号弹,观察员就会发射信号弹。” “十里之外,另有观察员,看到信号弹之后,继续发射信号弹。” “以此类推,行动信号很快就会传到烟台海边的舰队上,停在舰队上的几架战机,就会起飞,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赶到青龙寨,进行大轰炸。” 听着“战机”“舰队”这种高大上的武器装备,驴二感到暗暗心惊。 在他的印像中,和鬼子的战斗,还局限在铁叉铁锹,猎枪步枪,机关枪都是厉害武器了,大炮更是重型中的重型武器,没想到,还要跟鬼子的战机舰队作战。 他不但没见过舰队,甚至连战机都是在地面上仰视着从天空飞过,还没近距离见过飞机。 驴二强压着心惊,说道: “玉置先生,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皇军有飞机,为什么不早些轰炸青龙寨?” 玉置太郎说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反正闲来无事,我慢慢对你说吧。” “之所以没早些轰炸青龙寨,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以前小瞧了青龙寨,认为就是一伙土匪,动用地面部队就行了,没必要动用战机。” “第二个原因,是战机不足,现在我们皇军的主力,都投向武汉战场,和向内陆推进,留在胶东一带的军事力量,相对薄弱了,战机更少。” “第三,还有一个陆军和海军调度的问题,这个原因,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我们属于陆军,但现在陆军的空战部队,大都投向内陆战场了,要轰炸青龙寨,需要向海军借调空战部队。” “由于陆军和海军,分属不同的部门,要借调空战部队,需要高层的批准,经过烟台师部和海军舰队的交涉,海军舰队终于答应,把他们的空战队,借给我们一天的时间。” 说到这里,玉置太郎望着驴二,脸色凝重的说道: “段桑,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这次的轰炸,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成功在此一举,就拜托你了。” “你走的时候,我会给你两枚信号弹,只要发射一枚就可以,但为了防备信号弹哑火,所以再带一枚备用的。” “从你发射信号,到战机前来轰炸,你有半个小时的撤退时间,这些时间,足够你远离轰炸现场了。” “段桑,我信任你,才把这个重任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不瞒你说,在这十八路红胡子之中,我还有别的内线,可以发射信号弹,但是,一来我对他们的信任,不如对你的信任,二来,你就是青龙寨的人,你可以掌握什么发射信号弹的最佳时机,别的山寨的内线,不如你了解情况。” 驴二这才明白,玉置太郎为什么把发射信号弹的任务交给他,就因为他是青龙寨的人,可以随时掌握着最佳发射时机,也就是说,如何造成对最大的伤害。 驴二心中暗骂小鬼子恶毒,但嘴上却答应了,说道: “谢谢玉置先生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负重望,把事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 玉置太郎微笑道: “张桑,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两人举起茶杯,碰了碰,喝了下去。 驴二心中想道: “小鬼子太他娘的坏了,竟然要用飞机轰炸我们,还想让我发射信号弹,我当然不能发射信号弹,只要从这里出去,我马上把信号弹扔掉。” “咦,信号弹扔掉有些可惜了,如果我把信号弹,在日伪的炮楼附近发射,鬼子的飞机,不是就把日伪的炮楼炸飞了吗?嘿嘿,让他们自己人炸自己人,那才好玩。” 想到这里,驴二说道: “玉置先生,我对飞机轰炸那玩意不懂,是不是无论我在哪里发射信号弹,飞机就轰炸哪里?”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不是,现在战机上有经纬度,可以准确的定位到目地的,战机在进行轰炸之前,会先设定好经纬度,再进行轰炸,就算有些偏差,也不会差太多,而且是在白天轰炸,可以看到建筑物,更不会炸偏了。” 驴二听到不能用信号弹引鬼子的战机轰炸鬼子的炮楼,不由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问道: “这次会来多少飞机轰炸青龙寨?” 玉置太郎道: “至少十架战机,抛下上百枚炮弹,就算不把青龙寨夷为平地,也是一片废土了。” 驴二道: “除了飞机轰炸,还会派出地面部队吗?”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这次的轰炸行动,十分隐密,由烟台师部直接指挥,烟台师部只有几个高层知道,牟平方面,就连坂田参谋长也不知道,就是为了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轰炸行动之前,不会派出地面部队,只有轰炸之后,师部才会电告坂田参谋长,由坂田参谋长派出一支地面部队,前去清除轰炸现场。” 第593章 大摇大摆走出来 驴二听说牟平所有的日伪军都不知道这个行动,心中又有了一些想法,但想法还没成熟,就抛开不想了。 驴二说道: “我明白了。玉置先生,我什么时候回青龙寨?” 玉置太郎道: “你现在自由了,随时可以走。如果你想留下来多玩两天,我也欢迎,马上给你安排上好的客房。” 驴二苦笑道: “我还是早些离开吧。玉置先生,不瞒你说,你们这里的气氛太阴森了,我一进来,就起鸡皮疙瘩,在这里吃不香睡不好,还是住旅店舒服。” 玉置太郎哈哈一笑,说道: “那是以前误会你了,招待不周,现在不会了。当然,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玉置太郎说完,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两个信号弹,交给驴二,说道: “这是信号弹,你带着。对了,你发射信号弹的时候,能不能找个借口,不让别人怀疑你在给我军释放信号?” 驴二笑道: “这个容易啊,我就对胡少阳说,今天各路寨主都到了,咱们的大当家马上成为盟主了,咱们放几个烟花喜庆喜庆吧。胡少阳信任我,不会怀疑我。” 玉置太郎笑道: “那就行。” 驴二把信号弹放在怀里,瞧着玉置太郎,嘻嘻一笑,说道: “玉置先生,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借给我点钱?” 驴二其实不差钱,不过,为了演好段六的人设,他故意“借钱”,要不然,段六不为钱财,为什么要做汉奸? 驴二这一举动,更让玉置太郎放心了,贪财的人才好控制。 玉置太郎哈哈一笑,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封银元,递给驴二,笑道: “你不说,我也正要给你,这是你应得的薪水,这是二十块大洋,事成之后,再赏给你一百块大洋,另外,还有便衣队队长的位置。” 驴二高兴的接过大洋,放在口袋里,笑道: “那我今晚就可以住个好点的旅店了。玉置先生,如果你没有别的吩咐了,我就告辞了。” 玉置太郎道: “没有别的事了,你只要记住,三月十五那一天,不要忘了发射信号弹就行。” 驴二道: “绝对不会忘!” 玉置太郎又道: “我们陆军已经向海军借用了战机,下午三点之前,就算你不发出信号弹,我们也会进行轰炸。” 玉置太郎亲自把驴二送到院门口,以示重视。 驴二怀揣着大洋,大摇大摆的从日军院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街上早就没有行人了,但在暗影之中,却隐藏着小铜锤和刀子哥,他们是奉九儿的命令,在此接应驴二。 虽然他们认为,有张少枫作证,驴二很有可能出来,但驴二没出来之前,他们的心情仍然忐忑不安。 当看到驴二大摇大摆走出来的时候,二人都松了口气。 驴二知道会有人在暗处等着接应他,他要防备的是,玉置太郎会不会派人跟踪他,所以他出来之后,一直暗中观察着后方。 幸好,玉置太郎没派人跟踪他。 驴二和小铜锤刀子哥顺利的见面了,二人带着他,到了张家旅馆,见到了九儿和秀兰。 九儿和秀兰虽然都躺下了,但因为担心驴二,并没有入睡,听到驴二的声音,两个女孩子不约而同的迅速赶来。 经过一番欢喜相见,众人渐渐散去,只有驴二和九儿要单独商议。 九儿先把她这几天的经历说了。 驴二听了之后,说道: “想不到张少枫就是那个内奸。九儿,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九儿道: “他虽然是内奸,但他信守了诺言,帮助你出来,我也会信守诺言,把解药给他。” “这次,他骗了玉置太郎,知道自己不安全了,他会自己远走高飞,不会耽误我们的抗日行动。” 驴二道: “那行,明天你派人把解药给他吧。” 驴二又把玉置太郎要动用空兵,轰炸青龙寨的行动,告诉了九儿。 九儿听得脸色大变,她虽然没有经历过日军战机的大轰炸,但也可以想像那种惨烈的场面。 九儿说道: “我们明天就回去,就告诉俺爹,让他取消大会,或者换个地方举行大会。” 驴二摇摇头,说道: “日军安插在红胡子之中的内奸,肯定不只是我这个段六和那个张少枫,还会有别的内奸,如果我们现在就取消大会,或者改变大会地址,内奸就会告诉玉置太郎,我们仍然会有危险。” “反正现在距离大会还有三天的时间,在这三天之中,青龙寨都是安全的。就算到了十五那天,只要我不发射信号弹,日军的战机就不会来轰炸,我们还有转移的时间。” “所以,我认为,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不要告诉别人,只告诉你爹一个人,咱们三人知道就行了。” 九儿道: “那好,在这三天之中,咱们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件事,总之,不能让鬼子的轰炸伤害到咱们。” “咱们天亮就回去。” 驴二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朵儿和莲花?” 九儿一怔,这几天,她一直担心驴二,竟然忘了,朵儿和铁莲花一直没有回来,已经失踪了三四天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她们三四天没回来了。” 驴二心中一惊: “啊!三四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九儿道: “应该不会出事,她们可能出城了,去看望她们的小伙伴。” 驴二道: “可是,就算她们出城看望小伙伴,也不会三四天没个消息传过来?不行,我现在去找张伯问问。” 九儿道: “现在大半夜的,你怎么出城?莲花家中,还有警察看守,无法从地道出去。就算你要见张伯,也不急在一时,明天出城之后,再去找张伯不迟。” 驴二无奈,只好等到明天。 九儿一直担心驴二的安全,这几天吃喝不香,睡眠不好,现在驴二平安回来,她的困乏就上来了,不由连打呵欠。 驴二见九儿困了,就让九儿休息,他也要回房休息了。 驴二到了另一个房间,在床上躺了下来,美美地睡了一大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594章 最后一个请求 第二天一早,驴二就早早起了床,他要去见唐凤池,赶在唐凤池去日军总部上班之前拦住唐凤池。 驴二到了唐凤池家门口,进了旁边的茶楼,订了个包厢,要了一些早餐,等着唐凤池的出现。 不一会儿,就看到唐凤池走出院门,驴二从茶楼的包厢中,远远向唐凤池吹了个口哨。 唐凤池转头一看,看到满脸笑容的驴二,不由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知道,驴二这家伙安全了! 唐凤池进了包厢,一边掩门,一边笑道: “你小子终于出来了!” 驴二笑道: “这还不都是凤池哥你的功劳,为了谢谢你,我请你吃早饭。” 唐凤池指着桌上的几份早点,不屑地说: “就这?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还不止一次,就这一点早饭就想打发我?当我是要饭的啦?” 驴二笑道: “别急嘛,下次我请你吃海鲜大餐,鲍鱼,龙虾,鱼翅,你随便点,今天先将就一下。” 唐凤池笑了笑,坐下来,把手一伸: “拿来。” 驴二一愣: “什么?” 唐凤池笑道: “还钱啊,一百块大洋。” 驴二笑道: “你那一百块大洋,我早就送给了陈强,已经被日本人充公了。不过你放心,一百块大洋,等我回到青龙寨,马上派人给你送过来,不但把你的一百块大洋送来,还有冰儿姐的五百块大洋,一块送过来。” 唐凤池道: “这还差不多。” 驴二道: “凤池哥,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唐凤池连忙摇头: “不行,不同意,不答应。” 驴二笑道: “我还没说什么事,你就拒绝了?说不定对你有好处呢。” 唐凤池道: “凡是牵连到你的事,没有一件好事。驴二哥,驴二爷,我求求你了,别再给我添麻烦了,我怕了你还不行吗?” 驴二笑道: “这个事很简单,不让你冒风险。凤池哥,我问你,城南门附近的铁家的那个院子,现在在谁的名下?” 唐凤池道: “那个院子充公之后,由县政府拍卖给一个商人,后来闹鬼,商人不敢住,但还在他的名下。” 驴二道: “你能不能把那个院子买过来?我出钱。” 唐凤池道: “这个没问题,估计不用一百块大洋就能买过来了。不过,你要那个院子做什么?” 驴二把铁莲花家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又说道: “那个院子里面有一个地道,可以通往城里,以后我们再想进城出城的时候,就从地道里走,把院子买过来,就是咱们的地盘了,不用担心有人会发现那个地道。” 唐凤池道: “这个容易,不过,我不能住在那里,帮你们守着地道口。” 驴二道: “刘海母子现在还在租房住,就让他们住在那里吧。刘海现在也算是我们的人了。对了,凤池哥,关于警察对刘海的抓捕,你有没有办法取消?” 唐凤池道: “抓捕刘海,还有抓捕小德子,都是孙凤仙活着的时候搞的,现在孙凤仙死了,我凭着手中一点小权力,再找几个警察朋友活动一下,都能取消。” “你回到山寨,告诉小德子,如果他想留在你们山寨,我会帮他照顾他爹,如果他愿意回城,我也可以保他无事。” 驴二双手抓住唐凤池的手,感动的说道: “凤池哥,你能解决刘海和小德子的问题,比帮了我,更让我感激。” 唐凤池抽回手来,笑道: “行了,别肉麻了。咱们先说好了,你出钱,我顶名,把那个院子买下来,让刘海母子暂时住在那里,帮你们守着地道。等铁莲花回来的时候,院子还是她的,我只是暂时替她保管。” 驴二笑道: “正是如此。最后,真的是最后一件事,请你帮帮我。” 唐凤池苦笑道: “我才不相信你所说的最后,说吧,还有什么事?” 驴二脸色难得的凝重,说道: “三天前,也就是你利用汪平这个名字,和糖炒栗子,把我从孙凤仙手中救出来的那一天,铁莲花和朵儿,在街上帮我摆脱了追兵,我为了去见你,就让她俩自己回旅馆,但是,她们没有回旅馆,三天了,一直没有她们的消息。” “我也想过,她们可能是出城了,我一会就出城去找她们,但是,我认为,她们就算出城了,也不会三天没有消息送到旅馆,所以,我怀疑她们出事了,甚至被抓了。” “凤池哥,我要拜托你的事,就是请你运用你的关系,问问城里的那些日伪,有没有抓到两个小女孩,如果抓到了,我们再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如果没抓到,我再想办法找她们。” 唐凤池想了想,说道: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城?” 驴二道: “我出城倒也不着急,但也不能一直留在城里,我打算中午之前出城。” 唐凤池道: “这样吧,我从这里走了之后,就去帮你问问,如果有她们的消息,上午十一点之前,我会再到这里来告诉你,就算我不能亲自过来,我也会派别人送信过来。” “如果没有她们的消息,我也尽量过来告诉你,如果真有事不能过来,那就不过来。” 驴二道: “行。对了,凤池哥,我上午就走了,就不去见冰儿姐了,如果你见到她,替我告诉她,她的钱,我很快就派人送过来,交给她表叔,她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了。” 唐凤池道: “好。二子,玉置太郎现在相信你了吗?” 驴二道: “应该是相信了,他不但放我回去,还交给我一个非常特殊的任务。” 驴二把玉置太郎准备用战机轰炸青龙寨的消息,告诉了唐凤池。 唐凤池也听得暗暗心惊,没想到日军竟然会用战机轰炸土匪,看来,日军现在真把土匪视为心腹大患了。 唐凤池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驴二道: “我当然不会放信号弹,引鬼子的飞机来轰炸青龙寨,至于怎么做,我还没想好,反正还有三天的时间,不着急,慢慢想。” “凤池哥,这是日军的高级机密,你不要让日军发现你知道了这个机密。” 唐凤池道: “我自有分寸。行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唐凤池和驴二分别,唐凤池去上班,驴二回到张家旅馆。 第595章 地契 驴二回到旅馆的时候,九儿秀兰等人都陆续起床了。 众人连日来一直紧张刺激,没睡过好觉,直到昨晚驴二平安回来,众人才放下心头的大石,这才睡了个好觉,个个精神抖擞。 九儿让驴二和秀兰跟她一起回青龙寨,秀兰却说离开周庄数日,担心姑妈一家人,她想回周庄看看。 驴二说道: “九儿,这样吧,你们回青龙寨,我送秀兰回周庄,然后,带着周庄的猛虎队,去参加十八路红胡子联盟。” “现在真正的红胡子只有十七路,再加上我们周庄的猛虎队,才能凑到十八路嘛,吉利的数字。” 九儿道: “我回去之后,怎么对爹说飞机轰炸的事?” 驴二道: “你只对三爷一个人说,不要外传,以免消息泄露,敌人又会改变计划,我们就防不胜防了。等我到了之后,咱们再做商议。” 九儿道: “如果你不能及时回来怎么办?” 驴二道: “敌人的轰炸,会在大会举行的时候开始,大会举行是在午时,所以午时之前,是没有危险的。如果我在午时之前,不能及时回来,你就让三爷赶紧带着大家伙转移,或者取消大会。” 九儿点点头: “好,你一定要来。” 驴二笑道: “这么热闹的场合,我当然不会错过。九儿,你们先走吧,我和秀兰等会再走,我还要找找莲花和朵儿。” “对了,你回到山寨之后,立即取出七百块大洋,派人送过来,交给唐凤池。” 九儿笑道: “咱们不是借了唐凤池一百块大洋吗,为什么要还七百块,这利息有点太高了吧?” 驴二笑道: “这不是利息,咱们借了汪冰儿五百块大洋,你们都和汪冰儿不熟,交给唐凤池转给她就行了。” “一百块大洋,是还给唐凤池的本钱,另一百块大洋,也不是利息,而是买房子的钱。” “我让他把莲花家的宅子买过来,保护好那条地道,以后,那条地道就是咱们进城出城的密道。你说,这一百块大洋,花得值吗?” 九儿笑道: “值,太值了。对了,我一直想在城里找个地点,既然可以做为落脚点,也可以做为搜集情报的地方,我还想着,不让小铜锤和杏儿留在山上,跟着咱们打打杀杀了,等找到这么个地方之后,就交给他们打理。” “咱们把这个宅子买过来,就让小铜锤和杏儿住进去,做为咱们的情报站,又可以守着地道,好不好?” 驴二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已经告诉唐凤池,让刘海免费居住了,好在宅子里的房间多,院子大,多住几个人也没关系。” 九儿道: “那行,回到山寨之后,我就派小铜锤和杏儿送钱过来,就让他们留在城里不走了。” 九儿等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先后离开了旅馆,回青龙寨去了。 驴二和秀兰等众人走后,就开始忙自己的事了。 秀兰这两天又配了些药,今天要出城了,就送到俞虹影的家中,交给孙小球服用,够孙小球服用一段时间了。 在秀兰去俞虹影家中送药的时候,驴二出了城,去如家旅馆找张伯,打听朵儿和铁莲花的消息。 驴二现在身上带着的良民证,是段六的良民证,段六的良民证当然也是假的,但可以使用,虽然他现在的身份是“日伪的内奸螃解”,但既然是内奸,就要保密,不能让守城门的日伪军知道,所以他出城的时候,没有带枪。 他本想到铁莲花家看看,但他刚才回来,路过铁莲花家院门的时候,看到门口还站着两个警察,就没进去,等唐凤池买院子的时候,唐凤池自然会想办法把警察撤走,那时候,这个院子和里面的地道,就是他们的了。 驴二到了张伯的如家旅馆,见到了张伯。 还没等驴二开口,张伯就先问道: “莲花和朵儿怎么没过来?” 驴二吃了一惊,说道: “我还以为,她们在你这里呢。” 张伯更吃惊: “她们有四五天没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们跟着你在城里。” 驴二道: “我也有三四天没见到她们了。她们会不会去乡下找小伙伴了?” 张伯摇摇头: “我昨天刚从那里过来,她们有四五天没去了。唉,她们两个女孩子,会不会出事了?” 驴二也发了愁,但还是安慰道: “张伯,您别担心,你也说了,她俩就是小女孩,小女孩都贪玩,可能是忘了回家了。” 张伯愁容满面: “朵儿是贪玩,但莲花小姐可不贪玩,唉,莲花小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对得她父亲,是我没照顾好她。” 驴二道: “她俩虽然年龄小,但都很聪明,会保护好自己的。张伯,您别担心,我现在就回城去找她们。” 张伯叹了口气: “既然你三四天没见到她们了,就算现在去找,也不容易找到。二子,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驴二道: “什么事?” 张伯道: “你跟我进屋再说吧。” 驴二跟着张伯进了屋里。 张伯请驴二坐下之后,他转身进了里屋,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在桌子上,打开小箱子,从里面取出几张纸。 张伯说道: “这是这家旅馆的地契,是莲花小姐的父亲送给我的,让我守好这个旅馆,守好地道,守护好小姐。” “二子,你替我把这个地契,交给小姐吧。”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说道: “张伯,还是等你见了她,自己交给她吧。” 张伯摇摇头,脸色惨然,说道: “我怕见不到她了。” 驴二笑道: “张伯,你也太悲观了,莲花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你怎么会见不到她?” 张伯脸色凄然,说道: “是我快要死了,活不几天了。” 驴二吃了一惊: “看你老人家身体挺硬郎的,怎么会快那个啥了?” 张伯道: “我的心脏一直不好,发作过几次,都是差点就死过去了,昨天我回到村里,又发作了一次,村里的大夫告诉我,我的时日不多了,下次再发作,可能就挺不过来了。” 驴二安慰道: “张伯,我有一个妹子也是位大夫,等会我叫她过来,再给您瞧瞧。” 第596章 春风得意 张伯摇摇头: “那倒不用了,就算能多活几天,这心脏病也治不好。我是担心,再次发作的时候,就醒不过来了,所以想着,趁现在还活着,把地契交给你,你见了小姐,就把地契交给她。要是,要是……” 他犹豫了一下,说道: “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回不来了,这地方就留给你了,是你的了。”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张伯,这样吧,我会想办法找到莲花。至于这家旅馆,我先帮你保管着,等找到莲花之后,再交给她。” “不过,我不能留在这里打理旅馆,我还有要事办。” “这两三天,会过来一个小伙子,他叫小铜锤,你把地契和旅馆交给他,就和交给我一样,你可以相信他。” 张伯点点头: “行,我应该还能再活几天。二子,还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 驴二心中苦笑,不久之前,他一直有事拜托唐凤池,现在,他同样又被张伯拜托,看来,被人拜托的滋味不好受,虽然是别人相信他,但也是一种责任和负担。 驴二心中虽然苦笑,脸上却微笑着,说道: “您说吧,只要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张伯道: “莲花把十几个孩子交给我,现在在我亲戚那里,我和亲戚都没有能力照顾这十几个孩子,照顾几天还行,时间一长就不行了。” 驴二道: “这个容易,等小铜锤来了,接管了这个旅馆之后,你就把那十几个孩子送过来,让孩子们住在旅馆里,把旅馆改成孤儿院和收容所。” “钱的事,您不用担心,小铜锤有钱,他背后有大财主。” 张伯这才真正欣慰的笑了,一种解脱的轻松。 驴二和张伯告别之后,就向城里中走去。 驴二看看时间还不到和唐凤池约定的时候,就先回张家旅馆。 秀兰已经送药回来了,向驴二简单说了一下俞虹影和孙小球的情况,俞虹影的情绪稳定,孙小球失去父亲,有些悲伤,但并没有影响病情,只要秀兰不停地诊断和送药,孙小球会逐渐康复。 二人在房中闲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驴二让秀兰在旅馆等着,他去见唐凤池。 驴二到了茶楼,开好包厢,不久之后,唐凤池就来了。 唐凤池没有带来铁莲花和朵儿的任何消息,他已经想方设法,问遍了城里所有的警察和日伪部门,都没有抓到两个符合铁莲花和朵儿的人。 驴二的心情很失落,他想不通,铁莲花和朵儿怎么会忽然失踪了?她们到底在哪里?经历了什么? 驴二就算想寻找铁莲花和朵儿,也无从着手,而且他还有事要办,只能托唐凤池继续打探她们的下落,自己等会就要出城了。 说完铁莲花和朵儿的事之后,驴二又对唐凤池说道: “凤池哥,这两三天之内,九姑娘会派小铜锤和杏儿给你送钱,你把冰儿姐的五百块大洋,替我还给她。” “另外,小铜锤和杏儿这次进城之后,就不走了,他们会把莲花家当成联络站,接纳进城的兄弟,当然,刘海也可以住在那里。” 唐凤池道: “如果你们要把那里当成联络站,那就不能用我唐家的名义购买了,不然,如果你们的联络站出事,我唐家也会受到牵连。” “这样吧,我就用小铜锤带来的良民证上的名字购买,房主是小铜锤。至于一些相关手续和麻烦,我会暗中帮他处理。” 驴二知道唐凤池这是“明哲保身”,他唐家家大业大,也不能怪他,就同意了。 驴二又说道: “凤池哥,还有一件事,我一会就要出城了,小铜锤进城的时候,我见不到他了,你帮我转告给他。” “铁莲花家的地道,出口在城外的如家旅馆,如家旅馆现在的老板,是莲花的老佣人,老佣人年龄大了,准备把旅馆交给我,由我转交给莲花。” “凤池哥,你告诉小铜锤,叫他替我去接管那个旅馆,同时,接纳十几个小孩子,把旅馆改为收受所和孤儿院,照顾好十几个孩子。” 唐凤池笑道: “你这个想法很好,我有时间了,可以过去教孩子们读读书,学学知识。这个你放心吧,就算小铜锤不管,我也会照顾好那十几个孩子。” 驴二笑道: “凤池哥你这么有爱心,难怪冰儿姐会喜欢你。” “好啦,没什么事了,我也该出城啦。凤池哥,再见!” 唐凤池虽然嘴上说,巴不得不见驴二,但当驴二真要走的时候,他还有些不舍,说道: “二子,好好保重自己,希望咱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驴二呲牙一笑: “放心吧,你是摆脱不了我的,我会一直给你找麻烦。” 唐凤池也笑了笑。 驴二走出茶楼,回到旅馆。 秀兰已经收拾好简单的行李。 驴二结了房钱,带着秀兰,骑上九儿给他们留下的两匹马,向城外行去。 二人顺利的出了城,骑马缓行在道路上。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驴二本是洒脱之人,铁莲花和朵儿失踪之事,既然他无法寻找,也就不去想了,暂时抛在脑后。 连日来,他一直闷在城里,不是杀人放火,就是被关押扣留,要不是就是勾心斗角,斗智斗勇,生活得虽然十分刺激,但心情也很阴郁。 现在,他完成了三件任务,不但打击了日伪,还能帮助霍三爷登上盟主的位置,而且他从日军的手中逃出来,可谓是猛虎出笼,又变飞龙在天。 现在的驴二,春风得意,心情畅通之极,不由哈哈大笑,纵马狂奔起来。 秀兰的心情也很好,眼看着驴二纵马狂奔,把她抛在后面,她也不着急追赶,她知道自己追不上,反正驴二会等着她,她就在后面慢慢追赶。 驴二催马跑了一阵,已经把秀兰远远抛开,忽然感到有些内急,想要小解。 他眼看四下无人,恰好又来到一个高坡之上,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庄稼,就跳下马来,走到高坡之上,解开裤子,就冲着下方小解起来。 他在小解的时候,心情十分畅快,就吹着悠扬的口哨的小解,大有踏马江湖的快意。 忽然,他的笑容僵硬了,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就在他小解的下方,本来空无一人的庄稼田中,有一个人从庄稼苗里直起腰来,瞪眼看着他。 那是一个在田里劳作的农妇大姐。 农妇大姐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在小解----- 最要命的是,还不止一个农妇大姐,面前下方的一片庄稼田里,又陆陆续续站起来十多位农妇,有大姐,有小姑娘,全都瞧着正在小解的驴二。 那些大姐小姑娘的目光,全都像在看着一个傻子。 正好赶到的秀兰,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第597章 英子被抓了 驴二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提上裤子跳上马,逃也似地离开的了。 等他又纵马狂奔了一阵,这才慢了下来,等着秀兰追赶上来。 秀兰追上来的时候,脸颊上仍然带着笑意,因为刚才那一幕,实在太有趣了。 驴二的脸皮虽然厚,但被十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同时看个精光,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秀兰一过来,驴二就向秀兰发出了“严厉的警告”。 “秀兰,刚才的事,不许你向任何人提起,嗯,不许你笑!” 秀兰强忍着笑,说道: “二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 驴二笑道: “小丫头,聪明,以后还带着你玩。” 秀兰和驴二并骑而行,说道: “二哥,你送我回周庄之后,就去青龙寨参加大会吗?” 驴二道: “是啊,我参加大会,也是为了周庄好,以后周庄就是联盟的一份子,鬼子再攻打周庄的时候,红胡子就会来助阵。” 秀兰想了想,问道: “二哥,这次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都是你的功劳,你能当上盟主吗?” 驴二摇摇头,说道: “我干这三件事,是以青龙寨的名义干的,功劳算在三爷的头上,能当上盟主的是三爷。” “再者说,就算我能当上盟主,我也不当这个盟主。” 秀兰不解的问道: “你为什么不当?当盟主不好吗?别的红胡子首领,可都抢着想当呢。” 驴二笑道: “十八路红胡子的盟主,说起来虽然威风,其实一点都不好玩,事太多,不能随心所欲,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秀兰懂了,点点头,说道: “二哥你说得对,俺姑父当上家族长之后,就公务繁忙了,村里的大事小事,都要他管,可操心了,人都瘦了一圈,我看着都心疼。” 二人并马而行,说说笑笑,向周庄行去。 到了下午四五点钟,他们已经距离周庄不远了,就算是慢慢而行,也用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周庄。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面,出现了一队日伪军,正迎面走过来。 驴二看到那队日伪军至少有三四十个,由于此地距离周庄不过十多里路,驴二率领周庄人,没少和日伪打仗,担心日伪中有人认出他是驴二,为了避免麻烦,驴二不想和日伪照面,所以他带着秀兰,跳下马来,牵着马离开大路,让马在距离路边十多米的地方啃草,而他则和秀兰把脸孔转向一边,不让日伪看到他的相貌。 秀兰明白驴二的用意,很默契的配合着驴二,并和驴二依偎的很近,远远看去,好像是一对情侣,正在欣赏即将落下的夕阳。 那支日伪队伍越来越近。 驴二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那支日伪军,大约有十多个鬼子,二十多个二鬼子,前面的日军和伪军头头骑在马上,其他的日伪军都是步行。 在这支日伪军之中,有几个男女被反绑着双臂行走,一看就是被日伪军抓住了。 驴二虽然知道这几个被抓的男女,肯定是抗日分子,只是不知道几个男女有什么人,是抗日团体?还是农民? 但驴二现在还有自己的事在忙,他还要回到周庄,带着猛虎队参加红胡子联盟大会,化解日军的轰炸计划,所以,他不想再管太多的事。 每天都有抗日分子被抓,他驴二也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救每一个人,除非是老熟人老朋友。 驴二还真看到了老熟人,一个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朋友,那就是英子! 那几个男女,被日伪军夹在中间,押着行走,由于日伪军的身影遮挡,驴二看不清楚这几个男女的相貌。 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男人,驴二先看到的这个男人,他并不认识,再加上他不想多管闲事,就不准备再看了,就在他正要转过目光不看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男人后面的那个人。 那个人是个女人,由于驴二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女人的身影被一个伪军遮住了大半身子,驴二只看到她的少半张脸孔,一个侧脸颊。 但驴二对她太熟悉了,虽然只是看到一个侧脸颊,就足以令他心头狂跳: “英子!” 就在这个名字在驴二的脑海中跳出来的时候,那个女人随着身形的移动,驴二看清了她的相貌,正是英子。 看到英子被敌人抓了,驴二就不能不管了,如果这个世上,他只能救一个人,那肯定就是英子,虽然秀兰和九儿对他也同样重要。 驴二看到英子被抓,第一个念头,就是掏枪向敌人射击,营救英子。 但是,他迅速冷静下来,他明白现在的局面,他不可能救出英子,对方有三十多个日伪,而且全都有武器,而他和秀兰没有枪,只有一把短刀。 来硬的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但就算驴二智慧过人,一时间也想不出好的办法。 此时,秀兰也看到了英子,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对驴二说道: “二哥,是英子姐!” 驴二道: “我知道,你别说话,让我想想。” 驴二又转过身去,不看英子和那支日伪军,他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迅速思索着。 如果那时有脑电图,将会看到,他的脑电波此时异常的活跃。 秀兰虽然看不到驴二的脑电波,也知道驴二正在动用所有的智慧,想办法营救英子,她不敢惊忧驴二的思路,只能焦急的等待着。 就在驴二思索的时候,那队日伪军押着英子等人,从远而近,行走过来。 这队日伪军也看到了路边的驴二和秀兰,由于二人都背对着他们,面朝着另一边,他们看不清驴二和秀兰的相貌。 但这队日伪军刚抓了英子等人,已经立了功劳,所以也不想再生是非,就没上前盘查驴二和秀兰,以为就是一对小情侣,在路边欣赏风景,就算这对小情侣是为了避免和他们照面,他们也能理解,担心他们看上那个女的,上前调戏。 这队日伪军没找驴二的麻烦,从驴二秀兰的身后,行走过去。 英子虽然被押送着,但她的目光也看到了驴二,虽然只是个背影,但足以让她认出是驴二。 第598章 你们认识我吗 英子心中又惊又喜,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驴二,她不知道驴二发现她被抓了没有,她希望驴二不要发现她。 因为她知道,驴二一旦发现她被抓,一定会奋不顾身的来救她,但敌人太多,如果驴二来救她,不但救不了她,自己也会被杀。 英子不想驴二出事,她宁愿自己死,也要让驴二活下去。 她担心驴二看到她,也担心她的异样表情被日伪发现,给驴二惹麻烦,所以她只看了驴二一眼,就转过脸去,不再看驴二。 虽然英子不希望驴二来救她,但是当她转过脸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酸楚了。 因为她看到了和驴二相依相偎的秀兰,她就要死了,和二子永别了,但二子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不能不心酸,不能不妒忌。 但是,在心酸的同时,她也感到一些欣慰,就算她了,至少二子还活着,有别的女人照顾他,陪伴他。 只要二子能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驴二思索的时候,日伪军押送着英子等人,从他的背后走了过去。 经过一番搅尽脑汁的思索,驴二动用了全部的智慧,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不但可以救出英子,还可以化解日军轰炸青龙寨的计划。 但是,这个计划能否成功的前提,是这一队日伪军,没人认识他是驴二,只要有一个人认识他是驴二,所有的计划都不成立了。 驴二决定冒险一试。 为了救英子,他可以冒险,但是,他不能让秀兰陪着他冒险,而且秀兰在身边,他做事就会有顾虑,当务之急,就是让秀兰先走。 想到这里,驴二缓缓睁开眼睛,他先望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日伪军队伍,又转过脸来,望着秀兰,脸色凝重的说道: “秀兰,你听说我,接下来,我要去救英子,你回周庄……” 秀兰连忙说: “二哥,我和你一起……” 驴二打断秀兰的话,用斩钉截铁的坚定语气说道: “不行,你不能跟着我,我不能没救出英子,再把你搭进去。秀兰,我自己可以更灵活,你跟着我,我反而放不开手脚。” 秀兰知道驴二说得是真的,她跟着驴二,也帮不上什么,只会拖累驴二。 秀兰担忧的说: “可是,二哥,敌人那么多,你一个人,还没有枪,你怎么救?” 驴二指指脑袋,笑了笑: “脑子永远比枪好使。秀兰,你不用我担心,你二哥我福大命大,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你回去之后,不让人任何人来救我,如果有需要,我会自己回周庄搬兵。” “如果明天日落之前,我回不来,你就让周敏带着猛虎队,去参加红胡子联盟。” “快走吧!” 秀兰虽然又担心又不舍,但也只能独自离开。 眼看着秀兰骑在马上的背影走远了,驴二这才跳上马,向日伪军追赶过去。 驴二追赶日伪军的时候,日伪军并没走太远,还能看得到他们的背影。 驴二也没追太快,他要给秀兰留出时间,免得自己这边一出事,敌人会追赶秀兰,当然,如果出了事,他会向另一个方向逃跑,不会向秀兰那边逃跑,但秀兰仍然有被追赶的危险。 不过,驴二并不太担心逃跑的事,毕竟敌人只有两匹马,他和秀兰都骑着马,敌人要追赶他们,只有一个骑者追他们一个人,对付起来比较容易了。 驴二回头一看,看不到秀兰的背影了,这才催马而行,很快就追到了日伪队伍的后面。 在距离日伪军三十多米的时候,驴二喊了一声: “喂,站住!” 这个距离,既可以和日伪军交流,又可以赶紧逃跑,只要在马背上俯低身子,就算日伪军乱枪射来,他仍有逃掉的可能。 那队日伪军听到驴二的喊声,全部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瞧向驴二,由于驴二手中没枪,这些日伪军也没向驴二举枪。 英子在人群中,忽然听到了驴二的声音,不由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驴二来救她了,忧的是,驴二救不成她,把自己也搭进来了。 那队日伪军都瞪眼瞧着驴二,不明白驴二为什么叫他们停住。 驴二在警惕的瞧着日伪军,手中勒紧了马缰,此时,只要有一个日伪军大喊一声“驴二”,他就马上调转马头,向荒野中狂奔,计划不成立了,先逃跑再说。 但是,没有出现指证他是驴二的声音,反而出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声音是骑在马背上的那个伪军队长发出来的: “你谁呀?” 驴二没理会那个伪军队长的问话,目光仍然在日伪军之中巡视着,他从众日伪军的表情中,发现并没有人认出他是驴二的惊喜,他才稍微放心一点,但还是不放心,又大声问了一句: “你们认识我吗?” 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众日伪军见驴二敢这样问他们,以为驴二的身份不一般,所以没人敢质骂他,只是摇摇头。 英子冰雪聪明,一看驴二这样问,就知道驴二担心被日伪军认出来,如果有人认识他,他就逃跑,没人认识他,他就会想办法救她。 英子当然不会承认认识驴二,她的同志有人认出了驴二,当然也不会出卖驴二,所以他们都不作声,静观其变。 驴二见众日伪军都摇头,就完全放心了。 他知道,虽然他是大名鼎鼎的驴二,说不定还打过这伙日伪军,但这伙日伪军并不认识他,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认识这伙日伪军。 因为在打仗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远程射击,很少有正面交锋的机会,一旦正面交锋,就是你死我活的地步了,留下活口的机会很少。 所以,虽然他虽然和这伙日伪打过仗,但日伪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这伙日伪。 驴二在心中得意的笑了,既然这伙日伪不认识他,那就好办了,他的计划照常进行,先把这伙鬼子汉奸兵耍得团团转,再送他们上西天。 那个伪军队长更不耐烦了,他是当官的,有官威,不像小兵那样没胆量,见驴二问出这么奇怪的话题,伪军队长恼了,又骂了一句: “谁认识你啊,你他妈谁呀?” 第599章 缺点变优点 驴二端坐在马背上,用冷厉的目光,盯着伪军队长,冷冷喝道: “你他妈嘴里放干净点,惹急了老子,老子一枪蹦了你!” 驴二这么一硬气,伪军队长反而软了,害怕了。 虽然驴二穿着普通,但身上那份气势,却不像是小人物,而且伪军队长知道,县城的便衣队,都是穿便装,此人这么硬气,难道是便衣队的人?又或者是团部派下来的密探? 英子见驴二这副强硬姿势,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担心,佩服的是驴二胆子大,担心的是,驴二现在有多嚣张,被敌人认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多狼狈。 伪军队长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先生,你别生气,我是真不认识您,请问,您是哪位?” 驴二哼了一声: “你的身份太低,不配知道我的身份。换个太君过来。” 那个一直端坐在马背上的日军小队长,拍了拍马,走近过来。 驴二看了看日军小队长,又问伪军队长: “你们这里面有翻译官吗?” 日军小队长用虽然有点生硬,但能听懂的汉语说道: “不用翻译官,我可以和你交流。先生,你是什么人?” 驴二不答反问,说道: “太君,请问你的尊姓大名,军衔和职务?” 日军小队长微一沉吟,说道: “我叫一条竹子,少尉军衔,现任驻防黄集乡的小队长。请问先生你是什么身份?” 驴二明白了,原来这伙日伪军,是黄集乡的鬼子汉奸,他的确和他们打过仗,但日伪军死伤惨重,他不认识这伙日伪军,一来是没近距离交锋,二来,这伙日伪军很可能是新调过来的。 驴二仍然不答反问,说道: “一条少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一条竹子说道: “我们刚抓了几个共党,正准备押送到黄集镇上军营。” 驴二仍然问道: “请问,军营有电话吗?” 一条竹子道: “有。这位先生,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都是有问必答,现在,是不是应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一条少尉,我的身份,比较特殊,也需要保密,现在人多嘴杂,我担心他们会泄露我的身份。” “这样吧,既然你们要回军营,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军营,到了军营之后,你给县城总部的玉置太郎中佐打个电话,他会证明我的身份。” 驴二说到这里,掀开腰间的衣服,把匕首拿出来,又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枪,只有这一把匕首,可以交给你,就算我是敌人,没有武器,也造不成什么破坏。” “哦,对了,我可以告诉你,我叫段六,其他的,暂时不能多说了。” 一条竹子微一沉吟,说道: “段先生,你是便衣队的吗?” 驴二神秘的一笑,说道: “一条少尉,你问的有点多了哟,你的军衔,有点不够大。” 一条竹子见驴二在他们面前,谈笑风生,神情自若,而且谈到了玉置太郎,就不敢再多问,态度恭敬起来,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委屈段先生跟我们走一趟了。” 驴二催马上前,经过英子面前的时候,还冲英子微微笑了笑。 英子虽然心中暗笑,但表面上却“狠狠”瞪了驴二一眼。 驴二和一条竹子,以及伪军队长,骑马并排而行。 日伪军队伍又开始行走了。 伪军队长见一条竹子都对驴二这么客气,他不由更心慌了,担心驴二还记着刚才他的不敬,他凑近驴二,陪着笑脸说道: “段先生,刚才不好意思啊,不知道你是自己人。在下名叫姚动,是黄集乡皇协军的中队长。” 驴二淡淡的说: “哦,你们新任团长孙凤圣,我认识,几天前还在一起喝过茶,我和你们老团长邓春来,也打过交道,在一起喝过酒,可惜啊,邓团长被驴二害了。” 姚动见驴二提起他上官的名字,对驴二更加恭敬了,不停的拍着“段六”的马屁,却不知道面前这个“段六”,正是杀死他们老团长邓春来的真凶驴二。 由于距离较近,英子听不清驴二和日伪的谈话,她不知道驴二用了什么办法,让日伪都对他恭恭敬敬的,但她对驴二却大为佩服。 “二子这家伙,打小就没一句实话,满嘴跑火车,以前,总认为这是他的缺点,现在看来,反而成了他的优点。” “希望二子能把我和同志们顺顺利救出去,他自己也能平平安安的。” 驴二和一条竹子及姚动闲扯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他问道: “后面这几个是什么人?” 姚动道: “是共党。” 驴二道: “怎么抓住的?” 姚动道: “共党现在在胶东一带,正在建立什么抗日民主政府,在不少地方里建立了他们的组织,除了县政府,还有区政府,村子一级还有村委会,村委会还有什么农救会、妇救会等等民兵组织。” “前两天,我们接到一个村长的举报,共党正在他们村里活动,我们就派人过去抓捕,县城的便衣队也来了人,可惜,便衣队被共党的游击队伏击了……” 驴二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说道: “乔三队长就是在这次战斗中被共党的游击队打死的吧?” 姚动听驴二说得这么详细,更确信了驴二是便衣队的人,说道: “是啊,乔队长被打死了,那些共党逃跑了,当时没抓住。不过,他们没逃太远,又换了另一村子,继续搞运动,鼓动村民反抗皇军和皇协军。” “我派了几个兄弟,化装成村民,假装参加他们的动员大会,掌握了他们的活动规律之后,就带兵埋伏在路边,等他们出村的时候,迅速出击,进行抓捕。” “我们这次出动了据点一半以上的兵力,就是想着把这伙共军一网打尽,可惜,还是被他们逃掉了一大半。” “这几个人,为了掩护他们同党逃跑,在后面断后,子弹打光了,才被我们活捉了。” 驴二已经明白了大致的经过,不过,他有些不明白,英子是部队的干部,怎么到地方上开展工作了? 当然,驴二不是八路军,不明白八路军领导着地方上的工作,会根据工作需要,从部队派人到地方工作,也会从地方抽调到部队工作。 第600章 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男人 驴二又问道: “这次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姚动道: “皇军死了七个,伤了三个。我们皇协军,死了十一个,伤了五个。共党死了十二个,活捉了这六个,其他的逃掉了。” 驴二一听英子的同志牺牲了十二位,不由心中愤怒,但他表面上并没显露出来,淡淡说道: “受伤的和死亡的人呢?” 姚动道: “我方伤亡的人,先派人送回据点了,共党死亡的人,派人送去县城了,领赏!” 姚动说到“领赏”二字的时候,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但刚才说到自己人伤亡的时候,却并无伤感之色,显然此人是个贪功之徒,毫不怜悯自己的手下。 驴二心中对姚动起了杀机,但表面上却很平静,说道: “姚队长杀死了这么多共军,这次升官发财了。” 姚动得意中又有些小遗憾的说: “可惜这次打死的都是一些小兵,没有共军的大官,升官可能升不了,赏金还是会有一点的。” 驴二微微一笑: “想立大功,我有路子。” 姚动连忙问道: “什么路子?”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现在,我的身份还没得到玉置太郎的证实,我说什么,你和一条少尉都不会相信,我还是不废口舌了。” “等到了据点,确定我的身份之后,咱们再说立大功的事。” 姚动虽然心痒,但也知道驴二说得是真的,在没有确定驴二的身份之前,一发都是空谈,他刚才对驴二说了这么多,还在担心一条竹子会生气,不时偷眼看看一条竹子,看到一条竹子并没生气,他才对驴二说的。 一条竹子懂得汉语,在旁边把驴二和姚动的话,听得清楚,他之所以没有阻止,是因为姚动所说的,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没什么好隐瞒的,但如果姚动说的是还没有进行的计划,他就会阻止了。 驴二又问道: “这几个活捉的共军,为什么没送到县城去?” 姚动笑道: “活的不能送,我还要亲自审问,问出情报之后,我再立功。如果送到县城,审出来情报,功劳就不是我的啦。” 驴二笑道: “姚队长真是聪明人,佩服佩服。” 姚动得意的笑了。 众人边行边谈,不多久,就到了黄集镇上。 黄集镇上,本来只有一个保安小队和几十个乡丁,后来因为石庄和周庄先后暴动,保安队和乡丁被打得落花流水,连乡长范知秋和保安队长都先后被杀。 为了加强管理,伪军派了一个连的兵力,日军派了一个小队的兵力,联合驻守黄集镇,新任乡长已经没有任何兵权,大权在日军手中。 原来的保安队院子,成为日伪的据点,日伪扩建了院子,增强了防卫工事,如同一个小小的碉堡,里面住着将近二百个日伪兵,对十多里外的周庄,形成强烈的威胁。 黄集镇上的日伪军,最近之所以没攻打周庄,一来是日伪军刚在昆嵛山中吃了败仗,日伪军心有余悸,二来是听说周庄在地下修了地道网,他们不敢冒险进入,三来是,日伪军中都有高层被刺杀,自顾不暇,所以周庄暂时安全。 但驴二知道,周庄和黄集镇上的日伪军,迟早必有一场恶战,依现在黄集镇上日伪军的兵力,周庄除非仗着地道网的优势,可以在村里自保,但如果出了村子,就会被日伪打败。 驴二决定,把黄集镇上的这支日伪干掉,一来是营救英子,二来是解周庄之危。 众人回到据点的时候,正好是天色黑下来的时候。 一条竹子和姚动吩咐先把抓来的共军关押,等他们审讯,然后他们带着驴二,来到办公室中。 进了办公室,驴二对一条竹子说道: “一条少尉,在你给玉置中佐打电话之前,我要先给你说明一点。” 一条竹子说道: “段先生请说。” 驴二道: “我现在正在执行玉置中佐吩咐的特殊行动,别人不能知道太多,你把电话接通之后,由我先向玉置中佐汇报,你们都离远一些,不要听我们的谈话内容,等我向玉置中佐汇报完毕,你再向玉置中佐汇报。听明白了吗?” 一条竹子虽然是少尉,但玉置太郎是中佐,军衔差别太太,听驴二这样说,他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我现在可以打电话了吗?” 驴二道: “你打吧。” 一条竹子拨通了牟平总部的电话,由接线员转入玉置太郎的办公室,听到玉置太郎的声音之后,一条竹子态度恭敬,先向玉置太郎做了简短的汇报,然后把电话交给驴二,他则和姚动退出办公室。 驴二拿过电话,说道: “喂,玉置先生吗?” 玉置太郎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说道: “段桑,你怎么在黄集镇上?” 驴二道: “玉置先生,我不知道一条少尉是怎么对你说的,他是不是说,我是主动找到他们,说我是你的人?” 玉置太郎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 驴二装出有些气恼的说: “当然不是,一条少尉在护着这里的皇协军中队长姚动。” 玉置太郎道: “哦,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驴二道: “玉置先生,我带着你交给的任务,知道自己要低调行事,绝对不会主动暴动身份,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不瞒你说,我有一个相好的娘们,家是黄集镇的,我今天上午出城之后,就到黄集镇来找相好的这个小娘们……” 玉置太郎有些不悦的哼了一声,说道: “段桑,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男人,大战在即,你怎么还有心情找娘们?看来,是我看错你了,你不值得委以重任。” 驴二道: “中佐,咱们的计划,不是在十五日进行吗,今天是十三,我就想着,还有足够的时间,只要我能在明天赶回青龙寨,就不会影响你的计划。” “我知道,你对我可能有些失望。但是,我是个男人,就要对自己的女人好,这次的行动,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我不能不给我的相好的一个交代。” “这个相好的,跟我好了两三年了,有感情了,我还想着,等完成你的任务之后,就把她娶过门,但如果我在战斗中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我就想着,来见她一面。” “玉置先生,我和你分别的时候,不是向你借了几十块大洋吗,不瞒你说,我是打算,把这些大洋给我的相好了,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她拿着大洋,能过上好日子。” 第601章 有情有义的男子汉 驴二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甚至有些悲愤加悲壮。 玉置太郎虽然很不满意“段六”中执行任务的时候中途开“小差”,去见相好的,但转念一想,驴二这样的举动,的确符合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绪,一个正常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会有危险,的确会见喜欢的女人最后一面,把钱留给她。 玉置太郎的语气变得和缓了,说道: “想不到段桑也是位有情有义的男子汉,我们皇军最敬佩你这样的男人了。” “可是,你去见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什么要向一条少尉主动暴露你的身份?” 驴二假装气恼的说道: “玉置先生,不是我主动暴露的,是皇协军姚动的手下,先来招惹我的。” “玉置先生,这些皇协军,仗着皇军给他们撑腰,狐假虎威,他们的行为,你应该有所了解吧,这次,他们欺负到我的头上了。” “刚才,我和相好的正在路边玩耍,一条少尉和姚队长带着一队人马,从我们旁边经过,姚队长的几个手下,看到我的相好长得漂亮,就上前调戏。” “玉置先生,我是个男人,虽然我不想惹事,但那几个混蛋太过份了,不但把我打了一顿,还要把我相好的抓走,你说,我还能忍吗?” 玉置太郎同情的说: “的确不能忍了。” 驴二道: “是啊,我不能再忍了,冲动之下,我和他们动了手,他们就要开枪杀我。” “玉置先生,我还没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死,这个时候,我不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了,我只能对一条少尉说,我是你的人。” “玉置先生,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我是被迫无奈,才暴露自己身份的,而不是主动暴露身份,给你添麻烦。” “一条少尉可能是为了和姚队长搞好关系,才不说是姚队长先挑起的事端,把责任推到我的头上了。” “玉置先生,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驴二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让玉置太郎怀疑他主动暴露身份的动机,所以就说自己是被迫暴露的身份,反正伪军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玉置太郎肯定知道,不会认为有假。 同时,驴二也可以确定,玉置太郎不会深入调查这件事,会认为这是一件由皇协军调戏民女引起的小纠纷。 果然,玉置太郎说道: “段桑,这件事就不要深究了,我会命令一条少尉把你释放,你赶快离开黄集乡,去青龙寨执行任务。” “段桑,男人不能纠缠于儿女情长,要以干大事业为重啊!” 驴二心中暗笑,说道: “是,在下知道。玉置先生,我现在可以把一条少尉叫过来了吧?” 玉置太郎说道: “欠把电话交给他吧。” 驴二一手捂住话筒,对门外大声喊道: “一条少尉,你可以过来了。” 门外的一条竹子和姚动,都没听到驴二投诉他们,还以为驴二是在向玉置太郎汇报工作。 一条竹子快步进来,从驴二的手中接过电话,恭敬的说道: “中佐阁下,请吩咐。” 玉置太郎说道: “段六是我的人,在执行特殊任务,你赶紧把他放了吧。” 说完,玉置太郎就扣上了电话。 一条竹子还没明白过来,玉置太郎为什么说把段六放了?明明是段六自己跟来的,又不是他抓了段六。 不过,一条竹子也没多想,以为只是口误,毕竟,玉置太郎亲口承认,段六是他的人,在执行特殊任务,这一点不会是错误的。 一条竹子确定了驴二的身份之后,对驴二更加客气了,说道: “原来段先生的确是我们皇军的朋友,刚才委屈你了。” 驴二笑道: “没有委屈,你一直对我很有礼貌。” 又对外边喊道: “姚队长,你可以进来了。” 姚动走了进来,他一看一条竹子对驴二的态度,就明白,这位“段六”的确是玉置太郎的密探。 一条竹子请驴二坐下,说道: “段先生,请问,你主动找到我们,有什么指教吗?” 驴二笑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想向少尉和姚队长借点兵。”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姚动,又笑道: “姚队长,你不是想立大功吗,我就是来给你送功劳的。” 姚动大喜,连忙问道: “什么功劳?” 驴二早就编好了说词,他先喝了口茶,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 “二位,你们只知道我是玉置中佐的人,还不知道我掩护身体是什么吧?” 一条竹子比较谨慎,说道: “如果牵涉到军事机密,段先生就不必说了。” 驴二道: “的确牵涉到军事机密,但我现在需要得到你们的帮助,我可以对你们说。你们也可以放心,玉置中佐如果怪罪下来,我会承担。” “而且只要计划成功之后,玉置中佐不但不会怪罪你们,还会嘉奖你们的功劳,每个人,至少能连升三级。” 姚动按不住心痒,连忙说道: “段先生,你就不要掉我们的胃口了,快说吧。” 驴二说道: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的掩护身份,是青龙寨的红胡子。” 一条竹子和姚动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驴二笑道: “你们害怕什么?我的掩护身份虽然是红胡子,但真正的身份,是玉置先生派在红胡子中的卧底。” 一条竹子说道: “段先生,我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向我们透露这个秘密?” 驴二道: “因为现在有一个大功劳,和一大笔财富,我一个人吞不下,只能借兵。当然,如果你们不肯借兵,我再去找别的皇军和皇协军,我相信,会有人动心的。” 姚动连忙说道: “段先生,你快说是什么功劳吧,只要功劳够大,财富够多,我们当然会借兵给你。” 驴二微微一笑,说道: “这个功劳,就是拿下青龙寨,这笔财富,就是青龙寨的宝库!” 姚动愣了一愣,随即苦笑道: “段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吧?前几天,咱们四五百人的部队,动用了大炮,都没拿下青龙寨,就凭我们这不到二百人的小据点,凭什么拿下青龙寨?” 第602章 最空虚的时候 驴二笑道: “那是因为时机不对。青龙寨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只要占据了山寨,十个人,可以挡住一百个人,一百个人,可以挡住一千人。” “所以上次的联军,虽然有四五百人,但却怎么也攻不上去。” “但是,现在时机变了,只要一百多人,不但可以轻松的攻上去,而且还可反客为主,占据青龙寨,抢了他们的大本营。” 姚动道: “为什么现在时机变了?” 驴二不答反问: “十八路红胡子,在三月十五这一天,也就是后天,准备推选一位盟主,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姚动和一条竹子都点点头,说知道。 驴二道: “你们知道,推选盟主的大会,是在什么地方举行吗?” 一条竹子说道: “根据我军接到的情报,会在青龙寨举行。” 驴二道: “你们接到的情报,还是几天前,我向玉置中佐汇报的情报。但现在,情况有变。” 一条竹子说道: “哦,怎么变了?” 驴二忽然不说了,揉揉肚皮,笑道: “天黑了吧?我有些饿了。” 姚动听得正起劲,连忙说道: “段先生您放心,我刚才就吩咐厨房了,做几个好菜招待段先生,只要您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好。” 驴二笑道: “你去厨房看看,做好几个菜了,先端过来吧,我这个人吧,最喜欢喝着小酒讲故事,有灵感。” 姚动连忙答应,亲自去厨房观看了。 待姚动一离开,驴二假装神秘的压低声音,问一条竹子: “一条少尉,我把姚队长支开,就是想单独和你谈谈。姚队长这个人,能不能信任?” 一条竹子想了想,说道: “不好说他能不能信任,但可以肯定,他不是抗日分子,他抓捕抗日分子,还是很积极的。不过,在利益前面,他可能会随时背叛。” 驴二笑道: “只要他不是抗日分子,喜欢利益,那就可以信任了。” “一条少尉,我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不但是姚队长,就连我,如果不是为了利益,也不会投靠皇军,被人骂汉奸。” 一条竹子笑道: “段先生是位坦诚的人。” 驴二笑道: “那当然,我最坦诚了。” 他眨巴着眼睛,望着一条竹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一条少尉,你喜欢钱吗?” 一条竹子说道: “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坦诚一次吧,金钱人人喜欢,我也不例外。” 驴二笑道: “既然你也喜欢钱,那咱们就是同道中人,有共同话题了。” 正在这时,姚动亲自端着一个托盘,托着四盘菜,走了进来,边走边说: “我先端过来四个菜,后面还有,等会有人送过来,咱们先吃着。” 驴二和一条竹子一起动手,把菜放到餐桌上。 姚动又拿出一瓶白酒,为三人倒上,笑道: “有酒有菜,开始吧。” 三人坐下来,开始吃喝。 酒过三巡之后,姚动忍不住,再次询问驴二,怎么拿下青龙寨。 驴二说道: “刚才说到情况变了,我接着往下说。” “我在青龙寨做卧底,是二寨主胡七的儿子胡少阳身边的人,从胡少阳的口中,可以得知很多秘密,皇军关于青龙寨的情报,都是我送出去的。” “青龙寨这次在县城,盗了药品,又杀了邓团长和山崎大佐,盟主的位置,非霍三非属了。” “霍三本来的确是打算做为东道主,在青龙寨举行大会的,但是,霍三担心皇军会在他们举行大会的时候,对青龙寨进行军事打击,把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霍三又改变了会议场所,把大会会址改在了青木崖。” “这次会址的改动,只有十八路红胡子的几个首领知道,下面的小喽罗全不知道。” “嘿嘿,不瞒你们说,我在青龙寨,虽然深受胡少阳的信任,但也只是一个小喽罗,本来,我也没有资格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青木崖的二当家张少枫,也是皇军安插在红胡子之中的卧底,我和张少枫在交流情报的时候,从张少枫的口中,才知道会址改变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见驴二不但对青龙寨了如指掌,对别的山寨中谁是皇军的卧底也很清楚,他们对驴二更加信任了。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张少枫是卧底的事,但见驴二说得有板有眼,有理的据,不像是胡编,他们就相信了。 驴二说到这里,挟了口菜,慢慢咀嚼着,反问道: “你们知道,会址的改变,意味着什么吗?” 姚动好像很机灵,立即说道: “意味着青龙寨内部空虚了!” 驴二伸手拍了拍姚动的肩膀,赞赏的说道: “姚队长,你是聪明人,前途无量啊!” 姚动很“受宠若惊”的笑了: “段先生,您过奖啦,我哪比得上您聪明。” 驴二心中冷笑: “比聪明,你给驴爷提鞋都不配。” 脸上却笑容可掬的说: “差不多,差不多,咱们一样聪明。” 随即脸色一整,说道: “当然啦,青龙寨虽然内部空虚了,但也不会完全没有防守,他们的主要首领,都会跟着霍三去青木崖开会,山寨里也会留一些人看守。” “我这样对你们说吧,一个月前,青龙寨至少有一百多个红胡子,上次被围攻之后,青龙寨伤亡过半,不过只有五六十个红胡子了。” “这次,如果他们带着一半的兵力,离开青龙寨,留下来的看守,不会超过三十个人。” “所以,这正是青龙寨最空虚的时候,是抢占青龙寨最好的机会。” “更何况,我就是青龙寨的人,知道所有的明桩暗哨,如果我出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守卫,直捣黄龙,通行无阻的攻上青龙寨的山顶,占了他们的大本营。” “等青龙寨的人回来的时候,嘿嘿,大本营已经被咱们占领了,咱们反客为主,凭着易守难守的地形,可以打退他们,让他们失去山寨,如同丧家之犬。” 驴二在说这些的时候,心中暗道: “三爷,九儿,为了取得这两个鬼子汉奸的信任,我不能不骂你们几句了,你们多担待。” 第603章 当然是为了钱 驴二这个计划,听得姚动大为心动,但一条竹子却很谨慎。 一条竹子想了想,问道: “段先生,你为什么不把这个计划,告诉玉置中佐,而是告诉我们?” 驴二道: “这个计划,玉置中佐是知道的,你看----” 驴二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两根信号弹,说道: “这是玉置中佐交给我的信号弹,他吩咐我,等霍三等人离开青龙寨之后,我就在山上释放出信号弹,他就会派人过来进攻,我和他派来的人,里应外合,把青龙寨拿下来。” 一条竹子说道: “既然玉置中佐已经安排好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们?” 驴二嘿嘿一笑,说道: “当然是为了钱!如果玉置中佐派人拿下了青龙寨,青龙寨宝库里面的金银财宝,就要全部充公了,最多给我一点点赏金。” 他说到这里,反问道: “你们知道,那个宝库里面有多少钱吗?” 姚动连忙问道: “有多少?” 驴二露出贪婪之色,笑道: “数不清!我跟着胡少阳进去过两次,那里面金光闪闪,差点把我的眼睛亮瞎。” “这样说吧,你们这个办公室够大了吧?嘿嘿,也不一定能把那个宝库里面的财钱全部装下去。” 姚动露出更贪婪之色,说道: “这么多,真的吗?” 驴二道: “我干嘛要骗你?霍三干了快二十年的红胡子了,这二十年来,他打劫了多少富商,抢了多少大户,你没听说过吗?” “我对你们说一句最直接的话吧,那个宝库里的财物,如果折算成大洋,就算没有一百万,三五十万肯定是有的。” 姚动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啊,三五十万大洋?我的乖乖!” 驴二笑道: “咱们就少算点,就算那里面只有三十万吧,如果咱们三个人平分,一个人怎么着也能分个十万。” “如果玉置中佐派人来了,把宝库充分,最多奖励我几千块大洋。” “如果是你们,你们是要十万块大洋,还是要几千块大洋?” “这就是我来找你们的目的!” “你们想想,只要咱们三人联手,里应外合,不但可以拿下青龙寨,还可以瓜分那里面的钱财,这是真正的,又升官,又发财,想想都美的很!” 姚动最为贪婪,抑制不住的兴奋,转头看向一条竹子,说道: “一条少尉,咱们干吧!” 一条竹子虽然也很心动,但还是很谨慎,望着驴二,说道: “段先生,如果玉置中佐派人来了,发现宝库中没有钱了,咱们怎么解释?” 驴二笑道: “这个太好解释了,我就说,霍三提前把宝库转移了,咱们攻进去的时候,里面就是空的。” “只要咱们给上山的兄弟们,每人分一点大洋,堵住他们的嘴,这件事,就只有你知我知,咱们仨人知道了。” “玉置中佐是位胸有大志的军人,只要拿下青龙寨,他就满意了,不会追究钱的事。” “咱们先攻进山寨,派人把宝库里面的钱财搬空,等全部搬空之后,我再发出信号弹,把玉置中佐安排的人,引到山上来。” “嘿嘿,咱们早吃饱了,等后面的人来了,连剩菜都吃不上了。” 驴二说到这里,笑了笑,又说道: “一条少尉,姚队长,这种好事,本来我也不想和你们分享,不过,几十万块大洋的财宝,我一个人可搬不动,只能借助你们的力量。” “当然,我这人最公平了,虽然计划是我想的,但我还是愿意和你们平分,把所有的钱财,分成三份,咱们三人,每人一份。” “这种好事,如果你们不干,我去找别人,我相信,没人会拒绝。” 驴二这个计划,十分“可行”,姚动越听越心痒,他跃跃欲试,望着一条竹子,说道: “少尉,干吧,这可是一大笔财富!” 一条竹子也早就心动,只不过他为人谨慎,考虑周全,又说道: “段先生,你说的计划是可行的,不过,我身为皇军,如果没得到上级的命令,就去进攻青龙寨,上级追查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驴二笑道: “这个嘛,我早就替你想好了。” “少尉,姚队长,你们知道,这么多的皇军和皇协军,我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们,参与我的这个计划吗?而不是找别人吗?” 一条竹子摇摇头,说道: “我也正有这个疑惑,不明白你会为什么找上我们。” 驴二道: “这是因为,我刚才看到了你们抓的那几个共党分子,告诉你们吧,那个女共党,我认识她。” “她是八路军的一个排长,好像叫刘排长,十天前,她带着一支八路,参加了青龙寨的红胡子联盟大会,我在大会上见过她。” “我让你们参于我的计划,让你们拣个现成的便宜,就是因为你们抓了那个女八路。” 一条竹子反而更疑惑了,说道: “段先生,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我们抓了女八路,和你找上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驴二笑道: “一条少尉,我刚才说了,这个女八路,和青龙寨有关系,如果你和姚队长,是为了追捕这个女八路,追到了青龙寨,恰好青龙寨兵力空虚,你们就顺便拿下了青龙寨,又活捉了女八路,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姚动大喜,说道: “段先生,你想得真周到!” 他转过头来,看着一条竹子,替驴二解释说: “一条少尉你还听明白吗?段先生是为你想好了应付上级的理由,你并不是不奉命令就去进攻青龙寨,而是在追捕女八路的时候,追到了青龙寨,看到青龙寨的兵力空虚,你就把青龙寨攻下来了。” 一条竹子终于明白了,此时,他也不得不佩服驴二脑回路了,向驴二一挑大拇指,赞道: “高!真高!” 驴二嘿嘿一笑,终于说出了他的最终目的: “所以说,对于这几个八路,咱们既不能打,也不必审,明天还要押着他们去青龙寨呢!” 第604章 不能动她 他说到这里,又说道: “不但不能打不能审,还要给他们好吃的,有受伤的还要给他们包扎好伤口,让他们有力气,明天跟着爬山,咱们总不能背着他们去青龙寨吧?” 驴二这个提议,又很“合情合理”,姚动和一条竹子都同意了。 姚动道: “段先生,等事成之后,这几个八路怎么处理?” 驴二笑道: “那时候,咱们已经有了钱,又能升官,就把这几个八路,交给玉置中佐派来的人吧,也不让他们白跑一趟。” 姚动笑道: “对,大家都没白辛苦。段先生,咱们什么时候去青龙寨?” 驴二道: “我们不能一起去,我要先走一步,去青龙寨继续潜伏,你们明天下午出发,连夜行军,在后天早上,赶到青龙寨附近就行,我会出来和你们接头,再一起动手。” 姚动皱了皱眉头: “夜里行军,就怕在山里遇到红胡子,打起来就麻烦了。” 驴二道: “不会的,我给你们画张地图,标明哪里有红胡子,需要绕开,哪里安全,可以行路。” 驴二说完,画了张地图,又做了标注,一边画还一边介绍着。 姚动以前曾经进过昆嵛山,大致了解情况,看了地图,听了驴二的介绍,清楚了行军路线。 驴二又回答了姚动几个问题,然后问道: “你们这个据点,现在有多少兵力?” 姚动道: “有五十多个皇军,我们皇协军有一百多个。” 驴二道: “留下十几个看家的,其他人全部出动吧,越多越好,万一真遇到红胡子,打起仗来,也不会吃亏,而且咱们要及快把宝库搬空,人少了,搬的慢。” 一条竹子和姚动都同意了驴二的提议。 驴二又望着一条竹子,说道: “一条少尉,我知道你担心上级的追查,但我要告诉你,这件事,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更不能告诉玉置中佐,不然,咱们谁也拿不到钱。” “等你拿下青龙寨,你的上级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了,只会奖励你,你记住了吗?” “如果你现在不同意,就现在提出来,不要事到临头再反悔。” 一条竹子说道: “你放心吧,我们日本人最讲诚信,我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驴二点点头,说道: “那就好。好啦,我吃饱啦,一条少尉,你慢慢吃,姚队长,你陪我去看看那几个八路吧。” 姚动虽然不明白驴二为什么要看看八路,但还是答应了,陪着驴二出了办公室,向关押室走去。 姚动一边走,一边介绍道: “这次抓了六个八路,两个女的,四个男的,分别关在两个房间中。我已经派人给他们送过饭了,也给他们包扎伤口了。” 驴二嗯了一声,说道: “男的就不用看了,带我看看两个女的吧。” 姚动暧昧的笑了笑,以为驴二有什么想法,就带着驴二,来到了关押两个女人的关押室。 姚动吩咐看守打开门,恭敬的请驴二进去。 驴二走进来的时候,英子正在检查女同志的伤口。 此时,由于在关押室中,英子和女同志都没被绑着,桌上放着碗筷,显然,她们已经吃过饭了。 英子当然明白,她们之所以还没受虐待酷刑,肯定是驴二在暗中出力了。 但当英子看到驴二的时候,由于姚动在场,英子并没给驴二好脸色。 驴二看到英子并没有受伤,稍微放心,姚动在场,他当然不能关心英子,他笑嘻嘻的说道: “刘排长,还记得我吗?咱们在青山寨见过面,我叫段六,嘿嘿,当时人太多,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却一直记得你。” 英子一听驴二说自己是“段六”,就知道驴二在冒充别人,她不了解驴二的整个谎言,不好说太多,免得露馅,所以只是淡淡的说: “你想怎么样?” 驴二笑道: “我不想怎么样,就是过来关心一下你,看看你吃饭了没有,受伤了没有。” 英子冷冷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 驴二说道: “刘排长,你好好休息,吃好喝好,我们不会为难你。明天下午,我们会带你们去昆嵛山青龙寨,只要你们配合,我们就不会对你们用刑,如果你们不配合,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英子知道,驴二一定有他的计划,才让日伪军带她们去青龙寨,以便营救她们,担心她不肯去,所以亲自来劝她。 英子心中已经确定要去青龙寨,但为了配合驴二演戏,还是问道: “去青龙寨做什么?” 驴二笑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总之呢,你们可以放心,不是杀你们,但如果你们不去,那就只能杀了你们了。” “行了,多了我也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驴二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姚动连忙跟随过来,跟在驴二的身边,笑道: “段先生,这女的长得不错,你要不要……” 驴二打断道: “姚队长,不要动歪心思,我告诉你,这两个女人不能动。” 姚动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 驴二道: “我问你,你分到钱之后,还当兵吗?还是拿着钱去逍遥快活?” 姚动道: “拿下青龙寨,我就可以升官了,我当然会在军营接着干,只有权力,才能保住自己的财富。” 驴二道: “你这样想就对了,既然接着干,就要立更大的功劳。” “姚队长,这件事成了之后,你还愿意和我合作吗?” 姚动连忙说道: “当然愿意,段先生,我听你的。” 驴二道: “那就好。姚队长,我打算,拿下青龙寨之后,就对付八路,这两个女八路,是对付八路军的突破口。” “她们的性子烈的很,如果受到侮辱,她们很可能会自杀,所以,现在要好好待她们,千万不能让她们出事,不然,我们就失去了对付八路的筹码了。” 姚动连忙说: “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保护她们,不让任何人碰她们。” 驴二笑道: “这就对了!” 他说着话,把手在姚动的肩膀拍了拍,亲昵的说道: “老姚啊,我给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吧。” 姚动连忙说: “段先生,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第605章 好久不见的周晓鸥 姚动之所以对驴二这么客气,一来是认为驴二是玉置中佐的密探,二来是认为驴二能带他发财。 驴二就是拿捏住了姚动这一点,但为了稳固姚动对他的信任,他还要再给姚动灌灌迷魂汤。 驴二笑道: “别喊先生,以后我叫你老姚,你就叫我老段。” 姚动笑道: “行,老段,你要对我说什么?” 驴二道: “明天的事,你要抓紧点,主动点,我看了,一条少尉胆子有点小,你要催着他。” 姚动道: “他要不愿意去,我自己带人过去,也要支援你,咱们两人分钱,分得更多。” 驴二摇摇头,说道: “他不去不行,他是皇军,真要出了差错,就把责任推到他头上,按老百姓的话说,他是鬼子,咱们只是二鬼子,二鬼子没有鬼子有权力,上头怪罪下来,咱们担当不起,但他是鬼子,由他担当,就没问题了。” 姚动笑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行,我一定把他拉上。” 驴二道: “咱们这些二鬼子,就是给鬼子扛活的长工,咱们要抱团取暖,团结起来,鬼子才不会小瞧咱们。” 姚动道: “你说得对,我也没少在鬼子面前受了鸟气,没办法啊,谁叫人家的武器比咱们硬。” 驴二道: “算了,不说这些了,总之,咱们好好合作,联手打天下,干完这一票,咱们得了钱,又升了官,就更有权力了,再利用权力,挣更多的钱,升更大的官。” 姚动连连点头: “对对对,老段你说得太对了。” 驴二拍拍姚动的肩膀,说道: “行了,话不多说,我也该走啦。” 姚动道: “天这么黑了,今天晚上就别走啦,明天一早再走吧,我给你收拾客房。” 驴二道: “我也不想夜里赶路,可是不走不行,我要早些回青龙寨,早做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 “老段,你们明晚出发,后天凌晨赶到青龙寨附近的那个窝头沟里等着,我们见面再谈。” 姚动道: “我记住啦,明天见。现在世道不太平,我派两个人送你回去吧。” 驴二道: “不用送,借给我一把手枪吧,拿着路上防身。” 姚动掏出自己的手枪,笑道: “说借太见外了,这把手枪送给你了。” 驴二笑着接过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驴二接过手枪,姚动把枪套也解下来,递给驴二。 驴二也不客气,把枪套系在腰间,插上手枪,胸膛一挺,颇为神气。 姚动笑了笑,忽然说道: “老段,你多大年龄了?” 驴二笑道: “问这干什么?还想给我说媒吗?” 姚动笑道: “我还真想给你说媒。我小姨子长得不错,今年刚十八。” 驴二心中暗笑,知道姚动是想进一步和他套近乎,才要给他介绍小姨子的,做了连襟之后,关系更亲近了,他有什么发财的时候,就不会扔下姚动了。 驴二笑道: “是吗,那等咱们事成之后,我见见你小姨子。” 姚动道: “别等事成之后了,不如现在就见吧,她就在镇上,我派人去叫她,十分钟就到。” 驴二笑道: “这种事不能急,大晚上,把人家姑娘叫过来,显得我像个好色之徒。老姚,你的心意我领了,以后再说吧。” 姚动只好说道: “那行吧,事成之后,你一定要见见我那位小姨子,长得真漂亮,我不骗你。” 驴二懒得再和姚动纠缠下去,牵了自己的马,走出据点院门。 姚动把驴二送到门口,扶着驴二上了马,看着驴二行远,才美滋滋的回去了。 驴二离开黄集镇,当然没有直接去青龙寨,而是去周庄,他担心秀兰担忧他的安全。 为了防备姚动和一条竹子派人跟踪他,他先在镇外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这才调转方向,向周庄行去。 到目前为止,驴二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的计划就是:利用他是“螃蟹段六”的身份,使日军的一条竹子和伪军的姚动,以为他是玉置太郎的密探,再用巨额财富做诱饵,把一条竹子和姚动,引诱到青龙寨。 然后,他点燃信号弹,引来日军的轰炸机,日军在上空,由于距离远,不能分辨出是日伪军还是红胡子,会盲目地投下轰炸机,对青龙寨中的日伪军进行轰炸。 全部炸死最好,炸不死的,他们青龙寨的人,再出来把残余的日伪军全部歼灭。 反正就算他不点燃信号弹,玉置太郎也会下令轰炸,只是时间的早晚,不如干脆把日伪军引到青龙寨,让日军战机轰炸,让他们“鬼打鬼”,至少青龙寨不会白白被炸毁,还捎上日伪军做陪葬。 他现在还没完全取得一条竹子和姚动的信任,还不能把英子等人救走,所以,他让日伪军把英子带到青龙寨,然后再想办法营救英子。 如此一来,可谓是一举两得,既把日伪军引入青龙寨让战机轰炸,又可以营救英子。 驴二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的“妙计”感到小得意,认为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进到半路,距离周庄还有四五里的时候,驴二忽然看到前方,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人影。 驴二心中一惊,黑夜行路,而且人数不少,不会是寻常百姓,为免骑在马上目标太明显,他连忙跳下马,用马做掩体,慢慢向前走去,一旦发现不对,他可以在马身后面反击。 对方那几个人影,也发现了驴二,他们比驴二更加警惕,不再向前走,而是停了下来,蹲在地上。 驴二心头一动,抬高声音喊道: “前面是谁?” 话声未落,就传来秀兰惊喜的声音: “二哥,我是秀兰!” 驴二笑了,快步向前奔去。 那几个人也快步奔跑过来,来到近前,可以看到,来人除了秀兰和周敏,以及几个猛虎队员,还有好久不见的周晓鸥。 这些人之中,除了秀兰最为关心驴二,就数周晓鸥了。 驴二救过周晓鸥,周晓鸥早就喜欢上驴二了,上次驴二偷偷去青龙寨,没叫上周晓鸥,周晓鸥除了生气,还为驴二担心。 要不是母亲拦着,周晓鸥差点自己跑进昆嵛山去找驴二了。 第606章 排挤在外 好不容易,等到前往青龙寨的周敏等人回来了,周晓鸥以为驴二也跟着回来了,赶紧跑过去寻找,才发现,驴二并没回来,据周敏说,驴二进城去执行任务了。 周晓鸥从别人那里,陆续听说了驴二在城里闹出的动静,又是盗药品,又是毒杀日伪军,她听得心痒痒的,也想进城去找驴二,跟着驴二热闹一番。 可是,她的母亲不放她去,她也担心进城找不到驴二,就作罢了。 过了没几天,青龙寨的刀子哥进村,把秀兰带进城去见驴二了,等她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刀子哥和秀兰已经走远了,又没带她玩。 周晓鸥再次失落加失望了。 周晓鸥是个喜欢热闹的女孩子,这几天村里没打仗,村民除了挖地道,还是挖地道,几乎人人都在挖地道,周晓鸥感到没意思,不如驴二在城里,跟鬼子斗智斗勇好玩刺激。 这些天,她快憋疯了。 今天,当她听说秀兰回村的消息时,她以为驴二跟着回来了,又快步跑过去,但又让她失望了,驴二没和秀兰一起回来。 这一次,她不但失望,还非常担心,因为秀兰说,驴二为了救英子,孤身一人去追鬼子汉奸了。 秀兰把这个消息,先告诉了姑父周长春。 周长春召开了紧急会议,把村委会和猛虎队几个主要骨干召集起来,商议如何救驴二。 虽然秀兰向周长春转达了驴二的意思,不让众人去救驴二,但是,周庄人和石庄人都把驴二当成自己人,甚至比自己人更亲近,驴二有难,他们怎能不救? 可是,众人都不知道驴二去了哪里。 现在,周庄人和石庄人,经过日伪军的几次重创,有战斗力的人已经不多,不过五六十人,他们现在只能依靠村里挖好的地道,等着敌人进攻的时候,利用地道反击,如果出了村子,他们的战斗力就不足了。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决定,先派出几个小组,分别到最近的几个日伪军据点,打探驴二去了哪个日伪据点,甚至还派了一支小组,前往县城追踪。 村里留了一半的兵力,保护村子,派出去了一半的兵力,寻找驴二,由于要派到好几个日伪据点去打探,每个侦察小组,只有三四个人。 周长春经过分析判断,驴二在黄集镇日伪据点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他今天收到过消息,黄集镇日伪军在不远处的几个村庄抓捕共党,英子可能是被黄集镇日伪军抓住了,驴二要救英子,就跟着去了黄集镇。 所以,周长春派向黄集镇的这一支小组,人数最多,成员也全是精锐,不但有他的儿子周敏,还有猛将彪子,当然还有秀兰。 周长春本来没把周晓鸥编到这一组,编到别的组,派往别处侦察,但周晓鸥一看到这个小组之中,有周敏和秀兰,就知道这是主力小组,非要跟着这一组,周长春只好同意。 果然,他们刚出村不久,还没走到黄集镇,就遇到了从黄集镇回来的驴二。 众人相见,自然十分欢喜,尤其是周敏猛子等年轻人,早就听说了驴二在县城中的“壮举”,又是盗药品,又是毒杀日伪军,又是杀邓春来,杀孙凤仙,还杀了山崎大佐,他们对驴二的敬佩,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江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由于几个小伙子都围着驴二,争先恐后的发表敬佩之情,就把秀兰和周晓鸥两个女孩子挤到一边去了,根本近不了驴二的身。 秀兰还好些,只是笑吟吟的站在旁边观看,没有挤上去凑热闹的意思。 但周晓鸥却着急了,她好多天没见到驴二了,总想和驴二靠近一些,近距离看着他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听着他那爽朗的笑声,再听他眉毛飞舞的吹牛皮,添油加醋的吹嘘自己杀鬼子汉奸的经历。 可是,周晓鸥是女孩子,年龄小,身材矮,挤了几次都没挤进去,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挤了出来,只能听到驴二爽朗的笑声和吹牛皮,却看不到驴二脸上的表情。 周晓鸥生气了,干脆不挤了,撅着嘴巴,在一旁生闷气。 众人没人注意周晓鸥生气了,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仍然围着驴二,让驴二讲杀鬼子汉奸的故事。 秀兰在旁边提醒道: “敏哥,猛子哥,快带二哥回去吧,别在这里站着了,遇到鬼子的巡逻队就麻烦了。” 众人这才拥着驴二向村子走去。 只有一匹马,驴二也不骑了,由一个猛虎队员牵着,他自己则一边走,一边吹牛皮。 驴二的经历的确丰富多彩,惊险刺激,而且他的头脑灵活,随机应变,智计百出,这份能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功劳,他是有的。 不过,驴二天生喜欢吹牛皮,而且偶尔在自谦的时候反而更抬高自己,他的口才本好,现在心情又好,本来就十分精彩的故事,由他的嘴巴里说出来,就是十二分的精彩,听得众人如痴如醉,心向往之。 周晓鸥只能跟在后面,远远听着。 一直到进了村子,周晓鸥都没有靠近驴二的机会,她就着急了,她知道,待会驴二就会向周长春汇报工作,她更没有机会单独和驴二在一起了。 周晓鸥顾不上女孩子的妗持了,她觑准一个机会,上前两步,把驴二旁边的猛子推开,自己站在猛子的位置,为了防备猛子“抢夺位置”,她把猛子推开之后,立即用双臂挽住了驴二的胳膊,紧紧依偎在驴二的身上。 如此一来,除非猛子用大力,不然休想再抢回位置了。 猛子也不和周晓鸥争抢,笑了笑,跟随在后面。 周晓鸥这个举动,虽然过于亲密了,但众人都知道她喜欢驴二,也没人取笑她,就算取笑她,她也不怕。 她搂住驴二的胳膊之后,忽然把手伸向驴二的腰间,用力掐了一下。 这一下,虽然不重,但也不轻,还是有些疼痛的,而且驴二没想到周晓鸥会掐他,不由“哎呀”一声。 第607章 他不是周庄人 驴二苦笑道: “我又没得罪你,你掐我干什么?” 周晓鸥哼了一声: “上次去青龙寨,你为什么不带上我?这次把秀兰叫进城,你也不叫我,还说没得罪我?” 驴二笑道: “我不是怕你有危险嘛。” 周晓鸥道: “我才不怕危险,驴二,你别忘了,你是救过我,但我也救过你,我现在可是猛虎队员,不是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学生了。” 驴二笑道: “行,下次带着你。” 周晓鸥威胁道: “这可是你说的,要敢不带我,可就不是掐一下这么简单了。” 周晓鸥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个“砍脑袋”的动作。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秀兰也是直到此时,才和驴二说上话,她问道: “二哥,英子姐呢?” 这个问题,秀兰在见到驴二的时候,就想问他,她知道,英子对驴二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没有人可以比得上英子在驴二心目中的地位,她并不妒忌,她也关心英子,见驴二一个人回来,英子没跟着,她就担心驴二没救出英子。 但是,驴二被众人围住了,她没机会和驴二说话,所以这个问题,她没机会问。 不过,她从驴二那爽朗的笑声,和飞扬的表情中,猜到英子没有危险,不然,驴二不会这么开心,所以她也不着急问英子的事。 现在,由于周晓鸥一打岔,众人不再围着驴二了,她才有机会询问驴二。 众人刚才一直围着驴二听故事,竟然忘了驴二这次是去救人的,人没带回来,他们也没关心,他们只关心驴二。 现在听秀兰一问,众人才想到这个问题。 驴二笑道: “秀兰,你不用替英子担心,明天,鬼子汉奸,会把英子送到青龙寨,到时候,我再救她。” 猛子好奇的问道: “二哥,你用的什么办法?鬼子汉奸怎么听你的?” 驴二笑道: “天机不可泄露,明天到了青龙寨,我再告诉你们。” 驴二在吹嘘自己“英勇事迹”的时候,并没有把关于螃蟹段六的这一段故事,告诉众人,他倒不是不相信这些人,只不过他认为这些人太年轻,嘴巴不严,如果无意中泄露了这个秘密,敌人收到风声,他的计划就不灵了,不但不灵,连英子也救不出来了。 众人回到了村委会,驴二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经过一番相互问候,众人渐渐散去,只剩下周长春和等几位骨干成员,听取驴二的“工作报告”。 在周长春这位“姑父”的面前,驴二收敛了许多,没有再添枝加叶,而是老老实实的讲述了在城里的经历。 这次,他倒是讲了利用螃蟹段六的身份,才平安从日军总部出来的故事,不过,他隐瞒了日军要轰炸青龙寨这一节。 他并不是不相信周长春等人会泄密,他知道在场的这几位,都是老成持重之人,不会泄密。 但关于日军轰炸青龙寨的事,没必要和周庄人讲,只要和青龙寨的霍三爷讲就行了,周庄人没必要知道。 而且,他已经有办法解决青龙寨被轰炸这个威胁了,更没必要让周庄人跟着担心。 讲完经历之后,驴二又说道: “姑父,城里的经历我讲完了,接下来,就是后天的十八路红胡子联盟大会,推选盟主,我让周敏告诉您了,我想让咱们周庄人也去参加,您是什么想法?” 驴二称周长春为姑父,是依着秀兰喊的,他把秀兰看得比亲妹子都亲,所以秀兰的姑妈,就是他姑妈,秀兰的姑父,就是他姑父。 对于周庄其他人,他都是按周敏的辈份称呼。 周长春说道: “小敏是对我说过这件事,我也认真考虑了。那十七路红胡子,都是抗日的红胡子,咱们跟他们联盟,不丢咱周庄的人。” “而且,一旦结盟,再有日伪进攻周庄的时候,咱们还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经过村委会的商议,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 “二子,我们几个老家伙,身体不好,爬不得山路,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再说,又不是去打仗,村里还需要人留守,所以,我想着,由你带小敏和猛子他们去参加吧,我们就不去了。” 驴二道: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 村中骨干周长廷为人谨慎精明,他问道: “二子,这次咱们周庄人参加联盟大会,你是以咱们周庄人的身份参加,还是以青龙寨的名义参加。” 另一个骨干成员,也是彪子他爹周长青说道: “当然是以咱们周庄人的身份参加,这次在县城干成三件大事,都是二子的功劳,二子最有资格当盟主,二子代表咱们周庄人,当上盟主,咱们周庄人也跟着沾光,说话都硬气。” 周长廷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是我不同意二子做咱们周庄的代表,只不过,他姓吕,不姓周,不是咱们周村人……” 周长廷这句话还没说完,脾气暴臊的周长青就拍案而起,怒骂道: “周长廷你的良心让狗吃了?二子为了咱们周庄人,出了这么大力,要不是他,咱周庄人早被鬼子杀光了,他姓吕怎么啦?我早就把他当成周庄人啦!” “你倒是姓周,你杀过几个鬼子?叫你当周庄的代表,你有这个资格吗?哼哼,要是你当,我周长青第一个不服,不服!” 周长廷自知理亏,不敢作声了,以前,如果周长青反驳他,他肯定会和周长青争执,但这次,他没敢争执,以免引起众怒。 驴二在心中笑了笑,他早就知道,周长廷此人太聪明,太精于小算计,虽然也是真心抗日,但却有自己的小算盘,有地盘主义,和山头主义。 驴二对于当官,并没有瘾,他知道,官越大,责任越重,反而是不当官,更加逍遥自在,无牵无挂,反正到关键时刻,他能指挥动队伍就行了,没必要当官。 驴二笑道: “两位叔叔,你们别吵了,听我说几句吧。” 周长青余怒未消的瞪了一眼周长廷,看向驴二的时候,又转上了一副笑脸: “二子,有话你就说,谁要敢不听,我第一个收拾他!” 第608章 少庄主 驴二感激的冲周长青笑了笑,又缓缓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 “第一件事,就是我要说明一下,我在县城干的三件事,盗药品,杀邓春来,杀山崎大佐,虽然我出了力,但没有青龙寨九姑娘的帮助,我完不成,所以,功劳是青龙寨。” “至于盟主这个位子,是霍三爷的,我不会跟他争。” 说到这里,他冲着周长青笑了笑,说道: “长青叔,让你失望了,不过你放心,只要有我驴二在一天,咱们周庄人什么时候说话都硬气。” 说到这里,他又冲着周长廷说道: “长廷叔说得也有道理,我毕竟不是周庄人,不是姓周的。” 周长廷有些愧疚,连忙说道: “二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驴二笑笑,说道: “长廷叔,我明白你的意思,请你听我说完。” “这次参加红胡子联盟,我会以青龙寨的名义参加,周庄人的代表,我提议由周敏担任。” “周敏虽然还年轻,但他的头脑灵活,身手敏捷,而且他是姑父的儿子,足以担当这个重任。” “这次的红胡子联盟,别的山寨的首领,都有响亮的名号,什么青木崖大寨主啦,人家剑池山秦大当家啦。” “咱们也时髦一下,在红胡子联盟中,周敏的名号,就是周庄的少庄主,一点也不比那些大当家大寨主的地位低。” 驴二这样一说,众人都同意了,毕竟,最有资格当周庄代表的人,就是周长春的儿子周敏了。 虽然驴二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但在农村,还是以家族为主导,周敏才是根正苗红的周庄人,是家族长的儿子,是周庄的继承人。 如果驴二当代表,众人当然也同意,不过,驴二主动提出不当,让给周敏,众人自然更愿意了。 周长廷也无话可说了,他可以暗中排挤驴二,但却不敢排挤周敏,得罪了驴二,他在村里的地位不会变,但得罪了周长春,他在村里就没地位了。 众人都无话可说,只有周长春皱皱眉头,说道: “我担心周敏太年轻,经验不足,当不起这个重任。” 驴二笑道: “姑父,小敏年龄不小了,是应该历练他的时候了,你总要放手,让他自己飞的。更何况,这次只是让他当代表,参加红胡子联盟,又不是让他当家族长,带着周庄打鬼子,你不用担心太多。” 周长廷说道: “是啊,长春哥,二子说得对,现在只是让小敏去历练,不是让他接你的班,你不用担心。他的经验不足,还有咱们几个老家伙帮着他呢。” 众人也纷纷附和。 周长春只好说: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让小敏试试吧。二子,你可要照顾他们几个小伙子。” 驴二笑道: “那当然,我既是青龙寨的人,也是周庄猛虎队的人,都是打鬼子杀汉奸的队伍,不冲突。” 周长春道: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驴二道: “也不着急,明天吃过早饭再去就行,天黑之前,能赶到青龙寨就行了。” 周长春道: “那行,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伙散了吧。” 众人纷纷散去。 周长春和驴二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二子,今晚就住在我家,明天一早,我让你姑妈给你做好吃的。秀兰肯定已经给你收拾好床铺了。” 驴二笑道: “行。” 驴二走出村委会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好像不愿意见到村里的几位高层,所以没离太近,但又想见到驴二,所以又没站太远。 看到驴二出来之后,那人连忙向驴二扬了扬手。 驴二借着暗淡的光线看了看,认了出来,不由笑了。 那人正是老仝,是他从伪军队伍中劝导“改邪归正”的老仝。 老仝没有家了,无处可去,驴二就让周敏把老仝带回周庄,给老仝一个栖身之处。 驴二转头让周长春先回家,他等会就回去。 驴二向老仝走了过来,笑道: “老仝哥!” 老仝温暖的笑了: “二子,你回来啦!听说你回来,我可高兴了。” 驴二笑道: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老仝哥,在周庄生活的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老仝道: “没有,村里人对我很好,尤其是小敏和猛子,对我可照顾了。” 驴二道: “你现在住在哪里?” 老仝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了,用手搔着头皮憨笑。 驴二心头一动,他的心思灵敏之极,从老仝的表情中,就猜个差不多。 驴二笑道: “老仝哥,你行啊,厉害!看不出你还是位情场老手,这才来了没几天,就找了个相好的啦?” 老仝反而一愣,问道: “谁告诉你的?” 驴二笑道: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猜得。” 老仝摇摇头: “我不信,一定是小敏和猛子告诉你的。” 驴二笑道: “他们没告诉你,真是我猜的。看来,我猜到了。老仝哥,说说你的风流韵事吧,你是怎么勾搭上的?” 老仝有些小得意的笑了笑,随即,又脸色沉重了,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她是个可怜人,她男人和孩子都被鬼子的炮弹炸死了,她自己也受了伤……” 老仝讲了他和那位相好的故事。 原来,老仝跟着周敏来到周庄之后,把老仝安排在原来周长业的院子里,那个院子已经给了石庄人,老仝就和石庄人住在一起。 周庄被鬼子几次轰炸,有些宅院,已经得到修复,并在自家院子中挖掘地道,但有些宅院,由于强壮的男人或者当家的女人死亡了,或者受伤了,别说挖掘地道了,就算房屋都没修好。 为了帮助苦难家庭修建房屋,村委会组织人手,帮助这些人重建宅院。 老仝就被安排去帮助别人,他被安排的这一户,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玉蛾嫂。 玉蛾嫂的男人和孩子都被鬼子的炮火炸死了,房屋倒塌了,玉蛾嫂也受了伤,虽然不是重伤,但没有力气干活。 老仝就在帮助玉蛾嫂重建房屋的时候,两人产生了感情。 第609章 城市来客 老仝说到这里,又说: “由于她受伤了,又是一个女人在家,行动诸多不便,我就让小敏,替我向他爹说说情,允许我搬到玉蛾家里去住,就近照顾。” “长春叔很开明,他说,玉蛾的男人没了,只要我和玉蛾是你情我愿,就可以住在一起,不用担心村里人说闲话。就这样,我就搬到玉蛾家里住了。” “不过,我们虽然住在一起了,但我们是分房睡,还没同房。她很保守,她说,她不想让别人戳脊梁骨,她也要为男人守寡三年,还要明媒正娶之后,才能同房。” 驴二听得心情沉重,说道: “老仝哥,你好好对玉蛾嫂,等她三年,你就把她娶了。” 老仝苦笑了笑,说道: “鬼子天天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再次屠村,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活三年。” “当然,我早就想好了,在我们活着的时候,我会好好对她,如果能活过三年,我当然会娶她,就算活不过三年,我们至少在一起生活过了,我算是有个家,家里有个女人了。” 驴二道: “你能这样想就行。老仝哥,你回家吧,我也要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老仝道: “听猛子他们说,明天你准备带他们去青龙寨,二子,把我也带上吧,我也想为周庄出份力。” 驴二道: “老仝哥,你现在有家了,就不用跟着我们小年轻到处跑了,你要想为周庄出力,留在村里也是一样,村里也需要守卫。” 老仝道: “那行,我就留在村里了。二子,你去休息吧,等你啥时候从青龙寨回来,咱俩哥俩好好喝点。” 驴二和老仝分别之后,来到了周长春的家中。 秀兰的姑妈石中慧,对驴二嘘寒问暖,让驴二感到很温暖,当然,他一口一个“姑妈”,把石中慧喊得也很开心。 当晚,驴二就和周敏住在一个房间。 第二天早上,石中慧为驴二和周敏做了丰富的早餐,又为二人准备了中午的干粮,等他们吃过饭,来到村委会门口的时候,猛子等十几个猛虎队队员,已经排列,在等着驴二了。 这次,周晓鸥是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跟着凑热闹的机会了,她强烈要求参加。 由于这次去青龙寨的队员之中,还有别的女队员,周长春就同意了周晓鸥的请求。 这次去的女队员,除了周晓鸥,还有陈霞和花子。 陈霞和周敏是一对情侣,花子和石庄的石凯是一对情侣。 石凯和石金都是石庄人,现在已经是周庄猛虎队中的年轻精英,二人都参加了这次行动。 秀兰本想也跟着去的,被周长春挽留了,因为村里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医治,需求秀兰帮着姑妈,而且驴二知道秀兰的战斗力不行,帮人医病才是她的长项,也让秀兰留在村里。 就这样,以驴二和周敏为首的十几个人的猛虎队员,离开了周庄,前去昆嵛山青龙寨参加红胡子联盟大会。 周晓鸥高兴坏了,她母亲梅婷却发愁坏了。 周晓鸥在村里的时候,虽然整天训练和巡逻,白天不着家,但梅婷的心是宽的,至少在晚上的时候,她能见到女儿。 但现在周晓鸥却外出执行任务,而且是参加红胡子大会,梅婷不敢想像,几百个杀人越货的红胡子在一起是什么情形,而自己的女儿却要和那些人在一起,想想她都害怕。 但是,她劝不住女儿,女儿非要去,她也没办法,只能放她去。 可她毕竟不放心,一直把女儿送到村口。 她怀着身孕,虽然刚怀了不过一个多月,肚子还不显,别人还看不出来,但她自己却能感到,走几路,就会心跳加速,呼吸不畅,这个时期,最好是静养,不适走动。 梅婷不放心女儿,一直送到村口,但对周晓鸥来说,却很不好意思,她担心别人取笑她,还是离不开娘的小女孩,她甚至埋怨母亲,一直让母亲不要送了。 但梅婷不放心,女儿不让她靠近,她就不远不近的跟在女儿的身后。 一直到村口的时候,目送着女儿走远了,梅婷仍然不肯离开,仍然目送着女儿。 儿行千里娘担心,对于周晓鸥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来说,她还理解不了其中的母爱伟大。 不过,当她离开村子很远,回头观看的时候,看到村头母亲的身影,仍站在那里,向她这边痴望,她还是感到一阵酸酸的温暖。 她向母亲扬了扬手,既是示意母亲回家吧,又是向母亲表达“收到母爱”的信息。 直到女儿的身影看不到了,梅婷才收回目光,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肢,慢慢向家走。 就在周晓鸥和梅婷,全都离开周庄村口的时候,从北边来了一辆马车,行到了村口。 马车上是一辆敞篷马车,前面坐着一个车夫,赶着马车,车厢上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村口有关卡,不但有障碍物拦住路口,还有三个守卫。 三个守卫远远看到,不认识那个马车夫,就扬了扬手,示意停车。 马车停下来了,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 先下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衣着十分讲究,一袭淡蓝色长衫,头上戴着一顶在只有在城市才能看到的金丝礼帽。 男人的身形修长,气质儒雅,相貌也很俊秀,虽然已经四十岁了,但看起来像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而且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更为他添了几分文雅气质。 女人只有二十四五岁,头发烫成在农村很少见到的波浪卷,身上穿着一袭鲜艳的旗袍,鞋子是农村很少见的高跟鞋子。 波浪卷,旗袍,高跟鞋,再加上被旗袍勾勒出来的玲珑身材,形成一种强烈的诱惑。 女人长得也非常漂亮,肤色白晰,两道修长而浓的眉毛,一双眼睛黑亮,充满了诱惑的光芒,举手投足之间,彰显优雅,又充满邪魅。 三个猛虎队员,全都是年轻的男人,哪里见过这种风情成熟的城市女性,不由看直了眼,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在那个女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第610章 周长诗回来了 男人和女人下了马车之后,男人掏出几角零钱,付给马车夫,然后从车厢中提下来两个行李箱。 女人也提下来一个女式的行李箱。 马车夫调转马头,向回行驶而去。 男人和女人提着行李箱,向村头关卡走过来。 直到一男一女走近了关卡,三个守卫的目光,仍然盯在女人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男人看到三个守卫的表情,嘴角边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微笑,继续向前走。 一直来到关卡前,三个守卫才清醒过来。 由于一男一女都是提着行李箱,并没有武器,所以三个守卫也没有敌意,为首的守卫很和气的说: “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放下行李箱,摘下帽子,三个守卫看得更清楚了,这个男人的确儒雅又俊秀,还有些面熟,但三个守卫一时间都想不起来是谁。 男人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我叫周长诗,就是本村人。” 三个守卫听到周长诗这个名字,都愣了一愣。 周长诗,正是周晓鸥的父亲,梅婷的丈夫,也是被杀的前村长周长业的弟弟。 这三个守卫,恰好都不是姓周的人,是村中别姓的人,他们的家,距离周长诗的家有些远。 周长诗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烟台工作,先在烟台教学,后进入烟台教育局工作,很少在村里,就算偶尔回家,也只在家里逗留几天,就回烟台了。 所以,只有住得比较近的邻居,或者村里年龄较大的人,才认识周长诗。 这三个守卫,都不过二十岁左右,他们很少见到周长诗,而且没想到周长诗会回来,所以一听周长诗自我介绍,就想起来了,此人的确是周长诗。 按说,既然是本村人从外地回来了,就应该让他们进村。 但周长诗的身份比较特殊,因为周长诗的哥哥周长业,是伪村长,被村民杀死了,而且周长诗长期在烟台,没人清楚他的底细,只知道他在教育局工作,但那是在日本侵略之前,日本侵略之后,他做了什么,就没人清楚了。 三个守卫不敢做主,正要派一个人回村汇报。 这时,周长廷走了过来。 周长廷做为村民自治委员会的骨干成员,每天到各个村口巡逻,是他的工作,这次他就是来例行巡逻的。 周长廷远远就看到村口站着一男一女。 不过,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个女人吸引了,没看那个男人是谁。 虽然距离还有些远,但那女人玲珑起伏的身材,性感优雅的气质,一下子就把他的目光吸引住了,他的心头不自觉的狂跳了几下。 像这么优雅性感的女人,周长廷还没见过第二个。 周长廷认为,梅婷嫂是附近十里八乡,甚至是他所见过的女人之中,最漂亮最优雅的女人了。 但是,梅婷嫂虽然优雅,却有点太过于端庄,不够性感,而且,梅婷姐的年龄毕竟大了一点,不如这个女人年轻,正当花一般的娇艳年龄。 周长廷的目光被吸引了,脚下不由自主,就走了过来。 越走近,周长廷越感到那个女人性感的不可思议,把他心底隐藏的某些欲望吸引出来了。 不过,周长廷虽然有些意乱情迷,但他毕竟为人很是谨慎精明,而且他爱面子,忽然想到,自己这样的表情,会被人笑话,所以,他强按下自己的欲望,使自己的目光平静下来,心情也尽量平静下来。 他的心情一平静,目光就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了,看向女人旁边的那个男人。 一看到那个男人,周长廷的心头一跳,立即认出来是周长诗。 周长廷只比周长诗小四五岁,小时候还曾经是周长诗的小跟班,这些年,虽然周长诗很少回来,但只要回来,两人都能见到面。 而且周长诗的为人,比他哥哥周长业强多了,并没有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人,每次从外边回来,就算不请他们几个老伙计喝酒叙旧,至少也会派长工长贵,送来一些从烟台捎回来的礼物。 所以周长廷对周长诗的印像不错。 但周长廷也没想到周长诗会回来,至少没想到,周长诗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他想不通,周长诗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回来,如果周长诗是因为想帮助村民抗日,现在距离周庄抗日暴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周长诗如果帮助村民抗日,这一个多月,早就应该回来了。 可是,如果说周长诗贪生怕死,不敢和村民一起抗日,甚至不惜老婆孩子的命,但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因为现在周庄和日伪正在对峙,日伪随时都会进攻周庄,周庄随时都会有灭顶之灾,如果周长诗怕死,还回来干什么? 这些念头在周长廷的脑海中闪现一下,他的脸上就堆上了笑容,快步走过来,笑着扬了扬手: “长诗哥,您回来啦!” 周长诗笑道: “长廷,我回来啦。” 周长廷快步来到近前,不等站稳,就对一个守卫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长诗哥搬张椅子坐下。” 他看向那个女人,问周长诗: “长诗哥,这位小姐是?” 周长诗道: “哦,她叫俞虹飞,是我在烟台教育局的同事,跟我过来,做些教育上的调研。” 说到这里,又对俞虹飞说道: “虹飞,他是我的堂弟,叫长廷,快叫长廷叔。” 周长廷连忙说道: “别叫叔,叫哥,我没那么老。” 俞虹飞嘴唇一动,鲜艳如花,轻轻一笑,喊了声: “长廷哥!” 