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怀孕被休,我回娘家赚疯了》 第1章 被休,回娘家 阳春三月,和煦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 纪晓北穿越了,一个幼儿园老师,竟然穿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古代女子身上。 女子被婆家暴打一顿,带着一纸休书被赶了出来。 没脸回娘家,她找了歪脖树,上吊了,也就在这个时候,纪晓北占据了她的身体。 幸运的是,纪晓北带着家里的冰箱穿越过来了。 脸上一阵痒意,纪晓北胡乱的摸了一把,手上一只蚂蚁,动用意念想把它放到冰箱里,死活放不进去。 她稍稍用力把蚂蚁捏了个粉碎,立刻就放进去了。 原来活物放不进去,死物可以。 她暗暗地庆幸,幸亏yi情的时候,家里买了个对开门的五层大冰箱。 她把冰箱带来了,妈妈在家里用什么呀? 妈妈开了个拳馆,这几天带着学员去比赛了,她和同事去山里玩,一不小心摔下了山崖,她就穿到这边来了…… 算了,先吃为敬。 她打开冰箱,吃了两块肉饼,三块蛋糕,四个鸡蛋,五根火腿肠…… 喝了一瓶水,嗝……,终于吃饱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粗壮的胳膊,心里很满意。 也闹不清楚这是哪朝哪代,只记得去年闹了洪灾。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好多人都饿的皮包骨,整个瓷水镇,她这个身材,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粮食短缺,她吃的又多,婆婆骂她是猪,是小贱人,一怒之下,休了她这张嘴。 娘的!吃的多干的还多呢,纪晓北为原身鸣不平。 她站起身把休书揣好,大步朝纪家湾去了。 刚一进村,倚着墙根晒太阳的婆子们,就开始议论。 “那不是纪家大姑娘吗?掐着饭点来的吧?” “瞧人家那体格子,在婆家一定是吃香喝辣的,怎么看得上纪家那饭食?” “也是,纪老大几年不回家了,纪家婆子带着三个孩子,要不是纪老大寄回来点军饷,她们几口子早就饿死了。” …… 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以饱满的热情和她们打了招呼,就像对家长一样热情。 心里骂道:嚼舌根子的婆子们,专看别人笑话。 自己被休的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否则自己那没主意,又好面子的便宜娘,一定会被她们的吐沫星子淹死的。 家里的大门虚掩着,静悄悄的,估计都去地里干活了吧! 爹去当兵好几年了,前几年还能寄些军饷回来,从去年开始就杳无音信了。 娘带着一个弟弟妹妹们,日子过的艰难。 家里的粮食少,她一个人吃一家人的口粮,成亲以后,就吃过回门的那一顿饭。 “你怎么回来了?”林氏背着锄头进来,惊讶地看着院子里的纪晓北。 “啊,想你们了,回来看看!”纪晓北摸了摸鼻子,有些别扭地说。 “不是和你夫家闹别扭了吧?你婆婆打你了?”林氏看着五大三粗的大闺女,觉得后面一句话说的有些多余。 她婆婆那体格子,根本不是闺女的对手,跳起脚来都挠不到大闺女的脸。 林氏脸上的表情有些落寞,身子骨倒是壮实,可就是那张嘴太能吃了…… 算了,待会儿做饭多放些野菜就是了。 “弟弟妹妹呢?”纪晓北问。 “挖野菜呢,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氏说。 纪晓北给她娘打了一盆洗脸水,问道:“娘,中午吃什么呀?” 林氏的手一哆嗦,她最怕听到吃这个字。 昨日婆婆上门要月例,把仅有的半袋子小米拿走了,家里就剩下一袋子黑面了。 这点口粮,她打算多掺点野菜吃一个月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闺女回来了,总不能赶出去呀。 纪晓北见娘面露难色,知道家里捉襟见肘了,笑了笑说:“娘,我带了白面包子回来,等弟弟妹妹他们回来吃。” 林氏瞪大了眼睛,白面包子? 天呀,她婆家竟然吃白面包子,闺女真是嫁了一个好人家。 “你婆婆对你真好,回娘家还让带肉包子!回去了要好好孝敬人家……”林氏笑地一脸灿烂。 纪晓北含含糊糊地回应着。 呸!那柳家把她当成牛马,地里家里的活都是原身做,原身把他们一家人当大爷供着。 要想马儿跑,就得给足草,婆婆一家人吃干的,原身喝稀的,饶是这样,这副身子还很壮实,活该长了一副受累的身体,都没处说理去。 那几年婆家存了不少粮食,去年遭了灾没收成,今年原身就被赶了出来。 “娘,不好了,不好了娘!”弟弟纪晓石跑进了院子。 林氏在院子里摆弄刚刚返青的野葱,手指忽的一顿,抬起苍白的脸,问:“啥事?风风火火的。” “娘,我姐,我姐被娘家休了!”纪石头狠狠地跺了一下地,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柳家欺人太甚了。 我爹在战场上拿命救了柳富贵的爹,刘富贵娶我姐的时候,说是还我家的恩情,他们家就是这么报恩的吗?” “石头,你别瞎说,大姐在她婆家好着呢,别听王二丫的混话,她那是嫉妒大姐嫁得好。”纪晓菊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气的直拉弟弟的脖领子。 林氏身子抖了一下,手里攥着一把野葱,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纪晓菊松开弟弟慌忙去扶娘。 把娘吓成这个样子,纪晓石也慌了神,跟着奔了过去。 五岁的纪晓花,一脸茫然地扑到娘怀里,哭了起来。 纪晓北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 纸包不住火,迟早要知道的。 她知道古代妇人被休意味着什么,一家人过激的表现她能理解。 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娘不留她,她就去大山里,找个靠溪的山洞,有吃有喝,过自由的生活。 她大步走出灶房说:“娘,是柳家人休了我,所以我才回来……。” 她本想说,如果你们不留我,我现在就走。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纪晓石一个猛子站起来,红着眼睛咬牙说:“我去找柳家算账!” 刚要往外跑,就被纪晓北薅住了脖领子,把人提了起来。 “你这小身板,去了多一个挨揍的。”纪晓北说。 纪石头双脚离地,一下就泄了气,也是,大姐都打不过柳家人。 但他仍不服气地说:“那也不能让大姐受这委屈……” “你放心,大姐自有章程!”纪晓北忍不住安慰了他一句。 纪晓花吸了吸鼻子,马上止住了哭,她纯粹就是被娘吓得,她觉得大姐回来没什么不好的呀。 林氏终于回过神来说:“可是,你回来了,你弟弟妹妹们以后的婚事……就算咱家不在意,你二叔三叔家的孩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娘,你管他们做什么呀,他们娶不上亲才解气呢!”纪晓菊抢白林氏说。 纪晓花不知何时进了灶屋,嘴里叼着一个大肉包子,呜呜囔囔地说:“好吃,哥,你也吃,吃饱了才打得过柳家人!” 纪晓花吃的满嘴流油,油腻腻、黄汪汪的汁水淌了一身。 纪晓北胃里泛上来一阵恶心,她干呕一声,捂着嘴跑去了屋后的茅厕…… 就那么一次,不会作下孽了吧? 第2章 爹又死了? 石头和晓菊的关注点是晓花嘴上的肉包子。 林氏沉浸在闺女被休的震惊中无法自拔,都没有注意到纪晓北的反常。 纪晓北扶着后院的篱笆墙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稍微舒服一些了,直起腰来,眉头紧皱。 帮着原身回忆了一下上次月事的时间,她心里咯噔一下? 娘呀!这越穿的,肚子里还揣了个娃。 她今年二十六岁,恋爱都没谈过,每天和熊孩子们在一起,心思单纯的很,穿到了这个穷苦的地界,娃都有了。 她真的要哭了。 