周长廷的骨头都快酥了,连忙答应一声,又对守卫道: “小宇你给俞小虹也搬张椅子。小云,你快去通知长春叔,就说长诗哥回来了。” 一个守卫又给俞虹飞搬了张椅子,请她坐下。 另一个守卫快步飞奔回村,向真正的决策者周长春汇报。 周长廷不是没权力可以放周长诗进去,但他为人谨慎,不想承担责任,免得周长诗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所以他才一方面稳住周长诗,一方面派人回去向周长春汇报。 他派人给周长诗安排座位,而不是自己亲自搬椅子,既显示他在村里是有地位的人,已经不是周长诗以前的小跟班了,又显示了对周长诗的尊重和亲近,减少了周长诗因不放他进去的埋怨。 周长廷自认为精明,做得面面俱到,但这些小算计,早就被周长诗和俞虹飞识破了。 第611章 周长诗的经历 周长诗这次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带着日伪特务交给他的任务! 周长诗这些年之所以很少回农村,是习惯了烟台这个大城市的生活,他不愿带梅婷母女去烟台,是他风流成性,不希望梅婷在身边碍事。 他长得好,有文化,又是花丛老手,这些年,也不知道和多少女人相好过了。 当然,他的品味比较高,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看得上,他所交往的女人,往往是美貌和智慧并重的女人。 这些女人之中,以他的女学生居多,也有他的女同事。 能读到大学的女学生,智力方面肯定是优秀的,家境也是不错的,所以气质也不会差,如果再美貌一点,那就更好了。 能当教师的女人,更不用说了,虽说年龄比学生稍大一些,但无论家境还是经济方面,都要超过学生,虽然他还不至于靠女人吃软饭,但和女教师交往,他花的钱会少一些。 以他的学识和才貌,几乎根本不用去主动勾搭别人,那些女同学和女同事,往往主动向他抛媚眼,投怀送抱,他只要选自己看上的,翻牌子就行了。 周长诗很会做人,不但女人缘好,男人缘也很不错,和男学生相处的不错,和男同事相处的也不错,还很受领导的器重。 教了几年书,他就被调到了教育局,当了一名科长。 虽然他的人离开了校院,但偶尔还会去学校指导工作,所以,他一直不缺少女学生和女教书的陪伴,而且调到教育局之后,接触到社会上的人多了,接触的官太太和大小姐也多了,他的女人更多了,选择面也更大了。 但他一直是宁缺无滥,只选自己自己喜欢的,对于不喜欢的,就算女方的家境再好,他也不沾染。 周长诗会做人的方面,不但体现在女人方面和官场方面,还体现在他对待村里人的态度上。 他并没有瞧不起穷人的行为,不是他心中瞧不起穷人,而是他会做人,不表露出来鄙视穷人,只是埋在心里。 他在外面的形像,就是一个开明的知识分子,文化人,视农民和贫穷人为平等,待农民和贫穷人一直是彬彬有礼,甚至还偶尔会救济一下。 但在他的心中,他是瞧不起那些人的,他骨子有一种优越感。 这些年,周长诗在烟台的生活,太顺利了,太潇洒了,所以,他很少回农村老家,更不会把梅婷带到烟台去。 他在教育局当了科长之后,宦途上也一帆风顺。 在当科长的时候,他通过一位官家小姐,认识了当时烟台市的市长,市长对他很赏识,准备把他调到市政府办公室,当办公室主任。 只要进了市政府,当了办公室主任,那就是真正的官场了,在教育局虽然也是官场,但毕竟不是重要的部门,市政府才是真正的官场。 他相信,凭着他的才能,只要进了市政府,混个几年,就算混不成市长,至少能当上副市长。 他的调任下来了,从教育局的科室,调到市政府办公室。 谁知,还没等他正式到市政府上班,鬼子就打来了,一切都变了。 鬼子来的时候,时任市长下令抵抗,没抵抗住鬼子的进攻之后,时任市长就带着大批的官员撤离了烟台,市政府由日伪接管,重组了伪政府,市长换人了。 在烟台沦陷的时候,周长诗没有逃跑,他不舍得离开烟台,不舍得自己那种逍遥快活的生活。 他还想着,等新的日伪政府成立之后,他还可以到市政府工作。 但是,新市长和他并不熟悉,提拔上去的,全是新市长的自己人,周长诗的调任虽然已经到了市政府,但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人通知他去上班。 虽然周长诗没到市政府上班,有些失落,但至少还能在教育局继续当科长。 就这样,他仍然在教育局工作,但却一直在找关系活动,想再次进入市政府。 谁知道,还没等他进入市政府,却进了大牢。 他进大牢,是被老家周庄连累的。 周庄发动暴动,抵抗日伪侵略的消息,一传到烟台,周长诗就害怕了。 但他仍然没有立即逃跑,而是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周庄暴动的时候,他并没在周庄,日伪不会把他当成抗日分子来找他的麻烦。 他是个自私的人,第一个念头,是想着如何自保,而不是担心在周庄的妻子的安全,更不会去关心本来关系就不好的哥哥被村民杀害了。 当然,对于女儿,他还是有些关心的,他特意打电话给在牟平的姐姐,让姐姐把女儿送到烟台来。 但女儿周晓鸥根本不来烟台,反而逃离了姑妈的看守,逃回周庄去了。 周长诗虽然担心女儿,但却不敢追到周庄去找女儿,他担心自己一回周庄,再回烟台,就会被当成抗日分子抓起来。 为了保住在烟台的逍遥生活,他宁愿放弃妻子和女儿。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抗日分子,周长诗还主动找到教育局长,交代自己的问题,说自己没有抗日的思想和行为,希望局长不要把他交给日本人。 教育局长虽然是伪教育局长,但还有些良知,他有心袒护周长诗,没把周长诗的情况上报给日伪,但让周长诗低调行事,埋头工作,也许不会有事。 本来,有教育局长护着周长诗,周长诗再低调行事,日伪军也不会来找周长诗的麻烦。 可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 周长诗找相好的女人,一直都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有未婚夫的和有丈夫的女人,他绝不碰。 这一来是他谨慎,二来也是他胆小,他不想被女人的未婚夫和丈夫找上门来,把他暴打一顿,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他一直恪守着这个原则,这二十年来,虽然他阅女无数,但的确没有出过事,顺利的过来了。 但是,还是出事了。 几年前,他还在大学教书的时候,和一个女学生好上了,在他和女学生到校外开房间的时候,却被一个男学生看到了。 第612章 好运还是歹运 当时,没发生任何事,就这样平淡的过去了,他也很快就和女学生分开了,又找了别的女学生。 那个女学生也没和他吵闹纠缠,二人算是和平分手。 几年后,那个女学生早就大学毕业了,也参加了工作,后来就嫁给了一个在日伪市政府工作的官员。 由于妻子很漂亮,官员参加宴会的时候,喜欢带上妻子,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妻子。 有一次,官员和妻子参加一次宴会的时候,这位已经成为官员妻子的当年的女学生,遇到了一位男同学,而这位男同学,就是当年看到女学生和周长诗一起开房间的那个男同学。 当时,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男同学还和女同学亲切的交谈了几句,叙了叙同学之情。 后来,官员在厕所中,无意中听到男同学对别人调侃,他的妻子,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被现在教育局的周长诗玩弄了,他还当成宝,在别人面前炫耀呢。 官员大怒,周长诗的麻烦就来了。 官员通过手中的权力,很快就调查到,周长诗的老家竟然是抗日暴动的周庄村。 官员这下抓到了周长诗的把柄,他没有向伪政府汇报,而是直接向日军汇报,他知道,周长诗在伪政府也有些关系,伪政府不会处罚周长诗,就算处罚,也是很轻的,但日军就不同了,只要进了日军的大牢,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 就这样,可怜的周长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就被日军的特务机关特高课,抓进了大牢之中。 周长诗虽然倒霉,但同时又是“幸运”的,他在大牢中并没有遭受酷刑,就被一个人“救”了。 救他的人,正是烟台特高课驻牟平特务机关长:玉置太郎。 此时,玉置太郎因为牟平县被驴二和红胡子闹得天翻地覆,又是药品被盗,又是军医院被下毒,又是城防司令邓春来被杀,他只能赶到烟台,向上级汇报,同时申请用战机轰炸青龙寨。 玉置太郎刚赶到烟台特高课,准备向长级汇报工作的时候,就在走廓遇到被押进来的周长诗。 两个日军特务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拎着周长诗,在走廓快步行走着,准备带到刑房,对周长诗大刑“伺侯”。 本来,抓捕周长诗的时候,为了不让周长诗叫喊,日军特务用破布把周长诗的嘴巴堵住了,一路上周长诗都没叫嚷出来。 也是周长诗命不该绝,恰好在遇到玉置太郎的时候,他嘴里的破布松动了,他用力的吐出了口中的破布,拼命挣扎着大喊: “不要杀我,我不是抗日分子,周庄暴动和我没关系……” 周长诗刚喊到这里,就被两个日军狠狠打了几拳,差点打昏过去,又被日军特务在嘴里堵上破布,防止叫嚷,准备继续把周长诗带到刑房。 玉置太郎本来也没在意,在特高课,每天都有人被抓来折磨,玉置太郎早就司空见惯了。 但是,周长诗口中的“周庄暴动”这四个字,却引起了玉置太郎的注意。 整个烟台,叫周庄的庄子,不知有多少,但暴动的周庄,并没有几个,玉置太郎就想到了牟平的周庄。 牟平的周庄,算是玉置太郎的辖区,日伪军几次前去扫荡,都被打退回来。 本来,日伪军准备再次攻打周庄,但是,日伪军刚在青龙寨吃了败仗,县城又被红胡子闹得天翻地覆,日伪军暂时顾不上扫荡周庄。 而且,玉置太郎得到了情报,知道周庄人正在修建地下道,组成地道网络,如果不知道地道网的地形图,就派人进去,肯定会伤亡惨重。 这也是日伪军没向周庄进攻的原因。 但周庄肯定要扫荡清除,不能任由这个暴动的庄子存活下来,不然,别的村庄也会跟着抗日 玉置太郎也想着派内奸进入周庄,弄到周庄的地道网络图,有了网络图,再派兵进去,就不怕村民的地道战了。 只不过,玉置太郎还没好派谁去打探,现在,听到周庄暴动这几个字,立即引起了玉置太郎的兴趣。 玉置太郎立即喊住两个日军特务,走上前来,问周长诗: “你是周庄人吗?” 他一边问,一边把周长诗嘴里的破布扯出来。 周长诗的嘴巴一得自由,连忙说道: “太君,我是周庄人,但我参加周庄的暴动,我一直在烟台,你们可以调查,我和周庄没关系……” 玉置太郎打断周长诗的话,问道: “你所说的周庄,是不是牟平县黄集镇的那个周庄?” 周长诗连忙点头: “对,就是那个周庄,太君,我……” 玉置太郎再次打断周长诗的话,和蔼的说道: “你不用害怕,他们不会打你。” 转头对一个日军特务继续用汉语说道: “把他带到房间,不要打他,好好待他,由我来审问。” 他知道这这个日军特务懂汉语,不然不能审问中国人,他故意用汉语说,就是要让周长诗听懂,安抚周长诗的情绪。 周长诗见玉置太郎的态度和蔼,又吩咐日军不要打他,这才稍微放心,不再惊恐的大喊大叫,乖乖的被日军特务带到了审讯室。 玉置太郎见到了特高课的长官,汇报了工作,申请了战机轰炸。 所有的重要工作汇报完毕之后,玉置太郎才把自己想把周长诗发展成为内线的计划,告诉了长官,长官同意了他的请示。 玉置太郎得到长官的许同之后,并没有立即去找周长诗谈话,而是派人去调查周长诗所有在烟台的行踪。 周长诗的行踪很容易调查,除了结识多个女人,风流成性之外,并没有任何抗日的迹象和言论。 在等待周长诗的调查结论时,玉置太郎又做了别的安排。 确定周长诗不是抗日分子之后,玉置太郎做的安排也妥当了,这才亲自去找周长诗谈话。 烟台特高课的调查虽然迅速,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仍然用了一天的时间。 这一天的时间,对于被软禁的周长诗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第613章 背叛和投诚 这一天之中,周长诗一直胆颤心惊,不知道日军会怎么折磨他,他从来享受的都是温香软玉,从来没经历过残酷刑法。 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对他还算和蔼的玉置太郎,只要不对他用刑,他可以出卖一切。 终于,经过漫长的煎熬,周长诗等来了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的态度仍然和蔼可亲,给他了一个选择: “周先生,你的情况,我已经调查过了,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抗日的行为,不过,你们周庄村,却是我们皇军的敌人,必须除掉。” “只有你拿出你的诚意,向我们皇军表忠心,我才能相信你。只要你帮我,我不但会释放你,还会让你进入市政府工作,职务仍然你以前希望得到,却没得到的办公室主任。” “如果你不帮我,那只有一条路了:死……” 不等玉置太郎说完,周长诗马上说道: “我答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玉置先生,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玉置太郎微微一笑,说道: “你们周庄现在正在修建地道,家家户户都有地道,而且相互之间打通了,就像是一道迷宫,如果没有地形图,很难攻进去。” “当然,我们皇军如果硬攻,还是可以攻进去的,用火攻,用毒气,用水灌,总是有法子突破的。” “不过,为了减少战士伤亡,提高战斗效率,我还是希望得到地道的地行图。” “周先生,你的任务,就是帮我拿到地行图。” 周长诗道: “玉置先生,我已经很久没回村了,对于村里的情况,我全不了解,我不知道,那个什么地形图,是周庄人每家每户都有一张,还是只有几个高层才有?” “如果每家每户都有,那就比较容易了,我可以向我妻子要。” 玉置太郎摇摇头,说道: “地形图,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只有几个高层才会有,他们也害怕地形图流传出去,地道网就失去效果了。” 周长诗道: “如果只有几个高层才有,那就比较麻烦了。” “玉置先生,想必你已经调查过了,我的哥哥,原是为皇军做事的维持会村长,就是因为忠于皇军,被暴动的村民杀害了,我的侄子是皇协军,也被村民杀害了。” “虽然我和村民的关系,不算太差,但他们杀了我哥哥和侄子,肯定也会防范着我,而且我一直在烟台,他们会怀疑我投靠了皇军,回去就是当内奸的。” “我回去之后,就算不被关押起来,他们也会监视着我,不让我随意走动。” 玉置太郎说道: “你这个顾虑,我已经替你考虑过了。这次派你回去,我会给你找一个帮手。” “这个帮手,不是你们本村人,所以需要你带她进村,别人才不会怀疑。她会用她的手段,想办法拿到地形图,你的任务,就是协助她。” 周长诗这才松了口气,说道: “既然你有专业人士出手,那我就放心了。玉置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玉置太郎笑道: “你是想为你妻子和女儿求情吧?这个没问题,只要你拿到地形图,就把你妻子女儿带出村子就行了,我不会追究她们两个女人的责任。” 周长诗长舒一口气,说道: “谢谢玉置先生,谢谢你宽宏大量。” 玉置太郎笑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想保护妻女,我能理解。不过,除了你的妻女,村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能手下留情,任何人阻挠了你们的行动,都要除掉,直到拿到地形图为止。” “只要你们拿到地形图,逃出村子,就不用担心暴露的问题,我会迅速派兵,前去屠村,在几个小时之内,把村子夷为平地。” 周长诗打了个寒战,说道: “玉置先生,屠村的时候,我可以不在场吗?” 玉置太郎笑道: “你又不是战斗人士,当然可以不在场,我不会逼你观看同村人被杀。” “周先生,我处处为你考虑,你也要为我考虑,为了帮你求情,我在长官面前做了担保,如果你不为我办事,我就会受到长官的惩罚,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长诗连忙说道: “不会不会,我一定尽心尽力,帮助玉置先生拿到地形图。” 玉置太郎笑道: “周先生,你是聪明人,拿到地形图之后,你就可以在烟台市政府工作了,有我们皇军的提携,以后成为市长,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候,你高官厚禄,妻儿陪伴,可是幸福的很。” “我希望,你不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幸福!” 周长诗大为心动,高官厚禄的诱惑,抵消了背叛村民的愧疚,他本来就对那些村民没有什么好感,就算全部被日军杀害,他也不会太过心疼,只要能把妻女带回来就行。 甚至,就算带不出来妻女,也没有关系。 当然,他还是会尽力把妻女带出来,保护她们的安全。 玉置太郎又问了一些村里的问题,周长诗都是有问必答。 玉置太郎听了村里的情况之后,又向周长诗提了一些伪装的建议,教了一些简单的特务技巧,周长诗都一一记在心中。 谈得差不多了,周长诗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玉置先生,你要派谁跟我回村?” 玉置太郎笑道: “这个人,你不但认识,还很熟悉,说起来,她还是你的学生,你是她的老师。” 周长诗有些惊讶,问道: “是吗?那太好了。不过,我的学生太多,我记不起是哪位了。” 玉置太郎拍了拍手掌,很快,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美艳动人的女郎,紧身旗袍,波浪卷,烈焰红唇,高跟鞋。 周长诗定睛一看,认了出来,惊讶的说道: “虹飞,原来是你!” 这个女人,的确是周长诗教过的学生俞虹飞,甚至,周长诗还主动追求过俞虹飞。 不过,周长诗追求俞虹飞的时候,周长诗已经三十六七岁了,年龄太大,俞虹飞看不上他了。 当时,俞虹飞正在和一个年轻健壮,家境优越的同学谈恋爱,打得火热,周长诗的追求失败了。 他很少主动追求女人,几乎都是女人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更少有追求失败的事,所以,没追到的手俞虹飞,反而更令他印像深刻,引以为憾。 第614章 师徒关系 俞虹飞正是俞虹影的妹妹。 俞虹飞性情放荡,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和姐夫孙凤仙相好,到烟台读大学的时候,反而收心养性,庄重起来。 那是因为她遇到一位心仪的男同学,那男同学的家境优越,长相出众,是众多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俞虹飞喜欢这个男同学,主动追求,男同学被她追上了,两人在大学期间,一直谈恋爱,甚至约定,毕业之后,两人就结婚。 正因为俞虹飞有喜欢的男同学,才没理睬追求她的周长诗,甚至暗中嘲讽周长诗还想老牛吃嫩草。 如果命运照这样发展下去,俞虹飞也许的确可以结婚生子,当一个好太太。 可惜,命运是多变的,就在她们即将毕业的这一年,鬼子打来了。 俞虹飞和男友参加了抗日游行,被日伪关押起来,男友经不住严刑拷打,成了可耻的叛徒,出卖了同学们,也出卖了俞虹飞,但男友保住了俞虹飞,俞虹飞没事,别的同学却全部被杀害了。 俞虹飞参加抗日游行,本就是为了讨男友欢心,她没有多少民族尊严,虽然男友背叛了别的同学,但保住了她,她并不憎恨男友,反而认为男友真心爱她。 后来,男友成为日伪特务部门的人,俞虹飞也帮助男友做事,成了日伪特务。 再后来,有一个日军高层军官,看上了俞虹飞,男友为了讨好日军高层军官,竟然主动把俞虹飞送给日军高官。 至此,俞虹飞才彻底看清了男友的真面目,男友并不爱她,他只爱自己,为了自己,他可以出卖任何人。 俞虹飞受此打击,心灰意冷之后,又变得放荡起来,她仍然为日伪特务做事,为了窃取情报,她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 就因为俞虹飞的能力出众,才被烟台特高课,推荐给玉置太郎,做为周长诗的助手,当然,也是因为周长诗和俞虹飞有师生关系,不用再有磨合期。 俞虹飞望着周长诗,微微一笑: “周老师,好久不见!” 玉置太郎笑道: “你们师徒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谈,不过,不用在这里谈了,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你们尽快回周庄吧,有什么话,路上再谈。” “周先生,虽然在学校里,你是老师,但在工作中,可能需要俞小姐教你了。” 就这样,周长诗和俞虹飞离开了特高课。 玉置太郎刚送走周长诗和俞虹飞,就接到了牟平的电话,山崎大佐被杀了,他连忙和日军调查团回牟平,却在路上遭遇游击队的伏击,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回到牟平。 玉置太郎回到牟平之后,就开始着手调查真假驴二,确定了驴二是“螃蟹段六”之后,把轰炸青龙寨的任务,交给了驴二。 虽然玉置太郎已经相信了驴二是螃蟹段六,但对于他安排周长诗和俞虹飞回周庄做内奸的事,却只字不提。 因为玉置太郎认为,周庄和青龙寨没有关系,这件事,不需要段六知道,也无需得到段六的帮助,周长诗和俞虹飞足以胜任。 周长诗和俞虹飞离开特高课,就回到周长诗的住所。 周长诗在大学期间,一直没得到俞虹飞,现在看到俞虹飞越发的成熟性感,他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色心,想着怎么勾搭上俞虹飞。 但没想到,现在的俞虹飞,已经不是大学时期的俞虹飞了,不需要周长诗勾引她,她就主动勾引了周长诗。 二人当即成就了好事。 俞虹飞之所以主动勾引周长诗,并不是喜欢周长诗,而是她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武器,为了让周长诗死心塌地的完成任务,她根本不惜自己的身体。 别说周长诗长得不难看,她本就不讨厌他,就算长相丑陋令她恶心的男人,只要为了情报,她也可以。 那一天,男友把她出卖给日军高官,那个肥头大耳满脸燥疙瘩的日军高官的丑陋嘴脸,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有了那次打底,没有什么男人是她不能接受的。 周长诗和俞虹飞厮混了一番,俞虹飞就催促周长诗赶路回周庄。 虽然周长诗认为回到周庄,他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和俞虹飞在一起了,但他也不敢耽误时间,只能装好行李,租了马车,带着俞虹飞赶路。 俞虹飞仍然一身鲜艳旗袍。 周长诗看着俞虹飞时髦女郎的打扮,说道: “虹飞,咱们现在是回农村,你不认为你这身打扮,太过显眼了吗?换件朴素的衣服吧,要不然,村里人瞧不惯。” 俞虹飞笑道: “这你就不懂了。我现在是城市时髦女郎,如果穿得太朴素,村里人反而会怀疑我有目的,是故意装穷。” “等到他们看不习惯了,提醒我的时候,我再换上朴素的服装,这就合情合理了。” 周长诗笑道: “想不到,你还懂西方的心理学。” 俞虹飞笑道: “干特务这一行,什么都要懂一点。还有一点,我要穿着这身衣服,看看谁会上钩。” 周长诗笑道: “我认为,每个男人都会上钩。” 俞虹飞笑道: “我不可能便宜每一个男人,只有有地形图的男人,才有机会得到我。” 周长诗和俞虹飞来到周庄,还没进村,在村头的时候,就看到了目标。 当周长廷的目光,一直盯在俞虹飞身上的时候,俞虹飞和周长诗就看到他了。 俞虹飞不认识周长廷,但周长诗认识。 周长诗在俞虹飞的耳边,低声说道: “他叫周长廷,他可能有地形图。” 其实,周长诗现在还不知道周长廷现在村委会的身份,但是,周长诗了解周长廷这个人,他知道周长廷精明而谨慎,像周长廷这样的人,在每一个组织,每一个团体之中,虽然不会做到顶级首领,但在高层之中,必然会有一席之地。 就因为周长廷太谨慎了,不想承担责任,注定他无法做到发令施令的老大,但也因为他太过精明,他就会动用各种方法,为自己谋个不低的职位,可以拥有一定的权力。 所以,周长廷那点小算计,在周长诗和俞虹飞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小孩子玩意。 在周长廷打着俞虹飞的主意的时候,俞虹飞也在打着他的主意。 第615章 第一目标 俞虹飞阅人无数,虽然年龄不大,但她受过特务训练,擅长观察分析判断,她认为周长廷是她下手的目标之一。 之所以说之一,是她打算再选一些别的目标,因为她知道,虽然周长廷有被她俘获的可能,但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她想再看看,还有没有更容易得手的目标。 之所以会认为周长廷有被她俘获的可能,是因为她从周长廷看她的目光中,发现此人好色,只要她愿意,此人就会上钩。 不过,此人虽然好色,但又太过谨慎精明,又爱面子,像这种人,轻易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不会有了女色,赌上一切,不会赌上名声和家庭。 说通俗点,就是她能搞定周长廷,但需要一些时间,而她想的是尽快拿到地道的地形图,早点完成任务。 周长廷的确是个爱面子的人,在陪着周长诗说话的时候,虽然心中很想把目光一直盯在俞虹飞的身上,但他并没有,只是偶尔看一眼俞虹飞,和俞虹飞简单交谈两句,很快就移开目光,和周诗长交谈了。 周长廷在等待周长春的“旨意”时,好像是在和周长诗俞虹飞拉家常,其实在试探两个人的口风,揣摩两人的来意,分析二人是不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周长诗和俞虹飞早就编好了说词,天衣无缝,周长廷没问出什么。 不一会儿,那个去村委汇报的守卫回来了,传达了周长春的意思: “请长诗叔和这位小姐,先到村委会见长春叔,然后再回家。” 周长诗明白,周长春要对他和俞虹飞进行“审问”,再放他回家。 这一切都在周长诗的俞虹飞的意料之中,二人愉快的答应了。 周长廷热情而礼貌的帮俞虹飞提行李箱,另一个守卫帮着周长诗提着两个行李箱,众人一起向村委会走去。 进了村子,望着被日伪轰炸过的村子,周长诗的确有些心疼了,往日美丽的家园,现在满目苍夷,周长诗虽然对村民没有多少感情,但也心疼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被毁坏了。 周长诗趁机发挥自己的心疼,痛骂了日伪的残暴, 周长廷听了,对这位来意不明的堂兄,相信了几分。 到了村委会大院之后,接见周长诗的人,不但有周长春,还有委员会的几个重要骨干,毕竟周长诗的身份不一般,是否把周长诗留下来,周长春不好自己做主,所以要让委员们都听听周长诗怎么说,再商议要不要让他留在村里。 周长诗和俞虹飞所到之外,村民的目光,大多都被时髦的俞虹飞所吸引,反而没太注意到周长诗。 进了村委会的时候,几个委员的目光,也都是先看俞虹飞,再看周长诗。 俞虹飞知道,这个委员会的几个成员,肯定都知道地道的地形图,这些人都是她的目标。 不过,她很快发现,这些委员看她的目光,虽然也有好色的一部分,但好色的成分很少,更多的不悦,好像她这样的穿着打扮,会带坏全村的风气一般。 俞虹飞明白了,这些委员,全都是一些老顽固,不容易寻找突破口。当然,如果给她一些时间,所有的男人,她都能找到突破口,不过,她的时间不多,不能浪费在这些穷泥腿子身上。 所以,她还是把周长廷定为第一目标。 周长诗和俞虹飞进了村委员会办公室的时候,是在周长廷的带领下,一起进来的。 周长春看到俞虹飞也跟着进来了,有些不悦,瞪了周长廷一眼。 周长廷会意,连忙对俞虹飞笑着说: “俞小姐,大家伙和长诗哥叙叙家常,请你到另一个屋坐吧。来,我带你去。” 俞虹飞知道,她是一个外人,村委会不让她一个外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俞虹飞笑了笑,没说什么,跟着周长廷到了隔壁的会客室。 会客室虽然简陋,但却很干净,墙角放着几盆花草,墙上悬挂着字画,这当然是文化人周长春布置的。 周长廷请俞虹飞坐下来,他热情的为俞虹飞倒水。 俞虹飞坐下来之后,笑着说: “长廷哥,你们村里人怎么都凶巴巴的,只有你看着顺眼。” 这句话,让周长廷的心里很受用,他把倒好的水杯,放到俞虹飞的面前,笑道: “俞小姐,你误会了,其实我们村里人都很好客的,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大家的精神都很紧张,所以才有些紧绷,你别在意。” 俞虹飞笑吟吟的说道: “长廷哥,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些怕怕的,你能不能在这里陪我一会?” 周长廷知道,村委员会在“审讯”周长诗,他身为村委会成员,应该也在场,但是,他实在太想陪伴俞小姐了,不由有些为难。 但转念一想,如果长春哥责怪他为什么不参加“审讯”的时候,他就说自己在村口已经审讯过了,对于周长诗要说什么,他早就知道了,没必要再听一遍,而且他要陪同客人,以免客人说他们周庄人不懂礼貌,把她一个女人抛在一边不管不问。 想到这里,周长廷就“名正言顺”的坐下来,陪着俞虹飞说话了。 周长廷很谨慎,虽然心里被性感的俞虹飞引得直痒痒,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和俞虹飞的谈话,也很正式,并没有“勾搭”之意。 俞虹飞也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以周长廷有精明,肯定会发现她有图谋,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也不着急“勾搭”周长廷,只是“偶尔”展示一下女性的魅力,让周长廷看到一个完全不同于农村妇女的城市女郎。 现在两人面对面坐着,又没有旁边在场,周长廷就把俞虹飞看得更仔细了。 周长廷认为,俞虹飞的确非常漂亮,如果单论相貌,她也许不如梅婷美丽,但是,如果论性感诱惑力,梅婷就不如俞虹飞了,梅婷端庄,像水,俞虹飞诱惑,像火。 对于美女的标杆,周长廷一直以梅婷为基准,现在,他终于见到一个可以和梅婷相媲美的女人了。 第616章 心底的欲望 其实,周庄的美女并不少。 不说外边的秀兰很漂亮,就是本村的姑娘,像陈霞和花子,都是很漂亮的,尤其是周晓鸥,更是妥妥的小美女一枚,而且本村的媳妇之中,也有不少俊俏小媳妇。 周长廷的妻子就长得不错。 当然,陈霞和花子虽然漂亮,还是比不上梅婷,她们只能算是中上之姿。 但是,秀兰和周晓鸥的漂亮,就不比梅婷差了,梅婷虽然有成熟女性的美,但秀兰和周晓鸥,却有青春的气息,哪个更好看,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不过,一个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对某件事最触及灵魂的时刻,是在他的青少年性朦胧的时期。 比如,人们喜欢的爱情歌曲,永远是十七八岁听到的歌曲,人们喜欢的异性,也永远是十七八岁时喜欢的异性。 对于周长廷来说,没有人能比梅婷更美了,因为他见到梅婷的时候,正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 梅婷的年龄比他大一两岁,嫁到周庄来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 当时,还是个懵懂小伙子的周长廷,去观看周长诗的婚礼,当他看到新娘子的第一眼,就惊呆了,他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不是天仙女下凡吗? 从那之后,他就认为,梅婷是最美的女人。 当然,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并不会有什么行动。 之所以不敢有行动,第一是周长诗家的权势太大,他只是普通人,招惹不起。第二,周长诗无论相貌还是文化,都比他强,他没有资格和周长诗竞争什么。第三,当然还是他谨慎胆小,不想做出被人笑话的事。 这些年来,他只是把梅婷藏在内心最深处,从来没表露出来。 后来,他自己也娶了老婆,老婆长得也不错,但比起梅婷来,那就差得远了,虽然别人都夸他老婆长得漂亮,但看看梅婷,再看看自己的老婆,他只能在心中叹口气,颇为遗憾,自己娶不到梅婷那样漂亮的老婆。 以前,周长廷对梅婷有想法,但慑于周长诗家的权势,他不敢有所行动。 现在,周庄暴动之后,泥腿子当家做主,在村里,周长诗已经不如他有权势了,但他仍然没对梅婷有所行动。 第一,是因为他听说了梅婷和长工长贵的事,虽然不知真假,但他爱惜名声,不想再掺和到主母和长工这个烂摊子里面。 第二,同样是因为爱惜名声,他不想被人说他趁人之危,趁周长诗不在家的时候,欺负人家的女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惧怕周长春和周长青,如果他们知道了他勾搭梅婷,肯定会狠狠的惩罚他,尤其是周长青,更不会饶了他,会把他骂的体无完肤,甚至揍得他满地找牙。 这些年来,周长廷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欲望,直到看到俞虹飞那一刻,这种欲望又被引燃了。 但是,为了名声和面子,周长廷仍然强压着这种欲望,平静的陪同俞虹飞聊天,此时,如果别人进来看到他们,也不会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就是礼貌而客气的主人,在陪着客人闲谈。 就在周长廷和俞虹飞这样聊天的时候,隔壁的办公室中,周长春正在“审讯”周长诗。 当然,气氛并不剑拔弩张,咄咄逼人,而是很平静的进行,更像是聊家常,兄弟之间的叙旧。 因为周长春等人并不知道周长诗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是游子归家?还是日伪派来的奸细? 周长春请周长诗坐下。 周长诗并不着急落坐,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香烟之后,每个人递了一根,分了之后,把仍有大半的香烟包塞在周长青的手中,笑着说: “长青,我不抽烟,你拿着抽。” 周长青的脾气最为火爆,心中藏不住事,以他的脾气,本来是想见面之后,就对周长诗进行严厉的审讯,被周长春阻止了,认为还是先礼后兵。 现在,周长诗很亲热的把香烟给他了,虽然礼物不重,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周长青就按下了对周长诗的不满。 周长春等周长诗落座之后,和颜悦色的问道: “长诗,说说吧,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 周长诗不紧不慢的说道: “长春哥,长青兄弟,还有各位老少爷们,我周长诗是周庄人,听说周庄和鬼子打仗之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到周庄,和乡亲们一起抗日,同生共死。” 周长青虽然接了周长诗的香烟,但还是按捺不住的大声说道: “既然你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过去了一个月,你都没回来?你这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 周长春没有阻止周长青的无礼,这也是大家的疑问,他盯着周长诗,看周长诗怎么回答。 周长诗早就想好了说词,他苦笑道: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烟台的日伪,已经知道我是周庄人了,他们派人过来抓我,我刚出家门,就被抓起来了,这一个月来,我一直被日伪关押着。” “不是我不想来,是我来不了。” 周长青道: “我不信,如果你被鬼子关押着,为什么身上没受伤?谁不知道,进了鬼子的大牢,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长诗道: “这就要感谢我们局长了,由于我平时工作认真,兢兢业业,局长器重我,知道我被鬼子抓了之后,局长亲自向日本人求情,说我不是抗日分子,鬼子这才没打我。” 周长诗说到这里,又转头对周长春说: “长春哥,你也是教育界的人,你应该知道,现在烟台市教育局的局长,是孙丰科先生,孙先生是很正直的人,他虽然是伪教育局长,但对于同胞,他一向是能救就救,能帮就帮。” “你要不相信我,你可以派人去找孙先生证实一下,他可以作证,我这一个月来,一直被日伪关押着。” 周长诗之所以敢这样说,当然是烟台特高课给他留好的后路,做好了伪证。 孙丰科的确是位正直的人,虽然是伪教育局长,但在教育界的名声,仍然没有太臭。 不过,孙丰科毕竟被日伪控制着,特高课叫他做什么,说什么,他不敢不听,所以,就算周长春真派人去向孙丰科证实,孙丰科也会按特高课的授意,证明周长诗被关押着。 第617章 教育最重要 对于孙丰科的人品威信,周长春还是信服的,不过,周长春也知道,孙丰科现在被日伪控制,做事身不由己,他真派人要去向孙丰科求证,只怕结果也不会是真的。 但是,周长春还是打定主意,等会就派人去烟台走一趟,求见孙丰科,证实一下周长诗的话,就算不是真的,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周长春还打定了主意,就算把周长诗留下,也会先派人盯着他一段时间,确定没有内奸的嫌疑,再撤去监视。 周长春道: “日伪为什么又把你放出来了?” 周长诗道: “他们关了我一个多月,也做了一些调查,确定我没参于暴动,再加上孙局长的求情,日伪就把我释放了。” “日伪虽然把我释放了,还说我仍然可以留在教育局工作,但是,咱们周庄在跟鬼子打仗,我不能袖手旁观,只为了自己的安全,就不顾乡亲们的死活,所以,我就毅然决然的回来了。” “长春哥,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我要留下来,跟咱们周庄人一起打鬼子。” 周长青有些瞧不起的笑道: “长诗哥,你说得好听,你会打枪吗?” 周长诗也笑了笑,说道: “长青,我现在是不会打枪,但如果我想学,我就可以很快学会,如果需要我战斗,我就学打枪。” 他说到这里,望着周长春,说道: “长春哥,我回来的目的,不只是为了打枪,还是为了孩子们的教育。” “我想着,咱们跟鬼子一打仗,学校应该停课了,但是,跟鬼子打仗,不是一天两天能胜利的,但孩子们的教育不能耽误,我们可以一边打仗,一边跟鬼子斗争。” 一说到教育,就戳到周长春的软肋了。 自从跟鬼子的战斗一发生,学校就停课了,外村的老师,全都走了,本村里有两个老师,一死一重伤,没人教课了。 周长春倒是可以教课,但他现在是村长和家族长,又是村民自治委员会的会长,村里的大事小事,全都要他管理,他根本没有精力教课。 村里有文化的人虽然也有几个,但都在训练和巡逻,防备日伪随时打过来,没人教课。 周长春一直担心孩子们的学业,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知识的重要,哪怕战争时期,也不能耽误学业。 可是他分身乏术。 现在,周长诗这个提议,引起了他的兴趣,也让他对周长诗的怀疑,减少了几分。 周长春说道: “长诗,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我现在没有精力教学生,如果由你来教学生,我就放心了。” 周长诗笑道: “长春叔,我只会教国文,数理化方面,我就不太懂了,所以,我带来了一位帮手,就是刚才你们看到的俞小姐。” 周长春皱皱眉头: “那位小姐也是教师?” 周长诗笑道: “你是不是认为她打扮得很摩登,就认为她没有文化了?您误解她了。” “她叫俞虹飞,家是咱们牟平大坊镇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派人去大坊镇打听一下,大坊镇离咱们这里很近,一天就可以来回了。” “她是大坊镇首富俞溱的二女儿,在烟台大学的时候,读得是化学系,毕业之后,分配到教育局工作。” “您也知道,教育局不是学校,对于着装问题,不像学校那样严格,俞小姐家中又有钱,所以她喜欢穿得时髦一点。” “她这样的打扮,可能在咱们农村,有些看不习惯,但在烟台是很正常的。” “当然啦,回头我就告诉她,让她以后穿得朴素一些,不要让村民指指点点的,带坏了村里的风气。” 周长春道: “虽说俞小姐有文化,可是,咱们村里正在打仗,随时都会打起来,非常危险,俞小姐肯留下来吗?” 周长诗道: “俞小姐虽然外表摩登,其实是很有家国情报的年轻人,她非常痛恨日伪侵略我们。这次,她听说我要回家乡办教育,就自告奋勇来了。” “对于可能发生的危险,我已经告诉她了,也劝她不要来,可是她说,连孩子们都不怕,她更不怕,她要教孩子们读书,学习知识,武器头脑。” 周长春道: “想不到俞小虹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既然这样,我替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谢谢她,至于她的薪水,我也会付给……” 周长诗连忙说道: “长春哥,她是富家妇,家里有的是钱,她不要薪水,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周长春道: “那也不能让她白忙乎,薪水还是要付的。不过,让她住在哪里好呢?还有吃饭的问题。” 周长诗道: “就让她住我家吧,吃住都在我家。我们现在虽然是同事了,但她以前是我的学生,我们算是师徒,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再者说,梅婷在家,女人之间可以相互照应。” 周长春点点头: “行。长诗,你去那屋,陪着俞小姐说说话,再把长廷叫过来。” 周长诗听周长春这样说,就知道周长春已经决定让他们留下来了,不过还是要和几个委员商议一下,所以先把他支开。 周长诗到了会客室,对周长廷说长春哥喊他,周长廷就离开了。 周长廷一走,俞虹飞就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样?能留下吗?” 周长诗道: “现在还不好说,八成可以。” 周长廷回到办公室中,还没等他说话,周长青就凑了过来,伸鼻子在他身上用力嗅了嗅,大声说道:! “哎呀,好大一股骚味!” 周长廷不由脸色一红,知道周长青在讽刺他陪女人聊天,他眼睛一瞪,刚要反驳,就被周长春阻止了。 周长春瞪了一眼周长青,训斥道: “少胡说八道,人家是做孩子们老师的,对人家要尊重。” 周长青哼了一声: “谁知道是来做老师的,还是来当内奸的?” 周长春不再理会周长青,转眼看向另几个委员,说道: “大家伙的意思呢?是让他们留在村里,还是赶他们走?” 第618章 假公济私 一个委员说道: “长诗一直在烟台待着,咱们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投靠鬼子,我认为,为了村里的安全,还是赶他走吧。” 另一个委员说道: “可这里是他的家,咱们把他赶走,这样做不民主,现在还不能确定他当了汉奸,就把他赶出家门,对他不公平。” 几个委员,各执一词,有人认为应该赶走周长诗,有人认为不能赶走。 周长春也有些为难,他看向周长廷,说道: “长廷,你刚才和那位俞小姐聊天,你认为她怎么样?” 周长廷道: “我觉得,她的确是位受过教育的大学生,懂得很多,教孩子们知识,是不成问题的。至少在这一点上,长诗哥没有撒谎。” 周长廷的话很保守,可谓滴水不漏,既然表达了俞虹飞可以信任的意思,又把自己撇清了。 周长青嘿嘿冷笑: “你当然向着那娘们说话了!” 周长廷眼睛一瞪,怒道: “放你的狗屁,我是事实求是!” 周长春道: “长廷,你别理长青。你认为,应该让他们留下吗?” 周长廷沉吟了一下,说道: “长春哥,长诗哥的名声一向不错,对咱们村里人,不像他哥哥那样霸道,再者说,他的家和老婆孩子都在村里,如果咱们赶他走,梅婷嫂和晓鸥侄女,会怎么看我们?她们会恨我们!” 周长春道: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在不能确定长诗是内奸之前,就赶走长诗,咱们没办法对梅婷和晓鸥交待。” “村里遭难之后,梅婷和晓鸥,又是捐款,又是捐物,咱们赶走她们的丈夫和父亲,的确有些不道德。” “可是,万一长诗已经背叛了,将会给咱们村里带来灭顶之灾,不能不防。” 周长廷道: “长春哥,我认为,咱们派出两拨人,一拨人去烟台,调查一下长诗哥是否被鬼子关押过,一拨人去大坊镇,调查是否真有俞虹飞这个人。” “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让长诗哥和俞小姐留在村里,当然,要派人盯着他们,名义上,是带他们熟悉村里现在的情况,帮助他们筹办学校,实际上,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可疑,立即上报,把他们赶离村子,甚至惩罚他们。” 周长春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长廷,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让他们留下来可以,但我要先警告各位,如果他们是敌人派来的内奸,目标肯定是地道的地形图。” “现在,咱们的村民,只熟悉他们家底下的地道,对全村的地道网络,并不了解全貌,了解全貌的,只有咱们在场的这几位。” “你们千万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泄露地形图,如果发现谁泄密了,就按汉奸论处,枪毙!” 众人都说绝不泄密。 周长春想了想,又说道: “现在,要派一个人陪同他们,名义上是帮他们,实际上是监视他们。不是咱们疑心重,而是在没确定他们可以信任之前,不能掉以轻心。” 周长廷说道: “长春哥,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 周长廷这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周长青就蹼哧一笑。 周长廷脸色一红,他瞪着周长青,怒道: “你笑什么?” 周长青笑道: “当然是笑你,你自告奋勇,说是要监视他们,其实是假公济私,想趁机接近那位俞小姐。我还不了解你?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屙什么屎!” 周长廷被戳穿了心思,羞恼成怒,大骂道: “周长青,你行你上,我不干了,你去监视他们吧。” 周长青嘿嘿一笑: “我的鼻子太灵了,受不了狐狸精身上的骚味。” 周长廷骂道: “你那是狗鼻子……” 周长春一拍桌子,怒道: “闹够了没有!” 周长青不敢再说什么,但却强忍着笑,用嘲讽的目光,斜睨着周长廷。 周长春看着周长廷,说道: “长廷,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周长廷一梗脖子,假装生气的说: “我不去,免得别人说闲话。” 周长春笑了,说道: “你俩个都一把年纪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斗气?我派你去,是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是我自吹,在咱们这些人之中,除了我有点文化,就是长廷你了。” “你有些文化,才能和长诗俞小姐这样的文化人交流。他们都是大老粗,你让他们跟人家交流什么?交流怎么种庄稼吗?” 周长春说得是事实,周长廷的确小有文化,而且他和周长诗的关系,在这些人中,算是最为亲近,同时他为人最为精明,派他去做监视,最合适不过。 最重要的事,周长廷这些年,没有什么风流韵事传出来,虽然周长青取笑周长廷看上了人家俞小姐,周长春仍然认为周长廷不会“晚节不保”。 周长春还是小瞧了男人心中的欲望,也小瞧了俞虹飞的魅力和手腕,以至于以后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为村里引来了灭顶之灾。 周长廷听了周长春对他的称赞,这才怒火稍平,示威的瞪了周长青一眼,转头对周长春说道: “长春哥,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接收这个任务吧。我现在可以送他们回家了吗?” 周长春点点头: “可以了,你送他们回家吧。记住,别让他们离开你的视线,他们到村里的每个地方,你都要陪同。” 周长廷道: “我明白。” 周长廷说完,转身向外走去,他经过周长青身边的时候,周长青半是提醒,半是嘲讽的说道: “小心点,别没吃上羊肉,反而惹来一身骚。” 周长廷当然不会把这句话记在心里,他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就走了出去。 周长廷来到会客室,帮着俞虹飞提起行李,“护送”周长诗和俞虹飞回家。 周长诗和俞虹飞相视一笑,知道村委会同意让他们留下来了,他们就可以进行窃图计划了。 只要让他们在村里留下来,计划就可以开展了。 周长诗回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梅婷和长贵的耳朵里去了,两人都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 第619章 先生回来了 梅婷在村头送走了女儿,拖着酸楚的腰身,慢慢回到家中。 她回来的时候,长贵正在院中修补被炸毁的房屋一角。 长贵也多次受伤,差点丧命,现在虽然已经恢复了,也只勉强行走,做些轻活。 梅婷心情抑郁,没和长贵说话,就走进了房间。 送走了女儿,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心中也空荡荡的,忽然嘤嘤哭泣起来。 长贵在外边听到梅婷的哭声,连忙进来查看。 梅婷见长贵进来,投入长贵的怀抱里,抱着长贵低声哭泣。 长贵轻抚着梅婷的背,温柔的问道: “怎么啦?哭什么?” 梅婷哭泣着说: “晓鸥走了,我心里空得慌。” 长贵安慰道: “她只是走两天,又不是不回来,有二子保护她,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啦。再说了,家里还有我陪着你呢。” 梅婷慢慢停止了哭泣,就这样抱着长贵,长贵也抱着梅婷。 两人都忘记了院门没关。 平时的时候,院门白天都是敞着的,长贵很少到梅婷这个院子里来,就是来了,也很少进房子,就是防备别人看到说闲话,也以名被周晓鸥发现。 现在周晓鸥走了,二人就一时疏忽了。 这次,因为梅婷在屋里哭泣,长贵忘了防备,进屋安慰她,两人就这样搂抱着,都忘了院门没关的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忽然听到院子中传来一声咳嗽,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分开。 两人虽然吓了一跳,但并没太害怕,因为他们听出来了,咳嗽是栓子嫂发出的。 栓子嫂以前是梅婷家的女佣,一直住在梅婷家中,陪伴着梅婷,鬼子攻打村子,栓子嫂的家人受伤,院子被炸毁,栓子嫂既要照顾家人,又要修补院子,就没再来梅婷家帮佣,算是没有了雇佣关系。 今天,栓子嫂正在村里的街道上走着,忽然看到了周长诗。 栓子嫂大吃一惊,连忙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周长诗。 看到周长诗,栓子嫂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通知梅婷,她知道,周长诗被周长廷带到村委会盘查了,不会马上回家。 栓子嫂之所以马上想到去通知梅婷,是因为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 对于长贵和梅婷之间的私情,没有人比栓子嫂更清楚,她一直帮他们做着掩护,别人在背后说他们闲话的时候,她还会帮着他们分辨。 栓子嫂对周长诗这个东家的印像,虽然也不错,但她感到东家虽然很礼貌客气,但骨子里总有一种清高,不容易接近。 而她和梅婷长年积月在一起,和长贵也经常一起吃饭一起干活,她对梅婷和长贵的感情,比对周长诗亲近多了。 所以,她不能让周长诗发现梅婷和长贵之间的私情。 别说她和梅婷长贵有感情,就算是换了别人,栓子嫂也不忍心看到因为奸情的事,闹出人命。 栓子嫂虽然认为,大白天的,长贵和梅婷不可能厮混在一起,但她已经有好几天没去梅婷家了,而且周晓鸥外出了,如果两人在一起睡觉,梅婷的床上或者房间中,有长贵留下的东西,就会引起周长诗的怀疑。 所以她要赶紧过去,告诉梅婷和长贵,周长诗回来了,让他们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赶紧“毁尸灭迹”。 栓子嫂快步跑进了院子,看到房门敞开着,院子的地上,放着修补房屋的工具,但长贵却不在院子里。 栓子嫂料到,长贵很可能现在就在梅婷的房间中。 如果不是周长诗回来了,栓子嫂会悄悄退出去,甚至帮他们把院门掩上。 但是,周长诗回来了,她不能走,必须马上告诉他们这件事,不然,如果现在来的是周长诗,那就捉个现形了。 栓子嫂想到这里,连忙停下脚步,用力的咳嗽了一声。 她是用咳嗽提醒房间中的二位“有人来了”。 梅婷和长贵听出是栓子嫂的声音,虽然并不害怕,但也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好。 虽然他们知道,栓子嫂应该早就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这种事,毕竟没有挑明,只是心里跟明镜一样。 如果被栓子嫂发现,长贵在梅婷的房间中,那就有些尴尬了。 幸好,栓子嫂没让梅婷和长贵尴尬太久,她咳嗽了一声之后,接着就说: “太太,你在屋里吧,我不进去,就是过来给你说件事。” 听到栓子嫂不进屋,梅婷和长贵才松了口气。 梅婷示意长贵不要出声,她抬高声音说道: “栓子嫂,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身体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就不请你进来了。” 栓子嫂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先生回来了!” 她说到这里,担心梅婷听不出来先生是谁,又补充道: “就是长诗兄弟,他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梅婷和长贵震懵了! 他们的大脑,全都一片空白,好像停止了转动。 栓子嫂知道屋里的二人害怕了,为了安慰他们,她又连忙说道: “您别心急,先生被带到村委会接受检查了,应该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 “我先到大门外等着先生,太太您赶紧起床吧。” 栓子嫂的话,又向梅婷暗示了一个信息,她不会在屋门口,可以让长贵出来了,她会在院子门外,观察着周长诗的到来,随时进来通报。 栓子嫂说完,就快步离开院子,来到院门口,真的帮梅婷和长贵守起了大门。 梅婷和长贵的脑子一片空白,栓子嫂的话远远传来,二人根本听不进去了,他们满脑子都是恐惧。 梅婷被吓傻了,痴痴地瞪着眼睛,目光直勾勾的望着前面,却没有一点光彩。 长贵也很害怕,但他毕竟是男人,很快就清醒过来了,连忙安慰梅婷: “婷,别怕,他不会发生我们的事!” 梅婷慢慢回过神来,望着长贵,脸色凄苦的说: “长贵哥,我不是害怕这个,我是害怕,他会和我做那事……” 长贵的心,像被冰锥狠狠地戳了一下,疼痛起来,酸楚和妒忌,悲伤和自卑,一起涌了上来。 第620章 心乱如麻 他知道,梅婷说得那事,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事。 以前,他和梅婷相好之后,中间周长诗也回来过和梅婷同房,他的心也很难受,很妒忌。 但是,他什么都不敢做,因为人家周长诗才是丈夫,是正室,他只是个长工,只是情人,他没资格和人家争。 那时候,虽然他也很妒忌痛苦,但还勉强能忍受,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梅婷的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他就无法再忍受梅婷和周长诗同房了。 在内心深处,他把梅婷当成他的妻子,当成他孩子的母亲。 他和梅婷虽然是偷偷摸摸,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但周长诗长期不回来,他就有了一种错觉,以为周长诗不会回来了,他和梅婷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梅婷的肚子里怀着孩子,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和梅婷的事,迟早要暴露了。 但在肚子还没大到被人发现之前,他还可以继续这样下去。 他曾经劝梅婷和他一起离开周庄,但梅婷不舍得离开女儿,这事就一直搁置了。 但是,周长诗回来了,他的梦醒了! 周长诗既然回来了,无论还会不会离开村子,怎么也会在家里住两天,只要在家里住下,就会和梅婷同房。 这是他现在不能容忍的。 长贵一咬牙,说道: “婷,你拖一拖他,今天晚上,咱们就离开周庄,再也不回来了!” 梅婷摇摇头: “不,我不能走……” 长贵不悦的说: “你还舍不得放弃少奶奶的生活吗?” 梅婷摇摇头,连忙说: “不是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才不要乎贫穷还是富贵,只是我不舍得晓鸥,我跟你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长贵皱紧了眉头: “可是,晓鸥不会跟咱们走的,她知道了,还会拦着咱们不让走。” 梅婷道: “我知道,长贵哥,咱们等她回来,让我见她一次吧,只要她回来了,我见了她,我就跟你走。” 长贵道: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长诗要跟你同房……” 梅婷连忙说: “我有办法,可以拖几天,让他不碰我。长贵哥,你快出去吧,他就快回来了,我赶紧收拾一下。” 长贵叹了口气,只好走了出去。 梅婷连忙收拾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很干净,没有长贵留下的痕迹,因为这些天,周晓鸥一直在家,他们很少幽会,没什么好收拾的。 但梅婷还是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打扫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她的心乱如麻,只是在借着检查打扫房间的时候,整理自己的情绪,冷静自己的头脑。 但她的头脑,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周长诗的忽然回来,打乱了她的生活,虽然她以前的生活,也不算平静,但在肚子里的孩子被人瞧出来之前,她的生活是平静的。 可是,周长诗忽然回来了,她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悄悄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继续留下来? 还是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跟着长贵私奔? 留下来,她就还是少奶奶,还是晓鸥的妈妈,还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她就要不可避免的要做周长诗的夫人,跟周长诗同房,周长诗在家,她和长贵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走了,她就再也见不到晓鸥了,见到了,也会被晓鸥痛恨,可是,她能得到长贵的爱情,但是,她能为了爱情,舍弃亲情吗? 梅婷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选择,只感到大脑昏沉沉的,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院子中,传来栓子嫂的声音: “太太,先生回来啦----” 形势逼得梅婷,不得不整理一下混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房间,就看到周长诗和一个时髦女郎,站在院子中,周长廷也跟着站在旁边。 周长诗进了院子,并没发现异样,除了家里被炸坏了一些地方。 他进来的时候,栓子嫂在院子中扫地,长贵在修补破损的房屋。 长栓嫂热情的招呼着先生,同时担心的看向长贵,她担心长贵流露出异样,被先生看出什么。 长贵强抑着复杂的情绪,换上笑脸,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躬着腰行礼: “先生,您回来啦。” 周长诗看到长贵走路,惊讶的问道: “长贵,你这是怎么啦?” 长贵苦笑着说: “鬼子进村的时候,被打伤了。” 周长诗骂了句: “该死的鬼子!” 这时,脸色憔悴,眼皮红肿的梅婷,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哑声的说道: “你,回来啦!” 周长诗看向妻子,他并不知道妻子和长工的事,还认为妻子是忠于自己的,他听说周庄和鬼子打仗的时候,虽然没太过担心妻子的安危,但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多年的夫妻了,而且还有共同的孩子,他对妻子还是有些感情的。 看到往日美丽的妻子,现在却容颜憔悴,好像变了个人,吓了他一跳,连忙问道: “婷,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他这句话,显示出他的关心了,梅婷的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愧疚,她勉强笑了笑,说道: “这些天,担心鬼子轰炸,都是睡在地窖里,受了寒气,身子不舒服,才脸色不好看吧。” 周长诗道: “眼睛怎么红红的,哭过啦?” 梅婷还没回答,旁边的栓子嫂替她回答了: “先生,太太是为小姐哭的,小姐刚刚离村外出了,太太担心小姐,才哭的。” 周长诗信以为真,说道: “晓鸥去了哪里?” 旁边的周长廷笑道: “长诗哥,你来的不巧,晓鸥刚刚走了,他跟着村里的猛虎队,去参加红胡子联盟大会了,商量怎么打鬼子。晓鸥现在可出息了!” 周长诗大吃一惊,刚要说什么,忽然想到,他要支持抗日,不能表露出来不想让女儿参加抗日团伙的情绪。 想到这里,他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风,说道: “只要是打鬼子的事,我都支持,小丫头的确出息了!” 第621章 小别胜新婚 说到这里,周长诗指了指身边的俞虹飞,对梅婷说: “婷,她叫俞虹飞,以前是我的学生,现在是我的同事。她跟我过来,是为了帮助咱们村里的孩子们读书的,以后,吃住就在咱们家了。” 随后,又对栓子嫂说: “栓子嫂,你帮她整理一个房间吧。” 梅婷知道栓子嫂现在已经不领薪水,不是她家的佣人了,但周长诗不知道,还在支使栓子嫂,她正想提醒周长诗,栓子嫂却很爽快的说: “行,我为俞小姐整理房间,俞小姐,请跟我来吧。” 说着,栓子嫂从周长廷手中,接过俞虹飞的行李箱,向一个房间走去。 俞虹飞向梅婷笑了笑,说道: “师母您好,以后就叫我虹飞吧。” 梅婷笑了笑,说道: “不要叫师母,就叫我婶吧。” 俞虹飞又向周长廷笑了笑,说道: “长廷哥,我先进屋收拾一下,咱们等会见。” 说完,俞虹飞向栓子嫂收拾的那个房间走去。 周长廷看了看俞虹飞的背影,又转头对周长诗笑道: “长诗哥,婷嫂,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会我再过来,领你们在村里转转,先走了。” 周长廷说完,转身走了。 长贵听到周长廷说的那句“小别胜新婚”,心里像针刺了一样,他低下头,默默去干活了。 梅婷看了一眼长贵落寞的背影,她的心里有些发酸,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她从周长诗手中接过行李,说道: “进屋吧。” 周长诗跟着梅婷进了屋。 长贵从眼角看到周长诗和梅婷进屋,心里像火烧一般的难受,他用力的干着手中的活,发泄着心中的怨愤。 梅婷带着周长诗进了里面,不等周长诗说话,梅婷就先说话了。 梅婷说: “长诗,这几天,你先自己在这屋里睡吧,我去晓鸥那屋里睡。” 周长诗一怔: “为什么?咱们是夫妻啊!” 梅婷假装为难的说: “不是我不想陪你,是恰好今天身上那个来了,不方便行房,你忍几天,等我身上过去了,再过来陪你。” 周长诗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没有强求,毕竟,就算梅婷陪他,他也没有多少精力了,昨晚上他还在和俞虹飞折腾。 梅婷口中和周长诗说着话,手上整理着周长诗的行李和衣物,整理了一小会儿,就让周长诗躺在床上休息,她去晓鸥的房间收拾一下。 周长诗也没多想,躺在床上休息。 梅婷出了房,看向长贵。 长贵看到梅婷这么快就出来了,知道她想办法拖延了和周长诗同房,心中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看到梅婷走进晓鸥的房间,长贵更放心了,知道梅婷会在晓鸥的房间睡,不和周长诗同房。 周长廷从周长诗家离开之后,就快步回到自己的家中,一言不发,把正在院子里择菜的妻子,拉到房间,就把房门闩上,把妻子推到了床上…… 事后,妻子满足又惊奇的说: “今天这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一股子邪气!” 周长廷没说话,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梅婷和俞虹飞的脸庞交替出现。 。。。。。。 周晓鸥跟着驴二等人,离开村子,赶赴昆嵛山的青龙寨。 从周庄距离青龙寨并不远,只不过有些是山路,比较难走,需要绕行,但众人上次走过一次,摸索出来了一条近路,确定可以在天黑之前,赶到青龙寨所在的观日峰,所以众人并不着急赶路,而是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山中的美景。 众人之中,最欢快的就是周晓鸥了,别人都是几天前刚出过任务,跟着驴二打过鬼子,只有她,自从进村之后,还没打过鬼子汉奸,就被憋在村里了,除了训练就是巡逻,十分枯燥无味。 驴二在村里的时候,她还不觉得闷,驴二离开村子之后,她就觉得闷了。 周晓鸥喜欢驴二,一来是驴二救过她的命,二来,是女孩子正在青春期,遇到一个同龄的帅气的男孩子,自然会滋生异样的情感,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跟驴二在一起,不会觉得闷。 在学校的时候,在村里的时候,都有男孩子追求周晓鸥,但周晓鸥全都看不上,倒不是那些男孩子不够帅,而是他们太闷。 有些男孩子,还是比较机灵的,但和驴二一比,就像是木头了。 驴二不但智计百出,令人防不胜防,最重要的是他的嘴巴,谎话张口就来,真正当得起“舌绽莲花”、“巧甜如簧”,他的谎言虽然多,但不但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 周晓鸥感觉,看着驴二眉飞色舞的吹牛皮,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享受,什么茶楼说书人,什么录音机里的评书,和驴二吹牛皮比起来,全都索然无味。 所以,一路上,在欣赏风景的同时,周晓鸥一直缠着驴二讲故事。 刚开始,驴二的确讲得眉飞色舞,声情并茂,但时间一久,他就受不了了,不由求饶: “我的好妹妹,你让我的嘴巴歇歇行不行,我的舌头都说麻了,腮帮子都是木木的,至少,先让我喝口水吧?” 周晓鸥放过驴二不一会儿,又缠着驴二讲故事了。 驴二让别人给她讲,她又不听别人的,驴二被逼无奈,只能落荒而逃,周晓鸥在后面追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众人打打闹闹,走走歇歇,到了天色快黑的时候,赶到了青龙寨的山脚下。 他们赶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已经扎起了一些帐篷,这些人是来参加明天大会的红胡子,提前来到,在山脚下扎篷休息。 虽然霍三爷传令,让所有人都到山上休息,但有些寨主担心山顶的房屋不够,就没有全部上山,只带着几个亲信上山,其他的小喽罗,就在山脚下休息。 霍三爷也没强求,派人送来酒菜,并提供帐篷和棉被。 驴二见别人没有全部上山,他为了减轻山寨顶上房屋的紧张,也让大家伙在山下休息,他准备只带周敏和猛子上山。 但周晓鸥可不同意,她千辛万苦过来,就是想见见大名鼎鼎的霍三爷,都来到山脚下了,怎么可能不上山见见霍三爷呢? 驴二缠不过周晓鸥,只好再带上周晓鸥。 第622章 化解恩怨 驴二上了山寨的时候,山寨的聚义厅中,正在大开宴席,霍三爷亲自宴请提前来到的几位寨主。 十八路红胡子,加收驴二和周敏的到来,此时已经聚了十二位,还有几位距离比较近,明天上午再赶过来,也来得及。 这十二位红胡子之中,驴二大多数都见过,首先他就认出了莲花谷的杨柳青。 莲花谷的大当家杨柳青,年轻时和霍三爷有过一段感情,却因为霍三爷不敢主动表白,杨柳青负气嫁给了霍三爷的朋友兼二当家。 杨柳青在和二当家结婚的当天,山寨被官兵进攻,二当家死了,杨柳青伤心之下,离开了青龙寨,在莲花谷另立山头。 杨柳青和霍三爷的这段感情,就此停止不前,虽然二人都心中牵挂着对方,却没有再进一步发展,只是保持着往来,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 此时,杨柳青就坐在席位间,神情平静,沉默不语,只是偶尔看霍三爷一眼,眼神也很平静。 除了莲花谷的杨柳青,还有一张新面孔,经霍三爷介绍,驴二才知道,此人就是青木崖的大当家严鹤。 看到严鹤亲自到来,身边没有张少枫,驴二就猜到,张少枫“背叛”了玉置太郎,把他驴二当成段六救出来,担心遭到玉置太朗的报复,也担心自己卧底的身份泄密,被本寨兄弟追杀,就远走高飞了。 驴二试着问严鹤: “严大当家,上次来的张二当家,今天怎么没来?” 严鹤愁苦着脸说: “少枫兄弟失踪了,前几天,他说下午进城办些事,就再也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被鬼子汉奸杀害了。” 驴二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既然严鹤还不知道张少枫是内奸,他没必要戳穿,反正张少枫已经走了,威胁不到红胡子联盟的安全了。 席间还有一位新面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此人身材高大肥胖,却并不显得臃肿,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威严气派。 经霍三爷介绍,驴二才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虎爷”。 上次为青龙寨解围的时候,虎爷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了二当家田富宽,这次,不但田富宽来了,就连虎爷也亲自来了。 上次在酒席上,驴二听别人说过,虎爷最近新纳了一个小娘们,那个小娘们颇为神秘,没人知道她的来历。 驴二猜想,虎爷新纳的那个小娘们,很可能是他认识的一个女人,如果他见到那个女人,会杀了她。 他很想问问虎爷,那个小娘们的详细情况,但是,他和虎爷不熟,直接询问人家的女人,容易引起误会。 所以,驴二决定,等以后有空了,他亲自去拜访虎爷,瞧瞧虎爷的女人,是不是他的仇人。 说那女人是他的仇人,抬举那女人了,她只不过是一个小角色,遇到就杀之,遇不到,也没必要追究下去。 现在是选盟主的时候,驴二不想再节外生枝,和虎爷起了冲突,会对霍三爷当盟主不利。 驴二向众人隆重介绍了周敏,说周敏是周庄的少庄主。 虽然周敏的年龄轻,但周庄最近和鬼子打得很惨烈,红胡子们人人敬佩周庄人,再加上驴二的隆重介绍,人人都对周敏另眼相看,抱拳行礼。 周敏感到有些轻飘飘的,第一次感到身份地位的重要性,一时间以为这是他应得的,却忘了他之所以受到尊重,是驴二和他父亲周长春为他打出的名号。 由于不是正式的红胡子联盟大会,只是接待酒席,所以现在在座的各位,除了各寨的大寨主,还有二寨主甚至三寨主,每个寨里,都是两到三个人。 青龙寨除了大当家霍三爷,少寨主九儿,二当家胡七爷,胡七爷的儿子胡少阳,全都在席间。 这次在城里,九儿确定了内奸是段六,而不是胡七和胡少阳,回到山寨之后,就对他们爷俩的态度大为改观,主动热情的和他们说话,缓和以前僵硬的关系,并说出了段六是内奸的事。 胡七和胡少阳以前被九儿的冷漠和疑心,搞得爷俩都很紧张焦虑,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九儿为什么对他爷俩如此仇视,直到九儿说明,他们才知道,原来九儿怀疑他们是日伪的内奸。 这虽然让他们爷俩很恼怒,九儿竟然怀疑他们是鬼子的内奸,但同时也让他们很惭愧,他们身边出了奸细,却看不出来,真够丢人的。 不过,胡七爷俩和九儿的关系,算是得到缓和了。 在酒席进行的时候,胡少阳主动端了一碗酒,向驴二陪不是,他只是举着酒碗,不好意思开口承认错误,闭嘴不言。 驴二本来不想原谅胡少阳,还想着找个机会弄死他,谁叫他以前欺负英子了? 但看到霍三爷向他连使眼色,他不想让霍三爷为难,只好给霍三爷一个面子,他也不说话,拿起酒碗,和胡少阳碰了碰,一饮而尽。 按江湖规矩,驴二喝了这碗酒,就算是和胡少爷化解以前的恩怨了。 但驴二才不讲江湖规矩,他心想,如果胡少阳以后不再欺男霸女,他可以饶了胡少阳,但如果胡少阳恶性不改,再敢强抢民女,他照杀不误,霍三爷也没面子了。 霍三爷见高朋满座,最心爱的爱将驴二,和仁侄又化解了恩怨,他心情大好,不但连连劝别人喝酒,自己也是大碗喝酒。 九儿直瞪父亲,示意不要多喝,等会还有事相商。 霍三爷才收敛了一些,让胡七爷帮他和众人继续喝。 周晓鸥坐在驴二的身边,看着霍三爷的英风豪气,大为折服,心想: “霍三爷果然名不虚传,是条绿林好汉,这才是男子汉的样子,怪不得驴二哥谁都不服,就服霍三爷。” 众人都喝得很高兴,一直喝了两三个小时,才尽兴而散。 各位山寨的首领被请到客房休息,周晓鸥也被安排到女客房,和杨柳青的一个丫环住一个房间。 众人散了之后,驴二和九儿,跟着霍三爷回到房间,三人继续商议。 第623章 老树要开花 霍三爷的酒量好,刚才虽然喝了不少酒,露出了醉态,但进屋之后,喝了两碗凉茶,就清醒了很多,眼神中的醉意少了很多。 驴二笑道: “看来,三爷今天喝高兴了。” 霍三爷却瞪着驴二,说道: “我问你,这次周庄来的代表,是你还是周敏?” 驴二道: “是周敏,我以咱们青龙寨人的身份参加,嘿嘿,我是你的手下!” 霍三爷一瞪眼: “谁叫你当我的手下?你小子,现在风头比我劲!” “二子,你跟周敏商量商量,让他叫把代表让给你,由你来代表周庄这一支力量。” 驴二奇道: “为什么?” 霍三爷一瞪眼,笑骂道: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能当上盟主啊!要当盟主,只能是一支势力的首领,你只有当了周庄的首领,才能当上这个盟主。” 驴二笑道: “这盟主之位是三爷您的,我不当!” 九儿在旁边也说道: “爹,您是不是喝多了?干嘛要让二子当盟主,他这么年轻,就算你肯让,别人也未必会服他。” 霍三爷道: “谁不服他?谁不知道,这次盗药,杀邓春来和山崎,全是他驴二干的,不是我霍三干的,我要当,别人才不服呢!” 驴二道: “三爷,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去之前,就是打着咱们青龙寨的名号去的,咱们也说好了,成事了,功能是您三爷的。” “你要说你没出力,这也不对,如果没有你的女儿,没有你的手下,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干成这些事?” “总之,所有的功劳,肯定不是我一个人的,而是咱们青龙寨,所有的兄弟一起努力的结果。” “比如说,外边的人提起俺驴二,肯定会说,青龙寨的驴二,没有人会说,周庄的驴二。三爷,您说是不是?” 霍三爷苦笑道: “你真不肯当盟主?” 驴二笑着摇摇头: “不肯,当盟主不好玩,不自由。三爷,您正在龙精虎猛的年龄,干嘛要让贤?就算让贤,也是让给九儿,没我的份。” 霍三爷转头问九儿: “九儿,你来当吧,我明天先当众宣布,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你,然后你以咱们青龙寨大当家的身份,成为盟主。” 九儿真吓了一跳: “爹,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好好的,干嘛又是让寨主,又是让盟主的?” “别说您正当壮年,还能干很多年,就算是您年龄大了,也一样可以当盟主。您怎么了?真喝醉了吗?” 霍三爷沉默了,脸色竟然有些疲劳哀伤。 九儿心中生起不祥的念头,连忙问道: “爹,您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霍三爷勉强笑了笑,说道: “没事,爹就是有些累了,有感而发。既然你们都不想接班,那我就再干几年吧。” “九儿,爹想和你说一件事,你能答应爹吗?” 九儿道: “无论怎么事,我都答应你。哦,除了你要把我许配给胡少阳。” 霍三爷笑了笑,说道: “爹不逼你嫁给少胡,爹早就看出来了,少阳那小子心术不正,他配不上你。” “爹跟你商量的事,不是你的婚事,而是爹的婚事。” 驴二哈哈大笑: “三爷,你这老树也要开花了?” 九儿先是一怔,随即问道: “爹,杨阿姨答应您了吗?” 霍三爷摇摇头: “我还没和她商量,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九儿说道: “您打算什么时候向她求婚?” 霍三爷道: “就在众位首领到齐之后,在选举盟主之前,我当众向她求婚。” 九儿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爹,别的时候都好说,这个时候不行。杨阿姨虽然喜欢你,但她也恨你,这么多首领在场,如果她拒绝了你,你怎么下台?那太没面子了!” 霍三爷叹了口气,说道: “如果她真要拒绝我,我也只能认了。” “当年,就是因为我太爱面子了,没及时向她求婚,她才负气和我那位小虎兄弟成亲,谁知在成亲的当天,官兵打了上来,小虎兄弟被杀了,她守了寡。” “如果不是我迂腐,小虎兄弟死了三年之后,柳青的丧期一过,我就应该向她求婚,可是,就因为我的迂腐,害得柳青白白浪费了十多年的青春。” “她恨我,该恨,她杀了我,我也不冤,我浪费了她最好的十几年的青春。” “九儿,二子,我之所以当众向你们杨阿姨求婚,就是要抛开我的颜面,给足她面子。” “她答应了,当然好,她不答应,羞辱我,我也认了,这是对我的惩罚!” 九儿紧皱着眉头,说道: “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如果杨阿姨在你当选盟主之前,把你拒绝了,你在众首领面前,就会威风扫地,别人还会选你当盟主吗?” “虽说我们青龙寨,完成了三个任务,足有资格当这个盟主,可是……” 不等九儿说完,霍三爷就用斩钉截铁的口吻说道: “九儿,你不用说了,当众向柳青求婚,我一定会做,至于她拒绝之后,会不会扫了我的威风,我也早就想好了。” “如果她答应我的求婚,接下来,我继续以青龙寨大当家的身份,竞选盟主。” “如果她拒绝了我,的确,我会在众人面前失去威信,但是,此时还没选举盟主之位,在此之前,我把青龙寨寨主的位置,当众宣布,让贤给你。” “如此一来,虽然我个人丢了面子,但青龙寨没丢面子,你仍然可以成为寨主,竞选盟主。” 九儿眉头一皱,盯着父亲的眼睛,说道: “爹,我是听明白了,你是变着法子,要把寨主和盟主的位子让给我,你到底怎么啦?受了什么刺激?” 驴二也感到不对劲了。 霍三爷今天不是想把盟主的位子让给他,就是想让给九儿,这是想退休的意思,这不像霍三爷的行事风格。 霍三爷一定有事,就连亲生女儿都不知道的事,才让他这位龙精虎猛的壮汉,萌生了退意。 第624章 第一功臣 但无论驴二和九儿怎么追问,霍三爷只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并不说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见问不出什么,驴二和九儿只好不问,又转入下一个话题。 驴二说道: “三爷,既然你要当众求婚,那就随意吧。咱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解决日军战机轰炸的事吧。” “关于日军轰炸的事,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驴二把他准备把黄集镇一百多个日伪军引过来,让日军的战机轰炸,让他们鬼打鬼,等轰炸之后,他们红胡子再出来,把残余的日伪军全部消灭。 驴二说完之后,又说: “三爷,玉置太郎说过,就算我不发射信号弹,日军战机也会飞过来轰炸,无论怎么,这些房屋是保不住了。” “既然房屋保不住了,那不如干脆把日伪军引进来,把房屋和日伪军一起炸死,这样,房屋也不算白白毁掉。” 霍三爷道: “房屋没什么,炸毁咱们可以再建,不过,你有把握能把那些日伪军引过来吗?” 驴二道: “我用咱们金库的财宝,做为诱饵,应该能引过来。就算他们不上当,不肯过来,咱们也不损坏什么。” “只不过,英子和她的五位同志,还是黄集镇的日伪军手里,如果日伪军不过来,我只能另想办法救他们了。” 霍三爷道: “你的想法不错,具体怎么计划的?” 驴二说道: “我是这样计划的,明天,先不要告诉众首领日军战机轰炸的事,等所有的首领都到了之后,再告诉他们。” “推迟原定在中午举行的盟主选举大会,等全歼了那伙日伪军之后,再举行大会。” “明天上午,把山下的红胡子,让他们的首领命令,全部撤退,退到五里之外的落花谷,按兵不动,等着进一步的命令。” “山上的众首领,全部撤退到咱们后山的山洞之中,造成山寨已空的假象。咱们躲藏在山洞之中,就算日军的战机轰炸,也不可能把山洞炸塌,大家伙躲在山洞里,是安全的。” “金库中的钱财,原地不动,吸引日伪军来拿,反正他们也拿不走,等他们见到钱财的时候,正好是日军战机飞过来开始轰炸的时候。” “等战机飞走之后,咱们再出来,杀死所有残活的日伪军。” “整个计划就是这样的。” 九儿道: “你这个计划倒是可行,不过,咱们不可能山寨里一个人也不留守,不然,日伪军就会发现这是个圈套了。” 驴二道: “我已经提前对日伪说过,咱们青龙寨的人本来就不多了,跟着大当家去青木崖开会的话,山寨的留守人员,不会超过二十人,所以,咱们只要留下二十个左右的兄弟就行了。” 九儿道: “如果日伪杀害了这二十多个兄弟呢?” 驴二笑道: “局面由我掌握,我当然不会让他们杀害兄弟们,我就说要把这些人留活的,才能领赏。” “我带几个兄弟,对日伪说,这是我在山寨里发展的内线,是自己人,我们已经提前把看守山寨的人都活捉了。” “等日军战机飞过来的时候,我们就释放了自己的兄弟,也躲到山洞里去,就不用担心被日军战机炸死了。” 九儿道: “那怎么救英子?” 驴二道: “我会先让日伪把英子留在山下,由我的兄弟看守,所有的日伪全部上山,山脚下只留几个哨兵就行。” “等我的兄弟救了英子之后,他们再一起动手,把山下的的日伪哨兵杀死,同时堵住下山的道路,把日伪军全部堵在山上出不来,只能等着日军轰炸。” 九儿笑了: “二子,你这招又毒又狠,一下子就能消灭一百多个鬼子汉奸。” 驴二笑道: “谁叫他们伤害了英子,又杀害了英子的同志,这帮鬼子汉奸,最好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九儿道: “行,那咱们就这样干了!爹,你认为怎么样?” 霍三爷笑着说: “二子的计划是不错。不过,二子,我要提醒你,在日军战机飞过来之前,你一定要赶紧来山洞,如果留在外边,有被战机炸死的危险。” 驴二笑道: “放心吧,我比猴子都精,一看到战机的影,我就会比兔子跑得都快。” 霍三爷对九儿说道: “明天一早,你就带人把山洞里打扫一下,把洞口的伪装再做一做,别让日伪发现了洞口。” 九儿道: “知道了,爹。” 霍三爷道: “还有,除了特别重要的东西,提前搬到山洞里,其他的地方,保持不变,不要让日伪发现可疑的地方,金库里的钱财,更不要动,钱财是身外物,毁了就毁了,再者说,也不可能全部炸光。” 驴二道: “肯定会在轰炸中损失一些,我要让日伪把钱财都搬到院里,我再把金库的门锁上,不然,轰炸机一来,日伪会躲藏到金库里,金库也是山洞,就炸不死他们啦。” 霍三爷笑道: “如果能用这些钱财,杀死上百个鬼子汉奸,那花得值!” 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确定万无一失,同时又想了几个万一出现差错之后后备计划,这才放心。 霍三爷伸了个懒腰,说道: “今晚喝了点酒,还真有些睡了。我要睡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驴二和九儿出了霍三爷的房间,走了出去,边走边谈。 九儿道: “爹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忽然想金盆洗手。” 驴二笑了笑说道: “你爹可能是想和你小妈安度幸福晚年,享受二人世界,周游世界去度蜜月。” 九儿瞪了驴二一眼。 驴二笑道: “你瞪我做什么?如果你爹向杨阿姨求婚成功,她不就是你的小妈了?” 九儿道: “话是不错,可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那么难听!” 驴二笑道: “忠言都有点逆耳。” 九儿笑骂道: “什么忠言,你就是个奸臣,哪里有忠言?” 驴二笑道: “我是奸臣?我的女王陛下,如果你成为盟主,我可是把你推上宝座的第一功臣,第一忠臣啊!” 第625章 摔到尾巴根了 九儿笑道: “好,那就赏给你进宫,陪伴本宫。” 驴二笑道: “赏我个什么官当当?” 九儿笑道: “宦官!” 说着,伸手做了个“斩”的动作。 驴二假装吃痛,一呲牙,身子一缩: “这小娘们太狠了!哪有把功臣当太监的?” 九儿笑骂道: “行了,别胡闹了。” 随即脸色一整,说道: “你真的认为,俺爹是累了,才想金盆洗手的吗?” 驴二摇摇头,正色道: “你爹不是轻言退休的人,肯定是有什么重大的事,刺激了他,他才萌生了退意。” “不过,他不肯说,你怎么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慢慢观察他,知道是什么原因之后,再对症下药,治好他的心病。” 九儿点点头,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现在,只能希望杨阿姨答应爹的求婚,爹不丢面子,就不会把寨主的位子传给我了。” “如果杨阿姨拒绝他,他非要传位给我,我也没办法。” 驴二笑道: “你当寨主,也挺不错呀,你爹能休息,你也能大展拳脚,成为女王了。” 九儿摇摇头,说道: “也许,我已经有了当寨主,甚至当盟主的能力了,但是,在心理上,我还是接受不了爹的退休。如果爹退休,说明他老了,我不想看到爹老。”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你爹总有一天会老的,你也总有一天,会继承他的山寨事业。” “对了,你爹向杨阿姨求婚,你是怎么想的?” 九儿道: “我为他们高兴,我早就劝过爹,向杨阿姨求婚了,可是爹以前一直不答应,这次却自己提出来要求婚,所以,他一直是出什么事了,才改变了心意。” 驴二安慰道: “也许我们想多了,你爹就是想歇歇了,他想换个活法。” 九儿苦笑道: “我们做红胡子的,哪有别的活法?如果鬼子没打咱们,还可以干点正当生意,现在鬼子侵略咱们,咱们只能跟鬼子斗到底。” “别人说咱们是占山为王的红胡子,其实咱们是以山寨有家的抗日分子,咱们虽不敢自称是抗日英雄,但至少不是孬种!” 驴二望着天上的星星,叹了口气,说道: “鬼子有飞机大炮,明天就要来轰炸咱们了,咱们却只有躲在山洞里,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有时候想想,差距太大了,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赶跑鬼子。” 九儿斜睨了驴二一眼,不屑的说: “怎么?你也要打退堂鼓?” 驴二笑道: “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偶尔感慨一下。俺驴二正当壮年,英姿勃发,正是打鬼子杀汉奸的好年纪,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九儿笑道: “这才像话嘛。最近进步挺快的,都会说成语了,还‘英姿勃发’上了,是不是跟你那位沈冰儿姐姐学的?” 驴二笑道: “嘿嘿,你又吃醋啦?我也不认得是跟冰儿姐学的,还是跟凤池哥学的了。” “对了,你派人给他们送钱去了吗?” 九儿道: “从你上山,你见到杏儿和小铜锤了吗?” 驴二笑道: “没见到,原来你已经派他们下山进城了。” 九儿道: “他俩想着,等山寨办完这次大会再走,留在山寨里多帮几天忙,我没同意,让他们立即带着银子下山进城。” “其实,我早就想给他们一个安稳的归宿,不再跟着咱们打打杀杀,正好趁这个机会,让他们下山吧。” 驴二道: “行啦,时间不早啦,咱们也休息吧,明天才是重头戏上演的时候。” 驴二和九儿分开之后,各回自己的房间。 驴二仍然住在原来他养伤的那个院子中。 驴二走了几步,来到院子门外,刚要进院,忽然从旁边的阴影中蹿出一个人,举着一个东西,就向驴二的后脑袋打下来。 驴二吃了一惊,他的眼角觑见了黑影一闪,以为有人行刺,他本能的做出了反击。 他本来就出手又狠又快又重,跟着石雄学了武功之后,更是出手凶狠,身手也敏捷许多。 黑影是从他背影蹿过来的,他来不及回身,立即一个后蹬,后脚跟踹在来人的胸膛上,结结实实的踢中了那人。 那人立即后退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手撑在地上,一手仍然举着一个东西,保持着一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驴二这一脚,把那个人踢岔了气,胸膛呼吸不畅,又在跌倒的时候,摔到了尾椎骨,一时不敢动了。 驴二迅速回身,正要继续进攻,但他看清坐在地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几天不见面的大锛儿。 大锛儿本来是日军医院的伙夫,驴二为了盗药,骗了大锛儿,又为保大锛儿的命,派人把大锛儿带到了青龙寨。 驴二看清了,大锛儿手中,举着的东西,并不是刀剑等武器,而是一个木勺子,不会真的伤到人。 驴二笑了,他知道,大锛儿肯定看到他了,想起了被他骗得好惨,就想偷袭他一下,报报仇,出出气,但没打算真的伤害他,所以才拿着木勺,而不是刀剑棍棒那等杀伤性大的武器。 驴二笑道: “锛哥,不好意思,伤到了你,我扶你起来。” 他说着话,伸手要把大锛儿拉起来。 大锛儿连忙摇摇头,哑声说道: “别动我,让我缓缓劲,摔到尾巴根了-----” 驴二便没再搀扶大锛儿,他也坐在地上,和大锛儿保持平等的水平线,笑着说: “大锛儿,还记着恨我呢?” 大锛儿仍然保持那个怪异的姿势,用沙哑的声音说: “二子,你把我害苦啦!” 他之所以声音沙哑,并不是天生的沙哑,也不是感冒了,而是驴二那一脚,踢得他胸腑中浓痰上涌,堵在了嗓子眼上。 驴二笑道: “锛哥,你要说我骗了你,我承认,但你要说我把你害苦了,我可就不承认了。” “如果不是我把你弄到这里来,你能和桂香姐当相好的?” 大锛儿很惊奇的问道: “咦,你又没在山上,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驴二是听山寨里进城的红胡子们说起的,大锛儿进山没几天,就和一个女土匪好上了。 第626章 问责和道歉 驴二笑道: “我能掐会算,掐指一算,就知道锛哥你最近要走桃花运。” 大锛儿被气笑了: “我信你个鬼,你小子坏的很!行啦,把我扶起来吧。” 驴二把大锛儿慢慢从地上扶起来。 驴二道: “我扶你进屋坐坐吧?” 大锛儿揉着疼痛的胸腹,摇摇头: “不去啦,还要准备明天的早饭,我要早点回去休息啦。” “二子,我就想打你一下出出气,没想杀你,你别往心里去。” 驴二笑了,弯下腰来,把脑袋凑过去,笑道: “你要出气,现在就照我的脑袋打几下吧,我不躲,也不还手。” 大锛儿拿着木勺,在驴二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说道: “行了,出气啦,以后咱俩扯平了。” 大锛儿说完,转身走了。 驴二看着大锛儿走远,他也准备转身向院里去。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觑见不远处的暗影,站着一个人。 驴二心头一动,他知道那个暗影中,一般不会有暗哨,此时却站着一个人,有些不寻常,不会又是来向他“复仇”的,准备偷袭他吧? 就在驴二心念一动的时候,那个人发现他被驴二发现了,想要转身进入更深的暗影中,但刚走了一步,却又转身回来,向驴二走了过来。 借着旁边气死风灯微弱的光线,驴二看到,来人是小德子。 小德子原是牟平城的警察,是孙凤仙的手下,被驴二劝降之后,又被孙凤仙胁迫,出卖了驴二,孙凤仙没抓到驴二,就把小德子关起来了。 驴二不计前嫌,逼孙凤仙释放燕子李三一家三口的时候,顺便把小德子也救出来了,小德子和燕子李三一家三口,到了青龙寨。 驴二今天刚进寨的时候,问过九儿,九儿说燕子李三受伤不重,在寨里养了两天伤,就携带着常春风和女儿,离开了山寨,说是回济南老家了,但小德子仍然留在山寨里。 此时,看到小德子,驴二知道,小德子和大锛儿的来意不同,大锛儿是来“问责”的,但小德子是来“道歉”的。 驴二猜到了,小德子的确是来道歉的。 小德子被孙凤仙胁迫,出卖了驴二,驴二却把他救出来,他对驴二心中愧疚,今天驴二一进寨,他就远远就看到了驴二,因为驴二身边有不少人,小德子不敢过去道歉,就想等到驴二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再来道歉。 小德子羞于面对驴二,所以迟迟不敢过来,但他想到,总要要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就鼓起勇气,向驴二走过来。 小德子一言不发,快步来到驴二的面前,还没走到近前,就忽然双膝跪地,向驴二“咚咚咚”,连连磕头。 驴二本想和小德子笑着打招呼,没想到小德子上前就跪,驴二反而吃了一惊,连忙上前两步,双手把小德子扶住,说道: “小德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小德子不肯起,愧疚的说: “二哥,我对不起你,你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驴二道: “小德子,是我对不起你,连累了你,要不然,你现在还在城里陪着你爹呢。” “对了,我来的时候,嘱咐过唐凤池,他会照顾你爹,他还说,如果你愿意回城,他会帮你摆平‘通匪’的嫌疑,如果你愿意留在青龙寨,他会一直帮你照顾你爹,直到你回去为止。” 小德子感动的哭出来了,说道: “二哥,谢谢你,谢谢你!我要留在山上,跟着你打鬼子杀汉奸,我不回去了,等打跑了鬼子,我再回去孝敬俺爹。” 驴二笑道: “这就对了,起来吧,别跪着了。” “你记住,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只跪天地和父母,别随随便便下跪,尤其是在敌人面前,头可以断,这腰板和膝盖,可不能软!” 小德子站起身来,说道: “二哥,我记住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出卖你,就算敌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我也绝不出卖你。” 驴二道: “不只是不能出卖我,所有抗日的人,你都不能出卖。小德子,你二哥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以前,你年龄小,胆子小,可以犯错误,这样的错误,以后可不能再犯了。” “行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今天也有些累了,就不请你进屋坐了。” 小德子在欣慰和愧疚中走了。 驴二回到房间,躺在好久没躺过的那张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刚一亮,九儿就派鲍小鱼来叫驴二起床了。 驴二虽然很想睡个懒觉,睡到日上三竿,但他知道,今天是关键的一天,能不能救出英子,把一百多个日伪军引过来被战机轰炸,全在今天了,他不敢偷懒,只能强打着精神起床。 虽然起床的时候懒洋洋的,但洗过脸后,驴二走出院子的时候,已经变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九儿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等几个心腹,正在院子外边等着驴二。 驴二和九儿,先到准备让众人隐藏的山洞中去检查。 这个山洞,是一条斜斜向下的山洞,洞穴就在山腹之中,而且距离房屋较远,战机轰炸的时候,应该是对着房屋院子轰炸,不会轰炸到这边,众人隐藏在这山洞之中,不用担心被炸到。 山洞中还有几个天然的采光石缝,洞中并不潮湿昏暗,空气流通,光线充足。 山洞足可以容纳几百人,藏上几十个人不成问题。 九儿已经派人前来打扫山洞了,又在山洞中放了些酒菜,甚至还有牌九麻将,以便让众人在山洞中隐藏的时候,娱乐一下,不至于太无聊。 驴二看到麻将牌九,就笑了,笑着对九儿说: “你倒是想得周到,你们这是在避难,还有心情玩牌。” 九儿也笑着说: “红胡子们,除非了打牌喝酒,还能干什么?只要有酒有菜,再能赌上几把,就不会乱套。” 众人检查过山山洞,确定没有问题,九儿又带着驴二,向金库门口走去。 霍三爷在金库门口等着他们。 第627章 贪财的日伪军 金库在院子后面的一个山洞中,这个山洞不大,只有三间房子大小的空间,洞门是厚厚的铁门,铁门上有几根粗粗的铁柱子,钳入山体中,如果没有钥匙开锁,就算十个人用力撞门,也很难打开,除非用炸弹还有一点希望,但如果用炸弹,有可能把山洞一起炸毁,把里面的财宝埋住。 粗粗的铁链连着的一个拳头大小的锁,把铁门锁住,这铁锁是请能工巧匠特制的,除了特别配制的钥匙,除非是最高明的盗贼,才能打开,普通的资贼根本打不开。 霍三爷虽然相信山寨里的兄弟们,但山寨里的红胡子,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万一有人见财起意,那就麻烦了,所以霍三爷对宝库极为重视。 霍三爷看到驴二和九儿来了,拿出一根比筷子还粗还长的钥匙,扔给驴二,笑道: “这钥匙就交给你了,金库也随你处置。” 驴二笑笑,拿着钥匙打开铁锁,进去金库看了看,果然财宝无数,琳琅满目,看得驴二不由眼馋。 但他也只是眼馋一下,并不会起贪心,这些财宝是青龙寨所有人的,甚至可以说是抗日基金,他不能吞掉。 驴二走出宝库,笑道: “三爷,咱们就用这些财宝做为诱饵,把那些豺狼引过来。这钥匙,我先替您拿着,等事成之后,我再还给您。” “三爷,时间差不多了,把众首领都叫过来吧,该做准备了。” 霍三爷令人把众首领召集到大厅之中,这次,他只叫来各寨大当家的,不让大当家带着跟班,甚至二当家也不叫来,以免像青木崖那样,二当家是敌人的内奸。 众首领很快就到齐了。 霍三爷望着众首领说道: “各位当家的,本来,咱们今天是选盟主的日子,可是,鬼子要来搞破坏,他们要派飞机过来,轰炸咱们。” 众人都大惊失色,如果敌人从地面进行,他们还不害怕,但敌人如果派飞机轰炸,他们的步枪打不到天上的敌人,只有被轰炸的份,不能不害怕。 霍三爷随即又道: “大家不要惊慌,我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只是需要各位当家的配合。” 随即,他把计划说了一遍,又说: “各位当家的只管放心,躲在山洞里,敌人的飞机炸不透山洞,咱们在山洞里喝酒打牌,毫发无伤。” “但是咱们山寨如果空荡荡的,敌人就知道咱们躲起来了,所以驴二又想了办法,把一队鬼子汉奸引过来,让敌人轰炸,叫他们鬼打鬼。” “等鬼子的飞机轰炸之后,咱们再冲出来,把还没死的鬼子汉奸,再全部杀光,然后继续进行选举盟主的大会。” “现在,就请各位大当家,命令自己在山脚下扎营的兄弟,全部撤退到五里之外的落花谷,各位大当家,跟我躲进山洞里。” 虽然众首领之中,有的首领担心躲藏在山洞里,仍有被炸死的危险,但看到霍三爷信心十足的担保不会有事,而且别的首领都不说害怕,这些害怕的首领,就不好意思说害怕了,免得被人小瞧。 当下,众首领就各自派了自己的亲信,下山向自己的部下发布命令。 霍三爷派了刀子哥,下山带着众红胡子前去落花谷。 霍三爷带着众首领,躲进了山洞之中。 在霍三爷发布命令的时候,驴二也在叮嘱周敏等人,教他们如何做,他要带着周敏等人,下山“迎接”一条竹子和姚动等日伪军。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驴二带着周敏和猛子,就下山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对驴二是玉置太郎的密探身份,深信不疑,毕竟电话是一条竹子亲自打到的日军总部,是玉置太郎接听的电话,这个不会有假,而玉置太郎也证实了驴二这个“段六”是密探。 驴二又用青龙寨上的巨额财宝做为诱饵,就让他们起了贪念,信了驴二的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由于玉置太郎为了保证“轰炸计划”顺利进行,没有通知牟平境内的日伪军,一条竹子和姚动不知道日军会用飞机轰炸青龙寨。 他们认为,就算驴二有异心,他们有上百人,就算打不过青龙寨的红胡子,撤退回来不成问题。 驴二就是利用了玉置太郎的“情报延迟”,把一条竹子和姚动等人引过来的,如果玉置太郎向日伪军发布了会轰炸青龙寨的消息,一条竹子和姚动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过来“找死”。 黄集镇据点的日伪军,将近二百人,在所有的日伪据点中,算是大据点了。 一条竹子做为黄集镇据点最高指挥官,姚动做为伪军最高指挥官,两个指挥官,并没向上级汇报,只留下二十多个人看守据点,带了一百五十多日伪军,向昆嵛山而来。 他们认为,带的兵越多越好,就算遇到红胡子,打起仗来,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足以自保,甚至可以打胜仗。 而驴二为了不让别的山寨的红胡子受伤,为一条竹子画出的路线,都是避开了红胡子山寨,所以,日伪军进山之后,一直赶到青龙寨附近,都没遇到红胡子。 一条竹子和姚动现在更相信驴二了。 日伪军是在夜里行军,虽然没携带重武器,但仍然带着几两轻机枪和一些炸弹,步枪和子弹更不用说了。 虽然有手电筒照路,但山路太难走了,为了能在天亮之前赶到,埋伏起来,日伪军不敢怠慢,全都累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 英子和五位同志,也被日伪军带了过来。 英子心中明镜一般,知道驴二让日伪军把他们带过来,是要救他们,所以她早就暗中对同志们说了,不要挣扎,不要逃跑,不要与日伪发生冲突,保护好自己,只要到了青龙寨,他们就可以得救。 一条竹子和姚动为了给日伪军鼓劲,虽然没说山上有巨额财宝,但还是说了山上有不少财宝,只要打上山寨,大家都有钱分,日伪军才有劲头继续赶路。 终于,经过一夜的长途跋涉,在天亮之前,日伪军带着英子等人,来到了青龙寨三里之外的一个高坡上,隐藏在一片山林之中。 第628章 清除障碍 一条竹子和姚动隐藏在石头后面,远远向青龙寨观察。 他们看到,山脚下有红胡子扎下的帐篷,知道这些山下的红胡子,是别的山寨过来参加大会的。 他们只等耐着性子等待着,同时休息,吃饭喝水,补充体力。 就连英子等人,因为驴二的叮嘱,姚动给他们送了粮食和清水。 众人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了,才看到从山上下了很多红胡子,带着山下的红胡子,全部撤退了。 由于距离太远,从望远镜中只能看到人影,不能看到相貌,所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从山上下来的红胡子,只是一些二当家,并不是各山寨的大当家。 看到众红胡子都撤退了,一条竹子和姚动以为这些红胡子,转移到青木崖去继续开会了。 他们继续等着,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眼看上午过了一半了,驴二还没过来接应他们,他们就着急了。 大部分红胡子都走了,驴二怎么还不来通知他们行动? 但他们不知道山寨中的情形,不敢派人过去观察,以免被红胡子发现,暴露了他们的形踪,打了起来,引来大批的红胡子。 正在他们等得着急的时候,望远镜中,出现了驴二和另两个人的身影。 一条竹子和姚动都精神一振。 驴二带着猛子和石金两个人来的,为了防备日伪军中有人认识猛子和石金,驴二在他们的脸上和衣服抹了猪血。 驴二和猛子石金,很快来到日伪军藏身的小树林。 英子看到驴二出现了,心中松了口气,只是她不知道驴二的计划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和同志们,能不能顺利被救走。 驴二一进树林,一条竹子和姚动就连忙迎了过去。 姚动有些埋怨的说: “老段,你怎么才来?我们都等急了。” 驴二笑道: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我要等红胡子们走远了,才能动手,还要趁看守不注意的时候,下手把他们打昏,为你们上山,清除障碍。” 姚动又惊又喜,问道: “山上的看守,全被你治服啦?” 驴二道: “不是对你说了吗,霍三走的时候,会把红胡子带走一大半,留下来的看守,不过十多个。” “当然啦,也不是我自己动的手,还有四个兄弟帮忙。” 他指了指猛子和石金,对姚动和一条竹子说道: “他们两个,是我从便衣队带过来的兄弟,山上还有两个兄弟,看着被抓起来的红胡子。” 姚动急不可待的说: “什么时候可以上山?” 驴二道: “随时可以。不过,我这两个兄弟受了轻伤,就别让他们爬山了,让他们留在山下,看守这几个八路,你再留下两个兄弟,四个人在这里,一起看守着八路,其他的兄弟,全部跟我上山。” 姚动看向一条竹子,说道: “少尉,咱们赶紧上山吧,老段已经给咱们铺好路了。” 一条竹子很谨慎,虽然他也很想赶紧上山看到财宝,但却还是有些担心是个圈套,有些犹豫不决。 驴二看出来一条竹子的顾虑,他笑道: “看来,一条少尉对我还是不信任。这样吧,我和老姚带着皇协军的兄弟,在前面开路,一条少尉你带着皇军,在后面押阵,如果是圈套,最多是皇协军的兄弟中埋伏,你和皇军可以转身逃跑。” 姚动有些不满的看着一条竹子,说道: “老段说得不错,少尉,你要不放心,就在后面跟着,我带我的兄弟先上,真要有埋伏,我的兄弟当炮灰,这总行了吧?” 一条竹子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们在前面,我们在后面,保持一百米的距离。段先生,姚队长,不是我不相信你们,而是为了所有的安全,咱们把队伍分开,可以防备红胡子的偷袭,以免被敌人一网打尽。” 姚动早就急不可待,懒得再听一条竹子的“废话”,不等一条竹子说完,他就吩咐两个手下留下来,和驴二的两个,一起在山下看守八路军,他带所有的兄弟上山。 就这样,驴二和姚动,带着一百多个伪军,在前面走,一条竹子带着五十多个日军,跟随在后,保持着百米左右的距离。 留下来的猛子和石金,都认识英子,英子也认识他们,上次驴二带人在周庄村外救英子的时候,他们见过面。 英子看到驴二把敌人都带走了,只留下两个伪军,就知道驴二是让猛子和石金解决这两个伪军,营救她和同志们。 驴二带着姚动等人,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山脚下有两个被反绑着四肢,嘴里堵着破布的红胡子,这两个红胡子,当然是自愿被绑起来,配合驴二的。 驴二让姚动的手下,把两个被绑的红胡子押上山,又留下来几个伪军,在山下看守着,说是以免红胡子回来。 这个安排很合理,就算驴二不安排,姚动也会安排,驴二主动安排,姚动更放心驴二了。 驴二知道,山脚下这几个伪军,等会猛子石金救了英子等人之后,会解决掉他们。 驴二带着姚动等人向山上走,一路上,又有几个被绑住的红胡子,甚至还有几个红胡子在倒在山腰处,看样子是被杀死了----这当然也假的。 姚动看到,上山的明哨暗桩,果然都被“解决”了,他更信服了驴二的话。 驴二吩咐伪军,把十几个被绑的红胡子,全部活着带到山上。 很快,驴二带着姚动等人,上到了山寨。 一条竹子带着日军,在距离百米之后,一路顺利的上了山,他一直在警惕着,并没发现有埋伏的迹象,疑心渐渐小了。 山寨中,周敏和石凯端着枪,看守着几个被绑住的红胡子,这些被绑的红胡子,有些脸上有血迹,看样子像是经过一番搏斗才被俘的。 驴二又向姚动简短的介绍了周敏和石凯,说这也是他的自己人。 介绍完之后,驴二对周敏说道: “把所有的红胡子,全部带到那边的杂物室,不要让他们跑了,只要他们不反抗,就不要杀他们,要带活的去领赏。” 周敏和石凯带着十几个红胡子走了,为了不引起日伪军的怀疑,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山洞躲藏,而是去了杂物室。 姚动等周敏等人一走,马上急不可待的问驴二: “老段,金库在哪里?” 第629章 第二支信号弹 驴二看了一眼还有段距才能走过来的一条竹子,转头对姚动笑道: “老姚,当炮灰,是咱们自己的事,但要看金库,可不能不带着日本人了,要不然,太君会生气的。” 姚动无奈的看看正在走近的一条竹子,心中大为不满,低声骂道: “打仗的时候在后面,抢钱的时候倒是跑得挺快,他娘的小鬼子!” 姚动是小声骂的,但没想到,一条竹子是处在下风,声音被风一送,一条竹子竟然听到了这句话。 一条竹子瞪着姚动,喝道: “你骂谁小鬼子?” 姚动只好改口,陪着笑脸: “少尉,你听错了,我没骂你。” 一条竹子还要追究,被驴二阻止了,驴二笑道: “行了,别吵了,咱们的目的是求财,不是斗气,快去金库吧。” 驴二带着一条竹子和姚动,很快来到金库面前。 姚动最先跑到,他一看到铁锁,就上前用力拉扯了几下,铁锁分毫不动。 姚动着急了,转头问驴二: “上着锁呢,怎么打开?” 驴二笑着从怀里掏出钥匙,笑道: “我有钥匙。” 一条竹子起了疑心,盯着驴二: “段先生,你怎么会有钥匙?霍三不随着携带着钥匙吗?” 驴二道: “我早就打上金库的主意了,有一次趁霍三喝醉的时候,我扶他回房间,用胶泥做了个钥匙模子,进城的时候,配了这把钥匙。” “嘿嘿,要不是财宝太多,我们几个人搬不动,又担心霍三和他的人随时回来,我才不便宜你们呢,早自己干这一票了。” 驴二这个理由很“合理”,一条竹子虽然还有些疑心,但当驴二打开金库,他看到满室耀目钱财的时候,那点疑心早跑光了。 洞中的金库,不但有数不清的大洋,还有很多金银和珠宝,以及各式各样的财物,让一条竹子和姚动眼花缭乱。 后面跟着进来的日伪军,全都惊呆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的财宝,虽然他们知道,这些财宝大多数都归长官了,但长官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每个人分个几十块大洋不成问题。 驴二望着日伪军贪婪的表情,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保持着“和善”的笑容,他对姚动和一条竹子说道: “少尉,姚队长,你们派人赶紧把金库搬空吧,我到外边发射信号弹,通知玉置中佐安排的部队上山。” 姚动连忙说道: “现在发射信号弹会不会太早了,等咱们全部搬走之后,再发射信号弹吧。” 驴二道: “有的是时间,玉置中佐安排的人,现在还在昆嵛山外围,看到信号弹,再赶过来,至少也要两三个小时,咱们有时间慢慢搬运财宝。” “如果我不发射信号弹,玉置中佐就会怀疑咱们在这里搞鬼了。” “你们派人把所有的财宝,先摆到院子里,清点之后,再一起搬下山。” “嘿嘿,我的人少,你们的人多,我顾不过来,咱们先在院子里,清点好数目,免得有人私藏了,多分了,我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驴二这个要求很合理,一条竹子和姚动也没怀疑,他们亲自监督手下,把所有的钱财搬到山寨的大院里。 驴二来到山寨的最高处,拿出两根信号弹,点燃了一根。 玉置太郎考虑的的确周到,有了防止有信号弹哑火,特意多给了驴二一根,现在派上用场了,第一根信号弹,发射出去之后,卟的一声,蹿了不到十米就爆炸了。 驴二有些紧张了,万一第二根再不行,发不了信号弹,日军的轰炸机,至少也要延迟两三个小时之后再来,半个小时之内赶不到了。 如果日军战机半个小时赶不到,不但财宝要被日伪军搬走,更无法把这些日伪军炸死在山上了。 那他驴二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被人耻笑了,虽说霍三爷不会责备他,他又怎么还有脸面对霍三爷和青龙寨的众兄弟? 驴二一手拿着信号弹,一手拿着香烟头,担心第二个信号弹哑火,一时间不敢点燃了。 就在驴二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夹着香烟伸了过来,点燃了引线,信号弹哧哧的燃烧起来。 驴二转头一看,看到点火的人是姚动。 姚动安排手下搬运财宝之后,就来找驴二了,看到驴二拿着信号弹没点,他就“顺手代劳”,点燃了信号弹----他却没想到,是自己亲手点燃了把自己送到地狱的烟花。 姚动笑道: “兄弟,你怎么光拿着不点?我替你点了,你不会生气吧?” 驴二没理会姚动,担心的盯着蹿上空的信号弹。 只见信号弹向上空蹿去,一直升到二三百米之上,才在空中爆开了。 虽然在白天,但由于信号弹是特制的,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五彩缤纷的颜色。 驴二这才放心了。 信号弹升到这个高度,十里外的日伪侦察员用望远镜肯定可以看到,信号弹一个个传递出去,就如同古代长城上的烽火,一层层传递,很快就会传递到海边的日军的海军舰队,海军就会派出战机前来轰炸。 