反过来想,这也是好事,没有男人的束缚,没有婆母的磋磨,有自己的骨肉,以后有钱了,弄个女户,日子逍遥自在。 关键是,咱有金手指,不缺吃喝呀。 前院那几个人,想跟着自己,就拉帮她们一下,不想的话,就滚犊子。 她摸了摸肚皮,摸到了厚厚的大肚腩。 哎!这身子真该减减肥呀。 纪晓北回到了前院,晓花吃的一脸兴奋。 晓菊见大姐回来,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包子说:“姐,吃,吃了才有力气恨柳家人!” 石头仿佛早就忘了帮姐姐报仇雪恨的事了,捧着包子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只有林氏没有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哆哆嗦嗦地问:“你,哪里来的包子呀?” 柳家人不可能把人休了,还让她带回来一笼肉包子呀。 “娘,你别管了,尽管吃吧!”她解释不了,索性由着性子粗鲁的不解释。 古代的纪晓北是个暴躁冲动不讲理的女子,身高一米七多,体重160多斤,从娘胎里下来,体格子就大,又是个野性子,在家里的时候,打遍纪家湾无敌手,谁都怕她。 爹娘发愁她嫁不出去,还好柳家欠了纪家的恩情,就接手了纪晓北,可惜又被柳家退了货。 林氏知道自己闺女的脾气,也不再问了。 纪晓北环视四周,这个家又穷又破呀,虽说冰箱里有食物,可这么多人吃,也坚持不多长时间呀。 以前的一技之长也用不上了,关键是也没啥技能。 肚子里又饿了,后院干呕几声也没吐出啥来,怎么就又饿了呢,这副身子好似个无底洞呀。 她两口就吃下了晓菊塞给她的包子。 林氏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了闺女手里,刚在婆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家来了,怎么也得吃饱呀。 纪晓北摆摆手说:“算了,不吃了,消耗一下身上的肥肉膘子吧。” 刚想回屋,院子里的破木门被敲得咚咚咚地响。 “大嫂,快开门呀!出事了!”一个男子在外面喊。 林氏踉跄了两步,稳住身子,还有比闺女被休这个事更惨的事吗? 她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就出灶屋。 “娘,我去看看吧!”纪晓北一脸肃容出了灶屋,她已经听出来了,是二叔的声音。 娘的!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么快二叔就找上门来了? 她挽了挽袖子,走的虎虎生风。 林氏慌忙跟了出去,两个小叔子她们都惹不起,可不能得罪呀,要是他们知道晓北被休,一定会把他们娘几个赶出纪家的。 她不能让纪晓北惹怒他们。 她抢先一步,哗啦一声打开了门闩。 “大嫂,不好了,大哥出事了!”纪二狗急急地说。 “啥事?战死了?”纪晓北脱口而出。 别怪她反应这么快,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出征的人战死是常事呀。 纪二狗一脸懵逼,瞪着眼睛看着纪晓北问:“你怎么知道?” “啊!战死了?”林氏脚下一软,朝后面仰面倒去。 纪晓北慌忙托住了她的后背,林氏呼吸急促,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纪二狗眼里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好像死的不是自己大哥一样。 纪晓北不了解那个出门多年的爹,更没有一点感情,她被林氏哭的有些心烦,而且有些泛恶心。 “二叔,消息从哪里来的呀?”纪晓北不耐烦地问。 “我在县里听到的消息呀,我认识那么多的小吏,打听个消息还不容易。”纪二狗一脸得意。 林氏止住哭,摸着红红的眼睛哽咽地问:“这次是真的没了?” 二叔假装悲伤的点点头,撇撇嘴。 林氏刚要再哭,就被纪晓北制止住了:“娘,你别哭了,你忘了上次,二叔带回来的就是假消息。” 林氏探寻地目光又看向纪二狗。 “这次真的没错,县衙的小吏们都知道,咱们瓷水镇派出去的那支兵,十几天了毫无消息,那北疆寸草不生的,还有的好?” 纪二狗加重了语气。 “娘,你别听我二叔忽悠,上次白白哭了好几天,过了几天爹就来信了。”石头说。 “是呀娘,爹命大,好几次都说回不来了,不都平安无事吗?”晓菊跟着说,白了一眼二叔。 “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消息我是带到了。”纪二狗挠挠头说。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行了二叔,没事儿您就回家吃饭去吧!” 纪二狗没安好心,他就盼着纪大牛战死在外面,大房这边的田地房屋就都归他了。 晓花举着一个肉包子,听着大人们说话,她从来没见过爹,只知道有那么个人,给家里寄来银子,就能吃肉。 现在都有肉吃了,她觉得爹存在的意义都不大了。 晓花是纪大牛五年前回来了一次,留下的种,从此以后再也没回来过。 纪二狗看到晓花手里的白面包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们大房的吃食这么好。 昨日娘过来要月例,她们还哭穷。 “花,哪里来的包子呀?”二狗用破袄子抹了一下将要流出来的口水。 “用你管,反正不是你给买的!”晓花冷眉冷眼地说,自顾自地咬了一口包子。 二狗气的咬牙切齿,心里骂道:小贱人,什么时候把你卖了称肉吃。 他这才想到,这包子是纪晓北带来的,怪不得呢。 他骂骂咧咧地咽着口水离开了。 “晓北,这次你二叔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爹不会真的……去年一年都没往回寄信,也没寄银子回来……” 林氏颤颤巍巍地问。 第3章 把门砸坏了,让你们赔呀! “娘,要是爹真的战死了,县衙的人会送抚恤金和文书过来,没收到这些,爹就是活着的,咱们总不能咒爹死吧,多不吉利呀。” 纪晓北不想让林氏哭哭啼啼的了,严重影响心情。 “你们三个吃饱了,该干啥干啥去,娘你在屋里歇会儿。”纪晓北大手一挥说。 她在门口坐了下来,好大一个块头,跟个门神一样。 林氏看着她,心里安稳了不少,以后和老二家打架,也不至于输的太惨。 晓花在院子里玩木棍,石头在翻晒草药,晓菊去收拾灶屋了,林氏拿着针线补破袜子。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纪晓北倚在门框上打盹,吃饱了就是困呀! 迷迷糊糊中,她身后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林氏,在家吗?” “纪嫂子,你没事吧?” …… 门外叽叽喳喳地有说话声。 “都闭门不出了,看来她男人一定是死了。” “二狗说的还能有错吗,他不能咒亲哥哥死吧……” “二狗说了,纪老大家都吃白面肉包子,那油大的,啧啧啧……” “啊,抚恤金都被她们拿来买包子吃了……” …… 纪晓北听不下去了:他娘的,二叔在这里没占到便宜,果然没罢休,想必现在全村里都知道纪大牛死了的消息了。 这群婆子,这谣造的,有些离谱呀,说得像是吃了沾着纪大牛血的肉包子…… 可惜,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被休的事,否则娘一定是这个村最靓的崽,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 “别敲了,把门砸坏了,让你们赔呀!” 听到是纪晓北的声音,几个婆子砸门的劲儿明显小了五成。 “晓北呀,我们来看看你娘,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一个人能承受得了吗?”说话的是东邻的宋婆子。 “宋婶子,我家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纪晓北把门打开,冷冷地问。 “那个,不是你爹死了……”宋婆子一脸惊讶地问。 “你爹才死了呢?”纪晓北毫不客气地骂道,这些人都是来看热闹的,没一个真心实意的。 “你……”宋婶子气的脸都白了,这丫头怎么还这么说话,嫁出去两年,婆婆都没调教好她? 抬头看到纪晓北粗壮的胳膊,她没敢说下去。 毕竟,她见识过,纪晓北骑在她儿子身上,把他儿子揍了个鼻青脸肿。 纪晓北拿过门后面的锄头在空中转了两圈,朗声说道:“以后谁在传我爹死了,我就去她家,把她爹给劈了,听到没有?” 一众婆子望着头顶的锄头,吓的脸都白了。 其中有一个胆大的说:“晓北,你怎么跑到娘家逞威风来了。” “你管我呢,我娘还没说啥呢,轮到你瞎逼逼个啥。” 几个婆子吓的作鸟兽散,跑了。 纪晓北把锄头放下,舞了几圈,真累呀,这身子看着威武雄壮,其实内里虚空,不抗造。 晓花努力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曾经因为大姐粗鲁彪悍嫁不出去,被小伙伴嘲笑,现在她觉得大姐这彪悍不讲道理的样子需要学一学。 娘要是这样,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她去拿地上的锄头,矮油,好重! 提起来都费劲,她一脸崇拜地看着大姐。 纪晓北眯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按照她以前的职业习惯,一定是抱起来,摸一摸,夸一夸的,现在她没有义务做这些,懒得理她。 她围着纪晓北转了好几圈,觉得无趣,继续撅着屁股挑木棍去了。 古代这些小孩子也就玩些木棍,泥丸之类的,她玩了一天了也没腻。 眯了一觉,纪晓北觉得身上有些凉了,她站起身。 院子里又是空无一人,估计她娘几个下地去了吧,春种马上要开始了,去年田里被淹了,退了水之后,家家户户都翻了一遍,今年一开春,人们就又开始翻地。 纪晓北关上门,凭着记忆朝自己家的地里走去。 原身奶奶有三个儿子,二叔三叔和奶奶住在一起。 自从纪大牛出去当兵以后,奶奶就把大房给分出来了。 老大家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奶奶给了两亩薄田,把林氏一家给打发出来了。 每个月交三斤细粮的月钱。 这三斤细粮是林氏一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她突然转了个弯,去了里正家。 里正家三间破屋子,门板缺了一块,两个流着鼻涕泡的小孩,头碰头趴在地上玩。 “你爷呢?”纪晓北问。 两个小孩头都不抬,伸手一指:“家里!” “里正爷爷!”纪晓北进门就喊。 “纪晓北,你怎回娘家来了?”纪里正问了一句,问完他觉得有些唐突,这娃子一定是听说她爹死了才回来的吧。 “里正爷!外面都传我爹死了,这事你得管!”纪晓北红了眼眶说。 纪里正一愣,心想这女娃子缺心眼,怪不得前几年嫁不出去。 婆子们的闲话,他一个里正怎么管,难不成封住婆子们的嘴,就算他的官再大,也不能干那个事呀。 不过,这娃子知道记挂娘家人,也是个有良心的好娃。 里正叹了口气说:“你爹也不一定是没了,官家的文书都没下来!” 纪晓北哽咽地说:“里正爷爷,我也是这么认为,我爹命硬,不会有事的,要不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呀?” 五大三粗的闺女抽抽搭搭的哭,纪里正也有些心酸,毕竟纪大牛是他看着长大的。 “里正爷,我爹要是真没了,抚恤金县衙先发到您这里,那是我爹用命换来的,是娘和弟弟妹妹生活下去的本钱,您老可得给我们做主呀。” 纪晓北抹了一把泪,凄凄惨惨地看着里正。 纪老太和纪二狗,纪三虎都觊觎这点抚恤金呢,而且林氏性子软,老屋那边的人一直拿捏她。 如果纪老大真的死了,按照纪老太的尿性,霸占了银子,把她们孤儿寡母地赶出去,也是有可能的。 纪里正早就知道这个事,和自己没关系,才懒得管呢,可嘴上也不能明着说不管呀。 里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媳妇从屋里出来,讪讪地笑着说:“晓北呀,你爷虽说是里正,可这清官难断家务事,你家的事,外人不好插手呀!” 第4章 给里正送礼 “奶,这几张葱花饼给铁蛋,铁球两个补补身子吧!”说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了用油纸包着的葱油饼。 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小屋子里顿时香气四溢。 里正媳妇和里正顿时就愣住了,白面的,还油汪汪的,翠绿的葱花,看一眼就馋个半死。 里正手上一用劲儿,胡子被扯下来两根,疼得他直咧嘴:“那个,晓北呀,有事说事,拿饼做什么呀?给你弟弟妹妹拿回去吧!” “好!”纪晓北把葱油饼包好,放回袖子里。 “晓北呀,这事你爷得管,你说是不,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来,咱们怎么说也是族亲呀!” 里正媳妇一脸焦急,踢了里正一脚。 站在里正媳妇身后,两个黑瘦的小孩都要急哭了,任由口水哗哗地往外流,要不是怕爷爷打自己,他们也想踢爷爷两脚。 “是,你家的事,我得管,你爹不在了,不,也许还在呢,反正就是你爹在不在,这事我都得管。” 里正结结巴巴地说,生怕纪晓北转身走掉。 如果失了几张葱油饼,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那如果我奶,二叔,三叔要抢我们的房子和地,爷,您都管是不?”纪晓北眼里含泪问。 “对,你爷都管,村里有谁不听你里正爷的话呀?”里正媳妇的眼睛黏在了纪晓北的袖口上,就等着她伸手去掏葱油饼。 纪里正点点头。 “多谢里正爷,饼子就是给铁蛋兄弟带的,我怎么能拿走呢。”说着递到了里正媳妇的手里。 里正媳妇双手握着软乎乎的葱油饼,一张老脸笑开了花。 “看你晓北姑客气的,还不喊姑姑!” 那两个小子胸口湿了一大片,一声不吭,直勾勾地盯着奶奶手里的饼子,根本没听到奶奶的话。 “没事儿,爷奶,我走了你们歇着吧!”纪晓北抬胳膊擦了一下眼睛,眼泪又哗哗哗地流了出来。 里正把她送了出来,见她又哭了,忙说:“闺女,你家的事,里正爷管定了,别哭了哈!” “下次还来呀!”里正媳妇站在门口,挥手喊。 “你们两个混球,让你们喊人,都哑巴了不吭声,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和你爷爷一个德行……” 纪晓北听着屋里传来的吵闹声,心里骂道:妈的,袖子上的辣椒粉抹太多了。 村里人都太穷了,能吃饱饭的人家屈指可数,里正家还算过的不错的。 从里正家里出来,她全身都轻松了,里正当靠山,奶奶和两个叔叔不敢犯浑了。 又送出去一包葱油饼,冰箱里东西多,也扛不住这么造呀。 小说里的金手指空间里的东西,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赶紧用意念翻看了一下冰箱。 她一下子惊呆在了原地,什么破烂冰箱,拿走的吃食,一件都没有恢复。 也就是说,吃完这一冰箱东西,就得饿肚子。 她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瞧,纪老大家闺女天黑了还没回婆家,不年不节地回了娘家,柳家的男人也没跟着,不会被人家赶出来了吧……” “瞧那脸阴的,比死了娘还难看,去婆家两年没生养,任谁也受不了呀!” 两个婆子经过她身边,小声嘀咕着。 纪晓北顾不得理她们,心乱如麻,以后得日子可怎么过呀。 夕阳笼罩着小小的村落,远处是荒山,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的流向远方。 她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这种村落,觉得民风淳朴,诗情画意。 可是真正到了这,完全颠覆了她的美好想象。 骨瘦如柴的孩子,粗糙的汉子,黄脸的婆娘,还要时刻提防着极品亲戚上门,一点都不美好,她连着呸了几声,现在真的很想离开这里。 晓花扛着小锄头,其余三人扛着大锄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娘,晚上吃什么呀?”