从海边开战机过来,用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飞到青龙寨的上空了。 换言之,驴二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在这半个小时之内,他不但要拖住日伪军留在山寨上,还要自己找机会溜走,躲进山洞中。 驴二不但要精确的计算着时间,还要随时观察着上空。 为了计算时间,他特意戴了只腕表。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在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日军战机就会过来了。 驴二和姚动边谈边向金库走去。 虽然金库中的确有不少钱财,但一百多个日伪军,一起动手,还是不到半个小时就搬空了。 驴二等日伪军搬空金库之后,就悄悄把金库锁上了,以免日军战机轰炸的时候,日伪军躲藏进金库中,金库在山洞中,可以抵御轰炸。 驴二锁上金库之后,看看时间,不到五分钟就到十一点半了,他知道自己应该撤了。 驴二趁着姚动和一条竹子都在清点财宝的时候,他去找周敏等人,一起撤退。 驴二到了周敏看守红胡子的地方,一使眼色,周敏等人会意,众人一起走出杂物室,向山洞口方向走去。 他们为了防备有日伪军起疑心,撤向洞口的时候,仍然由周敏押送着红胡子,并没有为红胡子松绑,以免被日伪军看到的时候,有解释的借口。 日伪军此时都聚集在财宝前面,并没有人注意到驴二和周敏溜走了。 驴二和周敏等人很顺利的远离了山寨中的房屋,眼看就要到山洞口了。 他们都松了口气,只要进了山洞中,就不用担心日军的战机了。 但就在他们还没进洞的时候,九儿和花子快步而来,两人都脸色焦急,甚至气恼。 驴二一看到九儿和花子的脸色不对,不由心中一沉,知道又出事了。 第630章 抓了个女土匪 周晓鸥和花子陈霞等猛虎队女队员,跟着众人躲藏在山洞中。 霍三爷等人都躲藏在山洞中,大约有七八十人,六十多个男人,只有十多个女人。 男人不是吹牛就是喝酒打牌,女人在一起聊天。 周晓鸥却不想待在山洞中,一来是担心外边的驴二,二来,她这趟跟着过来,就是凑热闹的,现在却被闷在山洞里,她感到很无聊。 看看众人没人注意她,她悄悄溜了出去,去外边寻找驴二,也想看看热闹。 花子和陈霞过了一会了,才发现周晓鸥不见了,她们知道周晓鸥好动,连忙满山洞寻找,没找到周晓鸥,就猜到她跑出去了,连忙告诉九儿。 九儿听说周晓鸥跑出去了,也很着急,又很生气,暗骂这个丫头怎么不服管理,擅自外出。 九儿本不想理会周晓鸥的死活,但又知道驴二和周晓鸥的关系不错,为了驴二,九儿只好带着花子,出洞寻找,恰好碰到了驴二等人回来。 驴二听九儿说周晓鸥跑出来了,也很生气,但生气归生气,不能任周晓鸥在外边,就算不被日伪抓到,等会战机一死,也会被炸死。 驴二对九儿说道: “鬼子的飞机就快来了,你快带大家进洞,我自己去找----” 就在这时,花子的脸色一变,指着远处的天空,惊恐的说道: “飞机来了,飞机来了----”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远处的山恋之上,天空之中,飞过来十架战机,排列着队形,直向青龙寨的方向飞来。 看飞机的飞行速度,不用五分钟,就可以飞过来。 众人全都脸色大变,虽然飞机还有段距离才过来,但他们已经感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驴二当机立断,对九儿说道: “你快带他们回山洞,我自己去找晓鸥!” 九儿道: “来不及了,你也不要找了,赶紧进洞。” 驴二道: “不行,我向梅婷婶保证过,会把晓鸥平安带回去,我不能任她在外边被炸死。” 九儿道: “那大家伙一起去----” 驴二怒道: “为什么让大家伙都去送死?死我一个人就行了!少废话,你给我回去!” 可以说,这是驴二第一次冲九儿发脾气,他之所以发火,一来是担心九儿不肯回去,二来也是被周晓鸥气的怒火冲上来了。 九儿还没见过驴二冲她发过火,现在被严厉训斥,不由一愣。 驴二却不看九儿,转身向回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 “小敏,把九姑娘拉回去,你们谁也不能跟过来!一个周晓鸥就够我头大了,你们谁都不要再来给我我添麻烦!” 众人虽然很想跟着驴二一进去寻找周晓鸥,但眼看着战机越来越近,他们再不赶紧回洞,就有被轰炸的危险。 虽然他们都很担心驴二,但他们知道,在战机的轰炸下,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去了也白白送死,帮不上驴二任何事。 想到这里,众人只能忍痛向山洞跑去,心中希望驴二和周晓鸥能逃过这一劫,他们只能等到飞机的轰炸过后,再出来寻找驴二和周晓鸥。 周晓鸥已经出洞了有一会儿了,她虽然鲁莽好动,但并不傻,她也担心被日伪军抓到,所以小心谨慎的向前行走,借着建筑物躲藏着身形,同时握紧手中的步枪。 周晓鸥看到日伪军的时候,也是远远就避开了,她只想看看驴二在做什么。 周晓鸥从偏院向聚义厅大院中观看的时候,看到上百个日伪军,正站在院子中堆放的财宝面前,却没看到驴二。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驴二正去带周敏逃回山洞。 周晓鸥没看到驴二,正想悄悄离开,谁知道,她刚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她的额头上。 “别动,敢动嘣了你的脑袋。” 她的面前,站着两个伪军。 两个伪军是暗哨,他们已经发现了周晓鸥,一个伪军用枪顶住周晓鸥,一个伪军把周晓鸥的步枪抢了过去。 周晓鸥就算想反抗也不成了,此到这时,她才后悔了,没见到驴二,却被敌人活捉了。 不过,周晓鸥还存着一丝希望,因为他知道驴二现在是敌人的人,驴二一定会想办法救她,所以她没反抗,等着驴二想办法救她。 周晓鸥被两个伪军押到了堆放财宝的大院子里。 伪军道: “队长,抓了女土匪!” 姚动笑道: “哟,还是个小美人,兄弟们,咱们今天发了财,又走了桃花运,哈哈哈哈。” 众日伪都哈哈大笑起来。 周晓鸥怒视着姚动,毫不惧怕。 姚动道: “咱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这小娘们?说,刚才你躲在哪里?山上还有没有你的同伙?” 周晓鸥仍然不说话。 姚动转头看了看,说道: “老段呢?老段的人呢?” 一个伪军说道: “队长,我刚才看到,段老先和他的兄弟,押着十几个红胡子,向山后面去了。” 姚动一愣: “山后面?他去山后面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伪军忽然向远处一指: “队长,有飞机----” 众日伪抬头看去,只见十架战机从远处飞了过来,虽然他们还不知道战机是来轰炸他们的,但已经感到不对劲了。 姚动连忙问一条竹子: “少尉,皇军的战斗机来干什么?他们在附近有战斗任务吗?” 一条竹子微一思索,立即明白过来,脸色大变,喝道: “不好,我们中计啦!” 姚动还没明白过来: “中什么计?中谁的计?” 一条竹子怒骂道: “你个蠢货!当然是中段六的计,他知道我军要用战机轰炸青龙寨的计划,所以把我们引到这里,让我们被战机炸死!” “立即散开,各自寻找掩体,找不到掩体的,立即原地卧倒!” 日伪军大惊之下,四散而逃,有人逃向屋房中,有人向院子外边跑去,还有人跑向茅房,也有人原地卧倒。 此时,人人都只顾着逃命,谁也顾不上周晓鸥了。 周晓鸥站在原地没动,抬头呆呆的望着天空中越飞越近的战机,一时间被吓傻了。 她毕竟是个年龄小,在如此强烈的压迫感之下,被吓愣了。 驴二快步奔跑过来,冲着被吓傻的周晓鸥大喝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就在这时,第一枚炮弹落了下来,就落在大院的旁边。 第631章 轰炸区 “轰!” 剧烈的爆炸声,强烈的气流,飞溅的泥土沙石,立好四下迸飞。 两个伪军被炸到了半空,惨叫声中,一个伪军的一条胳膊一条不见了,一个伪军的脑袋不见了。 周晓鸥听到驴二的喝声之后,才清醒过来,连忙向驴二奔跑过去。 驴二一手拿着手枪,一手牵着周晓鸥的手,快步向外跑去,准备向山洞那边跑。 他知道,在十架战机的轰炸之下,山顶上所有的房屋都会被炸毁,躲进房屋中,会被压死在里面。 十架战机飞到了青龙寨的上空,第一枚炮弹落下来之后,随即炮弹就像就像下雨一般,纷纷落下。 战机上的日军飞行员,由于担心青龙寨上的红胡子有高射机枪,所以不敢飞得太低,以免被高射机枪击中,机身受损有坠毁的危险,所以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向上抛弹。 这个距离,虽然不用担心被高射机枪击中,但却看不清下面人影的穿着,看不清被轰炸的人,穿着日军和伪军的衣服,只能看到人影在逃跑。 日军飞行员认为这些人都是青龙寨的红胡子,是他们的敌人,所以毫不留情的抛下炮弹,进行大轰炸。 在轰炸之中,房屋不时倒塌下去,日伪军不停的有人死去,有人重伤,死去的人,仍然会被再次轰炸,重伤的人,仍然有被炸死的可能。 到处是轰鸣声,到处是惊恐的尖叫,到处是惨叫声,到处是咒骂声。 青龙寨的山顶,此时成了人间练狱。 驴二牵着周晓鸥的手,只顾着奔跑,炮弹不时在他们身边落下,有时远,有时近,近的时候,虽然没炸中他们,但强烈的气流,会把他们掀倒,他们爬起来再跑。 眼看他们就要跑出建筑群的时候,忽然前面人影一闪,一条竹子拿着手枪,拦住了驴二的去路。 一条竹子和姚动,在炮弹落下的时候,想到了金库是个山洞,也许可以躲避炮弹的轰炸,所以连忙向金库跑去。 但等他们跑到金库的时候,才发现,金库门口已经挤满了日伪军,人人都想进入金库躲藏。 但驴二早就防到了这一招,提前把金库锁上了,日伪军都在砸门,撞门,想办法开锁,但却打不开锁,而且人人恐慌,乱成一团,挤成一团,更打不开锁了。 一条竹子和姚动虽然是长官,但现在人人的性命难保,只想着自己逃命,没人把他们这两个长官放在眼里了,所以他们想挤到门边,没人肯让他们,他们反被挤了出来,排挤在外。 一条竹子和姚动无奈,他们知道人越多的地方,越容易成为被炸的目标,他们只能离开金库门外,向别处逃跑。 他们刚离开金库门外,一枚炮弹就落在了金库门外,门外的十几个日伪军全部被炸了,或死或重伤。 二人暗暗心惊,连忙分头逃跑。 一条竹子在逃跑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驴二。 一条竹子虽然有随时被炸死的危险,但这一切都是驴二引起的,他看到驴二,顾不得逃跑了,立即抽出手枪,拦住了驴二的去路。 驴二再想举枪,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停下脚步,冷静的望着一条竹子。 一条竹子怒骂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到这里?” 驴二认为自己今天逃不掉了,索性摊牌了,不装了,他冷笑一声,说道: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驴二!今天,大家一起被你们鬼子的飞机炸死,谁也别想活!” 一条竹子咬牙切齿: “八格,原来你就是驴二,想不到你还没死,我毙了你----” 一条竹子正要开枪,一枚炮弹落下来,正落到一条竹子的身后。 “轰”的一声,一条竹子的身子,分成两半,被炸向半空,半边身子落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半边身子远远的落入山谷中去了,眼看是活不成了。 驴二想不到日军的炮弹,竟然把他救了,看来自己还真是命大,但现在他和周晓鸥还在轰炸区,必须赶紧离开。 驴二带着周晓鸥,冒着炮弹的轰炸,继续向前奔跑。 驴二知道,只要他们跑出建筑群,还有希望活命,因为建筑群是日军轰炸的主要目标,不但可以把建筑房屋毁掉,还可以把躲藏在房屋中的人压死,如果他们跑到建筑房屋外的旷野,就会减少被轰炸的机率。 就在即将跑出建筑群的时候,又是一枚炮弹落在了他们身边。 这次,炮弹距离他们很近,两人都被气流掀翻了,狠狠摔在地上,而且被溅飞的泥石打得满身疼痛。 驴二摇了摇被震得发懵的脑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准备扶起周晓鸥,再继续跑。 但是,周晓鸥却站不稳了,只能一条脚着地,原来,她被气流掀倒的时候,扭伤了左腿踝。 周晓鸥气苦又气馁,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流着泪水,对驴二说: “二哥,你快走,别管我,都是我自找的,我该死,我不能连累你,你快自己走吧。” 驴二不由一皱眉头,他刚才在被掀翻的时候,也伤到了脚踝,虽然不至于不能奔跑,但他如果背上周晓鸥,肯定是跑不快的。 但是,他又不能丢下周晓鸥,虽然他现在气得想扇周晓鸥两个巴掌,但那不能解决问题,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两个人都活下来。 驴二的目光一转,看到旁边横七竖八的躺着五六个日伪军的尸体,不由灵光一闪,立即行动起来。 驴二对周晓鸥喝道: “少废话,趴在地上,不许动!” 周晓鸥一愣,不道驴二叫她趴在地上干什么,但她还是乖乖听话,趴在地上,面朝着下面。 驴二在周晓鸥趴倒的时候,他也没浪费时间,立即抓起两个日伪军的尸体,摞到周晓鸥的身体上。 周晓鸥这才明白了,原来驴二是要利用日伪军的尸体,做为她的掩体,虽然仍然有被炸死的危险,但上面有日伪军的尸体遮盖着,至少能减少被炸死的机率,增加活命的机率。 驴二又拎过来两个日伪军的尸体,刚要摞在周晓鸥的身上,就在这时,忽然他听到头顶上方传来重物下坠的尖啸---- 驴二知道坏了,肯定是一枚炮弹,正对着他的头顶落下来了! 第632章 生存的机率 驴二本就是灵活急智之人,一听到炮弹正从头顶坠落,他根本不抬头观看,立即做出反应----他知道,就算抬头观看只需要两秒钟,也是夺命两秒钟,根本来不及了。 驴二手中正拎着两个日伪军的尸体,他的身子迅速向前跨了一步,立即原地躺下,面朝着上方。 如果他之所以面朝着上方,是因为这样可以手臂弯曲,把两个日伪军的尸体,遮盖在他的身体上,如果他面朝下,手臂就无法弯曲扳转过来,把两个日伪军盖在他身上了。 就在他面朝上躺下的时候,他的眼睛看到,天空中正急速坠落下来一枚炮弹,落下的方位,正是他的侧方,不过一米的位置。 如果他不是向前跨了一步,炮弹会正落在他的身体上,就因为他跨了一步,距离炮弹落下的位置,就移开了一米左右。 他在躺下的同时,双手立即用力,把手中拎着的两具尸体,压在自己的身上。 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炮弹是落向他的左侧,所以他在放两具尸体的时候,也是盖住他身体的左侧。 时间太紧迫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两具尸体遮住自己的身体,耳边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巨大的轰鸣,把驴二震得脑子“轰”得一声,眼前金星闪烁,立即陷入昏迷之中---- 。。。。。。 炮弹落下来的时候,山洞中的众人都感到心惊胆颤。 虽然他们躲藏在山洞里面,距离轰炸区有三四百米,但耳中仍然可以听到炮弹的轰炸声,整个山洞仿佛都在摇晃着。 上方不时落下灰尘,桌子上放的碗中水也在摇晃着。 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担心山洞会塌下来。 此时,就算红胡子们的胆大,也早就忘记了打牌喝酒,每个人都停下手中的玩意,侧耳聆听着外边的动静。 霍三爷和九儿,以及周敏和花子等人,就站在山洞口,他们都在担心驴二和周晓鸥。 对于霍三爷和九儿来说,他们才不关心周晓鸥的死活,他们只关心驴二一个人,甚至他们在心中怨恨周晓鸥连累了驴二。 周敏和花子等猛虎队员,则是既担心驴二,又担心周晓鸥,他们虽然也在心中埋怨周晓鸥不懂事连累了驴二,但毕竟周晓鸥是同村的姐妹,她们希望她能活下来,驴二也能活下来。 剧烈的轰炸,在十多分钟之后停了下来。 九儿就要冲出去寻找驴二,被霍三爷拉住了。 霍三爷脸色凝重的说: “我知道你担心驴二,我也担心,但这可能只是第一轮轰炸,接下来还会再来轰炸。” 九儿虽然心急如焚,也只能继续等着。 果然,过了不久,轰炸再次开始。 日军战机一共轰炸了三次,终于停止了。 众人在山洞中等了十分钟之后,没听到轰炸声,霍三爷派了一个红胡子,站到高处观察日军战机飞走没有。 确定日军战机飞走了,霍三爷仍然不敢让众人全都出去,他让别人仍留在洞中,他亲自带着自己的部下,出去寻找驴二。 周敏和花子等人也不甘落后,带着五六个人,跟在霍三爷的身后,快步走出山洞。 众人出了山洞,转过一个山坳,就看到,原本的一片建筑群,已经夷为平地,成为一片废墟。 废墟之上,仍然冒着烟,燃烧着。 但从现场惨烈的的情况来看,几乎不可能有活人了,因为没人能在战机如此密集的轰炸中活下来,就算躲藏在房屋中,房屋都毁了,人也肯定被压死了。 众人都感到心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虽然他们都没说话,但都认为,驴二和周晓鸥已经被炸死了,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了,就找到,也不会是完整的尸体。 其中最担心的,当然是九儿。 九儿脸色阴沉,一言不发,快步向废墟中跑去,不顾废墟中还有燃烧的建筑物。 青龙寨的每个人都在寻找驴二,周庄人则是既寻找驴二,又寻找周晓鸥。 他们在寻找的时候,也在对还没死透的日伪军进行补枪。 但是,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几乎全部在轰炸中被当场炸死了,就算没死的,也受伤了,但受重伤没死的就很少了,多数是已经死亡,轻伤还没死的,几乎没有。 按这样的存活机率,驴二和周晓鸥几乎不可能活着,就算活着,也是身受重伤了。 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有人沉默无言,默默寻找,有人大声叫喊着驴二和周晓鸥的名字,希望得到回应。 霍三爷和九儿认为驴二机灵,可能会躲藏到金库中,他们先去金库寻找。 金库的门外,东倒西歪着很多被炸死的日伪军,但门锁却仍然锁着。 霍三爷冲着里面喊了几声,没听到回应,他认为驴二也许被震昏了,就下令开门。 霍三爷已经把钥匙给了驴二,他下令众人搬开门外的尸体,把铁门砸开。 幸好铁门已经被炸坏,经过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打开了锁。 但金库中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霍三爷的心头沉下去了,他知道,唯一能抵御炸弹的地方,只有这个金库,如果驴二不在金库里,几乎可以判断驴二已经被炸死了。 霍三爷看看女儿阴沉的脸色,他不敢宣布驴二的死讯,同样,他也不甘心驴二就这样死了。 霍三爷下令: “挖开废墟,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驴二找出来。” “驴二这小子,肯定在什么地方躲着,他没那么容易见阎王爷!” 霍三爷和九儿走出金库,就看到杨柳青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走了过来。 不待霍三爷劝她回去,杨柳青一摆手,阻止了霍三爷的话,说道: “不用说什么,一起找人。” 霍三爷深深地望了杨柳青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走入废墟之中,开始寻找。 就在这时,众红胡子纷纷从山洞中走了出来,加入到寻人的队伍之中。 九儿心情低落到极点,她虽然不愿意相信驴二就这么死了,但却实在想不到驴二还能活着的理由。 这时,她路过几个日伪军堆叠的一个尸体堆,忽然看到,尸体堆好像动了动。 九儿心头一头,连忙定睛细看。 果然,尸体堆在动,下面还有活人,在向上拱。 第633章 人工呼吸 九儿立即把周敏和花子叫过来,叫他们扒开上面尸体,她则持枪警惕,如果扒出来的是日伪军,就立即击毙,但她心中希望是驴二。 周敏和花子扒开上面两具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露出下面的周晓鸥。 周晓鸥被两具尸体压在身上,她虽然没有受到炮弹的直接轰炸,但炮弹就在她的身边炸开,猛烈的气流撞击着她上面的尸体,把她压得背过去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气来。 一缓过气来,她就试图推开压在身上的两具尸体,只不过她的头脑还昏沉沉的,全身没有力气,推了几次都没推开,却被九儿看到了。 周敏和花子把周晓鸥扒了出来。 九儿看到周晓鸥,又气又怒,强抑着要扇她耳光的冲动,怒喝道: “你还活着,驴二呢?” 周晓鸥并不回答九儿,她被扒出来之后,连忙用力呼吸了一下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连忙转头观看,看到了身边的堆叠在一起的几具尸体,她连忙跑过去,想用力把上面的两具尸体推开。 不过她的力气还没恢复,推了几次都没推开。 众人一看到周晓鸥的表情,就知道驴二在下面,连忙一起动手,把两具尸体搬开。 果然,驴二就在两具尸体的下面。 不过,驴二双眼紧闭,脸色黑紫,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 九儿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一把推开周晓鸥,伸手在驴二的脉搏上一搭,竟然没有脉搏跳动了,她的心头一凉,连忙又把耳朵贴到驴二的胸膛上,终于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心跳。 虽然有心跳,但却微弱之极,而且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周晓鸥看着驴二青紫的脸色,她被吓傻了,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就要趴到驴二的身上哭喊。 九儿却一把把周晓鸥推开,骂道: “滚开!” 九儿推开周晓鸥之后,长长吸了口气,忽然俯下身来,把嘴唇吻到驴二的嘴唇上,开始为驴二做人工呼吸。 众人都看得一愣。 人工呼吸这种救命方法,在那时还很少有人使用,尤其是男女之间,更少用到这种方法,因为太过亲密接触了。 众人都没想到,九儿身为一个黄花大闺女,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为驴二做人工呼吸,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九儿知道,驴二身上没有伤口,之所以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但还有心跳,并不是他被炸伤了,而是因为炮弹产生的气流,冲击他身上的两具尸体,压迫了他的胸腑,使他无法呼吸,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中了,才昏迷过去。 救治这种症状,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按压胸膛,把胸膛中的气压挤出来,一个就是人工呼吸。 如果按压胸膛,当然也可以救活驴二,但却难免会压断驴二的肋骨,对驴二造成二次伤害。 只有用人工呼吸,才对驴二没有伤害,而且见效更快。 九儿从来没做过人工呼吸,她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为男人做人工呼吸。 由于人工呼吸这种救命办法,很少有人用,九儿也没见过,她只是听说过。 秀兰在青龙寨住着的时候,有一次和九儿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谈到了这个办法。 秀兰也是黄花大闺女,对于这种羞人的救命方法,她也不好意思说太多,说的时候,两个女孩子都有些害羞。 不过,虽然秀兰没说太多,九儿还是记住了,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用上。 现在,救驴二的命要紧,九儿根本顾不上别人异样的眼光,而且她本来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对她来说,除了她爹,没人比驴二更重要了。 别说只是人工呼吸,就算要她用命换,她也会用自己的命,换驴二的命。 在九儿为驴二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霍三爷等人都围拢过来,在旁边观看着。 霍三爷经验丰富,一看到女儿这样做,就知道女儿在为驴二做人工呼吸,他连忙吩咐别人都退开,给九儿和驴二足够的空间,以便让驴二周围的空气流通。 九儿一连做了三口人工呼吸,把气度到驴二的口中。 终于,驴二长长吁了一口气,身子动了一动,但他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九儿见驴二吁出一口气,身子又动了,以为他会醒过来,谁知道,她等了一会,驴二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她连忙又搭了搭驴二的脉搏,发现驴二的脉搏开始跳动了。 九儿有些害怕了,驴二明明有了脉搏,还有了轻微的呼吸,心脏也强烈了,怎么还没睁开眼睛? 九儿正准备再为驴二做一口人工呼吸的时候,谁知道,闭着眼睛的驴二,却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光等着了,怎么还不亲?” 旁边的众人,一听到驴二这句话,全都哈哈大笑,他们知道,驴二活过来了。 九儿又是欢喜,又是气恼,又是羞涩,她不轻不重的捶了驴二一拳,笑骂道: “人家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死不了,就赶紧爬起来!” 驴二这才睁开眼睛,望着九儿,笑道: “我受伤太重,起不来,你扶我起来。” 不等九儿搀扶驴二,旁边的周晓鸥连忙跑过来,把驴二搀扶起来,愧疚的说: “二哥,对不起!” 驴二苦笑道: “我的妹子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周晓鸥苦着脸说: “我以后一定听话,哎呀----” 驴二连忙问道: “怎么啦?” 周晓鸥道: “我的脚扭伤了。” 周敏和花子等人连忙过来,把驴二和周晓鸥搀扶起来。 见到驴二和周晓鸥还活着,不但霍三爷等人高兴,就连十八路红胡子首领,全都高兴,大声赞扬驴二,在自己平安的情况下,利用日军的战机,炸死了一百五十多个鬼子,太厉害了! 很快,在山下的英子和彪子等人也上了山,他们已经杀死了山下的几个伪军。 英子和驴二看到对方平安,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霍三爷吩咐手下捡拾被炸得散落各处的财宝,又带着众人重回山洞中,正式召开红胡子联盟大会,推选盟主人选。 第634章 当众求婚 众人重回到山洞之中,此时的气氛,和刚才压抑的气氛完全不同了。 日军轰炸机已经退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就算再来,众人躲藏在山洞中,也不惧轰炸了。 驴二平安,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被全部歼灭,而且他们几乎没浪费几颗子弹,日伪军全是被鬼子“鬼打鬼”炸死的。 虽然青龙寨的山寨被炸毁了,财宝也会损失一部分,但钱财乃是身外物,没有人员伤亡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现在的气氛,十分欢快活跃,全是赞扬驴二的声音。 驴二在山洞的角落里,换了一身新衣服,洗干净手脸,神采奕奕的走出来,得意洋洋的接受着众人的赞美,虽然他嘴里谦虚着,但那得意的表情却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打算藏,他就是个喜欢张扬的人! 虽然厨房被炸平了,但霍三爷早就派人把酒菜食物之类的,搬到了山洞中,桌子上很快就摆满了酒菜,宴会和大会,正式开始。 霍三爷端起一碗酒,站起身来,朗声道: “各位当家的,今天是个好日子,在驴二这小子的计谋下,咱们消灭了一百多个鬼子汉奸,值得喝一大碗。” 说完,他仰脖子干了。 众人都跟着喝干,就连不善饮酒的女人,也喝了小半碗。 霍三爷放下酒碗,为自己倒上,端起来,又说道: “为咱们即将举行的盟主大会,再干一碗。” 众人又喝干了。 霍三爷放下酒碗,看了一眼端坐在席间的杨柳青,又对众人缓缓说道: “各位,耽误大家一些时间,我想在大会之前,办一件自己的私事。” 众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没有人打断霍三爷的话,等着他说下去。 霍三爷继续说道: “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头十五年了,这十五年来,俺霍三上对起得天,下对得起地,中对得起老少爷们,唯独对不起一个女人!” 杨柳青听到这里,不由脸色微变,身子微微有些颤抖。 众人听到豪气干云的霍三爷,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谈起自己的感情,不由更感好奇,人人屏息静气,等着霍三爷说下去。 霍三爷又看了一眼杨柳青,仍然对众人说道: “各位,是俺霍三辜负了这个女人,十五年前,她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但是,那时候我胆子小,没敢向她求婚,她负气之下,和我的二当家小虎兄弟结婚了。” “就在结婚的当天,官兵打来了,小虎兄弟为了救我,被官兵杀害了,那个女人成了寡妇。” 杨柳青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发白,身子不由主的颤抖着,一只手握着酒碗,手指关节已经因用力变得发白。 其中,有些知道霍三爷和杨柳青故事的人,不由向杨柳青看了过去。 霍三爷继续说道: “以前,我认为,咱们江湖规矩,朋友妻,不可欺,她是我的兄弟媳妇,我更不能娶她。” “所以,这十五年前,我仍然没敢向她求婚,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 “但是,我认为我错了,我任她白白浪费了十五年的好时光,从一个青春少女,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今天,我要当着众位首领的面,当众向她求婚。” “也许,有人会认为,我今天做得是错的,我不应该娶好兄弟的老婆为妻,但是,我自己认为,我今天做得是对的,是我在十五年前,就应该做的事。” “无论对错,无论你们怎么看俺霍三,今天,我都要向她求婚。” “她很可能会拒绝我,她拒绝也没关系,俺霍三不怕丢脸了,今天,我就豁上这张老脸,向她求婚。” “在场的各位朋友,有人可能知道我说的是谁,但也有人不知道,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堂堂正正的告诉大家:她就是杨柳青!” 杨柳青的脸色惨白,身子颤抖着,她手中的那只碗,因为她的用力,忽然发出啪的一声,竟然被她捏断了。 众人都屏息静气,谁也没有说话。 其中,有人认为霍三爷不愧是条汉子,敢冒着被拒绝的危险,当众求婚。 当然,也有人认为霍三爷不地道,怎么可以娶自己兄弟的寡妇呢? 但无论他们认为霍三爷是对是错,都没人出面说什么,一来这是人家的事,二来,他们在霍三爷的地盘上,也不敢提出异议啊。 霍三爷说完之后,就大步走到杨柳青的面前,双眼盯着杨柳青,眼神温柔而坚定,说道: “柳青,你愿意嫁给我吗?” 杨柳青盯着霍三爷,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她没想到,霍三爷会当众向她求婚,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这十五年来,她一直等着霍三向她求婚,但是,一直没有等到,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她当然爱这个男人,但是,她更恨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在她青春的时候,不向她求婚,在她丧夫三年之后,不向她求婚,现在,她已经快四十岁了,女人最好的年华已经逝去了,他却又来求婚? 如果答应他,这十五年来,她不是白白浪费了吗?她对他的恨,不是白恨了吗? 可是,如果不答应他,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年近半百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她求婚,如果自己拒绝她,他怎么下台?怎么令众英雄信服? 她很想答应他,他那宽阔的胸怀,是自己梦想的温暖之地,他那曾经明亮、现在依然明亮的眼神,无数次在她的梦中出现,令她迷醉。 但是,想到自己独守十五年的空房,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寂寞,又令她的心肠冷硬下来。 她决定拒绝他! 既然已经守了十五年的空房,再守十五年,二十五年,又如何? 你想求婚就求婚,你想拒绝就拒绝?你把我杨柳青当什么人了?召之即来,挥之即走吗? 想到这里,杨柳青的眼神,冷静下来,她端坐一声,冷笑一声,说道: “霍寨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向我求婚,是认为有这么多人在场,我就必须要给你这个面子吗?” “你这是当众逼婚吗?” “如果我不给你个面子呢?” 第635章 会盟盟约 众人都愣了愣,虽然杨柳青这种话,还没明确拒绝杨柳青,但谁都能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杨柳青是准备拒绝霍三爷的。 一众男人倒没什么,有些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都被霍三爷刚才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感动了,她们想等着看到英雄美人相偕手的故事,没想到,即将上演的是一场悲剧。 年轻女人们都失望了,甚至暗怪杨柳青不应该拒绝霍三爷。 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凝固了,每个人都望着霍三爷,看他怎么下台。 霍三爷没有气馁,没有再激昂的表白,而是望着杨柳青,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柳青,我们都老了,没几年的活头了,让我用我的余生,好好补偿你吧!” 这句话,一直子戳中了杨柳青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的心软了,是啊,他们都老了,没几年的活头了,而且跟日伪打仗,随时都可能没命,还斗什么气?在有生之年,相互陪伴,相互温暖! 杨柳青也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语气和缓的说: “好吧,我答应你!” 众人都欢呼起来。 霍三爷高兴的笑了,但没人发现,他的笑容之中,竟然隐藏着几许悲伤。 但这悲伤很快就不见了,他又恢复了爽朗的笑声。 他一手携着杨柳青,一手端起酒碗,大笑道: “各位,你们都是我和柳青的见证人,等会盟主大会之后,大家还要留下来,喝我们的喜酒。”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驴二看向九儿,他看到九儿虽然脸上带着喜色,但也隐藏着忧色,他知道,九儿在怀疑父亲有事隐瞒着她。 众人又笑闹了一阵之后,便开始了盟主的选举。 霍三爷说道: “各位,在十天前,咱们约定,谁干成了三件事,盗药品,杀邓春来,杀日军大佐,谁就可以当上盟主。” “这件事呢,是驴二干成的,他最有资格当这个盟主。” “不过,我跟驴二谈过了,他不愿意当这个盟主,所以,咱们还要另选一位盟主。” “大家伙说说,选谁呢?” 霍三爷的话声刚落,青木崖的严鹤就说道: “三爷,这盟主的位置,只有您霍三爷最有资格,您就别推让了,就由您当吧,我们大家伙都服您!” 严鹤的话一落,众首领纷纷发表意见,几乎是异口同声,推举霍三爷当盟主。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虎爷,也说道: “三爷,没人比你更够资格了,你就别让了,再让就虚伪了。” 霍三爷见众人都推选他,他也不客气了,说道: “那好,既然各位都错爱俺霍三,俺霍三就当仁不让了。” “这盟主之位,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为大家伙服务的,当个中间人,把大家伙召集起来,一起打鬼子杀汉奸,保卫咱们胶东不受鬼子汉奸的欺侮。” “我提个建议,既然咱们有了盟主,最好再选一位副盟主,一旦盟主出了什么事,副盟主就立即接手,带领大家伙一起抗日。” 他不等众人说话,立即又说道: “这个副盟主的人选,我推选虎爷!” 虎爷这个人,为人沉稳,杀鬼子汉奸也足够手狠,上次他没参加支援青龙寨的时候,虽然众人取笑他的副寨主田富宽,说他虎爷金屋藏娇,有了小娘们之后,就不出来抗日了,但众人对虎爷还是很佩服的。 盟主霍三爷主动提出由虎爷担当副盟主,众人都没有异议。 驴二和九儿更感到不祥,昨晚上,霍三爷一直想把寨主的位置让给他俩,没让成,现在又主动提出来,要搞一个副盟主出来,以便他这个盟主出事,副盟主接任。 这就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了。 驴二和九儿,在心中已经可以肯定,霍三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而且不会是好事。 盟主和副盟主选举出来之后,大家伙又开始商议盟约。 盟约之中,除了打鬼子杀汉奸为大纲领,又增加了不抢良善,不抢穷苦百姓,不欺负妇女等等条款。 除了霍三爷和两个山寨,平时不抢良善,不抢穷苦百姓,不欺负妇女,其他的山寨,都做不到。 这些山寨,虽然也都是真心抗日,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日伪抢了他们的地盘,霸占了他们的资源,所以他们才抗日,才要把日伪赶走,但他们平时,也做了不少坏事。 但现在这个盟约一出来,对于那些有不良之风的山寨,就形成了一种约束力。 虽然有些红胡子首领心中不乐意,不愿意遵守这个盟约,但不敢当众提出来,再说了,盟约只是一种口头约定,并没有说如果违约会怎么样惩罚。 这是因为霍三爷知道,先把这些红胡子聚集在一起抗日,慢慢约束他们的行为,不能一下子收得太紧,不然,有些红胡子受不了,拂袖而去,会盟就散了。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不能迈得太大了。 商议了盟约之后,接下来就没有重要的事了,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 有人提议,霍三爷和杨柳青,不如现在就当众举行婚礼,不用等到晚上了,因为山寨被炸平了,晚上大家伙没有地方睡觉,就要各回各家了。 霍三爷和杨柳青都是江湖儿女,也很豪快,就在众人的见证下,举行了简单却很热闹的婚礼。 当然,当众人要把他们送入洞房的时候,他们就只能笑着拒绝了,毕竟大家伙同在一个山洞里,他们入洞房会被听房的。 众首领各自回自己山寨了,但都留下了几个兄弟,帮着青龙寨清扫被夷为平地的废墟。 负责拣拾财宝的疤拉哥,向霍三爷汇报,财宝已经找回来了,但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财宝,除了金银铜铁之类的钱财,没被炮火毁去,像珠宝和翡翠之类的易碎品,都在炮火中毁掉了。 霍三爷并不心疼,吩咐把财宝重新锁回金库一部分,另一部分用来重建家园的费用,当然,为了防止敌人再次轰炸,重建的房屋,就不用建太好了,把山洞好好装修一下,更能隐藏躲避炮火。 在房屋没建成之家,大家伙先住在山洞中,或者住在帐篷中。 第636章 宝刀不老 当天晚上,英子和同志们要回八路军营部报到,驴二把英子送下山。 直到此时,驴二才有时间和英子好好交谈。 同志们在前面走,英子和驴二在后面边走边谈。 英子告诉驴二,八路军为了发动群众抗日,在广大的农村建立各级党组织,由于日伪军的频繁“扫荡”,党组织受到很大的破坏,很多同志遇害,八路军就从部队抽调一批干部,到农村开展工作。 英子就是被调派到地方工作的干部,她现在是部队和地方上的联络员,两边都有职务,按她的话说,很累,但也很充实。 英子听驴二说了他的近期经历,在赞扬驴二勇敢的同时,也叮嘱驴二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恋恋不舍的分别了。 第二天一早,周敏和猛虎队的队员,也回周庄了。 驴二留了下来,他要陪青龙寨的兄弟一起建房屋。 虽然他不喜欢干活,但他是青龙寨的人,总不能在这个时候一走了之,大不了偷偷懒,不干活,只要他留下来,就是在精神上支持青龙寨的兄弟们了。 周晓鸥本来是要跟着周敏等人一起走的,但她扭伤了脚,不能走路,总不能让别人背她回去吧? 更何况,驴二留在山上,她想陪着驴二,众人一商议,就让周晓鸥留在山上了,等她的脚伤好了之后,再由驴二送她回周庄。 就这样,驴二和周晓鸥留在了山上。 各山寨都派了人员,帮着青龙寨重建。 红胡子本来都是底层人员,各式各样的职业都有,其中更不少是泥水匠和木工,不用到外边请建筑工,红胡子们自己就能盖房子。 青龙寨有的是钱,虽然被炸的时候,损失了一部分,但没损失的只要抽出一部分,足够重建的费用了。 不会建房屋的红胡子们,就打下手,清除灰烬。 红胡子们人多热闹,说说笑笑的干着活,气氛很是欢快。 驴二见干活的人多,他更有偷懒的理由了,所以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周晓鸥是个坐不住的人,她的脚扭伤了,本来应该静养老,但她却不愿在山洞中闷坐,而是每天都会拄着拐杖,到山寨上转悠,看别人干活,或是拉着驴二聊天。 九儿本来对周晓鸥的印像不好,认为这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太不听话,不服管教,差点连累驴二丧命。 不过,周晓鸥曾经和驴二一起救过九儿,再加上驴二这次有惊无险,并没丧命,九儿也就原谅了周晓鸥,但警告周晓鸥,如果以后再不听命令,就不许她上青龙寨。 周晓鸥也知道自己错了,倒是收敛了几天,但她毕竟还是小女孩的性情,很快又恢复了活泼开朗,把以前的错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驴二和周晓鸥在青龙寨一直待了七天。 这七天之中,并没有日军战机再来轰炸。 山寨原址上被炸毁的灰烬,早就清除一空,百多个日伪军的尸体也抛入了山谷喂了狼。 七天的时间,在原址上又搭建起了一个个院子房屋的骨架,只要再过十多天,房屋就可以建好了。 人多力量大,二三百个红胡子一起动手干活,一个月内,工程就可以峻工了。 驴二当然不会在山上等一个月,他和周晓鸥一样,都是闲不住的人。 虽然这几天,在山上的日子逍遥快活,不用他干活,每天就是到处吹牛皮,但时间久了,他就感到不好玩了,决定回周村看看。 周村有秀兰,有猛虎队,有周庄人,有他的牵挂,周庄和青龙寨对他来说,同样重要,都是他的第二个家,不分彼此。 现在青龙寨已经用不到他了,但周庄却随时都有被日伪攻击的危险,说不定就在他在青龙寨休息的这几天,周庄已经受到攻击了。 驴二和周晓鸥一商量,两人都决定回周庄。 周晓鸥在红胡子山寨的热乎劲一过,再加上少寨主九儿对她爱搭不理的,她也感到在山上没趣了,再加上她的腿伤的不严重,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驴二向霍三爷辞行。 霍三爷没的挽留驴二,但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我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人,无论你在任何地方,我希望一个月内,你能再回青龙寨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驴二心中一动,隐隐感到不祥,说道: “三爷,你到底有什么事,现在就对我说吧,我可以不走。” 霍三爷笑了笑,说道: “现在说还早,一个月以后吧。行了,你要走就走吧,我不陪你了,我要去陪你杨阿姨。” 霍三爷说完,转身走开了,去找他的新婚妻子杨柳青去了。 自从霍三爷和杨柳青成了亲,杨柳青也不回她的山寨了,反而把她山寨的人马,大部分召到了青龙寨帮着重建工作,还说等青龙寨建好之后,就把所有的人马都拉过来,和青龙寨合而为一。 有人就取笑说: “两位寨主的身体合而为一,两个山寨当然也要合而为一了。” 杨柳青也不气恼,只是有些羞涩的一笑。 驴二在山上的这几天,霍三爷很少露面,都是和杨柳青腻在他们的新房中,享受着二人世界。 他们的新房,当然就是远离众人的一个帐篷。 工地的重建,都是九儿和胡二爷监工,霍三爷就算携着杨柳青偶尔露一下面,也很快就回去了。 驴二还对九儿开玩笑的说: “你爹宝刀不老,老当益壮,可能是想再给你生个弟弟。” “可你要劝劝你老爹,他快五十岁的人了,不是小年轻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别逮着好吃的猛吃,还是要保重身体,注意节食。” 九儿瞪了一眼驴二,作势要打,驴二笑着跑开了。 驴二虽然确定霍三爷有事瞒着他,但既然霍三爷不肯现在告诉他,他也没办法,只能一个月内,再回来一趟。 他认为,甚至用不到一个月,他就会回来了。 驴二却没想到,这次回去,他差点回不来。 驴二又向九儿辞行。 九儿是飒爽之人,虽然心中也有些不舍得驴二离开,但她并没说什么,没挽留,甚至没叮嘱驴二保重,就让驴二下山了。 第637章 坠落山崖 驴二和周晓鸥拿着简单的行李,和中午一顿的干粮,吃过早饭之后就下山了。 正值阳春三月,山中百花齐放,鸟语花香,处处皆是风景,令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驴二和周晓鸥在山下待了几天,现在下山之后,如出笼的困兽,争着撒欢。 不过,驴二经历的事多,虽然撒欢,但还有个度,周晓鸥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又有驴二陪在身边,心情大好,撒起欢来,不知疲惫,一会抓蝴蝶,一会追蜻蜓,一会采野花,一会摘野果。 驴二玩了一会就累了,笑吟吟的看着周晓鸥撒欢。 他是很喜欢周晓鸥这个丫头的,虽然这丫头有些鲁莽,做事不想后果,但年轻人嘛,不就应该是这样子? 驴二本来就是生性活泼之人,只不过战争的残酷,把他活泼的一面压抑住一部分,但他向往那种无忧无虑的活泼,现在,他在周晓鸥身上看到了这种品质。 虽然上次周晓鸥差点连累他丧命,还有上上次,也是因为周晓鸥的鲁莽,差点连累他丧命,但就如周晓鸥说过的,他虽然救了她,但她也救过他,两人说不上谁欠谁,只能说危险让他们更亲近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周晓鸥终于累了,伤脚又复发了,行走的时候隐隐作痛,她才停下休息。 二人在野地上坐下来,吃了些野果,喝了些清水,等恢复了精力之后,又继续赶路。 这时,经过一番辛苦的上行,他们翻上了一个山坡,接下来就是下坡。 他们爬坡累了,站到山坡上之后,准备喘口气再下坡。 他们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只见群山起伏,风景优美而又险峻。 两人心情大好,站在山坡上,披襟迎风,仰天长啸,群山回应。 两人撕着嗓子,大吼了一阵,又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体力,就准备下坡了。 就在这时,周晓鸥忽然看到,山崖的边缘处,长着一株野花,十分鲜艳,不由心动,就向那野花走去,准备摘采。 驴二转眼看到,不由吓了一跳,那山崖下面,就是空谷,不知多深,那鲜花就长在悬崖边上,如果一脚踩空,摔落下去,那就惨了。 驴二连忙喊道: “晓鸥,别去,有危险!” 周晓鸥满不在乎的说: “没事,我注意着呢。” 周晓鸥口中说着,仍然向山崖走过去。 驴二见劝不动周晓鸥,只好走过去,准备把周晓鸥拉回来。 周晓鸥走到悬崖边,伸手去摘鲜花,但是她的手指够不到,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了一下,继续伸手去够鲜花。 此时,周晓鸥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她自己没感到危险,身后的驴二却担心了。 驴二担心悬崖边的石头松动,支持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他不敢再向前走了,只是喊周晓鸥快回来。 周晓鸥对驴二的呼喊,充耳不闻,仍然专注着要够到鲜花。 但鲜花就在悬崖边缘,迎风摇晃,周晓鸥只差一点够不到。 周晓鸥越是采不到鲜花,越是不甘心,非要采到不可,她不听驴二喝止,继续向前探着身子。 驴二知道现在周晓鸥的脑子又缺弦了,虽然他很生气,但又不能不管不问,任周晓鸥摔下去。 驴二脱下外衣,把一条袖子扔给周晓鸥,说道: “你抓住衣服,手臂还能伸长一些。” 周晓鸥这次倒是听了话,用一只手抓着驴二的衣袖,一只手向前探去。 就在周晓鸥的手指,触到鲜花,准备采摘的时候,忽然,她脚下的那一块岩石,发出一声闷响,迅速裂开一条缝隙。 周晓鸥所站的那块岩石,忽然向下塌落,站在岩石上面的周晓鸥,也随着向下坠落。 周晓鸥惊呼一声,随即抓紧衣袖,惊恐的大喊: “二哥,快拉我上去----” 驴二在岩石裂开缝隙的时候,就发现了,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双脚用力定住马步,双手一起用力拉住衣服,准备把周晓鸥拉上来。 谁知,驴二脚下站的这块岩石,也不牢固,他不用力还好,这一用力,就把自己脚下的这块岩石也踩塌了,不但没把周晓鸥拉上来,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原来,周晓鸥和驴二所站立的悬崖,是一片断石层,石块都很小,而且是分开的小石块,并不是一个整体,只不过上面有泥土遮盖着,看不到下面是一片片断石。 断石层经过长年积月的雨水冲刷,早就经不起重物,如果没有踩在上面,可能还能经历几年甚至几十年,但一旦有重量压在上面,就会立即倒塌。 “啊----” “啊----” 惊呼声中,驴二和周晓鸥同时坠落下去,落向深谷之中。 驴二的脑子反应迅速,虽然认为这一摔下去,很难活下去,但他仍然努力求生。 身在半空之中的时候,他就对周晓鸥喊道: “晓鸥,冷静,抓紧衣服别松手!” 衣服,现在是两个的唯一连结。 周晓鸥又后悔又惊恐,大喊道: “二哥,我怕,我怕,哎呀,要死啦要死啦----” 驴二苦笑道: “现在知道怕啦?晚了!” 两人的身体急速向下坠落。 驴二本来还想着,在坠落的时候,观察下面的情况,尽量在半途中抓到一些崖壁上的树枝之类的东西,缓解一下坠落之势,这样就算摔下去,也有可能活下来。 但是,下面却是一片雾朦朦的,根本看不清东西,只能看到白雾。 驴二也有些心慌了。 就在这时,周晓鸥忽然喊道: “哎呀,好疼,扎死我啦----” 驴二听到这句话,反而一喜,他知道,周晓鸥碰到树枝了,这是好事。 由于是周晓鸥先摔下来的,驴二是后摔下来的,所以二人坠落的时候,周晓鸥是在驴二的下面,周晓鸥先接触到了树枝。 果然,随即驴二就感到脚下被枝叶挡了一挡,减缓了下坠的速度。 但是,由于他和周晓鸥太重,下坠时的冲劲,更加重了两人的重量,而且他们只是被悬壁上一颗树木的上端枝梢挡了一下,并不是树主干的枝节,所以树枝并没能阻止他们的坠落,只是减缓了坠落的速度。 两人在浓雾之中,继续向下坠落,也不还有多深才能到底,到底之后,会不会被摔成肉酱。 第638章 亲亲厚脸皮 由于下坠速度太快,虽然只是被嫩枝梢挡了挡,驴二仍然感到疼痛之极,只不过这点疼痛,比起即将被摔成肉酱的恐惧,已经不算事了,驴二和周晓鸥都顾上喊疼了。 幸好,两人很快又被另一棵树挡了一挡。 这次的大树比较粗长,两下虽然仍是垂直下坠,但摔落下去的地方,所遇到的树枝粗大了很多,又大为减轻了两人坠落的速度。 挡了这两次之后,二人虽然疼痛的很,但却有了希望,如果在落地之前,一直有树枝挡一挡,他们不会被摔成肉酱了。 很快,他们再次被树挡住了。 这次不是挡一挡再继续下坠,而是真的被挡住了,或者说,被挂住了。 这棵树更大,二人手中都抓着衣服,衣服恰好落在树身上,把他们两人,一端一个,挂住了。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是衣服落在了树身上,而不是他们的身体落在树身上,不然,坚硬的树身,就算不硌死他们,也会硌断他们的骨头。 二人虽然看清了这是一棵大树,但浓雾太深,看不清下面还有多深,他们不敢松手,只能就这样被挂着。 驴二本来可以爬到树身上,但是,他不敢动弹了。 因为他看到,他和周晓鸥各抓着衣服的一条袖子,由于下坠的速度快,重量大,虽然衣服把他们挂在了树干上,但袖子却因为重力的拉扯,快要断了。 他担心,只要他动一动,两个人抓着的袖子,就会立即断裂,两人就只能继续向下坠落,如果下面没有树再接着,他们就会被摔死。 周晓鸥也看到这种情形了,吓得一动不敢动。 两个人就这样各拉扯着一条袖子,被悬挂在树干上。 两人身体相对,面面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 周围一团浓雾,他们看不到一米之外的视线,只能看清彼此的脸上。 两人的脸颊上,都有被树枝擦破的一些血迹,都不是重伤,也没被摔得鼻青脸肿,还都保持着不错的颜面。 驴二苦中作乐,笑道: “嗨,美女你好!咱们认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周晓鸥却没有心情开玩笑,两人现在命悬一线,都是因为她不听驴二的劝阻,非要采花,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看来,不但男人不能采野花,女人也不能采野花。 周晓鸥的心情,十分愧疚,她望着驴二,眼泪汪汪的说: “二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 驴二笑道: “没关系,反正你这次认了错,下次还会再犯。” 周晓鸥被驴二这句话逗笑了,随即愁苦的说: “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唉,就怕没有下次了。” 驴二笑道: “别灰心嘛,咱们现在还没死,在悬崖上挂着,吹吹风,也是挺不错的。” 驴二刚说到这里,只听“哧”的一声轻响,声音虽然然轻,但在二人的耳中,却不亚于惊雷,因为这声音,是衣袖又开裂了一点的声音。 如果再开裂一点,二人就要摔下去了。 周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可能,咱们真的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驴二开玩笑的说: “你想告诉我,你很喜欢我,是吗?” “嘿嘿,你不用说,我早就知道了,我长得这么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你喜欢我很正常,说明你有眼光,有品味。” 驴二当然知道周晓鸥喜欢他,他现在是想用半真半假的玩笑,冲淡一下周晓鸥悲观的心情,虽然他现在也乐观不起来,但仍然想在临死之前,让周晓鸥开心一下。 周晓鸥果然开心了一下,笑道: “二哥,我就喜欢你这厚脸皮,吹牛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 驴二笑道: “既然你喜欢我的厚脸皮,那就在我的厚脸皮上,亲一口吧!” “朕,恩准了!” 周晓鸥真的在驴二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只不过她不敢动作太大,以免衣袖马上断裂,所以只是浅浅一个吻。 驴二很享受的接受了周晓鸥,笑道: “嗯,很香!晓鸥啊,其实,有一个办法,你可以活下去的,当然啦,可能只是多活几天,但如果得救了,就有希望一直活下去。” 周晓鸥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驴二笑道: “现在衣服还没断,我伸出一只手,托在你的腋窝下面,用力把你向上一托,你的双手,就可以抓到树干了,只要你爬到树身上,就不会摔下去了。” 周晓鸥连忙说道: “不行,你用力托我,你就摔下去了。” 驴二笑道: “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都死,划算一点嘛,只要你活着就行了。” 周晓鸥道: “不行,我不要你死。对了,二哥,既然你有力气托我上去,那你肯定有力气,自己爬上去,二哥,你赶紧自己爬上去吧。” 驴二的确有力气自己爬上树干,他的身手灵活敏捷,只要他用力拉动衣袖,借着这股劲,就有希望双手抓住上面的树干。 但是,如果他用力一拉,衣服肯定马上断裂,他是可以抓住树干,但是,周晓鸥肯定会马上摔下去。 驴二不想牺牲周晓鸥,换取自己活下来的机会,他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周晓鸥。 见周晓鸥劝他上去,驴二更不忍心抛下周晓鸥了,笑道: “我也爬不上去,我的一条胳膊扭伤了,用不上劲。” “晓鸥,咱们都别爬树了,干脆就这样挂着吧,等到衣服断了,咱俩摔下去的时候,说不定下面正好有一只大鸟飞过,把咱俩接住呢。” “咱俩骑着大鸟,翱翔天空,俯瞰群山,那简直太美了!” “说不定,大鸟还有驮着咱们,飞到海边去看看呢!” 周晓鸥咯咯笑了起来,她就喜欢驴二这种异想天开,天马行空的想像力。 不过,乐观归乐观,现实归现实,二人心中明镜一样,就算他们一动不动,衣袖也很快就会断裂,到时候,他们仍然有被摔成肉酱的可能。 眼看着衣袖一点点裂开,二人知道,用不到几秒钟,衣袖就会断开了,他们会继续坠落,坠向不可知的谷底。 就在这时,他们周围的浓雾忽然消散了,两人的视线得到了恢复。 两人向下方一看,不由又是惊喜,又是好笑。 第639章 谷底生存 原来下面两米多,就是地面了。 就在两人看到地面的时候,衣袖断裂,两人坠落下来,驴二稳稳的落在地上,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周晓鸥。 两人的脚落实地,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长长的松了口气。 但是,当他们看清所处环境的时候,不由又愁上心头。 原来,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在谷底,四周全是峭壁,根本没有可供攀登的地方。 四周的峭壁如同一只围桶,把他们困在桶底了。 他们坠落之时,所遇到的浓雾,是潮气生成的雾气,现在日正当午,阳光直射下来,雾气消散,他们才能看清事物。 驴二发了愁,连忙四处寻找,是否有石缝或者洞孔,能从这里出去。 但他再次失败了,四周全是峭壁,并没有可以出去的石缝。 洞孔倒是有一个,但深不到一米,遮风挡雨都困难,更不用说可以出去了。 这个谷底是个不规则的四方形,长约二十多米,宽约十七八米,地面上全是杂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绿草如茵,野花鲜艳,但他们已经无心欣赏了。 二人又向高处望去,四面的山壁,最矮的也有一百多米,高的有二百多米,峭壁光滑如削,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驴二发愁了,他不知道是被摔死好,还是被困在这谷底饿死好。 不过,他随即发现,峭壁的山腰处,有两棵树上,生长着一些野果子,在吃光野果子之前,不至于饿死。 不过,野果子并不多,他们根本够不着,只能想办法用石子掷下来。 就在驴二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周晓鸥冲着上空大声叫喊: “上面有人吗,救救我们,上面有人吗,救救我们----” 别说在荒山野岭之中,不可能恰好有人从上面经过,就算有人从上面经过,也不可能听到她的声音。 驴二苦笑道: “别累了,上面不可能有人,有人也听不到我们的声音。看来,我们被困在谷底,出不去了。” 周晓鸥忧愁的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此时,她才感到全身火辣辣的疼,那是在坠落的时候,被树枝擦破的。 驴二也感到全身疼痛,他也被擦破了几处。 不过,幸好两人都只是轻微擦伤,并不是重伤,就算不敷药也没事,二人也没带药。 驴二苦笑道: “看来,咱们要准备打持久战了,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看看咱们有什么装备吧。” 二人都把身上的东西掏了出来,摆放在草地上。 两人每人一把手枪,十几发子弹,每人一把短刀,一个水壶,两个馒头,几块牛肉干,五块银元,还有周晓鸥带的一些女性用的脂粉。 驴二天性乐观,刚才只是愁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乐观,他笑道: “不错不错,还有馒头和牛肉干。晓鸥,饿了吧?咱们用馒头夹牛肉干吃,可香了。” 周晓鸥哪有心情吃饭,忽然俯在地上,嘤嘤的哭泣起来,边哭边说: “都怪我,都怪我,现在咱俩就要困死在这里了,我再也见不到俺爹俺娘了!” 驴二笑道: “只要不死,咱们就有机会出去,困不住的。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 驴二用馒头夹了一块牛肉,就要向嘴里送去。 但周晓鸥的心情很糟,没心情跟驴二开玩笑,说道: “你自己吃吧,我不吃,我什么都不吃,我要把自己饿死。” 驴二一笑,不再劝周晓鸥吃东西,他自己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吧唧着嘴巴。 驴二的吃像,十分馋人,周晓鸥早就饿了,刚才说自己不吃,只是生自己的气,而且为了惩罚自己,她想着把食物都留给驴二。 但是,驴二吃的太香了,就算她转过头不看,但驴二吧唧嘴的声音,仍然清晰的传到她的耳朵里去。 她的嘴巴虽然硬,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直响。 驴二哈哈一笑: “你再不吃,我把这个馒头吃完,就再把那个馒头吃光。” 周晓鸥叹了口气,说道: “二哥,你自己吃吧,吃饱了有力气,你就自己逃出去,不用管我了。” 驴二笑了笑,不再理会周晓鸥,自己吃完了一个馒头,喝了几口清水,就站起身子。 驴二抬头向峭壁上望去,只见四周峭壁上,二三十米距离的树木,有五棵,有两棵结着果子,其它三棵树上没有果子,可以不用考虑。 只不过两棵结果子的树上,果子并不太多,而且叶子遮挡了,只有少部分果子露在枝叶外面。 他是爬不上去,但地上的石子,用石子掷果子,就可以把果子掷下来了。 驴二拿起几块小石子,对着树叶中的一个果子,瞄了瞄,用力掷去。 这个距离,虽然对普通人有难度,但难不住驴二,驴二不但腕力强,视力和判断力也很强,石子掷出,一个果子应手而落。 驴二一连掷了十几个果子,用衣服兜了,走到周晓鸥面前。 周晓鸥早停止了哭泣,观看着驴二掷果子。 驴二把果子向周晓鸥面前一倒,笑道: “现在还担心会饿死吗?” 周晓鸥稍微放心了,但还是担心: “可是,树上的果子,总有吃完的时候。” 驴二笑道: “吃完了再说呗,你想那么远干什么,说不定不等咱们吃完,就有人来救咱们了。” “你放心吧,青龙寨和周庄人见咱们不回去,早晚会来找咱们的。” 周晓鸥说: “咱们在这山谷底下,你刚才也说了,就算有人从上面过,也听不到咱们的叫喊声。” 驴二道: “声音也许听不到,但如果咱点燃烟雾,上面就有可能看到了,知道下面有人。” 周晓鸥道: “这里全是青草,怎么点火?” 驴二笑道: “现在当然是青的,但可以晒干啊。” 周晓鸥道: “咱们又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怎么点火?” 驴二指了指手枪,笑道: “有子弹啊,子弹中的火药,可以点火。赶紧把那个馒头吃掉,还有很多活要干呢。” 周晓鸥见驴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有了生存的信心,赶紧把馒头夹牛肉干吃了,又吃了两个果子。 果子虽然还有些青涩,但又酸又甜,味道不错。 第640章 储水池 就在周晓鸥吃饭的时候,驴二已经爬到了一棵树上。 这棵树就是托住他们的树,树身距离地面只有两米多,树枝垂到了地面上。 驴二刚吃过饭,浑身是劲,一口气把所有能折断的树枝,全部折断了。 他知道,树枝越多,点燃之后,升起的烟雾就越大,就越有希望被上面的人看到。 他之所以赶紧折断枝叶,就是要赶紧晒晾起来,越早晒干,越早有希望出去。 周晓鸥吃过饭后,帮着把驴二折断的树枝,铺在草地上,铺了一大片。 驴二折好树枝之后,休息了一会,又用短刀割了很多干草,这些干草是生火用的,树枝太粗,甚至叶子也粗一些,细微的弹火点燃不了太粗的枝叶,只有干草还有希望点燃。 两人一直折腾了两三个小时,才算是把树林和青草都采集好了。 太阳西斜之后,谷底见不到太阳,雾气又升腾而起,谷底的驴二和周晓鸥,看不到上面的天空了。 雾气在距离地面两米多高以上,形成浓雾,但在雾团的下面,仍然可以看清事物,只是没有阳光的照射,看起来灰蒙蒙的。 驴二看到浓雾升腾,不由皱了皱眉头,雾气是很多水分组成,如果每天太阳照射树枝两三个小时,晒干的水分,甚至还不如雾气的潮湿的水分,必须在不见太阳的时候,把树枝堆叠起来,以免被水雾打湿,白晒了。 驴二和周晓鸥又一起动手,把刚才铺开的树枝和青草,又堆叠起来,准备等到明天太阳快出来的时候,再进行铺开晒晾。 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二人筋疲力尽的倒在草地上休息,吃着果子,喝着水。 驴二忽然发现水壶快空了,不由心头一惊。 他们从青龙寨来的时候,两个人只带了一个水壶,因为山里有很多小溪,不用担心会没水喝,但这谷底,却没有溪水,水壶干了,他们就要渴着了。 虽然果子中有水分,但仍然不足补助人体需要的水分。 驴二想到这里,又用短刀在地上,挖掘了一个深达两三米见方的深坑,以便下雨的时候,深坑可以做为储水池。 挖了储水池之后,驴二又到谷底的一个角落中,挖一个便坑,便坑的一面,用树枝遮挡住,这样一来,就算谷底只有他和周晓鸥两个人,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天黑即将黑暗下来,他们知道,不只是因为浓雾的遮挡他们见不到太阳,而是真的天黑了。 谷底只有一个小洞,深不过一米多,长有两米,高有一米多,只能容纳一个人休息,如果是两个人,就要紧紧依偎在一起了。 驴二指着小洞,对周晓鸥说: “这是你的卧室。” 周晓鸥道: “你睡哪里?” 驴二笑道: “我当然睡外边。” 周晓鸥想了想,脸色绯红,低声说: “要不,咱俩都睡在这里面吧。” 驴二摇摇头,苦笑道: “地方太小,如果咱俩睡,只能紧挨着。” “嘿嘿,你二哥我的定力不够,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啊!” 周晓鸥脸色绯红,还想说什么,驴二已经走开了,去忙乎别的事了。 周晓鸥只好自己进了“卧室”。 这卧室虽然小,但下面是比较平坦的石面,驴二已经在上面铺了一层青草,躺在上面不会硌的慌。 不过,卧室中没有被子和褥子,她只能穿着衣服,合衣躺下来。 驴二折了些较软的树枝,铺在卧室门外,又撒上一层青草,合衣躺了下来。 两人一个在卧室外,一个在卧室内,相距两三米的距离。 两人躺在地上,当然不如躺在舒服的床铺上,但他们都太累了,躺下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驴二是被周晓鸥惊喜的叫喊声吵醒了,他听到周晓鸥喊道: “二哥,你快看,有水了,有水了。” 驴二醒过来之后,感到全身酸痛,懒洋洋的,一起都不想起来,他闭着眼睛,等着意识渐渐清醒。 他听到周晓鸥的喊声,有些奇怪,有水了,是下雨了吗?他就睡在外面,怎么没感觉到下雨? 驴二懒洋洋的坐起身,费劲的站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但由于上面有浓雾遮挡,下面仍然灰蒙蒙的,但已经可以看清事物了。 驴二见周晓鸥在储水池的旁边,就走了过去。 驴二挖掘储水池,本想着是等下雨的时候,储备雨水的,但谷底太潮湿了,他挖掘了一米多深,经过一夜的慢慢渗透,坑底竟然储备了半尺多深的水。 驴二欣慰的笑了,看来,不用等雨水,他们也渴不死了,只要储备果子做为食物,等到树枝晒干之后,就可以点燃烟雾,引人来救援了。 不过,由于上层有一层浓雾,遮住了视线,要再掷树上的果子,只能等到中午水雾散开的时候,才能看清。 两人坐着聊天,观察着天色。 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驴二知道浓雾即将散尽,连忙和周晓鸥一起,把堆在一起的树枝和青草,铺展开来,等着阳光的照射。 他们铺好不一会儿,果然雾散了,阳光直射下来。 两人知道,只要在谷底,每天只能见到这两三个小时的太阳,如果阴天,就见不到了,二人此时见到太阳,不由欢呼起来。 驴二又掷了一些果子,这棵树上的果子经过昨天的掷采,已经不多了,今天再掷采的时候,就更少了,驴二掷了一个小时,累得胳膊酸软,也只掷了十多个果子,刚刚够两人吃到明天中午的口粮。 驴二知道,这棵树上还有果子,但都被树叶遮挡住了,除非能爬到树上采摘,在树下是不容易再掷到了。 不过,这棵树距离谷底有十多米高,中间全是峭立如削的峭壁,他不可能爬上去,爬不到一半,就会摔落下来,不死也是残废。 明天中午,就要去掷采另一棵树上的果子了,那棵树距离地面更高,但好在经过两天的掷采,驴二掷石子的水平见长了。 掷完能支撑到明天的口粮之后,驴二和周晓鸥等太阳西斜,雾气升起的时候,再次把树枝和青草堆起来了。 经过两三个小时的晒晾,树林和青草虽然有些蔫巴了,但仍然还有很多水分,还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天的晾晒,才能达到点燃的干度。 乐观如驴二,也不由暗中发愁了,不过,他不能让周晓鸥发现他发愁,免得周晓鸥的情绪更低落。 第641章 擦出火花 就这样,驴二和周晓鸥在谷底,一直待了十天。 这十天之中,他们把能打下来的果子,全都打下来了,眼看就要挨饿了。 幸好,这几天没有雨,阳光很好,虽然每天只能晒晾两三个小时的树枝和青草,但树枝已经有些发干,草已经枯黄了。 枯草虽然可以燃烧了,但只有点燃大量的树枝,才能升腾起足够的烟雾,升到悬崖之上,才有希望被人看到,还要再晒几天树枝,等树枝干枯了,再一起点燃。 这十天之中,驴二想着法子,逗周晓鸥开心。 如果是平时,驴二不用逗,只要有他的陪伴,周晓鸥就会开心,但现在,两人生死未卜,周晓鸥就开心不起来了,不过,她的心情也不是特别沉重,毕竟等树枝晒干之后,点燃了烟雾,就有得救的希望。 由于果子减少,二人也只能相应的减少食量,虽然不至于饿得头昏眼花,但因为吃不饱,全身都没有力气,幸好他们不用再劳动,只要等着树枝晒干即可。 在果子越来越难掷下来的时候,驴二也想过冒险爬上峭壁的树上去摘果子,但周晓鸥拉住他,不让他去。 周晓鸥带着哭腔说: “二哥,要是你摔下来了,一定死得很难看,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你的尸体,就算不饿死,也会吓死。” 驴二心中苦笑,但嘴上却仍然逗周晓鸥,笑道: “你不用怕,我活的时候对你好,死了也不吓唬你,我会在你睡觉的时候,在你耳边给你讲鬼故事----” 这句话还没说完,周晓鸥就尖叫着扑进他的怀里,不让他说下去了。 驴二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的确,如果他摔死了,周晓鸥一个女孩子,守着被摔成肉酱的尸体,就算不饿死,也会被吓成神经病。 果子越来越少,二人都相互谦让,不肯多吃,都想让对方吃饱。 他们在谷底的生活,虽然艰难,但却也很温馨,二人相依相偎,相互依靠,感情更加亲近。 食物减少,但水源却很充足,每到早上,储水池都会有清水,除了够他们饮用,还可以洗手洗脸,甚至储存多了,他们还洗了个澡,当然,只能冲洗。 这十天中,周晓鸥都是睡在卧室里,驴二洗在卧室外面,二人并没有同处一室。 周晓鸥有几次想把驴二喊进去,但驴二知道自己的定力不够,不敢进去,担心控制不住自己,和周晓鸥发生了关系。 驴二还是想着英子,想着九儿,虽然他也很喜欢周晓鸥,但他认为周晓鸥还小。 更何况,如果他们生了关系,如果以后活着出去了,二人就不好相处了,周晓鸥一定缠着他,他有责任心,不能拒绝周晓鸥,那他想娶英子或者九儿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 虽然他很想三妻四妾,但他知道,强势如英子和九儿,不可能同意他这样做,他只能选择一个。 他也想过,如果他可以选择,他会选择英子,还是选择九儿?但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英子和九儿,都是他想娶的,都是最好的女人,可是,他只能娶一个。 他当然知道秀兰也想嫁给他,不过,对秀兰,他把秀兰当妹妹的情感更多一些,但是,他又不愿意看到秀兰嫁给别的男人,所以,他对秀兰的感情,反而更复杂一些。 幸好,现在大家都只顾着打鬼子杀汉奸,娶妻生子的事,等打跑鬼子再说吧,现在他不必选择,顺其自然吧,说不定,他哪天就战死了,更不必费尽心机的去选择啦。 英子和九儿,已经够他选择困难了,还有一个秀兰,如果再加上周晓鸥,那不是更麻烦了。 所以,驴二一直克制着自己,没进周晓鸥的卧室。 周晓鸥虽然很想让驴二进她的卧室,可她毕竟是女孩子,虽然她很喜欢驴二,但毕竟还是不好意思太主动了。 虽然她天不怕地不怕,但在这种事上,女孩子还是要妗持一些的。 就这样,一对年轻的男女,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环境中,共同生活了十天,竟然没有发生关系,也算是奇迹了。 第十一天的时候,在即将出太阳的时候,周晓鸥又准备把树枝铺开晒晾。 驴二伸手折断了一个树枝,看看树枝的干燥程度,阻止了周晓鸥。 驴二说道: “不用再晒了,可以点火了。” 周晓鸥看了看干燥程度,说道: “二哥,还没干透呢。” 驴二道: “不能等到干透再点火,不然,很快就烧光了。只有半干不干,火势不旺的时候,才会发出烟雾。” 周晓鸥这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驴二让周晓鸥回卧室,把放在卧室的干草拿过来,由于干草早就干透了,没必要再放在外边了,免得被雾气打湿。 周晓鸥取来了一捆干草。 驴二把干草放在地上,拣了一些极细的绒草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让周晓鸥躲远一些,免得子弹迸飞之后,误伤到周晓鸥。 等周晓鸥躲好之后,恰好,太阳出来了。 驴二也担心被流弹所伤,他找了一块石片,挡在自己的脸上,只露出眼睛,有石片挡着,就不至于被流弹击中脑袋,但仍然有被击中身体的危险。 驴二瞄准绒草下面的石头,开了一枪。 谁知,这一枪打得太准了,子弹射进了石头中,并没有擦出火花。 驴二只好再找来一块石头,放到绒草下面,准备开第二枪。 有了上次失败的经验,这次驴二在射击的时候,是斜着射的。 这一次有效果了,子弹探着石面,迸射出火花,点燃了绒草。 周晓鸥欢呼起来,连忙跑了过来。 驴二走到点燃的绒草前,由于火苗太小,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放些绒草,等火势旺点之后,才把所有的干草都放上去,等火势大起了,这才把半干的树枝,慢慢压在火堆上,为了防止把火势压熄,又留出通风的孔道。 很快,火势在下面慢慢燃烧,点燃了上面的半干树枝,升腾起了浓烟。 由于正在中午,太阳直射,谷底的雾气散尽,木柴升腾起的浓烟,慢慢向上空升起。 看烟雾的升势,很快就可以升到悬崖之上,只要有人看到浓烟,他们就有希望得救。 驴二和周晓鸥欢呼着,围着火堆,跳起了舞,唱起了歌,手舞足蹈。 忽然,驴二感到不对劲,有一滴水,落到了他的脸上。 他一睁眼,心头立即掠过一千头羊驼,天空竟然下雨了---- 第642章 绝望中的男女 由于点燃了烟雾,驴二和周晓鸥太兴奋了,竟然没发现天空已经变色了。 当然,就算他们发现了,也没办法把柴木藏起来,因为没有地方藏这么多的树枝。 当他们抬头向上看的时候,悬崖上面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黑沉沉一片,豆大的雨点,密集的撒落下来。 刚点燃不久的火堆,虽然没有马上熄灭,但照这个雨势,不到五分钟就会浇灭了。 驴二又气又怒,现在他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火堆被雨浇灭了,干脆也不救了,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天空,骂道: “老天爷,你是不是玩我?要玩早玩,驴爷我等了十多天,好不容易才把柴火晒干,你就来捣乱,你个混帐王八蛋,你----” 回应驴二的是一道闪电,一声闷响,忽然一个雷击而下,击中了不远处的那颗歪树,把树身烧焦了。 驴二吃了一惊,随即笑骂道: “嘿,骂你几句,你还发脾气了,想用雷劈死我吗?” “来啊,驴爷站在这里不动,你来劈!” 驴二就站在原地不动,等着老天爷来劈他。 雷击把本来气恼的周晓鸥吓坏了,她担心驴二真把老天爷惹急了,用雷劈他,而且雨势太大了,不能在外边淋雨,周晓鸥就快步跑过去,把驴二拉回了她的卧室。 两人回到卧室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驴二被拉进卧室之后,就一言不发,蔫了一般,双目直勾勾的,毫无光彩。 周晓鸥吓了一跳,顾不上身上的雨水,连忙用手推推驴二,喊道: “二哥,你怎么啦?真被雷劈中了吗?” 驴二苦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 “被雷劈中倒好,一了百了,现在,只能等着饿死了。” 周晓鸥这才知道驴二没被雷劈中,只是心情沮丧,她同样心情沮丧,跌坐在地上,望着外边的倾盆大雨,怔怔发呆,说不出话来。 二人都没有心情说话,心情低落到谷底。 他们等了十天,好不容易把青树枝晒得半空,没想到,一场大雨,把他们的希望泡汤了。 树枝被雨浇湿,再想晒回原来的半干状态,至少又需要好多天,但他们的食物,已经撑不到那天了,甚至连明天都撑不下去。 他们现在只有五六个果子,放开食量,一顿就可以吃光,就算省着吃,最多也只够吃到明天。 火堆很快就被浇熄了,树枝泡在泥水中。 幸好,他们的山洞,比地面高出一尺多,而且山洞的位置较高,不用担心被雨水漫上来。 当然,如果照这个雨势下一天,他们的山洞也会被雨泡了。 雨水哗哗下着,卧室中静默着。 过了许多,周晓鸥终于说话了: “二哥,咱们是不是不能活着出去了?” 驴二苦笑了一下,他已经找不到话来安慰周晓鸥了,现在这个局面,说什么都是假的,都是虚伪的,而且他的心情不好,没有心情说谎话了。 周晓鸥却好像不害怕了,她转过身来,盯着驴二的眼睛,说道: “二哥,既然咱们不能活着出去了,那就不用再有什么顾虑了,不装了。” “我对你表白吧: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驴二点点头,诚实的说: “我也喜欢你!” 周晓鸥道: “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被困在这里,不能活着出去了,那咱们‘好’吧!” 驴二当然知道,周晓鸥说的“好”是什么意思,就是男女发生关系。 周晓鸥接着说: “二哥,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的时候,还是个黄花闺女,我想成为一个女人,我想尝尝做女人的滋味----” 她说着,就向驴二吻了过来,抱了过来,贴了过来。 此时,驴二也被绝望笼罩了,他没有拒绝,不但接受了周晓鸥,还热烈的回应着。 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山谷之中,在这个没有活命希望的绝望环境之中,在倾盆大雨之中,在这个小小的洞穴之中,这一对年轻的男女,忘记了世俗,忘记了一切,发生了最原始最本能的关系。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但雨停不停,都跟驴二和周晓鸥没有关系了,他们在卧室中,享受着他们生命最后的时刻,最后的美好,最后的疯狂。 反正他们撑不到柴木重新晒干后的那一天了,他们可能也许不到三天就会饿死了。 他们也不准备给自己留后路了,他们累了饿了,就把仅有的几个果子分吃了。 时间静静的流失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关心是什么时候了。 当他们没有力气的时候,并肩躺着,一起望着卧室外面。 不知什么时候,天亮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难得的没有雾气,他们虽然看不到太阳,但是从瓦蓝的天空,可以看出来,现在还是早上,不到中午。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两人已经没有了力气,无气无力的躺坐在卧室中,望着峭壁上的光影,一点点移动,终于移动到了谷底。 两人现在已经亲密无间,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相拥着,躺着,该说的话,这十多天早就说过了。 忽然,驴二的耳朵中,隐隐听到一点声音。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转头问周晓鸥: “晓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周晓鸥的脑袋,依在驴二的胸膛上,轻声说: “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驴二苦笑了笑,刚说什么,这时,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好像在喊他的名字。 驴二这次听清了,他连忙轻轻把周晓鸥推开,穿好衣服,走出卧室。 周晓鸥也听到了声音,连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驴二走出来之后,抬头向上望去。 驴二隐隐听到,声音是从悬崖上面传来的,不过,由于距离太远,他听不真切,而且由于峭壁上有树林的遮挡,他看不清上面。 驴二大喊道: “上面有人吗?上面有人吗?” 但是,上面又没有声音了。 驴二知道,上面向下面喊,他可以听到隐约的声音,但他在下面喊,声音就很难传到上面去了,上面的人可能是没听到回应,又走开了。 驴二大急,随即灵机一动,快步跑到卧室,把手枪拿过来,对着上方,开了一枪。 这一枪,惊飞了几只鸟。 第643章 寻找驴二 自从驴二和周晓鸥离开青龙寨之后,九儿就专心监督山寨的重建。 霍三爷几乎不管事了,红胡子们有什么事,都是向九儿请示,很少有人去问二当家的胡七爷。 九儿很忙,忙得甚至顾不上想念驴二。 在驴二离开山寨的第六天,周庄猛虎队的彪子和石金来了。 彪子见到九儿,就说: “九姑娘,驴二哥和晓鸥呢?” 九儿一怔: “他们不是回周庄了吗?你怎么来问我?” 彪子更是一怔,连忙说道: “没回去啊,就是因为他们没回去,晓鸥她娘想念女儿,托我过来看看,还说晓鸥的腿要是没好,就让我们背她回去。” 九儿的心沉了下去。 已经五六天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驴二和周晓鸥不可能回不到周庄。 如果只是驴二自己没回周庄,还有可能是不知去哪里浪了,但他带着周晓鸥,不可能去到处浪,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被敌人抓住了。 九儿立即派出人马,到周围的几个日伪军据点去打探驴二是否被抓住了,又派人去县城请唐凤池帮忙,驴二是否被哪支日伪军抓住了。 等了两天,派出去的人纷纷回报,没有驴二被抓的消息。 与此同时,彪子和石金也回到周庄,动用各种关系,打探驴二和周晓鸥是否被抓了。 可是,驴二和周晓鸥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影。 虽然不排除驴二被日伪军秘密关押甚至杀害了,但既然连唐凤池这个可以接触到日伪高层消息的人,都没打探到驴二被抓的消息,九儿就只能假定,驴二没被抓,就是失踪了。 至于失踪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在从青龙寨回周庄的路上,摔进山沟,或是掉入悬崖了。 虽然九儿认为,驴二不可能犯这个低级错误,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 九儿立即派人通知红胡子联盟所有的成员,整个昆嵛山寻找驴二,重点寻找从青龙寨通往周庄的最近的几条径。 从青龙寨到周庄,没有正式的道路,全都是山间小径,甚至没有小径,全凭行者自己随心所欲的走,所以寻找起来,难度非常大。 几百个红胡子,一连寻找了两天,都没有发现驴二消息,甚至他们一边寻找,一边叫喊驴二和周晓鸥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 驴二和周晓鸥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在谷底“平静”生活的时候,外边几乎翻了天,满山遍野寻找他们。 甚至还有几个红胡子,就从他们上面的悬崖边经过,叫喊过他们的名字,只是因为悬崖太高,声音传不到这里,而且红胡子们不敢站在悬崖边上,向下里叫喊,他们在谷底更听不到了。 九儿心急如焚,把重建山寨监工的工作,交给了胡七爷,自己亲自下山寻找,参与到寻找驴二的大军之中。 昨天中午,九儿和刀子哥疤拉叔等人,来到附近寻找,忽然遇到大雨,众人只好到一个山村里躲雨,在一个村民家中投宿。 到了晚上,村民的邻居来串门,无意中谈到,他中午在一个高坡上放羊的时候,好像看到从远处的一个谷底升起一阵烟雾,但很快就下雨了,烟雾被浇灭了。 九儿大急,认为驴二可能就在那里,她想马上就过去,但被众人劝住了,一来是天色太晚了,二来是刚下过雨,地面太滑,夜里走山路,容易滑入山沟,别没救成驴二,再把自己再搭进去了。 更何况,如果驴二真的摔下了悬崖,既然他自己爬不上来,肯定是那个悬崖很深,必须要找到很长的绳索。 九儿派人把村里所有的绳子都收购过来。 九儿耐着性子,等了一夜,天色还没亮,九儿就催促众人赶路,在村民邻居的带领下,来到悬崖附近。 可是,那个邻居只是远远看到烟雾,并不能确定烟雾是从那个山谷升出来的,他们只能把附近的几个山谷都找了一遍,喊了一遍。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驴二坠落的那个悬崖。 这个悬崖太峭了,一般来说,人不可能走到悬崖边上被滑下去,只会远远避开。 而且驴二摔落的那个地方,断岩层经过昨天雨水的洗刷,已经找不到人摔落下去的迹象。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认为,驴二不可能从这里摔下去,驴二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从一眼看过去就非常危险的悬崖摔下去呢? 九儿冷笑道: “驴二的确不是傻子,但你们别忘了,他身边有个傻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的周大小姐!” 众人这才想到,驴二的身边还有个周晓鸥,从周晓鸥敢在战机轰炸的时候,从山洞中跑出去看热闹的鲁莽行为,她的确有可能靠近悬崖边,驴二为了阻止她,也被带下了悬崖。 刀子哥和疤拉叔也不再说什么,两人解开绳子的一头,刀子哥把绳子系在腰间,由疤拉叔拉着绳子另一端。 刀子哥走到悬崖边,双脚蹬着悬崖,但整个身子都是悬空的,只有这样,才能把声音最大化的传到谷底。 刀子哥大喊着驴二的名字。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了,刀子哥喊了几声,卧室中的驴二和周晓鸥都没听到。 今天没有雾气的遮挡,刀子哥可以看到谷底,虽然看不太清楚,但如果谷底有人活动,他还是可以隐约看到的。 但是,刀子哥看向谷底的时候,驴二和周晓鸥都在卧室中,由于角度原因,刀子哥看不到他们。 刀子哥又喊了两声,转头对九儿说道: “九姑娘,没人回应,我也能看到谷底,没有人影。” 九儿也有些失望了,说道: “再喊两声,就去别的地方找吧。” 刀子哥又用尽力气,大喊了两声,没有得到及时的回应,就向疤拉叔摆了摆手,疤拉叔拉到绳子,把刀子哥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刀子哥一离开悬崖上面,回到地面的时候,就听不到驴二从谷底发出的叫喊了,甚至,驴二开枪的枪声,也因为距离太远,他们没听到。 众人都没听到驴二的叫喊和枪声,准备离开了。 九儿走在最后,她已经走了几步,有些不甘心的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说道: “有情况!” 第644章 九姑娘吃醋了 九儿并没听到驴二在山谷中的叫喊和枪声,她看到的是一群被枪声惊起的飞鸟。 受惊的鸟,和没受惊的鸟,在飞行速度和动作方面,是有些不同的。 刀子哥和疤拉叔转过身来,也看到了他们飞鸟,他们立即就明白了,山谷中有动静,才惊飞了这群鸟。 刀子哥和疤拉哥立即重新绑好绳子,刀子哥又悬空站在悬崖上面,这时,他就隐隐看到下面有两个人影移动,虽然看不清楚是谁,但能看出来是两个人。 刀子哥转头对九儿说: “九姑娘,下面有两个人,我下去看看。” 九儿道: “快下去,就算不是驴二,能救就救上来。” 疤拉叔和另一个红胡子拉着绳子,慢慢向下放。 刀子哥向下落了一会,就看清了是驴二,大喊道: “驴二,九姑娘来救你啦----” 谷底的驴二,看清了是刀子哥,心头一块大石,终于落下来了。 他转头对周晓鸥笑着说: “咱们命不该绝,你又可以回家见你娘啦!” 有人来救,周晓鸥自然是欢天喜地。 驴二心头却有点忐忑,他以为自己不能活着出去了,和周晓鸥发生了关系,现在又可以活着出去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九儿,怎么处理和周晓鸥的以后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能活着出去的喜悦,冲淡了这点小忐忑。 刀子哥很快就落到了谷底。 他们带来的绳子,有将近二百米长,下落到谷底之后,还有剩余。 刀子哥一边向下落,一边打量着谷底,对驴二笑道: “二子兄弟,我们到处找你,都快急死了,没想到你在这里享受,还有美女相陪。” 驴二苦笑道: “刀子哥,你就别笑话我了。带吃的没有?我们快饿死了!” 刀子哥笑道: “上面有吃的,我身上没带。” 两人谈着话,刀子哥落到了谷底,又说道: “你俩谁先上去?” 驴二对周晓鸥说道: “晓鸥,你先上吧。” 周晓鸥却摇摇头: “不,你先上。” 驴二笑道: “怎么,你不想赶紧上去吗?” 周晓鸥苦笑道: “我当然想赶紧上去,可是,你不在上面,我怕九姑娘骂我,可能还会打我。” 驴二笑了,知道九儿的确有可能会冲周晓鸥发火,就算不打她,训斥几句是少不了的。如果他在场,就会劝阻九儿。 驴二和周晓鸥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他不想让周晓鸥被骂,就先自己上去吧。 驴二把绳子系在腰间,抖了抖绳子,上面的人在上面拉,驴二被绳子向上拉去。 驴二倒是想双手用力向上拉动,能早一点上去,但是,他又饿又累,双臂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别人拉他上去。 不一会儿,驴二就上了悬崖,脚落实地。 他看到,上面不但有九儿,还有四五个红胡子。 九儿盯着驴二,淡淡说道: “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 驴二苦笑道: “你要不来救我,真要死了。快给我吃的,我饿!” 旁边的一个红胡子,连忙拿出干粮和肉干,递给驴二。 驴二盘膝坐在旁边,吃了起来。 他吃了两个馒头,还要再吃,被九儿阻止了。 九儿说道: “你的胃已经饿小了,一次不能吃太多,会把胃撑坏的,等会再吃吧。” 驴二喝了口水,笑道: “行,只要跟着你九姑娘混,我就有饭吃。” 疤拉叔一边向上拉绳子,一边扭头笑着问驴二: “二子,你跑到下面去干什么?探险还是寻宝?” 九儿冷笑道: “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位大小姐闯的祸!” 驴二见九儿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是周晓鸥的责任,他也不好意思替周晓鸥撒谎了,只好苦笑道: “嗨,她小孩子嘛!” 九儿斜睨着驴二,冷笑道: “她小孩子?她掉下去之前,可能还是小孩子,跟你在下面,孤男寡女待了十多天,还是小孩子?哼哼,鬼都不信!” 驴二被九儿点中了软肋,无法分辨,只好苦笑一声,不再说话。 九儿也心情复杂,不再理会驴二。 众人看出来两人的气氛微妙,都不敢说话了,专心向上拉动绳子。 第二个上来的是周晓鸥。 周晓鸥上来之后,先胆怯的看向九儿,担心九儿会骂她。 但九儿只是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骂她,但也没关心的询问她。 她知道,九儿可能是妒忌了。 这几天在下面,周晓鸥和驴二是无话不说,驴二和英子九儿以及秀兰的关系和情感,周晓鸥都知道了。 周晓鸥之所以知道驴二心里有别的女人,她还跟驴二好,一来是因为她喜欢驴二,二来是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现在活着上来,她看到九儿,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抢了九儿的男人一样。 但是,她转念一想,不对啊,九儿和驴二既没订婚,也没结婚,甚至没有谈恋爱,她干嘛要怕九儿?自己又不是小三! 想到这里,周晓鸥就不再心虚了,大胆的走到驴二旁边,抓起驴二面前的馒头和清水,就吃了起来。 她认为,这是她吃过的最香的饭了,连绵十几天的青果,早把她吃腻了,但后来就连青果都吃不饱了。 很快,刀子哥也被拉了上来。 刀子哥对驴二笑道: “现在,你没事了,跟我们回青龙寨吧----” 旁边一直望着远处的山峦出神的九儿,却忽然冷冷说道: “叫他回青山寨做什么?他要是回周庄的,还是回周庄吧。咱们走!” 九儿说完,转身而去,瞧也不瞧驴二和周晓鸥。 驴二想喊住九儿,却又不知喊住又能说什么,只好苦笑不语了。 刀子哥和疤拉叔都笑着摇摇头,知道九儿在吃醋,但既然九姑娘走了,他们也只能跟着走了。 刀子哥给驴二留下了干粮和清水,跟随九儿而去。 转眼之间,悬崖上就留下驴二和周晓鸥两个人了。 周晓鸥有些愧疚的说: “二哥,因为我,九姑娘生你的气了。” 驴二苦笑道: “没关系,这不怪你。行了,咱们吃饱喝足了,也该赶路了,说不定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周庄。” 二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身来,又相互搀扶着,向周庄行去。 第645章 为人师表 周长诗和俞虹飞就在周庄住了下来,住在周长诗的家中。 以前,家中有三个人居住,梅婷和周晓鸥,以及长贵,现在,周晓鸥跟着驴二前往青龙寨,家中就住了梅婷和周长诗,长贵和俞虹飞四个人了。 长锁嫂只有白天来为他们家做饭,晚上就回去陪家人。 周长诗住在他和梅婷的卧室,梅婷则住到女儿的房间,俞虹飞自己住在一间客房,长贵仍然住在后院。 四个人同住一个院子,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各怀心机。 梅婷不想再和周长诗同房,只想等着女儿回来,再见女儿一面之后,就和长贵私奔,长贵也在等着周晓鸥回来之后,就带梅婷离开周庄,远走高飞。 周长诗和俞虹飞却是带着“任务”来的,目的是周庄的地道的地形图。 梅婷等了两天,没想到,前往青龙寨的周敏等人都回来了,只有她的女儿周晓鸥没回来,是因为脚踝扭伤了,行走不便,留在山寨养伤。 这一来,梅婷着急了,幸好女儿只是伤了脚踝,并不需要担心女儿的生命安全,但是,女儿一天不回家,她就无法见到女儿,不忍就这样离家出走。 而且,她拒绝和周长诗同房的理由,是自己身上月事来了,如果女儿一直不回来,她总不能说自己的月事一直不过去,就无法再用这个理由,拒绝和周长诗同房了。 所以,梅婷又等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周敏和猛子,请他们前往青龙寨,无论如何把女儿带回来,周敏就派了猛子和另一个人,前往青龙寨。 一天以后,猛子带回来消息了,驴二和周晓鸥在从青龙寨回周庄的路上,失踪了! 这一来,不但梅婷着急了,就连周长诗也着急了。 周长诗还是疼爱女儿的,他以寻找女儿为理由,偷偷跑到了县城的日军总部,见到了玉置太郎,打探女儿是否被日伪军抓住了。 玉置太郎为了让周长诗为他卖命,也的确帮着询问了日伪军的各个据点,都没有周晓鸥的踪迹,玉置太郎叫周长诗放心回周庄,尽快把地道网络图拿回来,他会帮忙寻找周晓鸥。 周长诗又回到了周庄,和俞虹飞继续潜伏着。 梅婷心急如焚,担心女儿的安全,唯一让她感到有一点安慰的是,周庄人和红胡子,都没找到女儿的尸体,也没打听到她被日伪俘虏的消息,虽然不知道女儿是否还活着,至少没被敌人抓住。 可是这样一来,女儿生死不明,梅婷更不能和长贵私奔了,只能继续等着女儿回来。 梅婷想过,如果周长诗找她同房,她就用女儿生死不明,没有心情,拒绝周长诗的同房要求。 幸好,周长诗有自己的“任务”,没有找梅婷同房。 周长诗和俞虹飞在周庄留下来之后,就开始重建学校了。 本来,周庄的学校是个不小的学校,附近几个村子的小学生,都到这个学校上学,但是,自从周庄和日伪对敌之后,附近村庄的学生家长,担心孩子受到炮火的殃及,就转到别的学校了。 重组后的学校,只有本村的小学生了,而且在历次的战斗中,小学生已经死伤过半,现在只有二三十个小学生了。 学校的房屋已经被炸毁了大半,幸好还有两个房屋没被炸毁,简单的修补一下,就可以做为教室和办公室。 为了防止在上课的时候,遭遇日伪的轰炸,在教室的下面,有一条通道,通向地下道,一旦日伪轰炸,学生们可以在最快的速度,躲进地道之中。 周长诗和俞虹飞开始重组学生,他们把二十几个学生,放在同一间教室之中,根据学生们的年龄和班级,进行“因材施教”,虽然二十几个学生的学历不同,但被教的知识也是不同的。 周长诗和俞虹飞,显出“尽心尽职”的教师责任,从教室到教材,开始进行前期工作。 一连五六天,才把教室和教材,以及学生,重组起来,开始正式上课。 就在这时,周晓鸥失踪的消息传来,周长诗去县城向玉置太郎求助,俞虹飞自己教学生,周长诗回村之后,两人轮流着教学生。 在周长诗和俞虹飞“工作期间”,周长廷一直陪同着他们。 周长廷陪同他们,明为协助,实为监视。 周长诗和俞虹飞需要什么,周长廷都会尽量帮助他们解决,但周长廷也得到了周长春和委员会的授意,监视着周长诗和俞虹飞的一举一动。 前去打探周长诗和俞虹飞底细的人,已经回来了,向周长春汇报,没发现周长诗在烟台有通敌的嫌疑,而且俞虹飞的确是大坊镇的首富之女。 虽然认为周长诗和俞虹飞没有问题了,但谨慎的周长春,并没撤下周长廷,一来是周长诗和俞虹飞要重组学校,的确需要周长廷的协助,二来,周长春还是不完全放心周长诗和俞虹飞,需要周长廷监视着他们。 陪同俞虹飞的这几天,对周长廷来说,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俞虹飞来到周庄之后,就去掉了时髦的打扮,换上素淡的衣衫,但初见时那性感的身影,已经深深地刻在周长廷的脑海中。 俞虹飞是很漂亮的,就算是素淡的衣衫,穿在她的身上,仍然另有一番风韵,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出城里女人的风情,撩拨着周长廷的心弦。 俞虹飞并没有很明显的勾引周长廷,但眉梢眼角,都显出对他的欣赏和喜欢,这样周长廷总感觉自己的心是甜丝丝的,走路都是轻飘的。 不过,周长廷为人十分谨慎小心,他虽然认为俞虹飞对他有意思,却仍然不敢再进一步发展关系。 周长诗和俞虹飞都知道他们还没消除周庄人的怀疑,所以他们都不动声色,不露破绽,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暗中寻找着机会,拿到地道地形图。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就在周长诗和俞虹飞来到周庄第十天的时候,下起了一场大雨。 也是这一场雨,浇灭了谷底的驴二和周晓鸥点燃的火焰,二人才发生了超友谊关系。 第646章 雨中情 雨是刚过中午下起来的,但却一直下到晚上。 下雨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到了教室,周长诗和俞虹飞如往常一般,向学生授课。 周长廷是下半晌午过来的,他撑着一把雨伞,例行公务来到学校,坐在办公室中,陪着周长诗和俞虹飞聊天。 陪周长诗聊天,对周长廷来说,并没什么意思,甚至有些无趣。 但陪俞虹飞聊天,对周长廷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了,有趣极了。 周长廷和俞虹飞之间,虽然和天空下的这雨一样,有些情意绵绵的味道,但隔壁就是学生和正在上课的周长诗,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眉目传情,情感发酵。 傍晚时分,放学时候,雨仍然没停,有些学生被家长打着伞接走了,没有家人来接的学生,周长廷和周长诗就打着伞,把学生送回家。 天色黑了,所有的学生都回家了,办公室中只剩下周长诗和周长廷以及俞虹飞了。 周长诗和俞虹飞趁着周长廷不注意,二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色,决定进行他们的计划了。 在这种下雨的天气,如果只剩下周长廷和俞虹飞这一对男女,就容易发生一些故事,从而推动周长诗和俞虹影的计划。 周长诗故意对俞虹飞说道: “虹飞,学生们都回家了,咱们也回去吧。” 俞虹飞故意有些为难的说: “周老师,有几个学生的作业,我还没有批改,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我把作业批改完再走。” 周长诗道: “把作业带回家批改吧。” 俞虹飞道: “下着雨呢,雨水会把作业淋湿,还是改完再回家吧。” 周长诗故意有些为难的说: “可是,咱俩只有一把伞,如果我把伞拿走了,你自己怎么回去?本来,我可以在这里等你改完作业再一起回去,可是,你也知道,梅婷这几天身体不好,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俞虹飞若有意若无意的瞟了一眼周长廷,对周长诗说: “老师,你自己先走吧,照顾师母要紧,等一会,说不定雨就停了,就算不停,现天天气又不冷,我淋着雨回去也没事。” 周长廷自告奋勇的说道: “长诗哥,你自己先走吧,我留在这里,等虹飞批改完作业,我送她回去。” 周长诗道: “那行,就麻烦你了,长廷。” 周长廷道: “不麻烦。长诗哥,您走好,小心路滑。” 周长诗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俞虹飞,撑着伞自己回去了。 俞虹飞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改作业。 虽然她的本意不是要批改作业,而是要勾引周长廷上钩,但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她太主动了,就会引起周长廷的警惕,不但任务无法进行,说不定还会有生命危险。 俞虹飞并没有马上勾引周长廷,装模作样的批改了一会作业之后,就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让你久等了,我把作业批改好了,咱们回去吧。” 周长廷笑道: “行,我送你回去,就是要委屈你了,咱俩只有一把伞,要靠得近一些。” 俞虹飞向周长廷风情的一笑。 周长廷撑着伞,为俞虹飞遮着雨,二人走出办公室,走向雨幕之中。 天色早就黑了,雨还在下着,村中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影,只有周长廷和俞虹飞共撑一伞,缓缓而行。 周长廷走在俞虹飞的身边,鼻子中闻着俞虹飞身上传来的香味,脑子一阵迷醉。 和喜欢的女人,在雨中同撑一把伞,这种诗意的场景,就连周长廷不是诗人,也感到有诗的氛围。 周长廷很绅士的把大部分雨伞遮在俞虹飞的上方,自己的身体则大半暴露在雨中,衣衫被打湿了。 俞虹飞发现了,感动的说: “长廷哥,你不用照顾我,用伞遮住自己,别淋病了。” 周长廷笑道: “我是老爷们,身体壮,不怕雨淋,倒是你,如果淋病了,就是我照顾不周。” 俞虹飞有些羞涩的说: “那我再向你靠近一些,咱俩就都不用淋雨了,行吗?” 周长廷心头一荡,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没敢说出来。” 俞虹飞哧哧一笑,笑道: “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这样说着,把身子依偎向周长廷的怀里,两人靠得更近了。 周长廷的身体,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俞虹飞的身体传来的温度,那阵阵女性的幽香,以及淡淡的香水味道,都使他心中迷醉,心神荡漾。 两人又走了一会,俞虹飞忽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周长廷及时伸手扶住俞虹飞,俞虹飞也及时用双手抓住周长廷。 这一来,两人就变成了面对面,两人的脸庞,近在眼前。 在雨幕的遮掩下,在雨伞的遮掩下,周长廷的胆子忽然大了起来,他一手撑伞,一手抓住俞虹飞的胳膊,就向俞虹飞吻了过去。 俞虹飞心中暗笑,周长廷终于上钩了,但她还是故意躲闪了一下,不让周长廷吻到。 周长廷第一次没吻到俞虹飞,以为俞虹飞不愿意,就要缩回头来,没想到,俞虹飞却随即双手搂住他,主动向他吻了过来。 二人就在雨中拥吻着。 正在周长廷意乱情迷之际,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那边?” 周长廷吃了一惊,连忙把俞虹飞推开,由于他惊慌之下,用力过大,差点把俞虹飞推倒。 俞虹飞对周长廷虽然是虚情假意,但两人刚刚还在亲密的接吻,周长廷就忽然把她推开,还差点把她推倒,就使她心中愠怒了,心中暗骂: “男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周长廷,你对我不仁,到时候整治你的时候,就别怪我不义!” 周长廷也感到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份,连忙扶住俞虹飞,略微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你没事吧?” 俞虹飞虽然心中恼怒,但脸上却并不生气,反而有些担心的说: “我没事,我担心别人看到,会影响你的家庭。” 周长廷安慰道: “没关系,天黑,他看不到咱们做什么。” 周长廷刚才就听出来了,声音是周长青喊的,如果是别人喊的,周长廷也不至于惊慌的差点把怀中人推倒,就是他对周长青有些惧怕,担心周长青发现他和俞虹飞在接吻,所以才一时惊慌了。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扬声说道: “是我。” 第647章 被搅了好事 周长青是例行巡逻的。 周长青带了两个队员,在街上巡逻,远远看到一把雨伞,雨伞下面有两个人,就走过来巡视,并询问了一声。 听到是周长廷的声音,周长青就放松了警惕。 但是,周长青走近之后,发现雨伞下面,除了周长廷还有俞虹飞的时候,周长青就感到不对劲了。 虽然由于雨伞遮掩了下面的两个人的上半个身子,周长青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从两人下半身靠近的程度和距离,周长青还是可以推断,二人应该是在接吻。 周长青过来的时候,周长廷和俞虹飞当然早就分开了,但周长青用手电筒照向周长廷和俞虹飞的脸上时,俞虹飞的脸色虽然没有异样,但周长廷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惊慌之色。 周长青认为,周长廷和俞虹飞两人之间应该有猫腻。 周长青沉着脸,冷冷说道: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周长廷强作镇静的说道: “俞老师因为批改孩子们的作业,回去晚了,我送她回去。” 周长青道: “送她回去就送她回去,在路上站着干什么?你们是不是亲嘴了?” 周长廷恼羞成怒,骂道: “放你的狗屁,周长青,你对我不服气,有事冲着我来,别对人家俞老师无礼!你哪只狗眼,看到我们亲嘴了?”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盯着周长青身后的两个队员,喝道: “你俩看到了吗?” 那两个队员的确没看到他们亲嘴,只能摇摇头。 周长青也没看到,但他并不服软,哼了一声,说道: “别以为没人看到,你就能胡搞,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周长廷,你管好你的裤腰带,要是闹出笑话,你媳妇饶了你,我也饶不了你!” 周长青说完,转身走了,两个队员连忙跟随过去。 周长廷转头对俞虹飞说: “虹飞,长青那家伙的话,你别放心里去----” 被周长青这么一搅和,俞虹飞也很恼火,她沉着脸说: “算了,送我回去吧。” 周长廷看到俞虹飞的脸色不善,语气不善,他不敢说什么,只好撑着雨伞,陪着俞虹飞向周长诗家中走去。 一路上,俞虹飞都沉默不语,周长廷虽然想说话,但又不敢多说,只好也沉默着。 很快,二人来到周长诗的家门口。 俞虹飞一言不发,推开院门,就要进去。 此时,周长廷不得不说话了,他拉住俞虹飞的胳膊,低声说道: “虹飞,咱俩的事,还有没有机会?” 俞虹飞被周长廷差点推倒,她心中对周长廷恼怒之极,但转念一想,周长廷是她完成任务的关键,任务还没完成,不能不理会周长廷。 想到这里,俞虹飞又压下怒火,转变了脸色,故作娇羞的说: “长廷哥,你不怕别人知道吗?” 周长廷道: “只要咱们做得隐蔽,别人就不会发现。” 俞虹飞心中冷笑: “臭男人,既想偷腥,又不想沾染腥味,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但她口中却说: “别处都有可能被人发现,只有在学校的办公室,才是个清静的地方。” “长廷哥,明天这个时候,我在办公室里等你!” 说完,俞虹飞进了院门,把院门闩上,临关门的时候,还对着周长廷嫣然一笑。 周长廷感到魂都要飞了,刚才周长青带来的不快,立即烟消云散,被即将和俞虹飞成就好事的欢喜充满了心头。 周长廷脚步像踩在云朵上一般,轻飘飘地回家了。 俞虹飞进入院子的时候,周长诗正在院中等着她。 周长诗回来之后,一直没睡觉,等着俞虹飞回来,他听到院门响,知道俞虹飞回来了,连忙走出房间。 由于梅婷也在这个院子的房间中,周长诗和俞虹飞不方便在院中谈话,以免被梅婷听到,二人就进了俞虹飞的房间。 周长诗和俞虹飞商量,等到明天晚上的时候,由俞虹飞勾引周长廷,等周长廷上钩,二人发生关系之后,俞虹飞就对周长廷进行威逼利诱,迫使周长廷画出地道的地形图。 威逼的办法,就是俞虹飞威胁周长廷,如果不交给她地形图,她就到村委会告状,说周长廷强奸她,那时候,两人已经发生了关系,俞虹飞再故意撕破自己的衣服,就说是周长廷在强奸她的时候撕破的,周长廷就会有口难辨。 而利诱的办法,就是承诺给周长廷,只要交出地形图,她可以保证周长廷在日军那边得到赏赐和官职,不然只有等着被日军屠杀。 周长诗和俞虹飞分析,如果只用威逼或者利诱其中之一的办法,周长廷可能不会屈服,但如果双管齐下,周长廷就很有可能会屈服。 至于周长廷交出地形图之后,是杀死他,还是把他带到日军那里,周长诗和俞虹飞还没想好,只能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俞虹飞是想着,事成之后,就杀死周长廷灭口,但周长诗认为,还是先留着周长廷的命,不然,周庄人如果发现周长廷被杀,就会怀疑是他们干的,虽说他们到时候已经逃走了,但周庄人会怀疑地道的地形图已经失窃,从而早做战斗准备,或者逃跑,不利于日军的屠村。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长诗和俞虹飞决定,暂时不杀周长廷。 他们又商议,等他们拿到地形图之后,周长诗就赶紧回家,带着妻子梅婷离开周庄。 虽说女儿还没回来,但已经不能再等了,不然日本人会认为他故意拖延,不利于他以后的升官,再者说,女儿生死未卜,不知会不会回村,他总不能一直在村里等下去,等他离开周庄之后,再想办法寻找女儿吧。 至于劝梅婷跟他离开周庄的借口,他也想好了,暂时不能对梅婷说他投靠日本人的事,就说他打听到女儿的踪影,两人要连夜去见女儿,梅婷关心女儿,就不会怀疑他们离村的目地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以及可能会出现在的突发状况,以及应对之策,就等着明天晚上的行动。 第648章 桃色陷阱 第二天,天空晴朗了。 经过一夜雨水的洗刷,空气清新,鸟语花香。 驴二和周晓鸥仍然没有消息传回来,生死未卜,周庄人依然派出一些人外出打探他们的行踪。 周长诗和俞虹飞依然在教着学生。 周长廷虽然内心狂热,盼望着夜晚早些到来,但表面上,他仍然一本正经,尽量不让别人看出他和俞虹飞之间的异样。 夜晚,很快到来了。 俞虹飞在周长诗的家中,吃过晚饭之后,又回到学校,坐在办公室中,表面是批改作业,实则在等待着周长廷的到来。 办公室中,除了办公桌椅和教材,还有一张床铺,是供周长诗和俞虹飞临时休息的地方。 俞虹飞为了勾引周长廷,故意抹了些香水。 她已经成功的完成过多次任务,无论是情报搜集,还是色诱暗杀,所以对于即将开始的行动,她并不紧张,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周长廷的到来。 她知道,周长廷不会来太早,周长廷很谨慎,只有等到村民都睡觉之后,他才会过来。 等到夜色深了,村子陷入寂静之中的时候,俞虹飞听到了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音,她笑了,知道周长廷来了。 周长廷虽然恨不得天一黑就过来见俞虹飞,但他谨慎小心,仍然强捺着激动的心情,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过来。 他对老婆说要去巡夜,老婆也没怀疑他。 周长廷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和俞虹飞的事,从家里到学校来的时候,特意避开了街上的巡逻队,无声无息的来到学校。 看到办公室中还亮着灯光,周长廷知道俞虹飞在等着他,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想到即将得到俞虹飞,他激动的身子都在颤抖。 周长廷推开门,俞虹飞正望着他,向他诱惑的一笑,他也笑了笑,把房门关上,又上了闩。 周长廷嗯了口唾沫,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望着俞虹飞,说道: “虹飞,你等急了吧?” 俞虹飞抿嘴一笑: “长廷哥,等急的是你吧?” 周长廷笑着走过来,说道: “是啊,心急的是我。虹飞,你好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掏出腰间的手枪,放到桌上了,又顺手熄了桌上的那盏煤油灯。 房间中,顿时黑暗下来。 黑暗之中,周长廷的胆子更大了,他抱住俞虹飞,激动的亲吻着…… 很快,风雨过去了,房间中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黑暗中,俞虹飞摸索着穿好衣服,从床上站起身子,向桌边走去。 周长廷道: “虹飞,你起床做什么?” 俞虹飞道: “我把灯点上。” 周长廷道: “别点灯了,就这样暗着吧。” 俞虹飞不说话,仍然点燃了煤油灯。 周长廷看到,灯光亮起,俞虹飞已经穿好衣服,就站在桌边。 他微笑着,正在欣赏着俞虹飞的身形,忽然,他看到俞虹飞拿起桌上的那把手枪,转过头来,向他笑了笑。 俞虹飞这一笑,神秘中又带着几分冷酷和狡猾,令周长廷的心头发毛。 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勉强笑了笑,把手伸过去,说道: “女孩子不要玩枪,当心走火,把枪给我吧。” 俞虹飞却并不把手枪交给周长廷,她缓缓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枪口,对准周长廷,冷漠而威严的说道: “穿上你的衣服,咱们谈谈。” 此时,周长廷终于感到,自己很可能掉进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之中,而且是桃色陷阱。 周长廷虽然心中惊惧,但他心计也很深沉,仍然脸带笑容,说道: “别闹,把枪给我,走火就麻烦了。” 俞虹飞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谁跟你闹了,快把衣服穿上。” 周长廷无奈,只好穿上衣服,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中想着,怎么把手枪出其不意的抢过来,控制住局面。 但是,俞虹飞也很聪明,和周长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周长廷根本没机会抢到手枪,不等他靠近俞虹飞,俞虹飞就可以先开枪打死他。 周长廷想过大声喊叫,把街上的巡逻队引过来,但是,他知道,不等巡逻队过来,他就会被打死了。 周长廷心中懊悔无比,但又希望能凭着自己的小聪明,度过这一关。 他穿好衣服之后,坐在床铺上,和坐在椅子上的俞虹飞相对而坐。 周长廷盯着俞虹飞的眼睛,他冷静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俞虹飞道: “我是日本人派来的。” 周长廷冷笑道: “果然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周长诗和你一伙的吧?” 俞虹飞道: “不错,我和周长诗是一伙的,都是带着日军的任务来的。” 周长廷道: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俞虹飞道: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周长廷道: “地道的地形图?”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我就说你聪明嘛,一猜就中。” 周长廷冷笑道: “我真是瞎了眼,别人都怀疑你是鬼子派来的奸细,只有我相信你,没想到我瞎了眼,看错了你。” 俞虹飞冷笑道: “你不是相信我,你只不过是想得到我的身子。周长廷,我让你得到了一次,也算对得起你了,让你得偿所愿了。” “桌子上有纸和笔,你现在就把地道的地形图画出来,交给我。” 周长廷冷冷说道: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给你画地形图。只要你一开枪,就会把街上的巡逻队引过来,我看你怎么解释?” “打死我,你们也逃不掉!” 俞虹飞淡淡一笑,不再说话,忽然伸出一只手,把自己的衣领撕破,又把袖子撕破。 周长廷怔了怔,说道: “你撕自己的衣服干什么?”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不是我撕的,而是你撕的。” “我正在办公室中备课,你忽然闯进来,用枪逼着我,撕破我的衣服,把我强奸了,我趁你不注意,抢了你的枪,把你打死了。” “请问,这个理由充分吗?如果不充分,就找个妇人来检查我的身体,是否有你留下的痕迹,一查就查出来了。” 周长廷脸色大变,骂道: “你卑鄙,无耻!” 俞虹飞笑道: “只怕村民会认为:你才是卑鄙无耻的强奸犯。” 第649章 必须做出选择 周长廷最担心的就是名声,如果俞虹飞打死他,他虽然害怕,但还不至于太害怕,毕竟他见过了太多的死亡,对死亡已经不是太恐惧了。 但是,他被打死之后,还要被俞虹飞诬蔑为强奸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以后就在村民面前抬不起头来,而他死后,仍然戴着强奸犯的名声,这才是他恐惧的。 不过,周长廷仍然不肯这样轻易出卖村民,他虽然好色,但尚有良知。 周长廷想了想,说道: “你杀了我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帮助鬼子,祸害自己的同胞!” 俞虹飞本来很鄙视周长廷,但现在看到周长廷仍然顽抗,不肯屈服,她倒是有些佩服周长廷了。 不过,周长廷不会轻易就范,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语气转缓,温柔的说道: “长廷哥,我不想杀你,也不想你死。只要你画出地形图----” 周长廷打断俞虹飞的话,冷冷说道: “我不是傻子,交给你地形图,不但我活不成,我们全村人全都活不成了。” 俞虹飞道: “只要你和你的家人能活下去,就不要管别人的死活了。” “长廷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了我,我就向日本人保你全家不死,不但不死,还会给你赏赐,如果你愿意当官,可以给你个官当当,如果你担心在牟平被人骂汉奸,我可以带你去烟台,在烟台,没多少人认识你。” “长廷哥,日军是不会容忍周庄这个抗日村庄存在的,就算没有地道的地形网,日军早晚也会攻下来,到时候,你和你的老婆孩子,就真的全部死了。” “你现在帮我,不但你和家人全不用死,还可以升官发财。”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选择。” 周长廷还真有些心动了。 他虽然也是真心抗日,但他却是私心极重的人,他抗日,主要是被同村人挟裹着抗日,他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俞虹飞给了他一个别的选择,那就是出卖同村人,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妻儿。 不过,周长廷仍然犹豫不决,没有立即答应俞虹飞。 保护自己和家人,当然重要,但出卖同村人,使同村人被日寇屠杀,他周长廷还狠不下这个心来。 周长廷还想用“拖字诀”,先过了今晚这一关,再考虑要不要当汉奸。 他想了想,说道: “能不能给我两天的时间考虑一下?” 俞虹飞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行,你必须现在答复我,不然,你留在我身上的痕迹就没了,我就没办法诬陷你是强奸犯,没有你的把柄了。” “你现在答应我,就马上把地形图画出来,再把我送出村子,我把地形图交给日本人。” “然后,你明天一早,就随便编个理由,把你的老婆孩子,带出村子,等日军攻打村子的时候,你和家人就不会被战火波及了。” “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说你强奸我,我被迫杀死你,虽然周庄人可能不会完全相信我,但至少会相信大半,他们不会杀死我,最多把我赶出去。” “虽然我被赶走了,但周长诗还可以继续留下来,继续想办法弄到地形图,交给日本人。” “所以说,长廷哥,你不答应我,不但阻拦不住周庄被屠村的危机,你和你全家都会死,但如果你答应我,你和你家人,就可以安全了。” “我没有耐心陪你耗下去了,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内,你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开枪。一,二----” 周长廷真正为难了,一方面是自己和家人的安全,一方面是全村人的安全,他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但是,他又不能做出选择,因为他知道,俞虹飞数到“三”的时候,就会开枪。 就在周长廷左右为难的时候,忽然上了闩的房门,被人从外边用力踹开,发出“嘣”的一声震响。 随着房门被踹开,周长青端着一把步枪,出现在房门口。 周长青的枪口,对准俞虹飞,大骂道: “我早就知道你个妖婆子不是好东西,果然是鬼子派来的内奸!” 看到周长青出现,俞虹飞是大惊失色,周长廷是又惊又喜。 周长青昨晚就怀疑周长廷和俞虹飞亲了嘴。 周长青对俞虹飞一直不大信任,他也不会被俞虹飞迷住,但他知道周长廷和他不同,周长廷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打扮自己,有点风流自赏,虽然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一颗心是不安份的。 周长青担心俞虹飞使用美人计,从周长廷这边打开缺口,窃取村里的军事机密。 他和周长廷虽然一向不和睦,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刚出五服的堂兄弟,表面虽然不和,但心中还是很关心周长廷的,当然,更担心周长廷把持不住,中了美人计。 今晚,周长青在巡逻的时候,在街上的时候,隐约看到周长廷的身影在学校门口闪了闪,就消失了,他当时就想跟踪过来的,但当时旁边还有两个巡逻队员,他不想抓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睡觉的时候,有别人在场,所以没立即过来。 他还是爱惜周长廷的名声的,如果有外人在场,看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睡觉,传扬出去,会损害到周长廷的名声,主要还是损害到周长廷的妻子孩子们。 周长青虽然鲁莽,但还是有细腻的一面,他不想让堂弟媳妇和堂侄们在村里难堪。 他打算,自己偷偷过去,如果发现周长廷真和俞虹飞在幽会,他就暗中教训周长廷一顿,不会宣扬出去。 等他把两个巡逻队队员支开,自己悄悄来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办公室中没有亮灯。 周长青以为俞虹飞回去了,周长廷也没在办公室,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间中的灯光又亮了。 周长青就猜到,周长廷和俞虹飞已经睡过觉了,所以,他悄悄走近办公室,想听听周长廷和俞虹影在说什么。 周长青有意不想让房中人发现他过来,所以是蹑手蹑脚过来的,房中的周长廷和俞虹影,果然没发现周长青的到来。 第650章 螳螂捕蝉 周长青也知道,偷听别人做那种事,有些不道德,但他认为,俞虹飞勾引周长廷,很可能是带着目的的,所以他想听听俞虹飞和周长廷谈什么。 周长青还想着,如果俞虹飞和周长廷只是谈些男女之样的事,他就悄悄离开,等周长廷出来之后,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再训斥周长廷。 没想到,周长青听到的却是俞虹飞逼迫周长廷画地道地形图。 周长青听着俞虹飞的话,快被气炸了,好几次,他都忍不住要冲进去,把俞虹飞“嘣了”。 他还是忍下来了,他想知道周长廷是什么态度,是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出卖全村人,还是为了保护全村人,宁愿被俞虹飞打死。 但是,周长青听了一会,还是不忍心看到周长廷做出选择。 周长青虽然平时瞧不起周长廷,但心中还是爱护这个堂弟的,他不想让堂弟做出背叛全村人的选择。 所以,周长青在周长廷还没做出选择之前,踹开了房门,以免周长廷答应出卖全村人之后,他再出现,周长廷就没脸见人了。 周长青为周长廷留下最后的颜面和尊严。 看到周长青出现,俞虹飞当然大吃一惊,但是,她的枪口已经来不及转过去向周长青瞄准了,她不敢动,她知道,如果她动一动,依周长青的脾气,肯定会马上开枪。 周长青虽然鲁莽,但并没有马上开枪,虽然他很想马上开枪打死俞虹飞,但是,他听俞虹飞说,周长诗也是鬼子的内奸,所以他想着,活捉俞虹飞,押到村委会,由俞虹飞指证周长诗,把两个内奸一起抓了。 周长廷不知道周长青听到了多少他和俞虹飞的对话,但既然周长青用枪指着俞虹飞,说明周长青已经知道俞虹飞是内奸了。 周长廷连忙说道: “长青哥,你来的正好,你要为我做证,我没强奸她,她为了逼我画地形图,诬陷我----” 周长廷虽然比周长青小一岁,但从来没喊过长青哥,一来是他们从小玩到大,一直以名字相称,二来是二人素来不和睦,他更不肯喊长青哥了。 现在,周长廷为了得到周长青的支持,喊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声“长青哥”。 周长青喝道: “我都听到了,你不用废话了。你个混蛋,我早就叫你管好你的裤腰带,你不肯听,你要是听了,现在也不会出这事了。” “哼哼,要不是我听到了,可以为你做证,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周长廷又是感激,又是惭愧。 他感激的是,周长青已经把他和俞虹飞的对话全都听到了,虽然他和周长青不和睦,但周长青仍然及时出现,阻止了他做出出卖全村人的决定,如果换了他,可能会等周长青做出决定之后,再现身出来。 当然,如果是周长青,第一是周长青不可能被俞虹飞色诱上钩,第二,就算周长青被色诱了,肯定也不会出卖全村人。 周长廷惭愧的是,周长廷早就提醒过他,但他还是中了美人计,如果不是周长青及时出现,他不是被打死之后再被诬陷为强奸犯,就是屈服于俞虹飞,出卖全村人,画出地形图。 周长廷脸色羞愧的说: “长青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听你的。” 周长青哼了一声: “知道错了就行。我用枪指着这坏娘们,你把她的枪下了,咱们押她去见长春哥。” 周长廷向俞虹飞走过来,冷冷说道: “把枪递过来。” 他不敢直接去夺俞虹飞手中的手枪,担心俞虹飞狗急跳墙,向他开枪。 俞虹飞虽然被周长青用枪指着,但她仍然怀着希望可以反败为胜,所以她并没惊慌失措,也没求饶,而是很冷静的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你现在答应我,还有机会。” 周长廷冷冷说道: “别废话了,把手枪给我,不然,长青哥一开枪,你身上就多出个透明窟窿。” 周长廷说着,向俞虹飞伸出手掌。 俞虹飞拿着手枪,慢慢递向周长廷的手掌。 她故意拖延时间,所以递得很慢很慢,因为她知道,只要手枪递到周长廷的手中,她就没翻盘的机会了。 她故意拖延时间,是要等周长诗的出现。 周长诗果然出现了---- 就在俞虹飞手中的手枪,即将递到周长廷手中的时候,房门中暗影一闪,周长诗迅速扑了过来,举起手中的一块石头,猛地砸向周长青的后脑。 周长青猝不及防,被石头砸个正着,立即死亡,身子仆倒在地。 周长廷大吃一惊,连忙迅速向前一抓,准备先把俞虹飞的手枪夺过来,但俞虹飞却手腕一翻,避开了周长廷的夺枪动作,枪口再次瞄准了周长廷,冷冷说道: “别动,再动就打死你!” 周长廷不敢动了,他望着地上的周长青,周长青的后脑一个血窟窿,仍然涌出鲜血,眼看是不能活了。 周长廷又看向周长诗,又气又怒,喝道: “周长诗,你为什么打死长青哥?你怎么下得了手?咱们可是堂兄弟啊!” 周长诗愧疚的说: “长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如果长青活着,咱们谁都活不成,我只能杀了他,保住咱们三人的命。” 周长诗刚到一会儿。 周长诗本来是在家里,他要为俞虹飞勾引周长廷留出空间和时间,所以他没在学校。 但是,俞虹飞能否勾引到周长廷,能否拿到地形图,牵涉到他的未来,所以他不放心,从房中走出来,准备去学校看看。 周长诗开门的时候,梅婷在女儿的房中听到了声音,出来查看,看到了周长诗正要出门。 女儿生死不明,梅婷焦虑的睡不着觉,所以虽然是夜深了,但她仍然难以入眠,听到外边的门响,她连忙出房观看,还以为是女儿回来了。 女儿没回来,只是丈夫周长诗要出门。 周长诗对梅婷说,俞虹飞在学校批改作业,还没回来,他不放心,打算过去看看,再陪着俞虹飞回来。 周长诗说完,就走向学校,等他到学校的时候,恰好看到周长青用枪指着俞虹飞。 第651章 周长廷变节 周长诗听到周长青的话,知道周长青已经知道他是内奸,绝不能让周长青活着。 他身上没带枪,转眼看到门口旁边放着一块石头,就举起石头,蹑手蹑脚走到周长青的身后,用力砸向周长青的脑袋。 周长诗虽然已经甘心当汉奸,但他毕竟没有亲手杀过人,杀死周长青之后,他又是害怕,又是愧疚。 俞虹飞却很冷静,她对周长廷说道: “长廷哥,你长诗哥说得对,如果周长青活着,咱们三人谁都活不成。事已至此,你只能跟我们合作了,不然,事情败露,没人会相信周长青的死,和你无关。” “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周长廷虽然气恼周长诗杀害了周长青,但他也知道,周长诗和俞虹飞说得有道理,就算周长青不是他杀死的,但如果周庄人发现了周长青死了,他也脱不开干系。 无论他如何分辨,村民也不会相信他,更何况,周长诗和俞虹飞,两人肯定会一致咬定,是他周长廷和他们合伙杀死了周长青。 本来,周长廷还不想背叛村民,可是,现在周长青死了,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周长廷无可奈何的跺了跺脚,长长的叹了口气,双手抱着脑袋,蹲到地上,懊恼之极。 俞虹飞一看周长廷的样子,就知道周长廷的心理防线已经失守了,她要抓住时机,让周长廷马上画出地形图,尽快离开周庄村。 俞虹飞说道: “长廷哥,你振作一下,我们要赶紧把周长青的尸体藏起来,免得再有人过来,看到尸体,咱们就解释不清了。” “你和周老师一起动手,把周长青的尸体,藏到床底下。” 俞虹飞也可以和周长诗一起搬动周长青的尸体,但她却故意支使周长廷,目的就是让周长廷参于藏尸,和他们形成更深的“合作关系”,而且她需要拿枪看守周长廷,如果周长廷敢有异动,她就开枪杀死周长廷。 周长廷在枪口的逼迫下,只能和周长诗一起搬动周长青的尸体,藏到床下面,床沿上有床单垂下来,遮住床下面,如果不是仔细搜查,不会马上发现周长青的尸体,可以为他们多争取一些时间。 俞虹飞见二人藏好尸体之后,对周长廷又说道: “长廷哥,这里就有纸和笔,你赶紧把地道的地形图画出来,再送我们离开村子。” “天亮之后,你就带着你的家人,借口走亲戚,离开周庄村,到最近的黄集镇日军据点,就说你是玉置太郎的人,日军会保护你们。” 周长廷无奈,只好坐下来,强忍着惊慌和恐惧,开始画地形图。 俞虹飞和周长诗就在旁边盯着。 他们本来可以把周长廷带走,带到日伪军那里,再让周长廷画出地形图,但是,他们知道,周长廷在家人没得到安全之前,不会跟他们离开,所以他们就让周长青画出地形图。 地形图一到手,周长廷和他的家人,是死是活,俞虹飞根本就不关心了,当然,如果周长廷真的带着家人去投靠日伪军,俞虹飞也会顺便帮忙求情,让日伪军保护周长廷。 周长青一死,周长廷知道自己在周庄的日子已经到头了,他只能投靠日伪,为了自己和家人,他画出了地形图,而且画的是真图,并没有故意造假,他担心,如果日伪发现他画的是假图,会杀害他和家人。 为了自保,周长廷画出了真图。 周长廷做为村委会的高层,对村里各家各户的地道网络,了如指掌,甚至比周长春这个家族长都熟悉,可以说,整个周庄村,没有人比他更熟悉地道网络了。 现在,周长廷却为成伤害周庄人自己的一把利刃。 看到地形图画好,周长诗和俞虹飞都长长松了口气,现在地形图已经到手,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只要他们安全的撤出周庄村,把地形图交到最近的日伪军据点,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至于日伪军如何攻打周庄,他们就不用参于了。 俞虹飞把地形图珍而重之的折叠起来,藏在怀里,对周长诗说道: “周老师,咱们出村吧。” 周长诗道: “让长廷送你先走,我要回家,把梅婷带走。” 俞虹飞笑了笑,说道: “你还是舍不得你老婆?” 周长诗道: “毕竟夫妻一场,我不忍心看到她被杀害而袖手旁观。长廷把你送到村北的关卡之后,就在那里等着我和梅婷,再把我和梅婷送出关卡。” 俞虹飞道: “就算长廷哥能把你送出村,可是,梅婷会同意跟你走吗?” 周长诗道: “我就对她说,我已经知道了晓鸥的下落,带她出村寻找晓鸥,她就同意跟我出村了。到了皇军的据点之后,我再告诉她实情。” 说到这里,他转头对周长廷说: “长廷,你先送虹飞出村吧,然后在村头等我。” 周长廷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的说: “你们两个,一个带着地形图走了,一个带着家人走了,我和家人怎么办?村里的巡逻队,很快就会发现长青不见了,我根本留不到天亮就会暴露。” 周长诗道: “既然你担心天亮走不掉,那就和我一起走。现在最重要的是地形图,只要这张地形图送到日军手里,你和我,还有咱们的家人,都可以平安无事。” “长廷,你先送虹飞带着地形图出村,然后,你回家带上老婆孩子,在村头跟我和梅婷会合,就说我请你们帮我和梅婷去寻找晓鸥,咱们一起离开村子。” “你是村里的高层,随便找个理由,村头关卡的民兵不会怀疑你的,只要到了黄集镇的日军据点,咱们就安全了。” 周长廷同意了,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就离开了学校,分头行动,周长廷送俞虹飞出村,周长诗则回家去找梅婷。 周长诗回到家中之后,先去敲睡在女儿房间的梅婷的房门,梅婷却没在房间,周长廷又回到他和梅婷的房间,仍然没发现梅婷,他又去茅厕寻找,仍然没找到梅婷。 梅婷竟然不见了!深更半夜的,她去了哪里? 第652章 我铲死你 梅婷等周长诗离开家中之后,她并没有回房间,而是想去找长贵。 自从周长诗回家之后,长贵为了避嫌,很少到他们院中来了,一个人在后院生活,就算两人见面,也只是简单的交谈几句,不敢有任何亲密的行为。 女儿生死不明,梅婷心中又是担忧又是苦闷,无处诉说。 她和丈夫周长诗早就貌和神离,谈话也多是以女儿为话题,他们之间,不但没有身体的亲密接触,心灵上也没有共鸣和交流。 因为寂寞,因为为女儿担忧,梅婷一直想找机会向长贵倾诉,希望得到长贵的爱抚和安慰。 但是她不敢,她不敢让周长诗发现她和长贵之间有私情。 虽然她已经想好,等女儿回来之后,她见女儿一面,就和长贵私奔,但在此之前,不能让周长诗发现她和长贵有私情。 一旦周长诗追究起来,不但她的颜面扫地,长贵也会受到村民的惩罚。 她一直忍耐着。 可是,今晚她忍不住了,一来是她太苦闷太寂寞了,二来是丈夫周长诗去学校了,应该不会很快回来。 她就想找长贵说说话儿,哪怕两人单独只相处很短的间,对她也是一种安慰。 梅婷床上躺了很长时间,终于按捺对长贵的想念,就起身去了后院。 她从两个院子之间的夹道,进入后院之中。 后院的房间中没有亮灯,长贵在睡觉。 梅婷走到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立即传来长贵警惕的声音: “谁?” 梅婷压低声音: “长贵哥,是我!” 长贵又惊又喜,说道: “啊,婷……哦,是太太……” 梅婷低声道: “我一个人。” 长贵这才放心,问道: “婷,你怎么来了?他呢?” 梅婷道: “他去学校了,不会这么快回来。长贵哥,我想你了……” 长贵叹了口气: “婷,我也想你!你等等,我点上灯,给你开门。” 梅婷连忙说: “别点灯,你开开门,咱们说说话,我很快就走。” 长贵摸黑穿上鞋子,打开房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梅婷就进来了,投入长贵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长贵。 两人很久没有亲热,此时,在黑暗之中,两人压抑许久的思念和激情爆发出来,他们激动的亲吻着对方,长贵扯下了梅婷的衣服…… 激情之后,两人相互拥护着。 长贵亲吻着梅婷的额头,喃喃说道: “婷,你不知道,自从他来了之后,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每天都像猫挠得一样,热辣辣的疼!” 梅婷叹息道: “长贵哥,我也难受,可是,没办法啊!” 长贵道: “婷,咱们走吧,离开这里,如果再不走,我感觉我会疯了,我快要发疯了!” 梅婷忧愁的说: “我也想跟你远走高飞,可是,晓鸥还没回来,我不能不见她一面就走。” 长贵道: “你就是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先离开这里,以后再找机会和晓鸥见面吧。” 梅婷沉默了一会,还是坚持着说道: “长贵哥,见不到晓鸥,我不能走。别说现在还不知道晓鸥是死是活,就是知道她还活着,我和你一走,她就不会原谅我了,我没脸再见她,只有在走之前,我才有脸见她。” 长贵叹了口气,说道: “婷,我知道你不舍得晓鸥,可是,你舍得咱们的孩子吗?现在,你肚子里怀着咱们的孩子,如果被长诗发现了,咱俩都要浸猪笼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晓鸥是你的孩子,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 还没等梅婷说话,忽然虚掩的房门被人用力踹开,黑暗之中,一个黑影忽然闯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抡起一把铁锹,猛地砸了过来。 长贵和梅婷都大吃一惊。 梅婷是女人,遇到危险,本能的反应是先躲避。 长贵是男人,遇到危险,本能的反应是保护自己的心爱的女人,由于黑影的攻击太迅猛,他来不及反击。 虽然他也可以闪避,但他知道,如果自己闪避,铁锹肯定会砸中梅婷,为了保护梅婷,他只能上前一步,挡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 铁锹结结实实的砸在长贵的脑袋上---- 长贵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动不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梅婷惊恐之下,刚要大声尖叫,那黑影就把铁锹向梅婷的面前一杵,凶恶的说道: “别喊,敢出声我铲死你!” 借着门外传来的微弱光线,梅婷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她的丈夫周长诗! 周长诗回到家之后,在院子中到处找不到梅婷,就起了疑心。 梅婷和长贵虽然很少见面,见面之后,也避免有亲密的行为和动作,但周长诗还是隐隐觉察到二人之间,有些异样。 只不过,周长诗认为,梅婷这样漂亮的贵妇人,不可能和长贵这样的穷长工搞在一起,毕竟无论是财富或是社会地位,以及相貌,长贵都不能跟他周长诗相提并论,梅婷怎么会看上一个长工呢? 可是,今晚找不到梅婷,周长诗的疑心就又起来了,他想起以前看到的种种蛛丝蚂迹,疑心更重了,就到后院去找。 夹道中本来有一道小门,梅婷通过小门的时候,想得是见见长贵就赶紧回来,所以没从后院上门闩,就被周长诗轻而易举的过来了。 周长诗到了后院,看到没有亮灯,本想回去的,但又隐隐听到里面有人语声音传过来,他就蹑手蹑脚,向房间靠近。 越靠近,听得越清楚,果然是梅婷和长贵的声音。 周长诗的怒火冲上来了,半夜三更,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没点灯的房间,关上房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二人之间有私情了。 周长诗玩弄了许多女人,想不到自己的老婆,和一个长工好上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一种深深的耻辱。 自己一个堂堂的教育局官员,一个文化人,竟然被一个泥腿子扣上了一顶绿帽子,这太丢人!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冲进去,杀死梅婷和长贵---- 但是,他又忍了下来,毕竟,他现在手中没有枪,真冲进去,很难打过一个常年劳作的长工,而且梅婷很可能会吃里扒外,帮助长工对付他。 想到这里,周长诗的目光,就寻找武器。 他看到了一把铁锹! 第653章 图穷匕现 周长诗抓起铁锹,蹑手蹑脚靠近房门。 他刚靠近房门,就听到长贵和梅婷的对话,听到二人之间竟然有了孩子。 周长诗的天灵盖快被气炸了! 怪不得从他回来,梅婷就找理由不肯和他同房,原来梅婷不但跟长贵相好了,还有了孩子,而且二人还想私奔。 他周长诗不但戴了绿帽子,在他自身有危险的时候,他还想着带梅婷离开村子,没想到,他的一番好心,全都喂狗了。 周长诗感到被背叛的愤恨和耻辱。 周长诗再也忍不住了,他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抡起铁锹就砸。 由于房间中没点灯,周长诗也看不清谁是梅婷谁是长贵,反正他只想着发泄怒火,无论打死谁都无所谓。 周长诗第一个打中的是长贵。 本来,长贵可以避开,但长贵为了保护梅婷,挺身而上,被周长诗手中的铁锹,砸中脑袋,昏死过去。 砸中长贵之后,周长诗也看清了,倒地的是长贵,还站着的是梅婷。 周长诗担心梅婷叫喊,连忙把铁锹杵到梅婷的面前,威胁她不要开口。 周长诗本来是“受害者”,是被戴帽子的男人,按说,他老婆和长工偷情,他抓到之后,应该由他大声叫喊,把村民召来,对梅婷和长贵进行惩罚,村民一定会同情他,惩罚梅婷和长贵,虽说现在的社会,不会对奸夫淫妇浸猪笼,至少也会痛打一顿,逐出村庄。 可是,周长诗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如果闹大了,梅婷和长贵固然会受到村民的惩罚,但他也休想逃跑了。 周长青已经死了,村民很快就会发现,到时候他再想走就晚了,他必须尽快离开村子。 他本想立即用铁锹杀死梅婷,可是,愤怒和耻辱,使他不吐不快,他要在杀死梅婷之前,痛骂梅婷一顿,再杀死梅婷。 梅婷不敢叫喊,她想检查长贵是否还活着,但周长诗的铁锹,就横在她的脖子下面,只要周长诗一用力,就会铲中她的咽喉,她不敢低头,不敢动弹。 梅婷带着哭腔说道: “长诗,求求你,让我看看长贵还有气吗……” 这句话更激起了周长诗的怒火,他把铁锹向前一推,顶着梅婷的脖子,把梅婷的身子,抵到墙壁上,他瞪着梅婷的眼睛,额头上青筋暴露,愤恨的骂道: “住口,你个荡妇!你还有脸说奸夫的名字,你不用检查了,我已经把他砸死了!” 梅婷的身子贴在墙壁上,脖子被铁锹顶住,身子不能动弹,甚至不能转头观看倒在地上的长贵。 虽然她还不知道长贵是否还活着,但她听不到长贵的呼吸,看不到长贵动弹,她认为,长贵很可能已经死了。 既然长贵死了,梅婷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也瞪着周长诗,愤恨的骂道: “周长诗,你骂我是荡妇,你自己在外边玩弄女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骂我?” 周长诗怒道: “我是男人,在外边花天酒地很正常,你是女人,不守妇道就该死!” 梅婷冷笑道: “亏你还是大学教师,自称文化人,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你在外边找女人,就不要管我在家里找男人!” “周长诗,你杀了我的长贵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周长诗狞笑道: “那你就去做鬼吧!我不但杀了长贵这个狗奴才,还要杀了你。” 梅婷冷冷说道: “长贵哥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要杀就杀吧,杀了我,村里人也不会放过你。” 周长诗冷笑道: “你以为我还会在村里待下去吗?反正你快要死了,我不怕告诉你,我这次回来,是奉日本人的命令,来拿地道地形图,现在地形图已经拿到手了,我马上就离开村子。” “本来,我还想着,带你一起离开村子,跟我回烟台享福,没想到你个荡妇,竟敢背叛我。” 梅婷又惊又怒,骂道: “周长诗,你竟敢当汉奸,背叛全村人,你不得好死!别说我跟长贵哥相好,就是没跟他相好,我也不会跟你去投降鬼子。” “你当汉奸,你对得起晓鸥吗?对得起全村人吗?” 周长诗道: “别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们都是一帮刁民暴民,被皇军杀死活该。” “至于晓鸥,如果她还活着,我自然有办法说服她,让她相信我不是汉奸。” 他说到这里,又不甘心的问道: “梅婷,我不明白,无论是哪方面,我都比长贵强上百倍,你为什么要跟他一个泥腿子相好?” 梅婷用鄙视的目光,盯着周长诗,冷笑道: “周长诗,你错了,长贵哥比你强胜百倍!” “他虽然没你有文化,但他不会当汉奸,你吃的墨水,全都喂了狗了,连礼义廉耻都忘了,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他至少不会当汉奸。” 周长诗额头上青筋暴露,目露目光,咬牙切齿道: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找死了,那我就成全你吧!” 周长诗说着,双手紧握着铁锹把,向后抽了抽,再用尽全力,把铁锹向梅婷的咽喉铲过去---- 这一下力道十足,只要梅婷被铲中,脖子立即会被铲断。 梅婷以为长贵已经死了,她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这时,只听地上传来长贵沙哑低沉的声音: “婷,快跑,快跑----” 长贵被铁锹砸中之后,并没死,只是昏迷过去了,等他头痛欲裂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周长诗要杀死梅婷。 长贵来不及站起身来,他的脑袋遭到重击,还在昏昏沉沉之中,他无力站起身来。 但为了救梅婷,长贵只能强忍着头脑的昏沉和疼痛,他艰难的移动着身子,勉强抱住了周长诗的一只脚,他张开嘴,向周长诗的脚踝 狠狠咬了下去。 “呀----” 周长诗刚要狠狠铲向梅婷的咽喉,脚踝上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惨叫一声,手上的力道弱了几分,铁锹的铲头也偏了一些。 梅婷听到长贵的声音,知道长贵还活着,她又升起了求生的希望,连忙把头一偏。 “咚”的一声,铲头贴着梅婷的脖子,猛地铲在墙壁上。 第654章 夫妻成仇敌 梅婷转身就向外逃,她知道自己赤手空拳,打不过周长诗,就想逃出房间,大声叫喊,引来邻居或者街上的巡逻队,还有希望活命。 周长诗看到梅婷逃跑,就要追赶,但他的脚踝被长贵咬住,挣脱不开,再加上他想杀死长贵,就双手举起铁锹,用铲尖对着长贵的脑袋,狠狠的铲了下去---- 周长诗本是文人,本来胆量小,力量薄弱,但是,今天他先杀了周长青,激起了他的凶残之气,现在又被梅婷和长贵的奸情气昏了头脑,凶残之气更盛,力量也大了许多,这一铲十分凶猛,如果长贵被铲中脑袋或者脖子,有立即毙命的危险。 长贵咬住周长诗的脚踝,本想着宁死不松口,为梅婷争取逃生的机会,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他虽然抱着必死之心,仍然本能的用一条胳膊,格挡了一下铲尖。 铲尖没铲中长贵的脑袋和脖子,由于长贵的胳膊的格挡,铲尖一歪,铲到了长贵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长贵的上身穿着一件薄薄的内衫,就是由于这一件内衫的阻碍,铲尖没铲进长贵的胸膛内,但是,猛烈的撞击力,仍然把长贵撞得再次昏死过去,不由自主松开了嘴巴,周长诗的脚踝得到自由。 周长诗的脚踝一得到自由,立即向梅婷追赶,他虽然不知道长贵是否还活着,但可以判断长贵至少暂时失去了意识,等他杀了梅婷之后,再回头来杀长贵不迟。 但他不能让梅婷逃出这个房间,只要梅婷逃出房间,大声叫喊,引来邻居或者巡逻队,他就逃不掉了,就算他能在外人来到之前,杀死梅婷和长贵,但命案在身,他会先被关押起来,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的,周长青死亡的事情一败露,就会查到他身上。 所以他必须杀死梅婷灭口! 可是,就在周长诗把长贵铲昏的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梅婷已经逃到了门口,一只脚踏出了房门,正要张口大喊。 周长诗来不及多想,双手举起铁锹,猛地向前一掷,掷向梅婷,试图掷中梅婷。 梅婷刚才逃跑的时候,为了增加逃跑的速度,她憋了一口气,没有叫喊,而是憋着气向外跑,她知道,只有逃出房间,她的叫喊声音,才有可能惊动邻居和巡逻队,在房间中,由于墙壁的阻碍,声音传不远。 她一只脚踏出房外,这才张开嘴巴,准备大喊。 就在她刚张开嘴巴准备叫喊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风声,她以为周长诗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心中惊凛,本能的转头向后望去。 恰好之时,铁锹掷了过来,直奔梅婷的面部。 梅婷本能的用胳膊一挡,挡开了铲尖,避免了被铲尖铲到脸部的危险。 可是,由于周长诗这一掷之力,很是凶猛,梅婷虽然格开了铲尖,但铁锹的余势未消,铲尖被格挡之后,锹身一个翻转,翘起的锹把,正打在梅婷的咽喉上。 锹把是木棍,打在梅婷的咽喉上,虽然没有刺破肌肉,但却击伤了梅婷的咽喉,损伤了她的声带,剧烈的疼痛使她一时之间,不能说话,更不用说大声叫喊了。 梅婷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大声叫喊,就想拼命逃跑,只要她能逃出院子,逃到街上,就有可能遇到巡逻队,而且她逃跑,周长诗一定追赶她,就顾不上伤害长贵啊。 梅婷虽然不知道长贵是否还活着,但无论是为了自己,为了长贵,还是为了揭穿周长诗内奸的身份,她都要逃出去。 梅婷想到这里,继续奔跑。 周长诗掷出铁锹之后,脚下不停,仍然追赶出来,只不过他的一只脚踝刚被长贵咬伤,不能像以前那样发力狂奔,速度受到影响,所以他虽然也是拼尽全力追赶梅婷,但一时之间,却追赶不上梅婷。 周长诗跑到地上的铁锹前的时候,顺手抓起了铁锹,继续追赶梅婷,他本想再次掷出铁锹,但梅婷在奔跑之中,不好瞄准,周长诗只好放弃掷铁锹,想着追上梅婷之后,再用铁锹杀死梅婷。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逃,一个追,昔日的恩爱夫妻,已经成为相互充满杀机的仇敌。 梅婷的咽喉疼痛,一时间无法呼喊,只能默默奔跑。 周长诗更不会叫喊,他本来还担心梅婷叫喊,但追了一会,看到梅婷没有叫喊,他就知道,刚才掷出铁锹,伤到了梅婷的嗓子。 两个人从后院,一直追到中院,再从中院,追到前院。 周长诗家有三进院子,后院是长贵居住,里面养着牲畜,中院是周长诗和梅婷的生活区,前院空置着,主要是招待客人用的,没有住人。 周长诗的脚踝被咬伤,影响了速度,从后院一直追到前院,仍没追上梅婷,眼看梅婷就在跑到前院门口,周长诗大急,一旦梅婷逃到街上,就有遇到巡逻队的可能,他再想杀梅婷灭口就来不及了,必须在梅婷逃出院门之前,杀死梅婷。 周长诗眼看追不上梅婷,再次掷出铁锹,掷向梅婷的后背,准备把梅婷掷倒之后,他追赶上去,杀死梅婷。 梅婷只顾着逃跑,虽然听到后面传来的风声,却已经来不及闪避了,她就想着,拼着被铁锹掷中,也要强忍着疼痛,跑到院门口。 铁锹真的击中了梅婷的后背,由于隔着衣服,铲尖并没有刺入梅婷的身体,但猛烈的撞击,仍然把梅婷击倒在地上。 梅婷强忍着后背的疼痛,爬起身子,继续向院门跑去。 就是这么慢了一慢,周长诗已经追赶过来,他抓起铁锹,继续追赶梅婷。 梅婷跑到院门前,伸手拉开了门闩,刚要再拉开院门,只要院门一开,她就可以逃到街上了。 但是,梅婷刚拉开门闩,还没来得及拉开院门,周长诗就追到了她的身后。 周长诗一手抓着铁锹,一手揪住梅婷的头发,把梅婷凶狠的从院门拉了回来,一把把梅婷甩在地上,然后双手举起铁锹,铲尖对准梅婷的脑袋,就要狠狠地铲下去,把梅婷杀死。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响,周晓鸥站在院门外面。 第655章 撞见了 周晓鸥和驴二在九儿的营救下,从谷底出来了,九儿率人回青龙寨,周晓鸥和驴二回周庄。 二人从谷底出来的时候,还是上午时分,如果二人加快脚步赶路,天黑之前,是可以赶回周庄的。 可是,二人在山谷中闷了十多天,刚刚逃出生天,看什么都感到高兴,感到新鲜。 尤其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男女关系,体味到男女之乐,两人亲密无间,走在深山之中,心情愉悦之下,又发生了几次“男欢女乐”的“故事”。 就这样,二人走走停停,歇歇走走,天黑的时候,刚刚出山区。 出了山区之后,驴二看到天色已经黑了,本想着在附近的村子,借宿一晚,明天再回周庄。 不过,周晓鸥却想念母亲了,她虽然不知道父亲回村的消息,但却知道母亲一定很想念她,担心她,毕竟她十多天没回家了,母亲和村里人在到处寻找她。 所以周晓鸥坚持走夜路,无论多晚,今晚都要赶回周庄。 驴二明白周晓鸥想念母亲的心情,见她坚持回家,就陪着她一起走夜路回家,反正两人没有什么行李和负担,一对年轻男女走夜路,别有一番浪漫的味道。 就这样,两人心情愉快的在夜色之中,向周庄走去。 他们赶到周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他们还没走进村子,就看到路边的农田中,走出一对男女,举止有些诡异。 驴二的警惕性很高,一看到那对男女的举止诡异,好像怕被人发现,他就起了疑心,担心这是日伪的探子,前来侦察周庄的动向。 驴二和周晓鸥都带着手枪,他悄悄一拉周晓鸥,两人隐藏在路边的一棵大树后面,掏出手枪,紧盯着那对从农田中走出来的一对男女。 这一对男女,正是周长廷和俞虹飞。 周长廷和俞虹飞与周长诗在学校分别之后,周长廷就送俞虹飞出村的。 本来,俞虹飞可以不用周长廷送她出去,也不用经过路上的关卡,从农田中离开村子,可是,她担心遇到巡逻队,她一个外村人,深夜离开村子,巡逻队肯定会怀疑她,她又不知道巡逻队会在什么地方隐藏或者出现,所以需要周长廷送她。 周长廷十分谨慎,虽然他已经决心投靠日伪,率领家人离开周庄,可是,在没有离开之前,他担心再出变故,所以,他要加倍小心。 他本来可以利用职权,把俞虹飞从路上的关卡送出村,但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带俞虹飞从农田出村。 因为如果从关卡出村,就会暴露他把俞虹飞送走的,如果俞虹飞暴露了内奸身份,他不能及时离开周庄人,他就无法分辨了,如果不被关卡看到他送俞虹飞出村,他还可以找借口分辨。 当然,他带着俞虹飞从农田出村,也有可能遇到巡逻队,看到他送俞虹飞出村。 不过,他是村里的重要人物,可以说,除了家族长周长春和驴二,在村里他算是三号人物了,他对巡逻队的巡逻路线,都很了解,他可以提前避开巡逻队。 如果真的没避开,遇到了巡逻队,他也有借口把俞虹飞送走,但是要加快自己离开周庄的进度了。 周长廷想的是,先把俞虹飞从农田中送走,他再回家把家人喊起来,和周长诗梅婷,一起以寻找周晓鸥为借口,离开周庄村。 周长廷带着俞虹飞,很顺利的避开了巡逻队,从农田中离开了周庄村,只要再走几步路,俞虹飞就可以自己走了,不用担心遇到周庄的村外巡逻队。 出了农田,来到小路上,周长廷长长松了口气,刚要对俞虹飞说些道别的话。 他十分谨慎,在说话之前,习惯性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看到了驴二和周晓鸥藏身的那棵大树。 那棵大树很粗,本来可以遮挡住驴二和周晓鸥的身体,驴二经验丰富,擅长隐藏,没有被周长廷发现。 可是,周晓鸥没有什么经验,而且她的警惕性不高,认为在自己村头,不会有敌人,应该是自己人的巡逻队,再加上她不擅长隐藏,虽然身体隐藏在树后,却露出一只胳膊在树外。 本来,夜色之中,光线暗淡,如果不是警惕性很高的人,就算看到周晓鸥露在树外的那只胳膊,也会以为那只是一根枝杈。 可是,周长廷的警惕性很高,他马上就猜到,树后有人,立即咽下了要对俞虹飞说得话。 本来,如果周长廷没发现树后有人,他对俞虹飞说话之中,会暴露出他和俞虹飞已经内外勾结,成为内奸的事,驴二完全可以从周长廷和俞虹飞的对话中,推断出二人是内奸,他就可以控制二人,搜出俞虹飞身上的地道地形图,避免周庄被日伪军屠村的危险。 可是,就因为周晓鸥隐藏不好,被周长廷发现了,周长廷就不再说实情了,驴二就没有机会发现周长廷和俞虹飞的阴谋。 周长廷发现树后有人之后,立即掏出手枪,喝道: “谁?” 驴二见藏不住了,又听出了周长廷的声音,只好现身出来,笑道: “长廷叔,是我,驴二!” 听到驴二的名字,周长廷和俞虹飞都吃了一惊。 周长廷想不到,驴二竟然活着回来了,驴二这家伙机警过人,别被他瞧出破绽来了。 俞虹飞同样大吃一惊,她从日伪和周庄人的口中,已经不知听说过多少驴二的抗日杀敌的事迹,知道此人是个厉害角色,她也担心被驴二识出破绽。 驴二虽然没听到周长廷和俞虹飞的对话,但他从二人诡异的动作之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如果说周长廷是在巡逻,为了避免被日伪发现,举止诡异一些,还可以理解,但是,如果周长廷是在巡逻,怎么不带着巡逻队员,而是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女人? 不过,驴二虽然聪明,但还不敢想像,周长廷已经叛变,毕竟周长廷以前也是抗日的,而且他的老婆孩子都在村子里,应该不会叛变。 驴二还以为,周长廷是和相好的偷情,周庄人他都认识,这个女人他并不认识,可能是邻村的女人,和周长廷相好,二人在农田中幽会,被他们撞见了。 第656章 父杀母 周长廷和俞虹飞以及驴二,三人在脑海中的意念,同时闪现,只不过一秒之中,就转过了几个念头。 周晓鸥心无城府,心中有话就直说,她指着俞虹飞,问周长廷: “长廷叔,她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周长廷毕竟是聪明人,稍一惊慌之后,立即就想到了对策,他不知道驴二和周晓鸥对村里的情况了解多少,所以不敢对他们隐瞒俞虹飞的身份,说道: “这位是俞老师,她是咱们村里新来的教师。” 周晓鸥好奇的问道: “既然她是教师,长廷叔,你怎么深更半夜的,领她到这里来了?” 周长廷说道: “晓鸥,你和驴二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咱们村里派了不少人去寻找你们,现在人手不够,我就带俞老师过来巡逻了。” 他不想让周晓鸥继续询问下去,免得言多必失,被驴二听出破绽,连忙又说道: “晓鸥,你还不知道吧,你爹已经回来了,你快回家吧。” 周长廷知道,只要他说出这句话,周晓鸥肯定会着急回答,就不会再询问他了。 果然,周晓鸥听到这句话,又惊又喜,问道: “真的吗?俺爹回来啦?” 周长廷笑道: “长廷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快回家吧。” 周晓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她的父亲了,虽然她父亲在烟台一直不回家,村里人都说她爹怕死才不敢回来的,但父亲在她的心目中,仍然是完美的,如果别人当面说,她肯定会反驳,维护父亲的形象。 现在听说父亲回来了,周晓鸥高兴了,父亲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她认为,父亲肯定是回来抗日的,以后看谁敢说她爹贪生怕死不敢抗日。 周晓鸥着急回家见父亲,拉着驴二,说道: “二哥,咱们快回家!” 她说着话,不由分说,就拉着驴二,向村里走去。 驴二和周长廷俞虹飞说话的时候,距离近了,虽然在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但他依稀感觉,这位俞老师有些熟悉。 当然,他可以肯定,他并没见过俞虹飞,可是,他却对俞虹飞有些熟悉感,连他自己都感觉奇怪,明明没见过,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其实,驴二虽然没见过俞虹飞,但他对俞虹飞的姐姐俞虹影,却很熟悉,俞虹飞和姐姐俞虹影,相貌有几分相似,所以驴二才对俞虹飞有些熟悉感。 听到周长廷介绍,这位女子是“俞老师”的时候,驴二心头一动,隐隐感觉,这位俞老师,说不定是俞虹影的妹妹。 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周晓鸥就拉着他离开了,他没办法,只好跟着周晓鸥离开了。 其实,就算驴二询问俞虹飞,也问不出什么,因为俞虹影根本不知道她妹妹已经成为日伪的特务,驴二更不可能知道,就算他询问俞虹飞,也只能确定俞虹飞是俞虹影的妹妹,而无法确定俞虹飞是特务。 但是,驴二还是隐隐感觉周长廷和俞老师之间,有些诡异,周长廷如果和俞老师是来偷情的,还说得过去,如果说是来巡逻的,就说不过去了,因为只有周长廷带着枪,俞老师并没带枪,哪有巡逻队员不带枪的? 还有一点,驴二认为有些可疑,如果这位俞老师,真是俞虹影的妹妹俞虹飞,依他对俞虹飞的了解,俞虹飞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和姐夫私通,不是个正经女人,怎么可能会到随时都会日伪屠村的周庄来教书?就不怕被日伪的炮火波及? 可是,就算驴二想问个明白,也来不及了,被周晓鸥拖走了。 当然,驴二也只是有一点疑惑,并没有太大的怀疑,不然,就算周晓鸥拖他,他也不走,非要弄个清楚。 就是因为只有一点疑惑,又被周晓鸥拖着走,驴二只好暂时打消了自己的疑惑,跟着周晓鸥向村子走去。 就因为驴二没及时盘问清楚,才没能避免周庄的一场大祸。 等驴二和周晓鸥一走,周长廷连忙带着俞虹飞,快步向前走去,走了几步,来到一条岔路口。 周长廷指着岔路口,说道: “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到二十里,就是黄集镇了,镇上有日本人的据点,到了那里,你就安全了。” 他说着话,从怀里掏出手枪,递给俞虹飞,说道: “你拿着枪,自己走吧,我不送你了。我要赶紧回家,带着老婆孩子,和长诗哥的家人,一起离开村子,也去黄集镇的日军据点。” 俞虹飞接过手枪,说道: “我到了黄集镇的据点之后,就会立即前往牟平县城,把地形图交给玉置太郎。” “不过你放心,我会对黄集镇据点的皇协军说明,叫他们派一批人马,来迎接你们。” 俞虹飞带着地形图,在夜色之中,向黄集镇赶去。 她是当特务的,虽然是女人,但却胆子很大,孤身一人走夜路,并不害怕,现在已经离开周庄的势力范围,不用担心遇到抗日者,如果遇到日伪军的巡逻队,只要她亮明特务的身份,日伪军只会保护她。 看着俞虹飞离开之后,周长廷也转身向村里走去,准备回家,把老婆孩子叫起来,会合了周长诗之后,一起离开村子。 驴二和周晓鸥向村口走去。 村口的关卡,有几个猛虎队员值班,他们看到驴二和周晓鸥回来,都很高兴,围着他们问东问西。 周晓鸥只想赶紧回家见父亲,顾不上和众人说话,她拉着驴二就要离开,但众人却不放驴二走,缠着驴二让他说这几天的经历。 驴二对周晓鸥说: “现在已经回到村里,没有危险了,你自己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了。” 周晓鸥说道: “不,我要让你跟我回家,我把你介绍给我爹认识,我爹人可好啦!” 驴二笑道: “你和你爹很久没见了,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你先回家,和你爹说说话,我等一会就过去找你。” 周晓鸥这才自己回家了,驴二留在村口,和几个猛虎队员聊了起来。 周晓鸥心情愉快的跑到院门外,伸手去推院门,她以为院门一定闩着,她想一边推门,一边喊父母开院门。 没想到,院门应手而开了。 更没想到,院门一看,映在她眼前的是:她的父亲,正举着铁锹,要杀她的母亲! 第657章 敬爱的父母 周晓鸥被眼前一幕惊呆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看到父亲要杀母亲。 但事态紧急,眼看父亲手中的铁锹,就要铲中母亲,周晓鸥尖叫一声,喝道: “爹,你干什么?” 周晓鸥恰在此时回来,也完全出乎周长诗的意料之外,如果是别人来了,周长诗一定会先杀了梅婷灭口,再编造谎言蒙混过关。 但是,现在来的是女儿,如果被女儿看到他亲手杀了她的母亲,无论他编造什么理由,女儿都不会原谅他。 这个念头,使得周长诗心中稍一犹豫,手上慢了一慢。 就是这一慢,给了梅婷说话的机会。 梅婷的嗓子被锹把击中,一直无法大声呼喊,但现在女儿出现,为了保护女儿,梅婷情急之下,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她拼着最大的力气喊道: “晓鸥快跑,你爹已经疯了,他是汉奸----” 周长诗被梅婷当着女儿的面,揭破他是内奸,羞恼成怒,双手再次发力,举起铁锹,准备把梅婷杀了灭口,再说谎骗女儿。 周晓鸥听母亲说父亲是内奸,虽然不相信,但父亲要杀母亲,却是千真万确的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父亲杀害母亲。 周晓鸥情急之下,忽然从腰间抽出手枪,瞄准父亲,带着哭腔说道: “住手,不要伤害俺娘,爹,你不住手,我就开枪打你!” 在枪口之下,周长诗不得不停止将要铲下的铁锹,他知道,如果自己继续向下铲,虽然他是父亲,但为了保护母亲,女儿肯定会开枪打他。 周长诗停止了动作,但铁锹仍然悬在梅婷的头上,他转过头来,对女儿说道: “晓鸥,你别听你娘胡说,爹不是汉奸,你娘和长贵偷情,被我发现了,她就诬蔑我是汉奸,你要不相信,你问你娘,她是不是跟长贵相好。” 周晓鸥当然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有相好,她问母亲: “娘,爹是不是说谎?你快说,你和长贵叔不是相好。” 当着女儿的面,被丈夫拆穿自己的奸情,梅婷也感到十分羞愧,但是,相比于周长诗背叛国家和民族的行为,她背叛家庭的行为,不值一提。 梅婷没有直接回答周晓鸥的问题,而是说道: “晓鸥,你爹真是汉奸,他是鬼子派来的,来盗窃咱们村里的地道地形图,你快打伤他,把他抓起来,交给你长春大爷处置。” 周长诗喝道: “闭嘴,梅婷,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自己对女儿,你和长贵,是不是相好!” 周晓鸥并不是傻瓜,母亲对和长贵是不是相好的事,避而不谈,只指责父亲是汉奸,让她隐隐感到,母亲和长贵之间有问题。 周晓鸥颤抖着问母亲: “娘,你说实话,你和长贵叔,真是相好吗?” 梅婷一横心,一咬牙,说道: “晓鸥,娘不瞒你,娘和你长贵叔,的确是相好,但你爹也真是汉奸,你先抓住他。” 这句话,重重击中了周晓鸥,她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一时间,周晓鸥心乱如麻,自己敬重的父母,一个是汉奸,一个是淫妇,这使她接受不了。 她的世界观彻底被颠覆了。 她只是一个心无城府的小女孩,自小被宠惯了,不识人间险恶,就算遇到过一些危险,也被驴二所救,多次化险为夷。 直到昨天,她和驴二在谷底发生男女关系,她才从一个小女孩,成为女人,但她的心灵,仍然纯净无暇。 可是现在,她兴冲冲的回来,准备见父母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父母相残,一个指责对方是汉奸,一个指责对方是淫妇,而且都是真的。 母亲已经亲口承认,她和长贵是相好。 父亲虽然没有亲口承认是汉奸,但母亲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指责他,九成也是真的。 周晓鸥感到天要塌了,自己的父母,一个是汉奸,一个是淫妇,哪自己算什么?汉奸和淫妇的女儿! 周晓鸥大脑一片空白,意识迷迷茫茫,手中的手枪,不由自主的垂落下来。 周长诗当着女儿的面,指责梅婷是淫妇,目的就是为了让周晓鸥神智混乱,他才能有机可乘,争夺周晓鸥的手枪,控制住局面,现在看到女儿的枪口垂下来,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周长诗悄悄扔掉手中的铁锹,忽然双手一伸,去夺女儿手中的手枪,他知道,只有先夺过手枪,才能控制局面,如果他先杀梅婷,就会惊动正发愣的女儿,失去夺枪的机会,所以他顾不上杀梅婷,而是先夺枪。 周晓鸥意识迷茫,没有觉察到危险,仍然愣立不动。 梅婷大惊,连忙喊道: “晓鸥,快开枪----” 周晓鸥的意识仍然混混沌沌,愣立不动,被周长诗轻而易举的把手枪夺走了。 梅婷在周长诗夺枪的时候,一边大声提醒女儿,一边艰难的爬起身子,向周长诗扑过来,准备把手枪夺过来。 但梅婷可不是周长诗的对手,周长诗一脚把梅婷踢倒在地,举起手枪,就向梅婷开枪。 梅婷被踢倒在地,面对着枪口,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她急得大喊一声: “晓鸥,快走!” 梅婷这凄厉的一声叫喊,把迷茫中的周晓鸥的意识拉了回来,她的神智一清醒,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举着手枪,要向母亲开枪。 在这一刻,周晓鸥没有逃跑,她对母亲的爱,战胜了她对母亲的恨,她原谅了母亲是个“淫妇”,她奋不顾身的向母亲扑过去,准备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母亲。 在向母亲扑过去的时候,周晓鸥本来还想着,大声阻止父亲开枪,她认为,就算父亲真是汉奸,真会开枪杀她母亲,但肯定不舍得开枪杀她,毕竟她能感觉到,父亲是爱她的。 可是,由于刚才周晓鸥的心情太过激荡,导致喉咙发干,声带短暂的失声,她想喊父亲“不要开枪”,却没发出来声音。 等她发出“别开枪”声音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扑到了母亲的身上,与此同时,枪响了---- 第658章 香消玉殒 子弹击中周晓鸥的胸口,周晓鸥趴在梅婷身上不动了。 梅婷抱住女儿,凄厉的喊道: “晓鸥,晓鸥----” 周长诗惊呆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亲手杀死女儿,他不知道女儿竟然用身体保护女儿,如果他知道女儿会扑过来,他不会开枪。 他夺过手枪,是为了控制住女儿,不让女儿叫喊,如果女儿实在不听话,他就转身逃跑,也不会向女儿开枪,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对别人狠心,对自己的女儿还没狠心到亲手杀害的地步。 可是,已经晚了,女儿死要他的枪口下了! 周长诗的心肠比较狠,虽然亲手打死女儿,使他的心头有沉重的负罪感,但他马上想到,枪声响了,很快就有巡逻队过来,他必须立即逃跑,不然就来不及了。 如果杀死梅婷,他还可以借口说发现梅婷和长贵的奸情,他在冲动之下动的手,但杀死女儿,什么理由都不成立了。 反正女儿已经死了,周长诗也没有什么留恋,没有什么顾虑了,他决定开枪打死梅婷,就立即逃亡。 他向梅婷举起枪---- 梅婷抱着女儿,凄厉的呼喊着,女儿死了,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现在她的脑海中,眼睛中,全是女儿,根本不顾自己的死活,不顾周长诗向她举起的手枪,不顾自己即将被打死。 周长诗正要扣下钣机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喊道: “晓鸥,晓鸥----” 周长诗大吃一惊,想不到巡逻队这么快就到了,他来不及向梅婷开枪,连忙拿枪,转身向院门外跑去。 周长诗刚出院门,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快步奔跑过来。 来人正是驴二。 驴二在村头和几个猛虎队员聊了一会之后,就向周晓鸥家中走来,准备见见周晓鸥的父母。 他还没来到周晓鸥家中,就听到一声枪响,他大吃一惊,连忙掏出手枪,奔跑过来,一边奔跑,一边叫喊。 驴二刚到院门前,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手中拿着手枪,从院门中跑了出来。 驴二不认识周长诗,周长诗也不认识驴二。 周长诗虽然不认识驴二,但他十分聪明,已经猜到,来人就是和女儿同时失踪的驴二。 周长诗不等驴二询问,就连忙说道: “我是晓鸥她爹,有人开枪打了晓鸥,向那边跑了,我去追凶手,你快去看看晓鸥怎么样。” 周长诗说完,拿着手枪就快步奔跑。 驴二虽然不认识周长诗,但见周长诗穿着长衫,一幅文人打扮,也猜到此人就是周晓鸥的父亲周长诗了。 只不过,驴二万万没想到,周长诗就是杀害周晓鸥的凶手,他一听周晓鸥中了枪,顾不上盘问周长诗,就快步跑进院门。 驴二一进院门,就看到周晓鸥倒在地上,梅婷正抱着周晓鸥哀哭。 驴二只感到大脑像是被一只铁锤,狠狠击中,短暂的失去意识,变得一片空白。 但他经历过大喜大悲,很快就冷静下来,连忙跑到近前,伸手探试周晓鸥的鼻息。 周晓鸥还有一口气,鼻息十分微弱。 驴二强忍着悲痛,喊道: “晓鸥!晓鸥!” 周晓鸥的意识回光返照,缓缓睁开眼睛,先看看母亲,虚弱的笑了笑,说道: “娘……” 梅婷泣不成声,哭泣着说: “晓鸥,你不要死,不要离开娘……” 周晓鸥又转眼看向驴二,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握住驴二的手,深情的说: “二哥,我死了,你替我照顾俺娘……” 话没说完,周晓鸥的脖子一歪,香消玉殒了。 驴二握着周晓鸥犹有余温的手掌,心中极为悲痛,这个不久之前,还和他欢好的美丽姑娘,鲜活身体,灿烂笑容,已经永远的失去了生命。 驴二强忍着悲痛,问哀哭的梅婷: “婶,谁干的?” 梅婷哀哭着说: “是周长诗那个畜生!” 驴二一愣,连忙问道: “是晓鸥她爹杀死了晓鸥?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女儿?” 梅婷道: “周长诗是汉奸,他是来盗地道图,二子,你快去追他,杀了他,为晓鸥报仇!” 驴二的胸膛中,充满了浓重的杀机,这个周长诗,不但是汉奸,还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该千刀万剐。 驴二不再说话,他拿着手枪,用最快的速度,向周长诗追去。 周长诗已经跑出了村子,在农田中奔跑着。 他不敢走大路,担心遇到巡逻队,只能从农田中向外逃跑,他知道,一旦被巡逻队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虽然他拼尽全力逃跑,而且比驴二早跑了几分钟,但他的脚踝被咬伤过,影响了他的速度,他刚跑出村子,在农田中跑了不远,驴二就追上来了。 在农田之中,有一棵大柳树,这棵大柳树有些年头了,树身粗大,枝叶繁茂,被村民当成“神树”供奉起来。 周长诗奔跑着,不时回头观看,虽然夜色暗淡,但仍然能看到有一个人影追赶上来。 周长诗知道追上来的是驴二,眼看越来越近,很快就要被追上,周长诗无奈之下,只好躲藏在那棵大柳树的后面,向驴二开了一枪。 周长诗没受过射击训练,准头很差,子弹距离驴二的身体很远飞了过去。 驴二的心中,充满了对周长诗的浓重杀机,他也知道周长诗很难打中他,他虽然听到枪声,仍然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追赶。 驴二之所以没开枪,是打算活捉周长诗,审问周长诗是否已经拿到地道的地形图,审问之后,再杀死周长诗,为周晓鸥报仇。 周长诗惊慌之下,向驴二连开了三枪,都没阻住驴二奔跑而来的步伐。 周长诗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下,知道自己再盲目开枪,只会浪费子弹,所以他不再盲目开枪,等驴二跑近之后再开枪。 驴二跑到距离二十米左右的时候,周长诗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由于距离近,周长诗又冷静下来,就差点击中驴二了,虽然没击中,但擦着驴二的耳朵飞了过去,可以听到子弹清晰的破空声。 驴二不得不寻找掩体了,由于他身边没有柳树做为掩体,他只能趴在农田中,利用麦子做为掩体。 此时的小麦已经长成,伏在小麦之中,完全可以躲藏身形。 驴二一伏倒,周长诗就看不到驴二的身体了,失去了射击目标。 第659章 畏罪自杀 周长诗看不到驴二的身影,以为驴二会伏在麦田中不动,但令他惊悚的是,他看到一道麦田在波动,分明是驴二在麦田中葡匐前进。 葡匐前进是军队中最基本的一项战术,石雄的父亲传给了石雄,石雄传给了驴二,驴二又传给了猛虎队员,驴二不但会训练别人,自己的身手也不错。 周长诗看着麦田的波动,向蛇一样向前蜿蜒,不由吓得毛骨悚然,为了不让驴二逼近,他又冲着麦田中开了三枪。 三枪之后,周长诗知道,自己的手中,只有一颗子弹了,他不敢再开枪了。 驴二在麦田中,前进到距离周长诗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向前行了,不然,就算周长诗的准头不行,在十米的距离,也可以击中他。 驴二伏在麦田中,用枪口瞄准着柳树,冷冷说道: “周长诗,滚出来!” 周长诗躲在柳树后面,喘息着说道: “我不想杀晓鸥的,我不是故意的!” 驴二冷冷说道: “我问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如果你不老实回答,我抓住你之后,会先折磨你三天三夜,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拿到地形图没有?” 周长诗没有回答,仍然喃喃说道: “我不想杀晓鸥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晓鸥的,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周长诗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村民不会饶了他。 杀害亲生女儿的愧疚,和被杀死的恐惧,令周长诗的意识有些混乱,精神接近崩溃。 这一瞬间,他今生的往事,全都涌了上来。 一直以来,他的生活顺风顺水,家境富裕,学业有成,事业稳定,娶娇妻,生爱女,阅女无数。 可现在,他不但成为可耻的汉奸,还成为杀死女儿的凶手,就算他今天能逃出去,也会背负着一辈子的心理负担。 当然,如果他能逃走,就算背负着心理负担,他也不会崩溃,但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别说他对付不了驴二,就算对付得了驴二,他已经听到,巡逻队员的声音在向这边围拢过来,他逃不掉了。 杀害女儿的愧疚,和对逃跑的绝望,使周长诗的精神越来越崩溃。 他想到,如果自己被活捉了,村民那鄙视的目光,那恶毒的咒骂,他不敢面对,他一向受人敬重,不敢接受鄙视和咒骂。 周长诗缓缓举起手枪,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他的眼前,幻化出女儿周晓鸥的灿烂笑容,他喃喃说道: “晓鸥,爹对不起你,爹来陪你了----” 一声枪响,周长诗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驴二刚听到枪声的时候,他以为周长诗向他开枪,本能地向下一伏身子,但是,他马上觉察到,并不是向他开枪。 他心中一凛,隐隐猜到周长诗可能自杀了。 他连忙跳起身来,警惕而灵活的向柳树后面移动,枪口对准大树后面,只要有异样,他会立即开枪。 可是,当他转到柳树后面的时候,看到的已经自杀的周长诗。 驴二只是为了逼供周长诗是否拿到地道地形图,才没向周长诗开枪,现在,周长诗却畏罪自杀了,驴二一腔怒火,无法发泄,气得他冲着周长诗的尸体,狠狠踹了几腿。 驴二踹了周长诗的尸体几腿之后,胸口的怒火才得到发泄,他收回脚来,喘息了一口粗气。 驴二喘息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觑见不远处的麦田中,微微摇晃了一下,好像有人躲藏在那里。 驴二心头一动,刚要过去查看,就时,三四个巡逻队员跑了过来。 为首的是周敏。 周敏带着巡逻队正在附近巡逻,听到枪声之后,立即赶过来,看到驴二,他们连忙围了过来。 周敏边跑过来,边大声问道: “二哥,怎么回事?” 驴二见周敏等人过来了,而且那边的麦田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之后,就不再摇晃,他还以为是风刮的,便不再过去检查。 驴二对周敏说道: “你过来看看。” 周敏拿着手电筒走了过来,用手电筒一照,看到了自杀的周长诗,不由大吃一惊。 周敏是在村外巡逻,并不是从村里过来的,所以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现在看到周长诗自杀,又惊又奇,说道: “长诗叔怎么自杀了?” 驴二心情悲痛的说: “周长诗这个畜生,他是汉奸,他杀死了晓鸥,知道自己逃不掉,就畏罪自杀了!” 众人都大吃一惊,虽然他们有些讶异周长诗是汉奸,但并不十分意外,毕竟周长诗刚回村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怀疑周长诗是受鬼子的指派,现在只是证实了这一点。 可是,周长诗杀死了亲生女儿周晓鸥,还是让众人大感意外,同时感到悲哀和沉痛。 周晓鸥在村里的人缘很好,可以说人人都喜欢她,现在却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父亲手中,众人都感到怜惜。 驴二说道: “把周长诗的尸体抬回去,现在不知道地道的地形图泄密没有,要赶紧召集委员会,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两个猛虎队员抬起周长诗的尸体,众人一起向村子走去。 等驴二等人走远了,刚才摇晃了一下的那片麦田之中,慢慢探出一个人的脑袋,正是周长廷。 周长廷把俞虹飞送走之后,就回村子了,本来,如果他从大路回村,可以很快到家,但是还没到村口,他远远看到,驴二在关卡和几个猛虎队员聊天,他就打消了从大路进村的念头。 因为他刚才和俞虹飞在一起,现在俞虹飞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回村,他担心驴二怀疑他,所以,他绕了一个圈子,准备从农田中回村。 他在农田中正在走着,忽然传来了枪声,他连忙蹲下身子,在麦男中隐藏。 很快,他就看到周长诗逃跑过来了,后面是驴二在追赶。 周长廷不敢现身帮助周长诗,他趴在麦田中,一动也不敢动,只露出眼睛,向前观察。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周长诗自杀而死。 第660章 他们是同谋 周长廷趴在麦田中,吓得身子颤抖,牵动身边的麦子摇晃,差点把驴二引来。 他也发现自己身边的麦子摇晃了,连忙强忍着恐惧,一动也不敢动,一直到他听到驴二等人走远,他才探出脑袋,向远处望去,确定驴二等人都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阵夜风吹来,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原来刚才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把内衣都打湿了,被风一吹就感到寒冷。 他的心中更冷。 现在周长诗已经暴露了,虽然刚才驴二等人的谈话中,还没谈到他周长廷也是内奸,可是,他知道,周庄人很快就会怀疑到他头上,他如果现在回村子喊老婆孩子一起离开村子投奔日伪,只怕还没出村,就被抓住了。 可是,如果他不回村,老婆孩子不知内情,就出不了村子了,出不了村子倒是小事,最多被村民鄙视辱骂,村民不会杀害他的老婆孩子,但是,如果日伪屠村,自己的老婆孩子就难免被日伪杀害了。 周长廷十分为难,一边是自己的性命,一边是老婆孩子的性命。 经过一番艰难的心理交战,最终还是自私占据了上风,老婆孩子的命虽然重要,但自己的命更重要,自己回村就是死,现在自己去投靠日伪,自己就会活下来,到时候再想办法救老婆孩子吧。 想到这里,周长廷没有回村,悄悄离开周庄,连夜直奔黄集镇的日伪据点。 驴二和周敏等人抬着周长诗的尸体,回到了周长诗家中。 枪声响起的时候,全村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赶到周长诗的家中。 家族长周长春和夫人石中慧也来了,秀兰也跟着姑妈来到。 众人从梅婷的哀哭中,知道周晓鸥是被周长诗杀害的,都感到悲伤愤怒,大骂周长诗丧尽天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杀,同时为周晓鸥这么年轻就失去生命,感到唏嘘惋惜。 有人听梅婷说,长贵被打昏在后院,生死不明,就过去查看,发现长贵并没死,只是受了伤,自有秀兰为长贵包扎治疗。 众人虽然想把梅婷和已经死去的周晓鸥分开,但梅婷紧紧抱住已经冰冷的女儿不松手,众人无奈,只好随她。 周长春很是冷静,来到之后,简单了解一下情况,立即派出巡逻队,在村中各处搜捕俞虹飞。 周长春认为,周长诗既然是内奸,那么和周长诗同来的俞虹飞,肯定也是同谋,此时,周长春还不知道俞虹飞已经被周长廷从农田中送离村子,他在周长诗家中没搜到俞虹飞,就派人去学校检查。 就在这时,驴二带着周长诗的尸体回来了。 秀兰看到驴二回来,大为欢喜。 驴二和周晓鸥失踪这些天,最担忧的就是秀兰。 这些天,秀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非常痛苦煎熬,要不是姑妈劝住她,她就外出寻找驴二了。 刚才她从梅婷口中,已经听说驴二回来了,本来松了口气,但又听说驴二去追赶周长诗了,她又开始担心驴二会被周长诗杀害。 虽然秀兰知道周长诗不是驴二的对手,但周长诗有枪,驴二去追赶,仍然会有危险。 好不容易等驴二回来,秀兰这才真正落下心头悬着的大石头,连忙跑过去,拉着驴二的胳膊,哽咽的喊了声“二哥”,便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 驴二的心情沉重,从村外回来的路上,很少说话,他还没从周晓鸥死亡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他的脑海中,全是周晓鸥的音容笑貌,从两人的初次相识,到他们在山谷中发生亲密关系,历历在目。 以后,他再也见不到周晓鸥的笑容,听不到她银铃般天真无邪的笑声了。 失去周晓鸥的悲痛,使驴二的大脑有些迟钝,他没有思考周长诗是否有同党,没有询问俞虹飞为什么在周庄村。 如果他问过周敏,知道俞虹飞是周长诗带进村的,他就会发现,俞虹飞已经离开了村子,如果这时候去追赶俞虹飞,也许还来得及。 可是,就因为他心情悲痛,没有询问前因后果,失去了追杀俞虹飞夺回地形图的机会。 周敏和两个巡逻队员,倒是猜测到俞虹飞很可能是周长诗的同谋了。 可是,他们没看到俞虹飞被周长廷从村头的关卡送出村,他们还以为,俞虹飞已经被村里的巡逻队抓住了。 再加上他们看到驴二的心情悲痛,他们就没把俞虹飞是汉奸的事情,告诉驴二。 就因为驴二和周敏之间的“情报延迟”,没有及时交流,错失了追杀俞虹飞和周长廷的最佳时机。 驴二心情悲痛,脚步沉重的走向周晓鸥家中。 驴二拍拍秀兰的手掌,声音有些沙哑的说: “好妹子,咱们待会再说话。” 秀兰点点头,向后退去。 驴二走到周长春面前,说道: “姑父,周长诗畏罪自杀了,我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 旁边一个村民愤愤骂道: “这种连亲生女儿都杀的狗汉奸,还带回来做什么,扔到野外喂狗就行了。” 周长春向村民摇摇头,阻止村民说下去,转头对驴二说道: “搜过长诗的身上吗,有地道地形图吗?” 旁边的周敏说道: “爹,我已经搜过了,没有发现地形图之类的东西。” 周长春皱了皱眉头,说道: “梅婷刚才说,长诗自己说他已经弄到地形图,既然地形图不在他身上,那肯定在俞虹飞的身上。” 驴二这才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俞虹飞和周长诗是一伙的吗?” 周长春道: “俞虹飞是跟着长诗一起来的,他们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不过,这只是个怀疑,也许俞虹飞也被长诗蒙在鼓里,所以我的命令是,尽量活捉俞虹飞,留下活口,免得杀了无辜的人。” 他说到这里,又摇摇头说道: “奇怪,就算长诗和俞虹飞是一伙的,他们有两个人,可是,他们怎么拿到的地形图?知道地形图的人,也不过四五个人。” 驴二明白了,连忙说道: “周长廷,周长廷叛变了!” 第661章 留下还是撤离 周长春一愣,随即摇摇头,说道: “不会的,长廷怎么会叛变呢?” 驴二正要把他发现周长廷和俞虹飞出村的消息,告诉周长春,就在这时,忽然传来彪子的大声咒骂声: “哪个臭婊子在哪里?抓到她,我非宰了他不可!别拉我,我要去抓臭婊子……” 随即就是一阵愤恨的咒骂声,快步远去了。 石凯快步跑了过来,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长青叔死啦!我们在学校办公室的床底下,找到了长青叔,他被人暗算了,后脑袋被石头砸破了。” 听到周长青被杀,众人都悲愤之极,纷纷咒骂周长诗和俞虹飞。 驴二这才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到周长廷带着俞虹飞,从农田中出了村子,肯定是俞虹飞身上带着地形图,周长廷把她送走了。” 周长春半信半疑,说道: “等他回来,好好问问他。” 驴二摇摇头,说道: “姑父,周长廷不会回来了。如果周长诗没暴露,村里没有枪声,周长廷还有可能回来带他的老婆孩子一起走,现在枪声一响,周长廷肯定不敢回来了。” “姑父,你赶紧派人骑上马,沿着前往黄集镇的方向追赶,也许还有机会抓住周长廷和俞虹飞。” 周长春也感到事态严重了,连忙派周敏石凯等三人,骑着村里仅有的三匹马,去追赶周长廷和俞虹飞,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要。 周长春派人去追赶之后,仍然不愿意相信周长廷叛变,又派人去周长廷的家中,寻找周长廷,同时把周长廷的老婆孩子控制起来,以防被周长廷带走。 驴二等周长春下完命令之后,低声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现在,我们必须假定地道的地形图已经失窃,追不回来了,我们要赶紧商量,是留在村里,还是撤离村子。” 周长春脸色凝重的说道: “不错,是要商议了。召集自治委员会的委员,立即到村部开会。” 驴二叮嘱秀兰照顾梅婷和长贵,他深深地望了一眼周晓鸥的遗体,强忍着悲痛,转身去村部开会了。 很快,委员会的另外五个委员,来到了村部。 这五个委员,四个是周庄其他姓氏的代表,一个是石庄的代表,加上周长春和驴二,共有七人了。 本来,委员会中还有周长廷和周长青,共有九人,但现在周长青已经死了,周长廷下落不明,只有七个委员了。 会议讨论的主题,就是地道地形图失窃,周长廷叛变的情况下,是继续留在村里,与日伪战斗,还是尽快撤离村子逃亡。 驴二先说道: “各位,我先说我的意见,无论是周长廷叛变,还是地形图失窃,我们要利用地道,抵御侵略者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地道不但无法对付敌人,反而会成为敌人对付我们的工具,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 一个委员说道: “二子,你有些夸大了敌人的能力了吧,就算有周长廷为鬼子带路,我们仍然可以利用地道,打击敌人。” 驴二脸色凝重的摇摇头,说道: “我一点都没夸大!我们要利用地道对付敌人,就是在敌人摸不清地形的情况下,利用地道下面错综复杂的暗道,打击敌人,说白了,就是打几枪之后,再从另一个地道撤退。” “但是,一旦有周长廷为鬼子带路,而且鬼子已经掌握了地道中的地形之后,我们就没有任何优势了。” “我这样说吧,如果我是鬼子,我会用下面的办法,向周庄进攻。” “第一步,派来炮兵,先对周庄的地面,进行一番轰炸,打得周庄人全部躲藏到地道中。” “第二步,派来步兵,对地面进行清除扫荡,不留一个活口,控制住地面。” “第三步,由周长廷带路,对地道下面进行攻击,或是用火攻,或者是毒气,或是用水灌。” “第三步的作战计划,就算没有周长廷带路,只要日伪有地形图,也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 “敌人的第一步和第二步作战计划,我们可以躲藏到地道中,损伤不会太大,但敌人的第三步作战计划,对我们将是致命的打击。” “因为我们地道中,所有的地道,敌人已经掌握了,他们会提前堵住我们的退路,把我们烧死,把我们淹死,把我们毒死,而我们在地道中,无处可逃,只有等死的份。” “说句难听的,大家都是农民,都在田里逮过地鼠,我们就是地鼠,敌人会用逮地鼠的方法,对付我们。” 驴二把敌人的进攻计划,演变了一番,众人都吓得寒毛直竖,心头惊悚。 其实,驴二说出来的日军进攻计划,众人也已经隐隐猜到,只不过没有驴二现在讲得这么详细,这么系统。 现在驴二说得井井有条,众人就完全明白了日军的作战计划,果然不是他们村民能抵抗的。 一个委员不甘心的说道: “咱们挖了这么长时间的地道,都快累死了,就是想着用来对付鬼子,难道说,现在一用不用,就这样放弃了,咱们去逃亡?” 驴二说道: “如果鬼子不知道地道里面的地形,咱们当然要利用地道打鬼子,就算咱们被打死,死得也值,至少咱们能多杀几个小鬼子,死得光荣。” “可是,现在地形图已经暴露了,我们仍然固守着一个对日伪没有威胁的地道,不但杀不了鬼子,自己也是白白死掉,而且是死在自己挖的地道中,毫无尊严可言!” 那个委员说不出话来了,众人也都默认了驴二撤退的提案。 周长春道: “二子,你是支持撤离村子吗?” 驴二道: “姑父,我当然想留下来跟鬼子打,可是,咱们现在没有任何优势了,留下来,就是全部被屠杀,全村死光,无论妇孺还是儿童。” “所以,我认为应该撤离村子!” 周长春紧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咱们村里有三四百人,更多的是老弱病残和妇孺,别说走不快,就算走得快,这么多人,又能逃到哪里去?” 第662章 杀人撒气 驴二说道: “我想过了,有愿意去投奔亲戚的,就去投奔亲戚,不愿意投奔亲戚的,大家伙就一起去昆嵛山青龙寨。” “青龙寨位于观日峰上面,在观日峰的山脚下,有一片肥沃的平地,大家开垦出来种庄稼,足够上千人生活。” “咱们村民到了之后,先搭帐篷在山下住着,或者到青龙寨借宿,大家再慢慢建设村子,很快就可以重新生活了。” “青龙寨前几天被日寇用飞机轰平了,现在也在建设之中,青龙寨能重建家园,咱们周庄人也可以重建家园。” “只要咱们到了青龙寨,鬼子就不敢再轻易过去了,咱们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相互呼应,大家都会来帮助咱们。” 周长春点点头,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不过,这一走,只怕很难再回来了!” 驴二语气坚定的说道: “等咱们把小鬼子赶跑,咱们就可以回来了!这是咱们的国家,咱们的土地,鬼子抢不走的!” 周长春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这鬼子的武器厉害的很,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鬼子赶走。” 正在这时,花子快步跑了进来,又着急又惊慌的说: “长春大爷,您快去看看吧,彪子要杀香雪婶和小月-----” 众人虽然都吃了一惊,但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花子所说的香雪婶和小月,正是周长廷的老婆和儿子。 周长春连忙说道: “快去看看。” 众人跟着周长春,快步离开村部,向周长廷的家中走去。 彪子的父亲周长青被杀害,彪子虽然没看到凶手,但可以肯定,和周长诗俞虹飞脱不开关系,周长诗已经死了,在村里到处找不到俞虹飞,彪子的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彪子听别人说,村长和驴二怀疑周长廷是内奸,村长正在下令到处搜索周长廷,便都没找到周长廷。 彪子一听周长廷有可能是内奸,他顿时起了杀机,周长诗已死,他无法出气,抓不到俞虹飞,他无法出气,就想把气撒在周长廷的身上。 既然找不到周长廷,那就找周长廷的老婆孩子,杀了周长廷的老婆孩子,为爹报仇。 由于周长青和周长廷素来不和,彪子更认为父亲是被周长廷杀害的,因为父亲是后脑被砸,是被人偷袭,这个偷袭人,很可能就是周长廷。 虽然彪子并不确定父亲是周长廷杀死的,但他现在被悲愤冲昏了头脑,怒火无处发泄,就要发泄到周长廷的家人身上。 花子等人一看到彪子起了杀机,连忙阻拦彪子,但彪子的力气大,又在狂怒之中,众人都拉不住他。 花子一看不行,连忙去喊周长春,花子知道,整个村子,彪子只听他爹和长春大爷的话,现在他爹已经死了,能阻止他的,只有周长春了。 周长春等人赶到周长廷家中的时候,彪子正在追打周长廷的老婆和儿子。 周长廷的老婆叫刘香雪,儿子叫周小月。 香雪是小家碧玉,父亲是个破落的小地主,香雪在娘家的时候,读过几年私塾,在农妇之中,算是有些文化的,长得也漂亮,在村里的人缘颇为不错。 小月比周敏和彪子小几岁,只有十四五岁,长得很是俊秀,不骄不燥,性情平和,在同龄的孩子之中,人缘不错,在村里老一辈的眼中,也是个不错的孩子。 周长春和驴二赶到的时候,彪子正在院子中追打香雪和小月,有一些邻居在劝阻彪子。 幸好石金担心彪子开枪,提前把彪子的手枪抢走了,彪子没办法用枪杀死香雪和小月,只能用手打。 众邻居虽然想拉住彪子,但彪子的力气大,众人都拉不住,而且众人都因为认为周长廷叛变了,趁机让彪子打周长廷的老婆孩子出出气,所以并没有尽全力阻止彪子,只是防备着不让彪子打死香雪和小月就行了。 香雪和小月都目光呆滞,站立不动,任彪子殴打辱骂,二人即不闪避,也不分辨,更没还手。 母子二人,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丈夫和父亲已经叛变,但从彪子的辱骂之中,他们已经听出来,彪子和村民,都怀疑周长廷叛变了。 母子二人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从枪声响起这么久,周长廷都没出现,而且村民的怀疑,不会是空穴来风,他们一向敬重的丈夫和父亲,很有可能真的叛变了。 尤其是香雪,听彪子骂她丈夫,被一个女人勾引叛变的,她知道丈夫受不了漂亮女人的诱惑,自从俞虹飞进村之后,丈夫总是找各种借口,接近俞虹飞,她是妻子,不是没有觉察到异样,只不过,她没想到,丈夫竟然真的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她和儿子,背叛整个村子。 所以当彪子殴打辱骂他们母子的时候,香雪没有反驳,没有闪避,她心中又伤心,又是愧疚,她伤心的是,丈夫当了汉奸,背叛了村民,背叛了他们娘俩,愧疚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阻止丈夫的背叛,害得周长青被杀害了。 如果她能早些阻止丈夫和俞虹飞接近,也许就能阻止丈夫的叛变,周长青就不会死了,村民也不会有危险了。 周长春来到的时候,彪子正挥拳殴打香雪,几个邻导半真半假的阻止着,虽然阻止了一些,但仍然有拳脚不时落到香雪的身上。 周长春喝道: “彪子,住手!” 彪子听到周长春的声音,不敢不停手,他指着香雪,愤恨的对周长春说道: “大爷,这娘们是汉奸婆子,你别拦我,我要打死她娘俩,为俺爹报仇。” 周长春走到彪子面前,瞪着彪子,喝道: “谁对你说长廷是汉奸的?” 彪子一愣,用手漫天一指,说道: “他们都这样说----” 周长春冷冷说道: “我这样说了吗?在我没有正式宣布周长廷是汉奸之前,他就不是汉奸!现在,没找到他的人,也没找到他的尸体,他有可能是汉奸,但也有可能被汉奸杀害了。” “彪子,我知道你爹没了,你心里难受,但你再难受,也不能拿杀害妇孺来出气。” “别说还不能确定周长廷是不是汉奸,就算确定了周长廷是汉奸,周长廷是周长廷,他的老婆孩子是他的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孩子是无罪的。” 第663章 准备逃亡 彪子不再说话了,但仍然满脸不服气,恨恨地瞪了瞪香雪,又瞪了瞪小月。 香雪感激的低声说: “长春哥,谢谢您!” 周长春淡淡的说: “香雪,咱们村里的地道地形图,已经泄露了,村委会决定,要撤离村子,村里有亲戚的去投靠亲戚,没有亲戚投靠的,就跟大家伙一起向山里逃亡。” “香雪,你带着小月回你娘家吧!” 香雪微一沉吟,说道: “长春哥,我不回娘家,我和小月,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 彪子在旁边骂道: “你男人是汉奸,谁知道你是不是和你男人一伙的,你跟着我们逃亡,是不是想着再次出卖我们?” 香雪没理会彪子,仍然对周长春说: “长春哥,你也说了,现在还不知道长廷是不是汉奸,如果他不是汉奸,我们娘俩就有权利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 “如果他真是汉奸,鬼子肯定会派他带兵来抓我们,到时候,你就用我们娘俩做为人质,逼长廷放过乡亲们,如果他不放,铁了心要当汉奸,你就把我们娘俩,当着周长廷的面杀死!” 香雪这番话,虽然声音不高,但周围的村民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态度不卑不亢,神情和语气之中,却有一种凄厉的决绝,令人不由心生敬意。 彪子听了香雪这番话,不再说什么了,仇恨的眼光也缓和了许多。 彪子也是因为父亲的死亡,一时气昏了头脑,才要杀香雪和小月泄愤,其实,他并不真想杀香雪和小月,只不过是殴打一番出出气,不然,以他的力气,一拳就可以把香雪和小月这样的弱质,打个半死,至少也是脑震荡。 他之所以殴打香雪和小月多时了,香雪和小月都没受什么重伤,一来是乡亲们拦着,二来也是他没下重手,手下留情了。 以前,彪子他爹周长青和周长廷虽然不和睦,但彪子一家人,都和香雪小月的关系不错,彪子喊香雪的时候,一口一个“香雪婶”,和小月虽然说不上亲如兄弟,但对小月也颇为爱护,只是现在一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才反目成仇的。 现在听香雪说自愿为人质,甘愿被杀,为丈夫周长廷赎罪,彪子就算再彪,此时也不由气消了大半,不忍再对香雪和小月撒气了。 周长春微一沉吟,说道: “香雪,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赶紧准备一下,跟着乡亲们一起逃亡吧。” “不过,你可以放心,就算长廷铁了心要当汉奸,追杀咱们,我也不会杀害你和小月。我刚才说了,长廷是长廷,你们娘俩是你们娘俩,咱们周庄人,不搞株连那一套!” 他说到这里,又对众人大声说道: “大家伙都听到了,香雪和小月是自愿和大家伙一起逃亡的,以后,谁也不能找她们娘俩的麻烦。” 周长春亲自为香雪和小月担保,众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而且香雪平时的人缘就挺不错。 正在这时,马蹄声响,前去追赶周长廷和俞虹飞的人回来了。 周长春和驴二等人,连忙出了香雪家,向大街上走去。 很快,周敏等人纵马而来,来到近前,跳下马来。 周长春连忙问道: “追上了吗?” 周敏擦着额头的汗水,喘息着说道: “没追上,一个也没追上,可能是我们追的慢了,也可能是他们听到马蹄声,就躲在路边的麦田里了,总之,没追上!” 周长春脸色凝重,转头对驴二说道: “二子,追不回长廷和地形图,现在只有逃亡这一条路了!” 驴二的脸色也很凝重,说道: “只能逃亡了!” “长春叔,先派周敏立即前往青龙寨,向霍三爷求援,由红胡子联盟,前来接迎我们。” “接下来,立即通知所有的村民,有亲戚的立即投奔亲戚,要跟着大家伙一起逃亡的,赶紧准备逃亡。告诉乡亲们,所有的重物都不要带,以免影响速度,被鬼子追上。” “准备逃亡的乡亲们,叫他们一个小时之内,在村东的路口集合,一起出发。” 周长春听了之后,立即派周敏前往昆嵛山。 周敏顾不上歇息,带了石凯,快马加鞭,连夜赶赴昆嵛山。 周长春组织人手,挨家挨户通知村民,准备转移。 驴二见周长春组织人手通知撤退,日伪暂时没打过来,这一会用不到他,他就向梅婷家走去,准备埋葬周晓鸥,劝说梅婷和长贵撤离。 驴二来到的时候,石中慧和秀兰,和长栓嫂等几个妇女,还留在梅婷家中,安慰梅婷,为长贵治病。 驴二到了之后,对石中慧说: “姑妈,地形图失窃,姑父已经决定撤离了,你赶紧回家收拾一下吧。” 又对众妇女说道: “各位婶婶嫂嫂,你们也赶紧收拾吧,准备逃亡了。” 石中慧和众妇女纷纷离开了,只有秀兰留下来。 驴二问秀兰: “长贵叔的伤怎么样?能走路吗?” 秀兰道: “他被砸断了一条胳膊,脑袋也受了震荡,但可以走路。” 驴二点点头: “那就行。他在哪里?” 秀兰道: “在后院,他房里躺着呢。” 驴二道: “你去把他叫过来。” 驴二说完,向堂屋中走去。 堂屋中,摆着一张床铺,周晓鸥的遗体就躺在床铺上。 暗淡的灯光下,气氛凄凉惨淡,周晓鸥的身子直挺挺的,双目紧闭,好像睡觉了一般。 梅婷就伏在床边,目光呆滞的看着女儿,此时,她已经不再哭喊,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脸色看起来比已经死亡的女儿更凄凉。 驴二的胸膛一酸,眼泪不禁流了下来,他擦去泪水,强忍着悲痛,走到梅婷身边,望着周晓鸥的遗容,说道: “婶,全村人都要撤离村子了,咱们该把晓鸥埋葬了,入土为安。” 梅婷僵硬的摇摇头,声音沙哑的说: “我不走,你们走吧,晓鸥没了,我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我在这里陪着晓鸥。” 驴二叹了口气,说道: “婶,晓鸥一定希望你能活下去,你不要想不开,还是让晓鸥入土为安吧。” 梅婷仍然摇头: “二子,你不用劝我,你走吧,不用管我。” 第664章 入土为安 驴二劝不动梅婷,又不能硬劝,只好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希望长贵来了,能劝动梅婷。 很快,长贵在秀兰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长贵的脑袋被击中,胳膊被打断,但可以走路,只是有些身体虚弱,在秀兰的搀扶下,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长贵被救治之后,一直在后院的房间中躺着,只是听秀兰说周晓鸥死了,还没亲眼看到。 现在,长贵看到已经死去的周晓鸥,不由心中悲痛,流下泪水。 长贵和周晓鸥之间,虽然是主仆关系,但周晓鸥对待长贵,如同叔伯一般亲昵,长贵因为爱梅婷,对梅婷的女儿也爱护,现在,周晓鸥死了,长贵非常悲痛。 长贵已经听秀兰说过,全村要撤离村子,他知道驴二叫他过来,就是让他劝梅婷离开的。 长贵来到之后,驴二低声说道: “长贵叔,婷婶不肯走,你劝劝她吧,咱们埋葬了晓鸥,就要赶紧撤离了,时间紧迫!” 长贵点点头,对驴二低声说: “你和秀兰在门外等我一会。” 驴二和秀兰走出堂屋,在院子中等着。 长贵走近梅婷,望着痴痴呆呆的梅婷,长贵心中酸痛,他握着梅婷的手,颤声说道: “婷,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晓鸥,我也舍不得,可是,晓鸥已经走了,咱们还要活下去!” 梅婷摇摇头,呆滞的说: “女儿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想活了。” 长贵伸出一只手,放在梅婷的肚子上,声音温柔而心情沉重的说: “婷,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这是咱们的孩子,有孩子,咱们就还有活头,就算你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为了孩子,你也要活下去!” 梅婷不说话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肚子里有孩子,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没有出生,她对没出生的孩子,还没有深厚的感情,可是,晓鸥是她养活大的,是她的心头肉,晓鸥死了,她就万念俱灭了,只想着和晓鸥一直这样待下去,直到她们被鬼子的炮火一起轰上天。 可是,听了长贵的话,她求死的意志动摇了。 望着面前的长贵,望着她心爱的男人,梅婷的心软了,她爱长贵,她想,如果她能为长贵生一个孩子,也算是报答长贵对她的好了。 想到这里,梅婷点点头,说道: “好,我跟你走!” 长贵听到梅婷答应,抬高声音喊了一声: “二子,你们进来吧。” 驴二和秀兰又走了进来。 驴二见长贵向他点点头,知道梅婷同意埋葬女儿了,他问梅婷: “婶,把晓鸥埋在哪里?是祖坟,还是----” 梅婷说道: “咱们这里的风俗,女孩没出嫁不能埋祖坟。就埋在后院吧,如果咱们还能回来,我再给她迁坟。” 驴二道: “长贵叔,你和我先去挖坟。” 驴二把长贵扶起来,向门外走。 秀兰凑近驴二,说道: “二哥,长贵叔还不能干活,你一个人太慢,我帮你挖吧。” 驴二低声道: “你留在这里,我担心婷婶会想不开。” 秀兰吃了一惊,不敢离开梅婷了。 驴二和长贵来到后院,选了个地方,挖了个泥坑。 由于时间紧迫,泥坑没挖太深。 驴二挖坑的时候,想到几天前,他和周晓鸥在谷底挖掘储水坑的情形,心中更是伤痛。 挖好坑之后,驴二自己回到中院的堂屋,双手抱起周晓鸥的遗体,向后院走去。 梅婷不顾驴二和秀兰的劝说,坚持要看着女儿入土。 驴二抱着周晓鸥的遗体,一步步向后院走去,他心中的沉痛已经到了极点,昨天,他怀里的这个女孩,还在和他和欢好,在他怀里婉转娇啼,活色生香,而现在,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到了后院,驴二把周晓鸥的遗体放在坑中。 还没有待撒土,梅婷已经悲痛的昏撅在坟前了,秀兰连忙掐人中救治。 驴二拿起铁锹,最后深情的望了一眼坟中的周晓鸥,终于一狠心,撒下了泥土。 很快,周晓鸥被埋葬了。 这是驴二第一次,亲手埋葬自己喜欢、和他发生过亲密关系的女人! 驴二和秀兰把救醒的梅婷,搀扶到堂屋中,叮嘱长贵和梅婷赶紧收拾,半个小时之内,就要赶到村头集合了。 驴二和秀兰离开了梅婷家中,走到街上。 此时,整个周庄,都在准备逃亡了,虽然有巡逻队在维持秩序,仍然混乱不堪,鸡飞狗叫。 这个鸡飞狗叫,并不只是形容词,而是真的鸡飞狗叫,因为很多农民,不舍得家里养的鸡和狗之类的牲畜,逃亡的时候,也要带上,抓鸡的抓鸡,逮狗的逮狗。 驴二叹了口气,知道要让村民放弃家园去逃亡,已经千难万难,再让他们不要带东西,更是不可能的,农民贫困,舍不得丢弃东西,就算如何劝说,都难以说服他们。 驴二本想劝说,但村民太多,他劝不过来,只好作罢,等集合之后,他再处理这种事。 驴二叫秀兰回姑妈家,简单收拾一下,不要带负重,也不要让姑妈带负重,他自己则去和周长春会合。 周长春正在街上指挥着村民,他望着混乱不堪的村民,也是大为头痛。 虽说他已经吩咐过,劝说过,不让大家伙多带负重,但大家伙仍然带了不少并不重要的负重,自家粮食不必说了,就连现在穿不着的棉衣棉被,也要带上。 看到驴二过来,周长春连忙求助的迎了上来,为难的说道: “二子,你看,别说一个小时了,就是两个小时,村民也集合不起来,就是集合起来了,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逃亡?走不多远,就会被鬼子追上。” 驴二苦笑道: “现在大家伙太分散了,劝说不过来,等大家伙集合之后,再统一处理吧。” “不过,我认为,就算怎么劝说,在鬼子没打过来之前,乡亲们也舍不得丢弃自家那点不值钱的东西。” 周长春叹道: “等鬼子打过来的时候就晚了,就算舍得丢弃东西了,只怕连命也要丢弃了!” 第665章 一起逃亡 驴二皱了皱眉头,说道: “乡亲们带的负重,等集合之后,还可以强行命令他们丢弃,不过,有老人,孩子,还有伤员,这些人都走不快,咱们不能丢弃他们。” “到村头集合之后,腾出来几辆骡车,专门运送老人孩子和伤员。” 周长春道: “我已经安排骡车了,专门运老人孩子和伤员。不过,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去投奔亲戚,多少人一起逃亡,只有等集合之后,统一了人数,才能安排。” 驴二道: “姑父,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周长春道: “什么问题?” 驴二道: “无论多少人一起逃亡,肯定有走得快的,有走得慢的,走慢的人群,会拖累走快的人群。” 周长春道: “这个不是问题,咱们周庄人心齐,早就说过,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就算走快的,也不会抛弃走慢的。” 驴二道: “我相信大家伙都有这个觉悟,不放弃弱者。可是,咱们逃亡的目的,就是尽量减少伤亡,能多活一些人,就多活一些人,如果大家伙抱成一团,谁也不肯走快,就只能等着被敌人全部消灭,那就不如不逃亡了,就留在村里和鬼子干呢。” 周长春道: “你的意思是,走快的先走,走慢的慢走,分成两拨人?” 驴二道: “对,走快的,让他们先走,他们可以活下来。走慢的就慢走,争取活下来。” 周长春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走快的人之中,他们的家人有走慢的,他们不会放弃家人先逃的。再者说,咱们的猛虎队人员不多,如果分成两批保护村民,保护不过来。” 驴二苦笑道: “这倒是个麻烦,只有等大家伙集合之后,问问大家的意见了。” “姑父,我再去催催大家伙,赶紧集合。” 周长春道: “你往东去,我往西去,咱们分头行动。” 驴二和周长春分开之后,各自去催村民赶紧到村头集合。 说是一个小时,其实到了两个小时,才勉强集合完毕。 周庄本是个七八百人的大庄,在多次与日伪战斗之中,有投奔亲友的,有被打死的,现在只不过三四百人了。 这三四百人之中,又有一半去投奔亲友的,不愿投奔亲友,或者没有亲友可以投奔的,就一起逃亡。 在村头集合的逃亡人群,大约有二百多人,其中有不少老人和儿童,还有伤员。 此时,东方的天空,隐隐露出了曙光,天色已经发亮了。 曙光之中,二百多人集合在村头的大路上。 可以看到,这些人之中,有人抱着孩子,有人扶着老人,有人带着断胳膊断腿的伤员,还有人提着大包小包,更有人牵羊牵牛,拎鸡牵狗。 除了人群,还有十几辆驴车和马车和牛车,车上也是装得满满当当。 这其中,有长贵和梅婷,有老仝和他的相好,还有周长廷的老婆孩子香雪和小月。 秀兰和石中慧在一起,也是人群之中。 周长春看人到的差不多了,他站到一辆骡车上,大声说道: “大家伙都别说话了,听我说!” 家族长一发话,喧哗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就连吵闹的小孩子,也被大人阻住了,有些不劝的幼儿,母亲就用喂奶的方式堵住孩子的嘴巴,顾不上羞涩了。 周长春见人群安静了,大声说道: “还有要去投奔亲友的吗?要投奔亲友的,赶紧离开,留下来的,都是要一起逃亡的。” 没有人说话。 周长春停了三秒,又说道: “既然大家一起逃亡,我就说说逃亡的规矩。大家一定要守规矩,听命令,才有希望活下来。” “第一个规矩,不得哄抢别人的财物,扰乱秩序,否则,赶出队伍。” “第二个规矩,不要擅自离开队伍,否则,后果自负,没人去追着保护你们。我们猛虎队的任务是保护大多数人,不会只保护少数人。” “第三个规矩,遇到敌人,是逃是打,听命令,除非是敌人太多,我们打不过,由我或者驴二下命令逃跑,大家伙才能逃跑,否非,擅自逃跑,扰乱军心者,毙!” 周长春虽然是文人,但这几个月来,都是他率领村民抵抗日伪,自然而然有了一种煞气和威严,尤其最后一个斩钉截铁的“毙”字,更是抛地有声。 众人都屏息静气,不敢提出异议。 周长春见众人都不说话,又说道: “我们逃亡的目的,就是为了减少伤亡,争取让更多人活下来,所以,如果有人认为自己走得快,不想和走得慢的人一起逃亡,我不会责怪他们,现在站出来,我会派一支小队,带他们先走。” “我们猛虎队,会和走慢的人一起走,保护走慢的乡亲们。” “想先走的,你们不要感到羞愧,不要有心理负担,现在站出来吧。” 周长春这些话说完,人群中就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有自认为走得慢的人,就劝走得快的家人先走,但走得快的人,怎么会抛弃家人先逃命呢?所以他们坚决不肯先走,发生小小的争执。 也有没有家庭负担的人,想要先走,但又不好意思站出来,担心别人笑话胆小怕死。 商议了一会,有两个想先走的人,就脸带羞愧的站了出来,但看到别人都没站出来,这两个人脸色一红,又悄悄缩了回去。 周长春见只有两个人站出来,而且又缩了回去,他决定不派人先走了,两个怕死的人,不值得他派出猛虎队员保护先撤退,如果有十几个人以上,他也许会派一个队员带领他们先走。 虽然周长春嘴上说了不会责怪先走的人,但心中肯定是有些鄙视的,所以他对那两个站出来又缩回去的人,视而不见。 他等了一会,见没有人再继续站出来,就大声说道: “好,咱们周庄人心齐,谁也不愿意抛弃乡亲们,那就大家伙一起逃亡吧,同生共死!”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刚才站出来的两个人,那两个人脸色通红,不敢看周长春。 第666章 家园难舍 接下来,周长春开始安排,让老人幼儿和伤员,坐在马车骡车上,把粮食装到车上,牲畜全部丢弃,不必要的物品,全部丢弃。 虽然村民们不舍得丢弃物品,但周长春下了硬命令,必须丢弃,村民们虽然不舍,也只能照办。 在周长春安排生活布署的时候,驴二也在安排军事布署。 驴二把猛虎队员,以及有战斗力的村民,全部集合在一起,每人都分发了枪支和子弹。 周庄人在与日伪的历次战斗中,缴获了不少枪支子弹,倒是不缺武器。 猛虎队员只有三十多个人,有战斗力的村民大约有六七十人,一个二百人的逃亡队伍,倒有一半可以战斗,而且战斗人员都有枪支武器。 驴二又把一百人左右的战斗人员,分为两支队伍,一支队伍由石庄人石中武率领,在逃亡队伍的前面开路,驴二自己则率领一支队伍,在逃亡队伍的后面押后。 本来,如果要分成两支人马,一支人马由驴二自己率领,另一支人马,应该交给周庄人率领。 可是,有资格带队的周庄人,只有周长青和周长廷,现在周长青死了,周长廷下落不明,只能落到石庄人石中武的身上了。 按说,石中武是最有资格带队的,他是石雄的堂叔,不但跟着石雄的父亲学过武术,还学过行军布阵,只不过石庄人算是寄居在周庄,所以排资格的时候,石中武稍微排后,但现在周长廷和周长青都没有了,就论到石中武了。 石中武的队伍之中,有石庄人石金,石金跟着驴二去过多次青龙寨,所以由石金带路。 驴二则率领彪子等人,在队伍的后面押阵。 虽说是把队伍分成两支,但其实两支队伍距离并不远,他们都要分出人手,照顾逃亡的队伍,之所以分成两支,主要是防备日伪突然来袭,首尾不能及时呼应,就只能各自作战,保护村民。 终于布署完毕,逃亡的队伍,迎着朝阳,向东边的昆嵛山出发了。 周长春和驴二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一边走,一边望着已经长成的麦田,大为心疼,说道: “唉,咱们这一走,这数百亩即将收割的粮食,就便宜鬼子汉奸了!” 驴二说道: “姑父,您放心吧,只在咱们逃过这一劫,在山里安顿下来之后,等庄稼快要收割的时候,咱们再组织人手,悄悄回来,连夜收割,争取一夜之间,把所有的庄稼都收走,拉回山里去。” 周长春苦笑了笑,说道: “也只能如此了!” 村民们也是一边走,一边望着庄稼,望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和家园。 对于农民来说,没有比家园和庄稼更重要的了,为了家庄和庄稼,他们宁愿拼命,可是,他们知道,在鬼子的长枪大炮之下,他们就算拼命,也无法保护自己的家园和庄稼,他们只能暂时逃亡,再找机会跟鬼子斗争,夺回属于自己的家园和庄稼。 人群中传来哭声,有人低声哭泣,有人放声大哭,他们舍不得家园和庄稼啊! 每个人的心头都很沉重,他们知道,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说不定会死在逃亡的路上,永远也回不来了。 悲怆的氛围在逃亡队伍中曼延。 逃亡队伍越走越远,渐渐离开了周庄。 由于有马车骡车,他们无法从荒野中赶路,只能走大路和相对宽阔的小路。 刚开始,逃亡的队伍,前面距离不过三五十米,但随着越走越远,距离就渐渐拉开了,有走的快的,步子大,有走的慢的,步子小,就拉开了距离,前后的距离有二三百米了。 距离一拉开,就显出把战斗人员分成两支的重要性了,一头一尾,相互呼应。 周长春和驴二走在队伍的后面,他们暗暗着急,但又无可奈何,因为马车骡车有限,只能载老人和幼儿以及伤员,装不下太多人了。 可是,走得慢的人群之中,有些年龄虽然不太老,但超过五六十岁的人,体力不足,走不快了。 还有坐在车上的小孩子,吵着要让母亲抱,母亲如果抱着孩子,自己就走不快,可是如果不抱小孩,小孩子就会吵闹,只好抱一会,再让车拉一会,拖慢了速度。 还有些伤员,虽然勉强能行走,但因为受过伤,元气未复,不但走不快,走一会就累了。 总之,逃亡队伍的行速极慢。 从周庄赶到昆嵛山,如果是驴二这样的年轻人,不过十多个小时,就可以进山区了,但按现在逃亡队伍的速度,就是三十个小时,也难进入山区。 更何况,这还是刚开始赶路,人们的体力还充足,走一段路之后,人们就会疲惫,速度更慢了,只怕要进入山区,需要四五十个小时,本来一个白天能就能走完路的,至少也需要两天两夜了。 驴二只能寄希望于日伪不会这么快追赶上来,虽然他知道这个希望极为渺茫,日伪肯定会很快赶到。 驴二没猜错,日伪这次的确反应迅速,包抄而来。 俞虹飞拿着地形图,在深夜之中,向二十里远的黄集镇赶去,镇上有日伪据点。 本来,如果步行赶到黄集镇,二十里路,至少也需要三个多小时,可是,俞虹飞没走多远,就遇到一支日军的侦察队。 原来,玉置太郎为了接应俞虹飞和周长诗,安排黄集镇的驻军,专门派一支侦察队,蹲守在周庄通向黄集镇的路上。 俞虹飞经常和日军打交通,略通一些日语,这支日军侦察队,也专门配备了一个精通汉语的日军。 日军已经从玉置太郎那里得知俞虹飞和周长诗的相貌年龄,所以一看到一个深夜赶路的女子,立即现身把俞虹飞包围起来。 俞虹飞和日军侦察小队接头之后,骑马快速奔向黄集镇的日伪据点,用电话向玉置太郎进行汇报。 玉置太郎听说俞虹飞已经拿到地形图,大为兴奋,不顾正值深夜,带领一支小队,连夜出了牟平城,赶向黄集镇的日伪据点。 玉置太郎亲自前来,一来是为了剿灭周庄村,二来,是找驴二算帐! 第667章 活地图 玉置太郎已经知道驴二还活着了。 驴二从黄集镇日伪据点,向玉置太郎打电话的时候,玉置太郎还不知道驴二活着,以为驴二是螃蟹段六。 但是,玉置太郎很快就接到汇报,黄集镇上将近二百多个日伪军,除了十几个留守的,全部消失不见了,神秘失踪了。 很快又接到情报,驴二把黄集镇日伪据点的二百个日伪军,引到了青龙寨,被日军的战机轰炸了,驴二在红胡子联盟上大出风头。 玉置太郎的肺都要气炸了! 玉置太郎是资深情报人员,自认为聪明过人,没想到,却被驴二一骗再骗,不但从他手底下逃脱,还利用他的名头,把黄集镇日伪骗走被日军战机炸死。 这对玉置太郎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玉置太郎之所以误认为驴二是螃蟹段六,主要是信任了他安插在红胡子之中的青木崖二当家张少枫。 玉置太郎听闻驴二还活的消息之后,立即召张少枫进城,但张少枫早已经不知所踪,玉置太郎当然召不到人了。 玉置太郎见不到张少枫,更确定张少枫被驴二威胁或者收买,才给了他错误情报,骗他放走了驴二。 玉置太郎一边派人追查张少枫,一边想着怎么对付驴二。 当他接到情报,说驴二生死不明,红胡子联盟到处寻找驴二,他还以为驴二死在哪个山沟里了,自己不能亲手杀死驴二,颇为遗憾。 当俞虹飞向他汇报,驴二回到周庄的时候,玉置太郎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玉置太郎决定,亲自赶赴,指挥剿灭周庄的战斗,一来是剿灭周庄这个抗日的“暴民之村”,扬皇军之威,二来是可以亲手除掉驴二,以洗奇耻之辱。 