纪晓北问。 话音刚落,几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带着不解的表情。 “中午吃的肉包子,晚上就不吃了,饿就喝点水顶一下!”林氏说。 看来闺女在婆家吃的是真好,一天三顿饭,她心里纳闷闺女犯了什么错误,被休了,这么好的人家,就是天天挨打,也应该赖在那里呀。 “你为何被柳家休了呀?”林氏问,下午下地的时候,她就憋闷的难受。 “家里粮食少了,嫌弃我吃的多!”纪晓北心不在焉地说,她现在满心思都是破冰箱的事。 这个说辞,林氏丝毫没有怀疑,她这闺女不光傻憨,吃的还多,这年头,被休没毛病。 “以后你们三个,都少吃一口,每人剩下一口,你姐,你姐就饿不死!”林氏说。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能把大闺女给活活饿死呀。 三个人丝毫没有犹豫,重重点头。 屋里光线很暗,纪晓北有些感动,眼眶子有些发热。 林氏一家人能处。 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 她下午去找里正,维护林氏家的利益,不是圣母的表现,她放下心来。 一家人咕咚咕咚地喝了水,趁着肚子是饱的,赶紧躺下了。 春寒料峭,入了夜以后,屋里是真的冷呀! 石头住西屋。 晓花、晓菊跟着林氏挤着睡在东屋。 如今加了纪晓北这个大体格子,宽大的炕被占的满满当当。 只有两条被子,晓花和林氏盖一条,睡在最里面。 她和晓菊盖一条,被子很薄很窄,她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侧着身体很难受。 她动了动身体,晓菊哼哼唧唧地往里挪了挪。 纪晓北勉强躺平了身体。 冰箱里的吃食吃光了,她的金手指就消失了,坑爹玩意! 按照小说里的套路,她应该自力更生,种种田,可她不会呀。 做些小本生意,卖个猪下水,开个火锅店啥的,在或者造点肥皂。 可是,她在家都是妈妈做饭,离开家后,就是吃外卖呀。家里连个锅都没有。 哎!没有一技之长果然坑爹,在哪个时代活着都艰难呀。 第5章 吃葱油饼 浑身上下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大体格子,可是目前这个状态,她也不合适去扛大包做体力活呀。 她摸了摸肚子,没啥反应,也不知道怀孕是个啥滋味,这事也不能向别人打听,说不定没怀呢。 嫁的柳家男人有个没用的玩意,所以她一直都是完璧之身。 一个月前,被她婆婆骗去了县里,说带她开开眼。 把她带到了一处,先让她吃饱了,然后她就啥也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她被人给开了! 婆婆一脸笑容地拎着一兜银子,带着她回了家。 回去没两日,就骂她勾引男人,不是个好东西,纪晓北是有嘴说不清呀。 柳家男人气的把她打了一顿,扔给了她休书,让她滚蛋。 她路上气不过,才上吊的。 原身把随身携带的荷包给丢了,那是她出嫁的时候,娘花钱让人给绣的,上面有个北字。 哎!原身也是个可怜的人。 就这容貌,都被婆婆弄到那种地方,卖了第一次。 这笔生意,柳婆子做的不亏呀! 休她之前,还大大地赚了一笔。 想到这里,纪晓北恨的牙根痒痒。 柳家婆子走着瞧。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是被冻醒的。 真的好冷呀! 今天得去镇上添置两床棉被,要不得活活冻死。 灶屋里烟雾缭绕,晓花烧火,晓菊择野菜,林氏拌黑面糊糊。 石头在院子里吭哧吭哧劈柴。 一家人都在干活,就她睡了个懒觉。 一大锅黑乎乎的菜汤,这个真的难以下咽…… 她睡了一晚上,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掏出来几张葱油饼,甩到了砧板上。 “晓菊,把糊糊弄出来,把葱油饼在锅里烙一下!” 饼?葱油饼? 三个人同时看向砧板…… 林氏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门道。 纪晓北霸道地说:“看啥?不想吃的话,我就拿走……” 几个人抻着脖子,把口水咽了下去,不敢再多问一句。 “晓菊,去研究一下这饼子是怎么做的,以后你做给我们吃!” “大姐,以后都可以吃白面葱饼子吗?”晓花闪着亮晶晶的眼睛问。 “不会做,以后没的吃。”纪晓北板着脸说。 晓菊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举着葱油饼研究了好半天。 旁边的晓花都要急哭了,锅已经烧冒烟了。 这么看下去,饼要被盯出窟窿了。 葱油饼放到锅里,油滋滋滋地往外冒,馋的晓花直嗦手指。 晓菊快吃饱了,也没琢磨出是怎么做的,急的她又多吃了两块,满脸通红,生怕大姐问她。 还好,大姐吃着葱油饼,呼噜噜地喝着黑面糊糊,没再提这个事。 林氏看着大闺女,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脑子好用了些,说话也有条理了。 “娘,吃过饭,我和晓菊去趟镇上,看能找到生意做吗?”纪晓北说。 “地里,地里还没翻完呢,你帮着翻完了地,再去镇上吧!”林氏说。 她一心想种地,家里又多了一张嘴,她就指着那两亩薄田了。 “娘,别在那地上费太多心思,被洪水泡了那么久,种了也是浪费种子!”纪晓北直言不讳地说。 她不想让林氏有太多的幻想,被淹了的土地里面细菌太多,第一年不适合种庄稼。 林氏气的脸都红了,闺女还是本闺女,说话不过脑子,气死人不偿命。 她们家的希望都在这土地上了,几个人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在伺候土地。 她却说种不出粮食,还浪费种子。 石头听大姐这么说,心里也气,不帮忙干活也就罢了,还说丧气话。 但连续吃了大姐带来的两顿吃食,没好意思说出来。 “我顺便去县衙那打听一下爹的事情!”纪晓北不紧不慢地说。 林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石头顿时也噤了声。 吃过饭,晓菊喜气洋洋地跟着纪晓北去了镇上。 这是晓菊第一次去镇上,脚底下走的飞快。 晓菊觉得这就是她的人生高光时刻,可以出去和三丫吹嘘一年的。 这么重要的时刻,就是气氛有些压抑了。 她主动开口说:“姐,镇上的吃食可多了,香得很呢!” “你去过?” “没,听三丫说的,她上次去买了油炸糕,嘴上的油花子挂了好几天,都舍不得洗掉呢。” “你有钱买?” 晓菊:……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热的像是一团火,她专门泼冷水。 到了瓷水镇,晓菊的眼睛就不够用了,左看右看,恨不得把看到的都装进脑子里。 纪晓北跟着柳家人来过几次,对镇上还算熟悉,她直接去了瓷昌街。 这是镇上有名的富人区,高墙大院,街道笔直,来来往往的人穿的都很周正。 在这条街尽头有一块小空地,乡下人经常挑着新鲜蔬菜鸡蛋来这里卖,也有猎户卖山货野味,到中午的时候,就散了。 她看了一下日头,拉着晓菊就往那边跑。 “哎,大姐,那户人家的红灯笼真好看,上面还有大龙呢……” …… 小集市上稀稀拉拉地有几个摆摊的,几个家丁一样的婆子围着讨价还价。 纪晓北找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用袖子抹了又抹,从身上拿出一包葱油饼,一笼包子,一大盘腊肠,摆了上去。 晓菊的眼睛瞪得溜圆,这个…… “卖熟食了,自家包的大肉包子,香喷喷的葱油饼啦!”纪晓北想都没想,站直了身子扯着喉咙就喊。 晓菊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着拉住一位大婶说:“婶子,你看看我们的饼子,白面的,可香了……” “白面有什么稀奇的,谁还不会做葱油饼是怎么的?”婆子不买账,她就是厨房大师傅,买葱油饼回去,那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晓菊一脸不悦:呸!回家吃你的葱油饼去,撑死你! 纪晓北想到一个好办法——沉浸式吃腊肠。 