玉置太郎在动身之前,先向新任牟平城日军大佐申请了炮兵支援,因为玉置太郎认为,就算拿到了周庄的地道地形图,还是需要先用大炮轰炸一番,把村庄夷为平地之后,再进入周庄,按图索骥,把村民困死在地道中。 炮兵不是马上就能赶到周庄,玉置太郎没有等待,而是带了一支小队,开着军车,先赶到黄集镇日伪据点,布置战斗。 玉置太郎的作战计划是,在等待炮兵赶向周庄的同时,他先到黄集镇安排好步兵。 炮兵需要大佐的指令,但调动周庄村周围的几个日伪军据点,就不需要大佐的指令了,他一个少佐有权调动。 黄集镇原来的二百多个日伪军,被驴二引到山里炸死之后,日伪军的高层,又从别处抽调来了,仍然是二百多人,如果再加上附近几个日伪据点,玉置太郎至少可以调动上千人的队伍。 既然有了地道的地形图,再先用炮兵一番轰炸,玉置太郎认为,不需要从别处调兵了,只需要黄集镇的二百多日伪军,足够铲平周庄村了。 玉置太郎乘着军车,赶到黄集镇的时候,天色还没亮,在黄镇集日伪据点,等待玉置太郎的人,不但有俞虹飞,还有周长廷。 周长廷比俞虹飞晚来了两个多小时,恰好在玉置太郎来到之前赶到的黄集镇据点。 周长廷在逃向黄集镇的时候,他知道周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的背叛,肯定会派人追赶他,所以他没走大路,而是抄田间的小路来的。 俞虹飞还不知道周长诗已经死了,听周长廷说了之后才知道,她并不心疼,对她来说,周长诗的死活,她根本不放在心上,现在她不但拿到了地形图,还把“活地图”周长廷引来了,这对她来说,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任务了。 玉置太郎来到之后,俞虹飞把周长廷引见给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同样对周长诗的死活不关心,听说周长廷是村里的高层,地形图就是他画的,他大为高兴,拍着周长廷的肩膀说道: “周桑,你弃暗投明,我们皇军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只要这次灭掉周庄,我就给你官当,给你赏金。” 周长廷苦着脸说道: “玉置先生,我不求升官发财,只求皇军在屠村的时候,能饶过我的老婆孩子,他们一个是妇道人家,一个还是孩子,没跟皇军做过对。” 玉置太郎笑道: “这个自然,你是我们皇军的贵宾,你的老婆孩子,我当然也会待为上宾。不过,我军并不认识你的老婆孩子,所以,等会进攻的时候,周桑你要跟着进村,指认你的老婆孩子,我军才不会误伤了他们。” 周长廷脸色一变,说道: “玉置先生,我已经给你画了地形道,你按图作战就行了,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玉置太郎笑道: “图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你带路,比地形图更有用。” 周长廷脸色十分难看,苦丧着脸说道: “太君,我,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同村人被杀害,还请你谅解。” 玉置太郎脸色一沉,淡淡说道: “周桑,我知道你不忍心看到同胞被杀,可是,你认为,就算你不亲自带路,你就没有负罪感了吗?” “既然同样有负罪感,那就干脆硬下心肠,把事情做绝,从此以后,一心为我们皇军做事。” “更何况,我早就说过了,我军不认识你的老婆孩子,你不去,我军会把你的老婆孩子,连同别的暴民,一起杀死。” “如果你不想保住老婆孩子,那就留在这里吧,我不强迫你,等我军铲平村子之后,你再去认领尸体。不过,到那时候,所有的尸体都埋在地道中,扒都扒不出来了。” 周长廷大感为难,他实在不忍心,或者说没胆量,亲自为日伪带路,去屠杀同村人。 可是,他不带路,日伪就会把他的老婆孩子,一起杀死。 当然,他也知道,就算他去了,在战火之中,他也很难把老婆孩子救出来,可能还没等他见到老婆孩子,老婆孩子就被埋在地道中了。 不过,如果他去了,至少有救老婆孩子的希望,他可以在日伪的保护下,大声呼喊老婆孩子出来投降。 如果他不跟着去,老婆孩子必死无疑,如果他跟着去,老婆孩子至少有三成活下来的希望。 周长廷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交战,终于一咬牙,说道: “好,我带你们去!” 第668章 杀鸡儆猴 俞虹飞没跟着玉置太郎进攻周庄,她只是日伪情报人员,并不是战斗人员,拿到地形图引来周长廷,对她来说,任务已经完成了,她回烟台特务总部报到了。 周长廷跟着玉置太郎的军车,连同一百五十多个日伪军,向周庄出发了。 玉置太郎和炮兵约定的是在周庄村外会合,他知道炮兵来不那么快,他先带着日伪军赶到周庄村外布防,反正周庄的厉害,都在地道下面,只要不进村就不会有危险。 玉置太郎赶到周庄村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由于日伪军是从另一个路口来的,不是从村民撤离的那个路口来的,所以没发现那条路口被丢弃的物品,还不知道村民已经弃村逃亡。 但玉置太郎率军来到的时候,整个周庄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动静,不但村口没有关卡,村子里面一点炊烟都没有。 此时,应该是村民做早饭的时候,没有炊烟,说明没人做饭。 玉置太郎立即猜到,村民弃村逃跑了。 周长诗自杀,周长廷出逃,周庄人不是傻子,肯定知道地形道泄露了,周长廷叛变了,周庄人倚重的地道失去了作战威力,弃村逃跑,是明智之举。 不过,玉置太郎很是谨慎,担心有诈,虽然猜到村民弃村逃跑了,但还是派了一支数十人的侦察队,先进村搜索,并带上周长廷,检查村民是否藏在地道中。 如果村民藏在地道中,玉置太郎再派所有人进村对付地道。 周长廷心惊肉跳的带着日伪的侦察队,进了村子。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有冷枪飞过来,他知道,周庄人恨他,比恨日本人更很,如果看到他,肯定第一枪就是打死他。 幸好玉置太郎为了保护周长廷这个“活地图”,不但吩咐日伪军把周长廷保护其中,还给了周长廷一面盾牌。 周长廷在侦察队的保护下,进了村子,看到街上丢弃的物品,猜到村民逃亡了。 周长廷暗中松了口气,村民逃亡,他的老婆孩子肯定也跟着逃亡了,他知道,周庄人虽然猜到他是汉奸了,但周长春为人公正,肯定不会为难他的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孩子不是回娘家了,就是跟着村民一起逃亡了。 虽然老婆孩子逃亡的日子不好过,肯定会受到鄙视和排挤,甚至辱骂殴打,但至少比死在日伪的枪下好,只要老婆孩子这次能逃生,他再找机会想办法,把老婆孩子带出来,跟他一起去烟台。 经过一番搜索,所有的房屋都没有人了,周长廷又在侦察队的保护下,开始搜索地道。 又经过一番仔细的搜索,确定地道下面也没有人了,周长廷才回到村头,向玉置太郎汇报。 周长廷说道: “玉置先生,村里和地道下面,没有人了,村民全都逃跑了。您可以收兵了吧?” 玉置太郎冷笑道: “收兵?不把这个村里的暴民全部消灭,我绝不收兵!” 周长廷脸色一变,说道: “玉置先生,村民已经弃村逃跑,不敢再跟皇军做对了,您又何必赶尽杀绝,非要把他们全部消灭呢?” 玉置太郎冷酷的说道: “我要杀鸡儆猴!周庄这个村子,杀害数百名皇军战士和皇协军,不但造成了极大的伤亡,还大大挫折了我军的军威,不把他们全部消灭,不能挽回我军的威名。” “如果他们逃跑了,我军就放过他们,别的村子也会效仿他们,反抗我军之后,就弃村逃跑,将会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困扰。” “所以,必须把他们全部清除,叫别的村子都知道,胆敢抗日者,无论逃到哪里,都没有活路,只有投靠我们皇军,归顺我们皇军,才有生路!” 周长廷望着玉置太郎冷酷凶恶的眼神,不敢再说什么了,他担心如果说多了,玉置太郎会杀死他。 周长廷明白,玉置太郎之所以不杀他,是为了留着他,让他带领破坏地道,现在村民全部逃跑了,日伪不用再进攻地道了,他周长廷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玉置太郎随时可以杀死他。 玉置太郎转头问侦察队长: “村民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侦察队长用手一指,说道: “村民沿着东边的大路逃跑的。” 玉置太郎微一沉吟,明白了,说道: “看来,他们是想逃到山里去,绝不能让他们逃到山里,进了山里,再想消灭他们就困难了,一定要在他们进山之前,把他们消灭。” 侦察队长道: “少佐阁下,那条路,属下十分熟悉,刚开始还很宽,但十多里之后,就变狭窄了,咱们的军车无法通过,只能弃车步行。” “咱们的战马不多,只有十多匹,如果派骑兵去追赶,又打不过村民,这周庄的村民,几乎是人人有枪。” 玉置太郎说道: “距离这条路最近的,有我军的哪个据点?” 侦察队长道: “有两个我军据点,一个是肖皮口据点,一个是三关口据点。不过,肖皮口据点只有四五十个人,三关口也不过六七十人,只怕他们很难歼灭人人持枪的周庄村民。” 玉置太郎道: “不用他们歼灭,只要他们能拦住这伙暴民,拖慢他们的速度,咱们就可以追上他们了。” 玉置太郎说完,立即派了四个骑兵,两人一队,分别快马加鞭,赶往两个日伪据点,在前面拦截周庄人。 玉置太郎率领一百多日伪军,开着三辆军车追赶。 周长廷又被夹裹在日伪军中,去追赶周庄人,他不敢提出退出,一来是担心他没有了利用价值,一旦提出退出,日伪军就会杀死他,二来,他也想见到老婆孩子,希望能在日伪追上老婆孩子的时候,从日伪的屠刀下救下他们。 玉置太郎率人来到另一条路上,沿着大路,向东追赶。 周庄人撤退的时候,二百多人一起撤退,路上留下很多痕迹,不用搜索,一眼就可以看到他们逃亡的方向路线。 玉置太郎率领三辆军车,追赶了十多里,在一个岔道口的时候,道路变窄了,宽大的大卡车不容易通过,就算勉强通行,卡车也有滑进路沟的危险。 玉置太郎下令弃车,步行追赶,携带上足够的枪支子弹和轻机枪。 至于玉置太郎,做为这支日伪队伍的最高指挥官,当然可以骑战马。 第669章 桥边的对峙 驴二等人在逃亡的路上。 逃亡队伍的行速太慢,三四个小时,不过走了十多里路,还没出黄集镇的境地。 逃亡的队伍中,石中武率领一支战斗队伍在前领路,驴二率领一支战斗队伍在后押阵。 为了探明敌情早做对策,石中武安排了一支三人的侦察队,比逃亡队伍走得更远一些,一旦发现敌踪,立即前来汇报。 同样,驴二也安排了一支三人的侦察队,比逃亡队伍更落后一些,一旦发现追兵,立即前来汇报。 不到中午的时候,驴二就接到了侦察队的汇报:一支上百人的日伪军,正在追赶而来,距离逃亡队伍不过三里路了。 三里的距离,在白天可以看到,驴二等人之所以没看到追兵,是因为他们逃亡队伍刚转了一个高坡,视线被高坡遮拦住了。 驴二知道,追兵全是身强力壮的日伪士兵,速度很快,三里的距离,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追过来。 一旦被追兵追到一里之内,敌人的子弹就会击中村民,一里之内,在子弹的射程之中了,更不说敌人应该还有轻机枪,射程更远。 驴二的目光一转,四面一面平坦,连个小树林都没有,没有阻击敌人的有利地形,如果就在这里阻击敌人,支持不多长时间,就会被敌人消灭。 正在驴二思索如何如何阻击敌人的时候,他忽然想到,前面一里之外,就有一条宽宽的河流,河面上只有一条狭窄的小桥通过,河水湍急,河床宽大,不用担心敌人从河流中渡河而过,只要守住小桥,就可以阻击敌人了,就算迟早会失守,至少可以支撑一两个小时。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命令逃亡队伍,全速前进。 村民们听说敌人追上来了,吓得拼命奔逃,速度忽然提高了数倍。 驴二还没到河边,就看到一支数量众多的日伪军,追赶而来,距离不过两里路了。 驴二派了一个队员去告诉石中武,带领大家伙继续进行,他率领后面的村民,留下来阻击敌人,为大家伙争取时间。 石中武早就和驴二商议好了,听了驴二的计划之后,就带领村民,渡过河面的小桥之后,继续向东前行。 驴二和四五十个队员及村民,留在了桥边。 河流有三四十米宽,河水湍急,河岸湿滑,就算敌人要渡河而过,刚一上岸还没等站稳脚步,就会被驴二等人击毙。 最有利的是,在河床的边上,就有一溜野草丛,可以隐蔽身形。 驴二渡河之后,微一打量周围的环境,立即有了作战计划,他下令所有的队员和村民,在野草丛中隐蔽下来,所有的枪口,先向桥上瞄准,如果有敌人试图从河流中渡河,等敌人渡河之后,脚步没站稳的时候,立即开枪射击,尽量不要浪费子弹,因为这是一场持久战。 安排完毕之后,驴二就找了个最佳的射击位置,趴了下来,放好步枪和数量充足的子弹,等着日伪军的到来。 这支日伪军,正是玉置太郎亲自率领的。 驴二等人在河流对岸埋伏的时候,玉置太郎等人距离不过一里多远,把驴二等人埋伏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可是,日伪还是晚了一步,一里多远,在射程之外,等驴二等人隐蔽完毕,玉置太郎等人才进入一里之内的射程之中。 玉置太郎知道,两方都在对方的射程之中了,他不敢再骑在马上,从马背上跳下来,在几个日伪的保护下,缓缓向前推进。 在玉置太郎没下令开枪之前,日伪军没人开枪,全都荷枪实弹,端着枪向前推进。 同样的,猛虎队员在没有驴二的命令之前,也不会开枪,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开枪,将是惨烈无比的战斗,他们很难活下来。 河流两岸,呈现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远处有一些农民,看到这种阵势,知道要打仗了,早就远远躲开了。 玉置太郎在距离桥面一百多米距离的时候,命令全部士兵暂停前进,他自己则在几面盾牌和一支十几人的保护下,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桥边,才停止下来。 玉置太郎在盾牌后面,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向对岸。 他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有人埋伏的野草丛。 玉置太郎抬高声音,说道: “驴二,你在吗?” 驴二从草丛中探出上半身,远远向玉置太郎挥了挥手,笑道: “玉置少佐,我在这里。怎么啦,刚分别十多天,就想我啦?” 玉置太郎冷冷说道: “驴二,你骗得我好苦!今天,我要把你挫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驴二道: “玉置太郎,兵不厌诈,是你自己蠢,不能怪我骗你。玉置少佐,我要劝你不要找死,赶紧滚蛋,你肯定不会听。” “咱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打,就过来吧!” 驴二一边说着话,一边寻找着射击的机会。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如果他能在战斗打响之前,先干掉玉置太郎,日伪没了指挥官,战斗力就会大减,就算不会被他们反攻过去,至少也不敢再轻易进攻。 驴二现在和玉置太郎距离不过三十多米,他已经达到专业狙击手的水准,这个距离要射击玉置太郎的头部,十分容易。 可是,玉置太郎也很狡猾,在与驴二说话的时候,一直躲藏在部下的后面,驴二试了几次,都没找到射击的机会。 终于,驴二找到一个机会,玉置太郎的脑袋,微微一动,从一个部下的脑袋后面,露出半张脸孔。 驴二毫不犹豫,立即开枪。 “怦”的一声,驴二打响了第一枪。 可惜,就在驴二以为这一枪,可以击毙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前面的那个部下,偏偏在这个时候,歪了一下脑袋,拦在了玉置太郎的脑袋面前。 子弹击中了这个部下的脑袋,玉置太郎毫发无伤。 玉置太郎虽然没受伤,但吓得一激灵,连忙向下一蹲身子,同时大喝道: “开火!” 日伪军立即在地上卧倒,向对岸射击。 第670章 四挺轻机枪 日伪军的武器精良,不但有步枪,还有四挺轻机枪,轻机枪的威力极大,火力密集,喷射着火舌,击打着对岸。 驴二等人虽然隐蔽在野草丛中,日伪军看不到他们,但日伪军的火力扫射,仍然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驴二等人只是隐蔽在野草丛中,只有一小半人前面有土堆遮拦,大半人没有土堆遮拦。 有土堆遮拦的,土堆还能勉强挡住子弹,没有堆遮拦的,就无法挡住子弹了,不是被击中脑袋,就是被击中肩膀。 顿时间,驴二这边的草丛中,传来惨叫声,同时,也传来了反击的枪声。 驴二埋伏的地方,是正对着桥的地方,他的面前,就有一个小小的土堆,可以遮拦住他的脑袋,如果他趴着不动,子弹击不中他。 但是,如果他抬头观察和射击,就有被日伪的流弹击中的危险。 驴二听到自己人的惨叫,知道敌人的轻机枪火力太猛,对自己这边的伤害太大,他不能龟缩着不动,任自己人被击中。 他要射击轻机枪。 如果只是射击轻机枪的枪手,死了这个枪手,还会有别的枪手顶上,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毁掉轻机枪,让对方没有机枪可用,双方都用步枪相互射击,拉平武器上的差距。 周庄人倒是有一挺轻机枪,但是由彪子携带,在石中武那支队伍中,驴二这支队伍中没有轻机枪。 驴二不顾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悄悄探出脑袋,锐利的目光寻找着轻机枪的位置。 他看到一支正在喷射着火舌的轻机枪,立即扳下钣机。 轻机枪的枪膛中弹,不能再使用了。 驴二的目光,冷静的移动,又看到一挺轻机枪,他再次射击,又打毁了轻机枪。 一颗子弹擦着驴二的脸颊飞过,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知道脸颊被擦破了。 他顾不上擦血,更顾不上包扎,他必须尽快毁掉敌人的另两挺轻机枪。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刚毁掉敌人一挺轻机枪的时候,敌人不知道他们这边有神枪手,还以为轻机枪是被流弹击中的,但他连着毁掉两挺轻机枪,敌人就会猜到他们这边有一个神枪手,专门毁轻机枪了。 果然,驴二正在寻找第三挺轻机枪的时候,躲藏在盾牌后面的玉置太郎就发现不对了,连忙大声下令: “敌人有神枪手,保护好机枪!” 玉置太郎这句话刚说完,一颗子弹飞来,准确的击中第三挺轻机枪,这挺轻机枪也报废了。 拿着第四挺轻机枪的日军枪手,也警觉到他即将成为目标,连忙伸手拉过来一个死亡同伙的尸体,准备把轻机枪隐藏在尸体的后面,然后再做个遮拦轻机枪的掩体,以保护轻机枪。 驴二向第四挺轻机枪瞄准的时候,日军枪手已经把轻机枪用尸体遮拦住了,他无法击中轻机枪了。 驴二的反应速度灵活之极,他立即改变射击目标,稍微一抬枪口,子弹准确的击中日军枪手的额头。 日军枪手的额头中弹,登时死亡,身子向旁边翻转倒地,他的脑子虽然死了,但手指却仍然扣在轻机枪的钣枪上,他的尸体翻转倒地的时候,手指带动了轻机枪,轻机枪从尸体上面露出来一点。 驴二又开一枪,这一枪,准确无误的击中轻机枪的枪身,把轻机枪毁掉。 驴二在不到十秒的时间,连续毁掉敌人的四挺轻机枪。 日伪没有了轻机枪,立即火力大减,驴二等人终于可以抬起头来,隔岸与日伪用步枪相互射击了。 虽然驴二等人的火力仍然比不上日伪,但至少双方的武器差距不大,打得有来有往,而不是像刚才那样被打得抬不起头来,毫无还手之力。 战斗持续了十几分钟,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不过,驴二等人隐藏在草丛中,而日伪则是暴露在外,只是卧倒在地,多数人没有掩体,少数人用自己死亡的同伙尸体当掩体,所以,在日伪使用轻机枪的时候,驴二等人的伤亡较大,但日伪的轻机枪被毁掉之后,日伪的伤亡较大。 玉置太郎看到日伪的锐气已失,连忙下令撤退,撤退到五百米之外,准备重整旗鼓,再次进攻。 这一战虽然不到二十分钟,但却惨烈之极。 日伪在河岸边抛下了二三十具尸体,撤退的人员之中,也有不少伤员。 驴二这边,四十七八个人,死了十多个,重伤十多个,几乎人人都有轻伤,还能战斗的,不过二十个人了。 而日伪还能战斗力的人,至少还有一百人。 双方的实力悬殊很大。 望着伤亡的战友,驴二的心情也很沉重悲痛,这些人都是他熟悉的人,刚才还在一起谈笑风生,转眼间,他们就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了。 但驴二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必须带领大家坚守阵地,为逃亡的村民争取活命的时间。 他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但他必须坚持,哪怕今天死在这条河边,他也要坚持下来。 一旦他撤退,日伪就会过河而来,此时的逃亡村民,还没走出几里路,很快就会被日伪追上。 如狼似虎的日伪,一旦追上多数是老弱病残的逃亡村民,那就是虎如羊群,逃亡村民只有挨宰的份。 驴二强忍着悲痛,吩咐还活着的人,把死者的枪支弹药拾起来,留着打鬼子,要利用每一颗子弹,每一杆枪。 至于死者,先摆放在旁边,现在顾不上掩埋。 每个人都心情沉重,他们忍受着身体上的伤痛,和心灵上的悲痛,在草丛中埋伏着,目光紧紧盯着桥的对面,等待着日伪的再一次进攻。 半个小时之后,日伪发动了第二次进攻。 这次,日伪排成了一个并列三人的长蛇队形,向前推进,最前面的三个日伪,每人手中拿着一面铁盾牌做为移动掩体。 驴二明白,敌人要从桥上硬攻了,试图用铁盾牌遮挡子弹,从桥面上推进而来。 驴二的心头一凛。 第671章 桥上的攻守战 驴二知道,敌人的盾牌,是用钢板制成,距离远了,子弹很难穿透,敌人躲藏在盾牌后面,很难打中敌人,敌人用盾牌当掩体向前推进,是个不错的进攻方法。 不过,敌人现在手持的盾牌,虽然已经是加长的了,但也不过一米半长,遮得住脑袋,就遮不住脚踝。 人都是本能的保护脑袋,敌人当然也不例外,驴二等人要射击盾牌后面的日伪军,可以通过先射击敌人的脚踝,打乱敌人的步伐,一旦击中前面的几个持盾日伪军,持盾日伪军一倒下,会连同盾牌一起倒下,驴二等人就可以开枪射击后面的日伪军了。 可是,这伙日伪军在玉置太郎的指挥下,也想到了这一点,他们向前推进的时候,把盾牌放到最低,紧贴着地面,弯着腰,脑袋躲藏在盾牌的后面,整个身子,全都在盾牌的遮挡中。 不但第一排的三个持盾士兵如此,后面的士兵也是如此,不给驴二等人可乘之机。 驴二还真有些为难了。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两颗手榴弹的时候,不由笑了。 他只想着开枪射击,竟然忘了手榴弹了。 周庄人缴获了不少日伪的手榴弹,这次逃亡的时候,每个人都分到了两到三颗手榴弹。 刚才双方是隔着河岸相互射击,河岸有三十多米远,这个距离,臂力小的,掷不过去,就算能掷过去,也需要探出大半个身子,容易成为敌人的射击目标,所以周庄人没使用手榴弹,只使用了步枪。 日伪也许以为周庄人没有手榴弹,也许一时失误了,总之,日伪用这种扎堆的作战方式,躲藏在盾牌后面,向前进攻,正好给了周庄人使用手榴弹的机会。 几颗手榴弹一抛过去,盾牌后面的日伪肯定乱成一团,周庄人就可以射击了。 想到这里,驴二低声下令: “传令下去,等敌人在桥中间的时候,再掷手榴弹。” 众人都握紧了手榴弹,紧张的等待着。 这次的日伪军,来了七八十人,在盾牌的遮拦下,从桥上向前推进。 驴二等到日伪的前锋,走到桥中的时候,这才下令: “打!” 驴二之所以等敌人到桥中间的时候,再下令打,是因为这个时候,敌人全部都在桥上了,这时候,可以给敌人最沉重的打击。 如果放前锋的敌人再向前走,驴二担心,会有少数敌人冒着枪弹向前冲,冲到桥这边来,他们就有麻烦了。 所以等敌人的前锋走到桥中,后锋也上了桥的时候,正是开打的最佳时机。 驴二把手榴弹掷向盾牌后面的日伪军之中,同时大喊一声“打”,随即,二十多个周庄人,纷纷掷出手榴弹,扔了过去。 手榴弹在日伪军之中纷纷爆开,日伪军果然大乱,盾牌失去了作用。 日伪军被手榴弹轰炸之后,并没有向后撤退,而是纷纷从桥上跳入河流之中。 驴二一愣,马上明白,敌人这是两个作战计划同时进行,一旦用盾牌向前推进不行的时候,就跳入河水之中,从河中渡河而来。 驴二也马上调整作战方案,大喊道: “一队打从河里上岸的敌人,二队跟我打桥上来的敌人,绝不放一个敌人过来!” 猛虎队员配合默契,立即听从驴二的命令,一队人打从河中上岸的敌人,一队人打从桥上过来的敌人。 七八十个日伪军,被手榴弹炸死了十多个,跳下河了三四十个,桥上还有三四十个。 驴二带着二队人员,专打桥上的日伪军。 桥上日伪军的盾牌,在手榴弹轰炸的时候,被压在了尸体下面,没有了掩体了,只能仓皇射击。 但他们在桥面上,目标明显,没有掩体可遮挡身形,不过一会,三四十人,就被打死了一半,剩下的不到二十人,只能仓皇向后撤退,在撤退中,又死了一半,等到桥那边的时候,已经不过十个人了。 至于从河中过来的三十四个日伪军,由于河水湍急,他们跳进河水之后,就被湍急的河流冲走了十几个,没冲走的人还没等上岸,又被子弹打死了十几个,还剩十几个日伪军,一看同伙都没冲过来,他们上了岸也是送死,不敢再向这边游过来,而是转过身子,拼命向回游,等他们爬上对岸的时候,活着不过十个人了。 日伪的第二次进攻,以日伪的全面败退而告终,七八十人,活着回去的不过二十人,伤亡惨重。 后方的玉置太郎,望着总共不到五十个人战斗力的队伍,不由脸色铁青。 他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带来了一百四五十人,现在两次战斗下来,不但没有渡过河,反而损失了将近一百人,而对方无论是兵力还是武器,都远远比不上他们,如果传扬出去,不但有损皇军的军威,他也会受到上级的严厉惩罚。 驴二这边的伤亡,虽然比日伪要少,但是,他们将近五十人的队伍,现在还活着的,不过十多个了,而且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还有作战能力的,不到十人,同样是伤亡惨重。 周庄人和日伪军不同,日伪军之间,天南地北的都有,不但有日军,还有皇协军,相互之间,只是军队编制在一起,战友死了,并没有什么悲痛之情。 而周庄人,相互之间都是熟识的人,他们不但是同村,还是同族同宗,甚至父子和兄弟,每一个人的伤亡,都令他们悲痛。 但也正是这份悲痛,更加使他们同仇敌忾,齐心协力,一致抗日,他们虽然有亲人被杀了,但还有亲友还活着,他们要为活着的亲友,争取活命的机会,哪怕自己战死。 没有人说撤退,每个人都抱着必死之心,也要把敌人阻在桥的另一端。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心头都被巨大的悲痛压抑着,他们的胸膛中充满了对敌人的仇恨,他们的眼睛布满了红丝,紧紧盯着河对岸的敌人。 在日伪军那边,周长廷的心头,不但充满了悲痛,更充满了深深地愧疚。 第672章 前方遇阻 日伪来到桥对面向驴二等人进攻的时候,周长廷就远远躲开了,他不敢面对同村人,更不说在战场上和同村人为敌了。 所幸玉置太郎也没打算派周长廷上战场,不但没派他上战场,反而担心他会在日伪背后放冷枪,把他的手枪收走了。 周长廷身无武器,远远避开战场观望着。 战场上的惨烈,他都看在眼中了,他既担心日伪获胜,又担心周庄人获胜,因为日伪获胜,说明周庄人被屠杀了,但如果周庄人获胜,他是叛徒,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周长廷就这样,怀着矛盾愧疚的心情,观望着战场上,没有人比他的心情更复杂,更愧疚,更难受。 他不是天生的坏种,甚至平时还算是个好人,但就因为贪图美色,意志不坚,一失足成为汉奸,没有了回头路。 现在,如果让他重新选择,他应该会选择和周庄人并肩作战,与日伪为敌,但世上没有后悔药,周庄人不会再接纳他,他也没脸面对周庄人,而日伪又不相信他,他就像是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两头不讨好。 日伪的伤亡惨重,玉置太郎没有再次发出进攻的命令,虽然他知道自己有五十人左右的战斗人员,驴二的战斗人员应该不会超过十人了,但驴二守在桥头,日伪想攻过桥,十分困难。 玉置太郎有些后悔派人通知炮兵撤退了。 他本来打算用炮兵先对周庄进行一番轰炸之后,再派步兵进村屠杀,但周庄人已经弃村逃亡,他认为用不到炮兵了,而且他率兵追赶周庄人的时候,炮兵还没到周庄,他就派人去通知炮兵回营地了。 如果炮兵来了,几炮过去,桥对岸的驴二等人就会化为飞灰了。 可惜,现在炮兵不会来了,而他以为一百五十人左右的队伍,足以消灭周庄人,没想到却被驴二干掉了三分之二。 当然,他也不必担心驴二敢反攻过桥,他当然攻不过去,但驴二也反攻不过来。 玉置太郎没下令进攻,他想等着驴二主动放弃固守桥头,因为他已经派人去通知两支日伪军,两支日伪军会在前面截住周庄的逃亡队伍,一旦后方发生战斗,驴二就很有可能会去营救,从而放弃守在桥头。 玉置太郎猜得不错,驴二在桥头守了不到一小时,就会一个猛虎队员前来汇报了。 这个猛虎队员是石中武那一队的。 队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奔跑过来,跑到驴二面前的时候,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队员喘息着说道: “二哥,不好啦,前面有敌人,拦住了咱们的去路,过不去啦!” 日伪会派兵拦截,早在驴二的意料之中,所以驴二很冷静,他问道: “有多少敌人?” 队员道: “大约有五十多个敌人,应该是肖皮口据点的。这帮敌人很狡猾,他们守住一个桥头,咱们被拦在桥的这边,冲不过去。嗯,就和这边的情况差不多,不过,这边是敌人被咱们拦住,那边是敌人拦住了咱们。” 驴二道: “打起来了吗?咱们的伤亡怎么样?” 队员道: “打了几枪,双方的伤亡都不大。石大叔一看敌人守住了桥头,知道冲不过去,所以没硬冲,只是守住桥这边,不让敌人冲过来。” “不过,石大叔担心,六七里之外,有一个叫三关口的日伪据点,那边的敌人也会过来,他们过来的时候,会从咱们的侧后方过来。” “如果三关口的敌人来了,和肖皮口的敌人,前后夹击,咱们就被围住啦。” 驴二不由皱紧了眉头。 如果逃亡队伍真的被两股日伪前后夹击,那就麻烦了,逃亡队伍中很多老弱病残,石中武的四五十人的战斗人员,保护不了上百个老弱病残。 按说,他应该赶过去营救石中武和逃亡队伍,可是,如果他撤退,桥对面的这股日伪军就会冲过来,那他们面对的就是三股敌人的夹击,伤亡会更惨重。 正在驴二为难的时候,旁边的老仝凑了过来。 老仝虽然不是猛虎队员,加入周庄的时间也晚,但他以前是当兵的,虽说是个老兵油子,但毕竟有战斗经验,所以他虽然不是猛虎队员,但仍然被编为战斗人员之中。 老仝不是周庄人,他本来可以在今天弃村的时候离开,但老仝没有家,来到周庄之后,周庄人没嫌弃他,把他当成自己人,而且他在周庄有了个叫玉蛾的相好,有了牵挂,有了家的感觉,他就自愿留下来保护周庄人和心爱的女人了。 老仝是兵油子,虽然当了十多年的兵,但没开过几枪,今天为了阻击敌人,老仝在二十分钟之内开的枪,比他当了十多年的兵,加起来开的枪都多。 老仝在战斗中受了伤,一条胳膊中弹了,他撕下一条袖子,把胳膊挂在胸前,趴在地上,半爬着凑到驴二身边。 老仝已经听到了驴二和猛虎队员的对话,知道了逃亡队伍中的情况,他的相好玉蛾嫂,就在逃亡队伍之中。 老仝说道: “二子,你去照顾那边吧,这边交给我们了。这边,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那边更需要你。” “你留在这边,也是打枪,这是力气活,嘿嘿,你小子的脑子灵光,干力气活浪费了,你还是去那边,用用你的脑子,解决大家伙的困难,这边的力气活,就交给我们吧。” 驴二眉头一皱,说道: “老仝哥,留在这里,必须死守----” 老仝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不就是个死嘛。你放心,我不敢说能顶多大会,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鬼子要想过桥,只能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旁边的众人,也纷纷劝驴二离开,这里交给他们了。 这边的局势已定,就是死守桥梁,不让敌人过河,几乎不需要技巧和智力了,而那边的形势更复杂,需要像驴二这样智勇双全的人去解决。 那边,周长春虽然聪明,但不擅长战斗,石中武虽然擅长战斗,可是在机智应变方面,又稍显不足,所以,综合实力还是以驴二最强,周长春和石中武才派人来请驴二过去解决困难。 第673章 桥边对峙 驴二望着众人坚毅的眼神,满是鲜血和泥渍的脸庞,心情又是沉痛,又是感动,说道: “兄弟们,叔叔伯伯们,多了不说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他知道,不必多说,不必道别,不必说再见,因为他们不可能再见了,留下来的这些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牺牲! 如果他留下来,他会和大家伙一起死,但是,他不能留下来,他还要去帮助更多的人,他知道,他离开这里,没人会把他当逃兵。 驴二和前来报信的猛虎队员,站起身子,转身向东走。 驴二走了几步,听到老仝在背后喊道: “二子,你对玉蛾说,叫她不用等俺了!” 驴二的心头一酸,他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继续向前奔跑。 驴二强忍着悲怆的心情,和队员快步向前赶路,不过半个多小时,就看到了逃亡队伍。 逃亡队伍在石中武等人的护送下,只不过走了六七里路,就被一支伪军拦住了,拦在一座小桥的这边。 逃亡队伍在距离小桥一里多远的停下来,石中武和猛虎队等人,在小桥的五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保护墙,不让敌人冲过来。 桥对岸的伪军知道自己只有五十多人,周庄人的战斗人员也是五十多人,而且还有一挺轻机枪,所以不敢冲过来,只是守住桥面,不让周庄人过桥。 驴二要到桥边,先要经过逃亡队伍。 乡亲们一看到只有驴二一个人回来了,他们知道,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其他的四五十人,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人群中发出哀哭之声。 更多的人涌过来,围住驴二,纷纷询问驴二,他们的亲人是否安全。 驴二无法面对悲痛的众人,他不敢宣布留在那里的已经死亡的人,和即将死亡的人,他只能匆匆对大家伙说一句: “他们都留在那边,阻击敌人。” 他没有说大家不要担心,也没有说他们会回来的,因为他说不出这个谎,虽然他的谎言张口就来,但他不忍心骗自己人,所以他没有说谎,也没有承诺。 周长春已经心中有数其他人的下场,他也不想让驴二现在就宣布留下来的人死亡的消息,所以等驴二一回来,他就派了两个猛虎队员,冲进人群中,把驴二拉出来,向桥边走去。 周长春对大家伙喊道: “大家不要缠着驴二,让他想想办法,咱们怎么过桥,谁都不能打扰他。” 众人虽然猜测,他们留在那边的亲人,很可能已经死了,或者即将死去,但只要驴二不宣布他们的亲人死亡,他们就还有一线希望,所以周长春喊完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询问驴二了,但人群中仍然传来哀哭之声。 驴二被带到了石中武的身边。 石中武和战斗人员,在距离桥五十多米的地方,设置了掩体和防护墙,掩体就是几辆马车骡车,但为了避免马骡在战斗中受惊,所以把马骡卸下,只用车辆做为掩体。 四五十个战斗人员,就躲藏在几辆马车后面,端着枪,向对岸的敌人瞄准。 对岸的敌人,在距离桥二十多米的地方,设下了掩体,敌人是早有准备的,用铁锹挖了一条浅浅的壕沟,趴在壕沟里,前面有土堆遮拦。 彪子的轻机枪,放在车辕架上,向敌人瞄准,敌人也有一挺轻机枪,放在土堆上,向这边瞄准。 驴二来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开枪,只是用对峙着。 驴二走到石中武的旁边,问道: “武叔,现在什么情况?” 石中武道: “对峙了一个小时了,谁也没先开枪。我们刚过来的时候,相互开了几枪,但没打死人,一看双方的兵力和武器都差不多,估算着谁也占不到便宜,就这样僵持着了。” “这样僵持着,对咱们没有好处,必须尽快过桥。不然,别说后面的敌人会追上来,三关口那边的敌人,也会从侧后方过来,到时候,咱们就三面受敌,逃都没处逃。” 驴二道: “对方是鬼子还是二鬼子?还是混杂的?” 石中武道: “我刚才看到了,对方只有二鬼子,没有一个鬼子兵。彪子认出来了,对面的二鬼子头头,是周长廷的仁兄弟。” 旁边的彪子,扭过头来,愤恨的骂道: “对,我认识他,他是周长廷那王八蛋的仁兄弟,他以前到周长廷家里走过亲戚,喝过酒。” 驴二这才想到,周长廷曾经说过,他有个仁兄弟当伪军,周长廷还曾经向他仁兄弟打探过情报,据周长廷说,他这个仁兄弟尚有些良知,并不是铁杆汉奸。 驴二想到这里,心中有了一个想法,对石中武说道: “武叔,如果硬冲,别说咱们冲不过去,就算冲过去,伤亡也会很大,最好是能劝说二鬼子给咱们让道,让咱们过去。” 石中武苦笑道: “二鬼子能让道当然好,可是,他们怎么可能给咱们让道?就算这些二鬼子还不算太坏,不愿意屠杀自己的同胞,可是,他们敢吗?给咱们让了道,鬼子不会饶了他们。” 驴二道: “我先去向香雪婶,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由于一发现桥对岸的敌人,逃亡队伍就停在一里之外了,所以周长廷的老婆香雪,看不到对岸是她丈夫的仁兄弟,估计他丈夫的仁兄弟,也没看到她。 驴二又向逃亡队伍走去,因为不想被众人围住他询问,所以他派了一个猛虎队员,把香雪喊出人群。 驴二在距离人群几十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很快,香雪和小月在猛虎队员的带领下,走到驴二的面前。 驴二和香雪不算太熟悉,对小月倒是挺熟悉的。 香雪是中年妇女,驴二虽然喜欢和女人开玩笑,但毕竟年龄相距较大,所以他很少和香雪开玩笑,见面也是很客气礼貌的说话。 小月虽然只有十四五岁,但一直要求参加猛虎队训练打鬼子,因为他年龄小,驴二没训练他,但猛虎队训练的时候,小月经常在旁边观看,所以驴二对小月很熟悉。 驴二刚才过来的时候,香雪和小月没敢询问周长廷的事,一来是人多,他们没挤进去,二来是担心引起乡亲们的反感,对他们更加痛恨,所以他们没敢问。 现在只有驴二一个人了,香雪和小月就敢问了。 小月不等走近驴二,就急迫的问道: “二哥,你刚才看到俺爹了吗?他真当汉奸了吗?他是不是给鬼子带路了?” 第674章 留下儿子当人质 驴二在桥头阻击日伪的时候,虽然周长廷远远躲开了,没到阵地,但驴二还是隐隐看到了周长廷。 不过,一来他不忍心让小月确定自己的父亲是汉奸,二来,他现在有求于香雪和小月,所以他隐瞒不说。 驴二说道: “小月,我刚才没看到长廷叔,现在还不能确定长廷叔是汉奸,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就算他真是汉奸,也跟你没关系,大家伙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小月负气的说: “怎么没关系,他是俺爹,他是汉奸,我就是汉奸崽子,丢死人了!” 香雪察言观色,知道驴二有所隐瞒,但她并没在儿子面前追根问底,而是平静的说道: “小月,你二哥把咱们喊过来,一定有重要的事,你别打贫。” 她又转头问驴二: “二子,你说吧,什么事?” 驴二道: “香雪婶,长廷叔是不是有个当伪军的仁兄弟?” 香雪马上明白了: “桥对面是他吗?” 驴二道: “咱周庄有人认出来了,说是长廷叔的仁兄弟领的兵。” 香雪说道: “他叫杜大伟,原来是国军的一个小队长,后来跟着长官,一起投降了鬼子。” “他以前在胡集镇的伪军据点,是个副中队长,不久前,才调到肖皮口的伪军据点,成了中队长。” “二子,我不是替他说话,大伟这个人,虽然是二鬼子,但还不算太坏。” 驴二目光闪动,望着香雪,说道: “香雪婶,你认为,我们能不能说服他,给咱们让个道?” 香雪皱皱眉头,说道: “这个我不好说,虽说他不算坏,但给咱们让道以后,鬼子不会饶了他,不知道他敢不敢担这个风险。” 她想了想,望着驴二,诚恳的说道: “二子,你要是能信得过婶,就放婶过去,和大伟好好谈谈,叫他给咱们让道。” “你放心,我不跑,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叫小月留在这边。” “我是个妇道人家,丈夫儿子就是我的全部,现在丈夫当了汉奸,儿子就是我的全部,我不会丢下儿子自己跑的。” 驴二也诚恳的说: “香雪婶,在逃难之前,长春姑父已经放你回娘家了,你不肯走,要留下来当人质,这次,我相信你也不会独自逃走。” “你要是愿意带小月一起过去劝说杜大伟,就一起过去,我不会留下小月当人质。” “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知道杜大伟的立场如何,如果他铁了心要当汉奸,你自己过去就有危险,小月跟你过去,也会有危险,我认为,最好还是让小月留下来,我陪你一起过去。” 驴二虽然相信香雪不会逃跑,但他很聪明,还是留了个后手,虽然他表面上说,不会留下小月当人质,而且香雪要带小月过去,他也不会阻止,但是,他就会提防香雪了,他不会再跟着香雪过去,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因为,如果香雪带着小月和他,一起去伪军那边,香雪一旦背叛,把他出卖给伪军,他就惨了。 现在,他提出让小月留下,由他陪着香雪一起去劝说,一来是给香雪壮胆,二来也让香雪不敢背叛他,毕竟,如果他和香雪出了事,周庄人肯定不会饶了小月,会认为香雪出卖了他驴二。 他虽说不会拿小月当人质,但实则还是拿小月当人质了。 香雪也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了驴二的打算,但她是真心想帮助周庄人度过难关,为自己的丈夫赎罪,所以她不跟驴二玩心眼,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让小月留下,咱俩一起过去。” 小月也明白,母亲是要把他留在周庄当人质,他并没坚持跟母亲一起过去了,而是主动留在这边当“人质”。 驴二和香雪回到桥边,把他准备带香雪一起去劝说伪军让道的计划,告诉了石中武。 石中武紧皱着眉头,说道: “这太危险了,如果杜大伟是铁杆汉奸,你就回不来了。” 驴二道: “时间紧迫,硬冲不行,只能用这个法子了。再者说,杜大伟应该还不知道周长廷叛变,周长廷的老婆又亲自去劝说,也许杜大伟会给个面子。” 石中武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香雪,低声道: “你相信那个娘们不会出卖你?” 驴二道: “她儿子在咱们这边呢,她不敢出卖我,再者说,我相信她是真心想帮咱们度过难关。” 石中武叹了口气,说道: “只能如此了。不过,二子,如果对方向你开枪,或者等你过去,再杀了你,我就只能硬冲了,不冲是死路一条,冲了也许还有一点希望。” 驴二道: “行,你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没现身,那就是出事了,你就下令硬冲吧。” 驴二说完,把怀里的手枪和背上的步枪,全部放下,空手向前走去。 驴二和香雪向桥头上走去,二人都高举着双手,以示没有武器,没有敌意。 石中武等人端着枪,紧紧盯着对方,一旦对方向驴二开枪,他们就迅速反击。 香雪高举着双手,一边走,一边对驴二说道: “二子,你是鬼子二鬼子的要犯,人头很值钱,到了那边,你别说你是驴二,就说你是周敏,代表周庄和杜大伟谈判。” 驴二道: “行。” 香雪一边向桥上走,一边向对岸大声喊道: “别开枪,我们没有武器,杜大伟,我是你香雪嫂子----” 其实不用香雪自我介绍,桥对面的杜大伟,已经从壕沟中看到了香雪,双方相距不过五六十米,光天化日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一看到香雪出现,杜大伟立即传令,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毕竟那是他的仁嫂。 杜大伟是肖皮口的伪军中队长,手下有五六十个部下,都是他带出来的兵,接到玉置太郎派来骑兵传递的命令,前来阻止周庄人向昆嵛山撤退。 听说要对付周庄人,杜大伟本不想来的,他的仁兄弟周长廷就是周庄人,他不想与周庄人为敌。 可是,他又不敢违抗日军的命令,只好不情不愿的带着部下来了。 玉置太郎派的两个日军骑兵,向杜大伟传令之后,又去更远的日伪据点搬兵了,没有跟着杜大伟前来,所以杜大伟带来的人,全是伪军,没有日军。 第675章 仁嫂 杜大伟来到伏击点的时候,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他不敢违抗日军的命令,另一方面,他不想屠杀同胞,尤其是与仁兄弟周长廷为敌。 此时,他还不知道周长廷已经叛变,认为周长廷也在周庄的逃亡队伍之中。 所以,杜大伟在桥对岸设好伏击点,并没向周庄人开枪,只是虚张声势,把周庄人阻挡在桥对面。 杜大伟一直考虑,如果周长廷向他求情,他要不要放过周长廷和周庄人,如果放过周长廷和周庄人,他不好向日军交差,如果不放,他的良心有愧。 但是,让他感到奇怪,同时又感到侥幸的是,他等了一个多小时,周长廷并没有出现。 他认为,周长廷也许没在这支逃亡队伍之中,不然,不可能不过来求他“高抬贵手”。 既然周长廷不在逃亡队伍之中,杜大伟就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和仁兄弟为敌了,不用考虑要不要放过周长廷了。 但是,就算没有周长廷,杜大伟仍然没有下令向周庄人进攻。 一来是,他看到周庄人的战斗人员,和他的手下差不多,二来是,周庄人之中,很多都是老弱病残,他不忍心杀害老弱病残。 杜大伟既然当了汉奸兵,当然也不是善良之辈,他跟着鬼子,杀过不少抗日者,杀过蒋军,杀过共军。 但那是在战场上,先不论立场,蒋军和共军对他来说,是敌人,可是,屠杀老弱病残甚至没有武器的百姓,他还下不了这个狠心。 虽然是伪军,是汉奸,杜大伟仍然保持着少许良知,没有一坏到底。 杜大伟按兵不动,希望周庄人能知难而退,从别处绕道,不从他的设伏点经过,这样一来,日军就算怪罪下来,他也可以借口说没见到周庄人。 可是,周庄人不但不绕道,反而派来了“使者”。 看到使者是仁嫂出现的时候,杜大伟猜到,仁嫂是来求情借道的。 不管答不答应借不借道,既然仁嫂来了,杜大伟不能不见,更不能向仁嫂开枪。 香雪不只是杜大伟的仁嫂,两人还另有一番亲戚。 杜大伟的老婆,名叫玉琴,是香雪的一个远房表妹,还是香雪给杜大伟说得媒。 所以香雪既是杜大伟夫妻的媒人,又是他们的表姐,当然,杜大伟和周长廷先结拜的仁兄弟,所以杜大伟还是称香雪为嫂子,可杜大伟的老婆玉琴,就称香雪为表姐了。 很快,驴二和香雪就过了桥,到了对岸。 杜大伟探出头来,说道: “嫂子,您来啦!不好意思,我要先派人搜一下你们的身。” 香雪道: “行,你派人来搜吧。” 杜大伟一挥手,两个伪军走了出来,一个伪军近距离用枪指着驴二和香雪,另一个伪军对二人进行搜身。 伪军没搜到武器,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他们没有武器。” 杜大伟道: “带他们过来吧。” 驴二和香雪被带到伪军的临时指挥部,说是临时指挥部,其实就是一段挖得比较深的壕沟,上面有土堆遮拦,不用担心对岸射来的子弹。 壕沟中除了杜大伟,还有两个伪军,他们是伪军小队长。 驴二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伪军小队长,望着驴二,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感到驴二有些熟悉,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驴二。 驴二虽然感到伪军小队长的眼神有些异样,他还以为这个伪军小队长,是对他这个“周庄人”有敌意,才盯着他看的,没想到伪军小队长认识他,他也没认出这个伪军小队长。 驴二没和肖皮口据点的伪军打过交道,所以他认为这些伪军,应该不会认出他是驴二。 杜大伟看了看驴二,转头问香雪: “嫂子,他是谁?” 香雪脸色平静,说道: “他是我们村长的儿子,叫周敏。” 杜大伟道: “长廷哥呢?” 还没等香雪说话,驴二就说道: “长廷叔留在十二里桥那边阻击日军。杜叔,大家都是中国人,你也不忍心看着咱们的同胞,被日军杀害吧,我和香雪嫂过来,就是请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杜大伟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 “你说得轻松,放过你们,我怎么向日军交差?” 驴二指着桥对岸,说道: “杜叔,你看看,那边有一半的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是老弱病残,你忍心杀害他们吗?” 杜大伟淡淡说道: “往南五里路,还有一座桥,你可以从那个桥过去。看在长廷哥的面子上,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追杀你们。” 驴二摇摇头,说道: “向南的那座桥,旁边就是三关口的日伪军据点,我们从那里过桥,不是自投罗网吗?” “往北倒是还有一座桥,可是那座桥是独木桥,只能过人,不能过马车,就算我们人能过去,可是马车过不去,拿什么运载老人孩童?让他们走路,日军很快就会追上我们。” “杜叔,虽说你没亲手杀我们,但却堵住了我们的生路,和亲手杀死我们,没有区别。” “杜叔,你曾经也是堂堂的国军,你投靠日寇,这是立场问题,咱们先不论 对错,但既然你是名军人,就不应该伤害老弱病残的平民百姓。” “杜叔,请你给我们让路吧!” 驴二之所以没有声色俱厉的指责杜大伟,是担心“下药太猛”了,会适得其反,激起了杜大伟的反感,起到反作用,所以,他的语气平和,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兼具指责和劝说两种效果。 驴二这番话,虽然不是义正严词声色俱厉的说出来,但仍然戳中了杜大伟的软肋。 的确,他也曾经是国军,可是上司投靠了日寇,他没有胆子违抗上司的命令,只能跟着投降了,但他的心中,一直很是愧疚,愧做一名中国军人。 现在,驴二的这番话,再次点中他的软肋,使他无言以对,心中动摇。 他虽然在心中,很想放过周庄人,可是,他又没胆量反抗日军。 看到杜大伟犹豫不决,皱眉沉思,香雪在旁边温和的柔声说道: “大伟,玉琴怎么样啦?她还好吗?” 香雪是想打“温情牌”,打动杜大伟。 第676章 他是驴二 杜大伟虽然猜到了香雪是想打“温情牌”,却不能不回应,毕竟香雪是问她表妹。 杜大伟说道: “嫂子,玉琴还好。” 香雪道: “玉琴和钢子现在住在哪里?住在你老家,还是跟你住在炮楼里?” 杜大伟道: “他们住在老家,炮楼里太乱,随时可能打仗,我没让他们过来住。” 香雪温柔的笑着说道: “钢子上学了吗?我快有一年没见到他了。” 钢子是杜大伟的儿子,只有六岁。 杜大伟笑了笑说道: “钢子还不到六岁,不到上学的年龄。” 香雪叹息着说: “啊,钢子都六岁啦?时间过得真快。我记得,钢子出生的那天,我和你长廷哥正好去你家走亲戚,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路太滑,没办法去请接生婆,还是我给玉琴接的生。” 杜大伟也温和的笑了笑,想起了六年前,的确是香雪给妻子接生,要不然,没有接生婆,他一个大男人可不知道怎么接生孩子。 那个夜晚,他成了父亲,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一切,香雪有功劳。 杜大伟笑着说道: “嫂子,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道路,我让给你们,你们可以过去了,我撤兵。” 香雪又惊又喜,说道: “谢谢你,大伟兄弟,你可救了我们全村人的命!” 随即,她又为杜大伟担心的说道: “大伟,你放过我们,就不怕鬼子惩罚你吗?” 杜大伟笑道: “你不用担心,我就对鬼子说,我来晚了,没拦住你们,反正鬼子没看到我放你们过去。” “嫂子,我马上撤兵,你赶紧带你们村里人过桥吧,再晚了,鬼子就追上来了。” 杜大伟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诚恳,并不像是作伪。 驴二和香雪又惊又喜,想不到“说服工作”这么顺利。 当然,也是他们知道杜大伟尚有良知,所以才敢过来劝说,如果他们知道杜大伟是铁杆汉奸,他们也不敢来,来之前,他们至少有三成把握,能说服杜大伟放过他们,现在,他们的希望成真了,杜大伟真的打算放过他们。 驴二和香雪都很高兴,连忙向杜大伟道谢,正准备回去。 忽然,旁边的那个伪军小队长,掏出手枪,瞄准驴二,喝道: “你们不能走!” 驴二心头一凛,站住不动了。 杜大伟十分不悦,刚要训斥那个伪军小队长,伪军小队长不等杜大伟斥责他,连忙向杜大伟解释原因。 伪军小队长指着驴二,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这家伙是驴二!” 这句话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 驴二虽然心中吃惊,但脸色却很镇静,香雪又惊又怕,吓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杜大伟却是又惊又疑,问那个伪军小队长: “你怎么知道他是驴二?” 伪军小队长说道: “队长,我调到你的部下之前,曾经在石庄的据点干过,当时,我的班长是老仝。” “那时候,石庄据点刚刚修建,还没建成,驴二这家伙就带着一帮人,袭击了石庄据点,仝班长是个软蛋,被驴二吓跑了,我们几个也跟着老仝跑了。” 伪军小队长这样一说,驴二也想起了,这个伪军小队长,他的确是石庄据点见过面。 日伪用大炮轰炸了石庄之后,就在石庄的地面上,修建了一个据点,还抓了一些石庄人作劳工。 驴二为了救石庄人,带了一队人马,袭击了石庄据点。 当时,老仝还是伪军班长,老仝不敢跟驴二作战,带了几个手下逃跑了,现在这个伪军小队长,就是逃跑的手下之一。 那次,驴二和伪军小队长虽然见过面,但由于距离较远,两人都没看太清楚对方的相貌。 虽然伪军小队长没看清驴二的相貌,但由于驴二当时是“主角”,几个伪军都在远处盯着他看,所以伪军小队长对驴二有些印像,刚才看到驴二的时候,虽然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感到眼熟,但时间一久,就认出来了。 至于驴二没认出这个伪军小队长,是因为他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伪军班长老仝的身上,没留意几个小伪军的长相,所以才没出来了,现在伪军小队长一说,他才想起来了。 这个伪军小队长,名叫李纯,本来是老仝手下的一个小兵,老仝不敢和驴二作战,逃回队伍之后,他的班长职位被削,几个活下来的手下,也被分散到别的班了。 李纯在别的班,很快混成了班长,当时,杜大伟的部下牺牲了一部分人,需要补充兵力,上司就把李纯这个班抽调到杜大伟的部下,李纯从班长成为小队长。 李纯一看到驴二,就感到驴二有些面熟,他一直在旁边盯着驴二看,就在驴二要走的时候,李纯终于想起来了,此人是驴二。 认出了驴二,李纯不由大喜,日伪对驴二的悬赏极高,如果他抓到驴二,肯定升官发财,他岂能放过驴二?所以一看到驴二要走,他连忙掏出手枪,瞄准了驴二,不许驴二离开。 杜大伟半信半疑,转眼看向香雪。 香雪毕竟是女人,胆量小,一听有人认出驴二,香雪就害怕了,脸色变得煞白。 杜大伟一看到香雪的脸色,他就知道,李纯说得是真的。 杜大伟颇为不悦,盯着香雪,冷冷说道: “嫂子,你对你一番真诚,你却跟我玩心眼,你把我杜大伟当成傻子吗?” 香雪连忙分辨: “兄弟,你听我说----” 杜大伟不等香雪说完,就打断香雪的话,他冷冷说道: “你不用说了,我就问你:他是不是驴二?” 香雪无言以对,她知道,现在她再说谎,杜大伟已经不会相信她了。 驴二不想让香雪为难,他哈哈一笑,说道: “你不用为难香雪婶了,我自己承认,我正是驴二!” 李纯连忙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你看,他承认自己是驴二了。队长,抓到驴二,皇军可是会重重有赏,你至少可以升个营长甚至团长,千万不能让他逃了!” 第677章 牺牲我一个 杜大伟发现了驴二就在眼前,听了李纯的话,不由心动了。 杜大伟虽然不忍心伤害周庄的老弱妇孺,但对付驴二,那就另当别论了。 杀害老弱妇孺,有损他一个军人的威名,也有愧良心,但驴二是个抗日战士,是个年轻力壮的战士,对付驴二,并不损他的威名,也不会良心有愧,毕竟他是汉奸兵,道德束缚少。 更何况,抓到驴二,献给日军,他就可以升官了,而且会升很快。 这个诱惑,对杜大伟来说太大了。 杜大伟微一沉吟,就有了主意,他对香雪说道: “嫂子,我刚才对你的承诺,仍然有效,我可以放你们全村人过去,但是,我不能放过驴二,我必须把他抓起来。” 香雪连忙说道: “大伟兄弟,你可不能干糊涂事啊!你抓了驴二,我们村里人不会同意的,他们会跟你拼命!” 杜大伟冷冷说道: “那就拼吧,反正我是不会放过驴二,如果你们周庄人非要打,那我就奉陪。” “嫂子,别说我不讲情面,我现在放你回去,你告诉周庄人,如果你们周庄要打,我就在这边接受你们的挑战。” 香雪看向驴二,她为自己不能救驴二感到为难而愧疚。 驴二对香雪微微一笑,说道: “香雪婶,你先别急,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他说完,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杜队长,如果我劝说周庄人不向你开战,自愿跟你离开,你是否真的会撤兵,放周庄人过去?” 杜大伟道: “我杜大伟一言九鼎,绝不食言。” 驴二转头对香雪说道: “香雪婶,你先回去吧,叫中武叔向前走几步,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香雪不肯走,忧愁的说: “二子,我----” 驴二笑了笑,说道: “没事的,婶,你回去吧。” 香雪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救不了驴二,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向桥对面走去。 驴二对杜大伟笑道: “我站在这边说话,桥那头听不清,你派两个士兵,用枪顶着我的后背,我向前走几步,和那边说几句话,行不行?如果我逃跑,你就命令士兵开枪。” 杜大伟盯着驴二,说道: “你真打算跟我走,劝说周庄人不要开战?” 驴二淡淡一笑,说道: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保全周庄二百多人,何乐而不为呢?” 杜大伟点点头,赞道: “是条汉子!行,你去吧。” 驴二向前走去,李纯连忙亲自端着手枪,带了一个士兵,一起跟在驴二的背后。 驴二走到距离壕沟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望着桥那边。 桥那边,石中武带着两个猛虎队员,快步走了过来。 双方在相距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石中武悲愤的喊道: “二子,你不要答应二鬼子,咱们打,不要向他们屈服,今天就是咱们全都死在这里,也不能叫你一个人承担。” 驴二笑道: “武叔,打什么打?你那边一开枪,二鬼子就冲我的后脑勺开枪了,我不是第一个先死了吗?” 石中武悲愤的情绪,本来拉得满满的,结果被驴二这轻描淡写的开玩笑的话,一下子戳得破防了。 驴二虽然是开玩笑的腔调说出来的,但说得是实情,只要一开战,二鬼子冲着驴二后脑一开枪,驴二马上死了,就算石中武等人打得过二鬼子,也救不回驴二了。 驴二继续笑着说: “武叔,听我的,咱们不打了。杜队长又不是要杀我,他只是把我带回去,而且他还说,只要我跟他走,他就给咱们让道,让咱们过桥。” 石中武着急的说道: “你跟他回去,还能有好?肯定是死路一条。不能跟他走!” 驴二笑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杜队长把我请过去,要好酒好菜的招待我,说不定还会找个小娘们陪我喝花酒呢。” 说到这里,他语重心长的又说道: “武叔,想想二百多条人命,不要打!等会杜队长一撤退,你赶紧带乡亲们走,不要管我。” 石中武知道驴二说得有道理,的确,如果真能用驴二的一条命,换二百人过桥,驴二也算死得值了。 可是,石中武实在不忍心放弃驴二。 石中武心情沉痛的说: “二子,你怎么办?” 驴二笑道: “算命的说过,俺驴二福大命大,长命百岁,妻妾成群,不会这么轻易就完蛋的。” 驴二说完,转头对杜大伟喊道: “杜队长,咱们是不是可以撤走了?” 杜大伟在壕沟后面说道: “你过来,咱们就走。” 驴二向石中武挥挥手,笑道: “武叔,我先跟着杜队长走了,过几天咱们在青龙寨见面。” 石中武却没心情开玩笑,心中充满了苦涩悲愤,他认为,驴二不可能活下来,虽然他很想把驴二抢过来,可是,形式不允许,第一,一旦他开枪,驴二就会马上被伪军打死,第二,战斗一打响,周庄人肯定又要伤亡多人,甚至全部被杀。 驴二转过身子,向杜大伟藏身的壕沟走去。 杜大伟把驴二和石中武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佩服驴二是条汉子,并不为难驴二,说道: “驴二,你乖乖跟我走,别搞花样,我就不绑你了,也不打你。” “好酒好菜还是有的,你要真想要个小娘们陪着喝酒,也不是不行。” 驴二笑道: “我先谢谢杜队长的好意了,咱们快走吧。” 旁边的李纯连忙说道: “队长,咱们真要撤兵吗?放过周庄的暴民,如果皇军追究起来,咱们怎么交代?” 杜大伟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斥责道: “你是队长还是我是队长?我说撤兵就撤兵!” “李纯,你的眼睛不瞎吧?你没看到,对面也是五六十个人,和咱们人数差不多,真打起来了,咱们的兄弟,也会死伤大半。” “现在不费一枪一弹,不伤一兵一卒,就抓了驴二,足够咱们领赏了,你还不知足吗?难道说,非要拼着死伤几十个兄弟,也要拦住周庄的平民百姓吗?” 李纯见中队长发火,不敢说话了,再者说,杜大伟说得有道理,打起来,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现在抓了驴二,已经足够升官了。 杜大伟正要下令撤兵,忽然从远处快步跑过来一个人,嘴里大喊着: “大伟,大伟,坏事啦,坏事啦----” 第678章 全家人被杀 杜大伟定晴一看,来人是他本家的一位堂叔。 杜大伟又惊又奇,不明白堂叔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杜大伟的老家,距此四五十里路,因为据点内不许住家属,他的老婆孩子和父母,都居住在老家,他十天半月回家一趟。 虽说他的父母和老婆,都知道据点的地址,但从来没到据点找到过他,更不用说本家人来找他了。 现在,他的堂叔竟然从四十五里远的老家,找到这里来,不能不让他又惊又奇,同时隐隐感到不祥,如果不是家中出了大事,堂叔不会从四十五里的老家,过来找他。 堂叔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堂叔已经到过据点,从据点的守卫那里,知道他在这里执行任务,又找到这里来了。 杜大伟连忙迎前几步,喊道: “三叔,你怎么来啦?” 堂叔一路小跑而来,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跑到杜大伟的面前之后,停下脚步,先大口的喘息了一会,忽然抬起一只手掌,抡圆了,狠狠的扇在杜大伟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又快又狠,再加上杜大伟想不到堂叔竟会打他,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身子被打得转了半圈,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红的巴掌印。 杜大伟手下的伪军,看到长官被打,立即端起步枪,向堂叔瞄准。 杜大伟虽然不明白堂叔为什么打他,但他肯定不能让手下向堂叔射击,他不等身子站稳,就连忙喝道: “不许开枪!” 喝止了手下之后,杜大伟摸着火辣辣的脸颊,转过身来,有些生气的瞪着堂叔,说道: “三叔,你打我干什么?” 堂叔喘着粗气说道: “大伟,这一巴掌,是你爹叫我替他打的!” 杜大伟不悦的说: “好生生的,俺爹为啥叫你打我一巴掌?” 堂叔跺跺脚,指着杜大伟的鼻子,说道: “你爹不光叫我打你,他还叫我骂你,他骂你是汉奸兵,是鬼子的走狗,辱没祖宗,你死了之后,也不能葬在祖坟里,我们杜家没有你这个不肖子孙,要把你从祖谱上除名!” 杜大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感到害怕了。 杜大伟以前是国军,还是个小军官,杜大伟的父亲在村里很威风,别人都给他几份面子,他经常背负着双手,在村里走来走去,颇为骄傲。 自从杜大伟当了汉奸之后,他父亲感到脸上无光,就不愿意出门了,以免被人戳脊梁骨。 杜大伟知道,虽说他爹对他当汉奸兵的事,很是生气,但并没有当面斥责过他,只是对他很冷淡,不愿搭理他,认为他当汉奸丢脸。 现在,他父亲却借他堂叔的口,痛斥他当汉奸,是鬼子的走狗,还说他死了之后,不能葬在祖坟,更要从祖谱上除名。 不能葬在祖坟,和从祖谱上除名,这是对家族中不肖子孙最严厉的惩罚了。 杜大伟之所以不生气,而是感到害怕,是因为他知道,父亲一定是受到刺激了,才如此痛斥他。 杜大伟连忙问道: “三叔,俺爹出什么事了?” 堂叔叹了口气,悲痛的说: “你爹死啦!” 杜大伟一愣,不相信的说: “他身体硬朗的很,怎么死了?三叔,你可不能咒我---” 堂叔气愤的骂道: “你个混帐王八羔子,我咒你干什么?不但你爹死了,你娘死了,连玉琴和钢子都死了,他们全都被鬼子杀害了!” 堂叔一边骂,一边讲述了杜大伟父母妻儿的遭遇。 原来,杜大伟老家的村子里,有几个小青年,因为不满日伪的压迫,半夜的时候,他们偷偷跑到一个日军军营搞偷袭。 小青年们没有武器,就向军营中扔鞭炮,日军以为是枪声,惊慌之下,发生了自相践踏的事件,造成两个日军死亡,多个日军受伤。 虽然当时几个小青年成功逃回村子,但没过几天,日军就很快就查明了他们所在的村子。 为了报复,也为了恐吓附近的村子,日军派了一支小队的兵力,对整个村子,进行屠村。 几个小青年偷袭日军营的事,村里人并不知道,更没想到会大祸临头了,二百多人的村子,被屠杀了一百五六十人,只有四五十人侥幸逃脱。 杜大伟的老婆孩子和母亲,没逃出村子,就被日军杀害了,杜大伟的父亲,受了重伤,被同村的年轻人背着逃出村子,但是,等逃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杜大伟的父亲也因伤势太重死了。 杜大伟的父亲临死之前,告诉堂弟,让堂弟去痛骂杜大伟这个汉奸兵,打醒杜大伟,叫他不要再让汉奸兵,不要再为鬼子卖命。 堂叔先找到杜大伟所在的据点,听据点守卫说杜大伟到这边出任务,堂叔就一路找了过来,远远看到一队伪军,猜想是杜大伟的队伍,过来一看,果然是杜大伟。 堂叔对杜大伟也很恼怒,更加悲愤同村人的伤亡,他指着杜大伟的鼻子,一边骂,一边说,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明白。 杜大伟手下的士兵,听到长官的全家被杀,大多数人都感到心情沉痛,为长官惋惜,因为这些士兵都是杜大伟带出来的,杜大伟对他们很好,待他们如同兄弟一般。 只有极少数人,像李纯和他带来的几个士兵,和杜大伟没有兄弟感情,不但不为杜大伟悲痛,反而在心中幸灾乐祸,只不过他们不敢表露出来。 驴二把杜大伟和堂叔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感到自己又有了活命的机会,不但自己有了活命的机会,还可能救出更多的周庄人。 杜大伟听了堂叔的话,气得差点吐血,巨大的悲痛和耻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为鬼子卖命,鬼子竟然杀了他的全家,传扬出去,他不但没脸做人,就是死后,也会被人取笑,这是永远都洗不掉的耻辱。 全家人死亡的悲痛,和被人取笑的耻辱,使杜大伟悲愤到极点,他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着,脸色铁青,眼睛中充满了红丝,像一只将要噬人的野兽。 第679章 你抗你的日 杜大伟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忽然掏出手枪,对着天空,连放三枪。 “啪啪啪!” 枪声传到河对岸的时候,周庄人都愤怒了。 驴二和杜大伟等人,都是站在壕沟后面,有土堆遮拦了周庄人的视线,他们看到不到发生什么情况,枪声一响,周庄人就以为驴二被枪毙了。 石中武对于任驴二被伪军抓走,本就心中愧疚,希望伪军只是把驴二抓走,暂时不会杀死驴二,等他们猛虎队把周庄的老弱病残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他们再想办法营救驴二。 可是,枪声一响,石中武认为驴二被杀害了,悲愤之极,大喝一声: “所有拿枪的,全都跟我冲过去,为驴二报仇----” 驴二对周庄人有大恩,此时人人都认为驴二死了,人人都悲愤之极,呐喊一声,就要向桥对边硬冲过来。 杜大伟开枪的时候,驴二已经想到枪声会引起周庄人的误会,他担心周庄人以为他被打死了,会冲过来和伪军开战。 驴二连忙跳到壕沟的土堆上,对着对岸大声喊道: “我没死,大家不要过来----” 石中武等人和驴二相距不到一百米,驴二一跳到土堆上,石中武等人就看到了驴二,这才知道枪声不是冲着驴二开的,而且驴二明确告诉他们,不让他们冲过去,他们就停止了进攻。 驴二见周庄人停止进攻之后,这才跳下土堆,看着杜大伟,说道: “杜队长,你为鬼子卖命,鬼子却杀了你的家人,你还不反吗?” “现在,你只有跟鬼子拼命,才能用鲜血洗刷你的耻辱!” 驴二虽然没有多说,但言简意赅,句句击中杜大伟的心窝。 杜大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说道: “反!我跟狗日的小鬼子誓不两立!” 李纯暗暗心惊,连忙说道: “队长,不能反啊,反了只有死路一条----” 杜大伟怒道: “死就死,老子早就不想当汉奸兵了,现在鬼子杀了我的全家,我不跟鬼子拼命,还是人吗?还是爷们吗?” 他说完之后,面对着众手下,大声说道: “鬼子杀了我的全家,我一定要跟鬼子拼命,现在,谁要是不愿意跟着我打鬼子,就把枪支弹药留下来,你们可以走了。” “我先说明,愿意留下来跟我打鬼子的,很难活下来。” “我不逼你们,路,你们自己选,走了,我不怪你们,留下来的,就是俺杜大伟的生死兄弟!” 杜大伟是中队长,手下有三个小队长,一个小队长带了十几个伪军留守在据点,跟着来的还有两个小队长,一个是李纯,另有一个小队长。 这个小队长是杜大伟的亲信,他等杜大伟的话声一落,立即大声说道: “队长,我早就不想当汉奸兵了,你要反,我跟着你反!” 人都有从众心理,尤其以长官马首视瞻,这个小队长一表态要跟随杜大伟,他们的手下,也纷纷说道: “队长,我们跟你反,小鬼子从来不把咱们当人看,每次打仗的时候,都叫咱们冲在前面当炮灰,太他娘的窝囊了!” “汉奸兵太丢脸了,俺爹娘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家门口,天天被人泼大粪,咱们跟鬼子打,死也死得像个爷们。” “队长,咱们干他娘的小鬼子吧!” 李纯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他的十几个部下,见李纯不表态,他们也不表态,这十几个部下,都是李纯带过来的,对杜大伟这支部队没有归属感。 杜大伟见他的大多数手下,都表态要跟他打鬼子,只有李纯等少数人不表态,他知道李纯对他不忠。 但他刚才说过,就算有人要走,他也不会强留,所以他没对李纯发火。 杜大伟盯着李纯,说道: “李纯,你是跟我打鬼子,还是另谋高就?” 李纯说道: “杜队长,既然你铁了心要打鬼子,我佩服你的勇气。不过,我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跟鬼子做对,请你原谅,我要离开你了。” 他说到这里,指着自己的十几个部下,又说道: “他们是我带过来的兵,会跟着我一起走。队长,你不会拦着我们吧?” 杜大伟说道: “我刚才说过,人各有志,绝不强留。不过,我告诉你,今天咱们好聚好散,如果你继续当汉奸兵,为鬼子卖命,下次在战场上遇到,你我可就是仇人了,你别怪我不客气。” 李纯淡淡一笑,说道: “到那时候,各为其主,队长你要杀我,也随你了。” 杜大伟道: “话已说尽,你带你的人走吧。” 李纯仍然站着不动,他指了指驴二,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既然你要反鬼子,那你就不需要抓驴二向鬼子领赏了,就把他让给我吧,我把他带走。” 驴二在李纯不表态的时候,已经猜到李纯会脱离杜大伟的部队,而且走的时候,会要求把他驴二带走。 驴二当然不会让李纯把他带走,他已经发现,李纯是铁了心要当汉奸,把他抓走,肯定是送给日军,他驴二落在日军手中,哪能活命吗?肯定不能了! 驴二不等李纯说完,就转头看着杜大伟,淡淡说道: “杜队长,俺驴二自夸一句,我就算不是抗日英雄,至少也算是条抗日好汉,人人都知道我是抗日者。” “今天,周庄人看到我落在你的手里,知道我是被你抓走了,如果我死在鬼子的手下,周庄人肯定会把这笔帐,记在你杜大伟的头上,我死了,你就遗臭万年的汉奸兵。” “但是,如果我活下来,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杜大伟不是汉奸兵,你是抗日的胶东爷们!” 李纯连忙喝止道: “驴二,你闭嘴,再不闭嘴,老子现在就嘣了你!” 他骂完驴二,又转头对杜大伟说道: “队长,你反你的日,我领我的功,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你给我这个面子吧,他日真在战场上遇到,我向你保证,不向你开枪。” 杜大伟沉默不语,但看他的表情,好像对李纯的话有些动摇。 驴二斜睨着沉默的杜大伟,淡淡说道: “杜队长,放虎归山的蠢事,你可不要干!” 第680章 演戏逼真 李纯也在暗暗警惕,担心杜大伟不肯把驴二交给他带走。 李纯的手下,只有十多个人,而杜大伟的手下,却有三十多人,多了一倍还多,李纯不能不害怕,但是,带走驴二领赏的巨大诱惑,迫使李纯冒险,就算和杜大伟打起来,他也要把驴二带走。 这对李纯来说,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他不能轻易错过,毕竟他李纯也是当兵的,胆量还是有的,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敢当兵打仗,就不能害怕死亡,升官发财,才是李纯当兵的目的。 而且李纯认为,杜大伟应该不会为了驴二,和他撕破脸皮,毕竟真打起来了,就算把他和手下全部消灭,杜大伟的部下,至少也会死掉一大半,甚至杜大伟也会在交火中被打死。 可惜,李纯不是杜大伟,他没有当汉奸兵的耻辱感,也没有家人被杀的悲愤。 杜大伟对驴二的生死,本来不放在心上,可是,驴二的一番话,对他起了作用。 驴二说,杀了他驴二,人人都会认为驴二是死在他杜大伟的手下,是他把驴二抓走献给了鬼子,就算他以后抗日反日,但汉奸的名声已经出去了。 可是,如果驴二活下来,替他宣扬他杜大伟是抗日者,别人就会知道他抗日的决心,不是铁杆汉奸。 驴二不能死,不能被李纯带走,杜大伟要保住驴二。 不过,杜大伟也很聪明,他知道,如果马上表明态度,要维护驴二,不让李纯带走,就会发生一场火拼,虽然他的手下众多,可以把李纯等人全部歼灭,但他的手下,也会死亡大半。 想到这里,杜大伟计上心头,他不等驴二说完,就冲着驴二怒骂道: “闭嘴,老子要怎么做,还论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杜大伟一边骂,一边冲着驴二眨了眨眼睛,使了个眼色。 杜大伟在骂驴二的时候,面对着驴二,别人都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怒骂声,只有驴二能看到他的表情。 杜大伟向驴二使眼色的时候,还有些担心驴二不懂他的意思,心中暗暗着急。 但驴二是何等聪明之人,一看到杜大伟向他使眼色,他马上明白,杜大伟是让他反骂过去,让别人以为他“激怒”了杜大伟,杜大伟就可以掏出手枪了。 现在,杜大伟的手枪,在枪套里,如果杜大伟现在掏枪,一定会引起李纯的警惕,命令手下全部抬起枪口,戒备杜大伟会忽然开枪。 但如果驴二激怒了杜大伟,杜大伟掏出手枪,李纯就会以为杜大伟要向驴二开枪,从而放低警惕,被杜大伟出其不意的干掉。 驴二会意之后,立即反骂过去,指着杜大伟的大骂道: “杜大伟,你个狗日的,不知好歹,驴爷我给你指条明路,你不知感恩,反过来骂驴爷,我呸----” 他一口浓痰,吐向杜大伟。 两人相距很近,这一口浓痰,正好吐在杜大伟的脸上。 杜大伟“果然大怒”,立即掏出手枪,用枪口对着驴二的脑袋,大骂道: “他娘的,老子毙了你!” 由于驴二和杜大伟演的很逼真,李纯中了计,以为杜大伟真被驴二激怒了,掏枪要杀驴二。 死的驴二,当然不如活驴二在日军面前值钱,李纯不能让杜大伟打死驴二,他要把活的驴二带回去。 李纯一看杜大伟用枪指着驴二,连忙上前阻止,口中说道: “队长,别杀他,我会狠狠揍他一顿给你出气----” 李纯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要拉开杜大伟持枪的胳膊,没想到,他的手还没碰到杜大伟的胳膊,杜大伟忽然调转枪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李纯的眉心开了一枪。 李纯当场中弹死亡,身子向后摔去。 李纯一死,他的十几个手下害怕了,连忙要端枪射击。 由于杜大伟演戏逼真,不但骗过了李纯等人,也骗过了他自己的部下,他自己的部下并没有提前端枪向李纯的部下瞄准,等到杜大伟突然开枪杀死李纯的时候,杜大伟的部下才明白过来,也连忙端枪,要向李纯的部下射击。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发生,双方的距离非常之近,一旦混战起来,谁都无法保证自己不中弹,可以说人人都有死亡的机率。 杜大伟在打死李纯之前,已经想到打死之后如何控制局面,他打开李纯之后,立即垂下枪口,厉声喝道: “都不许开枪,不许自相残杀!” 李纯的部下,虽然已经端起了枪口,但却没人敢开枪。 一来是他们知道对方比自己人多,混战一起,他们肯定全部死掉,无一幸免,二来是李纯已经死了,他们没有了主心骨,慌了心神,三来是杜大伟自己垂下枪口,并下令谁也不许开枪,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所以他们都端着枪,却没有一个人敢先开枪。 杜大伟的部下也是全部端着枪,向李纯的部下瞄准,他们上官有令,他们更不会先开枪。 气氛一时僵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边传来的一声枪响,桥对边的周庄人都听得清楚,他们又惊又奇,不明白对面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是驴二被打死了,还是伪军自己打起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周庄人没有像上次那样硬冲,而是等待着。 现在,枪声已经响了,就算驴二真被打死了,他们也没办法救了。 第一次枪响的时候,周庄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要硬冲过来,但现在再次响起枪声,周庄人虽然担心驴二的安全,但已经不会再被冲昏头脑了,他们隐隐猜到,是伪军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这次驴二不敢跳到土堆上,向周庄人提醒了。 因为驴二知道,现在他所处的环境,就如同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爆炸,有什么异动,都会引起双方的惊恐,发生混战。 他驴二就身在其中,混战一起,他肯定会被乱枪打死,所以他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等着杜大伟说话。 驴二明白,现在能控制局面,不让混战发生的人,只有杜大伟! 第681章 留下布防 杜大伟打死李纯之后,随即垂下枪口,并下令不许开枪,以示对李纯的手下没有敌意。 杜大伟的目光,威严的缓缓扫过李纯的十几个部下,说道: “李纯铁了心要当汉奸,我只能把他杀了,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希望到此为止,不要自相残杀。” “你们十几个人,虽然是李纯带过来的,但也算是我的兄弟,我不忍心杀死你们。” “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会开枪打你们,所以我不要求你们放下武器投降,只要你们向后退,撤离此地就行。” “如果你们执迷不悟,非要跟我做对,我只能成全你们,大家相互开枪,但我可以保证一点,肯定是你们的人先死光。” “驴二,你们是带不走的!” 杜大伟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要打,他奉陪,不打,他也不会主动开枪,但绝对不会把驴二交给他们。 李纯的十几个手下,眼看着形势对他们不利,当然不敢开枪,就算有小部分人想抓住驴二去领赏,或者为李纯报仇,但在这种不利情形下,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李纯的一个手下说道: “杜队长,我们也不想跟您做对,谢谢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们马上撤离此地。” 这个人一挥手,十几个伪军,端着步枪向杜大伟的部下瞄准着,身子缓缓向后退去。 他们不敢转身去,担心杜大伟的部下在他们背后开枪,他们一直面对着杜大伟等人,脚步向后移动,等移动到步枪的射程以外之后,这才转过身去,快步离开。 杜大伟在那些伪军撤退的时候,不敢松懈,一直盯着他们,因为他知道,驴二对一些想领赏的伪军的诱惑太大了,他一旦松懈,对方很可能会开枪抢夺驴二,同时,他也要防备自己的部下向对方开枪,引发混战。 待那伙伪军退出一里之外,杜大伟才放心了。 杜大伟转过身来,望着驴二,客气的说道: “驴二,对不住了,刚才我一时鬼迷心窍,要拿你领赏,现在,我已经决心抗日,你可以走了,我也要走了。” “希望你告诉你们的人,我杜大伟不是汉奸兵,咱们后会有期。” 驴二岂会放杜大伟轻易离开? 玉置太郎率兵随时都会追赶上来,就算杜大伟放周庄的逃亡队伍过去,周庄人也要在这个桥边,即杜大伟现在所处的位置上,设下布防,阻击玉置太郎率领的追兵。 如果周庄人留下布防,留下来的人,必死无疑。 驴二不忍心周庄人留下等死,就想让杜大伟带人留在此处布防,反正杜大伟这些汉奸兵,以前干过坏事,现在被日军打死,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正好也成全了杜大伟抗日的决心。 一举两得,驴二何乐而不为呢? 驴二不等杜大伟转身走,就脚步一移,拦在杜大伟的面前,问道: “杜队长,你往哪里走?” 杜大伟道: “还没想好,但我会先离开这里,给你们周庄人闪开去路,放你们过去,我再去别的地方打鬼子。” 驴二道: “杜队长,既然你已经下决心要打鬼子了,何必去别的地方找鬼子打,等一会,就有鬼子过来了,你可以打个痛快。” 杜大伟明白了,说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在这里布防,替你们周庄人拦住追来的鬼子?” 驴二道: “不错,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布防,但这样做,虽说是替我们周庄人拦住鬼子,但也是成全你抗日,你已经在这里挖好了现成的壕沟,鬼子来了,你就可以为你家人报仇了。” 杜大伟说道: “驴二,虽说你是要利用我,但我也认了,好,你把周庄人叫过来,让他们离开吧,我带着兄弟们留在这里,为你们拦住鬼子。” 驴二道: “杜叔,谢谢你啦。待会周庄人过来的时候,你让你的兄弟们垂下枪口,免得老人孩子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杜大伟道: “这个我明白。你要不放心,我可以让你拿枪指着我的脑袋,做为人质。” 驴二笑了笑,说道: “杜叔,那倒不用,我相信你。我现在过去,跟周庄人说一声,叫他们赶紧过桥,鬼子随时会到。” 驴二回到桥对面,言简意赅的把这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说杜大伟会替他们布防,阻击日军。 周长春和石中武又惊又喜,想不到驴二不但解决了过桥的危机,反而把伪军拉入伙,替他们周庄人打鬼子。 周长春和石中武连忙组织逃亡队伍过桥。 驴二虽说相信杜大伟不会再对付周庄人,但他仍然有所戒备,再过去的时候,他的怀里揣了一把手枪,他就站在杜大伟的身边,只要杜大伟有异动,他会先制住杜大伟。 杜大伟现在一心抗日打鬼子,为家人报仇,不再跟周庄人玩心眼,他下令手下垂下枪口,放周庄人过桥。 就在周庄人撤退的时候,驴二和杜大伟看到远远有一支日军赶过来了,来的方向,正是驴二等人的来路。 驴二看到日军赶过来,不由心中一痛,知道老仝等人全部牺牲了。 看到日军追赶而来,周庄人加快了逃亡的速度,很快,全村人都过桥来了。 日军距离桥边,已经不到二里路了。 香雪和小月是最后过的桥。 香雪看了一眼站在桥边的杜大伟,她已经从驴二的口中,知道杜大伟老婆孩子的事了,她心疼的说道: “大伟,玉琴和钢子……唉!” 她不知怎么安慰,只能同情的叹息一声。 杜大伟说道: “嫂子,这是老天爷对我当汉奸兵的惩罚,我很快就会去见玉琴和钢子了。您快走吧,鬼子就快追上来了。” 香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大伟,有件事,刚才我没对你说,现在对你说吧,后面追来的鬼子里面,你长廷哥可能在其中。” “周长廷已经叛变了,他现在是可耻的叛徒,如果他劝你投降,你千万不要听他的话,要坚持你现在做的事。” 杜大伟一愣,随即苦笑道: “我们哥俩,位置换过来了,以前,他是抗日者,我是汉奸,现在,我是抗日者,他反而成了汉奸。” “嫂子,您放心吧,周长廷既然当了汉奸,那他就是我的敌人,我与他的仁兄弟情义,从此割袍断义,一刀两断!” 第682章 失女之痛 驴二带着周庄人继续向昆嵛山逃亡。 日伪军的步步紧逼,使周庄人感到恐惧,不用催促,他们就加快了速度,但无奈队伍中的老弱病残太多,速度仍然快不了多少,一个小时,能走三五里就不错了。 幸好杜大伟带领手下,暂时阻止住玉置太郎这次日伪军的追赶,两三个小时没有日伪军追上来。 但驴二知道,杜大伟阻止不住太长时间,迟早会被日军全部杀死,他只能寄希望于周敏尽快赶到青龙寨,搬来红胡子联盟的救兵。 可是他也知道,周敏就算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在快要下午的时候才能到达青龙寨,青龙寨的救兵,至少也要在晚上,才能迎接到周庄的逃亡队伍。 而现在,才刚刚到中午。 到了天黑之后,还可以找个隐蔽地点躲藏起来,但在白天,这么多人的逃亡队伍,无所遁形,留下来的车辙等痕迹太多,很容易就会被日伪的侦察兵看出来。 看看到了中午,周庄人又饿又累又恐慌害怕,驴二就吩咐找个树林,躲藏起来,稍作休息,生火做饭,再继续赶路。 众人从昨天晚上到中午,还没吃过饭,只啃了一些冷干粮,年轻人倒还挺得住,但对于老人和孩子就不行了,他们需要吃些热乎饭,不然,不但体力受不了,胃也受不了。 虽然在树林中,驴二也知道,一旦生火,升起来的炊烟仍然会被日伪看到,可是,不生火,就无法做饭,不吃饭,老人和孩子就受不住。 驴二派了几支巡逻队,在树林的周围巡视警备,让村民在树林中升火做饭。 现在,二百多人的逃亡队伍,已经剩下不过一百五十多人了,五十多人,已经在保守第一个桥梁的时候牺牲了。 在树林中支起了两只大铁锅,打来几桶清水倒在锅里,又在水中倒上面粉,蒸上馒头,捡来干树枝,升起了火。 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痛,听不到一点笑声,看不到一点笑脸,每个人都被死亡的恐惧,和失去亲人的悲痛笼罩着。 在做饭的时候,驴二带着几个人,在人群中巡视慰问。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向村民解释那五十多个战斗人员,为什么没跟他一起回来了,因为村民都知道,那些人全部牺牲了。 没有人责怪驴二,为什么别人都死了,而他驴二却活着回来了,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是周长春和石中武派人去把驴二召回来,驴二肯定也牺牲在第一座桥边了,驴二被召回来之后,才解了他们被杜大伟阻住的危机,而且又劝服了杜大伟替他们阻止日军。 驴二在周庄人心中,不但不是临阵脱逃的懦夫,还是救他们于危难中的英雄,有驴二在,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但他们有主力骨。 驴二望着脸容愁苦的众村民,他感到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很重,他要把这些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就算不能全部送到,至少也要送到一部分。 虽然他知道,只要不赶走日寇,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但只要把他们送到青龙寨,至少他们能安全一段时间。 驴二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虽然机警勇敢,虽然智计百出,但对于数量庞大的日伪军,对于武器相差悬殊的敌人,他仍然无能为力,他的小机灵,小计谋,只能解决一些小困难,不能从根本上动摇敌人的力量和根基。 他也知道,虽然他暂时不能动摇敌人的根基,但只要他坚持下去,所有抗日者坚持下去,积少成多,众人捡柴火焰高,小河也可以汇成大海,众志成城,总有一天,中国人可以把日寇赶走。 驴二在慰问的时候,特意慰问了梅婷和长贵。 梅婷刚刚失去女儿,心中悲痛,身体虚弱,本来,依她的年龄,是不够坐在马车的标准的,但周长春考虑到她的身体和情绪,而且她家捐献了一辆马车,所以特殊照顾她,让她坐在马车上赶路。 长贵的一条胳膊断了,但却还可以走路,所以他没有马车坐,只能步行。 不过,考虑到他的胳膊受了伤,不容易开枪,而且需要他照顾情绪低落的梅婷,所以驴二没给长贵安排战斗任务,只叮嘱他照顾好梅婷。 驴二慰问梅婷和长贵的时候,二人正脸色愁苦的靠在一棵树上休息。 现在,梅婷和长贵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 周长诗是叛徒,梅婷和长贵相好,别人已经不会指责他们了,而且现在逃亡中,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没有人会在意梅婷和长贵相好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早就猜测到了二人的私情,只不过没人明言,现在看到他俩在一起依偎着,众人都感到很正常,没人指责他们。 依梅婷现在的精神状况,就算有人指责她偷汉子,她也不会在乎了,而且她刚失去丈夫,失去女儿,再加上她平时人缘好,没人忍心指责她。 驴二望着面容愁苦的梅婷,不由心中暗叹一声,梅婷失去了女儿,他也失去了晓鸥。 因为晓鸥的关系,驴二对梅婷有一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让驴二更为同情梅婷。 他走到梅婷的面前,蹲下身来,关心的说道: “婷婶,您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梅婷呆滞的目光迟钝的转动了一下,看向驴二,声音沙哑的说: “我撑得住。” 驴二一时不知怎么安慰,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安慰梅婷的失女之痛。 他看向长贵,关心的说: “长贵叔,您呢,还能撑得住吗?要是太累了,我给你找辆马车坐上。” 长贵摇摇头: “不少人比我更困难,他们都没马车坐。二子,我撑得住,你别给我搞特殊,” 驴二道: “你要是实在太累了,就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驴二说完,就要走开,长贵又把驴二喊住了。 长贵道: “二子,我的这条胳膊伤了,不能打大枪了,你给我一把短枪吧,真要遇上了鬼子,我也能帮上忙。” 驴二微一沉吟,把自己的手枪递给了长贵,说道: “不到万不得己,你不要离开婷婶,咱们有战斗人员作战,你的任务是保护好婷婶。” 长贵怜悯而心疼的转眼看了看沉默愁苦的梅婷,又看向驴二,重重一点头,说道: “我会保护她的!” 第683章 汉奸崽子不见了 所幸周庄人在树林中做饭的时候,没有遭遇敌人的袭击。 玉置太郎率领的日伪军,被杜大伟率人阻止在桥的对面,短时间内攻不过来,而玉置太郎派人去搬的援军,除了杜大伟所在的肖皮口据点,和附近一个三关口据点的日伪军,其他的日伪据点,都在四五十里之外了,短时间赶不过来。 周庄人吃过午饭之后,继续向昆嵛山赶路。 整个下午,他们都没再遇到敌人,但是,由于老弱病残太多,拖慢了行走速度,一下午也不过赶了二三十多里路。 一整天的时间,周庄人只逃出了五十多里路,距离山区,还有二三十里路,如果赶到山区中间的青龙寨,至少还有五六十里路,就算没有敌人的追赶,至少也要明天晚上,才能赶到青龙寨。 驴二见玉置太郎那支伪军到现在还没追赶上来,不由在心中感谢杜大伟,如果不是杜大伟,他们早就被敌人追上了。 不知道杜大伟还活着没有,虽然驴二希望杜大伟大能活下来,但他认为希望渺茫的很。 驴二和周长春等人商议,晚上还要不要继续赶路。 晚上赶路,有利有弊,利就是可以加快进山的速度,而且不容易被敌人远远就发现行踪。 可是,也有弊端,那就是他们周庄人的手电筒有限,只有几支手电筒,无法让所有人看着光线赶路,夜色中走在崎岖的小路上,很容易扭伤脚踝,拖慢行走速度,而且容易遭遇到敌人的伏击。 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众人才决定,晚上不赶路了,找一个树林歇息,养足体力,天色一亮再继续赶路。 虽说是晚上不赶路了,但入夜之色,还是仍然摸黑赶了两三个小时的路,直到众人都又饿又累,支持不住的时候,才进入一片小树林休息。 驴二派了巡逻队在树林周围巡逻,让众人生火做饭。 众人吃过饭后,多数人都入睡了,只有少数人轮流值夜。 驴二在树林外围巡视了一圈之后,没发现敌人,就回到了树林中。 他刚进入树林,就看到秀兰倚靠着一棵大树,向他挥了挥手。 驴二向秀兰走过去。 由于为了避免被敌人发现,树林中不许生火,不到万不得己,也不许打开手电筒,所以整个树林中静悄悄的,只偶尔传来一声幼儿的哭闹,随即就被大人劝止了。 虽然没有灯光和火光,但今晚有月色,虽然月色不亮,但依稀能看到事物。 驴二走近秀兰,看到秀兰坐在地上铺着的一张棉被上面,背靠着大树,身上也盖了一条棉被。 驴二走过来之后,秀兰掀开身上的棉被,示意驴二钻被窝。 驴二笑了笑,钻进了秀兰的被窝,也坐在棉被上,背靠着大树。 他和秀兰也不是第一次同盖一张被子了,所以没有什么顾虑和避嫌,他感到这样再正常不过了。 虽然驴二和秀兰没发生过男女关系,但他们之间的情感,早就超越了男女之情,是一种比恋爱更亲近的感情。 现在即将进入农历四月,天气已经不冷,但钻进被窝之中,还是感到一阵温暖,不只是棉被温带,还有秀兰的体温和她的温柔。 秀兰伸出手,为驴二掖了掖被角,关心的说: “二哥,累坏了吧,歇歇吧。” 驴二道: “还真有些累了。秀兰,你为什么不躺到地上睡,靠在树上睡不好。” 秀兰道: “躺在地上,如果有敌人袭击,反应就慢了,靠在树上睡,可以及时反应过来,做出反击。” 驴二笑了笑说: “有我给你巡逻,你只管安心睡觉。” 秀兰叹息一声,心疼的说道: “二哥,整个村里,最累的就是你,跑前跑后,忙里忙外,你可不能累坏了,全村人的命,就指望你了。” “你在我这里睡一会吧,有什么情况,我就把你喊醒。” 驴二还真累了,从昨天到现在,他还没睡觉,只在别人做饭的时候,他闭目养神了一会,而且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处警惕之中,不但体力累,精神更累。 现在,他在秀兰的被窝中,在秀兰的温软的身边,可以说是在温柔乡里,疲惫感如潮水般,向他轻轻袭来,把他包围其中,不一会儿,他就依靠在秀兰的肩膀上,进入了梦乡。 秀兰没有睡,也没有动,她担心自己一动,会惊醒驴二,她就这样坐在棉被上,背靠着大树,让驴二枕着她的肩膀入睡,她微微侧过脸来,眼睛望着沉睡的驴二,听着他的鼾声。 在逃亡的惊险困难之中,秀兰忽然感到一阵安宁。 只要有驴二在她身边,无论多么危险,她都不害怕了。 驴二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了。 驴二醒过来的时候,是背靠在树上的,身边的秀兰已经走开了。 他听到嘈杂声中,有妇人在哭泣,有人在埋怨,还有人在咒骂,但并不像是遭遇敌人的袭击。 驴二感到奇怪,掀开棉被,站起身来,向嘈杂的地方走去。 他刚走了没几步,就看到秀兰从那边走过来,向他迎过来。 驴二问道: “秀兰,发生什么事了?” 秀兰担忧的说: “小月不见了,香雪婶正哭呢。” 驴二皱了皱眉头,问道: “怎么会不见了?是不是去树林外边解手了?” 秀兰道: “到处都找过了,没找到,解手不用跑那么远。” 驴二和秀兰一边说着,一边向嘈杂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彪子的怒骂声: “找什么找,那个汉奸崽子,肯定去找他汉奸爹了!小崽子跟他爹一样,贪生怕死,不愿意跟着咱们一起逃亡,就去找他汉奸爹了。” 又听到香雪哭泣着说: “不会的,小月不会当汉奸的,他是个好孩子!” 彪子骂道: “汉奸能生出什么好孩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汉奸爹只能生出来汉奸崽子。” “你个臭娘们,你哭什么哭,你也给我滚,去找你的汉奸男人吧,呸,汉奸婆子!” 第684章 人质的价值 驴二走近的时候,周围站了二三十个人,这些人都是近处被吵醒的村民。 远处的村民并没有被吵醒,他们太疲惫了,仍在沉睡之中。 此时,周长春仍然在沉睡中,石中武带了几个人在外围巡逻。 能震住彪子的人,只有驴二了。 众人看到驴二来了,都松了口气。 虽然众人也认为小月的失踪,是小月不愿意跟着村民过这种逃亡的惊险生活,同时害怕被村民当为人质杀害,才偷偷跑去投奔他爹了,但他们认为,小月还是个半大孩子,就算害怕逃跑了,也可以理解,彪子没必要对着香雪大骂。 香雪和驴二一起劝服杜大伟,使村民顺利过了桥,又使杜大伟为他们周庄人留在桥边阻止追兵,说明香雪是真心帮助周庄人,是他们自己人。 现在彪子这样辱骂香雪,村民们就听不下去了,都很同情香雪。 可是,他们都不敢劝说彪子,因为他们知道,彪子他爹的死,和香雪的丈夫周长廷有直接的关系,彪子对香雪和小月有偏见,他们的劝说只会火上浇油,而且彪子根本不听他们的。 现在驴二来了,就有人能震住彪子了。 驴二见香雪哭得哀痛,也心生不忍,对彪子说道: “彪子,小月不见了,香雪婶心里正难受,你少说几句。” 彪子不敢反抗驴二,但仍然有些不服,说道: “二哥,小月不是不见了,是跑去找他爹了,要是小月告诉鬼子咱们在这里,咱们就危险了。” 驴二道: “我相信小月不是那样的人。再者说,就算小月真是那样的人,你也不能责怪香雪婶,如果香雪婶要逃跑,她就和小月一起逃跑了,不会留下来和咱们一起受苦逃亡。” “花子,陈霞,你们把彪子拉走。” 花子和陈霞上前,半拉半劝把彪子拉走了。 有驴二在,彪子不敢生事,只能乖乖地跟着花子和陈霞去了别处。 驴二温声问香雪: “香雪婶,小月什么时候不见的?” 香雪哭泣着说: “我不知道,我刚迷糊了一会,醒过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我以为他去解手了,但等了好长时间,他都没回来,我才让花子和铁柱他们跟我一起找,树林附近,都找遍了,没找到他。” 驴二道: “婶,你别担心,这边没有敌人,小月不是遇到危险了,如果有敌人,出事的不会只有小月一个人。” “虽说彪子说话难听,但他说得也有一些道理,小月很可能是去找他爹了。” 香雪哭泣着说: “我就是担心,他去找他爹!” 驴二说道: “虎毒不食子,周长廷再坏,也不会伤害小月,您不用担心,小月找到他爹,至少安全了。” 香雪擦试着泪水,摇摇头,说道: “二子,你不了解小月的性格,小月看起来没脾气,性格好,其实外柔内刚,刚才睡觉之前,他对我说,如果他见到他爹,一定亲手杀死他爹。” “二子,如果别的孩子说这句话,可能是气话,但小月说了,就会去做。” “我担心,他,他……” 香雪惊惧之下,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哀哭。 驴二不由感到一阵惊凛,虽说周长廷该死,但小月是周长廷的儿子,如果小月真要去刺杀周长廷,无论是小月杀死周长廷,还是周长廷杀死小月,都是父子相残的人间惨剧。 驴二虽然很想把小月追回来,可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现在藏身的这片树林,远离了大路,在农田的深处,四周全是麦田,不可能在深夜中找到小月的脚印追查下去。 唯一的一条田间小径,有巡逻队员把守,既然巡逻队员没发现小月,说明小月是从麦田中离开的。 别说不知道小月去了何处,就算知道,驴二也不能派人去追赶。 他们现在一百五十多人,有一百左右的老弱病残和妇孺儿童,只有五十个左右的战斗人员了,派出去几个人寻找小月,就会减少几个战斗人员,驴二不能为了一个小月,减少几个保护全村人的战斗人员。 更何况,如果小月不是去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去投奔父亲,他派人去寻找小月,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驴二想了想,对众人说道: “你们都去休息吧。”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驴二和香雪两个人,连秀兰也走开了。 驴二等众人走远之后,才低声对香雪说道: “香雪婶,刚才有别人在场,我不方便说,现在,别人都走了,我对你说句真心话吧。” “虽然周长廷是汉奸,不配再拥有你这样的好老婆,小月那样的好儿子。可是,如果你去投奔他,他看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至少不会伤害你。” “香雪婶,你去找周长廷吧,也许还能阻止小月和周长廷相互伤害。找到小月之后,如果你不想再跟着周长廷生活,那就带着小月,远走高飞。” 香雪停止了哭泣,望着驴二,说道: “二子,你的意思是让我走吗?” 驴二道: “婶,我不是要赶你走,而是为你好,为小月好。” 香雪道: “你不怕我出卖咱们村里人?” 驴二摇摇头: “婶,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说真的,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去找小月,我还舍不得你走呢。” “我亲自送你走,没人会拦着你。” 香雪低头思索着,很快,她就抬起头来,目光变得坚毅起来,说道: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如果周长廷追上来了,你就拿我当人质。” 驴二摇摇头,说道: “婶,我说句实话吧,别说我不会拿你当人质,就算想拿你当人质,你也没有成为人质的价值了。” “日军策反周长廷,主要是为了对付咱们村里的地道,现在敌人根本不用对付地道了,周长廷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他自己在鬼子面前,都没有利用价值了,怎么可能还有权力要求日军为了你,放过咱们全村人?” 驴二是聪明人,早就猜到了周长廷现在尴尬的位置和局面。 香雪虽然也很聪明,但毕竟不会进行军事分析,不知道周长廷已经在日军面前没有利用价值了,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在,周长廷就会阻止日军伤害周庄人。 现在,听驴二这样一分析,香雪深受打击,这才知道自己对周庄人没有什么用处了,帮不上周庄人了。 第685章 麦田中的战斗 就在这时,两个巡逻队员快步跑进了树林。 驴二一看到巡逻队员脚步匆匆,就知道出了事,连忙向前迎去,问道: “小海,怎么啦?” 巡逻队员不想惊动别人,因为他们还没摸清状况,他们一直跑到驴二面前,其中一个才低声说道: “二哥,从西北方向来了一支队伍,黑暗中看不清是什么队伍,但肯定是奔着咱们来的。” 驴二心头一凛,问道: “有多少人?” 巡逻队员道: “看不太清,至少有四五十人,还有二里多路就过来了。二哥,这些人会不会是红胡子来迎接咱们了?” 驴二微一沉吟,说道: “红胡子不会来这么快,很可能是鬼子。” 正在这时,在树林外边带人巡逻的石中武,也快步跑了过来,他也发现了那帮人。 石中武和驴二碰了面,进行了言简意赅的交流,按他们早就计划好的方案行动,由石中武带领二十多个战斗人员,保护村民向东北方向撤退,驴二带领二十多个战斗人员,迎战敌人。 石中武连忙把村民叫醒,准备撤退。 驴二带着二十多个战斗人员,向敌人来的方向迎上去。 虽然他们躲藏在树林中向敌人射击更有利,但树林中有村民,转移不了那么快,一旦有流弹射进树林中,会有村民受伤,驴二为了不让村民受到枪弹的波及,只能放弃树林,在麦田中迎战敌人。 驴二一出树林,就看到有一队人,向这边奔跑而来,由于距离还有一里多路,看不清对方是什么人,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 驴二传令下去: “我没开枪之前,大家都不要开枪,前进一百米之后,立即在麦地里埋伏下来。” 众人听令,灵活的在麦拢中向前奔行着,前进到一百多米之后,迅速分散,分别埋伏在麦田中。 此时,那支队伍也已经跑到三百多米的地方。 驴二能看清对方的队伍向这边奔跑,是因为对方队伍的后面,没有高大的阴影,借着夜色和天际线,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事物。 对方队伍却看不到驴二等人,因为驴二等人的后面,就是一片树林,树林形成巨大的阴影,混淆了视线。 但对方队伍也很警惕,接近到树林不到四百米的距离之后,为首之人就下令,不再奔跑前进,而是放慢了速度,警惕着向前推进。 因为这些人也知道,四百米就是步枪的射程了,树林中的人一旦开枪,就可以射中他们,所以他们不敢奔跑着前进了。 驴二蹲在麦田中,只露出脑袋,向推进而来的那支队伍观察。 由于是在夜里,远距离看不清对方的衣着,只有等对方到了五十米之内,也许还能模糊看到。 但驴二不能让对方推进到五十米之内,如果对方推进到五十米之内,虽然他们可以更好的射击对方,但对方也可以更好的射击他们。 驴二知道自己人不可能全歼对方,只能以警告为主,阻止对方再向前进。 在对方推进到距离驴二一百米的时候,驴二就开口说话了。 因为驴二看不清对方是什么队伍,为了避免伤到前来接应他们的红胡子,他只能开口询问对方的来路,是红胡子当然好了,如果是日伪,那就只能打了。 驴二等对方到一百米左右的时候,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我们是周庄人,你们是什么人?” 驴二先亮明是周庄人的身份,虽然对方是红胡子,肯定也会报上名号,如果对方是日伪,就会开枪。 驴二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开枪了。 驴二这才确定,对方是日伪,立即大喊一声: “打!” 这支日伪军,是距此三十多里外的一个日伪据点的日伪军,接到剿灭周庄人的命令之后,就向这个方向赶过来了。 这支日伪军还没见到玉置太郎,因为此时的玉置太郎,虽然把杜大伟那帮抗日的伪军全部歼灭之后,虽然也渡过了桥,但伤亡惨重,兵力大减,玉置太郎在等待援军来到之后,再追赶周庄人。 这支日伪军虽然没见到玉置太郎,但却发现了周庄人的行踪。 周庄人为了休息,在远离大路的麦田中的一个树林中隐藏,本来不容易被发现,但这支日伪军在附近村庄歇脚的时候,听到一个汉奸村长的汇报,说发现有一伙难民躲藏在村外的树林中。 这支日伪军就猜到是周庄人,他们决定不等见到玉置太郎,就直接围剿周庄人。 为了达到奇袭的目的,日伪军的几个头头没有骑马,担心马蹄声惊醒周庄人,所以他们全部步行而来。 虽然这伙日伪军知道周庄人的人数不多,但周庄人抗日的英名在外,这伙日伪军不敢大意,全都十分警惕,甚至惊惧,可是为了抢到头功,他们还是决定不等玉置太郎到来,就先展开行动。 驴二的喊声,引起了几个胆小的伪军的惊惧,不等驴二说完话,也不等长官下令开枪,他们就向驴二的方向开枪射击了。 枪声一响,战斗立即打响了。 双方都躲藏在麦地里,向对方射击。 由于蹲在麦地中,只有脑袋和肩膀露在外面,射击目标太小,而且是在夜色之中,更看不清楚射击目标,所以双方的伤亡都不大。 不过,日伪就不敢向前进攻了,希望这边的枪声,能引来援军,援军来到,再对周庄人进行夹击。 日伪不进攻,驴二更不会进攻。 驴二的目的,就是拖住这伙日伪,给周庄的逃亡队伍争取时间,日伪不敢攻过来,更合他意。 如果他下令进攻,他们兵力不如敌人,攻过去就是找死。 现在周庄的战斗人员越来越少,驴二要尽量减少伤亡,保守实力。 驴二只能寄希望于石中武,能把逃亡队伍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惜,驴二的希望落空了。 石中武带着周庄人的逃亡队伍,出了树林没多久,就遇到了敌人,而且这伙敌人,还是日军的一支精锐的骑兵。 第686章 独木桥 石中武率领战斗人员在后方掩护,周长春带领村民,进行紧急撤退。 村民撤退的时候,树林外正在响着枪声,村民搀扶着老弱病残和幼儿,上了马车和骡车,匆匆向东北方向撤退。 由于逃跑得太匆忙,村民顾不上捡拾地上的棉被和很多物品,遗落了满地的物品,在逃亡的过程中,又丢弃了一些影响速度的物品。 众人好不容易逃出了四五里路,在天色快亮的时候,就遇到了敌人。 曙光初升之时,地平线上,远远奔驰而来一支骑兵,蹄声滚滚而来。 这支骑兵约有二十多人,每人一匹战马,装备步枪和马刀。 此时天色已亮,可以看得清楚,骑兵全是日军装饰。 石中武一看到日军骑兵,不由大吃一惊,如果是敌人的步兵,周庄人还有还手之力,但骑兵太过精锐,周庄人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就算周庄人可以在日军骑兵奔驰而来的时候,射中一些骑兵,但只要还有一些骑兵冲过来,冲进逃亡队伍之中,无论是用步枪射击,还是马刀劈砍,都会对逃亡百姓造成巨大伤害,可以说是如虎入羊群,百姓只有待宰的份。 此时,骑兵已经距离周庄人不到二里多路了。 石中武转头一看,看到前方一里多远,就有一座小桥,但是独木桥,别说马车骡车不能通行,就连人走在上面,都要小心翼翼。 这座小桥,本来不是周庄人的撤退路线,他们准备沿着河边,向北走三里路之后,再从那边的一座大桥上过河。 但是,日军的骑兵来势汹光,速度极快,他们来不及从三里之外的大桥过去了,只能从这座独木桥过河,然后毁掉独木桥,以此拖延日军的追兵。 石中武和周长春紧急商议,由石中武率领十多人战斗人员,留在桥这边阻止日军骑兵,周长春带着十多人的战斗人员,带领村民过桥,继续向东走。 石中武安排了十多个战斗人员,立即各自寻找掩体,等日军骑兵进入射程之后,立即开枪射击,阻止骑兵再向前进。 石中武自己则和周长春一起,安排村民撤退。 石中武和周长春带领村民来到桥边的时候,后面枪声大作,已经打起来了。 独木桥上不能过马车,周庄人只能把车扔掉,只牵马和骡驴过桥。 上百人的逃亡队伍,大半是老弱病残,独木桥每次只能走一个人,而且一次不能上去太多,以免压塌桥,所以,上百人依次过桥,速度极慢。 在过桥的过程中,传来老人的呻吟,孩童的哭闹,妇女的哭泣,场面十分凄凉悲惨。 石中武对周长春说道: “姐夫,你带着村民过桥之后,就把桥毁掉,我去打鬼子了。” 周长春心情沉重,说道: “中武,毁掉桥,你们还怎么撤回来?” 石中武摇摇头: “撤不过去了,我们也不打算撤回,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给大家伙多争取一些时间。” 石中武说完,快步而去。 周长春暗叹一声,又催促众人赶紧过桥。 就在村民过桥的时候,日军的骑兵已经距到一里之内。 日军骑兵气势汹汹而来,他们训练有素,骑在马上,背着步枪,远远就向村民开枪。 石中武留下来的十几个战斗人员,立即向日军骑兵射击。 由于没有提前布防,周庄的战斗人员根本没有很好的掩体,不是躲藏在树后面,就是躲藏在微微突起的土堆后面,而且队伍分散,战斗力不强。 这些周庄的战斗人员,虽然也训练过射击,可为了节约子弹,很少实弹射击,只是训练射击动作。 而这些日军骑兵,却多数是实弹射击训练,他们不但马术精绝,而且枪法极准。 双方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日军二十个骑兵,迫进周庄战斗人员三百米的时候,只有一个日军骑兵死亡,但周庄的战斗人员,却伤亡了三人,而日军骑兵的来势不减,仍然奔腾而来,根本拦不住。 石中武赶回来的时候,日军骑兵已经迫近到二百米了。 石中武一见敌人来势凶恶,立即大声说道: “顶住!死也要给我顶住!” 他一边喊着,一边站下脚步,端起步枪,向为首的日军射击。 石中武的枪法比别人准多了,一枪打去,正中那个日军的胸膛,日军立即摔落马下,跨下的战马仍然奔腾而来。 这个被打死的日军,正是这支骑兵的队长,队长一死,副队长立即成为最高指挥官。 副队长在马背上用日语大声喊道: “皇军的战士们,给我冲啊,杀光----” 石中武端立不动,瞄准了日军副队长,又一枪打去。 副队长的肩膀中弹,还说喊完,就从马背上摔落下去,他刚要站起,后面的战马冲上来,把这个日军副队长活活踩死了。 