她把妹妹按住,让她蹲在石头边上,掰了一节腊肠给她说:“吃!” 第6章 和妈妈互通消息 晓菊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了,吸着口水说:“姐,这真是给我吃的呀!” “对,大吃起来!”纪晓北说。 晓菊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说:“大姐,咱家这个腊肠也太好吃了吧,香死个人呐!” 一个干瘦的小丫头,疯狂的吃着香肠,边吃边夸,嘴角流油,这种互动式,沉浸式的强代入感,吸引了几个婆子驻足。 “姑娘,真的那么好吃?”一个婆子吸了口水问。 “大娘,真的好好吃,这是我们纪家的祖传手艺,不信您尝尝!”纪晓北从腊肠上抠下来一点,递给了婆子。 “张嫂子,您给大伙尝尝!”一个年轻的媳妇说。 张婆子犹豫了一下接过腊肠。 “嗯,真的好吃,料足,肉多,这是吊的老汤吧?”张婆子咂吧着嘴问。 “对,这汤可老了,是我老老老爷爷传下来的!”纪晓北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婶子,一看您就有经验,尝一口就知道用了老汤呢” 张婆子认同地点点头说:“我来二斤吧!” 纪晓北傻了,自己没秤呀。 张婆子自顾自地去一个小贩那借来了秤,给自己秤了两斤。 “看好了,两斤,不多不少,我张婆子可不欺负小媳妇。”她指着秤星子给纪晓北看。 纪晓北不认识那种秤,但也装着懂的样子笑着点头说:“好,没错,没错。” “多少钱呀?”张婆子问。 “婶子,20文一斤!”纪晓北说。 如果张婆子还价,她心里已经想好了说辞。 “就这么着吧!”她从兜里掏出40文钱,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没机会继续发挥了,朝张婆子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张婆子买了之后,又有两个婆子买了,腊肠卖完了。 有的人没买到,她就劝她们买了包子和葱油饼。 一共卖了100文钱。 晓菊走路都发飘了,跟着姐姐去杂货铺。 纪晓北买了两床棉被,瞬间100文就花没了。 铜钱还没捂热乎,晓菊觉得两只脚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慢吞吞地跟在大姐后面。 昨晚和大姐盖一床被子,她都气哭了,大姐夹着被子一个骨碌,把被子都夺走了。 她推不动,又拽不动,索性天还没亮就起了床。 今晚,大姐不用和自己抢被子了,也是好事。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如果,大姐能让自己盖新的,那就锦上添花了。 纪晓北早就感到晓菊情绪低落了,她才不管呢,钱是她挣的,想怎么花,那是她的事。 回到家,林氏他们下地还没有回来。 纪晓北把被子晾到院子里,就进了灶房,帮着晓菊做午饭。 把早上剩的黑面糊糊,加水,再放点黑面和野菜,就是一顿饭。 纪晓北进了屋子关了门,从冰箱里扯下一只鸡腿,猛然发现,里面多了两盒酸奶,还是自己最爱喝的。 妈妈呀!只有妈妈才知道自己喜欢这个酸奶。 她高兴地拿出酸奶,抱着亲了半天,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熟练的舔盖,咕咚咕咚喝完! 熟悉的味道,她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想妈妈了! 妈妈在那边估计要急疯了,怎么把消息传递过去呢,她现在孤独无依,最想得到妈妈的安慰。 对,写纸条! 她在幼儿园工作,朝九晚五。 妈妈开跆拳道馆,经常忙到半夜才能到家,她已经睡了。 第二天,她还没醒,妈妈就去馆里了。 冰箱门上贴满了妈妈留的爱心小纸条。 她慌忙去找纸笔。 晓菊看着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姐姐,一脸狐疑,摇头说:“家里谁都不识字,哪里来的纸笔!” …… 纪晓北急的在灶屋转圈圈,她灵机一动,从灶膛里抽出烧了半截的木棍,把上面的火星子踩灭。 开冰箱,找了一张包葱油饼的油纸,在背面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 放到冰箱里,她开始了忐忑不安的等待。 林氏她们娘三个回来,看到院子里晒着的棉被,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多少年没有添置新的棉被了,大姐去镇上一趟,竟然扛回来两床棉被。 晓花高兴地在棉被下面钻来钻去,玩得不亦乐乎。 没等林氏开口问,晓菊就绘声绘色的把镇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纪晓北没心思听他们说话,也不想吃黑糊糊,就躺在了炕上。 迷迷糊糊中开始做梦。 …… 郑果通红着眼睛,打开了房门,屋里安静的吓人,窗帘也没拉来,她的腿又开始发抖,无力地顺着门坐到了地上。 她刚从警局做笔录回来,姑娘失踪了两天了,出去玩掉到山崖下去了,搜救队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已经放弃搜寻。 晓北五岁那年,渣爹出轨在外面养了个小三,她一气之下和男人离了婚,带着晓北搬了出来。 她在市里的体育中心做拳击教练,工作轻松,还能带孩子,她很满意。 晓北长大些后,她想多赚些钱,从体育中心辞职,开了自己的拳馆,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小有成就,没想到闺女却出事了。 她抱着双腿哭了一阵,昨晚上还买了姑娘最喜欢喝的酸奶。 她也两天没吃饭了,起身去厨房。 她打开冰箱门,顿时就惊呆了…… 昨日买的酸奶不见了,烧鸡也少了一个腿。 再看,烧鸡下面压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妈,我还活着,纸,笔!” 这蜘蛛爬的笔迹一看就是姑娘的,她闭着眼睛都认识的。 可是,这是从哪里来的? 阴曹地府? 不,她更愿意相信姑娘是穿越了! 她经常看的穿越小说就这么写的,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然后完成什么样的任务,就会得到什么奖励。 一般的穿越女都很厉害,虐渣打脸,畅快的很呢。 她喜极而泣,只要闺女没死,没死就好! 她去拿了纸笔,放到了冰箱里,大开着冰箱门,眼巴巴地看着。 第7章 纪晓北惹祸了 说不定可以看到姑娘来拿东西。 冰箱里的冷气冰的她直冒寒气,也没见到姑娘的影子。 算了,穿越女刚开始会很穷,不习惯那边的吃食,她顿时有了主意。 激动地揣上手机,飞奔下楼,去了山姆。 都是大包装,她喜欢。 零食饮料,米豆粮油,速冻食品,面包饼干,熟鱼熟肉……装了满满一推车。 兴冲冲地结完账,回家去了。 把冰箱一顿塞,一边塞一边嫌弃冰箱太小了,准备下单一个更大的冰箱,可不能让姑娘受苦。 她在屋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她把自己的金项链,金镯子放了进去,并打定主意,姑娘把金项链拿走了,就去银行给她换金锭子,银锭子。 …… 纪晓北一下子惊醒过来,妈妈接收到了消息? 她启动意念,快速打开冰箱门,还是越来的东西,里面一点都没有变化。 妈妈呀?你放的东西在哪里?牛奶,巧克力,芬达……都是子虚乌有,黄粱一梦。 她气呼呼地扯下另一只鸡腿,大口地吃了起来。 纪晓北任何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宁愿委屈别人。 林氏看到大闺女睡着了,锅里给她留了饭,也没有叫她。 纪晓北拎着没有腿的烧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了。 又,又有烧鸡吃? 几个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鬼知道烧鸡经历了什么,两腿都被卸下去了。 