石中武虽然一连击毙了日军的正副队长,但他为了精准的射中目标,并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就站在大路中间,向敌人射击。 如此一来,他当然容易射中敌人,但也容易成为敌人的射击目标。 石中武的第二枪刚打出,子弹还没射中日军副队长的一瞬间,一颗子弹飞过来,正中石中武的胸膛。 石中武牺牲了! 石中武一死,激起了周庄战斗人员的悲愤,七八个战斗人员,不顾自己的安全,立即呐喊一声,全部从掩体后面站出来,就站在路边,端起步枪,向日军开枪。 日军的正副队长一死,立即士气大消,一个小队长连忙下令,停止前冲,就地卧倒,向周庄人开枪。 此时,周庄的战斗人员一看到敌人不再骑马而来,他们也连忙卧倒在地。 周庄的战斗人员虽然已经下了决定,要跟敌人同归于尽,但他们也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以拖住敌人为主,为村民逃亡争取时间,现在既然敌人不再骑马进攻了,他们就没必要马上拼命了,所以他们也卧倒在地上,和敌人相互射击。 周庄的七八个战斗人员,和十五六个日军,距离六十七米,相互射击着。 惨烈的战斗持续着。 第687章 追赶河流中的女人 日军的骑兵,不但向阻止住他们的周庄战斗人员开枪射击,也向远处的村民人群中开枪射击。 日军骑兵向村民人群开枪的目的,是尽量多杀村民,造成村民的混乱,拖慢村民逃跑的速度。 日军骑兵的这个办法,达到一定的效果,村民中有不少人中了流弹,还有几个人被打死。 村民更恐慌了,但在战斗人员的指挥下,村民们并没有发现哄抢独木桥争着过桥的行为。 彪子在周长春的队伍中,他的任务是,跟着周长春,带领村民过桥之后,继续逃亡。 彪子在村民过独木桥的时候,他留在最后,照顾村民赶紧过桥。 彪子中了日军的一颗流弹,正中大腿。 彪子的确是硬汉,他中弹之后,并不惊动别人,也是撕下一条袖子,绑住中弹的大腿,推开要来给他包扎的秀兰,让秀兰赶紧走,不用管他。 彪子等众人都过了桥之后,他留在桥这边,从一个堂兄弟手中抢过两颗手榴弹,对周长春说道: “大爷,你带人走吧,我留下来炸桥,炸桥之后,我就留在这边,不跟您一起走了。” 周庄人每牺牲一个人,都如同在周长春的心窝上扎一刀,他想保护每一个周庄人,但是,他保护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带领村民逃亡,周长春宁愿自己留下来跟鬼子战斗,把生存的机会让给别人。 但是周长春知道,他不能留下来,他要和多数村民在一起,他是村民的主心骨,没有他,村民就会大乱。 周庄的战斗人员,都是年轻人和中壮年,每个人牺牲,周长春都心疼,彪子主动提出留下来的时候,周长春万分不舍。 但是,周长春的理智告诉他,彪子的腿部中弹,跟着逃亡队伍只能拖慢速度,让彪子留下,还能给村民的逃亡多争取一点点时间,哪怕只有一点点时间,对他们来说,也是弥足珍贵了。 周长春没有说话,他重重拍了拍彪子的肩膀,就走上了独木桥,过桥而去。 彪子目光深重的望了一眼桥对面的同村人,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亲人了。 彪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只看了一眼村民,就立即拖着伤腿,钻到独木桥的下面。 彪子到了桥下,把两颗手榴弹绑在两根木桥墩上,他准备同时拉掉手环,再迅速跳进水中,在炸毁独木桥的同时,避免自己被炸中。 彪子知道,手榴弹上拉弦之后,他有三到五秒的时间,可以跳到水里,躲藏炸开的威力。 他的双腿站到岸边,双手各拉着一个手榴弹的拉弦,准备拉开了。 可是,岸边太湿滑了,他的一条腿中了枪,站立不稳,还没等他同时双手拉下两只弦的时候,那条伤腿一滑,他的一只手,就先拉下了一个手榴弹的拉弦。 如果这时候,彪子马上跳入水中,他还可以躲藏手榴弹的炸开,可是,如此一来,另一颗手榴弹就不会炸开了。 彪子担心,只有一颗手榴弹炸开,威力不足以毁掉独木桥,日军仍然可以过桥。 为了炸桥,彪子没有马上跳入水中,而是又拉下了另一颗手榴弹的拉弦之后,再向水中跳去。 就因为彪子这一延误,先炸开的手榴弹,虽然炸断了那根木桥墩,但溅飞的木头碎屑,却已经迸发开来。 一块拳头大小的木头,被炸药的威力催发,迅猛的击中了彪子的太阳穴。 彪子的脑袋还没入水,太阳穴就被木头击中了,他只感到脑子“嗡”的一声,立即昏死过去,身子沉入水中。 香雪被挟裹在逃亡队伍中。 丈夫叛变,儿子失踪,香雪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精神不振,失去了逃生的动力。 有同情香雪的妇女,拉着香雪一起逃亡,一起过了独木桥。 过了独木桥之后,香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她听到了彪子告诉周长春他要留下来。 香雪跟着逃亡队伍,逃了一会,担心彪子,她回头看去。 她看的时候,正是独木桥被炸塌的时候。 香雪不由为彪子担心了。 虽然彪子一再辱骂她,但她却不恨彪子,只恨丈夫当了汉奸,她知道彪子他爹是因她丈夫而死,她对彪子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她以为,独木桥被炸毁之后,用不一会儿,彪子就会从水中钻出来,爬到对岸。 可是,她等了一会,桥面上硝烟已经散去,对岸仍然没有彪子的踪影。 香雪知道彪子可能被炸中了,出事了。 香雪只是微一犹豫,就立即转身向桥边奔跑过去。 一个同村妇女连忙喊道: “香雪,你干什么?危险,快回来----” 香雪并不回头,大喊道: “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众人虽然不知道香雪要做什么,但却担心香雪有危险,可是,他们不能再去把香雪拉回来,因为敌人随时都会追赶过来。 村民们继续向前逃亡,只能任香雪自生自灭了。 香雪跑回四五十米,回到河边。 她看到,独立桥被毁掉了,已经不能过人,但桥下面的河面上,并没有彪子的影子。 她的目光向河水下游望去,果然看到了彪子泡在河水中,浮浮沉沉,被水冲向下游,已经冲出去四五十米远了。 香雪没有犹豫,立即沿着河岸奔跑,追赶着水中的彪子。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彪子,但彪子没有任何动作,不知是死是活。 香雪下了决心,一定要追上彪子,就算彪子死了,她要把他的尸体捞上来埋葬,如果彪子没死,她就救彪子,以减轻自己心理上对彪子的愧疚。 河面湿滑,长满了杂草,香雪奔跑的速度快不起来,只能勉强和被水冲浮的彪子保持同样的速度,想要追上,很是困难。 香雪如果向岸边再移一些,就可以跑快一些了,但她担心,那样一来,河水中的彪子就会脱离她的视线,她就不容易再找到彪子了。 香雪加快了脚步,不时被滑倒在上,弄得满身泥土,但她不顾自己,仍然追赶着水流中的彪子。 也不知跑了多远,彪子的身体被一棵歪倒在河水中的枯树钩住了,不再向前游动。 香雪立即快步向前,一头投入河水之中,向彪子游了过来。 第688章 负重前行 香雪是会游泳的,所以她敢跳入水中。 她在娘家虽然是小家碧玉,但毕竟是生长在农村,农村的孩子,无论男孩女孩,都经常下河洗澡,只有等她的年龄大了,懂得男女有别,再加上父母的阻止,她才不再下河洗澡。 等她结婚之后,又开始下河洗澡了。 刚结婚那几年,做为女人的羞涩,她并没有下河洗澡,但随着年龄渐大,对男女之事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再加上同村嫂子婶婶的鼓动,她就又开始了下河洗澡。 每到夏季的时候,一些妇女就会相约,晚上一起到河里洗澡。 她们会先选好一个男人不会来的地方,安排几个妇女在岸上“站岗”,其她人下河洗澡,享受着野浴,相互调笑着,说些女人之间的“骚话”,等她们洗好了,再换刚才站岗的妇女下河洗澡。 安排人站岗放哨,当然是防备偷看她们洗澡的“色狼”。 色狼不但有,而且还不少,不过,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对女人的身体好奇,也有些已经结婚的小青年,仍然来凑热闹。 之所以都是年轻小伙子来偷看妇女洗澡,是因为在农村有个风俗,男人不能跟弟媳妇和侄媳妇开玩笑,好面子的年龄较大的男人,就不意思来偷看了,以免被弟媳妇侄媳妇发现了,臊的慌。 当然,也有些面皮厚的年龄较大的男人,认为黑暗之中,那些弟媳妇侄媳妇看不清他是谁,就来混水摸鱼,不过,这样的男人,就算不会被妇女发现,也会被男人取笑,被当成笑料和谈资。 也有一些老光棍不甘寂寞,前来偷看洗澡。 总之,农村乡下的野浴,就是一场洗澡妇女与偷窥男人之间的“战斗”,当然,这种战斗是充满野趣的,充满快乐的,就算偷窥者被发现了,也只是引来一阵笑骂,不会引发恶性事件。 如果偷看的男人人数少了,他们还真不敢靠太近,免得被一大老娘们拉过来,反而把他们“收拾”了,这些老娘们都是已婚妇女,什么场面没见过?玩闹起来,小伙子可招架不住。 香雪的游泳技术,就是在野浴中练成了。 她跳入河水之中,就向水中的彪子游去。 河面并不宽,不过二三十米,只是有些深,而且很湍急,如果不懂游泳的人,一入水就会被淹,不是被冲卷走,就是沉入水底淹死。 香雪会游泳,双臂扒水,很快就游到了彪子的身边。 彪子的衣服被一根树枝钩住了,但树枝太细,眼看就要树枝折断,彪子再次被冲走的时候,香雪游了过来。 香雪一手抓住树干,一手拉住彪子的衣领,把他拉了过来,让树干阻住他的身体,她腾出手来,放在彪子的鼻子下面。 “还有气!” 香雪松了口气,虽然彪子的脸色铁青,双目紧闭,昏迷不醒,但气息尚存,只是气息十分微弱。 香雪喊了几声“彪子”,彪子没有清醒,仍然昏迷着。 香雪微微歇息了一会,就一手抓着彪子的一条胳膊,一手抓着树干,慢慢向岸边移动。 她移向的岸边,是逃亡队伍来的方向,而不是逃亡队伍走的方向。 她本应该向逃亡队伍走的对岸移动,但是,那边没有树干,她带着彪子,很难游过去,很可能两人都会被水流冲走,就算她勉强带着彪子游到对岸,也会耽误不少时间。 她必须尽快把彪子带上岸,进行急救,彪子才能活下来的希望。 她算过了,她们现在距离独木桥那边,至少有四五里路了,不用担心那边的日军会发现他们,而且现在那边没有枪声传来,日军很可能杀害了周庄的作战人员,从别处过河了。 香雪把彪子拉到了岸上。 彪子的腿部中弹,没经过包扎,失血过多,再加上脑部震荡,虽然被拖到岸上,仍然昏迷不醒。 香雪望着昏迷不醒的彪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救治,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让彪子吐出肚子里的水。 她把彪子翻转过来,让彪子趴在地上,她用力挤压彪子的后背,又捶又拍。 过了一会,彪子“哇”的一声,吐出一滩水,但只是睁了睁眼睛,又昏迷过去。 香雪心中焦虑,知道需要专业医生,才能把彪子救过来,但她们现在身处荒野,周围除了河流,就是一望无垠的麦田。 香雪找到一个最高的土堆,站了上去,她踮着脚尖,向远处张望,终于看到三四里远,隐隐有一片村庄。 既然有村庄,说不定有村医,就算这个村子没有村医,也可以借辆推车,推着彪子去最近的医馆。 香雪想到这里,把彪子背了起来,向村庄的方向走去。 彪子有一百六十多斤,身高一米八多,是个名副其实的彪形大汉,而香雪不到一百斤,身高不足一米六,她背着彪子十分吃力,彪子的脚尖拖在地面上。 香雪没走多远,就累得满身汗水。 她刚从河水中出来,衣服都是湿的,体内又出汗,内外煎熬,十分难受。 但香雪咬着牙,不顾疲惫,背着彪子艰难的向前走着,她知道,早一点赶到村庄,彪子活下去的希望就多一分。 由于远处传来的枪声,再加上麦子已经成熟还没到收获的季节,不需要农忙,所以附近的村民都缩在家中不敢出来。 香雪背着彪子走了一里多远,都没遇到一个人影,没人帮助她,她只能背着彪子,一步一步艰难的移动着。 彪子并没有完全没有意识,他被拖到岸上,吐出腹中水的时候,曾经短暂的清醒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香雪的脸庞。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再次昏眩过去了。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被香雪背着走的时候了。 彪子趴在香雪的背上,他的眼睛虽然看不到香雪的整张脸庞,但却可以看到半边脸庞,他就知道他是被香雪背着走了。 他猜到,他被香雪救了。 可是,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气愤了,他不想领香雪的人情,他要一直恨香雪。 想到这里,他挣扎起来,从香雪的背上跳下来。 但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双脚刚一落地,就双膝一软,摔倒在地上。 第689章 我嫌你脏 香雪直到彪子从她背上摔下去,才知道彪子醒了过来,她连忙转过身来,想把彪子搀扶起来。 彪子却用力推开她的手,恶狠狠的骂道: “滚,别碰我,我嫌你脏,汉奸婆子!” 这句话骂得极重,极难听,香雪的心脏仿佛被猛地刺了一刀,她站在那里呆住了,连日来的委屈,耻辱,痛苦,悲愤,一下子涌了上来,她再也忍不住了,忽然“哇”的一声,放声痛哭起来。 香雪一哭,彪子反而吓了一跳。 彪子本想等香雪的哭声稍停之后,再继续辱骂她,但香雪哭起来就不再停止,一直痛哭着,直哭得身体颤抖,声嘶力竭。 彪子本来冷硬的心,不由软了。 其实,他并不恨香雪,只不过因为抓不到周长廷,他无法发泄失去父亲的痛苦,才迁怒到香雪的身上,他也知道,香雪是无辜的,不但不是汉奸婆子,还多次帮助了村民,而且刚刚还救了他的命。 以前的时候,彪子不但不讨厌香雪,反而在内心深处很喜欢她,因为香雪长得好看,彪子十五六岁的时候,对香雪有过少年男子对成熟妇人的幻想,只不过,这种幻想是极为隐密而压抑的,他不敢流露,不敢让别人知道。 彪子的心肠虽然软了,但想到父亲的惨死,和周长廷有关,他仍然无法原谅香雪,他冷冷的说道: “别哭了!烦死了!” 香雪仍然哭泣着,没有停止。 彪子不再理会香雪,他自己艰难的站起身子,拖着伤腿,艰难的向前移动着,准备自己向村庄走去。 由于彪子失血过多,体力虚弱,他刚走了两步,就脑子昏眩,差点摔倒。 香雪虽然在哭泣中,仍然看到彪子差点摔倒,她连忙一边哭泣,一边上前搀扶住彪子。 彪子用力摆脱香雪的手,冷冷说道: “我不用你管,你别跟着我,有多远走多远。” 他说着,艰难的向前走。 香雪低声抽泣着,默默跟随在彪子的身后,她虽然知道彪子不想让她跟着,但她担心彪子,不放心彪子一个人,所以她没走开,只是不敢再靠近彪子,距离三五步远,不紧不慢的跟着。 彪子听到香雪的脚步声仍然跟随过来,他生气了,他停下脚步,忽然从后腰抽出手枪,转过身,枪口指着香雪,骂道: “你耳朵聋吗,我叫你别跟了,你再跟,我就开枪打死你!” 香雪这次真的不敢再跟了,她站下来,哀怨的望着彪子。 彪子看到香雪眼中的哀怨,心中又是一软,差点想让香雪跟着,但他再一次硬下心肠,怒视了一眼香雪,转过身子,准备继续向前行走。 谁知,彪子转身的时候,他的伤腿踩到一块小石子,脚下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本来,只是摔一跤倒也没什么,只不过这次摔倒的时候,彪子的手里还拿着手枪,脑袋落地的时候,太阳穴恰好碰到手枪的枪管上,竟然把自己撞昏过去了,幸好手枪没开保险栓,不然,彪子的太阳穴就会被子弹击中了。 彪子够倒霉的,跳河的时候,被木头击中了左太阳穴,摔倒的时候,又被枪管撞到了右太阳穴,但凡再重一点,就可能没命。 香雪连忙上前,试了试彪子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和脉搏,这才放心。 感到彪子还有呼吸,香雪这次就不打算再把彪子喊醒了,因为她知道,彪子醒过来,还会赶她走,而如果任彪子自己走,他拖着一条伤腿,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村子,甚至还没走到村子,就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香雪准备背着昏迷中的彪子,向村子走去。 就在她站起身子,深吸了口气,准备再弯下腰,把彪子背到背上的时候,她的眼角,看到远处的一片树林中,走出几个人来。 她以为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由于彪子实在太重了,她背着太吃力了,她就想把几个村民喊过来,请他们帮助把彪子送到村子里。 就在她张口欲喊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对劲,因为她看到,那几个人之中,有两个人戴着帽子。 附近的村民,虽然也有人会在夏季的时候戴帽子,但帽子的形状,和两个人帽子的形状不同。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香雪还是认出来了,那两个人戴的是伪军的军帽。 一发现有伪军,香雪大吃一惊,连忙蹲下身子。 她这一蹲下身子,就被齐腰的麦田遮拦了视线,她认为这样躲起来,那几个伪军就不会发现她了。 但是,已经晚了,那几个伪军已经发现她了。 几个伪军是附近一个日伪据点的巡逻队,巡逻到附近的时候,在一片树林中休息,休息足了,他们就走出树林,准备继续巡逻。 就在他们出树林的时候,看到远处有个人影闪了闪,又消失了。 如果是别的时候,伪军会认为是附近的村民在麦田中劳作,但他们刚才巡逻的时候,并没发现附近有村民在农田中干活,因为远处有枪声传来,村民知道在打仗,为了不被牵涉进去,村民都会躲在家中不出来。 那人影闪了闪,又不见了,伪军就怀疑是抗日分子。 这队伪军只有五个人,他们怀疑有抗日分子之后,本来不敢过去,他们当伪军,就是混口饭吃,不想被抗日分子杀死,但他们看到只有一个人影闪了闪,他们又认为,就算是抗日分子,也只不过是一个落单的抗日分子。 如果抗日分子多了,他们就逃跑,如果只有一个抗日分子,他们就抓了去领赏。 五个伪军一商量,端着步枪,向香雪这边走了过来。 香雪蹲下身子之后,微微探起脑袋,向伪军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五个伪军正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知道不好,她连忙拍打着彪子的脸颊,甚至使劲掐彪子的肉,想把彪子叫醒,但彪子却仍然昏迷不醒。 香雪又惊又怕,来不及多想,拖着彪子,把他拖进田间小路的麦田之中,她也趴在彪子的身边,希望五个伪军找不到她。 香雪又把彪子的手枪拿过来,紧张的向伪军来的方向瞄准着。 第690章 男人死了 眼看着五个伪军越来越近,香雪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刚才,为了把彪子拖进麦子田中,在麦田中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伪军走近之后,一定会发现拖痕,发现他们躲在麦田中。 别说现在彪子昏迷不醒,就是彪子醒着,也打不过五个拿枪的二鬼子。 香雪决定自己迎上去,不让伪军发现彪子。 虽然她也很害怕,但为了救彪子,她只能牺牲自己了。 香雪想到这里,把手枪揣进怀里,颤抖着身子,从麦田中站起身来。 五个伪军端着步枪走近,警惕着麦田中的动静,看到香雪从麦田中站出来,五个伪军先是吃了一惊,随即看清是个妇女,又松懈下来了,但仍然没有垂下枪口。 一个伪军笑道: “原来是个小娘们,虚惊一场。” 说完,向香雪招招手,说道: “你过来。” 香雪一半假装,一半是真怕,颤抖着从麦田中走到田间小径上。 香雪颤抖着说: “老总,别开枪,我害怕。” 伪军道: “你躲在麦田里干什么?” 香雪道: “我看到你们端着枪过来了,以为是坏人,才躲起来的。” 伪军道: “你是哪个村的?” 香雪用手指了指远处的村子,说道: “我就是那个村子的,到田里来干活。” 另一个伪军比较警惕,打量着香雪的湿衣服,问道: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香雪道: “那边有个水坑,我不小心掉水坑里了。” 另一个伪军比较好色,笑嘻嘻的凑过来,笑道: “小嫂子,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给你烘干吧。” 伪军凑到近前,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香雪的身上打量着,香雪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身材却很好,湿衣服紧贴在身上,玲珑起伏,对很多男人仍然有一定的诱惑力。 伪军忽然发现,香雪的裤子上,有些血渍,不由吃了一惊,本来垂下的枪口,对迅速端起来,指着香雪,厉声喝道: “你身上怎么有血?你是抗日分子,打仗受伤了,对不对?” 香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裤子上面,的确沾了些血渍,她知道这是在背彪子的时候,从彪子的腿上的伤口,沾染到她裤子上的。 香雪先是害怕,随即又到说词,她故意羞涩的说: “老总,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里敢当抗日分子?这血,是我身上那个来了。” “那个”,当然是指女人的月事,伪军们都懂。 好色的伪军笑道: “原来如此,小嫂子,你一个人在这里干活,不害怕吗?” 香雪苦着脸说: “当然害怕,可是俺男人死了,家里没人干活,我只能壮着胆子来了。” 香雪为了骗过伪军,故意把自己说得可怜,说她男人死了,其实,在她心中,当了汉奸的男人,还不如死了,所以她才诅咒周长廷死了。 可是,香雪这样一说,反而激起了好色伪军的贼胆。 此时,四下无人,只有他们几个伪军,香雪长得又不错,这个好色伪军就起了色心,更何况,这个小娘们的男人死了,就算他把她糟踏了,也没人找他算帐。 他伸长脖子,向周围望了望,确定附近没有别的村民之后,他的胆子更大了。 好色伪军笑道: “小嫂子,你男人没了,你一个人怪寂寞的吧,要不要我陪陪你,填补一下你的空虚----” 他说着话,又向香雪凑了过来,并把手伸向香雪的脸颊,想摸香雪的脸。 香雪的脸色一沉,伸手打开好色伪军的手,怒道: “老总,都是乡里乡亲的,别欺负俺一个女人!” 另四个伪军哈哈大笑起来。 好色伪军的手掌被打得生疼,又被同伙嘲笑,脸上挂不住了,不由恼羞成怒,端起步枪,指着香雪,骂道: “臭娘们,别给脸不要脸,这里没有别人,老子就是打死了你,也没人看到,就算有人看到,老子就说你是抗日分子。” 香雪被枪口指着,无法掏枪反击,急中生智,又换上一副笑脸,说道: “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急了。老总,你要不嫌弃我身上那个来了,我就陪陪你吧,只要你不杀我。” 好色伪军这才笑了,说道: “只要你把我侍候舒服了,我就不杀你。” 香雪眼睛眨巴两下,说道: “这光天化日的,让别人看到不好,咱们还是去那边的小树林吧,你们刚才过来的那片小树林。” 香雪是想把伪军引开,免得被伪军发现了不远处麦田中的彪子,等到了小树林之后,她就找机会掏出手枪,跟几个二鬼子拼命,她宁死也不让能伪军占了她的身子。 好色伪军笑着对另外的伪军说道: “兄弟们,咱们回小树林快活吧,俺老孙完事了,你们也跟着沾沾光。” 另外三个伪军都猥琐的笑了,只有一个伪军没有笑。 这个伪军就是比较警惕的那个伪军,在好色伪军调戏香雪的时候,这个伪军一直在观察着地上的拖痕。 终于,这个伪军有所发现,忽然说道: “都别走,麦地里还有人!” 另四个伪军一愣,本能的又把枪口端了起来,两人向麦田瞄准,两人向香雪瞄准。 香雪没想到那个伪军不容易骗,但她早就想到了彪子被发现的可能,所以她并不惊慌,很镇静的说: “老总,你看错了,麦地里没有别人了。你们要不信,就过去看看。” 谨慎伪军当然不相信,他向两个伪军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起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麦田中走去。 好色伪军和另一个伪军,端着枪向香雪指着,但脸孔却扭向麦田中,没戒备香雪,因为他们以为,香雪只是个农妇。 香雪知道伪军只要再向前走几步,就会看到彪子,彪子的腿上有枪伤,是抗日分子无疑了。 香雪不能让三个伪军发现彪子,她要在彪子没被发现之前,向伪军反击。 刚才她被伪军的眼睛盯着,枪口指着,她无法从怀里掏手枪,但是现在,用枪口指着她的两个伪军,眼睛都看向麦田中,没盯着她,她的机会来了。 她立即从怀里掏出手枪,首先向她最痛恨的那个好色伪军射击。 第691章 我是混蛋 那个好色伪军就在香雪的对面,正在扭头向麦田观看,香雪的枪口举到他脑袋的时候,他还没发现。 “怦”的一声,好以伪军脑袋中弹,鲜血喷了香雪一脸。 香雪顾不上擦拭脸上的鲜血,一转枪口,迅速向另一个伪军开枪。 那个伪军虽然听到了第一声枪响,也迅速回头了,同时扣下了钣机,但仍然躲闪不及,被子弹打中。 “怦怦”两声枪响,几乎同时打响,香雪的子弹,打中伪军的脑袋,伪军当场死去。 但伪军的子弹,也击中了香雪的小腹。 香雪强忍着疼痛,一手捂住小腹,一手调转枪口,向三个伪军中的一个伪军射击。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三个伪军已经听到,他们大吃一惊,顾不上观看麦田,连忙迅速回过身子,向香雪射击。 一个伪军被香雪的子弹击中胸膛,登时死去。 香雪的枪法,本来不会那么准,可以在将近二十米的距离,准确的击中伪军的胸膛。 她没有开过枪,也没受过射击训练,但她和周长廷是夫妻,周长廷在家把玩枪支的时候,她在旁边看到过几次,了解了射击的要领。 刚才近距离杀死两个伪军,她只是对准伪军的脑袋开枪就行,不需要精准的技术,但现在要射击二十米的距离,就需要一定的技术了。 她中弹之后,小腹剧烈疼痛,她强忍着疼痛,疼痛反而使她的眼神,异常的锐利,感触也远超平时,她知道,她现在多杀一个敌人,彪子就会减少一份危险,所以她用最大的精力,向一个伪军的胸膛射击。 那个伪军中弹死去,但另外两个伪军的子弹,同样击中了香雪。 香雪身中数弹,倒在地上。 两个伪军是站在麦田中,向香雪开枪,香雪一倒在地上,麦苗遮住了两个伪军的视线,他们需要走近之后,才能观察香雪是否死亡。 两个伪军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香雪走过去,此时,他们忘了他们刚才要去麦田中检查是否有人。 麦田中的彪子醒了过来。 彪子是被第一声枪声惊醒的。 枪声一响,彪子就被惊醒了,他一醒过来,立即挺起身子,向前观看。 彪子看到的场景,是香雪中弹倒地的情形。 彪子愤怒了! 他就是再傻再彪,此时也知道,香雪为了救他,才和敌人打起来的,不然,香雪早跑远了,不会还留在附近。 彪子不知道香雪是否死亡,强烈的悲痛和仇恨,激起了他的潜力,他忘了身体的虚弱,忘了伤口的疼痛,他摇晃着站起身子。 他本能的去摸后腰的手枪,手枪没了,他猜到被香雪拿走了,他现在赤手空拳了。 彪子站起来的时候,两个伪军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香雪身上,没注意到背后的麦田中,站起一个满脸杀气的男人。 彪子距离两个伪军有五六米远,他满腔悲愤,恨不得马上杀死两个伪军,他大吼一声: “狗日的二鬼子!” 他大骂着,突然跳跃而起,向一个伪军冲了过去,五六米的距离,他只要三个箭步,就冲到了伪军的身边。 两个伪军听到了彪子的怒骂声,连忙回过身来,准备向彪子开枪。 彪子是向那个谨慎伪军扑去的。 越是谨慎的人,越是胆子小,那个谨慎伪军看到彪子向他扑过来,心中紧张,转身的时候,脚下被麦苗一绊,竟然摔倒了,手中的枪口,抬向了天空,子弹也打向了天空。 另一个伪军向彪子打了一枪,可是没打中要害,只是擦破了彪子的胳膊,丝毫没影响彪子的速度。 这个伪军刚要再打一枪,但他的子弹,刚才全打向香雪了,只有一颗子弹,但也没击中彪子的要害。 这个伪军连忙手慌脚乱的重装子弹,他越是害怕心慌,越是装不上子弹。 但彪子并没有对付装弹的伪军,而是仍然直扑倒在地上的谨慎伪军。 谨慎伪军躺在地上,刚调转枪口,准备对向他扑过来的彪子开枪,彪子已经扑到近前。 彪子扑过来的时候,一手拨开指向他的枪口,一手握成拳头,对着伪军的脸上狠狠打去。 “怦”,枪响了,但子弹却仍然没打中彪子,而是射向天空。 彪子本来就力大过人,现在气怒之下,更是有力,一拳打中谨慎伪军的脸庞,登时把谨慎伪军打昏过去。 彪子的那只手,在拨开谨慎伪军的枪口之后,随即就抓住了枪管,不顾刚发射过子弹的枪管还热得烫手,劈手就夺了过来。 彪子夺过谨慎伪军的步枪之后,立即调转枪口,对着谨慎伪军的脸部,开了一枪。 “怦”的一声,谨慎伪军的脸部开花,脑袋成了烂西瓜。 此时的彪子,是坐在谨慎伪军的尸体上,他来不及站起身子,立即上半身一扭,手中的枪口,又对准了旁边的那个伪军。 那个伪军刚装好子弹,彪子的枪口就向他转过来了。 两个人同时瞄准了对方,但彪子抢先一秒开枪,子弹击中伪军的脑袋,伪军登时死去,手指虽然还扣在钣机上,却无力钣下去了。 彪子打死两个伪军之后,立即挺身站起,端着步枪,就向香雪奔跑过来。 在香雪的旁边,倒着两个伪军的尸体。 香雪倒在血泊中,身上有好几个伤口还在流血,但还没有死去。 “婶!” 彪子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跑到香雪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 他扔掉手中的步枪,双手虚张着,想要捂住香雪身上的弹孔,但弹孔太多,堵不胜堵,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堵住哪一个,只急得他又哭又喊: “婶,你醒醒,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婶,我是混蛋,我是混蛋,你要活下来,你打我吧,你骂我吧----” 香雪虚弱的睁开眼睛,虚弱的笑了笑,她笑的时候,鲜血从她的嘴里不停的涌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香雪伸出一只手,放在彪子的手背上,轻轻拍着,虚弱的说道: “彪子,别哭,婶是汉奸婆子,不值得你哭。” 第692章 小月的故事 彪子愧疚而伤悲的连忙说: “婶,您不是汉奸婆子,您是好人,您是世上最好的女人!婶,我是混蛋,以前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活下来,天天打我,天天骂我,我都不生气。你要活下来!” 香雪叹了口气,说道: “彪子,婶是活不成啦,婶能不能求你两件事?” 彪子连忙摇头: “不行,我不答应,你要做什么事,你活下来,自己去做,我不帮你。” 香雪笑了笑,说道: “傻孩子,婶要是能活下去,也不用求你了。彪子,你要让婶死不瞑目吗?” 彪子的泪水流下来了,哽咽着说: “婶,你说吧,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香雪喘息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仇恨之色,说道: “彪子,要是你有机会,替我杀死周长廷!” 彪子连忙说: “婶,这个我能办到,您放心。” 香雪又喘息了一会,她每次喘息,口鼻中都会涌出大量的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香雪的目光,从仇恨又转为温柔,她虚弱的说: “彪子,要是你能见到小月,求求你,不要再打骂他了,他是个好孩子,把他带回来吧,他是你们周庄人,他姓周!” 彪子道: “婶,您放心,从今以后,小月就是我的亲弟弟,谁也不能欺负他!” 香雪欣慰的笑了,忽然脖子一歪,在彪子的怀里气绝而逝。 彪子悲痛之极,仰天一阵嘶吼,发泄着悲痛和愧疚。 他对香雪和小月这对母子,非打即骂,却没想过,他们也是受害者,现在,香雪不计前嫌,脱离了大部队来救他,为了救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彪子又是悲痛又是愧疚,他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和胸膛,扇着自己的耳光。 发泄了一阵之后,彪子渐渐平静下来。 他知道,香雪已经死了,但他还有任务没有完成,他还要保护周庄人,继续逃亡。 他要先埋葬了香雪,再到前面的村子,处理一下伤口,问明现在何处,再去寻找逃亡队伍。 彪子手中没有铁锹,就把香雪放到一个现成的土坑中,他用手挖泥,把香雪埋葬了。 望着这个自己暗恋过又恨过的女人,被自己亲手埋葬,彪子的心情非常复杂痛苦。 把香雪埋葬之后,彪子又在坟前做了个记号,等有时间了,他就来把香雪迁走。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彪子又收集了几个伪军的子弹,背着一杆步枪,怀揣一把手枪,艰难的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 此时的小月,并不知道母亲已经牺牲了。 自从知道父亲是汉奸之后,小月的心情非常沮丧。 虽然周长春和驴二等人,为了照顾他们母子的情绪,说周长廷是汉奸只是嫌疑,并不确定,但周庄每个人都认定了周长廷是汉奸,他也隐隐感到父亲真的叛变了。 在逃亡的途中,看着村民们死去,小月心痛如绞,虽然他没看到父亲亲手杀死自己的同村人,但父亲肯定有一定的责任。 昨天夜里,小月和母亲在树林中休息。 同村人中,虽然除了彪子,没有别人再打骂他们母子是汉奸,但他知道,同村人在心中嫌弃他们母子,憎恨他们母子,所以,休息的时候,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们。 他们母子,就在远离别人的地方休息。 两个人躺在一张地铺上,每人一张棉被,小月没有睡着,他听到身边的母亲,在低声哭泣。 他知道,母亲哭泣,并不是害怕鬼子的追杀,而是伤心父亲的叛变。 小月对母亲说,他一定要杀了父亲,洗刷母子二人的耻辱。 他看到,他这句话,把母亲吓坏了,他不敢再说下去,假装睡觉了。 他并没有睡,而是闭着眼睛等待着,等着母亲睡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母亲传来了鼾声,他才悄悄站起身来。 他望着睡梦中的母亲,心情又是难舍又是悲痛,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他当然不舍得离开母亲,他想永远陪伴母亲,可是,他知道,如果他不亲手杀了父亲,他就永远无法洗掉“汉奸崽子”的骂名。 他也知道,自己无法活着回来了。 他并不怕死,可是,他害怕自己死后,母亲就孤苦无依了。 但是,少年人的血性,使他不计后果了,虽然他知道,他死了,母亲肯定伤心,但他顾不得了,他必须去杀死父亲,洗掉自己的耻辱。 他认为,虽说他死了,母亲失去他了,但只要他杀了他父亲,别人就会知道他不是汉奸崽子,就会优待他的母亲,他母亲在同村人面前,就可以抬起头来做人了,就不会在深夜哭泣了。 小月怀着复杂而痛苦的心情,离开了母亲,悄悄走出了小树林。 小月走出小树林的时候,有意避开周庄人的巡逻队,以免巡逻队把他“抓”回去。 他出了小树林,在麦田中穿行着,向西走去。 他并不知道父亲在哪里,但他认为,父亲应该是和追杀他们的日伪军在一起,只要他沿着来时的道路向西走,就可以遇到父亲。 可是,由于夜色昏暗,小月迷了路。 他在田野中转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找到来时的道路,一直等到天亮之后,遇到了一个农民,询问了路途,他才知道,自己偏航了十多里。 他又向回走,终于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上。 虽然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上,可是,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分了,小月也不知道,父亲和日伪军是过去了,还是没来到。 恰好之时,路边有一个锄地的农民。 小月就去问农民,有没有看到一队日伪军从路上过去。 那农民告诉小月,他是天亮时分,就到田里干活了,他来到之后,还没见到日伪军从这条路上经过。 小月认为,父亲和日伪军还没来到。 小月就在路边的一个小树林中等待着,渴了,他就喝着路沟边的水,饿了,他就搓些青麦芽吃。 等到快到中午的时候,小月终于看到一队日伪军远远过来了。 第693章 汉奸的鄙视链 来的这支日伪军,正是玉置太郎率领的日伪军。 玉置太郎在昨天下午,就攻破了那座桥,把杜大伟一伙反正的队伍全部歼灭了,但玉置太郎的队伍伤亡也很惨重,他自己也受了轻伤。 玉置太郎带来的一百五十多兵力,在周庄人和杜大伟的屡次阻击下,剩了不到二十个人了,他只能等待援军。 本来,最近的日伪军有两支,一支是肖皮口的伪军,一支是三关口的日伪军,肖皮口的杜大伟反正了,他只能等待三关口的日伪军。 三关口的日伪军距离很近,不过七八里路,本应该在最快的时间赶到,甚至应该在肖皮口的伪军之前赶到。 可是,玉置太郎一直等到天黑时分,三关口的日伪军才匆匆赶到。 原来,三关口的日伪军之所以这么慢才赶过来,是因为和共军的游击队要打仗。 在三关口附近的几个村子,游击队活动频繁,在几个村子组织抗日,建立了各级抗日组织,号召群众一起抗日,引起了日伪的恐慌,三关口的日伪军奉上级的命令,对游击队进行了一次抓捕,抓住了几个游击队员。 游击队为了营救战友,也为了打击日伪的嚣张气焰,围攻了三关口,把里面的日伪军堵在据点里不敢出来,连玉置太郎派去搬兵的那个日兵,也被围困在里面了。 游击队向三关口的日伪军发起了几次进攻,双方都有不小的伤亡。 伪军首领见游击队不救出战友不肯罢休,但日军首领肯定不同释放被抓的游击队员,伪军首领就派人悄悄去和游击队进行谈判,他把被抓的游击队员送回来,请求游击队撤兵。 游击队的伤亡也不小,同样担心日伪的援军赶过来把他们包围了,就同意了伪军首领的求和。 伪军首领假装要转移被抓的游击队员,在转移的过程中,被游击队“解救”走了。 游击队救了被抓的战友,这才撤兵。 伪军首领做这件事,当然是背着日军首领做的,以免被责罚。 不管怎么说,游击队撤兵了,三关口的日伪军,才能走出据点,前来支援玉置太郎这支日伪军。 三关口的日伪军本来有七八十人,但为了防备游击队杀个回马枪,再次围攻据点,他们不想据点中兵力空虚,所以只来了三十多个日伪军支援玉置太郎。 三十多个援军,加上玉置太郎剩下的日伪军,总共也只有五十多人。 按说,五十多人的日伪军,已经不少了,可是,当玉置太郎听说游击队也在附近活动的时候,就有些胆怯了。 游击队打仗,神出鬼没,比周庄的猛虎队可难对付。 为了防止中了游击队的埋伏,被游击队偷袭,玉置太郎不敢在夜里行军,就下令在树林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再赶路。 玉置太郎之所以不着急追赶周庄人,一来是担心遭遇游击队的袭击,二来,他知道周庄人大多都是老弱病残,走不快,他派出去请求的援军,肯定已经接到命令,从四面八方赶过来,阻击周庄人,说不定还能抓捕一批游击队员。 周长廷仍然在玉置太郎这支队伍中。 周长廷的心情非常难受,处境也非常难堪。 他之所以心情难受,不但是周庄人接连被杀害,而且他的仁兄弟杜大伟也被杀了。 玉置太郎来到桥边,发现对岸的杜大伟抗日反正的时候,他又气又怒,本想硬攻下来,把杜大伟消灭,但他派人攻了两次,都被杜大伟打退了。 周长廷发现对方是杜大伟之后,他知道杜大伟坚持不多久,就会被日军攻下,他不忍见杜大伟死亡,就告诉玉置太郎,他和杜大伟是仁兄弟,他去劝降杜大伟,只求能饶杜大伟一命。 玉置太郎恨不得把杜大伟生吞活剥,假装答应周长廷的请求,说只要杜大伟投降,他就即往不究,心中却打定主意,只要杜大伟投降,他就立即杀死杜大伟。 周长廷来到桥边,刚要劝说杜大伟投降,杜大伟的子弹就向他打过来了,还没等他开口,就对他一番痛骂,怒斥他当汉奸。 周长廷又惊又愧,在伪军的掩护下连忙撤退,才没被杜大伟的子弹击中。 玉置太郎见周长廷劝降不了杜大伟,又组织了几次进攻,终于把杜大伟等人全部消灭。 周长廷过桥的时候,看到杜大伟身中数弹,倒在地上,他心中悲痛,正要上前收拾杜大伟的尸体,旁边一个日军快步而来,一刀斩下了杜大伟的首级,用脚踢进了河流中,顺坡而下。 周长廷被凶残的日军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为杜大伟收尸了。 他不但心里难受,处境也很难堪,因为他是汉奸,没人看得起他。 在日伪军中,日军和他的语音不通,无法交流,再加上日军本来就看伪军低一等,对他这个汉奸,当然也瞧不上,对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用训斥的口气,和他在周庄受到的尊敬完全不同。 不但日军瞧不起他,连伪军也瞧不起他。 那些伪军虽然是汉奸兵,但也瞧不起他这个出卖同村人的汉奸,连同村的乡亲都出卖,该是多狠的心肠,多坏的心眼,才能做到? 汉奸也是个鄙视链,出卖自己乡亲的汉奸,就在鄙视链的最下端。 所以,没有伪军愿意搭理周长廷。 整个日伪军队伍中,五十多人,除了玉置太郎对他还有点好脸色,几乎所有人都不理会他。 玉置太郎之所以对周长廷有好脸色,并不是瞧得起周长廷,而是想着万一还有用到他的地方,还可以利用一下,反正周长廷现在没枪没武器,反不了天,也不用担心他会像杜大伟那样反正。 周长廷就这样心情难受,处境难堪的跟着日伪军的队伍,向前走着。 他正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走着,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爹----” 周长廷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转眼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儿子周小月。 周长廷又惊又喜,连忙大喊: “小月,小月,爹在这里,爹在这里-----” 第694章 汉奸和他的儿子 小月在路边的树林中等待着,终于等来了他爹。 五十多个日伪军排成长形队,向前赶路,前面的日伪军,已经看到了路边的小月,只不过小月是个半大孩子,他们也没在意,继续向前走。 小月的眼睛,在人群中寻找着父亲的身影。 周长廷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后,小月等日伪军的队伍从他面前快走完了,才看到父亲,连忙出声叫喊,同时跑了过来。 几个日军以为小月要袭击他们,连忙端起枪,对准小月。 玉置太郎听到了周长廷父子间的对话,知道此人是周长廷的儿子,连忙对日军下令: “不要开枪,搜他的身。” 两个日军端着枪,瞄准小月,另有一个日军,对小月进行搜身。 周长廷已经跑近了小月,但小月正在被搜身,周长廷不敢阻止日军对小月的搜身,只好转头向玉置太郎哀求: “玉置先生,他是我儿子,饶了他吧。” 玉置太郎说道: “饶他可以,但搜身是免不了的。” 周长廷只好转过头来,安慰小月: “小月,别害怕,有爹在,皇君不会伤害你的。” 搜身的日军没搜出武器,向玉置太郎汇报,玉置太郎才下令放小月过来。 玉置太郎走近小月,不等周长廷和小月说话,他就先问小月: “小朋友,你是从周庄的逃难队伍来的吗?” 小月点点头,说道: “是的,我不想跟着他们逃难了,随时都会没命,太危险了,我就偷偷跑出来找俺爹了。” 玉置太郎笑道: “明智的选择!小朋友,周庄的逃难队伍现在哪里,你知道吗?” 小月道: “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我要先和俺爹说几句话,可以吗?” 玉置太郎笑道: “当然可以,你们说吧。” 随即又下令: “到树林中休息一会,十五分钟后出发。” 日伪军都走得疲惫了,听到休息的命令,纷纷走到树林边沿,坐在地上休息喝水啃干粮。 待玉置太郎走开,周长廷才敢走近小月,他双手抓着小月的肩膀,关心的问道: “小月,你没受伤吧?” 小月的脸色很平静,眼神很冷淡,淡淡的说: “我没受伤。” 周长廷连忙又问道: “你娘呢?她还好吗?” 小月仍然淡淡的说道: “俺娘很好,你不用担心。” 小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骗他爹,可是他却不知道,此时他的母亲,已经死了。 周长廷又问道: “他们,他们没为难你们娘俩吧?” 周长廷说得“他们”,当然是指周庄人。 小月似乎冷笑了一声,说道: “他们不但没为难我们,还把我们保护的很好,很多周庄人,在你的带领下,都被鬼子杀害了,但我们娘俩都没死。” 周长廷从儿子的语气中,听出儿子对他的怨恨,他不由心中羞愧,低下头去,不敢瞧看儿子的眼睛。 小月却盯着周长廷,说道: “爹,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周长廷强忍着心中的羞愧,望着儿子的眼睛,说道: “小月,你要问什么?” 小月用奇异的眼神,平静的盯着周长廷的眼睛,慢慢问道: “爹,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当汉奸?” 周长廷的心中一阵绞痛,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当了汉奸了?以前,他也是意气风发的抗日战士,现在,却成为人人瞧不起的可耻汉奸,连汉奸都瞧不起的汉奸。 可是,一步踏错步步错,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回不了头了。 如果不是为了想保护妻子,他宁死也不会跟着日伪军,追杀自己的乡亲们。 犹豫了一会,周长廷叹息一声,说道: “小月,你年龄还小,爹不知怎么告诉你……” 小月打断道: “行了,你不用说了。” 周长廷还想继续为自己辨解,但小月已经不想听了。 小月来的时候,虽然想杀死父亲,洗刷自己是汉奸崽子的耻辱,但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啊,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他之所以郑重的询问父亲为什么当汉奸,是因为,他还怀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父亲是被日军逼迫的,就算仍然是汉奸,但也情有可原,他就可以不亲手杀父亲了。 可是,当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脸上,没有被逼迫的悲愤,只有自责的羞愧,他就明白,当汉奸,是父亲自愿的。 既然父亲自甘堕落,要当汉奸,他对父亲也就没必要再念父子之情了,他要亲手杀死父亲。 虽然对父亲起了杀心,但小月也知道,他不能着急动手,因为他现在没有枪,也没有刀,他的力气小,不可能一下子就杀死父亲,如果不能一下子就杀死父亲,旁边的日伪军就会向他开枪,他死了,就杀不了父亲了。 同时,小月也知道,杀了父亲之后,他也活不成了,日伪军会杀了他,他只想在自己死之前,先杀死父亲。 小月很平静的对周长廷说: “爹,你有没有枪,我想拿把枪防身。” 周长廷见小月的脸色很平静,误以为小月虽然恨他,但还不至于太恨他,父子之间相处一段时间,儿子的气就消了。 周长廷以为小月真是想要枪防身,他苦涩一笑,掀了掀衣服,露出腰带,说道: “爹没带枪,皇军把枪收走了。小月,不打仗的时候,你跟我走在队伍中间,打仗的时候,咱俩就向后躲,不带枪也没事。” 小月仿佛冷笑一声,说道: “你这汉奸怎么当的,你的皇军连枪都不发给你?” 周长廷又是一阵羞愧,一阵难过,被儿子口口声声喊“汉奸”,稍有一点自尊心的人都会无地自容。 但这是他儿子,他不能打也不能骂,只能脸色燥红的低下头去。 小月本想向父亲索要一把手枪,再用手枪出其不意的打死父亲,但父亲没有手枪,他又抢不过来日伪手中的枪,只能另想办法了。 小月看到一个伪军拿着瓷碗在喝水,又想到另一个杀父的办法。 第695章 弑父的方法 日伪军在行军中的时候,多数使用铝制水壶和饭盒,使用瓷碗的人很少,因为易碎,但偶尔也有习惯使用瓷碗的人,带只瓷碗在身上。 小月不再理会周长廷,转身向那个拿瓷碗的伪军走去,很礼貌的说: “大叔,我可以借你的碗用用吗?” 那伪军把碗里的水一口喝下去,递给小月,大方的说: “拿去吧,别摔破了就行。” 小月接过碗,向回走来。 周长廷见小月走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等看到他去借碗,以为他口渴了,连忙解下自己的铝水壶,递给小月,说道: “小月,给你,用这个喝水就行,不用用碗。” 小月摇摇头: “我不使那个铝制品,喝到嘴里一股子怪味。我去那边的水沟打水喝。” 小月说完,拿着碗,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水沟走去。 周长廷没有追过去,他认为儿子现在还怨恨他,他想多给儿子一些时间和空间,儿子就会谅解自己了。 不一会儿,小月回来了,但双手空空,瓷碗不见了。 小月空手走到借给他碗的伪军面前,有些愧疚的说: “大叔,对不起,刚才不小心把碗摔破了,我让俺爹赔钱给你。” 伪军苦笑一声: “算了,一只碗值不几个钱。” 小月又道歉了两句,就向周长廷走过来,走近之后,他就向周长廷伸过一只手,说道: “碗摔破了,没打到水,把你的水壶给我喝口吧。” 周长廷没怀疑什么,连忙把水壶递给小月。 谁知,小月并没有接水壶,而是忽然从怀里抓出一块瓷片,迅速刺向周长廷的咽喉。 原来,小月借瓷碗,就是想把瓷碗摔破,用锋利的瓷片,刺杀周长廷。 由于小月一直表现的很冷静很平静,再加上周长廷万万想不到,亲生儿子竟然会杀他,没有防备,待看到儿子抓着瓷片向他的咽喉刺过来的时候,他才大吃一惊,连忙后退。 但已经迟了,瓷片刺中了周长廷的咽喉,深入数寸,立即鲜血喷溅。 可惜的,这一刺并没有刺死周长廷,只是刺伤了咽喉,小月这一刺的势道已尽。 小月一刺之后,立即踏前一步,手中的瓷片,再次向周长廷的脸部划来。 周长廷又是疼痛又是惊恐,连忙再闪,他想喝止儿子的弑父行为,但他的咽喉被刺伤了,一时间喊不出声音,只能再次闪避。 这一划,又削中了周长廷的脸颊,仍然很可惜,只是划破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仍然不致命。 小月狠了心,非要杀死父亲不可,他再踏前一步,手中的瓷片,再次刺向周长廷的咽喉。 周长廷此时已经退到一棵树后,无法再退,眼看着尖锐的瓷片,就要刺入他的咽喉,这次距离很近,如果咽喉被刺中,就会深刺进去,不会像上次那样只刺到声带。 就在瓷片即将刺入周长廷咽喉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 “怦!” 小月的身子僵硬了,手中抓着的瓷片,再也无法向前刺一分,他的眼神冷酷的盯着父亲,胸膛的衣服上,一片血花迅速漫延开来。 随即,小月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忽然倒了下去。 周长廷刚从即将被儿子杀死的恐怖中回过神来,马上就意识到儿子被杀死了。 他呆滞的目光一转,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玉置太郎,手中拿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很显然,是玉置太郎开枪杀死了小月。 一时间,周长廷的世界崩塌了,他投降了鬼子,儿子要杀他这个汉奸,但儿子却被鬼子打死了,这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他这是自食其果,是老天命对他的惩罚! 周长廷欲哭无泪,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儿子身边,颤抖着双手,抚摸着儿子的脸庞,用嘶哑的声音喊道: “小月,小月,儿子,儿子,你醒醒,醒醒----” 小月当然不会再醒过来了! 周长廷的嗓子被刺伤,鲜血不停的涌出,他的嘶喊声,只能发出含糊不定的嘶嘶声,如同一只裂了缝的笛子。 周长廷喊不应儿子,他抬起头来,用仇恨的目光瞪着玉置太郎,他颤抖的站起身子,张开双手,摇晃着向玉置太郎扑过去,嘶吼着骂道: “狗日的鬼子,为什么杀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你还我儿子的命----” 失子的悲痛,让周长廷疯狂了,他不再惧怕鬼子,他要杀了玉置太郎,为儿子报仇。 但周长廷还没扑到玉置太郎的面前,旁边的一个日军就抬起枪托,对着周长廷的脑袋,猛地一砸,把周长廷打倒在地。 周长廷倒在地上,仍然向玉置太郎伸出双手,想要抓住玉置太郎,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玉置太郎居高临下的望着周长廷,嘴角泛起残酷的笑意,笑道: “周先生,你怎么不知好歹,我是在救你,我要不开枪,你就被你儿子杀死了。” 周长廷在地上挣扎着,脸颊上的伤口,和脖子上的伤口,不停的涌出鲜血,把他染成了血人一般,他的眼神疯狂而仇恨,他喃喃的咒骂着玉置太郎: “狗日的鬼子,你打死我儿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一个伪军向玉置太郎请示: “少佐阁下,要不要把他杀掉?” 玉置太郎用冷酷而恶毒的眼神,轻蔑的望着血污中的周长廷,淡淡说道: “他现在比死都痛苦,杀了他,反而便宜他了,留着他的狗命,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中,比杀了他更好玩。” “好啦,准备出发。” 玉置太郎率领日伪军,离开小树林,继续向前行军。 周长廷在地上艰难的蠕动着,拖出一行血迹,终于爬回到儿子的身边。 身体上大量的失血,和精神上的强烈刺激,使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 他无力的躺在儿子的身边,望着死去的儿子的脸庞,喃喃的喊着: “小月,小月,爹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爹该死,不,我是汉奸,我不配当你爹-----”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长廷终于昏迷过去了。 在昏迷之前,周长廷依稀看到,他的眼帘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第696章 寻找驴二的英子 驴二带着十多个周庄的战斗人员,阻击一队日伪军,掩护周庄逃亡队伍撤退。 驴二这边,只有十二三人,日伪军却有四五十人,双方都躲藏在麦地中,向对方射击。 驴二的目的,是把这队日伪军拦住,不让日伪军追赶周庄逃亡队伍,所以他下令只守不攻。 可是,由于双方的兵力太过悬殊,虽然日伪军的伤亡更多,可驴二的人少,很快就只剩下四五个人。 日伪军的首领下令进攻。 驴二一看在麦田中,即将被敌人包围,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四五个人,边打边向小树林撤退。 此时,周庄逃亡队伍,已经从小树林离开一个多小时了。 驴二等人就在树林的边缘,躲藏在树身后面,向追过来的日伪军开枪。 在战斗中,驴二的人,又死了两个,只剩下驴二和两个人了,而且他们的子弹快要打光了。 驴二看着三十多个围攻而来的日伪军,对两个周庄人说道: “把你们的子弹都给我,我留下掩护,你们赶紧撤。” 两个周庄人知道,驴二想把活下来的希望给他们,驴二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周庄人并没把驴二当外人,但驴二毕竟是外人,帮助他们周庄人抗日,保护周庄人,他们当然不能逃跑,让驴二独自死亡。 一个周庄人说道: “二兄弟,你走吧,我和你三叔留下。我的腿受伤了,跑不快,你还可以跑掉。” 驴二知道劝不走两人,他又不能丢下他们,只好说道: “那好吧,咱们都不走了,战斗到最后一刻,子弹打光了,就跟鬼子拼刺刀!” 驴二等人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他们准备拼刺刀了。 虽然他们准备拼刺刀,其实他们自己也知道,敌人不会和他们拼刺刀,仍然会用子弹射击他们,他们拼刺刀的行为,徒劳无功。 只不过,虽然他们明知道拼刺刀无用,但还是准备拼刺刀,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唯一表现不向日伪屈服的方式,一种虽然不能伤敌但却悲壮的方式。 驴二等人在树身后面隐藏着身形,紧紧握住手中上了刺刀的步枪,准备等敌人近身之后,再向敌人攻击,进行最后的拼搏。 日伪军从驴二等人越来越稀疏的枪声,已经猜到他们没有子弹了,端着步枪,包抄而来。 前面的几个日伪军,越来越近,距离驴二等人藏身的地方,已经不过五米了。 驴二背贴着大树,紧握着手中枪,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只要一拼刺刀,就是他的死期了。 虽然他不想死,可是,他又不能抛下两个战友逃生,不然,那也太不像爷们啦! 他是个惜命的人,但也是个洒脱的人,活着的时候,尽量享受生命,真要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也并不恐惧。 驴二长吸了一口气之后,正要从树身后面冲出去拼命,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枪响,从驴二的身后飞过一颗子弹,击中了一个日军的胸口。 随即,枪声大作,子弹纷纷射向日伪军。 日伪军大惊,想不到树林中除了驴二等人,竟然还有别人,而且人数不少。 驴二也很惊讶,周庄人早就撤退了,怎么树林中还有人? 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一棵大树后面,露出英子的身影,正端枪向日伪射击。 驴二又惊又喜,大喊道: “英子!” 英子也是又惊又喜,大喊道: “二子,是你?你还活着呢!” 驴二和周晓鸥失踪的消息,英子早就听说了。 九儿一接到驴二失踪的消息,一边亲自带人下山寻找,一边派人到各个山寨通知众人一起寻找驴二,英子也接到了九儿的通知。 英子听说驴二失踪之后,非常着急,她知道九儿在山里的势力,红胡子联盟一起寻找,可以把整个昆嵛山搜遍,用不到她,她就出山寻找。 英子向上级请示到山外开展工作,一方面是开展抗日工作,一方面也是寻找驴二。 英子到了山外,通过在各地建立的组织,打探驴二的下落,一无所获。 英子是个事业心重的人,虽然着急寻找驴二,但并没耽误工作,她一边工作,一边寻找驴二,她打定主意,只要一听到驴二的消息,她就放下工作,赶去营救驴二。 一连十多天,英子都没有驴二的消息。 英子当然不知道,这十多天,驴二和周晓鸥被困在山里的谷底了。 英子虽然担心驴二,但也暗存侥幸心理,虽然她没打听到驴二在什么地方,但至少也没打听到驴二的死讯,驴二很可能还活着。 这一天,英子到一个村子开展工作的时候,听地方上的游击队说,几位游击队的同志,被三关口的伪军抓住了。 英子和游击队的同志,一起参加了围攻三关口的战斗。 此时,英子仍然不知道驴二已经回到周庄,而且正在带领周庄人逃亡。 营救出被抓的同志之后,英子和游击队长把受伤的队员,妥当安置之后,就和十几个游击队员,一起转移,准备回到在山里的团总,向领导汇报工作,同时,她也好向九儿打听是否有驴二的消息了。 英子和十几个游击队员,在转移的时候,听到附近传来了枪声,是从一片小树林附近传来的。 英子等人担心是自己的同志被敌人围困了,因为枪声持续了不短的时候,只有人数不少的武装力量,才能持继这么长时间,不像是没有枪支的村民和敌人战斗。 无论是群众,还是自己的同志,英子等人都要营救,他们不能任自己的同胞被敌人屠杀而走开。 英子等人向树林赶过来了。 英子等人到了树林的时候,由于树木的遮拦,英子没看到驴二的身影,不知道驴二也在其中。 但是,她看到了日伪军。 既然是日伪军,英子当然不会客气,立即打响了第一枪,杀死了第一个日军。 当她听到驴二喊声的时候,看到是驴二,她又惊又喜,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力气,她竟然无意中救下了驴二! 第697章 看到你就不疼啦 游击队员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战斗力非常强,他们不是普通的民兵,而是从民兵中精选出来的精英。 战斗一打响,十几个游击队迅速占据有利位置,躲藏在树林中的树木后面,向三十多个日伪军射击。 日伪军被打个措手不及,进入树林的十几个人,全部被打死,还没进入树林中的十几个,全部趴倒在树林外边的麦田中了,向树林中射击。 英子在战友的掩护下,带了两个游击队员,迅速赶到驴二等人的身边。 英子一边跑过来,一边打量着驴二: “受伤没有?” 驴二笑道: “只是一些轻伤,本来挺疼的,一看到你,就不疼啦!” 英子嗔了驴二一眼,把背上的步枪扔给驴二,笑骂道: “什么时候了,还贫嘴?死不了就打!” 驴二灵活的接过步枪,迅速向日伪军开了一枪,打死一个伪军之后,才转头对英子笑道: “好嘞!” 一个游击队员,背起那个受伤的周庄人,向后撤退,驴二和英子等人开枪掩护,很快就撤退到游击队的队伍之中。 英子带着驴二,走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精干男子面前,介绍道: “二子,这是区武工队的孙队长,孙队长,他就是驴二!” 孙队长先笑着对英子说道: “英子同志,你终于找到要找的人啦!” 这话虽然有些取笑的成份,但也能听出来,孙队长是真心替英子高兴,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向驴二笑道: “驴二,久仰大名了!” 驴二笑道: “过奖过奖,孙队长,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孙队长道: “咱们是打鬼子的自己人,你不用谢我们。我们掩护,你们先撤退吧。” 驴二道: “不能撤,必须把这伙敌人打跑,叫他们不敢追赶才行。” 驴二说完,又把周庄人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如果我们撤退,这伙敌人就会追着我们不放,找到周庄逃亡队伍,对周庄人形成威胁,所以,必须把他们打跑,叫他们不敢跟过来。” 英子受过周庄人的帮助,听说周庄人的遭遇如此悲惨,又是悲愤又是同情,她悲愤的敌人如虎似狼,对老弱病残的村民进行赶尽杀绝,她同情的是周庄人遭遇的苦难。 英子对孙队长说: “孙队长,二子说得对,必须把这伙敌人打跑,不能叫他们威胁到群众的安全。” 孙队长说道: “好,那就打退这帮狗东西!” 驴二英子和游击队员一起,躲藏在树林中的树身后面,向麦田中的日伪军射击。 现在双方的人数相差不多,日伪军虽然多几个人,但战斗力和士气明显不如游击队,双方相互射击了一会,日伪军只好仓皇撤退,逃走的不到十个人了。 游击队并没有人牺牲,只有几个轻伤。 众人或是搀扶,或是背负着伤员,撤退出小树林,沿着周庄逃亡队伍的撤退的方向,向前追赶。 英子和驴二虽然分开了不过十几天,但因为担心驴二,短短的十几天,她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现在终于见到驴二,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但一想到周庄逃亡队伍的安危,又担忧起来。 英子和孙队长商议,他们本来就准备回昆嵛山,现在正好保护周庄逃亡队伍,一起回昆嵛山,既不耽误工作,又能保护群众。 众人一路赶来,发现了石中武等人的尸体,和几个日军骑兵的尸体。 驴二看到石中武牺牲了,心情很沉重,他们顾不上埋葬石中武等人的遗体,只能匆匆把遗体搬到路边的一个小树林,就继续赶路了。 既然石中武死了,周庄人的战斗人员更少了,他们必须尽快赶过去救援。 由于独木桥被炸毁,而且河水太过湍急,他们有伤员,不能渡河而过,只能绕到数里之外的一座桥上。 他们又赶了几里路,还没追上逃亡队伍,却追上了彪子。 彪子受伤极重,本应该在附近找个医馆进行急救,但他不顾自己的伤痛,一心只想追上逃亡队伍,保护乡亲们,就一拐一拐的,咬牙坚持着,艰难的向前行走。 他终于支持不住了,摔倒在路边的麦田中,昏迷过去。 彪子刚昏倒不久,驴二英子等人就过来了。 由于彪子是昏迷在麦田中,身子被麦子遮住了大半,只有一双脚露在外边,驴二英子等人赶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彪子。 就在他们即将从彪子身边过去的时候,走在最后的驴二和英子,在谈话的时候,发现了彪子露在麦田外的一双脚。 发现脚的人是驴二,驴二在扭头和英子谈话的时候,看到了那双脚。 驴二刚开始以为是个死人,现在兵荒马乱,到处打仗,见到死人也没什么稀奇,而且他们还要紧急赶路,不用去检查一具尸体是什么人。 但驴二知道,这条路是周庄人的逃亡路线,路上还残留着逃亡队伍的印迹,这个死人,说不定就是周庄人。 驴二虽然知道,周庄人已经死了很多,胜不胜数,悲不胜悲,但还是想看看这个死人是谁。 因为周庄人之中,有太多他关心的人了,比如秀兰,和她的姑父姑妈,还有他亲自训练的那些猛虎队员。 虽然这双脚,一看就是男人的大脚板,不是秀兰的小脚,不是驴二最担心的秀兰,但他还是想看一看是谁。 驴二走进麦田中,分开麦田,就看到了脸朝下趴在地上的彪子。 虽然没看到彪子的脸,但从彪子的衣服,还有很少见到的一米八多的粗壮身板,驴二已经认出来,这是彪子!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把彪子的身子翻转过来,见彪子的脸色铁青,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他连忙摸了摸彪子的脉搏,感到脉搏还有跳动,这才稍微放心,连忙掐住彪子的人中,试图把彪子救醒。 过了一会,彪子吐出一口污气,猛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是驴二,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二哥,香雪婶死啦!” 第698章 我是你的学生 彪子落单受伤,驴二还可以理解,因为彪子是猛虎队员,是战斗人员,但香雪不是战斗人员,和逃亡队伍在一起,如果她死了,说明逃亡队伍遇到危险了。 但彪子接下来说的话,让驴二又放下心了,香雪是脱离了逃亡队伍,为救彪子才死的,虽然他也很惋惜香雪死了,但至少逃亡队伍没遇到危险。 彪子憋了一肚子的话,又悲愤又愧疚的说了香雪为救她而死的过程,自责不己,说到愧疚处,还扇自己一个耳光。 驴二只能静静的听着彪子发泄自己的悲愤和愧疚,他没着急背起彪子赶路,因为他知道,彪子刚醒过来,气还没顺,要等他缓一会再背着走。 等彪子说完之后,驴二感到时候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说道: “彪子,香雪婶是为救你而死,你把这份恩情记在心中就行。她救你的命,也是为了让你活下来救乡亲们。咱们快走吧!” 彪子说完之后,心情没那么压抑了。 那个没受伤的周庄人,过来把彪子背起来。 众人继续向前赶路。 他们都是精壮年轻人,行路快,追到午时,就追上了周庄的逃亡队伍。 周庄的逃亡队伍,从昨晚之后就没顾上吃饭,一直逃跑,逃到中午的时候,众人又饿又累,体质弱的实在支持不住了,周长春这才下令,找到一处树林,生火做饭。 虽然追兵随时会过来,但他们也要吃东西,不然,没有力气逃跑。 在过独木桥的时候,周庄人已经丢弃了马车骡车,只牵过来马和骡子,原来装在车上的粮食,只能负在马骡的背上,或者由人背着。 至于笨重的棉被,他们顾不上要了,他们几乎把除了粮食和锅之外的所有物品,全都丢弃了。 全村仅有七八匹马骡,除了四五匹马骡负载粮食,还有两三匹马骡负载重伤员,几乎所有的老弱病残,全都要步行了,实在走不动的人,就由别人背负着行走。 逃亡队伍所到之处,一片哀声,大人哭,小孩闹,伤者呻吟。 由于没有马车骡车,众人的速度虽然慢了,但也灵活了不少,可以走最偏僻狭窄的小路。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试图避开敌人的追踪,都无法掩盖上百人逃亡时留下的痕迹,敌人仍然会追踪而来,不过,由于他们走得路狭窄偏僻,敌人就算追来,也只能是轻装而来,不会有载有重型武器的车辆。 驴二英子追上周庄逃亡队伍的时候,逃亡队伍正在树林中生火做饭。 虽然周庄人丢弃了几乎所有的物品,但并没有丢弃粮食,因为对他们农民来说,粮食就是命根子,就算把他们打死,他们也不会丢弃粮食,只有粮食才能活下去,没了粮食,他们就会饿死。 此时,所有的人粮食都混放在一起了,不分彼此了,有饭大家一起吃,有汤大家一起喝。 周长春带着的一百多人的逃亡队伍,只有十几个战斗人员了,这十几个战斗人员,要保护百余人的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他感到压力很大,非常焦虑,对妻子递过来的饭菜,也没有心情吃了。 当他听到巡逻队员惊喜的跑过来汇报,驴二和一支队伍正在赶过来的时候,周长春的精神马上一振,驴二来了,那就好了! 旁边的秀兰听说驴二回来了,也精神大振,把刚端起来的饭碗放下,跟着姑夫快步跑出树林,她比姑夫跑得更快。 断后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秀兰虽然知道驴二英勇机智,但也担心驴二已经死了,她又是担忧又是伤心。 听到驴二平常还活着的消息,天下没有人比她更高兴了! 秀兰没有事业,没有精神寄托,她的精神依靠就是驴二。 她不像英子和九儿,如果驴二死了,英子和九儿都有自己的事业,虽然也会伤心,但她们可以借助工作,减轻自己的伤悲。 可是秀兰,她的精神依靠就是驴二,她不知道如果驴二死了,她会怎么样,也许就算活着,也会像失去灵魂一样的活着。 秀兰跑出树林的时候,就看到驴二和英子带着一支十几人的队伍走过来了。 秀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看到驴二和英子在一起,不但不妒忌,还为他们感到高兴。 秀兰当然爱驴二,她可以为驴二死,她的爱,并不是自私的,也不是占有欲的,而是无私的,只要驴二高兴,她就高兴。 她当然想永远和驴二在一起,但驴二身边有别的女人,她也不会吃醋,她对驴二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感情,而是一种亲情和恋情之间的感情。 驴二看到秀兰,也是同样的高兴,远远就向秀兰挥手,喊道: “秀兰,你二哥我回来啦!” 秀兰也挥着手,喊道: “二哥,英子姐!” 周长春随后跟了过来。 驴二和英子和周长春见面之后,先介绍了孙队长,又谈了目前的局势。 周长春听说石中武和留下来断后的周庄人,全部阵亡的消息,心情非常悲痛沉重。 周长春望着孙队长,说道: “孙队长,我们周庄的战斗人员,只有十几个人了,接下来,就要靠你们游击队的救助,才能希望活着走到山里了。” 孙队长说道: “周老师,我们八路军队伍,是人民的子弟兵,都是从群众中来,抗日救国,救助群众,就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您不用说见外的话。” “周老师,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常庄人,小时候,我还听过您的课呢。” 周长春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 “对,十几年前,我在常庄小学教过一学期的课,我想起来了,你是叫孙建宝吧?” 孙队长笑道: “正是,周老师,您好记性,想不到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周长春笑道: “当然记得,有一次,你在教室的门板上,放了一盆水,我来上课的时候,刚一推门,就被泼成了落汤鸡。” 孙队长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时候我太调皮了,不懂尊师重道。” 周长春拍拍孙队长的肩膀,说道: “现在,你是个男子汉了,救中国,就靠你这样的热血青年了!” 第699章 逃进山区 吃过饭后,英子和游击队继续护送周庄的逃亡队伍,向昆嵛山区赶路。 两个多小时之后,众人来到了山区的边缘。 就在众人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敌人的追兵到了。 这次的日伪,足有二百多兵力,为首的正是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一路追来,沿途收编了几支被游击队和周庄人打散的日伪队伍,再加上两支从远处赶过来的日伪援军,组成了一支二百多兵力的队伍。 由于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零散的小山头,这些小山头遮拦了游击队和周庄人的视线,所以直到日伪军追到后面将近一里路的时候,游击队和周庄人才发现追兵已至。 十几个游击队员,再加上十几个周庄的战斗人员,总共不到二十多个,而是日伪军至少二百多个,多了十倍的兵力。 英子一看这种情况,立即对驴二说道: “敌人的兵力太多,我们抵挡不住,二子,我和游击队在这里断后,你带着乡亲们赶紧进山。” 驴二知道也只能如此了,他顾不上和英子争执谁留下,连忙说道: “英子,你们坚持一会,实在坚持不住就跑,不要死撑。我先走了!” 驴二带领周庄的逃亡队伍,继续向山区奔跑。 英子和游击队留下来,各自寻找掩体,准备阻击汹涌而来的日伪军。 玉置太郎远远就看到,对方的一支队伍留下来打阻击,而周庄的逃亡队伍继续向山里逃跑。 玉置太郎的目的,是尽可能的多消灭一些周庄人,就算周庄人逃进山里,他也要继续追杀。 玉置太郎兵分两路,一支队伍交给一个日军副官,由副官率领,向留下来打阻止的游击队进攻,他自己则率领另一支队伍,绕过游击队的防线,继续向山里的周庄人追赶。 英子和孙队长虽然看到敌人兵分两路,仍有一支敌军向山里追赶,但他们游击队的兵力太少,无法再分散去支援周庄人,而且面前的这支敌军已经进攻了,他们更不能转移了。 英子只好继续留在原地,希望能拖住面前的这支敌军,分散敌军的一部分力量。 驴二带领周庄人进入山区的时候,玉置太郎已经率兵追赶而来,距离不过三四百米,有些子弹,已经射击而来。 驴二一看到敌人至少有一百多兵力,自己的十多个战斗人员,就算凭着山中的地形,仍然不可能挡住。 驴二对周长春说道: “姑父,你带大家伙进山,我带人挡一挡。快走!” 周长春顾不上多说,带领周庄人继续向山里逃跑。 驴二和十几个战斗人员,就在乱石堆中,埋伏下来,向追赶而来的日伪军射击。 玉置太郎用望远镜,看到周庄人再次分散,十几个人留下来断后,一百多难民向山里逃跑。 玉置太郎也再次下令,再次兵分两路,一支队伍由一个日军副官率领,绕开周庄战斗人员的防线,向山里的难民追赶,他自己则率领一支队伍,向周庄战斗人员继续进攻。 玉置太郎从望远镜中,发现了驴二,他要亲自对付驴二,就算不能活捉,至少也要死的。 玉置太郎知道,驴二等人的子弹不会太多了,驴二等人又不会造子弹,所有的子弹,都是以前日伪军攻打周庄的时候,被周庄人缴获的,总有用光的时候,而他们日伪军的子弹,则充足的很。 玉置太郎也不着急硬攻,下令五六十人的队伍,就地寻找掩体,和驴二等人相互射击着,准备等驴二等人的子弹打光之后,再下令进攻。 驴二在阻止敌人的时候,已经看到敌人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向他们进攻,而另一路,而绕开他们的防线,准备越过一个山头,向山里的难民追赶。 驴二虽然看到了敌人有一支队伍去追赶难民,但他已经分身乏术,无法去阻止了。 因为,只要他一移动,正面的敌人就会追赶过来,而他现在占的这个制高点就会失去,只能被敌人一路追着打。 他只能希望逃亡队伍能逃得更快一些,逃入山里之后,就找地方躲藏起来。 追赶难民的日伪军,要进入山里,需要翻过一个高高的山头,至少也要一个小时,在这一个小时之内,逃亡队伍是安全的。 如果驴二移动,正面的日军追赶而来,不用半个小时,就会追赶上逃难队伍。 进入山里之后,红胡子就有可能随时出现,周庄逃亡队伍被救的机率就会大很多。 所以,驴二经过慎密的分析,和艰难的选择,还是选择继续留下来,为逃亡队伍多争取一些时间。 他现在带着十二三个人,他也想过,再分出一半的人手,去帮助逃亡队伍,可是,他现在占据这个制高点,人数少了,就无法阻拦五倍于他们的敌军,他只能让所有人原地不动。 驴二从敌军不急于硬攻,而是零星射击的战术,已经猜到,敌人想等他们的子弹消耗完毕之后,再大举进攻。 驴二也是这样想的,他也想在这里拖住敌人,多拖一刻是一刻,周庄人只要逃进山里,被红胡子队伍接应的机率就更大一些。 所以驴二也下令,保存子弹,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开枪,等到子弹打光之后,再向山里撤退。 玉置太郎和驴二,就在进山口的位置,相互僵持着,零星的射击着。 不远处的地方,英子和游击队,阻止住另一支六十七人的日伪军。 周长春率领周庄逃亡队伍,逃进了山里。 由于他们慌不择路,进山的时候,逃进了一条崎岖山路,马和骡行走很慢,而如果舍弃马骡,几个老弱病残又需要人背负着,可是,现在的逃亡队伍之中,已经没有没负伤的健壮男人了,无人背负老弱病残,所以,他们只能牵着马骡,继续缓慢而艰难的行走在山间的小路上。 现在,他们早就偏离了原定的路线,只能茫目的行走着,向深山中行走,他们认为,进入山里越深,越有希望逃脱敌人的追杀。 但是,敌人仍然如影随形而来。 第700章 我们不走了 此时的逃亡队伍中,多数是老弱病弱和妇女儿童,只有少数壮年男子,也是受过伤的。 阻止敌人的战斗人员之中,有一些年轻妇女,和没有家庭需要照顾的中年妇女,参加了战斗。 秀兰是年轻妇女,按说她应该编入战斗人员,而且她也主动提出来要参加战斗,但是,她是医生,村民中还有很多伤员,需要她和姑妈一起照顾,所以她没参加战斗。 长贵和梅婷就在逃亡队伍之中。 接说,长贵正当壮年,梅婷现在也没有家庭需要照顾了,他俩都应该参加战斗。 可是,长贵旧伤未愈的时候,胳膊又被周长诗打断了,旧伤新伤都有,他就算参加战斗,战斗力也不行。 梅婷刚刚经历丧女之痛,心情沮丧,神情憔悴,惹人同情,没人要求她参加战斗,更何况,她也没摸过枪。 在逃亡的这两天,长贵的心里一直很难受,一方面是替梅婷感到难受,周晓鸥死了,梅婷固然伤心,长贵的心里也很难受,这些年,他把周晓鸥当闺女看了。 另一方面,他感到愧疚,为自己没有参加战斗保护村民而愧疚。 长贵也是周庄人,他的同龄人之中,不是已经战死了,就是重伤了,还留在逃亡队伍之中的人,他算是伤得最轻的。 长贵也想过留下来战斗,掩护村民撤退,可是,他实在不忍心离开梅婷。 倒不是他不舍得离开梅婷,不舍和梅婷分开,虽然他想永远和梅婷在一起,但是,为了保护村民,他还是可以狠下心离开梅婷的。 可是,现在梅婷正在经历丧女的巨大悲痛之中,已经失去生念,而且她还怀着身孕,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需要照顾,所以,长贵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梅婷,留下来断后。 就这样,长贵怀着悲痛又愧疚的心情,和梅婷走在逃亡队伍的最后面。 他们之所以走在最后面,倒不是他们不想走快一些,而是梅婷怀着身孕,这两天没怎么吃饭,身体太过虚弱,实在是走不快。 而长贵要陪伴在梅婷的身边,虽然可以走快一些,但不能走快。 逃亡队伍进入深山之后,虽然还是保持着一致,但长贵和梅婷就远远落后了,比另几个走在后面的人,还要落后二三百米。 秀兰一直在照顾着众人,她走在队伍的中间,看到谁需要帮忙,她就上前帮忙,谁需要照顾,她就上前照顾,有伤员需要治疗,她就为伤员治疗,忙得团团转。 秀兰转头看到长贵和梅婷远远落在后面,她就向二人走了过来。 在周庄,秀兰除了对姑父姑妈表哥亲近,最感亲切的就是长贵了。 秀兰和驴二在石庄旁边的石头山打鬼子,两人都受了重伤,驴二背负着秀兰,赶往周庄寻找姑妈的帮忙,还没进周庄,二人就昏倒了,是长贵下地干活的时候,发现了他们,认出了秀兰,连忙通知她姑妈来救人。 长贵对秀兰,算是有救命之恩,所以秀兰对长贵很感亲切。 秀兰对梅婷并不算特别熟悉,但梅婷长得好,又没有架子,使秀兰对梅婷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切感,而且周晓鸥活着的时候,经常邀请秀兰去她家玩,梅婷做饭请秀兰吃,秀兰和梅婷就熟了。 秀兰的心地善良,周晓鸥死了之后,她心中怜悯梅婷,这两天,她对梅婷格外照顾,格外关心。 现在,看到她所关心的长贵和梅婷落后了,她就走了回来,想要帮助他们。 秀兰一边走过来,一边亲昵的喊道: “长贵叔,婷婶,咱们走快些,追上大家伙。” 梅婷看到秀兰走过来,不但没走快,反而停下了脚步,大口喘息着。 秀兰以为梅婷太累了才停下脚步休息,她并不在意,仍然走过来,关心的说: “婷婶,您累了,我背着您走一会吧,来,到我背上。” 秀兰一边说,一边走到梅婷的面前,转过身子,微微下蹲,想让梅婷到她背上,她背着梅婷走。 梅婷却把秀兰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对着她,她对秀兰摇摇头,说道: “秀兰,谢谢你的好心,婶走不动了,不走了,你去照顾别人吧,不用管我了。” 秀兰吃了一惊,连忙转头看向长贵,说道: “长贵叔,你快劝劝婷婶,不能停,鬼子就快追上来了。” 还没等长贵开口,梅婷就望着长贵,说道: “长贵哥,咱们走得慢,不要拖累大家伙了,咱们慢慢走吧。” 长贵微一沉吟,同意了梅婷的要求,他对秀兰说: “秀兰,你婷婶说得对,我们走得慢,就不和大家伙一起走了。” 秀兰着急的说: “可是,要是你们掉了队,很可能会被敌人发现,很危险!” 长贵道: “不会的,这里这么多山洞,如果发现鬼子追上来了,我们随便向哪个山洞里一钻,鬼子就看不到我们了。” “跟着大家伙一起走,我们只会拖累大家伙,我们自己走,说不定反而不会被鬼子发现。” “秀兰,你就不要劝我们了,赶紧去照顾别人吧。” 秀兰见两个人都不肯走,她很无奈,转念一想,长贵和梅婷说得有道理,跟着大家伙一起走,目标太大,被敌人发现的机率更高,但如果只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走,目标小,也许能避开敌人的追杀。 想到这里,秀兰只好同意了,她眼中含着泪水的说: “长贵叔,婷婶,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长贵勉强笑了笑,说道: “放心吧,我们一定活着到青龙寨找你们!” 秀兰转身去追赶逃亡队伍,继续向前逃亡。 长贵和梅婷相视一笑,笑容都很苦涩。 梅婷说道: “长贵哥,我累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再走,我担心会动了胎气,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 长贵也一直担心,梅婷长途跋涉,会动了胎气,造成流产,虽然他想保住胎儿,但当然还是保住梅婷要紧,如果流产了,不但胎儿保不住,连梅婷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就算梅婷不提出歇歇,长贵也要找个地方,让梅婷歇息。 第701章 一棵野果树 二人知道,不能在露天的地方休息,因为一旦有追兵过来,就会发现他们。 他们慢慢走了一会,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长贵先进入山洞观察,他看到山洞虽然不大,只有三间房屋的大小空间,但空气却很干燥,适合休息。 长贵走出山洞,拔了些青草,带着梅婷一起进洞。 长贵把青草铺在地上,让梅婷坐在地上,背靠着洞壁,他自己在梅婷的身边坐下来。 二人并肩躺坐在一起,两只手紧紧握着,两人的心情都非常凄惨沉重,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山洞静悄悄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过了一会,长贵感到自己口渴了,他拿起水壶,摇了摇,发现水壶中只有一点水了,他递给梅婷,关心的说: “婷,喝点水吧。” 梅婷目光呆滞,神情茫然的接过水壶刚要喝,感到水壶中的水不多了,她摇摇头,把水壶递给长贵,说道: “我不渴,你喝吧。” 长贵知道,梅婷发现水少,她不忍心喝,让给他喝。 他当然也不能喝,说道: “婷,你先喝了,我再去打水。刚才咱们过来的地方,我看到有一个水坑。” 梅婷摇摇头: “长贵哥,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长贵安慰道: “很快的,我打完水就回来。” 梅婷这才接过水壶,喝下了仅有的两口水,把水壶递给长贵。 此时的长贵,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他接过水壶,站起身子,看着梅婷,叮嘱道: “你不要出去,我很快就回来了。” 梅婷叮嘱道: “你小心,遇到鬼子就躲起来。” 长贵说了句“我知道”,就拿着水壶,带着手枪,走出了山洞。 长贵所带的手枪,是他向驴二要来防身的,他出去打水,本想把手枪留给梅婷,但他外出比梅婷更危险,更需要手枪防身,而且他知道梅婷不喜欢枪,就算把手枪留给梅婷,梅婷可能也不会开枪,还是他自己带着吧。 刚才长贵和大家伙一起逃难的时候,经过的地方,有一片水坑,那是两三天前下的一场下雨,在地势低的地方,形成的水坑,虽然水量不大,但足够喝的。 长贵担心遇到敌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向水坑靠近,一旦发现敌人,他可以提前躲藏。 幸好,一直到他走近水坑,都没遇到敌人。 他走到水坑边,先喝足了水,又打了满满一壶水,才向回走。 他刚才去的时候,只顾着防备敌人,没注意别的事物,现在,水已经打回来了,而且他没听到敌人的动静,心情就放松了一些,开始注意到别的事物了。 他发现了一株野果树。 刚才他去的时候,也看到过这株野果树,只是没注意,现在又看到了,就引起他的注意了。 山中虽然有很多野果树,但现在刚到夏季,很多果子刚刚褪去花蕾,还不到结果的时候,所以看到一棵结有果子的野果树,就弥足珍贵了。 长贵和梅婷脱离逃亡队伍的时候,没有带干粮,他们只有一个水壶,没有吃的。 长贵不知道他和梅婷需要多久,才能赶到青龙寨,但他知道,就算不遇到敌人,他们至少也要明天才能赶到,这中间,他们需要吃东西。 虽说有遇到山村可以讨饭吃的可能,但如果一直遇不到山村,那就可挨饿了,所以,长贵想采些野果,留着充饥。 长贵走到野果树下。 这棵野果树的枝节比较高,人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果子,如果要采果子,需要攀到树上。 长贵不知道这种野果能不能吃,他先用石子掷下一颗野果,尝尝味道,发现野果虽然还有些苦涩,但已经可以勉强下咽了。 长贵这才把水壶放到地上,把手枪放到水壶的旁边,免得带着手枪爬树碍事。 没有了手枪和水壶碍事,长贵就开始爬树了。 长贵的一条胳膊被打断了,用不上劲,但他还有双脚和另一条胳膊可以使劲,他就用一手双足爬树。 幸好那棵树不粗,长贵的一条胳膊也可以围过来,他就用双足使劲,一条胳膊抓着树身,向上攀爬,虽然磨擦的胸膛和脸颊生疼,但却可以一点点向上攀爬。 如果长贵的一条胳膊没受伤,他爬到树上,用不到半分钟,但现在他的一条胳膊不能用劲,他足足用了两分钟,才勉强爬到一根横枝上,站住了脚步。 长贵也想过不爬树,站在树下用石子掷野果,可是野果被繁茂的树叶遮拦着,很难掷中,他刚才掷下一个果子,就费了不小的劲,他认为,只有爬到树上,才能多采一些野果。 长贵站在横枝上,采摘野果,不一会儿,就采到了很多野果,把两个口袋装得满满的。 正当他准备滑下树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人语声传来。 长贵吃了一惊,不知是敌是友,连忙又在树上躲藏好,从枝叶之中,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一看,让长贵更加吃惊,他看到了三个伪军,正向这边走过来。 这三个伪军,并不是掉队的伪军,而是“开小差”的伪军。 所谓“开小差”,就是偷懒耍滑,当别的日伪军都在追赶周庄人的时候,这三个伪军不想太辛苦追赶,又担心遇到红胡子,就故意掉队,慢腾腾的走在最后面。 此时,进山追赶周庄人的那支日伪军队伍,已经翻过了山头,向山中追赶而来。 由于进山之后,地形复杂多变,日伪军的队伍就有些分散了,才给了这三个伪军“开小差”的机会。 长贵看到这三个伪军的时候,三个伪军距离他藏身的野果树,已经不过三四十米了。 这个距离,而且中间没有遮挡,如果长贵再从树上下来,就会被三个伪军发现。 长贵所处的树下,并没有小路,也没有可供歇脚的地方,长贵只能希望三个伪军不会走过来,不会发现他。 三个伪军的确没看到长贵,但却看到了长贵藏身的那棵野果树,他们谈着话,向野果树走了过来。 第702章 树上有人 一个伪军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一个月几块大洋,玩什么命啊!” 另一个伪军说道: “就是,打仗让他们去,领功的时候,咱们再凑上去。” 第三个伪军有些担心,说道: “皇军不会发现咱们掉队了吧?” 第一个伪军笑道: “咱们就说,发现了几个暴民,咱们去抓暴民了,不就没事了?” 第二个伪军说道: “是啊,等会随便抓找几个倒霉的山里人回去,就说是红胡子。哎,老胡,你怎么往那边走?” 第一个伪军笑道: “没看到那边有棵果子树吗?去摘点果子吃。” 第二个伪军说道: “野果子有什么好吃的,又苦又涩,咱们带着干粮呢。” 第一个伪军道: “天天啃干粮,嘴里快淡出鸟来了,尝尝野果子,换换口味,新鲜。” 第二个伪军笑道: “老胡,你什么事都喜欢尝新鲜,你老婆你天天睡,已经不新鲜了,你是不是也换换口味,把你老婆换了?” 第一个伪军笑道: “行啊,把你老婆跟我换,咱俩都能尝尝鲜。” 第二个伪军笑骂道: “我呸!我才不跟你换,你老婆都四十多了,人老珠黄,俺老婆才二十出头,新鲜的很!” 三个伪军笑闹着,向野果树走了过来。 树上的长贵把三个伪军的对话,听得清楚,不由心中焦急,后悔刚才没从树上跳下来。 三个伪军还没走近的时候,长贵如果从树上跳下来,虽然会被伪军发现,但他可以拿到手枪,向三个伪军射击,就算他可能会被打死,至少还有反击的机会。 但是,现在距离太近了,只怕他刚从树上跳下来,还没拿到手枪的时候,三个伪军就把他打死了。 现在,他跳下去已经来不及了,躲在树上又会被伪军发现,把他急出一身冷汗。 三个伪军虽然是“开小差”,但也知道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周庄人和红胡子,所以他们并没有把步枪扛在背上,而是都端着枪,防备敌人出现。 长贵看到三个伪军越来越近,没办法,只能再向树上攀,希望三个伪军只是站在树下用石子掷果子,不会爬到树上采摘果子。 至于他放在树下的水壶和手枪,他是放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了,他只能希望三个伪军不会发现,掷几颗果子之后就走开。 长贵之所以希望三个伪军站在树下掷果子,是有原因的。 长贵之所以不掷果子,而是爬树摘果子,是因为他的伤臂是右胳膊,无法用劲,掷不中果子,才选择了爬树。 而三个伪军的胳膊都没受伤,他们很可能会选择在树下掷果子,而且他们说了,他们只是尝尝味道,不好吃就算了,而不是像他一样,需要多摘一些用来当口粮。 长贵的猜测没错,三个伪军走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上树采摘的打算,他们打算,站在树下,用石子掷下几个果子尝尝就算了。 长贵向树上攀爬的时候,由于小心翼翼,再加上此时恰好有风吹来,所以虽然枝叶有些摇晃,三个伪军并没想到树上躲着人。 三个伪军来到树下之后,两个伪军仍然端着步枪,另一个伪军则把步枪放到树上,抓起一块小石子,向露在叶子外面的一颗野果子瞄了瞄,嘴里了出“咻”的一声拟声音,掷出了石子,一颗果子落到地上。 这个伪军拿起果子,放在嘴里尝尝,不由吐了吐舌头,笑骂道: “又苦又涩,太难吃了,咱们走吧。” 另一个伪军笑道: “反正已经来了,我们也尝尝吧。” 这个伪军也放下步枪,抓起一块石子,瞄准一颗果子,掷了过去。 这个伪军的准头不行,没掷中他要掷的那颗野果,石子飞进了树叶之中,却阴差阴错,击中了另一颗野果。 一颗野果从树上落下去。 那个伪军没击中目标,本来有些失望,但看到仍有一颗野果落下,这才眉开眼笑,向那野果走去,走到近前,弯下腰身,准备捡起那果子。 长贵躲藏在树叶深处,紧张的向下观望着,由于树叶繁茂,他躲在其中,三个伪军并没发现他,而且三个伪军都是在树的外围掷果子,没有走到树下。 如果三个伪军走到树下,一抬头就会发现长贵。 第一个伪军掷中果子的时候,长贵并不担心,因为果子落下的方向,并不是落在他放手枪和水壶的位置,再加上有一块石头的遮挡,三个伪军不会发现水壶和手枪。 当第一个伪军尝了果子说苦涩之后,长贵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三个伪军会就此走开。 没想到,第二个伪军也想尝尝,又要掷果子,石子还差点击中他。 虽然石子没击中他,但他却更紧张了,因为他发现,有一颗果子被误中了,落了下去,而落下的位置,就在手枪和水壶的旁边,只要伪军去捡果子,就会发现手枪和水壶。 长贵紧张了,死死盯着那个伪军,只希望那个伪军捡了果子之后,不要乱看,还有可能不会发现水壶和手枪。 那个伪军捡到果子之后,正在抬起身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觑见了放在石头后面的水壶,此时,他还没看到手枪。 荒山野岭之中,发现一个水壶,虽然还没看到手枪,这个伪军已经感到不对劲了,他又伸长脖子一瞧,就看到了水壶旁边的手枪。 这个伪军大吃一惊,发现手枪,就说明此处有武装份子,而且极有可能是抗日分子。 但周围没有可容藏身的地方,一目了然,那么,抗日分子肯定是躲藏在树上。 这个伪军连忙大声示警,喝道: “树上有----” 伪军的“人”字还没出口,长贵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凌空向那个伪军砸了过去---- 长贵一看到那个伪军的动作,就知道他要暴露了,不等伪军示警的时候,他就在树枝上,悄悄移动身形了。 为避免跳下去的时候,被树枝横杈挡住,他移动了可以直接压砸那个伪军的位置,等到伪军喝叫的时候,他知道避无可避,只能拼命了,就猛地跳了过去,向伪军砸了过去。 第703章 以身为饵 那个伪军刚才在掷果子的时候,已经把步枪放在地上了,手中没有武器,虽然听到树上有动静,但却无法向树上开枪射击,只能闪避。 但长贵是凌空砸下,势道极猛,伪军根本来不及闪避,就被长贵砸个正着。 长贵的自重,再加上从三米高的地方坠落,力道极猛,登时把那个伪军砸得昏死过去。 同伴一叫喊,长贵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另两个伪军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此时,两个伪军之中,一个仍然拿着步枪,但另一个伪军的步枪,却是放在地上,而且距离有几米远,无法及时拿到枪。 那一个拿着步枪的伪军,立即向长贵开枪。 长贵砸中敌人的时候,自己也被摔得不轻,虽然有伪军垫底,但他仍然感到气血翻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迷过去。 他虽然没有昏迷过去,但却感到双脚一阵剧疼,他知道,自己的脚可能摔断了。 长贵经过几次战斗了,而且也跟着驴二和猛虎队员训练过,有了战斗经验,他在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几个方案,如果他当场摔死,那就什么方案都用不上了,如果他没死,只是摔断了腿,他应该怎么做。 长贵发现自己没死之后,立即采取了相应的对策。 他一落地之后,不顾双腿的疼痛,连忙倒在地上,在倒地的同时,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住身下的伪军身体,遮住他的身体,遮拦向他射来的子弹。 开枪伪军的子弹,没打中长贵,却打中了自己的同伙,那同伙没被长贵砸死,却被自己人打死了。 这个开枪伪军是个胆小鬼,不然也不会“开小差”了,看到树上跳下一个人来,吓得连忙开枪,一口气打空了枪中的子弹。 他开枪的时候,几乎是闭着眼睛打的,所以没看到子弹没打中敌人,全打在自己人身上了。 等他打光了子弹,这才睁开眼睛,却发现敌人没死,自己人被他打死了,他连忙又手忙脚乱的填充子弹。 长贵在一个伪军填充子弹,另一个伪军还没抓到步枪的时候,连忙身子一个翻滚,滚到石头后面,同时抓住了自己的手枪。 长贵抓到手枪之后,立即探出脑袋,瞄准那个还没填充好子弹的伪军,一枪打去,正中那个伪军的胸膛,伪军登时死去。 但此时第三个伪军,也抓到了自己的步枪。 这个伪军十分机警,他在抓到自己步枪的时候,担心自己会被击中,所以他一边抓枪,一边卧倒在上,卧倒之后,立即向长贵开枪射击。 长贵击毙了一个伪军之后,还没来得及再向活着的那个伪军开枪,那个伪军先向他开了枪,子弹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吓得他连忙向下一缩脑袋。 伪军趴在地上,开了一枪之后,他知道自己没有掩体,必须寻找掩体,他的身子翻滚了几下,躲藏到一块石头的后面。 现在,长贵和伪军,都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做为掩体。 伪军只希望刚才的枪,会引来别的日伪军,所以他躲藏到石头后面,就不打算进攻了,而是准备和长贵消耗时间,等同伙来救援。 长贵也知道,枪声很可能会引来别的日伪,拖下去对他没有好处,但是,现在伪军躲藏在石头后面,他根本攻不过去,双方都有子弹,谁进攻,谁就是活靶子。 长贵正在着急的时候,眼角看到旁边的水壶,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为了尽快打死伪军,只能冒险一试了。 长贵把铝制水壶揣进衣服里,放在心脏的位置,然后,他举起那条伤臂,遮拦着额头,用没受伤的手,端着手枪,忽然站了起来,向伪军前面的大石开枪。 长贵是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诱导伪军从石头后面探头向他射击。 长贵知道,人在射击的时候,习惯射击两个致命位置,一个是脑袋,一个是心脏,如果距离稍远,人们会选择射击心脏,因为脑袋小,而胸膛宽,更容易射中。 他用手臂遮挡着前额,就是防止敌人射击他的脑袋,虽然仍有被射中的危险,但有手臂的阻挡,也许不会被射中脑袋,子弹就被手臂拦住了,当然,如果敌人射击额头以下的部位,长贵只能认命了。 他用铝制水壶挡住心脏,就是希望敌人射击他心脏的时候,水壶可以挡住子弹。 伪军躲藏在石头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长贵,他本来不想与长贵拼命,只想等待援军,但现在看到长贵自己从石头后面挺身而出,露出大半个身子,他就想向长贵射击了。 毕竟,在援军到来之前,如果他能把长贵打死,那就是一件小小的功劳,如果他打死长贵,等援助军来救,当然很安全,但有些丢脸,因为他的两个同伙被打死了,他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民兵,不但不是功劳,反而会被责罚。 伪军虽然认为自己有中枪的危险,但仍然想试试,射击长贵的心脏,因为长贵用手遮挡着前额,相对之下,射击心脏更容易打中。 就这样,伪军射击长贵的心脏,长贵射击伪军的脑袋。 “怦!”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长贵的子弹,准确的击中伪军的脑袋,伪军死亡。 伪军的子弹,也准确的击中长贵的心脏位置,但却被水壶挡住了。 虽然水壶挡住了子弹,长贵没中弹,但强烈的撞击力,仍然使得长贵的心脏骤停,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 梅婷自己躺坐在山洞中,等待着长贵的回来。 等了多时,长贵仍然没回来,梅婷就感到担忧了,她想出去找长贵,又担心自己迷路,长贵回来看不到她。 她只能焦虑的等待着。 忽然,梅婷听到了枪声。 枪声距离山洞并不太远,在山洞中也可以清晰听到。 梅婷又惊又怕。 她不是为自己害怕,而是害怕长贵遇到危险。 她的女儿已经死了,她现在没有活下去的念头,至少现在没有,所以她不怕自己有危险,只担心长贵有危险。 第704章 要死一起死 梅婷决定出洞去寻找长贵。 她也想过,外边的枪声,也许和长贵无关,可要是有关,长贵出事了,她更没活下去的动力了。 梅婷站起身子,向洞外走去。 此时,她已经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虽然双脚仍然因走路太多而酸痛,但却可以勉强行走了。 她沿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警惕的观察着,向前走着。 为了防备找不到回洞的路,她在沿途做了记号,她打算,如果能找到长贵,当然最好,如果找不到长贵,她就再回山洞,等着长贵来找她。 枪声传来的地方,距离山洞不过一里远,但由于全是乱石和灌木丛,需要绕行,而且由于起伏山坡的遮拦,她看不到一里外发生的情况。 终于,她走到了枪战发生的地方。 梅婷来到的时候,地上躲着三个伪军的尸体,长贵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长贵哥----” 梅婷又惊又慌,连忙奔到长贵的面前,双膝一软,跪在长贵的身边,伸手试探长贵的鼻息。 还有气,长贵还活着,只是暂时昏迷了。 梅婷感到长贵还有呼吸,这才稍微放心,她连忙查看长贵的身体,发现长贵的胸前鼓鼓的,衣服上破了一个洞,她连忙解开长贵的衣服,露出衣服下面的水壶。 一颗子弹钳在水壶中。 梅婷掐住长贵的人中,呼喊着长贵的名字。 不一会儿,长贵幽幽醒了过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长贵清醒之后,不但感到心脏绞痛,而且感到双脚疼痛之极。 刚才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摔断了双脚,只不过当时正在战斗,极度亢奋之中,没感到疼痛,甚至还可以站起来。 但是,现在亢奋感已经过了,他就感到疼痛了。 长贵试试动了动双腿,虽然可以动,但却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知道,自己的腿断了,不能走路了。 但枪声一响,敌人随时都会过来,必须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长贵望着梅婷,凄凉一笑,说道: “婷,我的脚断了,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梅婷摇摇头,坚毅的说: “不,我背你走,咱们一起走!” 她说着,就要抓起长贵的胳膊,把长贵背到背上。 长贵却推开梅婷,坚决的说: “不行,你背着我走不快,鬼子很快就会过来,你自己走吧。” 梅婷坚决的说: “长贵哥,咱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早就生死与共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你不让我背,我就留在这里,陪你等死。” 长贵叹息一声,伸手抚摸着梅婷的肚子,说道: “婷,你要活下去,为了咱们的孩子!” 梅婷先是一怔,随即凄苦的一笑,说道: “长贵哥,如果你死了,你认为,我一个女人,能活下去吗?就算这次我能活下去,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我带着一个孩子,以后怎么活?谁来照顾我们孤儿寡母?” 长贵呆了呆,长长叹息一声,说道: “好吧,你背着我走吧,就像你说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梅婷刚要把长贵背到背上,长贵的眼睛,看到一个伪军的腰间,挂着两颗手榴弹,他连忙说道: “婷,先别慌,你把二鬼子的手榴弹收上来,说不定能用得上。” 梅婷把三个伪军的手榴弹收了起来,共有五颗手榴弹,又拿了一杆步枪,再把所有的子弹都收起来,约有二十多颗子弹。 梅婷把手榴弹挂在腰带上,把步枪以及子弹袋挂在脖子上,垂在胸前,然后再背起长贵,向山洞方向走。 虽然带着手榴弹和枪支子弹,又给梅婷增加了不少重量,可是,他们需要这些武器,对付随时会追上来的敌人。 有武器,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没有武器,他们只能等死。 长贵的体重,再加上武器,梅婷走得非常艰难,每走一路,都累得身子颤抖,几乎要摔倒。 长贵在梅婷的背上,感到心疼如绞,他本应该保护的女人,现在却来保护他,好几次,他都让梅婷把他放下,但梅婷坚持背着他。 梅婷走了很长时间,也不过移动了二三百米。 就在这时,长贵隐隐听到人语声。 长贵不知道是附近的山民,还是日伪军,但他认为,是日伪军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枪声一响,山民都远远避开了,不会赶过来看热闹,只有日伪军才会过来。 长贵知道按梅婷的速度,他们走不到山洞,就会被追上,反而不如就地隐藏。 他们的周围,虽然没有山洞,但全是乱石,随便找个石头,就可以隐藏身形。 想到这里,长贵说道: “婷,有人追上来了,咱们找块石头藏起来。” 梅婷也听到了人语声,听长贵这样说,就连忙走到一块高大的石头后面,把长贵放下来。 两人在石头后面隐藏着,他们探出脑袋,向人语声传来的方向观察。 让他们感到吃惊和不解的是,人语声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而来。 刚才发生枪战的地方,是开放型的地势,如果那人语声是日伪军,就算日伪军要追赶他们,也不可能就能找到他们经过的路。 因为他们走的并不是山路,而且地面干燥,全是碎石子,除非弯下腰仔细寻找,不然,不可能发现他们的足印。 可是,那些人却向他们藏身的方向来了,而且速度极快,好像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的足印。 长贵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对着他们的方向直奔而来。 长贵的目光转动,忽然看到一点血迹,他的心头一跳,再仔细一看,看到他们过来的方向,每相隔一步远,就有一点血迹。 长贵明白了,那些人是追着血迹追过来的,怪不得不用观察足印,就直奔而来。 可是,梅婷没受枪伤,他也没有受枪伤,他的胸膛是中了一枪,但被水壶挡住了,并没伤到肌肉,也没有流血,怎么会有血迹留下? 长贵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由心头大凛,寒毛直竖,连忙向梅婷的裤裆部位看去---- 第705章 长贵和梅婷 只见梅婷的裤裆部位的裤子,全都被血染红了,血迹沿着裤腿向下延伸,一直到脚板。 梅婷刚才只顾背着长贵行走,由于神情紧张,没注意自己的身体,她还不知道自己流血。 当长贵向梅婷的裆部看的时候,梅婷发现长贵的眼神异样,她顺着长贵的眼神,也低头瞧向自己的裆部,这才发现流血了。 梅婷和长贵一样,都惊惧万分,他们知道,梅婷流产了! 梅婷的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的脸色白,伸出颤抖的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她惊恐的看看肚子,又看看长贵,颤抖着嘴唇,说道: “我,我的孩子……” 长贵的心如刀绞,精神快要崩溃了! 他一生孤苦,父母早亡,一个人在外流浪了多年,回到家乡周庄之后,成为周长诗家的长工,因为没家没田,娶不上媳妇,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等他三十多岁之后,他和梅婷相好了,但他知道,梅婷是主母,他是长工,他们只是露水姻缘,只能偷偷摸摸,不可能生儿育女。 几个月前,梅婷不小心怀孕了,他的心头先是一阵窃喜,但随即更加失落,他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那个孩子打掉之后,长贵的心情难受了很长时间。 当梅婷再次怀上的时候,长贵的心中又升起了希望,可是,他也清楚,这个孩子同样要打掉。 可是,当周长诗叛变的时候,长贵的希望又升起来了,因为周长诗叛变,他就可以和梅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需要偷偷摸摸了,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把孩子生下来了。 他甚至还打算,等他们逃难到安全的地方,就摆几桌宴席,请大家伙为他们公证婚礼。 他甚至还把在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现在孩子却没了,流产了---- 长贵的身子颤抖着,张大嘴巴,粗重的喘息着,他想嘶吼,想呐喊,但嗓子中却像堵着一团棉花,叫喊不出来。 他想捶打自己的胸膛,发泄胸中的悲愤,可是,他的身子却僵硬了,动弹不得。 长贵和梅婷都悲痛的颤抖着,巨大的悲痛紧紧包裹住他们,使他们忘记了危险正在逼近。 直到他们听到一声大喊“在那边,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才从悲痛震憾中回过神来。 长贵缓缓转动着呆滞的目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队十多人的日伪军,正向他们奔跑而来,距离不到一百多米了。 长贵已经不再紧张害怕,他收回目光,看向梅婷,用麻木而平静的声音说: “婷,鬼子来了,咱们不跑了,拼命吧?” 梅婷也用平静而麻木的声音说: “拼命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孩子流产,断绝了二人的求生意志,二人决定不再奔跑,留下来跟鬼子拼命。 孩子流产,这笔帐要记在鬼子头上,如果不是鬼子追杀他们,他们根本不会跑到这荒山中来,更不会因为逃跑而流产。 现在二人已经没有生趣,也没有了恐怖,他们就在石头后面伏下来,向奔跑而来的日伪军射击。 长贵的身子躲藏在石头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向敌人射击,梅婷的整个身子都躲藏在石头后面,她为长贵递子弹,递手榴弹。 二人都没说话,配合默契的向敌人射击。 日伪军虽然被打死了几个,打伤了几个,但却很快就找到掩体,一边向长贵这边开枪,一边包抄而来。 十多个日伪军,被长贵打死了一半,但另一半的日伪军,仍然逼了过来,距离不过二十米了。 长贵的子弹快打光了,五颗手榴弹,扔出去了四颗。 梅婷把最后一颗手榴弹递给长贵,长贵刚要掷出去,发现只有这一颗手榴弹了,他没有扔,而是放在身边。 长贵在向敌人射击的时候,自己也中了枪,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过去,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满脸,还有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肩膀,他的双手几乎都不能开枪了。 长贵咬着牙,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完之后,就扔掉枪,转过身来,和梅婷并肩躺坐在石头后面。 此时,梅婷才说话了: “长贵哥,还有子弹吗?” 长贵道: “没了,全打光了。” 梅婷道: “没留下两颗子弹自杀吗?鬼子过来了,咱们怎么办?我不想被鬼子活捉。” 长贵用受伤的手,颤抖的抓起手榴弹,说道: “这颗手榴弹,足够送咱俩上西天了,说不定还能捎上两个鬼子。” 梅婷笑了笑,深情的凝望着长贵,说道: “长贵哥,咱俩能死在一起,老天爷也算是对咱们不薄。” 长贵用流血的手,颤抖着抓住梅婷的一只手,笑着说: “婷,下辈子,咱们再做夫妻吧!” 七八个日伪军长时间没听到长贵再打开枪,就猜到长贵没有子弹了。 一个伪军班长喊道: “小六,小李,那家伙没子弹了,你俩过去试探一下。” 两个伪军端着步枪,小心翼翼的向石头后面移动着。 他们绕得远远的,走到可以看到石头后面的位置,发现一男一女,并肩躺坐着,手中没有枪,这才放心,一个伪军喊道: “班长,他们没子弹了,过来吧。” 两个伪军一边说着,一边端枪向长贵二人走过来。 伪军班长喊道: “尽量抓活的,审问他们别的抗日分子躲在哪里。” 两个伪军答应着,走到长贵和梅婷的面前。 长贵和梅婷都满身血污,但却用仇恨不屈的眼神,盯着两个伪军。 一个伪军对另一个伪军说道: “你用枪指着他们,我把他们绑起来。” 这个伪军放下步枪,拿出一根绳子,就向长贵和梅婷走过来。 长贵的一只手,夹在他和梅婷之间,看不到手里有什么,伪军要绑住长贵的胳膊,就要把这只手抓过来。 伪军把长贵的手抓过来的时候,发现长贵的手中,握着一颗手榴弹,而手榴弹的拉环,在梅婷的手中。 长贵和梅婷都用恶毒而冷酷的笑意,盯着这个伪军,他们临死之前,也要拉个二鬼子垫背。 伪军亡魂大冒,刚要转身逃跑,但已经晚了,手榴弹爆炸了---- 长贵和梅婷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第706章 九儿来了 驴二带着十几个人阻止着玉置太郎的日伪军。 虽然双方的兵力相差悬殊,但驴二等人抢先占据了一个制高点,玉置太郎想突破过去,也不是容易的事。 但日伪的兵力太多,经过一段时间的硬冲,驴二带的十几个人,死伤了大半,只有四五个人了。 而英子那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英子和游击队也只有十几个人,阻击六七十个日伪军。 英子等人所处的位置,比驴二更危险。 驴二的背后是大山,只需要全力对付从正面进攻的敌人即可。 但英子的正面是日伪军,背面也是日伪军,是正向驴二等人进攻的由玉置太郎率领的那队日伪军。 如果玉置太郎抽调出一部分进攻驴二的兵力,与英子正面的那股日伪军前后夹击,英子就会腹背受敌。 如果是别的指挥官,就会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后夹击英子等人,先把英子等人消灭,再合兵一处,一起向驴二发起进攻。 但是,玉置太郎太恨驴二了,他要尽快杀死驴二,以消心头之恨,洗刷自己的耻辱。 玉置太郎一向自认智计无双,却被驴二一再欺骗,折兵损将,必除之而后快。 玉置太郎知道英子等人早晚会被日军攻破,他不着急消灭英子等人,只想着早点消灭驴二,所以他没有调派兵力,而是指挥着七八十个日伪军,全力向驴二进攻。 玉置太郎知道驴二太狡猾,很可能逃跑,所以他不敢放松,一边指挥进攻,一边从望远镜中观察着驴二。 驴二没有逃跑的打算,他打算就在这里死守了,就算全部阵亡,也要战斗下去。 驴二虽然惜命,但也有胆量,更讲义气,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会想方设法的逃跑,留下命来,才能打鬼子。 但是,当战友们都在战斗,尤其是英子都在战斗的时候,他就不会独自逃跑了。 战斗持续着,英子的同志陆续有人员伤亡,驴二的人也陆续有人员伤亡。 眼看着,用不到十几分钟,日伪军就可以突破英子和驴二的防线,把他们全部杀死了。 就在这时,一片山坳的后面,冲出来一支二三百人的部队,个个神情彪悍,杀气腾腾,一看就是红胡子。 为首之人,正是九儿! 九儿之所以现在才到,是被日伪军拖住了,才姗姗来迟。 那天晚上,周敏按驴二的吩咐,快马加鞭,赶到青龙寨求救的时候,霍三爷没在寨中,去了杨柳青的山寨游玩去了。 九儿一听驴二和周庄人有危险,二话不说,立即让胡七爷留下看守山寨,她带领了三十多个红胡子,就赶了过来。 九儿知道自己只有三十多个红胡子,力量不够,一边赶路,一边派人先向沿途会经过的几个联盟的红胡子山寨请兵。 等九儿快出山区的时候,附近五六个山寨派来的红胡子队伍也赶到了,总共有二百多人。 九儿认为,有了这支二百多人的队伍,就算遇到日伪军,也有一战之力了。 九儿在山边集合了二百多人队伍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时分,也是驴二等人第一次在桥头阻止日伪军的时候。 九儿在周敏的带领下,沿着驴二告诉周敏的路线,前来迎接驴二和周庄人。 可是,因为驴二等人为了逃避日伪的追兵,偏离了原定路线,和九儿等人错过了,双方相距四五里路,各走一条道路,没有碰到一起。 驴二等人继续向东,九儿等人继续向西。 九儿等人走了一段路,发现还没遇到驴二,又看到路上留下的过路痕迹,猜到他们走岔路了,九儿连忙下命调转方向,向驴二等人追赶。 可是,还没等九儿追上驴二,就遇到了一队日伪军。 这支日伪军,本来是赶来支援玉置太郎围剿周庄人的,却遇到了九儿这支红胡子。 红胡子和日伪军是敌人,双方相遇,就打了起来。 九儿遇到这一支日伪军人数不多,一击即溃,可是,枪声却引来了一支日伪的大部队。 这支日伪军不但兵力多,而且武器装备精良,不但有轻重机枪,甚至还有炮车。 这支日伪军本来没想着对付红胡子,是准备对付八路军的主力部队的,结果九儿等红胡子的运气不好,枪声把这支日伪军引过来了。 九儿等二百多个红胡子,被堵在一座小山上,冲不出来。 小山虽然不大,但山势险恶,日伪军也不敢冒险进攻,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九儿等人从下午,一直被困到第二天的下午时分。 九儿和红胡子出山的时候,想着很快就会接应到驴二等人,所以携带的粮食不多,当天晚上就吃完了,他们认为,不能被困在山上饿死,准备第二天午时,就发起突围战,宁愿战死,也不被困死。 可是,还没等九儿等人冲下去,日伪军却忽然撤军了。 九儿还以为有诈,派人下山侦察,确定日伪军的确走远了,这才率领队伍,向驴二等人继续追赶而来。 九儿不知道,日伪军之所以忽然撤军,是八路军的队伍,间接救了他们。 这支日伪军的大部队,本来的任务是与八路军作战,与九儿等红胡子算是“偶遇”。 日伪军本想顺手牵羊,把这支红胡子收拾了,但没想到红胡子躲到山上去了,一时半会攻不下来。 当然,如果他们硬攻,还是可以攻下的,可是那样一来,他们的伤亡就大了,就没有力量再对付八路军的主力部队了。 日伪军一看攻不下来,而且又接到去打八路军的命令,就撤军了。 对日伪军而言,红胡子不足为惧,八路军才是劲敌。 九儿等人重新寻到驴二等人留下的痕迹和路线,一直追赶而来,终于在即将进入山区的时候,追上了驴二,也看到了驴二正被日伪军围攻。 看到驴二被日伪军围攻,九儿没多说,只说了一个字: “打!” 二百多个红胡子,向日伪军攻了过来。 第707章 八路军来了 玉置太郎一看到二百多个红胡子,不由大吃一惊。 这次追赶周庄的逃难队伍,为了提高速度,玉置太郎所率领的部下,并没有重武器,只有几挺轻机枪,而且他的兵力一分再分,本来也有二百多兵力,但由于派了一支六七十人的队伍,进山追杀周庄人,现在在山外的,不过一百四五十人,比红胡子的队伍要少。 本来,如果只有兵力不如红胡子,玉置太郎还不太担心,因为他知道,他的部下,无论是日军还是皇协军,无论从武器还是战斗力,都远超红胡子,红胡子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不可能打过日伪军。 玉置太郎担心的是,这支二百多人的红胡子一来,就算把他们打败,至少也需要好几个小时,很可能会引来更多的红胡子参加战斗。 换言之,现在只有二百个红胡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可能会有三百个,四百个,甚至上千人的红胡子队伍过来。 上次四五百个有重型武器,甚至大炮的日伪军,都被红胡子打败了,更何况他现在只有不到二百人,还没有重武器。 玉置太郎只好打消向驴二进攻的计划,当机立断,立即传命,所有的日伪军,全部集合到一个山坡上,居高临下,迎战从山下攻过来的红胡子。 如此一来,日伪军为了自保,就顾不上进攻驴二和英子了。 英子带着四五位同志,和驴二的四五个人,会合到一起,向九儿等人走来。 驴二和英子走向九儿的时候,九儿正指挥红胡子向山坡上的日伪军进攻。 但是,日伪军现在占据着制高点,每个日伪军都躲在石头或树木的后面做为掩体,居高临下射击,红胡子们根本攻不上去,陆续有人中弹倒下。 驴二一边走过来,一边对九儿说道: “九儿,叫兄弟们不要硬攻了,伤亡太大!” 九儿也看出来了,硬攻的伤亡太大,而且攻不上去,只好下令不再硬攻,但布下了防线,防备敌人向下冲锋。 九儿来的目的,主要是救驴二,其他人的生死,与她的关系不大,虽说不是漠不关心,但也说不上多么关心。 现在驴二还活着,九儿的目的就达到了,至于能杀死多少日伪军,她并不在意了。 周敏最为关心父母和村里人,连忙迎向驴二,焦急的问道: “二哥,俺爹娘他们呢?” 驴二道: “他们进山了。” 周敏这才松了口气,又连忙问道: “和村里人一起吗?大家伙都还好吗?” 驴二惨然一笑,说道: “咱们村里的战斗人员,几乎全部伤亡,只剩我们几个了。” 周敏心中一阵揪心的疼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驴二望着走过来的九儿,责备的说: “你们怎么才来?” 九儿道: “没办法,我也想早来,可是遇到了一大帮鬼子,我们被困住了,要不是鬼子主动撤军,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驴二也知道九儿不会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是被什么事缠住了,才会现在才到,他只是心疼周庄死伤的百姓,一时忍不住,才责备九儿,听九儿这样说,他就不能再责怪她了。 大家相互言简意赅的说了自己的经历。 九儿说道: “既然周庄人逃进山里去了,有一支敌人在追杀他们,咱们就不要再这里和敌人僵持着了,还是绕路进山吧。” 驴二摇摇头,说道: “咱们现在还不能走,咱们一走,这支鬼子就会进山追杀百姓。咱们只能在这里拖住鬼子,不让更多的鬼子进山。” 周敏担心的说道: “可是,如果咱们不去支援,俺爹他们被已经进山的鬼子追上怎么办?” 驴二道: “小敏,你带青龙寨的兄弟,进山去支援你爹,我和九儿留在这里,拖住日伪军的大部队。” 驴二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青龙寨的人是他的人,他派给周敏,周敏能指使的动,别的山寨的红胡子,周敏就指使不动了。 但九儿是红胡子盟主的女儿,别的山寨的人,会给九儿面子,听从九儿的指挥。 驴二喊来青龙寨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安排他们带上青龙寨的兄弟们,跟着周敏,绕路进山,去救援周庄人。 周敏带着刀子哥和疤拉叔等三十多人,远远绕开战区,向山里去了。 九儿和驴二英子,继续留下来与日伪军对峙着。 现在,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都是一百五十人左右,但日伪军居高临下,而且武器精良,红胡子就处在下风了。 不过,红胡子虽然处在下风,日伪军却不敢向下进攻,因为日伪军知道,他们进攻,红胡子就会逃跑,他们要追杀红胡子,就会失去制高点的优势。 玉置太郎不舍得丢弃山坡的这个制高点,反而还想向更高的地方移动。 刚才,由于红胡子迅速赶到,玉置太郎为了抢占制高点,没来得及占据山顶,就匆匆在山坡上布下防线,阻击红胡子了。 现在,看到红胡子不敢向上进攻,玉置太郎就想把队伍移动到山顶去。 占据山顶,比占据山坡,当然更有地利,不但占据着更好的制高点,而且如果山的那一边来了红胡子,他们可以及时发现。 现在他们在山坡,一旦红胡子从另一边翻上来,和山下的红胡子对他们前后夹击,他们就惨了。 玉置太郎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惜,还没等他传令向山顶移动,山顶上就出现了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并不是红胡子,而是八路军。 这支八路军的领队,正是黄东海。 黄东海和石雄,二人的父亲是师兄弟兼仁兄弟,他们二人也是情如兄弟,石雄和驴二逃出海阳城,被刘本功追杀的时候,正是黄东海救了他们,也是在黄东海的带领下,驴二才见到了已经参加八路军的英子。 驴二刚见黄东海的时候,黄东海还是排长,现在,黄东海已经是连长了,带领着一个连队的兵力。 第708章 上下夹击 一天前,黄东海奉上级的命令,带着连队,出山去执行任务,打下一个位于牟平和海阳交界处的日伪据点。 攻打日伪据点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但却引来了日伪的围堵,追杀九儿的那支日伪军,就是围堵黄东海的其中一支日伪军。 这支日伪军也是在接到情报之后,转而去追赶黄东海,从而放弃了围堵九儿,黄东海算是间接救了九儿等人。 黄东海派出的侦察兵,侦察到日伪军的大部队向他们扑过来,知道日伪军的兵力雄厚,黄东海就远远避开了日伪军,从另一条小路回山。 黄东海刚进入山区,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枪声。 既然有枪声,说明有抗日者在与日伪战斗,无论是自己的同志,还是抗日的红胡子,黄东海都要营救。 黄东海带人赶了过来。 由于黄东海等人已经进山,他们过来的时候,是从战场的后面过来的,翻过了山头,观察下面的情况。 黄东海想的是,如果在山坡上的人,是自己同志或者抗日的红胡子,他们就加入进去,并肩作战,一起打击山下的敌人,如果山坡上的是日伪军,那他们就从山顶进攻,与山下的人一起夹击敌人。 黄东海看到,山坡上的是日伪军,山下的是红胡子。 更让黄东海欣喜的是,英子和驴二就在红胡子之中,他们旁边的那位年轻女子,肯定就是九儿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随着黄东海的一声令下,八路军战士在山顶上向山坡间的日伪军发起了进攻。 虽然一个连队,不过一百人左右,但八路军战士的战斗力非常勇猛,而且是居高临下发动攻击,一边向下冲来,一边开枪射击。 日伪军登时乱了手脚,惶急的迎击。 山下的英子一看到自己的同志们从山上冲下来,大喜过望,连忙让九儿下令进攻,与八路军夹击敌人。 这就样,山上的八路军向下冲,山下的红胡子向上冲,夹击处在山坡间的日伪军。 本来,如果日伪军能稳住阵脚,分一部兵力迎击山上,分一部兵力迎击山下,虽然不能取胜,但凭着武器的精良,却可以从容撤退,不会被打得溃不成军。 但八路军战士个个龙精虎猛,冲下来的威势,吓得日伪军心中先怯了,日军还好一些,他们训练有素,战斗力较强,但伪军却害怕了。 这些伪军,很多都是抓来的壮丁,几乎没经过什么训练就被拉上了战阵,为的是混口饭吃,欺压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行,面对勇敢的八路军战士,他们就被吓麻爪了,个个仓皇逃走。 伪军一逃,日军的兵力不足,更抵抗不住八路军和红胡子的夹击了,也只能逃跑。 玉置太郎一看到阵势大乱,连忙阻止,为了让声音更大一些,他不顾危险,跳到一块石头上,大叫呐喊。 但玉置太郎刚喊了两声,一颗流弹飞来,正中玉置太郎头上的钢盔。 虽然由于射程较远,子弹击中钢盔之后,就没有穿透力了,子弹只是把钢盔打了个洞,并没有射入玉置太郎的脑袋,但冲击力仍然把玉置太郎震得昏迷过去,摔倒在地。 玉置太郎这个最高指挥官一倒,日伪军没了总指挥官,小指挥官只能指挥自己的手下,指挥不了别人的手下,日伪军的队伍更乱了,人人仓皇逃跑。 有一个日军对玉置太郎很是忠诚,把昏迷的玉置太郎背到背上,在同伙的掩护下逃跑。 山顶上的八路军,山下有红胡子,日伪军只能向两边逃跑。 本来,日伪军如果只向一边逃跑,逃出被夹击的局面之后,还可以一战,但是,他们在仓皇之中,并没向一处逃跑,而是像没头苍蝇一般乱跑,有一部分向东逃,有一部分向西逃。 还有些伪军被吓傻了,竟然向山下的红胡子方向逃跑,当然,还没走近,就被红胡子的子弹打死了。 日伪军一分散,更容易被歼灭了。 一百五十多日伪军,被打得做鸟兽散,还没逃出包围圈,就被歼灭了一半,另一半拼命逃跑出包围圈。 八路军和红胡子不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追着日伪军痛打。 不大一会,一百五十多人的日伪军就被打散了,能逃得回去的,不到五十人,有一百多日伪军被杀死。 八路军和红胡子的大多数人去追杀日伪军,少数人清理战场,或是击毙尚有呼吸的日伪军,或是收缴物资和战利品,或是救助自己的伤员。 有些红胡子要和八路军战士抢夺战利品,被九儿阻止了。 九儿下令道: “这次要不是八路军相助,咱们打不过鬼子,谁都不许跟八路军抢夺战利品。” 九儿的命令一下,红胡子也就不再和八路军战士抢战利品了。 黄东海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传令下去,除了武器弹药,所有战利品,全部分给九儿等人一半。 黄东海等人看中的是武器弹药,并不在乎别的战利品,他们要用武器弹药打鬼子。 不久之后,去追杀日伪军的八路军战士和红胡子陆续回来了。 众人点检之后,牺牲了六位八路军战士,十几个红胡子,另有三十多个轻伤员和十几个重伤员。 相对于死亡的上百个日伪军,我方可以说是胜利了。 由于山里还有一支日伪军在追杀周庄人,驴二担心周庄人的安全,不等战场收尾,在别人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就和英子九儿,带了一队人马,告别了黄东海,先进了山。 驴二等人走了不久,黄东海也带着伤亡的战友,和缴获的物资,进山回部队复命了。 其他的红胡子,也带着伤亡的同伙,各自回自己的山寨,向大当家的复命。 不多久,刚才还枪声大作的战场,变得静悄悄地,只留下遍地的日伪军的尸体。 又过了一会,一具日军的尸体动了动,从尸体的下面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警惕的观察着,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把上面的尸体移动,从尸体下面爬了出来。 此人正是玉置太郎。 第709章 周长廷的复仇 玉置太郎的脑袋被冲击得昏迷过去,但很快就清醒过来了。 他清醒的时候,一个日军正背着他逃跑,他刚要命令日军把他放下来,一颗流弹过来,击中了日军的胸膛,日军立即死去,把他摔在地上。 玉置太郎刚要站起身子的时候,看到周围都是红胡子和八路在追杀日伪军,他就不敢站起来了,他现在穿着日军军官的服装,一站起来,肯定成为目标,活不成了。 玉置太郎平时虽然自负为武士,有武士道不怕死的精神,但当危险来临的时候,他还是害怕了。 他决定装死,躲过这一劫。 他摔倒的地方,恰好有一个土坑,他趁着周围混乱的时候,悄悄移动身子,把自己的身子移动到土坑窝里,然后,他再悄悄把旁边日军的尸体拉过来,把他的身体完全遮挡住,他从缝隙中呼吸。 玉置太郎藏了一会,这边的战斗就结束了,八路军和红胡子开始清理战场。 一个红胡子向玉置太郎藏身的地方走过来,由于玉置太郎躲藏在一具日军尸体的下面,红胡子没发现玉置太郎,只看到上面那个一动不动的日军尸体。 看到那个日军已经一动不动了,红胡子也懒得上前仔细检查,站在不远处,向日军的后心,补了一枪之后就走开了。 玉置太郎不敢动一动,一直躲藏着,等到他听不到一点动静之后,又过了很久,他才敢向外观察,确定八路军和红胡子全都走了之后,他才敢从尸体下面钻出来。 玉置太郎摇晃着站起身子,四下观望,只能看到遍地的日伪军尸体。 一阵冷风吹来,玉置太郎打了个寒颤。 他不敢再逗留,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只要他找到日伪军据点,甚至遇到伪军,他的权力就回来了。 现在,他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杀的异国人,没有一点权力。 玉置太郎这次没受伤,只在昨天的时候,受了一点轻伤,并不碍事。 他摸了摸腰间,手枪还在,就放心了很多,他打开手枪,看了看弹匣,只有一颗子弹了,心又悬了起来。 一颗子弹,只能对付一个敌人,如果他再遇到红胡子,哪怕只有两个红胡子,他都有危险。 虽然他这把手枪,可以和一些步枪的子弹通用,但是,现在虽然遍地都是日伪军的尸体,他却找不到一颗子弹了,因为所有的子弹和武器,都被八路军和红胡子收走了。 玉置太郎只好把只有一颗子弹的手枪,提在手中,向前走去。 他担心会遇到敌人,不敢把手枪插回枪套,拿在手里,才能及时射击。 玉置太郎走出战区,远离了日伪军的尸体,在乡间小路上行走着。 他走了四五里路,远离了山区,没遇到一个人影。 因为这一带本来就村庄稀少,再加上刚才还发生了战斗,没人敢靠近过来。 玉置太郎知道,只要再走个十多里路,就有一个伪军的据点,到了那时就不用怕了。 乡间的小路两边,全是一望无垠的麦田。 玉置太郎行走在小路上,目光仍然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一旦发现不对,他也可以早做应对,或是逃跑,或是躲藏。 玉置太郎正在行走之时,在他经过的一片麦田之中,忽然慢慢站起一个人来,手中举着一把铁锹,蹑手蹑脚的向玉置太郎的身后靠近。 此人正是周长廷。 周长廷被儿子小月刺中了两个部位,一处在脸颊,一处在咽喉,脸颊上伤口裂开,虽然流血很多,但还不太重,但咽喉的伤口就很重了。 周长廷昏死过去。 附近有在田里劳作的村民,看到日伪军走远之后,就进入树林察看,发现了重伤的周长廷和死去的小月。 村民并不知道周长廷是汉奸,还以为他是被日伪杀害的好人,就把他抬回村里,请了村医治疗。 周长廷醒过来的时候,脸颊上和咽喉处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包扎,用的是草药。 虽然村医叮嘱周长廷不要活动,要静养数月还有可能恢复,但周长廷看到儿子的尸体,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他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玉置太郎,为儿子报仇。 他知道,儿子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当了汉奸,他杀了玉置太郎,也许他死了之后,才能可能获得儿子的原谅。 周长廷不顾自己的重伤,摇摇晃晃,向玉置太郎追赶而来。 周长廷只是怀着一腔强烈的报仇意念,并没有想太多,他没想自己一个人,没有枪弹,怎么可能杀得了重兵保护的玉置太郎? 而且玉置太郎比他早走多时,他拖着伤重之躯,怎么可能追得上? 但强烈的恨意,使周长廷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他竟然拖着重伤之体,走了很远很远的路,快要走到山区了。 周长廷虽然有强烈的报仇意念,但伤口一直在流血,失血过多,他的身体非常虚弱,走几步就要歇一歇。 后来,他实在太累了,看到路边的麦田中有一把铁锹,那是农夫劳作的铁锹,农夫把铁锹放在田中,回家吃饭了,没想到有人会偷一把铁锹,就把铁锹留在了田中,准备吃过饭后再接着干活。 周长廷拿了铁锹,用铁锹当拐杖,支撑着虚弱的身体,艰难的向前移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长廷的眼前出现了幻影,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终于,他支撑不住了,倒了下去,倒在了路边,他感到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他感到自己再也站不来了。 他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天空飘着几朵悠闲的白云,白云慢慢幻想成儿子的笑容,向他微笑着。 周长廷喃喃的说: “儿子,对不起,对不起,等我杀了玉置太郎那个狗日的,我就去找你了,咱爷俩又能在一起了。” 强烈的复仇意念,使周长廷又有一些力气,他艰难的挺起上半身,准备站起身来,继续行走。 就在他挺身坐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玉置太郎。 他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连忙一咬舌尖,感到疼痛,才知道不是幻觉,他的确看到了玉置太郎,而且玉置太郎是一个人,身边没有别人。 第710章 为儿子报仇 周长廷看向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恰巧正在回头观看是否有追兵追过来,所以,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玉置太郎却没看到周长廷。 等玉置太郎回过头来的时候,周长廷又躺下去了,由于麦田的遮挡,玉置太郎没看到躺到地上的周长廷。 周长廷之所以又躺下去,是因为他的理智又恢复了。 周长廷虽然没看到玉置太郎的部队被打散的情况,但他看到玉置太郎只有一个人,而且惊慌奔走的时候,就猜到玉置太郎的队伍被打散了,现在玉置太郎落单了。 虽然玉置太郎落单了,正是他报仇的好机会,但他猜想,玉置太郎应该有手枪,而他只有铁锹,肯定打不过玉置太郎。 想到这里,周长廷又躺了下去,不让玉置太郎看到他,他躺下去之后,立即悄悄移动身子,拉着铁锹,钻进了路边的麦田之中。 周长廷看到玉置太郎的时候,玉置太郎正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而周长廷则是在大路上。 但周长廷凭着对农村地形的了解,认为玉置太郎走完了田间小路,就会转到大路上,而且会向他这边走过来。 因为他刚才虽然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看到玉置太郎走的那条田间小路的尽头,就是这条大路,大路的另一边,没有田间小径了,玉置太郎不会走麦田,麦子已经长成,在里面走不快。 而玉置太郎为了逃命,只有向他这个方向走,才能赶到十里左右的一个日伪据点。 周长廷虽然是这样判断的,但他也想好了,如果判断错误,玉置太郎走别的方向,他就不顾危险,也要大声把玉置太郎叫喊过来,哪怕被玉置太郎打死,也要做个了结。 周长廷在麦田中等待着,聆听着,终于,他听到了脚步声,知道玉置太郎过来了。 大量的失血,使周长廷头昏眼花,眼前还出现幻影,但他为了保持头脑清醒,不停的用牙齿咬舌尖,不停的用手拧自己的肉,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当玉置太郎从周长廷身边的大路过走的时候,周长廷仍然强压着强烈的恨意,没有行动,他要等玉置太郎走过去之后,从背后偷袭。 他猜想玉置太郎有手枪,他只有偷袭,才有希望杀死玉置太郎,正面对敌,就算玉置太郎没有手枪,他拿着铁锹,以他现在的虚弱,也打不过赤手空拳的玉置太郎。 玉置太郎并不知道路边的麦田中,躲藏着一个人,一个他的仇人。 玉置太郎的眼睛,一直四周观察,如果有人躲藏,他早就发现了,可惜,他没想到,周长廷并不是看到他才躲藏起来的,而是摔倒在地上了很长时间,他根本没看到周长廷摔倒的时候。 周长廷待玉置太郎从他身边的路边经过之后,他才抓起铁锹,走出麦田,蹑手蹑脚跟随在玉置太郎的身后。 周长廷忽然紧走几步,一言不发,猛地抡起铁锹,向玉置太郎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玉置太郎本就一直警惕着,他虽然没听到周长廷的脚步声,但铁锹抡起时发出的风声,他还是听到了。 他听到风声不对,心头大凛,顾不上回头观察,连忙整个身子向前一扑,扑倒在地上,恰好躲开了砸向他后脑勺的铁锹。 玉置太郎扑到地上之后,立即身子一滚,变成面朝上,在看清是周长廷的同时,也举起了手枪,向周长廷射击。 周长廷一击落空,因为用力太猛,差点把他闪倒,他连忙又站稳脚步,双手抓着铁锹,用锹尖对着玉置太郎的脸部,猛地铲下去,同时骂道: “狗日的,还我儿子的命来!” 玉置太郎开枪了,子弹射出枪膛,恰在此时,周长廷的铲尖下来了,子弹击在铲尖上,迸发出火花。 子弹没打中周长廷,同样的,由于铲尖被子弹的撞击力一撞,偏了一偏,虽然仍然铲了下去,但却没铲中玉置太郎的脸部,而是贴着脸部,铲入了泥土中。 这一下,两人都惊险万分,一个差点被子弹击中胸膛,一个差点被铁锹铲中脸部,如果中了,二人都会当场死亡。 玉置太郎知道自己的枪中只有一颗子弹,没打中周长廷,手枪就没用了,他立即抛开手枪,伸手抓住铁锹另一端,想把铁锹夺过来。 周长廷的铲尖铲入泥土中,刚要拔出来,就被玉置太郎抓住了另一端,他夺了两下,没夺回来,他干脆不夺铁锹了,扔掉铁锹,向玉置太郎扑了过来,压在玉置太郎的身体上。 玉置太郎虽然有铁锹在手,但身体被周长廷压在身下,铁锹反而不起作用了,他只好丢掉铁锹,用双手去推周长廷,试图把周长廷推开。 但周长廷已经近乎疯狂了,他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他要和玉置太郎同归于尽,扑到玉置太郎的身上之后,他立即用牙去咬玉置太郎的咽喉,像野兽一般。 玉置太郎大惧,用力捶打周长廷的脑袋,但无济于事,周长廷咬到玉置太郎的脖子之后,立即用力咬下,咬住不放。 玉置太郎只感到脖子疼痛剧烈,他甚至可以听到脖子被咬断发出的“格勒”声。 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恐惧,使玉置太郎也陷入疯狂了,他又抓到了铁锹,他用铁锹的锹头,猛烈的砸击着周长廷的脑袋,试图让周长廷松嘴。 但周长廷并不松嘴,虽然被砸得头破血流,仍然紧紧咬住玉置太郎的咽喉不放。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用力咬,一个用力砸,场面血腥恐怖,惨烈之极。 慢慢地,砸脑袋的动作变慢了,变轻了,终于,一动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满头鲜血的周长廷,才松开了嘴巴,他艰难的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的白云,白云幻化成儿子的笑容。 周长廷呲牙笑了,露出满是鲜血的牙齿,喃喃说道: “儿子,爹为你报仇了,报仇了----” 这句话说完,周长廷就扑倒在已经死亡的玉置太郎身上,自己也死去了。 第711章 周庄新村 驴二和英子九儿率领一支队伍,先进入山区,营救周庄的逃难队伍。 他们进入山区,沿着周庄人留下的痕迹,寻踪而至,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们听到枪声很密集,而周庄人已经没有几个战斗人员,也没有多少武器,不可能和敌人打得这么激烈,应该是周敏和青龙寨的红胡子,在与日伪交火。 他们连忙赶过去,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五六十个日伪军几乎被全部歼灭,只有几个人仓皇逃跑,留下了一大堆日伪军的尸体。 周庄的逃难队伍,被保护的很好,他们刚被日伪军追上,周敏等人就来了,打了不一会儿,霍三爷率领一支队伍,也及时赶到,和周敏等人一起打鬼子。 前天周敏去青龙寨搬救兵的时候,霍三爷没在青龙寨,而是去了新婚妻子杨柳青的山寨游玩,九儿带人下山救人,同时派人通知了霍三爷。 霍三爷和杨柳青回到青龙寨,等了一天,没等到众人回来,不由着急,就和杨柳青带了杨柳青的队伍,前来迎接,恰好解了周敏和周庄人的困局,不然,只凭周敏和三十几个红胡子,打不过五六十个日伪军。 众人聚在一起。 周敏见父母平安,表妹平安,这才松了口气,但看到周庄人只剩下百多个老弱病残和妇女儿童,青壮年几乎伤亡殒尽,又不由心中凄然,悲痛之极。 驴二和霍三爷等人,保护着周庄人向青龙寨赶路,赶到青龙寨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由于周庄人多是老弱病残,上山寨的路不好走,虽然霍三爷热情邀请众人到寨上休息,但周长春为了照顾大多数人,还是婉拒了霍三爷的邀请,让村民只在山脚下安歇。 周庄人初来乍到,除了一些粮食,别无它物,连锅碗瓢盆都丢了,更不用说棉被棉褥了。 霍三爷派人上山,取来十多个帐篷,搭了起来,供难民暂时歇息,又派人取来锅碗瓢盆,以及野味和蔬菜,为周庄人生火做饭。 周庄人经过两天两夜的逃亡,终于有了安身之所,惊魂稍定。 霍三爷十分大度,告诉周长春,这山本是无主之山,山脚下的土地,村民可以尽情开垦,他们红胡子不但不会阻拦,还会保护村民,如果有日伪打过来,村民可以避到别的地方,也可以上山避难,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 就这样,周庄人就在青龙寨的山脚下安营扎寨,开垦荒田,定居下来。 安置周庄人的工作,自有霍三爷协助周长春去做,驴二则带了一队人,前去为死亡的周庄人收尸。 很多周庄人的尸体已经不可分辨,但只要能分辨出来的,就带回来,安葬在周庄人的新村旁边。 在收尸的过程中,驴二见到了已经死亡的长贵和梅婷。 驴二看到二人的遗体,心中一阵惨然,长贵救过他,二人的交情非同一般,对于梅婷,因周晓鸥的关系,他更有一种亲近感,但是,二人都死了。 驴二把长贵和梅婷的遗体带回来,安葬在一起。 驴二带人按来时的路线,继续向回走,继续收尸。 他又看到了死亡的周长廷和玉置太郎,二人临死的姿势,一看就知道是相互厮杀而死,他不由感到奇怪,不明白周长廷这个汉奸,为什么要与日军相互厮杀。 但当他看到小月的尸体的时候,就猜了个大概,明白小月被玉置太郎杀害,周长廷为儿子复仇,才与玉置太郎拼命。 周长廷是汉奸,尸体不必带回去了,就扔在路边,至于小月的尸体,则带了回去,和他母亲香雪的尸体埋葬在一起。 收尸的过程,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跟着前来的红胡子们心情沉重,周庄人更是一边哭泣一边收尸。 三天之后,尸体大部分收了回来,收不回来的就是无法分辨的。 周庄人在青龙寨的山脚下,稳定下来,他们暂时住着帐篷,吃着大锅饭,和帮助他们搭建房屋的红胡子,一起建设新的家园。 驴二不擅长建设工作,别人都在忙碌建房的时候,他帮不上手,只能带人巡逻,保护村民的安全。 时间过了十多天,周庄人的新村,已经初具模型了,虽然房屋还没建成,但已经搭建起了几十个房屋院子的雏形,中间是宽敞的街道,院落和房屋错落有致的座落在街道的两边。 这一天,驴二正在和秀兰聊天。 秀兰一边为伤员包扎,一边和驴二说着话,说得虽然不是很重要的话,但秀兰却感到很美好。 多次的劫后余生,使秀兰感觉,现在这种平静的生活很好。 驴二的心中,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好像遗忘了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但遗忘的是什么事情,他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直到一个外号“老猫”的红胡子,从驴二旁边经过,驴二才忽然想起来,他遗忘的事,是还没找到失踪多日的铁莲花和朵儿的下落。 老猫和朵儿,同是“燕子门”的弟子,所以驴二看到老猫的时候,联想到了朵儿。 一个月前,朵儿和铁莲花就在牟平城失踪了,再也没有她们的音讯。 驴二刚从牟平城回来的时候,还想着寻找铁莲花和朵儿,但他出城之后,就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忙得他把寻找二女的事忘了。 这几天,生活平静下来,驴二又想起了这件事。 铁莲花的成熟稳重,和朵儿调皮狡狯的模样,出现在驴二的脑海中。 驴二不由叹了口气,说道: “也不知莲花和朵儿现在何处,是生是死,想她们了!” 秀兰笑了笑,说道: “二哥,现在寨里和村里都没什么事,你要想她俩了,就去找她俩吧。” 驴二说道: “我倒是想找,可是没有一点线索,不知从哪里找起啊。” 正在这时,一个红胡子快步跑到驴二面前,说道: “二哥,有个人要见您,他说他有莲花的消息。” 第712章 瓶子中的求救信 驴二吃了一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说道: “那人在哪里?” 红胡子道: “小五子正带他过来。” 红胡子说着,向远处一指,驴二转头看去,看到一个红胡子,带着一个男子正在走过来。 驴二连忙迎了过去,秀兰也感到惊喜,恰好此时已经为伤员包扎完毕,就跟着驴二走过去。 走得近了,驴二发现,他并不认识那个男子。 那男子大约三十多岁,衣着普通,像个村夫,行动举止也像村夫,脸色惊惶,好像害怕红胡子会杀了他。 驴二一边走近,一边问道: “你认识莲花?” 红胡子对那男人说道: “这位就是驴二爷。” 那男人连忙向驴二点头哈腰,说道: “驴爷,我不认识她,不过,我带来了她的消息。” 男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式样好看的小瓶子,他拔出瓶塞,从小瓶子中倒出一张纸,把瓶子和纸一起递给驴二,说道: “驴爷,您看。” 驴二打开那张纸,纸上写着一些红色的字迹。 他打开纸的时候,鼻子中隐隐嗅到血腥味道,猜到这红色字迹,是用鲜血写的,而字迹很潦草,更像是用咬破手指,匆匆写成。 纸上写的是:我是莲花,把此信交给青龙寨驴二者,有重赏,威海,阴先生---- 这几个字的后面,还有一些空白可以书写,但写到阴先生之后,就没有下文了,驴二猜想,莲花应该是在特殊紧急的情况下,来不及写完,就把纸装入瓶中,掷了出去。 驴二连忙询问那个男人,怎么得到的这个瓶子。 男人说道: “我是威海县环翠镇人氏,以走街窜巷拾破烂为生,有一天,我在城里拾破烂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个院子外边的角落中,有这么一个瓶子,我感觉瓶子很好看,就想着捡回去,给孩子玩耍。” “当我把瓶子带回家,准备清洗一下里面的时候,倒出来这张纸。” 驴二连忙问道: “你还记得是在哪里捡的瓶子吗?” 男人摇摇头,说道: “记不太清了,不过,我记得是在城南一带,好像是一个叫打渔巷的小巷子里面。” 驴二又问道: “你捡到几天了?” 男人犹豫了一下,目光闪烁,不敢看驴二的眼神,垂下头,低声说道: “没几天,是昨天刚捡到的。” 驴二一眼就看出男人的撒谎,他的脸色一沉,冷冷说道: “你最好说实话,如果有一点谎言,我就宰了你!” 那男人脸色大变,连忙跪在驴二的面前,连连磕头求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人不敢说谎,小人是怕你老人家生气,才骗您的。” 驴二道: “你站起来,说实话,我可以保证不杀你,如果说的情报有用,我也会给你赏金。” 那男人这才胆颤心惊的站起身子,向驴二说了实话。 男人名叫张保,是一个拾破烂的,十多天前,他在威海城里拾破烂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这么一个小瓶子。 由于小瓶子的式样漂亮,张保就捡了起来,准备带回家给女儿玩耍。 张保知道这小瓶子是女性化妆品的包装瓶,乡下很少见到,就是在城里也不多见,他倒不用担心里面有毒,但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带回家之后,还是要清洗一下内部,才能交给女儿。 就在张保打开瓶子的时候,才发现瓶子里面还有一张纸。 张保识字,看明白了这是一封求救信,只要把这封信交出去,就可以领到赏金。 不过,接信人写的是驴二,却让张保害怕了。 驴二的大名,别说整个胶东,就算整个山东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他是令日伪闻风丧胆的红胡子。 可是,张保虽然知道驴二是抗日的红胡子,却也认为驴二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他只是平民百姓,胆小怕事,不敢进入昆嵛山,更不敢上青龙寨见驴二,也担心和驴二扯上关系被日伪军知道,找他的麻烦。 张保和妻子商量了一番,决定不把此信交给驴二,他们为了避免惹祸上身,也没对外人说这件事,就把这件事按下来了。 就这样,这个瓶子和信,就被张保夫妻藏起来了,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一件事,可能永远无法交到驴二的手中。 张保的女儿只有五六岁,有一天,女儿跟着张保进城玩耍,张保捡破烂,女儿就坐在推车上玩耍。 可是,小孩子顽皮,在车上坐不住,张保一个没注意,女儿跑下了推车,到了大街上,被一辆急驰而过的轿车撞到,受了重伤,住进了医院。 面对巨额的医药费,贫穷的张保无力支付,就去找肇事车辆要求赔偿。 可是,肇事者是威海保安队长的小舅子,嚣张之极,张保不但没拿到赔偿,反而被一顿暴打,骂他是讹诈,再敢来就把他抓去坐牢。 张保虽然愤怒,但他的胆子小,不敢再找肇事者索赔了。 可是,巨额的医药费压在他的头上,拿不出医药费,女儿就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张保夫妻就想到了那个瓶子,想到了写信者许诺的赏金。 张保虽然害怕驴二和红胡子,担心被杀害,但为了救女儿,张保只能硬着头皮,拿着瓶子和信,进山寻找驴二,希望驴二给他一些赏金,用来救他的女儿。 从张保捡到瓶子,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驴二对张保“隐瞒不报”,极为愤怒,如果张保早些把信交出来,他也可以早想办法营救莲花和朵儿,这半个月过去了,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不知她俩是否已经遇害。 可以说,就因为张保的隐瞒,使驴二错过了最佳的解救期。 驴二本想狠狠惩罚张保,可是,听说张保的女儿有生命危险,急需钱救命,再看着张保那一脸愁苦的可怜样,驴二的心又软了,心想: “这也是个可怜人,我又何必为难他呢!” 驴二用温和的语气,问张保: “你想要多少赏钱?” 张保一听驴二问这句话,就知道驴二打算给他钱,不会杀他,他心中惊恐稍减,犹豫了一下,说道: “驴爷,您可怜可怜我,就给我五块大洋吧,您要认为多了,就少给我两块也行。” 第713章 威海卫 驴二道: “你女儿需要多少钱的医费药?” 张保苦涩的说道: “大夫说,至少需要十块大洋,我家里只有五块大洋,已经交给医院了,还需要五块大洋。” 驴二道: “孩子出院之后,还需要护理,不能苦了孩子,我给你十块大洋吧。” 张保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驴二吩咐一个红胡子,上山向九姑娘要十块大洋。 然后,驴二详细的询问张保捡瓶子的位置。 张保的确不记得是哪一个院子了,而且那瓶子是圆形的,风吹的时候会滚动,就算记得是在哪一个院子附近拾的,也不一定是从那个院里掷出来的。 驴二也不再多问,等红胡子取来大洋之后,他把大洋交给张保,就让张保走了。 驴二之所以不带张保一起进城寻找拾瓶子的位置,一来是张保不记得,二来,带着张保不安全。 驴二虽然对张保心怀怜悯,但他是聪明人,洞悉人性,知道张保现在为救女儿,可以不顾一切,如果张保为了拿到更多的赏金,而向日伪告发他,那就麻烦了。 张保有伤重的女儿,就算出卖了驴二,驴二也不好杀死张保,所以,干脆不带张保进城,不让张保知道他什么时候进城,张保就无法出卖他了。 秀兰在旁边听得清楚,待张保一走,她就问驴二: “二哥,你打算去威海救莲花吗?” 驴二语气坚定的说: “救,一定要救!没有她们的下落,那是没办法的事,既然现在有了线索,就一定要追查下去!” 驴二回到山寨,把刚才的事,告诉了霍三爷和九儿,并说自己要到威海查找莲花和朵儿的下落。 霍三爷和九儿都没阻拦,他们都是讲义气的人,驴二要救朋友,他们当然支持。 霍三爷说道: “威海卫的日伪军更多,也更危险。二子,你打算带多少人过去?” 驴二道: “现在情况不明,我打算先去探探路,查明情况之后,用到人手的时候,再多带人,我先带四五个兄弟过去吧。” 九儿道: “你先带四五个兄弟过去,我再带十几个兄弟,随后过去,咱们在城里会合吧。” 驴二道: “行。” 霍三爷道: “二子,老猫是朵儿的师叔,擅长穿门越户,打探消息,你把他带上吧。疤拉前几年在威海做过生意,对那边比较熟悉,你把疤拉也带上,其他的人手,你自己选吧。” 驴二道: “小德子比较机灵,小五子的腿脚跑得快,我再带上他俩吧。他们四个,够了。” 霍三爷道: “你什么时候下山?” 驴二道: “立即,马上。” 驴二召集了疤拉叔和老猫,以及小德子和小五子,四人带了钱和良民证,骑马下了山,向威海方向行去。 由于沿途会遇到日伪军的关卡,随时都会被搜身,四人都没带枪支,只带了些短刀之类的。 他们下山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出了山区之后,天色就黑了下来。 四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争取在天亮时分,赶到威海城。 昆嵛山距离威海城,将近二百里路,他们一夜奔驰,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威海城外。 威海自古以来,是防守海关的卫所,被日军侵占之后,日军更是在威海驻扎了重兵,不但有陆军,还有海军和舰队。 威海在军事上的战略位置,比牟平更重要,所以警戒也更严紧。 城门口不但有日军的大炮和城防军,就连检查进入百姓和车辆的伪军,也比别的城多了一倍。 每个进出的车辆和行人,都要接受仔细的搜身和严格的盘查。 驴二等人当然也不例外。 幸好,疤拉叔早些年在威海做过生意,对威海一带很是熟悉,他们的良民证虽然是牟平县的,但他们说是来威海做海鲜生意的,城门的日伪军只把他们携带的短刀搜去,并没为难他们,就放他们进城了。 五人进城之后,在疤拉叔的带领下,投宿在城里一家叫“顺风”的旅馆中。 这家旅馆,疤拉叔以前常住,老板和疤拉叔很熟,不过,老板并不知道疤拉叔已经进山当了红胡子,不然,还真不让他们住进来。 老板问疤拉叔,为什么这几年没到威海,疤拉叔说这几年把生意转到内地去了,做的是茶叶生意,茶叶生意不好做,就想回头再拾起海鲜的生意。 疤拉叔在和老板聊天的时候,早就得过驴二的指示,要询问一个“阴先生”。 既然莲花在求救信中,特意提到阴先生,那说明这个阴先生,肯定和莲花的失踪有极大的关系。 只要找到阴先生,就可以找到莲花。 幸好姓阴的姓氏比较罕见,应该容易打听出来,更何况,旅馆就是个情报中心,可以听到天南地北的消息,本城中的消息也会收到,老板可能知道这个阴先生是什么人。 可是,当疤拉叔询问老板,城里是否有姓阴的时候,老板却摇摇头,说道: “我还真没听说过城里有姓阴的,当然,也许有,只不过我没听说过。既然我没听说过,那就说明此人,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疤拉老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疤拉叔笑道: “有一个朋友,托我给姓阴的捎点东西,那朋友倒是告诉了我地址,可惜当时正在喝酒,酒醒了,我就把地址忘掉啦,唉,老糊涂啦。” 老板笑道: “喝酒误事,还是少喝。你先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店伙计,我去忙别的事了。” 老板说完就走开了。 驴二把老板和疤拉叔的对话,全都听到了,等老板一走,驴二就说道: “老板说得有道理,既然他没听说过城里有个阴先生,说明此人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此人既然能和莲花扯上关系,肯定也不是简单人物。” “老板没听说过此人,有可能此人并不是本地人,也有可能此人虽然是本地人,但擅长隐藏锋芒,低调行事。” “总之,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位阴先生!” “接下来,我分配一下任务。疤拉叔,你找你以前的朋友,多方面打听这个阴先生。” “老猫,小五子,小德子,你们三个,和我一起,分头行动,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敲门,寻找阴先生。” “至于寻找阴先生的理由,就按咱们说好的,是朋友所托捎一些东西。大家出去的时候,每人带着十块大洋,就说朋友捎的东西,是十块大洋。” “无论谁找到阴先生的消息,都不要轻举妄动,回来向我汇报,由我定夺。” 第714章 老警察 众人分头行动,疤拉叔去找以前的老朋友打探消息,驴二等人则在城南一带,挨家挨户的敲门,假装找人,询问是否有位阴先生。 驴二听张保说过,瓶子是在打渔巷捡到的,他自己特意到打渔巷进行调查。 一连两天,众人都没打听到有一个姓阴的,也没找到可疑的地方,他们不但在城里找,也把整个县城找遍了。 他们倒是找到两家姓阴的,但都是普通百姓,从事普通行业,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他们不但多方打探这两家姓阴的底细,而且派了老猫,潜入他们家中,仔细搜索,仍然没有可疑之处。 驴二发了愁,找不到那个阴先生,就无法找到莲花和朵儿,从莲花和朵儿失踪算起来,到现在已经一个月了,从张保捡到求救信算起来,也有半个月了,真不敢想像,莲花和朵儿在这一个月中,会发生什么事。 莲花和朵儿虽然年龄不大,但毕竟是女孩子,而且长得很俊俏,若是遇到变态之徒,不但清白难保,还不知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折磨。 每过去一天,莲花和朵儿就多一天的危险,多遭受一天的折磨。 驴二只想赶紧把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救出魔爪,可是,却无从着手。 第三天的晚上,疤拉叔带回来了一个消息,事情的进展有了一些眉目。 疤拉叔对驴二说道: “我刚从一个渔贩子朋友那里回来,据他说,他认识一个姓阴的,那人是海关的一个官员,有人称他阴先生,有人称他阴科长。” 驴二的精神一振,感到有点希望了,他调查过的另两个姓阴的,都是普通行业,不受人尊敬,附近人不是姓他们老阴,就是喊小阴,没人尊称他们为阴先生。 现在,一个海关的科长,已经不算小官了,被人称为阴先生很正常,也很合理。 驴二连忙问道: “这个阴先生是什么情况?” 疤拉叔道: “我这个朋友对阴先生的情况,也不了解,只能算认识,并没有深交。” “据他说,阴先生是海关的一个科长,平时住在海关局的家属院,所以咱们在城里的居民区调查,才没查到此人。” “此人三十多岁了,沉默寡言,行事低调,他无妻无子无女,一人独居。” “我暂时就了解到这么多,要深入了解此人,就要找我另一个警察朋友了。” 旁边的小德子说道: “疤拉叔,你还有警察朋友?” 疤拉叔笑道: “我以前做的是正当生意,有警察朋友很正常,并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坏人,就像你以前不就是警察吗,你并不坏。” 小德子嘿嘿笑了。 驴二问道: “你这个警察朋友可靠吗?” 疤拉叔说道: “如果不让他知道咱们是红胡子,应该是可靠的,如果让他知道了咱们是红胡子,就算他不告发咱们,也不敢和咱们接触了,毕竟咱们抗日的名声在外,他们警察局又归日本人管。” “他叫孙兴,人品是很正直的,有一次,我在贩运海鲜的时候,被当地一个渔霸欺负,孙兴替我出头,教训了渔霸,从那之后,我就和他成了朋友,每次我到威海,都会找他喝酒。” “不过,自从我当了红胡子之后,就没见过他了,这次过来,本想去见见他的,但又担心给他惹来麻烦,才没去见他。” “现在,要深入了解那个阴先生,就需要找孙兴深入了解情况了。” 驴二道: “咱们现在就去吧。” 疤拉叔看看天色,说道: “现在天黑了,去他家找他,有些不好吧?” 驴二明白疤拉叔不想给孙兴惹麻烦,晚上去他家,还不如白天去他家,晚上更引人怀疑,如果被人认出他们是红胡子,夜里去孙兴家中,孙兴会有麻烦。 驴二说道: “疤拉叔,救人要紧!” 疤拉叔只好说: “那行,咱们现在就去。” 驴二让别人都留在旅馆,他和疤拉叔两个人去。 二人到了街上,在商店中买了些礼物,提着礼物就向孙兴的家中走去,二人在路上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孙兴家就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巷中,走进小巷,东边第二户人家就是。 院门没关,可以看到院子中有从堂屋中传来的灯光。 疤拉叔和驴二走进院子。 疤拉叔一边走进,一边大声喊道: “兴哥,在家吗?” 堂屋中,一个男人正弯腰忙着什么,听到疤拉叔的声音,走了出来,借着灯光一认,认出了疤拉,又惊又喜: “疤拉,是你!你小子这几年死哪在去了?也不来看看老哥我。” 疤拉叔笑道: “这不来看您了吗。嫂子和小侄子呢?” 孙兴笑道: “你嫂子带着你侄子回娘家了,我难得清静一天,你这家伙就来了。吃饭了吗?” 疤拉叔笑道: “没呢,你吃了吗?” 孙兴笑道: “我也没吃,正好,我刚从街上买了点下酒菜,准备自己喝两杯,你就过来了。啥也别说了,先进屋再说。” 孙兴带着疤拉叔和驴二进了堂屋。 驴二见堂屋虽然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 进了堂屋,灯光之下,驴二看孙兴看得更真切了,只见孙兴四十岁左右,虽然眉宇间自然而然有一股正气,但多年的警察生涯,也使他有一份锐利的眼神。 驴二对孙兴的第一眼印像不错,认为此人不是别的警察那样只会欺压百姓,是具有侦察能力的老警察。 驴二看孙兴的时候,孙兴也在观察驴二,他问疤拉叔: “疤拉,这位小兄弟是?” 疤拉叔说道: “兴哥,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叫他小吕吧,双吕姓。小吕,这位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兴哥,是威海卫的保护神,警察局的大队长。” 孙兴对驴二笑道: “你别听他为我吹牛皮,我就是一个小警察,具体负责的是刑事案件,捉拿凶犯之类的,一般不参与抓捕抗日分子。” 驴二心头一动,猜不透孙兴说了一句“不抓捕抗日分子”,是调笑之词,还是要向他表达什么。 第715章 红花案 三人落座。 驴二和疤拉叔不知道孙兴吃过饭没有,所以过来的时候,没买饭菜,但买了两瓶酒,正好拿出三人喝。 孙兴虽然不知道有客人要来,但买的饭菜不少,他自己今天吃不完,明天可以继续吃,所以饭菜的份量,也够他们三人食用了。 疤拉叔和孙兴聊了些这几年的生活,疤拉叔当然不能说自己进山当了红胡子,只说去内地做茶叶生意了。 幸好疤拉叔虽然是红胡子,但他只是霍三爷的部下,名头响亮的是霍三爷,除了青龙寨,没人知道疤拉叔的名号。 疤拉叔当然有真姓名,之所以别人都称他疤拉,是因为他早些年跑江湖的时候,遇到过土匪,脸上被砍了一刀,留下一道长长的疤拉,人们就称他为疤拉叔了,真姓名反而没几个人知道。 孙兴的生活没有大的变化,鬼子侵占威海之前,他就是警察,鬼子侵占威海之后,他仍是警察。 由于孙兴在侦破重案奇案方面有能力,警察局长对孙兴格外开恩,特准孙兴可以不参加抓捕抗日分子的行动,专心侦破民间的重案奇案。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社会动荡不安,到处是杀人放火,到处是结怨复仇,大案要案层出不穷,查不胜查。 但孙兴对于那种一目了然的仇杀案不感兴趣,对于因为抗日引起的案子,也不感兴趣,他只专注一些奇案,为维持已经消失殒尽的法治,尽一份微薄力量。 如强奸案,奸杀案,拐卖案,有预谋的凶杀案之类的案件,是他的侦察方向。 驴二耐着性子,听孙兴和疤拉叔聊了一会家常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驴二先举起酒杯,敬了孙兴一个酒,说道: “兴叔,我敬你一杯。这次让疤拉叔带过来我来拜访你,是有一事相求。” 孙兴笑道: “不用客气,需要我做什么,你只管开口,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 驴二说道: “我有两个妹子,一个叫铁莲花,一个叫朵儿,一个月半,在牟平忽然失踪,下落不明。” “直到昨天,才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这封信出现在威海城中。” 驴二说着,取出了小瓶子和求助信,当然,求助信上面的关于驴二的那句话,驴二已经撕掉,只留下“有重赏,威海,阴先生”这几个字。 孙兴的眉毛耸动了两下,接过小瓶子和求助信看了看,又看向驴二,说道: “你那俩个妹子多大年龄?” 驴二道: “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三四岁。” 孙兴道: “相貌如何?” 驴二道: “都很俊!” 孙兴道: “认识字吗?” 驴二道: “认识字。”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吕,你两个妹子,很可能卷进了‘红花案’中。” 驴二奇怪的问道: “什么是红花案?” 孙兴道: “红花案,其实就是拐卖少女案,但又和别的拐卖少女案有些不同。” “拐卖少女,自古就有,从来没有断绝过,以后可能也不会继绝。” “这个红花案,在日军侵占我们之前,就出现了,大约在三四年前,在全国各地,都发生了拐卖少女案。” “本来,到处都有被拐卖的少女,这个没什么奇怪的,可奇怪的是,在几个获救少女的胳膊上,都印着一个红色花朵的图案。” “全国各地,天南海北,都出现这种红花图案,这不可能是巧合,很显然,这是一个有组织的全国性的拐卖团伙,所以,在我们警察行业,把和这个案子有关的案子,统称为红花案,把那个拐卖团伙,称为红花团伙。” “虽然全国的警察机构,互通声息,共同侦察此案,但该团伙作案严谨,几乎从来不留下线索,所以追查了两年,都没查到有用的线索。” “后来,日军一打过来,全国都乱了套,警察之间也没办法互通情报了,这个案子更是难查。” “而且,现在法治混乱,多数的警察,不是抗日,就是当汉奸抓抗日分子,没有几个警察还想着破案子,更没人追查这个案子了。” “到目前为止,关于这个红花团伙,没有人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他们的总部在哪里,他们的头头是谁。” 驴二听得又新鲜又惊奇,想不到竟然还有这种事,真是隔行如隔山,不在警察行业,就接触不到这种奇异案件,人们就算偶尔听说哪里有少女被拐卖了,也不会想到,竟然还有一个全国性的拐卖团伙,把被拐卖的少女胳膊上,印上红花,真是奇之又奇。 驴二问道: “兴叔,不是有几个被拐卖的少女获救了,可以从少女的身上,顺藤摸瓜,找到拐卖他们的人。” 孙兴苦笑道: “哪有那么容易。那几个被救回来的少女,无论警察和家人,怎么逼问她们,她们都不敢说自己经历了什么,她们担心,如果说了,会有人找到她,不但把她杀了,还会灭她家满门。” 驴二一惊: “那个团伙有这么猖狂吗?” 孙兴摇摇头,说道: “被拐卖少女有没有人被灭满门,我不清楚,日军一打过来,到处都是被灭家屠村的事件,是不是和该团伙有关,就不好说了。” 驴二道: “被拐卖少女不敢说出真相,那就找买她们的买家,这些混蛋如果不说,就大刑侍候,狠狠收拾他们。” 孙兴摇摇头,说道: “红花团伙厉害之处,并不只是恐吓威胁被拐买的少女,还同样恐吓买家。有没抓到的买家,无论警察用什么大刑,他们都宁死不说。” “倒是有一个买家,实在受不住酷刑,终于透露了一点线索,其实也是没用的线索。” “但是,这个买家在透露线索的第二天,就被人勒死在牢房里,他的家人,无一幸免,全部被杀。” 驴二一愣: “买家在牢房里被杀了?那个团伙如此神通广大吗?” 孙兴点点头,脸色凝重的说: “不错,他们就这么神通广大,应该是那个警察局内部,有该团伙的内鬼,又或者,在警察局的高层之中,有人指使。” “总之,这件事传扬出去之后,再也没有买家敢透露该团伙的任何消息了。” 第716章 拐卖少女的团伙 疤拉叔问道: “兴哥,你怎么会认为莲花和朵儿,是被红花团伙拐走了呢?” 孙兴道: “我是从两点推测出来的,第一点,刚才小吕说过,他的两个妹子很俊俏,而且年龄不大,正是红花团伙下手的目标。” “根据已经掌握到的情报,所有的受害者,都在十二岁至十五岁之间。” “这帮人之所以选十二岁之十五岁的少女下手,我推测有两个原因,第一,如果年龄太小了,需要再养她们几年才能出售,周期太长,增加成本,第二,如果年龄太大了,又不容易控制,所以,十二至十五岁,正是被拐卖的最佳年龄。” “这帮人专选年龄小,相貌好的少女,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可以卖个高价钱,价钱之高,普通人根本买不起。” “比如说,在一些贫困地区,三五块大洋,就可以买到一个女人,就算是一些富裕的地区,也不过三五十个大洋。” “但这红花团伙卖出的少女,每一个售价,至少也要一千块大洋,甚至更高。” 疤拉叔吃了一惊: “一千块大洋,这么高?可以在省城买个大院子了。” 孙兴道: “是的,很高,不过,物有所值,那些俊俏少女被拐走之后,并不是马上卖掉,而是先培训一段时间再卖掉。” “虽然被解救回来的几个少女受害者,不肯说出她们的经历,但根据调查此案的警察观察,发现这些少女被拐走之后,都接受过培训,这些培训,包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甚至还有英语和日语。” “总之,每一个被拐骗的少女,在气质和谈吐方面,都有很大的提升。” “这种方法,有些类似于妓院,对妓女先进行培训再接客是一个道理,而且培训的方式,更为高雅一些,更像是以前京城八大胡同的那些高级妓女。” “所不同的是,妓院培训妓女,是为了让妓女多接客人,而红花团伙培训少女,只是针对单一的客户。当然,客户买了之后,是否会再转手卖掉,那就不得而知了。” 疤拉叔说道: “要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之类的玩意,我虽然不懂,但我认为,只要识字,学这些也不会太难。” “但是日语和英语那玩意,应该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学会的吧?没个三五年的苦功,入不了门吧?” 孙兴道: “这正是这帮人的聪明之处,厉害之处,他们挑选受害者的时候,并不只是找年龄小相貌俊的,还要找识字的,甚至有一定的文化知识的。” “换言之,普通的不识字的农村女孩,长得再好,也不会被他们选中,必须识字有文化的才会被选中。” “当然,受害者的家世也不能太好了,如果家世太好,父母兄长有当大官的,非要追查下去,这帮人也会有麻烦。” “所以他们挑选的目标,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要同时具备以下几点,年龄小,相貌俊,识字,家境不错也不太好。” 疤拉叔苦笑道: “有句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现在看来,因为不识字,没被那些恶人选中,反而是福了。” “对了,兴哥,你刚才说的是第一点,第二点是什么?” 孙兴道: “就是阴先生这个名字。” 驴二的心中一凛,说道: “你知道阴先生?” 孙兴道: “一年多前,在威海境内,曾经发生了两起少女失踪案,我根据一些蛛丝蚂迹,查到了阴先生这个人,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这个案子就此搁置了。” 驴二道: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下去?” 孙兴道: “失踪的那两个少女,年龄和家境,都很符合红花案的受害者特征,不过,当时正在打仗,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逃亡者,这两个失踪的少女,除了我之外,没人当成是失踪案的被害者,只是当成了战争受害者。” “只有我认为有可疑,有人在趁着战乱,拐卖少女,我继续追查,查到了阴先生这个人,正在我准备深入调查此人的时候,我们局长阻止了我,不许我再继续调查此人。” 驴二道: “阴先生这个人,和你们局长有什么特殊关系?局长为什么不许你查他?” 孙兴摇摇头,说道: “他们没什么关系,甚至相互之间不认识,至少我没见他们打过交道。” “不过,阴先生并不是本地人,他是从济南调过来的。我估计,阴先生在济南的高层有关系,高层和局长打过招呼,局长为了讨好高层,才不许我追查此人。” 驴二道: “兴叔,你对阴先生了解多少?” 孙兴道: “局长不许我追查,我也就没再追查,毕竟,得罪了局长,我这个警察就干不成了,所以,我对阴先生了解不多。” “我现在了解的是,阴先生现在用的名字叫阴长华,三十五岁,以前在济南市税务厅工作,两年前才调到威海海关。”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海关也是属于税务部门,和税务局算是一个系统,所以他的调动,并不可疑。” “阴长华现在住在海关的家属院,平时深居简出,行事低调,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海关职员,没有什么特殊。” “但此人的反侦察能力极强,我这个老警察,在跟踪他的时候,好几次都追丢了。” “我们局长在不许我继续调查此人的时候,曾经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不许我查下去,也是为了我好,再查下去,我可能会没命。” “我当时还不信邪,以为局长是收了贿赂,故意吓唬我,后来,看到别的案子,才知道这个组织的能力很大,势力很强,局长并不是吓唬我,他们要杀我,易如反掌。” 驴二道: “兴叔,你是怎么查到阴长华身上的?根据什么线索?” 孙兴道: “我接到报案的时候,就展开了调查走访,有一人看到过,其中一个少女,在失踪之前,曾经和阴少华有过接触,当然,此人并不知道阴少华的名字。” “不过,此人是个画生,会画画,他给我画了一幅阴少华的画像,而恰巧,不久之前,我到海关办一个别的案子的时候,无意中见过阴少华,就这样,我就盯上了阴少华。” 第717章 海关的历史 孙兴说着话,站起身来,走进偏屋,从一个柜子中,拿出一幅画像,又走回堂屋,放到桌子上,让驴二和疤拉叔观看,同时说道: “本来,我一般不把案件的证据拿回家,不过,我担心放在局里,这个证据就被局长销毁了。” “虽说我答应局长不再追查下去,但总是有些不甘心就此罢手,就把这个证据拿回来了,说不定有一天能用上。” 驴二看到,画像上是一个男人的半身像,身穿长衫,相貌平平,虽然画生的画功不怎么样,但已经可以从这个画像上分辨真人的相貌了。 驴二道: “要找到我两个妹子,就要从这个阴长华身上下手了。兴叔,我打算把他抓起来,好好审审他!” 孙兴摇摇头,说道: “把他抓起来审问,这事不好办,局长不许我查他。” 驴二道: “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兴叔,谢谢你了,我们先告辞了,改天再来拜谢。” 驴二打算用自己的办法,把阴长华抓起来,孙兴对他的帮助,到此为止,他打算告别,赶紧想办法救人。 孙兴说道: “且慢。” 驴二刚要站起身子,听了孙兴的话,又坐了下来,问道: “兴叔还有什么指教?” 孙兴用奇异的眼神,看看疤拉叔,又看看驴二,世故的笑了笑,说道: “疤拉,小吕,虽说你们说自己是做生意的,但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别的本事没有,但这双眼睛不瞎,看得出来,你们不是生意的。” “至于你们是做什么行当的,我不问,你们也不用告诉我。” “但是,看在我和疤拉朋友一场的份上,我不想你们出事,还是要告诉你们一些事,为了你们的安全。” 驴二和疤拉叔相视一眼,都暗赞孙兴的眼光毒辣,竟然能看出来他们不是做生意的,甚至可能已经猜到他们是红胡子,或者别的抗日分子,但孙兴不想牵涉到抗日事件中,所以不追问他们的底细,可是孙兴又够朋友,想告诉他们一些事,让他们自保。 疤拉叔说道: “兴哥,谢谢你的仁义,还有什么叮嘱,您说吧,我俩听着。” 孙兴道: “我不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办法去抓阴长华,但如果你们想到海关的家属大院把他抓出来,一来是你们很难进去,二来就算进去了,也很难出来。” “说到这里,我就简单的给你们讲一讲海关的历史吧。” “咱们国家的海关,在大清朝之前,都是封关锁国,没有什么所谓的海关,就算有相关的部门,也只是对渔民收税。” “清朝中晚期,洋人欺负咱们,签定了很多不同等条约,咱们国家的海关,几乎全部被洋人控制着。” “甚至在清朝倒台,民国建立的前些年,咱们国家的海关,仍然被洋人控制着,一直到前几年,海关的控制权,和海关中的重要部门,都是洋人控制。”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咱们胶东被日军侵占,这海关也被日军接管了,管理人员和重要部门,都由日本人担任,只有少数不重要的部门,由我们国人担任。” “这个阴长华既然能在海关中当个科长,说明他在省政府的亲日分子之中,有一定的关系。” “现在,无论是海关局的办公区,还是海关的家属大院,都有日军层层把守,普通人根本进不去。” “上次我去海关调查一个案子,经过了层层审批,好不容易才准许我进去,但也有日军陪同,明为陪同,实为监视。” “所以,无论你们是打算在海关办公区抓阴长华,还是打算在宿舍区抓阴长华,都很难办到,很难活着回来。” 驴二本来打算,今晚就潜入阴长华的家中,审问出莲花和朵儿的下落,但听了孙兴的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他想得太简单了,认为阴长华只是一个海关的人,又不是什么军人,也不是警察,却没想到,海关也被日军监管,阴长华也受到日军的保护。 驴二说道: “既然他上班的地方,和他家中,都不能动手,那就在他上班的路上动手,把他绑起来,带到别的地方动手。” 孙兴摇摇头,说道: “海关的办公区和宿舍区,就在同一个大院子里,他上班,不需要经过街道。”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难道没办法动手了吗?” 孙兴道: “也不是没办法动手,只不过有些麻烦,搞不好会引来巡逻队,把你们抓起来,你们会有危险。” 驴二笑道: “兴叔,你刚才也说了,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我再告诉你吧,我们干的就是刀头舔血的勾当,危险对我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还有,请你放心,如果我们真被抓了,保证不把你供出来!” 疤拉叔也说道: “兴哥,俺疤拉的为人你清楚,绝不会干出卖朋友的事。” 孙兴点点头,说道: “我相信你们不会出卖我,既然你们不怕危险,那我就告诉你们吧。” “我刚才不是说,我跟踪过阴长华几天吗,所以我对他的活动,有所了解。” “阴长华上下班,虽然不需要经过街道,但是,每天早上,他都会到海关门外的一个饭馆吃早饭,其它时间,他几乎不出海关大门了。” “他外出吃早饭,可能是一个人独居,懒得做早饭,也可能是借着这个机会,联络他的同党。” “不过,我盯了他没几天,还没发现他有同党的时候,就被局长阻止我继续调查他了。” 驴二问道: “他在哪家饭馆吃早饭?” 孙兴道: “就在海关斜对面的兴隆饭店,那个饭店的早餐,最有名的鲅鱼水饺,阴长华每天必点一份鲅鱼水饺。” “这虽然是他每天外出的唯一时间,但要在这个时间动手,也有难度。” 驴二问道: “有什么难度?” 孙兴拿了一支圆珠笔和白纸,铺在桌上,他一边画着图,一边向驴二讲解着“绑架”的难度。 第718章 观察地形 孙兴先画了海关的大门和四个小人代表日军,又在斜对面画了饭馆,说道: “海关的门口,有四个日军轮流站岗,他们是相对而站,虽然有两个日军的视线,看不到饭馆的方向,但是,另两个日军的视线,却可以看到饭馆的方向。” “海关大门距离饭馆,不过四十米,在这条路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两个日军都可以看到。” “饭馆里面没有单间,所有的客人都在大厅中吃饭,吃饭的人虽然不太多,但也不算少,众目睽睽之下,很难绑架阴长华。” 在孙兴讲解的时候,驴二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绑架计划,虽然还没成熟,但他认为有可行性。 驴二说道: “假设能顺利绑架阴长华,还需要一个审问他的地方,我们住在旅馆,带他去旅馆肯定不行的。” “兴叔,你对城里熟悉,你有没有什么闲置的院子,可以借给我们?” 孙兴微一沉吟,说道: “前几天我抓了一个强奸犯,现在那个犯人被关在牢房里,他家的院子空着,他是个光棍,家里没有别人了,你们可以用来审问阴长华。” “不过,他家院门的钥匙在局里物证室放着,今天太晚了,明天我给你们去取。” 驴二道: “你把那个院子的地址告诉我就行,不用取钥匙,我有办法开门。” 孙兴说道: “很好找,那个院子距离海关,不过一里路,在春风巷,东边第二户就是。” 驴二道: “好,我记下了。兴叔,如果你没有别的指教,我现在就去观察一下地形,为明天的行动做准备了。” 孙兴道: “有两件事,我想拜托你们。” 驴二道: “请讲。” 孙兴道: “第一,阴长华如果真是红花团伙的人,被拐卖的肯定不止你两个妹子,如果还有别的姑娘,请你们一并救出来。” 驴二道: “这个自然,就是兴叔您不说,我们也会一起救出来。第二件是什么?” 孙兴微一沉吟,说道: “小吕,你兴叔我不是狠心的人,不过,阴长华此人,如果真是红花团伙的人,此人作恶多端,罪该万死,绝不能放他活着回来。” “如果他回来了,肯定会猜到是我出卖了他,我只是一个小警察,对付不了他背后的那些恶势力。” 驴二道: “我明白,杀人灭口,不留后患!” 孙兴道: “那就行。好了,既然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快去忙吧。祝你早些找到你两个妹妹。” 驴二和疤拉叔辞别了孙兴,走了出来,在街上行走着。 疤拉叔问道: “二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驴二道: “先去看看那个废置的院子,找到审问阴长华的地方。” 疤拉叔苦笑道: “就算找到审问阴长华的地方,可是怎么抓到阴长华还是个问题,刚才你也听到了,咱们如果动手,很可能会被日军看到,就算咱们不怕死,但咱们要是死了,谁来救莲花和朵儿?” 驴二道: “我自有办法,等会回去再说,现在先去探探路。” 驴二和疤拉叔按孙兴所说的地址,很快来到春风巷中东边的第二户。 院门上着一把铁锁,铁锁虽然粗大,但驴二一看就知道,这种铁锁内部的构造并不复杂,像老猫那样的老手,很容易就打开。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巷中无人,院墙并不高,驴二让疤拉叔在外边放哨,他跳进了院墙,观察情况。 院子中倒还没长荒草,但也不算整洁,杂乱的堆放着一些不值钱的东西。 堂屋门上也上了铁锁,同样是粗糙之物,很容易打开。 驴二捅破窗纸,向里面看看,虽然因为黑暗看不清事物,但能分辨出,并没有住人。 驴二又在院子中观察了一下,确定最近无人居住,是个审讯的好地方,这才放心。 驴二跳出院墙,和疤拉叔又向海关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海关局院门外的街道上。 果然不错,海关的门口,站着四个持枪的日军。 在海关的斜对面,就是一家兴隆饭馆,距离不过五十米。 驴二的目光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经过实地考查,他心中的绑架计划更成熟了。 驴二和疤拉叔不敢多逗留,免得引起不远处日军的怀疑,只能在走过的时候,暗中观察。 驴二和疤拉叔走过海关院门之后,继续向前走,绕了一个路口,又折向回旅馆的路。 不多时,他们回到了旅馆。 他们进了旅馆,就听到小德子的房间,传来交谈声音,其中一人是刀子哥的声音。 驴二从青龙寨来的时候,九儿告诉驴二,让驴二先去威海城,她带着刀子哥随后赶到。 但驴二在威海了三天,九儿并没赶来,驴二猜到九儿可能有事耽搁了,才没及时赶到。 可驴二也有些好奇,猜不透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九儿不能及时来支援他。 现在听到刀子哥的声音,驴二以为九儿也来了,他现在正需要用人的时候,认为九儿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人手就够用了。 驴二来的时候,开了两间客房,他和疤拉叔一间,小德子和小五子一间,他和疤拉叔外出,房中无人,刀子哥只能在小德子房间说话了。 房门闩上,驴二敲了敲门,笑道: “开门。” 房中人听出驴二的声音,小德子过来打开了门。 房门打开的时候,驴二没看到小德子的眉头紧皱,先向刀子哥笑道: “刀子哥,你来啦。九姑娘呢?” 刀子哥并没有笑,而是脸色凝的说: “九姑娘来不了了,三爷出事了!” 驴二一看到刀子哥的脸色凝重,不由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三爷出什么事了?” 刀子哥道: “你出发的第二天早上,九姑娘就准备带着我们几个,过来支援你的,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发,三爷忽然昏倒了,我们的行程,就此耽搁了。” 驴二急迫的问道: “三爷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他得了什么病?” 第719章 三爷的病情 刀子哥叹息一声,说道: “秀兰和她姑妈为三爷做过检查,她们说,三爷的脑子里面的一条血管被堵住了。” “直到这时候,咱们新寨主夫人才说出了真相。” “原来,几年前,三爷的脑袋中过子弹,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但有一块弹片太小,而且很深,无法取出,就留在了脑子中,久而久之,那块弹片就堵住了脑血管,造成了昏撅。” “其实三爷已经昏迷过几次了,只不过他自己很快就醒过来了,大家伙才没发现,可是,这次昏迷的时候太久了。” 驴二又惊又急,连忙问道: “还有救吗?” 刀子哥摇摇头,说道: “秀兰说,没救了!别说咱们山上,根本没有那般精细的手术工具为三爷做开颅手术,就算有工具,也没这样的医疗条件,秀兰和她姑妈都没有做脑部手术的技术。” 驴二道: “那就送到县城,送到省城。” 刀子哥道: “秀兰说,这种脑部手术,别说是县城省城的医院,就算是南京和上海大医院的大夫,都难做到,而且,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不可能不受马车颠簸,受到颠簸,只会加速死亡,只怕还不等拉到南京上海,就会死去。” “如果是早一年,甚至早半年,还有点希望救活。” 驴二又担心又气恼,说道: “三爷怎么不说,早说还有救!” 刀子哥苦涩的说: “三爷不想让咱们担心,才藏着不说的。再者说,咱们都是山野村夫,谁知道这脑子还能开刀啊,那脑壳一打开,不就死了?” 驴二道: “三爷糊涂,杨阿姨怎么不说?” 刀子哥道: “寨主夫人以前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也不过一个月,他们结婚之后,三爷才告诉她的,并叫她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三爷昏迷不醒,她还不肯告诉咱们。” 驴二这才明白,怪不得选举盟主大会的时候,三爷一直想把寨主之位,交给他和九儿,又为什么非要选虎爷为副盟主,还宁愿担着被拒绝丢脸的风险,也要向杨柳青求婚。 原来,霍三爷自知时日不多了,才想把寨主的位置,传给九儿和驴二,没传成之后,就选虎爷为副盟主,以便在他死后,由虎爷领导联盟继续抗日。 霍三爷之所以非要向杨柳青求婚,也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想在自己死前,和杨柳成婚,完成自己心愿,也是对杨柳青一个交代。 难怪这段时间,三爷什么事都不管了,只顾和杨柳青缠绵在一起,他是想好好用还活着的这段时间,陪着杨柳青。 驴二一时间心乱如麻,霍三爷对他来说,如父如兄,他走上抗日的道路,霍三爷是他的引路人,不但对他恩重如山,也对他有很深远的影响。 他的父亲是个老实巴实的人,没有什么英勇壮举,他虽然爱父亲,但并不敬重父亲,可他敬重霍三爷,在他心中,他把霍三爷当父亲看了,或者说,当岳父看了。 可是,霍三爷就要死了! 刀子哥继续说道: “三爷一昏迷,九姑娘就顾不上来了,她本想着,等三爷醒过来之后,再带人来支援你,可三爷一直昏迷不醒,九姑娘等了两天,实在不能离开,就派我带了几个兄弟过来支援你。” 驴二很快就冷静下来,一咬牙,说道: “我们回去见三爷!” 刀子哥道: “三爷说过,让你把莲花和朵儿救出来,再回去见他。” 驴二一愣,说道: “三爷不是一直昏迷不醒吗,他怎么说这些话?” 刀子哥苦笑道: “三爷倒也不是一直昏迷不醒,中间清醒过两次,每次只说了一句话,就又昏迷过去了。” 驴二道: “都说了什么话?” 刀子哥道: “第一句,他说的是: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 “我们认为,三爷可能是不想让别人担心,也可能是不想引起内乱,别的山寨会争抢盟主的位子,才让我们隐瞒他的病情。” “所以,目前为止,除了我们六七个人,没人知道三爷的病情如此严重。” “幸好他这段时间,也不太管事了,总是和寨主夫人躲在房中不出来,现在还是躲在房中不出来,别人也不会怀疑他病重。” 驴二道: “第二句话是什么?” 刀子哥道: “第二句是,让驴二救了人来见我,等不到他,我不会死。” 驴二道: “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人救出来,三爷能等我那么长时间吗?” 刀子哥道: “我和九姑娘也担心三爷等不到你就走了。” “不过,秀兰她姑妈说,根据她行医多年的经验,她认为,三爷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没见到你之前,三爷会硬撑着这口气不死,非要等把事情交代给你之后,他才会死。” “如果见到你之后,交代清楚了,说不定三爷会马上咽气,因为支撑他的那口气没了。” “当然,秀兰她姑妈还说,三爷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的地步了,最多还能支撑三五天,再多了,就支撑不住了。” “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在三五天之内赶回寨时,还有希望见三爷最后一面。” 驴二需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回去见三爷最后一面,还是继续营救莲花和朵儿。 本来,三爷就快要死了,他应该马上回去见三爷最后一面,听他要交代什么,可是,营救莲花和朵儿的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他现在放弃,当然还可以再回来找阴长华。 可是,拖一天,莲花和朵儿的危险就多一分,营救就困难一分。 经过一番艰难的选择,驴二决定,明天上午先救莲花和朵儿,无论成不成功,天黑之前,一定要出城,回转青龙寨。 驴二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纠结,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大家,令大家依计行事,绑架阴长华。 大家听了驴二的计划,虽然感到有些冒险,但冒险对于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红胡子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没人放在心中。 当夜无事,长夜很快过去,明天来临了。 第720章 鲅鱼水饺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分头行事。 刀子哥到了街上,找到了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买了车夫的黄包车,自己化装成车夫。 老猫到了闲置的院子,用开锁技术,打开了门上的铁锁,然后进入院子等待着。 驴二和疤拉叔早早来到兴隆饭馆,找了个靠窗的桌位,坐了下来,从窗口中望着海关的大门。 店伙计走过来,问驴二要吃什么,驴二说等会再吃。 此时,店中大厅的客人还不多,除了驴二和疤拉叔这一桌,还有两三桌客人。 二人刚坐下不久,刀子哥拉着一辆黄包车过来了,向二人打了个手势,就把黄包车停在路边,他坐在黄包车,好像在等客人。 很快,小德子和小五子,以及另几个红胡子,也来到了饭馆附近,等着驴二的进一步命令。 驴二见手下全部来齐了,只等阴长华从海关出来了。 众人等了一会,就看到阴长华从海关大门走了出来。 阴长华的相貌和画上的相同,驴二虽然没见过阴长华,但仍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阴长华穿着长衫,看起来其貌不扬,普普通通,甚至还有些斯文,很难想像,此人会是人贩子团伙中的一员。 阴长华走出海关大门的时候,向门口站岗的几个日军礼貌的点头致意,向饭馆的方向走了过来。 驴二看到阴长华走过来,虽然他认为自己准备充分了,但仍不免有些紧张,因为他的计划一旦出现失误,或者时间掌握不准,众人配合不好,就会有被日军发现,从而引起混乱,不但自己几个人有危险,营救莲花和朵儿的计划就要落空了。 驴二摸了摸口袋,在他的口袋里,装着一包蒙汗药,这是老猫交给他的。 老猫是盗贼,身上随时带着开锁工具和蒙汗药之类的药物,以便翻墙越户的时候使用。 驴二让老猫交给他一包蒙汗药,而且要控制好药量,在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发作。 驴二之所以把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左右,是因为一般人吃早饭的时间,也就是十分钟左右,如果药效发挥太早了,阴长华昏倒在饭馆中,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强行把他劫走,如果药效发挥太晚,等阴长华回到海关再昏迷,他们无法进入海关劫人。 驴二对疤拉叔低声说道: “此人极为机警,咱们等会要小心行事,动作迅速,不能被他瞧出破绽。” 疤拉叔道: “我明白。” 很快,阴长华就穿过了马路,进了饭馆门口。 就在阴长华进入饭馆之前,驴二叫来了店伙计,点了两份鲅鱼水饺和几道小菜。 阴长华进来之后,径直走向一张桌子,这张桌子也是临窗的桌子,就在驴二的旁边。 阴长华刚坐下来,店伙计连忙迎上来,热情的说道: “阴先生,还是老样子吗?” 阴长华笑道: “对,老样子。” 店伙计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 驴二和疤拉叔并不看阴长华,只是闲聊着,他们知道阴长华机警,所以不向阴长华观看,免得引起阴长华的疑心。 很快,驴二和疤拉叔点的水饺和小菜就送过来了,二人开始吃饭。 不一会儿,阴长华点的水饺和小道也送了过来。 这个饭馆的早餐在小县城中,算是比较精致的,不但鲅鱼水饺做的好,小菜也很鲜美。 驴二坐的位置,看不到阴长华,疤拉叔可以看到阴长华的侧身。 疤拉叔看到阴长华准备吃饭,知道要行动了,他向驴二使了个眼色,驴二会意了,向疤拉叔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行动了。 两人紧扒了几口饭,把碗中的水饺吃光了。 疤拉叔抹了抹嘴巴,笑着说: “二子,这水饺真好吃,一碗不够吃,我还得再来一碗,你要不要?” 驴二笑道: “我也没吃饱,当然要再来一碗。” 疤拉叔道: “走,咱们去柜台。” 二人说着,站起身子,各自拿着自己的空碗,就要向柜台走。 这家饭馆虽然比较高档,客人不用自己去柜台领饭,自有店伙计送过来,只要吩咐一声就行了,但也有些客人等不急,会自己拿着空碗,前去柜台,要求老板给添点汤水,或者再来一碗。 所以疤拉叔和驴二的举动,并没引起别人的疑心,也没有不妥之处。 疤拉叔和驴二拿着空碗,向柜台走去,他们要走向柜台,就需要经过阴长华的背后。 疤拉叔在前面走,由于桌椅之间的过道有些狭窄,疤拉叔在经过阴长华背后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解阴长华的左边的肩膀,手中的空碗落在地上,发出清除的碎裂声音。 阴长华本能的向左边扭动脖子,观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疤拉叔连忙向阴长华道歉: “哎呀对不起先生,撒到你身上汤水了,我给您擦擦。” 疤拉叔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衣角,擦拭着阴长华的左肩上的汤水。 驴二故意落后疤拉叔两步,眼睛紧盯着阴长华,他一只手拿着碗,一只手放在口袋里,抓着那包蒙汗药。 就在阴长华扭头向左看的时候,驴二迅速掏出蒙汗药,从阴长华右边的肩膀伸过去,在伸过去的时候,用手指灵活的打开药包,把包里的药粉,全部倒在阴长华面前的水饺汤中,然后迅速缩回手,把空药包放入口袋里。 驴二这个动作,十分迅速灵活,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把手缩回来了。 大厅中虽还有别的食客,但驴二手臂的动作,被他和阴长华的身体遮挡着,别的食客并没发现驴二下药的动作。 阴长华正向左边扭头,也没觉察到驴二从右边向他的碗中下药。 疤拉叔的碗中,已经没有水饺了,只有一点点汤水,所以撒在阴长华衣服上的汤水并不多,只有铜钱大小一片儿湿了。 这个汤水的量,也是疤拉叔控制好的,如果撒的汤水太多,阴长华可能会连饭都不吃,就回家换衣服,但如果一点汤水不撒,又无法吸引阴长华的注意。 驴二和疤拉叔配合默契,由疤拉叔引开阴长华的注意力,由驴二向碗中下药,阴长华并不知道自己中计了。 第721章 绑架阴长华 阴长华见自己的衣服被撒了些汤水,本来有些不悦,但疤拉叔一再道歉,甚至要掏钱赔他的衣服钱,阴长华皱皱眉头,说道: “算了,以后注意点。” 疤拉叔又赔了几句不是,就和驴二继续向柜子走去,赔了碗钱,又要了两碗水饺,仍然回到桌子继续吃饭。 二人回来的时候,看到阴长华正在不紧不慢的吃着水饺,二人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 二人为了盯着阴长华,不再着急,慢慢吃着碗里的水饺,等着药效发作,却既担心药效发作太早,昏倒在饭馆中,又担心药效发作太晚,昏倒在海关里。 不一会儿,阴长华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水饺,点了碗中的汤水,掏出一角钱放在桌上,起身向外走去。 驴二和疤拉叔也掏出饭钱,放到桌上,起身向外走去,跟在阴长华的身后。 驴二走出饭馆的时候,先向小德子和小五子打了个手势,二人会意,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向海关门口走去。 驴二看到阴长华走出饭馆之后,步伐还是很稳定的,不由有些着急了,连忙向不远处的刀子哥打了个手势。 刀子哥会意,连忙拉起黄包车,快步几步,拦在阴长华的面前,热情的说: “先生,坐车吗?您要去哪,我拉你去吧?” 阴长华挥挥手: “不用了,我就在海关上班,对面就是。” 刀子哥也不好强行“揽客”,但又不能不拦住阴长华,正在为难的时候,就听到马路对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他心中一喜,知道小德子和小五子开始行动了。 阴长华被争吵声吸引了,他转头向那边看去。 吵闹的二人,正是小德子和小五子。 二人奉驴二的命令,引开门口四个日军的注意力,为驴二和刀子哥绑架阴长华创造机会。 海关门口的四个日军,有两个人的视线,可以看到马路上的阴长华,有两个人看不到。 小德子和小五子的就在两个可以看到阴长华的那两个日军的侧后方,开始争吵,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四个日军的目光,都吸引到他们这边。 小德子和小五子一边大声争吵着,一边向海关的四个日军靠近。 他们当然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日军向他们开枪,或者抓捕他们,他们在距离四个日军七八米远的停下来了。 这个距离,还是在马路上,日军会理解他们是私人争吵,而不会认为他们会威胁到海关的安全,所以不会抓捕他们。 小德子和小五子越吵越“凶”,小德子忽然伸手揪住小五子的衣领,骂道: “还钱,还给我你向我借的两块大洋。” 小五子挣扎着,毫不示弱的骂道: “还你狗屁!咱们说好的,那两块大洋是赌本,输光了不能怪我,要怪你的运气背!” 小德子骂道: “不是赌本,是你借我的。” 小五子骂道: “不是借债,是赌本。” 小德子一拳打向小五子的鼻子,为了演得逼真,这一拳是真打,登时打得小五子鼻子出血。 小五子也来气了,一拳打向小德子,也打得小德子口角流血。 二人拳打脚踢,十分凶猛。 四个日军虽然听不懂汉语,但看到两人打得很是热闹,不由都转过头去观看,一边看,一边笑,他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阴长华站在不远处,看到只不过是两个小伙子,为了两块大洋打架,不由在心中嘲笑两声,准备继续向前走,到海关上班。 阴长华刚一举步,忽然头脑一阵昏眩,身子一软,差点摔倒。 驴二一直在阴长华的身后三步远,观察着阴长华的反应,他心中暗暗着急,如果药效还不发作,阴长华进了海关,那今天就成不了事了。 他又不能强行动手,一旦动手,只要阴长华喊一嗓子,就可以把不远处日军的目光吸引过来。 看到阴长华的身子一摇,驴二大喜,知道药性发作了。 驴二向疤拉叔一挥手,两人连忙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摇摇欲坠的阴长华,顺势放到黄包车上。 刀子哥立即拉起黄包车,快步奔跑而去。 驴二和疤拉叔刚不紧不慢的走着,向黄包车的方向走去。 阴长华被放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意识不清,昏迷过去了。 驴二和疤拉叔,以及刀子哥,三人在绑架阴长华的时候,配合十分默契,动作非常丝滑,驴二和疤拉叔上前扶住阴长华,好像是两个老朋友,把朋友送到黄包车上。 刀子哥顺势拉着黄包车就走,更像是拉到客人的车夫。 这一幕,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怀疑什么。 就这样,阴长华在四个日军的眼皮底下,被驴二等人绑架了。 小德子和小五子打了一会,看到驴二等人走远了,知道计划成功了,再加上有路上劝架,二人就不再打了,骂骂咧咧的各自走开了。 四个日军回过头来,继续站岗,并没发现阴长华不见了。 驴二和疤拉叔来到闲置院子的时候,刀子哥和老猫已经把阴长华抬到堂屋中,绑在一张椅子上。 驴二让众人都退了下去,他一个人审问阴长华。 驴二掏出一把短刀,在阴长华的脸颊上,猛地一划,划出一道血口。 疼痛感使阴长华清醒过来。 阴长华先看到驴二冷酷的目光,不由打了个寒战,认出驴二是刚才在饭馆中的,再看看眼前的形式,他知道自己被绑架了。 阴长华明白了自己的情形之后,反而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用阴冷的目光,盯着驴二,既不开口询问,也不震惊怒骂。 驴二坐到阴长华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盯着阴长华,冷冷说道: “醒啦,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阴长华淡淡说道: “不知道,请指教?” 驴二道: “废话少说,你是红花团伙的吧?” 阴长华听到“红花”二字的时候,眼神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淡淡说道: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驴二摇晃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冷冷一笑。 第722章 逼供不成 驴二冷笑道: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把我的两个妹妹子交给我,我就饶你一命,如果不交,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会先挑断你的手筋腿筋,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再把你的十根手指,十根脚趾,一根一根的切断,然后在你的头顶上划一道伤口,把水银灌下去,水银就会使你的皮肤和肌肉分离。”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马上死掉,我会让你活上三天再死,在这三天之中,每一分钟,对你来说都是地狱般的煎熬!” 此时的驴二,早就久经战场,杀人无数,说这话时,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杀气,使人一望而知,他绝不是虚张声势。 驴二也绝不是吓唬阴长华,如果阴长华不招,他真会用最狠毒的酷刑折磨阴长华。 阴长华有些害怕了,驴二所说的这几种酷刑,不用真的使出来,想想就可怕之极。 没有人能熬住这种酷刑! 但阴长华有恃无恐,虽然有些害怕,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却并不惊惶失措,仍然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小子,告诉你吧,我的确是红花盟的人,你知道得罪了红花盟,是什么下场吗?” 驴二只知道阴长华是红花团伙的人,并不知道有个红花盟,孙兴也没告诉他“红花盟”这个名字,看来,这个拐卖团伙,不但是一个全国性的组织,而且纪律严明,是一个邪恶而神秘的帮派组织。 驴二笑了,笑道: “嘿,你倒吓唬起驴爷来了,驴爷我倒想知道,得罪了你们红花盟,有什么下场?” 阴长华道: “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死了,三天之内,我们的人就会查明你的底细,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都会有人追杀你。” “不但会杀死你,就连你所有的亲戚朋友,全部杀死,而且所用的手段,比你刚才说的更残酷!” 驴二笑道: “你们红花盟这么牛?在全国各地都有势力?你们盟主是谁?” 阴长华道: “你没资格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只要你现在把我放走,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即往不究。” 驴二笑道: “驴爷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他说着,一伸手抓起阴长华的一条腿,一手拿着短刀,一刀挑断了阴长华的一条脚筋。 阴长华闷哼一声,额头登时冷汗泌出,但他并没有惨叫求饶。 驴二挑断了阴长华的左腿筋之后,又抓起他的右腿,把刀子放在筋骨上,眼睛盯着阴长华,冷笑道: “你现在已经断了一条腿,如果能活下来,最多是个跛子,如果两条腿全断了,就算你还能活下来,也是无法走动的残废了。”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刀?” 阴长华虽然没有害怕,但还是暂时服软了,说道: “你的两个妹妹,叫什么名字?” 驴二道: “一个叫铁莲花,一个叫朵儿,是在牟平城失踪的。” 阴长华沉默了一下,说道: “她们两个已经交给总部,不在威海了,我没办法交给你。” 驴二连忙问道: “你们总部在哪里?” 阴长华瞧着驴二的脸色,忽然笑了笑,问道: “你那两个妹子,你不用找她们了,找也找不到。” “不过你可以放心,她们都不会死,以后的生活,甚至比你过的更好。” “我们是有规矩的,绝不会私自侵犯小花,哦,我们选中的目标,称为小花。” “我们选中小花之后,把她们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进行严格的培训,等到培训期过后,再把她们卖掉。” “你那两个妹子,都是顶极的小花,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能买起她们的人,非富即贵,她们当然就跟着享福了,所以说你不用担心……” 阴长华这句话还没说完,愤怒之极的驴二,一巴掌扇在阴长华的脸上,这一耳光极重极猛,阴长华被打得五官之中都泌出鲜血。 驴二骂道: “你个狗日的,你怎么不把你娘卖掉,把你姐妹卖掉,叫她们去享这个福!” 阴长华吐了口血水,若无其事的笑道: “俺娘早就死了,我又没有姐妹。” “小子,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放了我,我不追究你,你可以活下来,杀了我,你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会跟着遭殃。” “小子,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红花盟的势力有多大!” 驴二冷笑道: “你们红花盟的势力,比鬼子的势力更大吗?驴爷我连鬼子都不怕,还会怕你们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小帮派?” 阴长华忽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恐惧之色: “驴爷?你是什么人?” 驴二道: “我是驴二,青龙寨的红胡子驴二!” 阴长华愣住了,他这才知道,他威胁不了驴二。 驴二连日军都不害怕,还会害怕他们一个黑暗势力红花盟吗?红花盟也许在全力各地都有些势力,但那些势力,只在日伪的层面有用,但无法左右抗日组织。 换言之,别说阴长华是红花盟的人,就是日伪军,也吓不住驴二和青龙寨这伙抗日分子。 阴长华可以不怕警察,不怕政府高官,但对抗日分子,他却无能为力,不但是他,就连红花盟的高层,一样无法控制抗日组织。 阴长华沉默了一会,望着驴二,忽然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驴二,如果早知道那两个小花是你的人,我就不选她们了。”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们已经送往总部,我要不回来人了。” “驴二,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就算我把她们交给你,你也会杀了我?” 驴二道: “那倒不一定,如果她们还没受到伤害,我也许真会饶你一命。你说总部在哪里,我给你一个痛快,不会让你痛苦而死。” “如果你不说,我就用天下最残酷的毒刑招呼你!” 阴长华忽然哈哈一笑,用奇异的眼神看着驴二,笑道: “驴二,你想折磨我,那可办不到,老子自己死!” 阴长华说到这里,忽然嘴角流出鲜血,脖子一歪,竟然一动不动了。 驴二大吃一惊,连忙伸手去探阴长华的气息,气息全无,阴长华真的死了。 第723章 牙齿中的毒药 驴二又惊又疑,他刚才一直盯着阴长华,只要阴长华有咬舌自杀的动作,他就及时阻止。 咬舌自杀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一般人很难在短时间成功,不但无法咬断舌头,就算咬断舌头,也不会马上死去。 但阴长华并没有咬舌头的动作。 驴二又认为阴长华是中的蒙汗药过量而死,但蒙汗药只是把人迷昏,并不致死,而且阴长华好像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是阴长华自己在控制自杀的时间。 驴二一边把阴长华解开,一边大声招呼门外的人进来。 疤拉叔和老猫刀子哥等人,正在门外等着,听到驴二的喊声,连忙跑了进来。 众人一起动手,把阴长华解开,平放在地上。 阴长华已经死亡,但脸色并不是乌黑色,而是脸色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 老猫用一根手指,放在阴长华的嘴边,抹了些唾沫,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 “有股杏仁味,是毒发身亡。” 驴二奇道: “他的双手被绑着,什么时候吞下的毒药?” 老猫没说话,把手伸进阴长华的嘴里,摸索了一会,从嘴里拿出一颗中空的牙齿,说道: “毒药就藏在牙齿中。” 驴二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阴长华的牙齿中竟然藏着毒物,随时准备自杀。 难怪被救出来的少女受害者都害怕红花盟的报复,不敢透露自己的经历,实在是红花盟太过狠毒。 红花盟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人也狠,为了防备被人刑讯逼供,提前在牙中藏了毒物,可以随时自杀身亡。 阴长华会因为害怕受酷刑而自杀,虽然早在驴二的意料之中,所以他一直提防阴长华会咬舌自杀,但仍然没想到阴长华的毒物藏在牙齿中。 这种藏毒的方式,驴二还真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 老猫见众人惊讶,他为众人讲解道: “这种杏仁味的毒物,是一种西洋毒药,好像叫什么氰化钾,外边有一层胶皮,体积很小,可以藏在牙齿中,毒发很快,不过几秒钟就会死亡,而且几乎无药可解。” “但这种毒药,只有特务才会使用,普通人不会使用,一来是接触不到这么精巧的毒物,二来是下不了这般自杀的决心。” “只有特务,为了不让敌人逼供,才会用这种毒物自杀。” “不瞒各位,我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驴二愣了一会,脸色凝重的说道: “这个阴长华,在红花盟主,不会地位太高,可能只是一个中层人员,就能使用这种特务才使用的毒物,看来,红花盟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的盟主,一定是很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给一些中层人员,配备这种自杀毒药。” 疤拉叔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已经听到了房间中驴二和阴长华的对话,说道: “二子,阴长华自杀,线索断了,现在怎么办?” 驴二沉吟了一会,说道: “阴长华说,他已经把莲花和朵儿送到总部去了,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莲花和朵儿,还在威海,我们要想办法把她们救出来,如果是真的,我们就要想办法查出来,红花盟的总部在哪里。” 疤拉叔道: “可是,阴长华已经死了,还怎么查?” 驴二道: “先到他的寓所和办公室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疤拉叔苦笑道: “孙兴已经对咱们说过了,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都由日本人看守,咱们可进不去。” 驴二笑了笑,说道: “咱们是进不去,可是孙兴能进去,他是警察,只要阴长华的尸体在街上被人发现,孙兴为了调查阴长华被杀的原因,就可以申请进入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我们就假扮成警察,跟着孙兴进去调查。” 疤拉叔笑道: “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试。二子,你的脑瓜真机灵,我还以为线索断了,你却又连起来了。” 驴二苦笑道: “我也是被逼的。刀子哥,待会你把阴长华的尸体拉出去,扔到警察局的附近,我和疤拉叔去警察局找孙兴。” 驴二和疤拉叔出了闲置院子,向警察局走去。 快到警察局门口的时候,疤拉叔说道: “二子,你别进去了,万一被人认出来,你就是自投罗网,出不来了,还是我一个人进去,把孙兴约出来吧。” 驴二道: “行,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疤拉叔一个人到了警察局的门口,问门口的警卫,孙兴是否在局里,得知孙兴在局里之后,疤拉叔请警卫把孙兴喊出来。 不一会儿,孙兴穿着警察服装,走了出来。 有警卫在场,孙兴和疤拉叔简单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出警察局,向不远处的一个茶楼走去。 不远处的驴二看到二人走向茶楼,他也向茶楼走去。 不一会儿,三人在一个包厢中坐下来。 驴二把阴长华自杀的消息,告诉了孙兴,又把他的计划,告诉了孙兴,请孙兴帮忙,带他们进入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调查。 孙兴想了想,说道: “阴长华的寓所和办公室,都在海关大院,进入那里,需要得到日军的批准,层层审批,很是麻烦,可能需要两三天甚至更多的时间。” 驴二等不到两三天,一来是多拖一天,朵儿和莲花的危险就多一份,二来他还要赶紧回青龙寨,去见病危的霍三爷。 驴二道: “兴叔,我实在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你向你们局长申请尽快调查,就说越快调查,越有可能找到阴长华被杀的线索。” “最好是今天就能进去调查。” 孙兴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试试吧,我尽最大努力。对了,阴长华的尸体在哪里?见了尸体,我才好向局长申请调查。” 驴二道: “你出了茶楼向左走,不一会儿就可以看到阴长华的尸体。兴叔,拜托了!” 孙兴让驴二和疤拉叔在茶楼包厢中等消息,他转身出去了。 第724章 查找线索 驴二和疤拉叔在包厢中等了一会儿,刀子哥就来了。 刀子哥说,他把阴长华的尸体拉到警察局附近,趁人不注意,扔到路边了,他在旁边等了一会,看到别人围上去观看,又看到几个警察过去,他才走开了。 驴二知道,孙兴已经发现了阴长华的尸体,接下来就是向局长申请调查了。 申请的步骤会很复杂繁琐,驴二和疤拉叔虽然着急,但这种官场上的事,他们急也急不得,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着。 他们从上午九点多钟,一直等到十二点,孙兴仍然没过来,二人无奈,只好在茶楼点了些吃的,继续等着。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孙兴才来了。 孙兴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箱子,一个公文包。 孙兴走进来,把箱子放在椅子上,擦着额头的汗水,说道: “终于办妥手续啦,日军同意咱们进去了。” 驴二大喜,说道: “谢谢兴叔,您辛苦啦!” 孙兴苦笑道: “也说不上辛苦,就是这嘴皮子快磨破了。如果按正常手续,需要好几天,是我鼓动局长,说必须尽快调查,晚了线索就会丢失,局长被我催的急,只好去和日军交涉。” “不过,日军虽然同意我们警察进去了,但只能进去两个人。” “我让小张去办别的案子,拿过来一套警服,你俩谁穿上,充当警察,跟我去海关。” 警察服装当然是驴二穿上。 驴二穿上警察服装,摇身一变,成了一个警察,虽然没有手枪,但有个警棍别在腰间,也颇为神气。 驴二跟着孙兴走出茶楼包厢,向海关大门走去。 一路上,孙兴把一些当警察需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了驴二,并说见到日本人之后,由他和日军交涉,驴二尽量不要说话,以免被日军发现不是警察。 驴二自然一一答应。 很快,两人来到海关门口。 孙兴从公文包里,拿出手续,交给看门的日军,日军检查之后,让孙兴交出套枪,放到门岗上,回来的时候再给他,然后,一个日军带着孙兴和驴二,向海关大楼走去。 说是大楼,其实只有三层,但三层楼在威海城,已经算是高建筑了。 整个海关楼十分气派,停着几辆日本军事,进入大海的都是日军的海关人员,华人职员只有少数。 日军带着孙兴和驴二来到接待室,另有一位精通汉语的日军接待。 这个日军已经得到上级的吩咐,知道孙兴和驴二是来调查阴长华案件的,反正阴长华也不是敏感人员,就由得他们调查。 日军和孙兴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带着孙兴和驴二向阴长华的办公室走去。 阴长华是个科长,有自己独立一间办公室。 日军到了阴长华的办公室之中,先让孙兴和驴二在门口等着,日军先检查了一遍阴长华办公室中的文件,确定没有泄密文件之后,才准许孙兴和驴二检查。 孙兴和驴二在日军的监视下,展开了彻底的搜查,他们检查了阴长华所有的文件,几乎全是和工作相关的文件,并没有任何关于红花案的线索。 驴二虽然知道,阴长华不可能把拐骗来的人,放在办公室中,这个办公室中也不可能有暗室,但还是彻底搜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驴二和孙兴交换了一个失望的眼神。 孙兴对日军说道: “山口先生,办公室中没找到阴科长被杀的线索,我想再到他的宿舍看看,可以吗?” 日军道: “可以,我带你们过去。” 日军带领驴二和孙兴,出了办公大楼,从后面的小门,向宿舍区走去。 宿舍区分为楼房和平房,平房反而是海关高层领导居住,有房有院子,楼房是中层和普通职工居住的地方,又分为日本区和华人区。 阴长华住在楼房的华人区,宿舍在二楼。 日军从宿管那里拿到钥匙,打开了阴长华的宿舍门。 宿舍不大,只有三五十平米,但却有客厅有卧室有厨房,甚至还有一个卫生间。 驴二本来还想着,阴长华会不会把人藏在宿舍的地下暗室,但看到阴长华的宿舍在二楼,就知道不可能有暗室了。 他和孙兴进了房间,仔细搜索了一遍,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房间中一目了然,不可能藏人。 驴二又失望了,望向孙兴。 孙兴向驴二摇摇头,也目露失望之色。 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孙兴的目光,忽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他看到纸上有一个名字,不由眼神一动,但随即又恢复如常,并没伸手去拿那张纸,也没再看一眼。 日军望着孙兴,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孙队长,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孙兴摇摇头,苦笑道: “没有,办公室和宿舍,都没查到线索,我只能街上走访群众了。山口先生,谢谢你了,我们走吧。” 日军把孙兴和驴二送到院门口,才转身走向办公楼。 孙兴在门岗上取了配枪,和驴二离开了海关大门。 驴二大失所望,他以为进入阴长华的办公室和宿舍,能找到什么线索,但却一无所获,现在,寻找莲花和朵儿的线索断掉了,他又是失望,又是担忧。 孙兴却说道: “小吕,别泄气,我有一点线索了。” 驴二大喜,连忙问道: “什么线索?” 孙兴说道: “刚才,我在阴长华的宿舍里,看到一张纸,那纸上有线索----” 驴二不等孙兴说完,就连忙说道: “什么纸?纸上写什么?兴叔,你怎么不把纸拿回来?” 孙兴摇摇头说道: “不能拿。” 驴二道: “你怀疑那个日军翻译官,和阴长华是一伙的,也是红花盟的人?” 孙兴道: “红花盟的势力很大,在日伪高层之中,肯定有他们的人。也许那个翻译官不是红花盟的人,但万一是,我把那张纸拿走,红花盟就会知道我查到他们了,我们不但会有危险,而且他们很可能比咱们早一步把证据销毁,咱们就晚一步了。” 驴二道: “兴叔,还是你考虑的周到。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孙兴道: “一个女人的名字。” 第725章 不愧是神探 驴二道: “女人的名字?什么名字?” 孙兴道: “曲云。这个曲云,你可能不认识,现在一些年轻人,也不认识她了,但在十年前,她是个很有名的艺人,还上过报纸,在全国各地演出过。” “她的老家是威海人,但年轻的时候,她一直在省城济南的文艺团工作,对于音乐方面很有造诣。” “大约在十多年前,她在省城得罪了一个权贵,被迫离开文艺团,回到了威海,从此深居简出,很少和人接触。” “我看到那张写着曲云这个名字的纸,是一张帐目清单,是阴长华支付给曲云了一笔十块大洋的帐目。” “阴长华没想到自己会死,更没想到咱们能进入他的宿舍搜查,所以没及时把那个帐目毁掉,才被我看到了。” 驴二有些不明白,说道: “兴叔,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没听明白,曲云和咱们追查红花盟,有什么关系?” 