石头眨眨眼,挠挠头,仿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晓菊见状上手掐了他一把,让他恢复了理智。 石头疼的大叫一声。 “哥,你的脑子真有毛病了,怪不得娘说要是有钱一定送你去读书呢,你怎么就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呢,大姐是真的长本事了。” 晓花神色平静地接过烧鸡,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咯嘣”一声。 烧鸡上欠着一颗雪白的小乳牙。 “别动,别动,这是下牙,我要扔到房顶上去,以后我的牙会更坚固,撕咬烧鸡猛如虎。”晓花托着烧鸡,朝门口跑去,差一点被门槛给绊倒。 石头的心跟着咯噔一下,高声喊:“别把烧鸡弄脏了,小心我打你屁股。” 林氏理智一直在线,不放心地追问:“北呀,这个鸡又是哪里来的?” “买棉被剩的钱,买的!”纪晓北含含糊糊地说,要说清楚是哪里来的,有些吃力。 晓菊把嘴里的口水咽下去说:“娘,大姐都舍不得吃,都留给咱们了,你就别追问了,弄的好像咱们怀疑大姐不舍得拿出来一样。 是吧,哥,有吃的就行了呗,还总是问怎么来的,大姐心里多膈应,你说是吧?” “是!”纪晓北迫不及待地回了一句。 娘几个又齐齐地看向了她。 “不是,我就说,你们多吃点。” “对,多吃点,多吃点!”晓菊已经把晓花手里的烧鸡抢了回来,否则烧鸡就回不来了。 “吃吧,吃饱了,下午我去田里翻地!”纪晓北说。 “北呀,你爹那事打听的怎么样了?”林氏转移了话题问。 纪晓北早就忘了,本来她也没想着去打听,她连她爹在哪里打仗都不知道,怎么打听。 不过她还是耐心地说:“娘,没打听出来啥,等过几天我去一趟县里,县里人消息多灵通呀。” 林氏不置可否,点点头。 晓菊终于松了一口气,娘已经逼问她好几次了,她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纪晓北心情好,吃过饭后也没有休息,跟着她们去了地里。 那块地位于山脚下的小河旁,一大片平坦的土地,林氏朝远处一指说:“那边那个木桩是地界,这一块都是咱家的。” “那我们对着头翻吧,你们在这边,我去那头!”纪晓北不想和他们在一起,万一渴了饿了的,吃东西不方便。 她拿起铁锨就朝木桩子那边去了。 林氏对大闺女很满意,她从小力气就大,农活做的也好,婆家也看上了她这一点。 几个人开始埋头苦干。 纪晓北真不是盖得,她大膀子一挥,铁锨刷刷刷地往地里插,丝毫不费力气。 一边挖一边纳闷,一铁锨下去,怎么这么多的干吧的烂蒜瓣子呀,杂草也多了些吧。 不过,这都不是事…… 半个时辰过去了,她还纳闷呢,怎么还和林氏他们碰不上头呀。 突然就听到晓菊惊叫一声:“姐,你干啥呢,那不是咱们的地。” 林氏脸色惨白,这家伙,把人家王二丫家种的冬蒜给掘了…… 林氏慌忙拉着她回了家,把大门关好,心里直骂娘,闺女这是有多虎呀,怪不得被休了呢。 哎!命好苦,眼下都不知道怎么应对王二丫一家人。 她让晓菊把棉被抱到屋里去锁起来,又把黑面藏好了,心惊胆战地等着王二丫家人上门。 刚藏好,院门就被敲响了。 林氏刚出门就被地上的野菜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眼泪都要下来了。 “娘,你别害怕,大不了赔些银子罢了!”纪晓北把林氏扶起来。 “银子,银子哪里来的银子?”林氏带着哭腔喊。 她现在真后悔让大闺女下地了,以后绝对不让她下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是,既然事情来了,怎么也得扛下! 她抹干了泪,胡乱擦了把脸,努力想把胸脯挺直一些,想用柔弱的肩头扛下所有。 她小小的身子把纪晓北护到了身子后面,把门打开了。 林氏一下子就呆住了,门口乌压压得有十几号人,人挨人,纪家湾总共才不到40户人家,看来是倾巢出动,来看她家笑话了。 林氏嘴角抽动了一下,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二丫娘,有话好好说,晓北也不是故意……” “呸,怎么不是故意的,你们一家人都在田里,就看着她挖我家的地,分明就是和我们家过不去。”二丫娘喊完,就想去扯林氏的衣领子。 还没有挨到布料,就被一双有力的手给钳住了,“二丫娘,有话好好说,要是动手,我来和你比划两下子!” 纪晓北故意把袖子往上撩了撩,论打架,她可没怕过谁。 二丫娘往后退了几步:“乡亲们,看到没,挖了我家的冬蒜,还想动手打人!” “二丫娘,冬蒜多少钱,我家赔给你就是了!”纪晓北说。 “好呀,我家的冬蒜秧子是从我娘家拿来的,连上车马费一共是1两银子!”王二丫的二嫂莲叶抢先一步说。 “你怎么不去抢,都是庄稼人,一垄冬蒜一两银子?”纪晓北讥笑道。 “我娘家可是府城的,那里的东西金贵呢,你一个乡下佬知道个啥,快点拿银子,我们好走人!” “好呀,银子我拿。” 纪晓北悄悄推了一下吓得目瞪口呆的晓花,低声让她去叫里正爷爷。 晓花也是个机灵的,一弯腰从一堆人的腿缝里钻了出去。 看热闹的人看不下去了。 “这冬蒜是金豆子呀,值一两银子?” “是呀,明摆着欺负孤儿寡母的!” 第8章 没纪里正,纪家湾得散呀! 二丫娘有些心虚,这些蒜苗子都是自己家的,拿到集市上估计都卖不出去,家家都有的东西,哪里值什么钱。 不过,既然二儿媳说了,那就把这一两银子讹到手。 她冲窃窃私语的众人说:“这种子确实是二儿媳从娘家拿回来的,你们去地里瞧瞧,才三月份,底下那蒜都好大一颗了呢!” 纪晓北:呸!破蒜苗子,都烂成泥了快! “把银子给你了,那好大一颗的蒜头可归我了呀!” “当然,你快去拿银子吧!”二丫娘不耐烦地说。 “里正爷,您来了!”纪晓北笑吟吟地说。 “啥银子,听说你家的蒜苗子是金子做的?”里正翻着白眼问。 “不是,我们都是小事,怎么轮到您老来了呢?”二丫娘满脸赔笑地说。 “怎么,我连小事都管不了了?”里正气的胡子都撅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二丫娘慌忙解释。 “里正爷,二丫爹早就在外面传开了,说您下台之后,按照辈分,他就能当里正了,她们王家那是不把您放到眼里呢。” 石头在后面暗戳戳地插了一句! 纪晓北暗暗称赞,他要不说,她还不知道有这事呢。 既然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咱们纪家湾王家和纪家都是大姓,要是选下一届里正,也得公平正义的投票呀!纪里正在村里当了这多年,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组织抗洪抢险,张罗秋收冬种,调解小两口矛盾,谁家母猪下小崽了,里正都要关心一下小猪仔的安危,没纪里正,咱们纪家湾得散呀!” 纪晓北说的声情并茂,眼泪差点都出来了。 纪里正把腰杆挺得笔直,这么虽说有点过了吧,但自己问心无愧。 “是呀,上次我家母猪下小猪,里正还帮着接生来呢。” “纪里正是个好官呀,没有他这日子可怎么过呀……”一个婆子哭唧唧地说。 她家的地和里正家挨着,有一年里正竟然给她除了草,其实纪里正迷迷糊糊进错了地。 只能哑巴吃黄连,回去以后媳妇让他跪了半宿。 在人群里的二丫爹脸上挂不住了,一甩膀子说:“谁稀罕当那玩意,你安心当,我才不和你争呢。” “王伯哪里看的上这个呀,人家能娶到府城的儿媳妇,以后常当大官的命呀!”纪晓北哈哈笑着说。 人群里有人说:“纪里正当了十年了,也快该换了,下一个谁当呢,咱们村的小一辈还真没有合适的。” “怎么没有呀,里正家的大儿子,纪树根不就很合适吗?读过书识的字,在他考上秀才之前,先给咱村人当当里正,要是人家考上秀才,咱就高攀不上了。”纪晓北笑眯眯地看向纪里正。 纪里正腰杆更直了,他儿子在这个村里是唯一一个上过学堂的人,要说识字嘛,不太多,不过当里正够了。 他笑着说:“树根读过书,也认得几个字,学问比我多,年轻人脑瓜子也灵光!” 这时候,人群里挤进一个人高声喊:“纪晓北你就胡咧咧吧,几天不见说话都顺当了!” 人们朝后看过去,是王二丫,刚才见她爹气呼呼地回家去了,她这才知道了这事,赶紧过来助阵了。 “二丫呀,好久不见,怪想你的!”