孙兴道: “我对你说过,阴长华也对你说过,红花盟抓到少女之后,并不会马上卖掉,而是先培训一段时间,再把她们卖掉。” “他们培训的项目之中,不但有诗词歌赋,还有音乐之类的能淘治情操,提升气质的项目。” “这个曲云,很可能就是红花盟和阴长华请到的音乐老师,向女孩子传授音乐,因为,阴长华才支付给曲云一些钱。” “不然,阴长华和曲云在业务上,和生活中,都又没有接触,为什么要付钱给曲云?” 驴二大喜,连忙说道: “兴叔,真亏你想到这些,你的联想力太丰富了,真不愧是神探啊!” 孙兴苦笑道: “我不是神探,只不过我对曲云这个人比较了解。如果不了解她这个人,就算看到这个名字,也不会把她和拐卖团伙联系到一起。” “唉,我真不愿意相信,曲云和拐卖团伙有关系,她本来是个好女人,如果真和拐卖团伙有关系,那就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了。” 驴二心中一动,笑道: “兴叔,你是不是暗恋过曲云?” 孙兴苦笑道: “说不上暗恋,年轻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她的。不过,当时她的家境好,看不上我这个穷小子。她要不是家境好,也不会学成音乐这种费钱又费时间的玩意儿。” “我们是在一条巷子中长大的,长大成人之后,我当了警察,她则去了省城深造音乐,后来,她就留在了省城,我们也就各自结婚生子了。” “十多年前,她从省城回来了,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也是一位音乐家,可惜,被人打残废了,生活甚至无法自理。” 驴二一惊,说道: “怎么会被人打残了?” 孙兴道: “我问过她,她不肯说。有省城的朋友告诉我,她因为长得美貌,被一个权贵看中了,那个权贵想得到她,可是她很爱自己的丈夫,那个权贵就打断了她丈夫的双腿,把她们赶出省城。” 说到这里,孙兴叹了口气,对驴二说: “小吕,她也是个可怜人,就算真的和红花盟有关系,也是生活所迫,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驴二道: “如果她能说出来培训地点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对她网开一面,如果她不肯说,兴叔,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我知道你心疼她,可是,如果找到那个培训点,救出来的就不只是我的两个妹妹了,还会有别的受害者。”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现在还不能确定她真和红花盟有关系,等见了她之后再说吧。咱们现在就去找她。” 孙兴带着驴二继续向前走。 驴二看了看方向,说道: “咦,兴叔,你不是说你和曲云是一条巷子长大的吗,你现在走的方向,怎么不是回你家的路?” 孙兴一边走一边解释: “曲云从省城回来之后,就在家照顾残疾的丈夫,没办法找工作,坐吃山空,没几年就把以前的积蓄花光了。” “她就把以前的大院子卖掉了,又在城南角买了个小院子,日子仍然很艰难。” “我本想着接济她,可是她的心气高,不接受我的接济,而且不愿意见我们这些老朋友,再加上你婶婶看我看得紧,我也不好和曲云走得太近了,以免你婶婶误会我对曲云有想法,所以这些年,很少见到她。” 两人谈话之间,来到曲云的家。 驴二一看,曲云这个院子,的确又破旧又矮小,和孙兴居住的那条小巷中的院子,虽说不是天壤之别,至少差距不小,一个是中层富户,一个是贫民区。 驴二前两天来过这里,询问附近的居民,是否认识一个叫阴先生的人,但附近居民都不认识阴先生。 他也曾敲过曲云家的院门,可是没人答应,他又派了老猫在夜里去打探过,老猫汇报说,这个院子里居住着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是个残疾,驴二也就没再怀疑这个院子的人。 现在,得知了这是曲云的家,又推测曲云和红花盟有关,驴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他连忙扭头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问孙兴: “兴叔,曲云家的后面,是不是打渔巷?” 孙兴道: “对,她家的后面就是打渔巷,怎么啦?” 驴二道: “莲花写的那封求救信,就是在打渔巷拣到的。” 孙兴啊了一声,心中更加担忧,更加认为,曲云和红花盟有脱不开的关系。 孙兴怀着沉重的心情,敲响了紧闭的院门。 孙兴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小云,在家吗?我是小兴。” 过了一会,院子中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 “在家,稍等。” 又过了一会,才传来脚步声音,向院门走过来。 院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中年女子。 这中年女子年龄还不到四十岁,可是,却已经有了丝丝白发,不过,却仍然显得风韵犹存,气质雅淡。 她的衣服虽然朴素清淡,却很整洁干净,一看就有极好的修养。 驴二知道,此人就是曲云了,虽然年龄不小了,也有白发了,但仍然有一种文雅的气质,不愧是音乐人。 第726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曲云看到孙兴,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又向孙兴旁边的驴二点了点头。 曲云道: “小兴,有事吗?” 孙兴和曲云虽然都是年近四十岁的中年男女了,但因为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时候相互呼对方为“小云”和“小兴”,虽然年龄大了,仍然沿袭着这个称呼。 孙兴正不知如何开口,他旁边的驴二就先开口了。 驴二盯着曲云的眼睛,说道: “阴长华死了!” 曲云听到这个消息,不由脸色一变,眼中露出惊恐之色,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掩饰的一笑,说道: “阴长华是谁?我不认识。” 驴二从曲云的表情中,已经确定曲云和阴长华有关系,他也不再客气,直接就迈步进了院门。 曲云想要拦住驴二,但又不敢拦,只好救助的看向孙兴,说道: “小兴,这是怎么回事?”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云,你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问你几个问题。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曲云沉默了,向后退了一步,让孙兴走进来,她探头向外观察一下,这才把院门关上,并上了闩。 孙兴问道: “小云,老陈在家吗?” 老陈是曲云的丈夫。 曲云道: “他在屋里休息。你们要问什么,就在院子里谈吧,别打扰他了。” 孙兴猜想,曲云做的事,她丈夫可能不知道,所以曲云才不想在盘问的时候,被丈夫听到。 院子虽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种植着花草,院中有一棵槐树,树下有一张竹桌和几张竹椅。 曲云请孙兴和驴二坐到竹椅上,她要进屋为二人拿水壶泡茶。 驴二道: “曲老师,不用麻烦了,水就不喝了。我有几个问题问你,咱们还是直奔主题吧。” 曲云畏惧的坐在孙兴的旁边,她已经猜到驴二要盘问什么事,她惧怕驴二,所以本能的靠近孙兴坐下,希望孙兴能保护她。 孙兴知道自己心软,如果自己审问,曲云可能不会对他说实话,只能由驴二盘问她,驴二唱黑脸,他唱红脸,一唱一和,问出曲云知道的真相。 驴二虽然知道曲云的遭遇也很可怜,但事关莲花和朵儿的下落,他不能不硬着心肠,用一种冷硬的态度讯问曲云,如果曲云不肯说,他也会采取必要的强硬手段,逼问曲云。 虽说曲云可能不是红花盟的骨干分子,但参于培训,就是助纣为虐,一种间接的犯罪。 驴二盯着曲云的眼睛,冷冷说道: “曲老师,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我就问你:那些被拐来的女孩子,被关在什么地方?” 曲云惊惧的看看驴二,又求助的看向孙兴。 孙兴叹了口气,说道: “小云,既然我们能找到你,说明我们已经有证据,可以证明你和阴长华,参加拐卖少女的案件。” “这是犯罪行为,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只能把你带到警察局审问,但你应该知道,如果由别的警察审问你,不死也会脱层皮。” “咱们是老朋友了,我也不想把你带到警察局对你用大刑,你现在对我们说出来,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不向警察局上报你参与其中。” 曲云见孙兴都这样说了,知道自己无法脱逃审问,她又是羞愧,又是恐惧,忽然双手捂脸,嘤嘤的哭泣起来。 曲云这一哭,把驴二和孙兴都弄得束手无策了,二人只好相互一眼,先让曲云哭了一会再讯问。 曲云哭了一会,仍然没有停止的意思。 驴二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打断曲云的哭泣,被孙兴摇头阻止了。 孙兴温和的对曲云说: “小云,你要哭就哭吧,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再苦再难,也不能跟着坏人,坑害小姑娘,那是要遭天遣的!” 曲云哭泣着说: “我没有,我从来没伤害过那些小姑娘……” 驴二冷冷说道: “袖手旁观,知情不报,对小姑娘也是一种伤害,也是一种罪恶!” 曲云无话以对,只是哭泣。 孙兴叹息一声,说道: “小云,你是怎么卷进来这种事情的?” 曲云的哭泣渐渐缓和,她擦拭着泪水,哭诉着自己的经历: “小兴,我这些年的经历,你已经知道了,但你不知道,我们的生活有多困难。” “老陈被济南的那个权贵,不但打断了双腿,还打成了内伤,生活不能自理,还经常咳血,全靠药养着。” “我把老家的院子卖掉了,换了这个小院子,仍然入不敷出,日子一天比一天困难。” “我也想找份工作,挣些薪水被贴家用,可是,你也知道,从小我就只会音乐,没做过什么工作。” “我承认,是我好面子,不好意思去做工,因为我以前在舞台上,是人人喝彩的音乐家,让我去做被人呼来唤去的佣人,我接受不了这个反差。” “可是,生活越来越难,别说没米下锅了,就连老陈的医药费都没有了。” 孙兴听到这里,叹息道: “我只知道你不容易,但没想到这么惨,我要周济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呢?” 曲云也叹了口气,说道: “是我好面子,不肯接济你们这些老朋友的周济。以前,我瞧不起你们,认为你们都不如我,现在要靠你们周济,我拉下不这个脸来。” “你可以骂我死要面子活受罪,可是没办法,我放不下架子。” “就在生活实在快要过不去的时候,我想过死,我想和老陈一起自杀算了,不要再过这种窘迫的生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阴长华。” 孙兴听到这里,问道: “你和阴长华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曲云道: “一年多前,当时抗日战争刚刚爆发,因为战争,市面萧条,百业俱废,街上十分冷清,因为受战的人太多,医费十分紧缺。” “我在到医铺为老陈买药的时候,药铺关门了,我很着急,如果老陈没有医,随时都会内伤发作,咳血而死。” “就在这时候,我见到了阴长华。” 第727章 枉为人师 曲云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说: “是阴长华主动和我说话的,我并不认识他。他上前自我介绍,说他在济南的时候,看过我的演出,知道我是音乐家。” “虽然在济南那个地方,有不少让我伤心的往事,但也有不少美好的回忆。我和阴长华就交谈起来。” “阴长华听说我是来买药的,就利用他的关系,帮我买到药,他还告诉我,欺侮我的那个权贵,在日军进城的,那个权贵被日军打死了。” “就这样,我和阴长华就熟了,他到过我的家中,知道了我和老陈窘迫的现状。” “阴长华就提出一个帮我摆脱困境的办法,那就是传授一些女孩子音乐方面的知识。” “我一听说是教音乐知识,正是我的专长,我当然很高兴。但是,阴长华接下来的要求,就使我有些犹豫了。” 驴二道: “阴长华的要求是什么?” 曲云道: “阴长华说,对于我传授女孩子音乐的整个事件,必须完全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的丈夫。” “在传授音乐的过程中,不能泄露任何秘密,否则,我和老陈都会有危险。” “我可以不答应,但只要答应了,就要严格执行,违者必死。” “我听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就知道肯定是不法之事,我本不想答应,可是,看看我和老陈的困境,再加上阴长华开的价格很不错,我就答应了。” 驴二道: “接下来呢?” 曲云道: “我答应之后,第二天上午,就来了一辆马车,阴长华和马车一起来的,但他并没上车,只是给我介绍一个外号叫老三的车夫,他就离开了。” “老三赶着马车,把我拉出北城门之后,就递给我一个眼罩,叫我把眼睛蒙上,在他没叫我之前,不要把眼罩取下来,不要偷看行车路线,如果被他发现,他就会伤害我。” “那老三虽然长相很普通,但眼神中有凶光,一看就是说到做到的狠角色,我不敢不答应,乖乖的把眼罩戴上,直到他喊我,我才敢睁开眼睛。” 驴二皱皱眉头: “你不知道去的是什么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 “不知道,我怕老三伤害我,我不敢偷看行车路线。” 孙兴问道: “小云,你在马车上有多长时间?” 曲云道: “大约一个小时左右。” 孙兴道: “出北城,马车行走一个小时,差不多到海边了吧?” 曲云点点头,说道: “对,到海边了,我到的那个院子,虽然我看不到外边的情况,但我能听到海涛声,院子就在海边。” 孙兴皱着眉头说道: “不过,海岸线太长,就算知道是海边,也很难找到那个地方。小云,你到了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曲云说道: “老三叫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才敢取下眼罩,走出马车,看到自己在一个院子中。” “院子里还有四五个人,都和老三一样,都是眼露凶光的狠角色。” “老三叫我带着乐器,跟他进了后院,走向一个厢房,厢房的外边,有两个凶恶汉子守着门。” “进门之后,是两个姑娘,一个年约十三四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看起来都很害怕,但她们受过警告和恫吓,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哭泣。” “我也不敢多问,只是教了两个女孩子一些简单的音乐方面的知识。两个女孩子虽然都认识字,但对于音乐不太懂,我需要从基本功开始教。” “除了教给她们音乐方面的知识,我很少和她们谈别的事,我不敢问她们怎么来到这里,她们也不敢向我求救。” “到中午的时候,有人给我们送了饭,吃过饭后,午休了一会,又继续上课。直到下午四点左右,这一天的课程算是教完了,陈三又用马车把我送回城里,恰好到天黑时分。” 驴二道: “你每天都去教音乐吗?” 曲云摇摇头: “不是,大约三四天去一次,那些女孩子接受的知识,不只是音乐,另有老师教给她们诗词歌赋,书法签赏之类的,我只是众多老师其中的一个老师。” 驴二道: “你教了这两个女孩子多长时间?” 曲云道: “两个女孩子学习的很快,教了不到一个月,她们就掌握了一些要领,她们对别的造诣也进步很快。” “不到一个月,我再去的时候,那两个小姑娘就不见了,又换了另外三个小姑娘。” “我没敢问那两个小姑娘去了哪里,也不敢问这三个小姑娘是怎么来的。” 驴二道: “你一共教了多少小姑娘?” 曲云微一沉吟,说道: “大约二三十人吧。有时候,一次只教一个小姑娘,有时候则是一次教三四个。” “不过,也有的小姑娘,来了没几天,就消失不见的。” 驴二道: “没几天就消失的小姑娘,是不是被提前卖掉了?” 曲云摇摇头: “应该不是卖掉。那些恶人的要求很苛刻,相貌当然要漂亮,识字也是必须的,但聪慧也必不可少。” “有些小姑娘虽然长得漂亮,也认识字,但对艺术却没有一点天赋,怎么教都不行,不是不会诗词歌赋,就是没有音乐细胞。” “那些没几天就消失的小姑娘,都是没有艺术天赋的,被淘汰了,她们的下场是什么,我不敢问,也不敢想。” 驴二盯着曲云,怒道: “你教了二三十个小姑娘,却袖手旁观,任她们被送入火坑,你枉为人师,还谈什么艺术家音乐家?” 曲云满脸羞愧,垂下头去,低声道: “我知道,我愧对她们,可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斗得过那些恶人?” “那些恶人的组织严明,行事神秘,手段极为恶毒。刚开始,我的确有个念头,等我知道地址在哪里之后,就去报官。” “可是,有一次,有一个小姑娘不听话,立即被残酷杀死,而且是当着我和别的女孩子的面,我被吓住了,从此再也不敢有救她们的念头了。” “别说我不敢救她们,就算我想救她们,我又不知道她们被关在什么地方,去哪里救她们?” 第728章 笼子里的金丝雀 孙兴不忍心见曲云被训斥,在旁边劝阻驴二: “小吕,曲云也有难处,你对她不要太苛刻了。” 驴二忍下怒气,从怀里掏出那个装着莲花写的求救信的小瓶子,放到竹桌上。 他并没把信一起拿出来,他担心曲云看过信,知道信的开头写着把此信交给驴二,如果曲云看到信的开头被撕下,对孙兴说了,孙兴就会知道他是驴二。 驴二盯着曲云,问道: “这封求救信,怎么会在你家附近出现?” 曲云看到小瓶子的时候,脸色复杂,羞愧之中,又有几分欣慰,她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封求助信,是一个叫莲花的姑娘写的,是我带出来的。” 驴二道: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她?” 曲云道: “大约一个月前,莲花和朵儿被送到那个院子里。她们两个都很聪明,不但都早就认识字,而且都有不低的文化水平,虽然对艺术还不太了解,但却极有天赋,无论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一些。” “我很喜欢她们,在与她们相处的时候,我悉心教导她们。虽然我不知道她们被拐卖后的下场如何,但多学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驴二强忍着激动,问道: “她们,她们有没有受苦?” 曲云摇摇头,说道: “没有受苦。我说过,她们很聪明,知道目前的局面,反抗挣扎,只会遭遇殴打甚至杀害,所以她们并没有反抗,那些人也不虐待她们。” “那些人虽然凶恶,但很有纪律,应该是上层有命令,那些人没有侵犯女孩子,保留她们的处子之身,为了能卖个好价钱。” “其实,只要不反抗,不但不会受苦,甚至还算是一种享受。除了没有自由之外,女孩子们吃的好,穿的好,甚至化妆品都是高级的。” 驴二冷笑道: “那也不过是笼子里的金丝雀,有什么好的?把你一直关在那里,不让你回来,好不好?” 曲云不敢说话了,垂下头去。 孙兴道: “小云,莲花是怎么向你求助的?” 曲云这才敢说话: “莲花和朵儿很聪明,她们虽然表面上训服,但却一直想着逃走。她们故意和我搞好关系,引起我的喜欢和同情。” “这一天,门外的两个看守走开了一会,莲花和朵儿忽然拉住我的手,苦苦哀求我,让我为她带出去一封求救信。” “我本不敢答应,但实在太喜欢她们两个了,也想着帮助她们脱身,只好答应了,但我告诉她,写的求救信中,不能出现我的名字,因为我不想牵涉进去。” “莲花同意了,连忙写信,刚写了一半,那两个看守就过来了,莲花来不及写完,就赶紧把信塞进这个化妆瓶中,把瓶子递给我,我连忙藏了起来。” “我们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上课,没引起看守的怀疑。” 驴二听到这里,才明白莲花的求救信为什么只写了一半,语蔫不详,而且是装在化妆瓶中。 莲花应该也不知道她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没写明地址,但她知道阴先生这个人,甚至她就是被阴先生拐骗的,所以写上了阴先生的名字。 驴二担心曲云会在孙兴面前泄露信的真实内容,问道: “你看过信吗?” 曲云摇摇头: “没看过,莲花写信的时候,我在门口帮她看着人,我不知道她写什么。” “不过,有一点比较奇怪,莲花把瓶子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不要把这个瓶子交给警察,随便交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警察。” 驴二明白,莲花担心瓶子落到警察手中,就算她被警察救出来,警察也会利用她抓捕驴二,那就是刚出狼窝又进虎穴了,所以才不让曲云把求救信交给警察。 孙兴虽然没看过真实的信,但也猜到“小吕”的身份不一般了,不然“小吕”的妹子,在求救的时候,不会不向警察求助,而是直接向“小吕”求助。 不过,孙兴并不打算追究驴二的身份,他只想救出那些被困的少女。 孙兴问曲云: “小云,你把瓶子带出来的时候,那些恶人不搜身吗?” 曲云道: “我每次出来的时候,那些人都会对我搜身,就是担心我会带求救信之类的出去。以前的时候,他们对我搜的仔细,但一年多下来,并没发生什么事,他们对我搜的就没那么仔细了。” “而且这次出来的时候,我把瓶子藏得严密,藏在……我最隐密的地方了,就瞒过了那些人,把莲花的求助信带出来了。” 曲云这样一说,孙兴和驴二就不好意思再问是哪个“最隐密的地方”了。 曲云接着说道: “我把瓶子藏在身上,坐着马车回到城里,下了马车,正要回家的时候,老三把我喊住了。” “我以为老三发现了,吓得我的心扑扑直跳。但老三并没对我再次搜身,而是很冷酷的对我说,他发现我和那两个女学生的关系有些过于亲近了,叫我最好不要做出傻事,不然,他会杀了我和丈夫。” “虽然老三没对我搜身就走了,我却害怕了。” “我害怕了,就不敢把瓶子带回家中,不敢看了里面的内容之后再想办法把信送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把瓶子里的信毁掉,可是,想想莲花和朵儿求助的可怜眼神,我又不忍心毁掉她们的希望,但是,我又不敢帮助她们。”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最后决定,把瓶子扔到大街上,任别人谁捡走。反正莲花不让我交给警察,那就是随便交给谁就行了,只要有人捡到,莲花和朵儿就有希望获救。” “我知道,我这个想法很懦弱,很不负责任,可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没别的办法啊-----” 曲云说到这里,羞愧的哭泣起来。 驴二也不忍心再责备曲云了,叹了口气,说道: “莲花和朵儿,现在还在那个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说道: “我不知道,我已经有四五天没去了。” 驴二皱皱眉头,说道: “你不是说,你每三天就会去一次吗,怎么四五天没去了?” 第729章 良心不安 曲云道: “如果有学生的时候,是需要我三天去一次,但没学生的时候,就不需要三天去一次了,有时候十天半月也不过去。” “那些恶人拣逃小姑娘很严格,宁缺勿滥,没有合适的目标,他们宁愿不动手,也不随便找不够格的。” 驴二的心头一沉,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四五天没去了,莲花和朵儿,很可能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曲云点点头: “有这个可能。” 驴二的心凉了半截,阴长华临死之前,说过已经把莲花和朵儿送走了,现在曲云又这样说,看来,就算他找到那个地方,可能也晚了一步。 曲云继续说道: “不过,也不能确定她俩被送走了,我刚才说过,她两人学习很快,虽然不过一个月的时候,但她们已经学会了音乐的基本功,不需要我再三天去教一次了。” “当然,如果她们要想在音乐方面取得更高的成就,别说一个月,就是一年,三年,也只是小成就。” “不过,一个月的基本功,如果只是装装文雅,已经足够了。” 驴二听到这句话,又升起一些希望,问道: “如果她们被送走了,你知道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吗?” 曲云摇摇头: “不知道,我不敢问。” 驴二道: “你再详细说说,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里面都有什么人?” 曲云道: “那是个两进院子,虽然说不上大财主,但肯定不是普通的农户或渔民。虽然那些人不许我随意走动,只能在他们指定的范围活动,但有一次,我看到那个院子的一间厢房中,有不少书,我认为,院子的主人,很可能是个教书先生。” 驴二道: “你见过主人吗?” 曲云道: “我见过一个人好几次,但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主人。” 驴二道: “是个什么样的人?” 曲云道: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戴着近视眼,沉默寡言。我虽然知道,学生们还有别的老师,可我从来没见过别的老师,只在那个院子里,见过这个男人几次,但从来没说过话。”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 “对了,我记得,那个厢房中,不但有很多书,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字画的落款,写着‘起斋’二字,其中有一幅字,是刚挂上去的,墨迹还没干,很可能是那个人的名字。” 孙兴心头一动,说道: “如果知道主人的名字之中,有‘起斋’二字,倒是一条线索。小云,你还能提供什么线索吗?” 曲云想了想,摇摇头,说道: “我想不起来别的线索了。那个院子中,除了这位男人,就是五六个凶恶汉子,还有一个做饭的女佣。不过,那个女佣是个哑巴,别说我不敢打听,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 驴二道: “你再说说那五六个汉子吧。” 曲云道: “那几个汉子之中,除了送接我的老三,我都没打过交道,我只知道,他们的头头,是个被称为道哥的男人。” “那个道哥最令人害怕,他很少讲话,只是用阴冷的眼神看人,被他看一眼,心里直发冷。” 驴二道: “他们有枪吗?” 曲云道: “每个人都有短枪。” 驴二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这五六个恶汉,是什么关系?谁管着谁?” 曲云道: “我感觉五十多岁的男人,害怕这五六个恶汉,他好像和我一样,也是被胁迫的。” 驴二和孙兴又问了一些问题,但曲云把知道的都说了,再问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孙兴对驴二说: “小吕,曲云已经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咱们了,就到此为止吧,咱们再另想法子。” 驴二点点头,说道: “行,那就这样吧。” 驴二说着,站起身子,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曲云,说道: “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你就不怕那些人的报复吗?” 曲云惨然一笑,说道: “这一年多来,想到那些女孩子不知道被拐卖到何处,不知道过着怎么样的凄惨生活,我的心里一直愧疚不安,吃不香睡不好,良心倍受煎熬,可以说生不如死。” “如果那些恶人真要报复我,那就让他们把我杀了吧,我已经活够了,受够了!” 孙兴安慰道: “小云,你不用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曲云摇摇头,惨笑道: “小兴,如果你掺和进这件事中,你自己能不能自保都不一定,就别说保护我了。” “那些人的势力很大,连便衣队都害怕他们,不敢进院子搜查。” 孙兴一怔,连忙问道: “便衣队到过那个院子吗?” 曲云道: “几个月前,我正在教课,听到外边有人叫喊开门,说他们是便衣队的,要进来搜查抗日分子。” “那些恶人不让便衣队进来,双方就拿枪瞄准对方,僵持着,但过了没多久,便衣队就撤走了,从此再也没来过。” 孙兴点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小云,你好好保重,我先走了。” 曲云把驴二和孙兴送出院子,望着他们的背影,叹息一声,把院门关上了。 驴二和孙兴一边走一边交谈。 孙兴说道: “既然便衣队到那个院子抓过抗日分子,我去找便衣队问问,应该能打听出来那是个什么地方。” 驴二道: “兴叔,咱们快去问吧。” 孙兴却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世故的目光,打量着驴二,说道: “小吕啊,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就不问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威海便衣队有没有瓜葛?” 驴二笑道: “兴叔,你是怕我连累你吧?” 孙兴说道: “我跟你调查红花案,就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了,不知道啥时候就遭到报复,已经不怕什么连累不连累了。” “我是怕带着你进去便衣队,刚一进去,你就被抓起来了,别说你出不来,我也马上完蛋。” 驴二以前活动的范围,仅次于海阳和牟平,他与海阳和牟平的日伪军以及特务机关没少交锋,还没到威海活动过,按说,威海的日伪军和警察应该不认识他。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第730章 特别关照 就比如前几天在逃难的时候,他以为伪军之中,没人认识自己,假装成周敏,却被一个伪军认了出来,差点被抓。 虽然威海距离海阳牟平有点远,但也难保有人认出他。 驴二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兴叔,你自己去便衣队问吧,我到茶楼等你的消息,还是那个茶楼的包厢。” 孙兴道: “行,你去茶楼吧,我去便衣队,咱们现在就分开吧。” 驴二去茶楼等着孙兴。 孙兴辞别了驴二,向威海便衣队的院子走去。 到了便衣队,门口的守卫认识孙兴,放孙兴进去。 孙兴径直向便衣队大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便衣队大队长名叫高长远,此时正在办公室中品茶。 孙兴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他和高长远是老朋友了,见面寒喧了几句,就切入正题。 孙兴笑道: “长远,有个案子,需要你协助一下。” 高长远道: “什么案子?” 孙兴道: “海关的阴科长被杀的案子,你听说了吗?” 高长远笑道: “阴长华就死在城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我再没听说,便衣队长就不用干了。老孙,这个案子你负责吗?” 孙兴道: “这个案子不牵涉到抗日分子,局长就交给我负责了。长远,你要感兴趣,咱们可以一起破案。” 高长远笑道: “算了,我们便衣队对这种普通凶杀案没兴趣,只对抓捕抗日分子有兴趣。” 他说到这里,压低声音说道: “老孙,阴长华跟日本人有关系,你办这个案子的时候小心点,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孙兴笑道: “海关是日本人控制着,阴长华在海关工作,跟日本人有关系很正常。” 高长远摇摇头: “应该不只是这一点关系。我接到过日本人的叮嘱,不要调查阴长华的事。你想,如果阴长华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日本人能特意叮嘱这个事吗?” 孙兴心头一动,说道: “谁打的招呼?” 高长远道: “再高了不知道,对我叮嘱的人,是我的直属上司,特高课的松本先生。” 孙兴道: “松本先生有没有说过,为什么要对阴长华特别关照?” 高长远道: “没有,但松本先生说,阴长华不是搞抗日活动,不会破坏维稳,不用管他的事。” 孙兴虽然早就知道阴长华的关系不一般,但现在听高长远亲口证实,特高课的特务头子都特意关照阴长华,不由更加心惊。 看来,这个红花盟并不是一般的拐卖团伙,竟然和日伪的高层,甚至特务机关都有勾结。 真不敢想像,红花盟的盟主,是什么级别的人物,竟然能让日伪特务特意关照。 孙兴有些气馁,也有些害怕,想就此罢手,不再追查下去。 可是,做为警察的责任感,又使他不忍袖手旁观,半途而废,追查下去,就算不能抓捕红花盟主,至少也能解救出几个被害的少女。 孙兴想了想,说道: “长远,既然你说不让我追查阴长华的案子了,那我就不追查了。还有个别的案子,需要你的帮助。” 高长远笑道: “咱们多年的老朋友了,你不用客气,想问什么就说吧,能说的,我不会隐瞒,不能说的,你也别生气,毕竟有些机密不能泄露。” 孙兴道: “我明白,不会问你的机密。前几天,我接到报案,有一个少女失踪了,昨天,那个少女被找到了。” “据少女说,她被人绑架了,她是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那个少女说了两点线索,第一,是距离城北门一个小时的马车路程,第二,她被抓进去的那个院子,主人的名字之中,有‘起斋二字。’” “长远,你们便衣队对全县的地头全都熟悉,你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个人吗?” 高长远微一思索,又向孙兴摇摇头,说道: “老孙,你说的这个地方,和阴长华有关系,我劝你就此打住,不要再查下去了。” 孙兴一听,就知道高长远想到了是什么地方,他假装又惊又奇,说道: “阴长华怎么和拐卖案少女案有关?” 高长远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松本先生叮嘱过,阴长华这个人不能调查,你刚才说的那个院子不能调查。” 孙兴苦笑道: “既然这样,我就不查了。不过,我很好奇,那个院子里有什么,不让调查。” 高长远道: “我也不清楚那个院子里有什么。几个月前,我带着几个手下,到那附近抓捕抗日分子,我一个没留神,几个手下就要去搜那个院子,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他们叫回来了,不然,真进了那个院子,我肯定要被松本先生训斥一顿。” 孙兴笑道: “你这样一说,勾起我的兴趣了。长远,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就对我说说那是什么地方吧,我保证不外传。” 高长远先探头向房门看了看,确定无人之后,才伸长脖子,压低声音说道: “那是张家疃张起斋的家。” 孙兴道: “张起斋是什么人?” 高长远道: “张起斋是个老师,已经退休了。他儿子在省城,也是个老师,不过,是个抗日分子,被日本人关起来了。” 孙兴笑道: “张起斋的儿子是抗日分子,那他家就是抗日家庭,日本人为什么要保护那个院子?” 高长远道: “我猜测,阴长华和日本人一起干见不得光的事,需要一个院子,就用张起斋的儿子的命,要胁张起斋配合,把院子给阴长华用。” “那个院子,是个干坏事的好地方,附近三里没有人家。” “嘿嘿,本来我也猜不透那个院子做什么用,现在听你说,那个被绑架的少女是从那里逃出来的,我就猜到了,他们是用那个院子,关押女人,供他们淫乐。” 说到这里,高长远猥琐的笑了笑。 孙兴已经把需要知道的线索,都摸清楚了,也就不再和高长远闲扯了,又谈了几句,就辞别了高长远,出了便衣队大院,向茶楼走去。 第731章 调虎离山 孙兴赶到茶楼的包厢,见到驴二,把得到的情报告诉了驴二。 驴二问清楚了张家疃的路线,就说道: “兴叔,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为了你的安全,你就不用插手了。” 孙兴道: “你和疤拉两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些人吗?” 驴二笑道: “兴叔,不瞒你说,我们不是两个人,还有七八个人。” 孙兴点点头,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此停手,接下来就由你们查下去了。除了你的两个妹子,如果还有别的姑娘,一定要救出来。” 驴二道: “这个当然。兴叔,天快黑了,再晚城门就要关了,我要赶紧出城。” 驴二说完,把警察服装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辞别了孙兴。 驴二一出茶楼,茶楼外边的刀子哥和疤拉叔就跟了过来。 驴二叫刀子哥去客栈,把所有的兄弟都带出城,在北城门外集合。 十多分钟之后,众人都出了城门。 此时,天色已经入夜。 驴二说了自己的计划,他要赶到那个院子救人,就算莲花和朵儿已经被送走了,他也要抓几个人逼出口供,问清莲花和朵儿被送到何处,然后一路追查下去。 众人虽然都没有武器,但他们有短刀,就算没有短刀,他们也昂然不惧。 众人就在黑夜中行走,向张家疃赶去。 疤拉叔早些年在这一带做生意,不但对城里熟悉,对城外也有所了解,再加上驴二已经问明孙兴路线,众人就向张家疃径直行去。 马车缓行需要一个多小时,驴二等人都是青壮年,步行起来不比马车慢多少,就算走累了,也只是稍微休息一会就继续赶路。 不到两个小时,众人就赶到了张家疃。 张家疃是个村庄的名字,但张起斋家的院子,并不在村庄内,而是在距离村庄三里远的海边。 众人走了张家疃的村子之后,就向北走,走了两里多路,就看到一里之外,座落着一个院子。 驴二带领众人又走了一会,在距离院子一百米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再往前走,就会被人发现了。 既然那个院子是个魔窟,肯定有人站岗放哨。 驴二等人为了顺利进城,这次下山的时候,都没带枪,而驴二已经听曲云说过,院子里的人都有手枪。 如果硬闯,驴二肯定吃亏。 驴二观察着院子周围的环境。 那个院子的东边和北边,都是悬崖,西边和南边是平地,但并没有可供隐藏身形的麦田,南边是一条宽敞的大路,西边倒是有几棵稀落的树木。 但如果从树木处向院子移动,很有可能会被院中人发现,因为树木太稀疏了。 驴二微一沉吟,有了个计划,决定冒险一试。 驴二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你带三个兄弟,到南边二百多米的地方,升一堆火,如果有人过来查看,你们能把枪夺过来就夺过来,夺不过来也不要硬夺,就说是张家疃的村民,在这里看守麦子。他们要赶你们走,你们就离开,不要纠缠。” “你们生火的目的,是把院中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我和老猫,从西边的树木进入院子。” “刀子哥,你带其他的兄弟,留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先进院子,向你招手,你再过去。” 刀子哥道: “如果你还没进院子,就被发现了呢?” 驴二苦笑道: “咱们都没带枪,对方至少有四五把手枪,咱们打不过他们,我要是暴露了,能逃就逃,如果我逃不掉,你们也不要救我,赶紧撤退,想办法搞几条枪再过来救我。” 疤拉叔笑道: “只怕那时候就晚了,等我们搞到枪来的时候,你已经被杀死了。” 驴二笑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之,你们不要徒增伤亡了,要死,就让我和老猫两个人就够了。” 老猫笑道: “至少咱俩还有个伴,黄泉路上不寂寞。” 疤拉叔带着三个兄弟,向南边走去,驴二等人继续留在原地。 不一会儿,南边就升起了一团火花。 驴二向老猫一挥手,二人绕到西边,借着树木的掩护,迅速向院子逼近。 驴二是身手灵活敏捷之人,老猫更是擅长此道,二人在稀疏的树木之间,从一棵树身后,稍一停顿,又继续移向另一棵树身后面。 一来是夜色昏暗,视线本就不清,二来有树木的遮拦,虽然树木稀疏,但毕竟树木之下的阴影更暗,三来院中的人的注意力,被南边的火光吸引过去了,驴二和老猫竟然没被人发现,一直移动到院墙下面。 院墙有一人多高,驴二不敢冒险跳进去,他用手势示意,老猫会意,蹲下身子,驴二站到老猫的肩膀上,老猫慢慢挺起身子,水涨船高,驴二的身子也慢慢高起。 驴二的眼睛,从围墙上面,向院子中观看。 他看到的是前院,前院的院门口,站着两个人。 驴二可以听到两个人的谈话。 一个人说道: “怎么生起火来了?要不要过去看看?” 另一个人说道: “不用去看了吧,可能是村里的闲汉,闲得蛋疼,生火玩儿,不用理会。” 一个人说道: “还是去看看吧,要不然,火势曼延过来,烧到咱们这里,道哥要骂人的。” 另一人说道: “别中了调虎离山计,你去看看,我在这里守着。” 一个人笑骂道: “你他娘的胆小鬼,我一个人去怎么行?” 另一个人笑骂道: “还说我是胆小鬼,你的胆也不大。你拿着枪呢,一个人也不用怕。” 一个人说道: “不行,一个人太危险,还是咱俩一起去。” 另一个说道: “咱俩都去了,谁看着前院?” 一个人说道: “你先等会,我去把后院的老三叫过来,叫他看着前院,咱俩出去看看。” 另一个说道: “行,你去喊老三过来吧。别惊醒了道哥,不然又要挨骂。” 这人说完,就快步去了后院。 驴二看到前院只有一个人看守了,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他双手攀住墙头,身子一提,翻到了墙头上,再轻轻一跃,落到前院之中。 驴二双脚落地的时候,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没有惊动那个门口的看守。 那个看守正从门缝中看着外边的火势,没发现有人跳进了院子中。 驴二的双脚无声无息的移动着,手中握紧了短刀,向那个看守靠近。 第732章 自己人 等驴二走近那个看守两三米的时候,那个看守才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那个看守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伙回来了,把目光从门缝中收回来,一边转过身来,一边说道: “你们来这么快?” 驴二就在那个看守转过头来的一瞬间,他猛地向前一冲,短刀迅猛的刺入那个看守的咽喉之中。 看守怎么也想不到有敌人偷袭,他刚要叫喊,驴二刺入他咽喉的短刀用力一拧,他的喉管被破刺,再也叫喊不出,双脚蹬动了几下就死了。 驴二杀死这个看守之后,立即把看守腰间的手枪拿到手中,手枪一到手,驴二的胆子立壮。 驴二刚要把仍在墙外的老猫召进来,就听到脚步声响,两个人说着话,从后院走了过来。 驴二知道,另一个看守,把后院的同伙叫过来了。 此时,驴二就在院门后面,老猫在墙外,他虽然可以打开院门把外边的刀子哥等人叫过来,但时间来不及了,不等刀子哥等人过来,两个看守就会走近驴二,驴二如果留下,就会被两个看守发现,如果驴二离开,两个看守就会怀疑,向他开枪,从而把同伙引过来。 如此一来,就不可避免要发生枪战了。 驴二知道自己这边虽然人数,但只有他一把手枪,对方至少还有四五把手枪,他们仍处在下风,不能引发枪战。 他不慌不忙,把刚杀死的那个看守拖进门后面的阴影中,再打开院门,院门恰好遮拦住门后阴影中的看守尸体。 驴二藏好看守的尸体之后,就走出院门,把半个身子露在院门外面,向火光的方向观看。 驴二之所以不把整个身子暴露在两个走过来的看守眼前,就是担心两个看守认出来他不是“自己人”,他只露半个身子,让两个看守只看到他的半个后背,是试图让两个看守误以为他是被他杀死的那个看守。 驴二认为,黑暗之中,视线不清,两个看守应该不会发现破绽。 为防两个看守认出来,驴二一只手握刀,一手握枪,只要两个看守有异动,他就立即动手,就算引起枪战,也没办法了。 他希望能在引起枪战之前,悄无声息的干掉过来的两个看守。 两个看守并没怀疑驴二是敌人,他们一边谈着话,一边走过来,他们走过来的时候,院门已经打开了,一扇院门遮挡住被杀同伴的尸体,他们没发现尸体,就以为半个身子站在院门外面的那个人影,是他们的同伙。 其实,如果两个看守仔细观看,虽然驴二只露出半个背影,仍然能看出来不对劲,但两个看守都大意了,并没仔细观看驴二的背影,见驴二的背影在院门外边,他们还以为同伴等不及,先把院门打开了。 在快走近院门的时候,一个看守走快两步,向驴二走过来,同时笑道: “二迷蹬,你怎么这么着急,先把门打开了?是不是在院里憋太久了,想赶紧出去透透风?” 这个看守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向驴二的肩膀拍过来。 驴二听得真切,立即一手握刀,迅速回身,一刀刺入这个看守的胸膛之中,这个看守想不到“同伴”会向他动手,没有防备,被一刀刺个正着,登时死亡。 驴二一手抽刀,一边用握枪的手那只手,把这个看守的尸体拨开,准备向后面的那个看守猛刺一刀。 驴二认为,凭他的速度和迅猛,完全可以在杀死前面的看守之后,再杀死后面的那个看守。 所以他没用枪,只用刀。 驴二的计划没有错,如果一切如他所想,他的确可以先后杀死两个看守。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后面那个看守,比前面的看守落后了一步走过来,就在驴二转身刺杀前面看守的时候,一只脚忽然伸出来,拦在了后面看守的脚下。 后面那个看守的脚下被绊,低头一看,发现有一脚伸出来,他不由好奇,弯下腰,仔细一看,借着朦胧的光线,看到这只脚是从院门下面伸出来的。 这个看守本就是机警之人,立即明白“自己人被杀死了,藏尸在院门后面。 由于时间紧迫,驴二在藏尸体的时候,来不及把看守尸体藏好,只是匆匆把尸体的两只脚叠放在一起,没想到,一只脚滑了下来,从院门的下面伸出来,被后面那个看守发现了。 驴二的判断本没有错,杀死了前面的看守,拨开尸体之后,再迅猛一刀,直刺后面看守的咽喉。 如果后面那个看守,脚下没被绊住,驴二这一刀,恰好可以刺中后面看守的咽喉,一刀毙命。 但是,驴二在向后面看守刺刀的时候,那个看守恰好向下弯腰,观看绊住他的一只脚。 驴二这迅猛一刀,就刺空了,贴着看守的头皮刺了过去。 那看守看到一只脚之后,刚想到自己的同伙被杀了,就听到头上传来风声,眼前被一个黑影扑过来,这个看守明白:有敌人! 这个看守正在弯着腰,一口气窝在胸口,无法大声示警,他的反应也极为敏捷,立即伸手向后腰一抓,抓住了后腰间的手枪,准备用手枪对付袭来的敌人。 驴二更为敏捷,虽然一刀刺空,但他的身子已经逼近了看守,他因为一刀刺的太猛了,收势不及,无法及时调转刀子下刺看守的后背,他立即一个提膝,坚硬的膝盖,就重重的撞到正弯着腰的看守的脸部。 驴二的动作非常迅速,从刺向前面的看守,到杀死前面看守之后再拨开尸体,又刺向后面的看守,以及一刺不中之后,迅速用膝盖撞击,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又迅猛致命。 看守的脸部被膝盖重击,疼得差点昏死过去,身子向后摔去。 驴二立即踏前一步,扬起刀子,再次向看守刺下。 那个看守虽然被摔得脸部疼痛之极,但并没有昏迷,只不过被撞得嘴巴疼痛,一时间叫喊不出,无法示警,但除了脸部,他的身体别的部位,仍然有活动能力。 看守的身子倒地的时候,已经把手枪拿到手中,他倒在地上,立即举起手枪,向驴二开枪---- 第733章 入室 由于驴二用膝盖把看守的身体撞倒,驴二反而和看守拉开了距离,当驴二向看守刺刀的时候,看守已经向驴二举起了手枪,准备开枪。 虽然驴二发现看守的枪口,并没有瞄准他的重要部位,就算开枪,也不会一枪就能打死他,他扑下去的时候,仍然可以不等看守再开第二枪,就抢先把看守杀死。 但是,枪声只要一响,就会惊动别的看守,枪战无法避免了。 正在驴二大急的时候,忽然人影一闪,比驴二更快一步,扑到看守的身上,那人一手握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一手迅速抓向看守手中的手枪。 此人正是老猫。 老猫在墙外躲藏着,听到两个看守谈着话,从墙内向院门走去,他担心驴二一个人对付不了几个看守,不等驴二的吩咐,就悄悄翻墙而过,准备协助驴二。 老猫赶到的时候,恰好是守卫要向驴二开枪的时候。 如果是别人,一定无法及时阻止看守,但老猫是盗中好手,身法灵活敏捷,一看情况不妙,他立即使出平生的本领,一跃而上,一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一手去抓看守的手枪。 手枪被看守握在手中,正要扣下钣机,只要钣机一扣下,枪声就会响起。 但老猫自有办法,他不但身手快,而且反应敏捷,头脑灵活,一看到看守的手势,就知道看守即将扣下钣机。 “绝不能让看守扣下钣机!” 老猫伸手抓向手枪,并不是要抢手枪,他知道,抢手枪是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不让看守开枪。 手枪的钣机是有一些空隙的,老猫在抓向手枪的时候,把一根手指伸进了钣机的空隙之中,堵住了空隙。 如此一来,钣机就扣不动了。 老猫虽然用一根手指堵住了钣机的空隙,不使看守扣下钣机,但由于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用来对付手枪上面,刺向看守咽喉的那一刀,就有些偏差了,没能一刀杀死看守。 看守被刺中了咽喉,虽然无法叫喊,但身体却能挣扎,而且他的力气比老猫大的多,他强忍着咽喉的剧疼,一个回肘,肘尖重重击中老猫的下肋,登时撞断了老猫的两根肋骨。 老猫闷哼一声,也强忍着疼痛,仍然紧紧的用一根手指堵住钣机的空隙。 就这么缓了一缓,驴二已经扑到,他一刀捅入看守的胸膛,用力一拧一转,看守这才气绝而亡,但手掌仍然紧紧抓着手枪。 驴二先小心翼翼的分开看守的手指,把手枪拿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他连忙把手枪和刀子放在地上,把看守的尸体从老猫的身上移开,搀扶老猫起身。 驴二感激又关心的问道: “怎么样,伤得重吗?” 老猫苦笑道: “可能肋骨断了两根,死不了,但一时也活动不了,接下来就帮不上忙了。” 驴二拿起一把手枪交给老猫,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你自己找地方藏好。” 驴二走回院门前,向远处打了个手势。 很快,刀子哥带着几个兄弟快步而来。 驴二自己拿了一把手枪,把另一把手枪递给刀子哥,问道: “疤拉叔还没回来吗?” 刀子哥道: “他们还在火堆旁,我派小国去喊他们过来了。” 驴二道: “小五子留在这里等疤拉叔,咱们先行动。” 他指着前面的院子,又说道: “我还没去后面的院子观察,但按目前的情况推测,前面的院子里面,应该没有看守了。” “前面的院子中,很可能住着院主人张起斋,红花盟的人,都住在后院。” “咱们先控制住张起斋,问清情况,再去后面的院子对付红花盟。” “刀子哥,你和小宝在通道这边守着,如果后院有人过来,你立即示警,必要时可以开枪。小德子,你跟我去控制张起斋。” 刀子哥和一个红胡子守住后院通向前院的通道,驴二和小德子向前院的几个房间走去。 前院有五间主屋,两间偏屋,驴二知道,院主人一般会住在主屋,堂屋旁边的房间,他向小德子一打手势,小德子去观察几间偏屋,他则走到院主人居住的房间门外。 驴二走近房间,侧耳聆听,听到这个房间中,传来一个人的鼾声,刚才在院子中发生的事情,虽然被杀了三个人,但由于驴二等人行动迅速,并没有惊动房中人。 驴二确定房中有人之后,并没有行动,而是就守在门外,转头观看小德子。 小德子已经把别的房间挨个聆听了一遍,确定别的房间无人之后,才向驴二打了个手势。 驴二会意,他向小德子招招手,小德子走了过来,驴二把手枪递给小德子,让小德子持枪警戒,他则拿起短刀,把刀尖从门缝中插进去,轻轻拨动里面的门闩。 如果老猫没受伤,拨动门闩这种事他最在行,但老猫受伤了,驴二只能自己动手了。 虽然驴二的手法不如老猫,但也比普通人灵活的多,他一边轻轻拨动门闩,一边聆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要房中人的呼吸不对,他就知道房中人警觉了,他会就硬闯进去。 房中人睡得很沉,并没被拨动门闩的声音惊醒,鼾声均匀平静。 驴二听到门缝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格”声,知道门闩到头了,可以推门进去了。 驴二从小德子的手中,接过手枪,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刀,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小德子的身法不如驴二,担心自己进去会因看不清事物撞倒东西,惊醒房中人,所以他没进去,就站在门外等着,如果驴二遇险,他再进去协助,驴二不遇险,就由驴二一个人进去。 驴二一边走,一边观看着房中的情形,虽然光线很昏暗,但现在房门是打开的,房间的后面也有一张窗子,借着房门和窗子的朦胧光线,依稀可以看到事物,再加上驴二小心翼翼,并没撞翻东西,无声无息的走近一张床前。 直到驴二走近床边的时候,脚尖碰到了床下面的尿罐,发出轻微的响声,床上的人这才惊醒了。 床上人一睁眼,看到床边站着一条人影,他大吃一惊,刚要叫喊,一把刀子就抵住他的咽喉,一个声音冷冷说道:: “敢出声就宰了你!” 第734章 邪恶组织 床上人吓得不敢大声叫喊,压低声音,颤抖着问道: “你是什么人?” 驴二冷冷说道: “我问,你答。你叫什么名字?” 床上人道: “我叫张起斋。” 驴二道: “你是这院子的主人?” 张起斋道: “是的。” 驴二冷笑道: “听说你曾经是个老师,现在却助纣为虐,把你这书香门弟,变成了拐卖少女的魔窿,你不知羞耻吗?” 张起斋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羞愧的说道: “你骂的对,我的确有愧于孔孟之道,可是,我没办法啊,那些人拿我儿子的命要胁我,我不敢不听他们的。” 驴二道: “具体怎么回事,你说说。” 张起斋道: “我退休之后,就赋闲在家,平时就是种种花,读读书,写写字,生活很平静。” “一年多前的一天,一个济南的朋友通知我,说我儿子被日军抓起来了,关在大牢里,我连忙赶到济南。” “我儿子也是位老师,在济南的一个高中教书,日军侵占济南的时候,我儿子带着学生上街游行,反抗日军的侵略,因此被日军抓起来的。” “我想到牢里探监,但日军不让我见儿子。我在济南活动了几天,找到几个在教育部门工作的朋友,想托他们把我儿子救出来,可是,无济于事。” “过了几天,一个朋友带我去见一个叫阴长华的说,说阴长华可能有关系能救出我儿子。” “我见了阴长华,阴长华对我说,在儿子的事情上,他可以帮助我,但他也需要我的帮助,他不久就要去威海海关工作,需要借用我家的院子,储存一些货物。” “我以为他是海关人员,虽然奇怪海关有自己的仓库,为什么还要借有我家这个偏僻的院子,但没想到他是做坏事,所谓的货物,竟然是被拐骗的少女,我就同意了。” “阴长华并没把我儿子救出来,他说我儿子是抗日分子,罪名太大,日军不肯放人,但凭着他和日军的关系,只要我帮他,他就向日军求情,只把我儿子关着,不会枪毙我儿子,但如果我不帮他,日军就会枪毙我儿子。” “阴长华虽然没救出我儿子,但让我进监狱见了儿子,我儿子被打得很惨,瘦得皮包骨头,满身都是血,我的心都碎了……” 张起斋说到这里,不由哽咽了,低声哭泣。 驴二虽然同情张起斋的遭遇,但也恼怒张起斋为虎作伥,冷声说道: “别哭了,继续说!” 张起斋强忍着忧愁,说道: “阴长华控制着我儿子的生命,我不能不听他的,我本想着,反正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只有我一个人住着,借用给他也没关系。” “但没想到,他送来的第一批货物,就是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 “等我想拒绝的时候,已经晚了,如果我拒绝,阴长华就会让日军杀害我儿子,更何况,形势已经不容我拒绝了,和阴长华一起来的,不只是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还有道哥和几个手下,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般,我不敢招惹他们。” “就这样,我就被他们控制住了,不敢不但揭发他们,还要配合他们。我从外村找来一个聋哑村妇,为他们做饭洗衣,还帮着他们传授被拐骗少女诗词歌赋等国文知识。” 驴二问道: “除了你,还有几位老师?” 张起斋道: “我是教国文的老师,还有一位女老师教音乐,另有一位女老师教礼仪。” “虽然阴长华和道哥,不许我和另两位老师接触,但我也知道,那位教音乐的女老师,是县城的人,以前曾经在济南艺术团工作。” “至于那位教礼仪的女老师,也是威海县城人,她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京的国宾馆工作过,对于女性的礼仪很有研究,可以提升女孩子的气质。” “我们三个老师,轮流着教导被拐骗来的女孩子,除了我们三人,就没有别的老师了。” “阴长华和道哥这帮人,为了保密,不但对被拐骗的少女选拨极为严格,就连老师的选择也极为严格,我估计,两个女老师也被他们掌握着把柄,或者用重金诱惑。” 驴二道: “这个拐卖团伙,有多少人,你知道吗?” 张起斋道: “我不清楚,不但我不清楚,这个院子里的那几个看守也不清楚,甚至,连阴长华和道哥,也不一定清楚他们的组织到底有多少人,首领是谁。” “不过,道哥和他的手下闲聊的时候,我听到一些他们的谈话,好像他们的团伙,叫红花盟,红花盟在全国各地都有分支,阴长华和道哥,是属于山东的分支,而在山东境内,至少还有好几个像这里一样的地方。” “换言之,阴长华和道哥,只是红花盟总部,山东支部,胶东分部的人员,在全国各地,还有数十个甚至数百个这样的地方。” 驴二心头大凛,虽然他已经猜到红花盟这个组织庞大,但现在听了张起斋的话,他还是被震憾了。 这个组织,不但邪恶而庞大,人员众多,层次架构分明,而且与日伪和国军的高层,都有勾结。 真不知道盟主是什么人,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打通日伪与国军的关系。 如果只有日伪高层有关系,或者只在国军高层有关系,还可以理解,但同时在日伪与国军高层之中,都有关系,那就这个盟主,就不是一般人了。 因为日伪与国军,是敌对双方,整天打来打去,而那个盟主,却在敌对的两方阵营之中,都有关系,这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驴二想了想,又问道: “你这里一共有多少红花盟的人?” 张起斋道: “除了阴长华偶尔过来一趟,长驻在我家的人,只有道哥和五个手下。” “阴长华负责在外边把少女拐骗过来,他负责挑选少女,挑选老师,负责把少女送走,他算是管理行政的一把手。” “道哥是打手的头子,他负责看守少女,监视少女的行为,不让少女逃跑,不让别人来救少女。” “其他的人,都是道哥的手下,他们对情况也不太了解,一切都听阴长华和道哥的,道哥也听阴长华的。” 驴二道: “道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735章 丢你儿子的脸 张起斋道: “我也不清楚此人,不过,听他的手下说过,他以前是山里的红胡子,所以心狠手毒,杀人不眨眼。” 驴二道: “他们怎么值班?” 张起斋道: “道哥不需要值班,只是不定时巡查,其他的五个手下轮流值班。他们一般是两人一组,前院两个人,后院两个人,还有一个人补缺。” 驴二心想: “这个院子中,加上道哥,共有六个红花盟的人,现在已经干掉三人,还有三人。” “这三人都在后院,如果硬闯过去,一旦被发现,就会发生枪战,虽然我们也有三把枪,打得过对方,但如果打起来了,难保我方也会出现伤亡,所以最好还是悄无声息的控制住对方,避免枪战。” 驴二问道: “他们在哪个房间休息?” 张起斋指了指后窗,说道: “你从窗缝中向后看,会看到五间正房,两间偏房。正房的三间堂屋无人居住,堂屋东边的房间,道哥一个人休息。堂屋西边的房间,做为教室。” “那两间偏堂,一间是三个手下的宿舍,一间是被拐骗来的少女的宿舍。” “我这前院,一个偏房是两个手下的宿舍,另一间偏房,是聋哑妇女的宿舍。不过聋哑妇女白天在这里,做过晚饭之后就回家了,第二天一大早再来。” 驴二道: “现在这里还有被拐骗来的少女吗?” 张起斋道: “前天刚送过来两个小姑娘,还在让她们适应环境,暂时没进行培训。” 驴二道: “前段时间,在这里莲花和朵儿,现在何处?” 张起斋道: “已经送走了,我不知道送到什么地方去,只有阴长华和道哥知道。” 驴二心头一沉,莲花和朵儿果然没在这里,被送了出去,阴长华已经死了,要知道她们的下落,只有逼问道哥了,这个道哥要留活口。 驴二想到这里,走到后窗,从窗户缝中,向后院观看。 后院的布局和前院相同,正如张起斋所说,五间正房,两间偏房。 此时,后院的院子中,正有一个人影在踱步,应该就是值夜的那个看守,另一个看守应该在偏房中睡觉,道哥在堂屋的偏房中睡觉。 要想在不惊动道哥和睡觉的那个看守,进入后院,只有悄悄控制住现在外边值班的这个看守。 驴二微一沉吟,对张起斋说道: “你能不能把这个值班的看守骗过来?” 张起斋沉吟了一下,说道: “对不起,好汉爷,我不能帮你们,我帮了你们,他们就会让日军杀了我儿子。” “你还是把我杀了吧,也许我死了,他们就会放过我儿子。” 驴二压低声音,怒斥道: “张起斋,你是个文化人,怎么没有一点骨气?你儿子是抗日的英雄,为了抗日被关在牢里,你却甘心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你不但丢你们文化人的脸,也丢你儿子的脸!” “如果你儿子在牢里知道,你帮助坏人,拐卖少女,你认为,你儿子还会认你这个爹吗?” 张起斋被骂得羞愧难当,沉默了一会,说道: “可是,如果我因为帮你们,害得儿子被杀了怎么办?” 驴二道: “你儿子如果被关在烟台境内,我可以帮你救出你儿子,可你儿子被关在济南的监狱,我不能向你保证,马上去救你儿子。” “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有时间,我就会赶到济南,帮你救出你儿子。” “如果真的因为你帮助我,连累你儿子被杀,我认为,你儿子死得其所,死得光荣,至少,他不会因为你这个当爹帮助坏人而羞愧了。” 张起斋沉默了一会,说道: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驴二道: “你现在去后院,对那个值班的看守说,前面院子的三个看守,都出去检查那一片火光了,你一个人在前院害怕,让那个看守过来给你做伴。” “你把他骗过来之后,以后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张起斋道: “好,等我穿上衣服,我就去后院。好汉爷,我要把灯点上,不然,那看守会起疑心。” 驴二退开几步,张起斋点上油灯,很快穿好衣服,就要外出。 驴二对张起斋说道: “张起斋,我要警告你,不要试图向道哥通风报信,阴长华已经被我杀了,不然我也找不到你这里来。” “今天既然到你这里来了,抓不到道哥,我绝不罢休。” “你要认定形势,现在,前院的两个看守,和后院的一个看守,已经被我杀了,现在道哥只有三个人了,而我有十多个兄弟,打起来,道哥他们三个,肯定会死,如果你帮他们,我也会把你杀了。”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不杀你,甚至还会帮你想办法救你儿子。你自己考虑清楚。行了,你可以走了。” 驴二说完,让开路,让张起斋走出房门。 驴二跟着张起斋走出房门,看着张起斋向通道走去。 驴二转头对小德子说: “告诉大家,藏好身形,没有我的命令之前,都不要被发现了。” 小德子去通知众人,驴二又转身进房,从窗户缝中向后院观看。 驴二打定主意,只要张起斋敢向道哥通风报信,他就发起硬攻,如果张起斋不通风报信,那就等抓到一个看守之后,再展开行动。 驴二从窗缝中看到,张起斋从通道中进入后院,向那个巡逻的看守走去。 由于距离较远,驴二听不清张起斋和那个看守说什么,只见张起斋和看守交谈了几句,就一起向通道走来,准备进入前院。 驴二见那个看守和张起斋,都没走近道哥的房间,推测张起斋没出卖他,不然,张起斋或者看守,会走近道哥的房间,向道哥汇报情况,既然没汇报,那就说明,张起斋没出卖他。 驴二立即走到房门后面,隐蔽起来,等着张起斋和看守走进来。 很快,张起斋和看守一边交谈,一边走了过来。 驴二把手枪别在腰间,手中握紧短刀,身子紧贴着墙壁,等着张起斋和看守走进门。 第736章 抹脖子的痛苦 张起斋和看守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道: “他们可能就快回来了,咱们先到我房间坐坐,喝杯茶吧。” 张起斋说着,走了进来,看守随后跟进来。 看守一进门,驴二的身形一动,快速移到看守的身后,短刀就横在看守的脖子上,冷冷说道: “别声张,不然给你抹脖子!” 看守大吃一惊,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瞪着张起斋,低声骂道: “老家伙,你敢阴我?” 张起斋不敢接触看守那凶恶的目光,连忙垂下头去。 驴二冷笑道: “伙计,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嚣张,你就不怕抹脖子?” 看守也冷笑道: “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敢太岁头上动土----” 驴二不等看守说完,立即手腕一沉,在看守的脖子上不轻不重的抹了一刀,立即划破看守的肌肉表皮,鲜血泌出。 驴二冷笑道: “既然我敢找上门来,当然不怕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狗东西!再不老实,下一刀就直接割断你的喉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守这才害怕了,不敢再嚣张了,但也没有害怕得身体发抖,仍然很冷静的说道: “你想怎么样?” 驴二道: “坐下来,聊聊。” 驴二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看守腰间的手枪拿了过来。 看守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驴二把门外的小德子喊进来,把刀子交给小德子,叮嘱道: “你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不老实,你就直接抹了他的脖子,不要杀死他,把喉管切断就行。” 小德子答应了,在看守的背后,持刀架在看守的脖子上。 驴二坐在看守对面的一张椅子上,盯着看守,淡淡说道: “怎么称呼?” 看守道: “名字不用问了,你叫我老三就行。” 驴二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就是接送曲云的那个马车夫?” 老三怔了怔,随即骂道: “果然是那个臭娘们出卖我----” 驴二的目光一冷,向小德子看了一眼,小德子会意,立即手腕一沉,刀子切入老三的肌肉表皮。 老三不敢再骂了,他知道,对方也是心狠手辣的角色,真会切断他的喉管。 驴二见老三不骂,这才说道: “你是想活命,还是想喉管被切断,慢慢流血而亡?” 老三道: “想活命怎么说?” 驴二道: “想活命,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部说出来,然后再帮我控制住道哥和另一个家伙。” “我实话告诉你,你的三个同伙已经被我杀了,再杀了你,就是四个,道哥他们两个人,打不过我们十几个人,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也可以干掉他们。” “不过,曲云说过,你在接送她的时候,对她还算客气,求我饶你一命,不要杀死你。” “所以,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曲云并没对驴二说这样的话,驴二之所以骗老三,是想让老三认为自己有活命的机会,才会配合他。 至于老三帮了他之后,是杀是留,就看他驴二的心情了。 老三微一沉吟,选择了活命,毕竟他可以不怕死,但被切断喉管,慢慢流血而死的痛苦,他不敢想像。 老三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驴二道:: “莲花和朵儿,被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三摇摇头,说道: “我不清楚,送货的时候,都是道哥一个人去送,那些小姑娘是怎么来的,又送到哪里去,我一概不知,只有道哥和阴长华知道。” 驴二道: “你对红花盟,了解多少?” 老三道: “了解不多,只有道哥和阴长华才算是红花盟的成员,我们就是道哥手下的小喽罗,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但我知道,他们的势力很大,不但在国统区有高官庇护,就是在日占区,也有高官庇护。” “伙计,趁现在道哥还没发现你,你放了我,赶紧走人,说不定还能活下来,不然,就算你杀了道哥,红花盟的人也不会放过你。” 驴二笑道: “我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现在,我带你去后院,你帮我把你的同伴和道哥,诓出门来,我就饶你不死。” 驴二之所以需要老三把道哥和另一个看守诓出门来,而不是像刚才他进入张起斋的房间那样,轻轻把门闩拨开进去,是因为张起斋年龄大了,警惕性不强,他才能拨开门闩而不惊动张起斋,但道哥和另一个看守,都是警惕性很强的人,一旦发现有人拨门闩,会立即开枪射击,一场枪战就在所难免了。 虽然驴二的人多,迟早可以干掉道哥,但是,一来自己人会伤亡,二来无法留下道哥的活口,三来,枪声响了,容易惊动巡逻队,日伪的巡逻队一到,他们就有麻烦了。 所以,驴二要在不开枪的情况下,控制住道哥,审问道哥,就需要老三的帮助了。 小德子用刀架住老三脖子,驴二跟随在后,走出房门。 刀子哥和疤拉叔带着几个手下,全都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站在驴二的面前。 驴二吩咐道: “疤拉叔,你带两个兄弟留在前院,防止有人进来或者逃跑。刀子哥,你带两个兄弟,跟我去后院。” 众人答应了。 驴二带着刀子哥等人,小德子仍然用刀架住老三的脖子,一起向后院走去。 如果用枪,一样可以威慑住老三,但如果老三不怕死,枪就没有用处了,但抹脖子的痛苦,比一枪毙命更有威慑力,所以小德子用刀架住老三的脖子,虽然姿势有些不方便,但驴二仍然没让小德子以枪代刀。 众人来到后院,此时后院中仍然静悄悄地,房间中没有亮灯,显然,后院中人并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 驴二决定先对付另一个看守,他示意刀子哥和小五子,拿着手枪,悄无声息的逼近道哥的房门,如果道哥出来,就向道哥开枪,如果道哥不出来,就不要行动。 驴二和小德子,胁持着老三,来到看守的房门外。 驴二持刀在手,向老三点点头,低声道: “把你伙计喊出来吧。” 第737章 少女的惊叫 老三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喊道: “小胡,该换班了,快起床。” 里面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让我再睡会,你帮我顶一会班。” 老三说道: “道哥刚才去前院巡查了,如果他回来的时候,你还没起床,他骂你可别怪我。” 那个看守很是惧怕道哥,一听这话,不敢再拖延,连忙点了灯,开始穿衣起床。 驴二听到一阵悉碎之声,知道那个看守正在起床。 很快,房中的看守打着呵欠,打开了房门。 就在房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驴二立即冲上,手中短刀,对着看守的咽喉就刺了过去----必须先破坏看守的声道,防止看守叫喊惊醒了道哥。 那看守万万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杀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刀刺入咽喉之中。 驴二一手持刀刺入看守的咽喉之后,随即拧转刀子,与此同时,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扑,把看守的身子,推倒在房间中的地上。 驴二随即压骑在看守的身上,抽出刀子,对着看守的心脏,一刀刺下。 看守被推倒在地的时候,虽然咽喉被刺中,但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进行了剧烈的挣扎,虽然仍然无法逃脱被驴二刺死的命运,可是,他挣扎的时候,一只脚踢到了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声响一发出,就惊动了不远处房间中的道哥了。 驴二刺死看守之后,立即挺身而起,快步出了房门。 他一出房门,就听到从道哥的房间中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回事?” 驴二如果现在奔去道哥的房间,一定来不及了,而且如果脚步太匆匆,更会引起道哥的怀疑。 驴二当机立断,立即把刀子抵住老三的咽喉,低声说道: “就说小胡自己摔了一跤,你把道哥引出来。” 面对着抵住咽喉的刀子,老三不敢反抗,他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道: “没什么事,小胡睡得迷糊,还没清醒,撞到门板上了。” “道哥,小王他们几个去前院了,说是有人在院子外边升火,他们去查看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道哥说道: “我这就去。” 随即,道哥的房间中亮起了灯光。 驴二知道道哥正在起床,他要在道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控制住道哥。 他知道别人的身手都不如他灵活,如果让别人靠近道哥的房门,难免被道哥听到脚步声,他一打手势,命令众人都原地不动,他自己则蹑手蹑脚,灵敏而轻灵的向道哥的房门移动。 驴二刚走到道哥的门口,就听到房间中传来脚步声音向房门走来。 驴二知道,道哥马上就要打开房门了,他必须在道哥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把刀子抵在道哥的咽喉上,才能控制住道哥。 驴二握紧了手中的刀子,全身进行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只要房门一开,他就立即动手。 谁知,就在这时,偏房之中,却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惊叫声。 原来,那偏房之中,住着两个刚被拐骗来的少女,其中一个少女,因为内急,要起床解手。 本来,房间中有便盆,完全可以在房中解决。 但这两个少女,都家境不错,爱好洁净,不愿在房中解决,毕竟有味道,而且她们知道,这里虽然都是恶人,但却不会侵犯她们,所以她们的胆量大了,总是出房解决。 这个少女在黑暗中摸索着,穿好衣服,准备打开房门外出解手,却看到院子中站着四五个陌生人,全都拿刀拿枪,其中一个人还行动诡异的向道哥的房间靠近。 这少女只有十三四岁,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道是敌是友,惊惶之下,不由发出一声惊叫。 虽然女子的惊叫声,并不太响亮,而且又因为担心惹祸上身,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仍然被正要打开房门的道哥听到了。 道哥本来没有怀疑,但女子的惊叫声,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本就是警惕性很强的人,听到女子惊叫声,立即停下脚步,收回正要去打开门闩的那只手,迅速掏出腰间的手枪,探头从门缝中向外观看。 这一看,道哥就发现门外的院子中,站着几个陌生人,全都拿着家伙,有刀有枪,门口就有一个黑影持刀在等着他出去---- 道哥的心头大凛,知道不好。 驴二听到女子的惊叫,知道大事不妙,想控制住道哥是不行了,他立即下令: “全部散开,各找掩体----” 在下令的同时,他立即身形一闪,避开房门的位置。 与此同时,两声枪响,从房间中射了出来,穿透房门,射向院子中。 如果驴二不是及时避开,就会被子弹击中。 驴二的命令一下,刀子哥和小德子等人,连忙各自寻找掩体,避开道哥房门的正前面,进入两边的偏房。 小德子和一个兄弟,拉着老三,躲进了看守的房间中。 刀子哥和另一个兄弟,躲进了被拐骗少女的房间中。 那个少女惊叫之后,就要把房门关上,刀子哥为了避开子弹,只能在房门还没关上的时候,用肩膀撞开房门,同时说道: “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那少女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再阻止刀子哥二人进来,当然,她们也阻止不了,只有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的看着刀子哥二人。 驴二躲藏在门旁,他身后是青砖,不用担心会被子弹打穿,他的大脑迅速转动着。 “虽然道哥开枪了,但他是在房间中,枪声不响亮,应该不会被外边的巡逻队听到。” “但如果我们在院子里开枪,在静夜之中,可以传到二三里外,难免会被恰好经过的巡逻队听到,所以,不到务要的时候,我们不能开枪。” 驴二想到这里,立即吩咐: “兄弟们,节省子弹,敌人不出来,就不要开枪,等他出来再开枪。” 众人都明白驴二是不想枪声引来巡逻队,所以都没开枪。 可是,如果他们不开枪,道哥在房间中不出来,他们还是无法控制住道哥,只能这样僵持着。 第738章 四肢皆废 驴二躲藏在门外,脑子迅速转动着,忽然想到: “道哥所住的房间,和张起斋所住的房间,虽然是前后两个院子,但位置相同,都是主卧室,主卧室的后面,都有后窗。” “如果道哥从后窗逃跑,那就抓不到他了。” 他想到这里,目光一转,看到不远处有一张梯子,可以上到屋顶。 驴二立即有了主意,他向刀子哥一打手势,又向梯子指了指,再指指房顶上。 刀子哥看到驴二的手势,明白驴二要上房顶,需要他在这边吸引道哥的注意力。 刀子哥立即喊道: “道哥,放下武器,饶你不死。你已经被包围了,逃不掉了。” 道哥在房间中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 刀子哥道: “我们是昆嵛山里的红胡子,你抓了我们两个小妹,我们是来救人的,只你把人放了,我可以不杀你。” 道哥道: “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刀子哥道: “我们是青龙寨的。” 道哥道: “原来是霍三爷的手下。” 刀子哥道: “你认识我们三爷?” 道哥道: “他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他。” 刀子哥道: “我们只想救人,不想与你们红花盟为敌,你把枪丢出来,乖乖的走出来,我保证不杀你。” 道哥道: “你要救谁?” 刀子哥道: “莲花和朵儿。” 道哥道: “她们已经送走了,伙计,既然你知道我是红花盟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们红花盟的势力,也不是好惹的,你现在就撤退,我也可以向你保证,不找你们青龙寨的麻烦,另外,我会派人把你要找的两个姑娘,送回青龙寨。” 就在刀子哥和道哥说话的时候,驴二悄悄移动身形,走到梯子边上,沿着梯子,爬上了房顶。 房顶是平房顶,不用担心会滑下去。 驴二上到房顶上,先避开道哥所在房间的房顶上,以免被道哥听到脚步声,他走到后边,再蹑手蹑脚的走到道哥的房顶上,探头向下观看,看清楚窗口的位置,他走到窗口上方的房顶上,就停止不动了。 驴二刚停下脚步,就听到前面传来两声枪响,他猜测,道哥这次是故意开枪,让院子中的人不敢闯进去,然后道哥就可以从后窗逃跑。 果然,枪响之后,驴二就听到后窗打开的声音。 驴二屏息静气,没有行动,他知道道哥十分机警,打开后窗之后,肯定会先观察,确定后窗后面的夹道之中无人,才会跳出窗子,从夹道后面的院墙,越墙而逃。 驴二也知道,一旦道哥的双脚,从窗子上跳到地上站稳之后,他再扑下去,道哥就会向他开枪,就算不能一枪打死他,但现在在外边开枪,枪声就会传出很远,他必须在道哥开枪之后,活捉道哥。 驴二不敢探头向下观看,以免道哥发现他站在房顶上,猜到他会扑下去,他只能停着后窗传来的轻微的声音,判断道哥的动作和姿势。 驴二听到,道哥的双脚已经站到了窗台上,随即,就听到一双脚,落在地上的沉重声音。 驴二来不多想,立即一手持刀,猛地跳下去。 驴二向下跳的时候,道哥的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稳身形,就听到上空传来声音,他抬头一看,看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大吃一惊,刚要举枪射击,但已经来不及了。 驴二的身子,重重地砸在道哥的身上,道哥被砸倒在地上,摔得昏头昏脑,手枪脱手。 驴二也摔倒在地,但他是有备而来,倒地之后,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即用脚尖一踢,把道哥手边的手枪踢开。 道哥一看来不及去捡手枪,立即反手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向驴二刺了过来。 驴二的身子向后一缩,同时脚尖一勾,把道哥勾倒在地。 两人都手持短刀,向对方展开了迅猛凌厉的攻击。 道哥是来不及拿手枪,驴二腰间有手枪,但他不愿意用枪,因为枪声会引来巡逻队,所以他只用刀。 驴二没想到,道哥的身手竟然很不错。 驴二的身手,经过石雄的教导,再加上身经百战的实战,已经很厉害了,这个道哥也不遑多让。 当然,如果二人都手持短刀比武,驴二还是可以打败道哥的,可是,现在的形势不同,不是比武,而是拼命,尤其是道哥,知道自己一旦被擒,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拼命攻击。 可驴二现在已经控制住局面,就不愿和道哥拼命了。 如此一来,驴二想在短时间控制住道哥,就有些吃力了。 两人都来不及站起身子,就跪在地上,向对方攻击,刀刀凶猛,凌厉快速。 驴二沉着应战,先拨开了道哥的几刀猛刺,再反手反击。 由于二人是近身肉搏,虽然驴二拨开了道哥的猛刺,没被刺中要害,但仍然被割破了几道伤口,火辣辣的疼痛。 道哥同样也被驴二的反击刺伤,但他是拼命的打法,根本不顾危险,也要伤害驴二,所以他虽然比驴二受伤更重,但在士气方面,却比驴二更为凶悍。 驴二被划破几刀,也心中恼怒了,他看到道哥又是一刀猛刺过来,决定兵行险着,尽快控制住道哥。 驴二眼看一刀刺来,没再用刀拨开,反而忽然向前一扑,用腋窝夹住道哥的手腕连同刀子,就在道哥在抽刀的时候,驴二的手腕一翻,刀尖就抵住了道哥的咽喉。 驴二喝道: “再动,马上捅死你!” 但道哥仍然动了,仍然反击,迅速抽出刀子,再次向驴二的胸膛刺来。 驴二真想一刀捅入道哥的咽喉,但如此一来,就算道哥不死,他也无法逼问口供了。 驴二只好从道哥的咽喉撤出刀子,在收刀的同时,手中的刀子,猛地捅向道哥向他刺刀的手腕。 道哥的刀子,还没刺入驴二的胸膛,手腕就中刀了。 驴二用力一拧刀柄,道哥惨叫一声,不由自主,握刀不住,刀子脱手落下。 驴二迅速抽刀,一手按住道哥的另一条胳膊,抬手一刀,对准这条胳膊上的手腕,刺了下去,随即一拧,再立即抽刀,然后按住道哥的一条腿,对准脚踝,迅速刺下去,挑断了道哥这条腿上的腿筋,然后,他又按住道哥的另一条腿,再次挑断了道哥的腿筋。 在不过五秒钟的时候,驴二把道哥四肢的软筋,全部挑断了,刀法迅速,出手毒辣,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第739章 给你个痛快 驴二知道,阴长华和道哥都是红花盟在胶东的骨干成员,既然阴长华的牙齿中藏着毒药,以便随时自杀,那么道哥也很有可能在牙齿藏着毒药。 驴二当然不能让道哥自杀,不然他就无法审问道哥了。 挑断了道哥四肢的软筋之后,驴二并不停手,迅速抓住道哥的下腭骨,一扭一拉,随着“格勒”一声,卸下了道哥的腭骨,如此一来,道哥的嘴巴就无法用力,无法咬破牙齿中藏着的毒药了。 这时,刀子哥带着一个兄弟,从后院跑进了夹道。 驴二已经控制住道哥,他叫刀子哥跳进道哥的房间中,他和那个兄弟抬起道哥的身体,从窗子递过去,刀子哥在房中接住了。 驴二跳进窗子,和刀子哥一起动手,把道哥放到一张椅子上。 灯光之下,只见道哥的四肢虚垂,伤口不停的流出鲜血,他一双恶毒的眼睛,充满怨恨的盯着驴二。 驴二根本不在乎道哥怨恨的目光,比道哥更凶恶的敌人他见多了,怎么可能害怕道哥的“目光威胁”?更何况现在道哥的生命就捏在他的手里,他随时可以干掉道哥。 驴二让刀子哥把油灯端过来,照着道哥的嘴巴,他一只手捏住道哥的上腭,以防道哥咬他,一只手伸进道哥的嘴巴里,寻找着藏着毒药的牙齿。 很快,驴二就摸到一颗有异样的牙齿,他把刀子伸进道哥的嘴巴里,把这颗藏有毒药的牙齿挖了出来。 驴二把毒药扔掉,这才双手一合,把道哥的下腭托上,现在道哥可以说话了。 驴二在水盆中洗去满是鲜血的手,这才走过来,坐在道哥的面前,冷酷的盯着道哥,说道: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我问完之后,可以给你个痛快,如果你不配合,嘿嘿,折磨人的法子,我可不比你少,可以让你享受三天三夜。” 道哥的四肢软筋被挑断,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了,他本想自杀,但牙齿中的毒药已经被驴二搜去,想快速自杀是不成了,如果他咬舌自杀,不但痛苦,而且他只要一有咬牙的动作,驴二就会马上卸下他的下腭,那就更是半死不活了。 道哥这种凶悍之人,并不怕死,但害怕受折磨,因为他折磨过别人,知道别人的痛苦,如果换成他受折磨,他就害怕了。 道哥只想死个痛快,不敢再对驴二耍横,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喘息着说道: “你想问什么?” 驴二道: “莲花和朵花,被你送到什么地方去了?” 道哥道: “我用马车把她俩送到码头,阴长华利用海关的船只,送往上海去了。” “至于送到上海什么地方,别说我不知道,阴长华也不知道,货物到了上海之后,自有人接货。” 驴二的心头一凉,看到莲花和朵儿的确被送走了,不过,知道她们被送往上海,也算是一条线索。 可惜,阴长华自杀了,这条线索就断了,只有找到阴长华的上级,才能再把线索连起来。 想到这里,驴二问道: “你和阴长华的上级是谁?” 道哥道: “我的上级是阴长华,阴长华的上级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驴二冷笑道: “看来,你不想死个痛快。那行,我就再赏你一刀,这一刀,我会先割掉你一只耳朵,如果还是不说实话,我就一块一块的割,耳朵,鼻子,十根手指,十根脚趾。” 驴二说着,一手拎刀,一手揪住道哥的耳朵。 道哥连忙说道: “别动手,我说!” “我的确不知道阴长华的上级是谁,我接到的命令,直接来自阴长华。” “不过,有一次,我跟着阴长华去见他的上级,那次,我虽然没见到他的上级,也没进入那个院子,但是,我却知道那个院子在什么地方。” 驴二仍然一手持刀,放在道哥的耳朵上面,说道: “院子在什么地方?” 道哥道: “就在省城大明湖畔附近,不过,具体的位置,我忘记了。” 驴二道: “怎么会忘记?你还在说谎?” 道哥连忙说道: “我真没说谎,你先听我说完。红花盟的等级分明,纪律极为严格,我的资格不够见到阴长华的上级,所以阴长华去见他上级的时候,让我在大明湖畔的一个茶楼等着他,他一个人去的。” “我很好奇他的上级是什么人,所以决定悄悄跟踪他,看看他的上级是谁。我跟着阴长华,走了一段路,看到他进了一个院子。” “我刚要靠近的时候,忽然发现,院子周围有两个暗哨,我就不敢再靠近了,如果让暗哨发现了我,汇报上去,我很可能会被他们杀死。” “我就赶紧回到茶楼,等着阴长华回来。” 驴二冷笑道: “你这情报毫无价值,说了出等于没说,看来你是不想死个痛快了----” 驴二手起刀落,一刀割下了道哥的一条耳朵。 道哥惨叫一声,连忙说道: “别动手,别动手,我虽然没进那个院子,但我看到了院子门前的灯笼上,写着‘陈府’两个字。” 驴二心头一动,说道: “除了陈府,那个院子还有什么标记?” 道哥道: “院门的两边,有两棵柳树。” 驴二笑道: “谁都知道济南又称柳城,谁家院子外边没有几棵柳树?” 道哥连忙说道: “不,不,虽然济南城到处都是柳树,但那个院子门前的两棵柳树,特别粗大,每棵柳树,都需要两个人合围,才能抱过来,就算在济南城,像那样的柳树,也很是少见。” 驴二道: “院主人姓陈,门前两棵特别粗大的柳树,这倒可以缩小范围了。你等阴长华的那个茶楼,叫什么名字?” 道哥道: “好像叫芸轩阁,就在大明湖的北岸中段。我从芸轩阁跟着阴长华,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就到了那个院子。” “由于是晚上,七拐八拐的,我也不记得是向东还是向西了。回来的时候,我担心被暗哨发现,快步跑了一阵,确定没人跟踪我,我才停下脚步,又向人打听了前往芸轩阁的路,才回到了茶楼。” 第740章 被毁的日本军车 驴二道: “也就是说,以芸轩阁为中轴,向外扩展,在方圆二里之内寻找,就可以找到那个院子,是吗?” 道哥道: “是的。伙计,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驴二知道道哥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像这种拐骗少女的恶徒,没必要留他的命。 驴二把刀子捅进道哥的心脏,用力一拧,给了道哥一个痛快。 杀了道哥之后,驴二对刀子哥笑道: “那个老三还活着,你去杀了他。像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活在世上,也是个祸害,我说过不杀他,我要讲信用,你去杀了他,我就不算食言了。” 刀子哥呲牙一笑,转身出去,把老三杀了。 驴二又吩咐刀子哥把道哥等人的尸体,拉到院子外的悬崖上,扔到海里喂鱼。 他自己则去见两个被拐骗来的少女,问她们是何方人氏,一个少女是文登人,一个少女是荣成人。 驴二派了两个手下,叮嘱他们把两个少女送回家中。 安排完毕之后,驴二又把张起斋叫过来,说道: “张起斋,念在你是为救儿子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协助拐卖少女的责任了。” “你儿子的事,你先想办法营救,如果我有机会,也会帮你救人,但你不要指望我,还是要指望你自己。” 张起斋能活命,已经自求多福了,连连答应。 驴二见院子中有三匹马,他对疤拉叔说道: “疤拉叔,你带着兄弟们回威海,骑上咱们留在客栈中的马,慢慢回去吧,我和刀子哥小德子先回山寨了。” 疤拉叔答应了。 驴二和刀子哥以及小德子,骑了三匹马,快马加鞭,向昆嵛山赶路。 他们奔出五六里路,天色才朦胧发亮。 他们绕开威海城,向昆嵛山方向赶路。 快到昆嵛山的时候,驴二对刀子哥说道: “刀子哥,我和小德子回寨里见三爷,你替我去一趟济南城吧,打探阴长华的上级是什么人。” “道哥的话,你在旁边都听到了,你经验老道,你去打探消息我放心,别人去我不放心。” 刀子哥答应了,绕开昆嵛山,转路向济南城赶赴。 驴二和小德子继续向昆嵛山赶路。 下午时分,二人到了昆嵛山的东部山脚下。 这次营救莲花和朵儿,虽然费尽周折,却不但没把莲花和朵儿救回来,反而失去了她们的讯息,驴二感到深深的挫折感,心中郁闷之极,不但抱怨自己无能,还为莲花和朵儿的命运担忧。 他准备先赶回山寨,见三爷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聆听三爷的教诲,然后就去济南,追查阴长华的上级,一路追查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把莲花和朵儿救出来,所以他先派了刀子哥去济南打探情报。 驴二坐在马背上,正低头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小德子喊了声: “二哥,你看,那边有鬼子的军车。” 驴二抬头一看,前面二三百米的路边,果然有一辆日本军车,不过,军车是在路沟中,并不是在路上。 他们现在所走的这条道路,虽然道路颇为宽敞,但因为靠近山区,人们担心遇到山里的红胡子打劫,所以来往的行人车辆并不多。 驴二吃了一惊,担心遇到敌人的埋伏,连忙跳下马来,把马缰交给小德子,他自己则掏出手枪,一边警惕的观察,一边小心翼翼的向前移动。 越到近前,看得越真切,军车倒在路沟中,旁边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几个日军,看样子是死了。 驴二走到近前,先检查是否还有日军活着,确定日军全部死亡之后,这才放心,向不远处的小德子招招手,小德子牵着两辆马走了过来。 驴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判断这辆日本军车,在这里遭遇到山里的红胡子的伏击,发生了战斗,军车撞进路沟里,车里的日军全被打死了。 从现场的血迹和痕迹来看,红胡子也有人员伤亡,但红胡子最后胜利了,把自己人的尸体和伤员带走了。 驴二又看到,还有一辆较窄的军车的车印,向远处蜿蜒伸展,在车印的旁边,有十几双马蹄印,应该是有一辆日军军车逃跑了,十几个骑马的红胡子追上去了。 那辆逃跑的军车,很可能是辆吉普车。 如果驴二不是着急要回青龙寨见三爷的最后一面,像这种打鬼子的热闹,他一定要凑一凑,可是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山寨见三爷,又判断是红胡子取胜了,不需要他的营救,他就更不想插手这件事了。 不过,车印和马蹄印的方向,正是他要进山的道路,他只能沿着车印和马蹄印向前行。 驴二和小德子骑在马上,沿着车痕向前行了两三里路,看到一辆吉普车撞在一棵树上,吉普车的旁边,同样倒着三四个日军,全部死了。 驴二走到近前,发现三四个日军的血还有些湿热,显然是刚死不久。 像前面的情况一样,只有日军的尸体,没有红胡子的尸体,显然是被红胡子们带走了。 驴二见日军被杀害,更不想多管闲事,和小德子骑着马,又走了一段路,就拐进了进山的路。 进山的道路,就崎岖难行了,驴二和小德子只能放缓速度。 两人又进了一里多路,忽然路边的石头后面,跳出两个持枪的红胡子。 一个红胡子喝道: “站住,什么人?” 驴二端坐在马背上,笑道: “自己人。” 红胡子不认识驴二,仍然端着步枪,喝道: “放屁,你们肯定是二鬼子,跟过来要救日本娘们的。” 驴二不明白跟“日本娘们”有什么关系,他笑道: “什么日本娘们,我不知道。我是青龙寨的,伙计,你是哪个山头的?” 红胡子的态度稍为缓和,说道: “你真是青龙寨的?我们是黑熊山的。” 驴二当然知道黑熊山,黑熊山也是十八路红胡子联盟的一员,他认识黑熊山的几个首领,对于面前这两个小喽罗,他就不认识了。 正在这时,从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中,走出一个人来,看到驴二,就高兴的大喊道: “哟,这不是驴二爷吗!” 第741章 抓了个日本娘们 黑熊山有三个首领,驴二都认识。 大首领人称罗三刀,二首领人称钻天炮,三首领人称“小诸葛”。 小诸葛,顾名思义,就是心眼多,颇有计谋。 钻天炮,是擅长火器。 至于大当家罗三刀,并不是他有三把刀,而是此人性格极为强悍,早些年跟人争勇斗狠,一个人面对十几个敌人,他先在自己身上捅了三刀,震住了那十几个人,从此,罗三刀名声大震,得了此名。 罗三刀在黑熊山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行事全凭感觉,不问正邪,过往的普通人他们抢,大户他们抢,日伪也照抢不误。 霍三爷本来不喜欢黑熊山这帮人,因为霍三爷从来不抢普通人,只抢为富不仁的大户和日伪,他瞧不起欺负普通人的红胡子。 不过,在霍三爷的青龙寨被日伪包围的时候,九儿请救兵,罗三刀慨然前往,为青龙寨解围出了一份力,霍三爷念黑熊山有拔刀相助之恩,许可黑熊山成为十八路联盟的一分子。 不久前,红胡子联盟大会,众首领推举霍三爷为盟主,罗三刀带着小诸葛参会了。 驴二听到喊声,转头一看,认了出来,来人是三当家小诸葛。 驴二笑道: “三爷,你好。” 两个红胡子听到三当家喊驴二为“驴二爷”,不由吃了一惊,一个红胡子惊喜的问道: “你就是驴二爷?哎呀,对不起,是小的眼瞎,不认识您老人家,还请恕罪。” 驴二笑道: “没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跳下马,向小诸葛迎了过去。 小诸葛一边走下来,一边笑道: “驴爷,你这是去哪里了?” 驴二道: “去威海城办了些事,经过贵宝地,正要赶回青龙寨。” 小诸葛笑道: “好不容易见你一次,别着急走啊,我们大当家打了一些野味,正在树林中烧烤,一起欢乐欢乐吧。” 驴二本想和小诸葛打个招呼就走,但听了“野味”和“烧烤”,就有些心动了。 他和小德子为了赶路,只在早上吃了一点饭,到现在天快黑了,还没吃饭,早就饿了,进山是力气活,有些地方马匹上不去,要下马而行,不吃点东西是不行的。 他虽然带着一些干粮,但买干粮的时候,因为着急赶路,没买些肉食,只啃干粮,难免无味。 驴二虽不是无肉不欢的馋人,但有肉吃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啃干粮,如果能吃一些烧烤的野味,那就更美了。 驴二决定跟着小诸葛打一个“秋风”,吃饱之后,再继续赶路。 驴二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回过身,向小德子打了个招呼,喊道: “小德子,把马交给两个兄弟看管一下,你也过来吧。” 看到小德子走过来,驴二和小诸葛向树林中走去,一边走,一边交谈。 驴二问道: “三当家,你们三位当家的都来了吗?” 小诸葛道: “二哥在寨里看家,我和大哥带了二三十个兄弟过来的。” 驴二道: “你们的山寨距离此地不近,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诸葛笑道: “来打鬼子。” 驴二笑道: “哦,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两辆日本军车,还有十几个被打死的鬼子,是你们干的吗?” 小诸葛笑道: “正是。我们接到情报,有两辆鬼子的军车,要经过彭庄那边的大路。我们以为是运送物资的车,就想干他一票,抢些粮食之类的物资。” “不过,彭庄附近有一个鬼子的据点,在那边动手不方便,我们就派了几个兄弟,把那边的大路挖断了,迫使鬼子的军车,从这边绕道。” “我们就在路边的树林中埋伏,等鬼子的军车过来,我们一阵乱枪打去,鬼子被打得措手不及,一辆车撞进路沟里面,一辆吉普车逃跑。” “我们先把沟里面的十几个鬼子干掉,又去追那辆吉普车,在这山路上,吉普车可跑不过我们的马,不一会儿就追上了,没打一会儿,就把吉普车里的几个鬼子全干掉啦。” 驴二笑道: “抢到了多少物资?” 小诸葛笑道: “两辆车里都没有物资,全是空的,原来,那帮鬼子不是护送物资的,而是护送一个日本娘们的。” “嘿嘿,虽然没抢到物资,但抢到一个日本娘们,也算没白忙乎。” 驴二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红胡子,以为他是来救日本娘们的,原来真的有个日本娘们,被黑熊山这帮红胡子劫走了。 驴二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日本娘们?” 小诸葛嘿嘿一笑: “那还用说,当然是先奸后杀!” “小鬼子祸害了咱们多少妇女,咱们对小鬼子的娘们,当然也要以牙还牙!” 驴二不由暗中皱了皱眉头,认为有些不妥。 如果小诸葛等人,把这个日本娘们杀死,驴二不会阻拦,但如果要先奸后杀,驴二就认为不妥了,毕竟欺负一个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有违道义。 不过,驴二不能阻拦,因为小诸葛说得也有一些道理,鬼子祸害了我们多少妇女,我们只是以牙还牙,有什么不对? 驴二如果阻拦,说不定会和小诸葛等人发生冲突,甚至造成流血伤亡。 驴二虽然认为小诸葛等人做的不对,但他不能为了救一个日本娘们,就与小诸葛等人反目成仇。 因为鬼子作恶多端,如果驴二为救一个日本娘们,与自己人内斗,除了个别的有识之志,会认为他做的不错,但多数人会认为,他做错了,是在帮鬼子伤害自己人。 他驴二会从一个抗日英雄,变为一个可耻的汉奸和叛徒。 驴二虽然心中不舒服,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 “已经动手了吗?” 小诸葛笑道: “还没有,大当家说,等大家吃饱喝足了再动手。大当家先上,大当家玩完,兄弟们再轮流上。” “驴爷,见者为份,你来的正好,大当家完事后,你也来玩一玩,老哥我让你先来。” 驴二笑了笑,没说话。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了树林之中。 第742章 善良的少女 树林之中,升起一团火光,十几个红胡子正围着火堆席地而坐,大声谈笑着。 在火光之上,烧着一只野猪,已经烤得半熟,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驴二看到,在火堆的不远处,有一个红胡子看守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坐在地上的一张棉被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由于距离有些远,而且天色快黑了,又是在树林之中,驴二看不清那女人的相貌,只能看到女人的衣服,是日本女人穿得和服,而不是中华服装,他就知道,这就是被劫来的日本娘们了。 虽然驴二看不清那女人的相貌,但依稀能看出来,女人的年龄不会很大,很可能只是个少女。 虽然是敌人的女人,驴二也不由在心中替那日本少女感到一阵惋惜,这树林中十多个对她满是仇恨的彪形大汉,一旦对她施暴,后果不堪设想。 进了小树林之后,小诸葛就大声笑道: “大哥,青龙寨的驴二爷来了!” 驴二虽然不是青龙寨的寨主,更不是红胡子联盟的盟主,但每个人都知道,驴二的功劳比霍三爷更大,更有资格当选盟主。 听到驴二来了,大当家罗三刀立即挺身而起,越众而出,亲自来迎接驴二,一边迎来,一边笑道: “驴爷,您怎么来了?” 驴二笑道: “我去威海办件事,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罗爷你的手下,听说罗爷在这里烧烤野味,我肚子里的馋虫就上来了,想来打个秋风。” 罗三刀笑道: “欢迎欢迎,驴爷,你的运气好,今天不但能跟着我罗三打秋风,还能睡个日本娘们。” “嘿嘿,驴爷,你可尝过日本娘们的味道?” 驴二笑道: “不曾尝过。” 罗三刀笑道: “我也不曾尝过。这个小娘们,嫩得出水,俊的不得了。” 转头对不远处的那个红胡子喊道: “二狗子,你把那小娘们带过来,让驴爷看看。” 那红胡子一把抓住日本少女的一条胳膊,如拎一只娇弱的小羔羊,拎了过来。 此时,有火花的照耀,再加上距离近了,驴二就把那日本少女看得清楚了。 只见这少女不过十七八岁,虽然满脸惊恐,但仍掩不住秀美异常,一袭白色和服,皮肤白里透红,眼睛又黑又亮,在泪水的点缀下,一双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 这少女相貌秀美,惊恐的表情,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风韵。 驴二还真没见过如此秀美的少女! 英子和九儿,在女人之中,已经是上等人材,不过她们美在气质,又飒又美,如果单论五官,并不是美得无可挑剔,比如,英子的嘴巴有些太大,九儿的眼角有些太挑。 秀兰也是极美的女孩子,可秀兰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五官虽然挑不出毛病,但也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她属于耐看型,越看越有味道,第一眼时反而不会认为她有多美。 但这个日本少女,不但第一眼看到就感到极美,越看越美,五官美得几乎无可挑剔。 而且这日本少女的眉梢眼角,带着日本女人那种逆来顺受的温顺温柔,却又不失聪慧,甚至还有善良的气质。 驴二怦然心动,他倒不是对这日本少女动了心,而是这日本少女的气质之中,有善良的气质。 这分善良的气质,触动了驴二。 驴二对日本人的印像,不是凶神恶煞,就是狡诈残暴,虽然对日本了解很深的唐凤池,曾经对他说过,有一部分日本人并不喜欢战争,不喜欢侵略中国,这部分日本人是善良平和之人,但驴二并没见过这部分善良的日本人,他所见到的日本人,都是一副侵略者的凶恶嘴脸。 现在,在一个日本少女身上见到,驴二的心软了,他想救下这个少女。 可是,他又知道,他不能用强迫的手段,逼迫罗三刀释放日本少女,更不能怒斥罗三刀欺负女人。 如果罗三刀欺负我国的妇女,驴二当然可以怒斥罗三刀,但罗三刀欺负日本女人,驴二就不能怒斥了,因为他知道,没人会帮他。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救一个日本女人,这样做对不对? 就在驴二在脑海中思索,如何救出日本少女的时候,罗三刀伸出一只手,抬起日本少女的下巴,向驴二炫耀的一笑,说道: “怎么样,这日本娘们挺俊吧?” 日本少女不敢反抗罗三刀,她眼中含泪,哀求无助的看着驴二。 驴二被少女的目光看得心中发软,不忍再看,他转头对罗三刀笑道: “这小娘们是不错,三爷,我肚子饿了,咱们还是先吃东西吧。” 罗三刀笑道: “好,先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劲干活。” 他收回手来,对红胡子说道: “带下去吧。二狗子,你可给老子看好了,她要跑了,我打断你的狗腿!” 那红胡子笑道: “大当家您放心,绝对跑不了她。” 罗三刀带着驴二,回到火堆旁边坐下来。 有人拿着小刀,削下一块已经烤好的肉皮,递给驴二,又有人递过酒来。 驴二吃着烤肉喝着酒,和众人笑谈起来。 驴二问道: “三爷,你们杀了十几个鬼子,损失了多少兄弟?” 罗三刀道: “我们是搞得突袭,自己损失不大,死了四个兄弟,伤了五个兄弟,全被先派人送回山寨了。” “我们这些人,准备吃了这顿烤肉,就在这里,把那个日本娘们先奸后杀之后,再回山寨。” 驴二望着罗三刀,忽然笑了笑,说道: “三爷,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 罗三刀笑道: “你想第一个睡那个日本娘们吗?虽然我有点舍不得,但俺罗三敬你驴爷是条好汉,就让你第一个玩,也不是不可以。” 驴二却摇摇头,说道: “三爷,这个日本娘们我看中了,我想自己要了,你开个价吧。”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但罗三刀愣住了,众红胡子也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驴二的胃口这么大,竟然要自己独吞,这不是反客为主,打主人的脸吗? 请你来吃肉喝酒,你却想抢人家的女人? 第743章 捅我三刀 罗三刀的脸色沉了下去,颇为不悦,盯着驴二,说道: “驴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驴二笑了笑,说道: “三爷,我听说日本娘们最温柔,你先奸后杀,未必可惜了,我想留她的命,带在身边,永远侍候我。” “我知道她是你抢来的战利品,我这个要求有些过份了,你开个价格吧,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罗三刀冷笑道: “驴爷,为了这个日本娘们,我死了四个兄弟,伤了五个兄弟,你认为,我四个兄弟的命,值多少钱?” 驴二平静的说道: “兄弟们的命,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可兄弟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他们不是这个日本娘们杀死的,你不能把这笔帐,记在她的头上。” “这样吧,四个兄弟,我出四千块大洋的安家费,五个受伤的兄弟,每人五百块大洋,一共是六千五百大块,另外,我再送三千五块大洋,算是三爷你的,一共一万块大洋,怎么样?” 一万块大洋,绝对是一笔巨款,整个黑熊山的财富,也不过一万块大洋,听到这个数字,有些红胡子就心动了,对驴二的敌意就没那么深了。 但罗三刀却并不心动,仍然冷冷说道: “你认为我要杀日本娘们,是为了钱吗?我是要报复鬼子!” 驴二的语气也渐渐变冷,摇摇头,说道: “三爷,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可不是好汉所为!” 罗三刀冷笑道: “这天底下抗日的人,就你驴二是好汉吗?我们黑熊山的兄弟,都是狗熊吗?” 驴二淡淡说道: “我没这样说,但欺负女人,就是不对!” 罗三刀怒道: “你不要以为你是青龙寨的人,就可以欺负我们黑熊山的人,驴二,你想要人,休想!” 驴二也怒了,森然说道: “如果我一定要人呢?” 罗三刀仰天打了两个哈哈,冷笑两声,说道: “驴二,你只有两个人,两条枪,我这里有二十个兄弟,二十条枪,你打得过我们吗?” 驴二道: “你也算是抗日的好汉,我不跟你打,但是,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 驴二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旁边的几个红胡子一见驴二抽出短刀,吓了一跳,以为驴二要动手,连忙端起枪,向驴二瞄准。 驴二并不理会面前的几个枪口,他把刀柄递向罗三刀,说道: “三爷,你号称罗三刀,今天俺驴二就让你在我身上捅三刀,如果三刀之后,你把我杀死,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如果你三刀捅不死我,就要把人交给我。” “怎么样?” 驴二本来没想和罗三刀搞这么僵,更没想用自己的命,换日本少女的命,他虽然想救下少女,但并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救。 可是,他本想用钱收卖罗三刀,谁知罗三刀不但不肯,反而对他恶语相向,就激起了他的火气。 他料定罗三刀不敢杀死他,杀了他,就是与整个青龙寨为敌,就是与整个红胡子联盟为敌。 当然,罗三刀虽然不敢杀死他,但不轻不重的捅他几刀,还是有可能的,而且这是他自己提出来的,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也不能责怪罗三刀。 驴二被罗三刀激发了血性和怒火,拼着挨三刀,也要救人,此时,救日本少女反而是次要的,维护他驴二的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小德子两个人,不可能打过罗三刀等二十多人,就算打得过,他也不能打,一旦打起来,他的名声就臭了,为了救一个日本娘们,打死抗日的红胡子同盟,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自残”的方式,对付罗三刀。 罗三刀也怒了,接过刀子,对准驴二的大腿,就要扎下去。 三当家小诸葛一看大事不妙,连忙喊道: “大哥,三思啊!” 小诸葛这句话,使罗三刀的头脑冷静下来,的确,捅了驴二,事情就闹大了,得罪了霍三爷,得罪了九姑娘,他在昆嵛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更别说早晚会被挤出红胡子联盟。 一旦被排挤出红胡子联盟,日军攻打他们山寨的时候,可就没人帮他们了。 不过一个日本娘们,本来就是玩完之后就要杀死的,既然驴二非要自己独占,那就便宜他吧,犯不上为了一个日本娘们,与青龙寨和红胡子联盟闹僵。 罗三刀想到这里,把刀子一扔,哈哈大笑,对驴二说道: “驴爷,我跟你闹着玩呢,你当真了?” 驴二本来握紧拳头,准备挨刀的,见罗三刀忽然变成笑脸,他也笑逐颜开了,笑道: “我当然不会当真,我就知道三爷你不舍得捅我。” 二人哈哈一笑,僵硬的气氛马上缓和了,二人又像好朋友一般,谈笑风生。 只有二人知道,一个是真的差点要捅,一个是真的差点挨刀,但他们都是聪明人,虽然清楚对方是来真的,但却假装是闹着玩。 罗三刀笑道: “驴爷,你有种!这日本娘们就归你一个人了,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了,等会你走的时候,把她带走吧。” 驴二笑道: “谢谢三爷,三爷,我敬你一杯。” 二人喝了一碗酒。 驴二又说道: “三爷,你放心,一万块大洋,我很快就派人送到贵寨。” 罗三刀摇摇头,说道: “算了,你们青龙寨刚被鬼子轰炸,重建山寨,需要不少钱,就别给我送钱了。” “不过,我倒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当然啦,你能帮上最好,帮不上,我也不会向你讨债。” 驴二笑道: “什么事,你说吧。” 罗三刀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头皮,说道: “驴爷,你看啊,我这小小的山寨,还有三个寨主呢,咱们红胡子联盟,只有一个盟主和一个副盟主,你问问霍三爷,能不能再提拔一个副盟主,怎么也得凑三个盟主,你说是不是?” 驴二笑道: “原来三刀你也想当副盟主?” 罗三刀笑道: “是有这个想法,当然啦,我知道,如果论能力来说,就算真有第三个盟主,也是您驴爷的,轮不到我----” 驴二笑道: “三爷,我对当官没瘾,这样吧,我向你保证,三天之内,你就能当上副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