纪晓北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假殷勤,我家蒜种的事还没解决,怎么就扯到选里正那去了!”二丫伶牙俐齿,把人们的思绪拉了回来。 纪里正清清嗓子说:“那什么,继续说蒜种的事,集市上最贵的蒜种10文钱一垄都没人买。 王家媳妇,皇帝老子吃的大蒜都没那么金贵呀!这样,我做主了,纪家赔给你家15文钱,这事就算结了!” “不行,我家的蒜头都长那么大了……”莲叶狡辩,一两银子变成十五文,她接受不了。 二丫娘在后面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十五文钱,已经不少了。 二丫冷笑一声,指着纪晓北说:“别让我说出你的秘密!” “秘密?我纪晓北就没有秘密!娘你去拿铜钱,娃娃们都别走,我给你们拿吃的……”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林氏慌忙去屋里拿铜板了。 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以后,众人都伸了脖子过来。 “我从婆家来,也没啥好带的,我婆婆腌制的腊肠,大家都尝尝,祖传的手艺!”她放到了晓菊手里,让她分给一堆脏脏的娃娃,省的打架。 孩子们迅速围拢了去过,伸着手要腊肠,一人一片,勉强够分。 黑黑的小手捏着腊肠,吃的小心翼翼,一边吃一边流口水。 这些孩子们过完年,就没见过油星,肚子里素的很,别说油水了,野菜窝窝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油汪汪的腊肠,看着馋死个人,大人们都干瞪眼,抻着脖子咽口水,有的忍不住从孩子手里抢了去,说要回家和兄弟们分着吃。 “晓北呀,你婆家真是大方,这年头还能吃肉肠!”一个小媳妇羡慕地说。 纪家湾和柳家村一个在县城南面,一个在县城北面,离得远,消息不怎么流通。 娘的,差一点被王二丫给唬住了,她看到自己回来了,胡乱说的,想让自己难看。 不过家里人知道自己被休了也不是坏事,说谎怪费劲的。 “她是被休了,才回到娘家了,不过年不过节的,她男人没来,她怎么滴就回来了呢?”王二丫跳起脚来说。 她压着这事没说,本来想单独讹纪晓北一顿,没想到被家里人给打乱了。 周围寂静无声,被休的姑娘一定是在婆家犯了大忌,才会被休。 这可是大事,以后说出去,纪家湾的姑娘们都要被轻视的。 连纪里正的脸都垮了下来,纪家湾姑娘的名声可不能因为纪晓北给毁了,他家里还有一个未嫁出去的姑娘。 “林氏,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想着让全村的姑娘,都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吗?”宋婆子蛮横地说。 第9章 窝里横的石头 纪家湾这十几年间,从来没出过被休的女人,最多也就和离。 林氏的脸涨红,想解释又不能解释,急的晃着两只手。 “纪里正,我要是被休了,婆家还能让我带腊肠,还能让我带葱油饼回来,你说是不是?”纪晓北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说。 “不对,说不定是你买的呢!”王二丫没想到中间出了岔子。 “女方和离的都要派娘家去接,被休的难道不应该被男方扭送回来吗?我可是大摇大摆自己回来的。” 纪晓北冷冷地说,今天她要为自己正名,背上被休的名声,以后晓菊和晓花出嫁都是个问题。 即使柳家知道了,他们理亏,也不敢闹出什么动静来。 “那你婆家为何让你回来?”纪里正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其实我爹失踪的消息,我公爹已经传信回来了,婆母让我回家和娘说一声。 我还没想好怎么说,二叔就上门说我爹战死了,我公爹说,我爹他们或许钻了深山,不久就有消息了呢。 我男人把我送到了瓷水镇上,就回了,家里还有生意要忙,脱不开身。” 纪晓北说着,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二丫,你也太过分了,晓北爹出事了,她伤心的不行,你怎么还造谣呢,这不是污蔑人吗?”上了年纪的婆子手里攥着一片腊肠气愤地说。 “我……”二丫气的一跺脚跑了。 “二丫娘,要不说你家二丫嫁不出去呢,这心眼歪呀!” “是呀,这不是欺负人吗,北呀,回去替我们谢谢你婆母,你放心在家里住吧,没人赶你走的。”宋婆子拍拍纪晓北的手,安慰说。 “多谢宋婶,我还怕在家住,让村里人说闲话呢,有婶子大娘们护着我,我就放心了!” 说着拉着宋婶子的手,掉了几颗金豆豆。 “孩子,你婆家日子过的那么好,还想着娘家,村里的姑娘都应该向你学习呀!”宋婆子动容地说。 在这群婶子大娘们的保护下,纪晓北去王二丫家拿回了半簸箕蒜头。 天色渐晚,林氏一家人还在围着半簸箕蒜头摸不到头脑。 大闺女怎么绕来绕去,就让王家把一两银子变成了15文,还拿回来这么多蒜头,还把村里的几个搅屎棍婆子给收服了 林氏一直是懵逼状态,闺女到底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怎么傻傻分不清楚呢。 就是分出去的那截腊肠有些可惜,腊肠也是她从婆家带来的,她到底带了多少东西回来,也没见到她藏在哪里呀? 林氏的头嗡嗡直响,云里雾里的。 石头更是抱着脑袋冥思苦想,大姐一向粗暴有余,智力不足,怎么突然开化了呢,比他这个家里唯一的汉子都勇猛几分。 晓菊手里摸着蒜头呵呵直乐,这么多年,终于赢了王三丫家一次,看她以后还敢吹嘘她两个嫂子厉害。 大姐一个人,把她家嫂子娘,连带着二丫一起收拾了,哈哈哈真是太过瘾了。 晓花打破了平静说:“娘,晚上吃烧蒜头吗?” “吃啥烧蒜头,我看你像个蒜头,整日知道吃,这个还留着种呢,咱家翻出来的地,这些蒜头刚好够。” 石头点了一下晓花的额头,她没坐稳,身子朝后倒去,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晓花被欺负急了,红着脸站起身冲哥哥嚷道:“哥,你看我小,就欺负我,还推我,下午王家找上门来,你怎么不出头呢,都是大姐在硬抗,窝里横,哼!” 晓花捂着生疼的屁股哭了起来。 晓菊和林氏听了,觉得晓花说的没问题。 “我,你……”石头的脸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想帮大姐,当时那架势,他帮不上忙呀,大姐发挥游刃有余,他要上了,明显就拖了后腿。 “石头,虽说你大姐泼辣,能保护住咱们,你爹不在,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子,有事你得上。”林氏谆谆教导儿子。 石头低着头涨红着脸说:“娘,我知道了!” 灶屋的闹剧纪晓北都听到了,此时的她正抱着双膝,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祈求中午的梦是真的。 晚饭,林氏黑糊糊里放了些蒜沫子,多了一味调料,也没有好喝到哪里去。 纪晓北喝了半碗,林氏他们几个都劝她多吃一些,放了蒜沫的菜粥多好喝呀。 “不喝了,你们喝我,我减肥!”站起来就朝屋里走了。 林氏啪的一声,打在了石头的脑袋上:“看你下午不帮着大姐打架,瞧把你大姐气的,饭都吃不下去了,要是饿瘦了,看我不把你脑壳敲碎……” “就是的哥,以后你不能这样了……” 石头委屈又无辜,脑袋都扎到裤裆里了,这事是他不对,他有罪,他该死…… 石头今年12岁了,半大小子了,应该磨练磨练,否则别人欺负他,他真怂! 林氏教育的对。 晚上,她盖着新棉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冰箱里的东西。 打开冰箱门,差点闪瞎她的狗眼。 满满一冰箱的吃食,还有,还有熟悉的金镯子,金项链…… 最重要的是,妈妈给她放了纸和笔。 她快速拿起笔,摊开有些潮湿的纸,刷刷地写了起来。 “妈妈,我真的是穿越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就我目前的吨位,没有人打的过我,至于是哪个朝代,我也不清楚,这一家人对我都挺好的,我不要首饰,我要碎银子和金子……” 她絮絮叨叨写了两页纸,主要内容是说自己很好,让妈妈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 写完之后,放到里面,顺手拿了几条炸鱼吃…… 有了妈妈给续食物,她就不担心了,在这个朝代她一定能吃的好,睡的好。 不过她没有说自己怀孕了,怕把妈妈高兴疯了,她早就盼着当外婆了。 当她满面春风地走出房门的时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射向了她。 第10章 买金珠子,银珠子! 她摸了摸嘴上,是有些薯片渣子,她抹了抹嘴,笑道:“你们还没吃呀?” 她好像感觉到气氛顿时松弛了下来。 纪晓北不知道的是,大早上起来,石头又被娘和晓菊数落了一通,全家都以为纪晓北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可看到纪晓北脸上挂着笑,全都放下心来。 “没,等你呢,北呀,快来吃!”林氏一脸的笑,拉着纪晓北坐下来。 “娘,又吃,吃这个呀……”一阵恶心袭来,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孕期反应,真看不了这黑乎乎的菜汤子。 “北呀,这是怎么滴了,要不行去镇上看看吧,娘还有两个银钗子,拿着出去当了……”林氏摩挲着她宽宽的后背说。 她心里纳闷,按说这体格子不应该生病的呀,瞧这脸色蜡黄的。 “娘,没事儿,我减肥呢,少吃点!”纪晓北呕了一身的汗。 几个人想不通了,好不容易吃胖的,那得吃进多少粮食才能养成这个样子呀,怎么还要减掉呢。 “娘,我要是瘦点,说不定还能嫁出去呢!” 林氏一愣,对呀,闺女哪能一直在家呢,迟早要再出嫁的。 冰箱里东西多,又凉,她油腻地吃的有点多,确实有些反胃。 吃一堑长一智,林氏再也不让闺女去地里干活了,让她乖乖地在家待着。 她们几个人扛着铁锹出了门。 她躺在炕上悠哉悠哉地看葱油饼的配料表,突然明白为啥晓菊不知道咋做的了。 她面粉都没见过几次,怎么做? 她动用意念,打开了冰箱门,自己写的信还好好地躺在冰箱里。 捧着妈妈的首饰,想着妈妈的模样,真的好想回家。 她突然明白了,只有睡一觉,妈妈放到冰箱里的东西,自己才能看到,也就是说,这不是平行时空,是有时间差的。 翻了翻冰箱里,有一袋子白面,她拿了出来。 顺手拿了个猪蹄啃,吃的满嘴流油…… 守着冰箱,很容易胖的,她看了看凸起的肚腩,掰下一小块,剩下的又放回到了冰箱里。 吃饱了又困了,她扯过崭新的棉被,盖在身上,睡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 郑果,她亲爱的妈妈看到纸条以后,听话地把镯子和项链收了,嘴里嘀咕着,这玩意她那世界都不稀罕? 这做工多精细呀,可是周大福限量版的呢。 她饭都没吃,拎着金条就去了银行。 银行都是金条,根本就没有小银粒子和小金粒子。 后来,她灵机一动,去了首饰店。 首饰店的小姐姐热情地接待了她,拿出了一盒子小银珠子,这是准备做耳饰的半成品。 “姑娘,你这里有这么大的金粒子吗?”郑果笑眯眯地问。 “有的,有的!”看来碰上大主顾了,小姐姐笑成一朵花,端出了一盒子金光闪闪的金粒子。 “这两盒子都要了!”郑果丝毫没有犹豫,大手一挥说。 小姐姐以为她要挑几个的,没想到…… “姐,您要这么多做什么呀?现在金子很贵的,银子倒是便宜一些的。”小姐姐心里惊讶不已,但面上保持着职业微笑。 “你就别管了,我这里,你称重吧!”郑果爽快地说。 “好嘞,姐,我马上给你称!” “这些银子一共是多少两?”郑果见小姑娘拿着精度极高的电子秤,点来点去,迫不及待地问。 小姐姐一愣,啊?多少两银子? “姐,现在咱们都论克卖的,金珠是50克,银珠660克!” 郑果嘴里嘟囔着:“一两银子是50克,660克那就是……就是……”她算不清楚,顺手拿过柜台上的计算器,按了起来。 “660克就是13两2!也不多呀!”她挠挠头问,“姑娘,还有银粒子吗?” “姐,现在没有了,您要是要,我下次给您多留一些!”小姐姐客气地说。 郑果拉着小姐姐的手,互相加了微信,刷了卡,临走的时候还在小姐姐手里塞了一张名片。 “姑娘,我开了个拳馆,你们这里要是有要练的,去找我,给你打折,大人小孩都可以。” 小姐姐笑眯眯地接了名片,目送着郑果走了老远。 纪晓北咧着嘴笑来了,要不说妈妈的馆开的红火呢,同行都倒闭了,就她坚挺着,妈妈有销售天赋的。 以前她妈妈带她出去吃拉面,都要给老板东拉西扯,最后顺利的把宣传单放到了老板的前台。 孩子的家长不信任,妈妈就亲自带小孩子练,连饭都管,寒暑假还免费帮她们带孩子。 那帮孩子的家长主动帮妈妈拉生源。 妈妈的跆拳道馆就是这么开起来的,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努力赚钱让自己上大学。 可惜自己是个不争气的,高中没考上就上了个中专,妈妈托人花钱,让她进了公立幼儿园,钱不重要,重要稳定不累,还有寒暑假。 她以前不理解妈妈,现在她要独立生活了,突然觉得妈妈好不容易,从一穷二白到买车买房,真的很不容易。 她眼睛湿漉漉的,一下子醒了过来。 擦擦眼睛,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要像妈妈一样坚强地活着。 她起身拎着面袋子去了灶屋,不会做饭,还不会学吗? 她把半袋子白面倒入黑瓷盆里,舀了半葫芦瓢水哗地放了进去,下手开始揉面,噗嗤一声,细白的粉扑了她一脸。 奶奶个腿的,暗藏杀机,还整不了你了。 她用手指小心地搅拌成絮状,两只手开始揉,两只手上糊满了白面,五根手指都张不开了。 她急的都要哭了,右手沾到左手上,左手沾到右手上,越弄越多。 晓菊回来拿东西,进门就看到两手白花花,脸上哭丧丧的大姐。 她哭笑不得,洗了手帮姐姐把手上的湿面扒了下来,利落的连同盆里的面团成一团。 晓菊的手光溜溜的,一点面都没沾上。 纪晓北惊讶的看着她。 晓菊挺了挺胸脯,她力气没大姐姐大,脸皮没姐姐厚,胡搅蛮缠也没姐姐厉害,咳咳咳,终于有一样比大姐强了。 第11章 刀子嘴豆腐心的宋婶子 她傲娇地说:“姐,多做就好了!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去拔野葱,你琢磨一下这葱油饼怎么做?” 纪晓北拍拍妹妹的肩膀,孺子可教也,未来可期。 纪晓北洗了野葱,又拿出来一壶油,托着肥厚的腮帮,看着晓菊把玩着雪白的面团。 “晓菊,你喜欢做饭吗?”纪晓北饶有兴趣地问。 “喜欢呀,可是家里做来做去就是黑面糊糊,野菜汤,能做出什么花样呢?”晓菊苦笑着说。 “姐,快去把那盖帘拿过来,要出锅了!”晓菊急急地说。 “哎,好!”纪晓北拿了盖帘,用好久了吧,都有点不平,翘起来,她想掰一下,谁知道,咔哒一声,盖帘被硬生生掰断了。 “不太结实这个!”纪晓北有鼓鼓的腮帮子,有点红。 晓菊噗嗤一声笑了,大姐还是那个虎大姐,一点都没变。 “姐,掰的挺均匀的,不影响用!”晓菊把葱油饼放到了盖帘上,又下锅了一个。 纪晓北馋的口水直流,太烫了,她撕下一块丢到了嘴里,斯哈斯哈,好好吃! 比妈妈买的那些预制饼好吃多了! 做小吃食生意,应该没问题,晓菊有做饭天赋。 晓菊出去抱了两次柴,都没把半盆面给烙完,趴着锅台,热的一头的汗,腰都要折了。 亲爱的大姐,这是和了多少面呀。 “菊呀,累了就歇会儿!”纪晓北拿起了第三个葱油饼,一会儿功夫,她已经炫下去了两张。 终于最后一张下锅了,晓菊两眼一黑,差点没晕过去,身后两个半拉的盖帘上,厚厚的一大摞。 进院就被香味勾住的晓花,直奔了灶屋。 好呀,她让二姐给拿水,等的花都谢了,她还没回去,敢情在家里烙白饼呢。 不过,她一点怒气都没有,拽过一个葱油饼,干净利落的咬了下去。 林氏看着一大摞葱油饼,心里气,大闺女真不会过日子,好东西也不能一天吃完呀,可毕竟东西是大闺女拿回来的,嘴上又不好说。 林氏的表情既高兴,又心痛,这日子喜忧参半呀! “娘,昨日宋婶子和里正都帮了咱们家,这些饼子我给他们送几张过去。”纪晓北说。 “对,你宋婶子刀子嘴豆腐心,没啥坏心肠!”林氏勉强挤出一个笑,她看到纪晓北拿了三张饼呀。 这年头,拿两个窝头去串门,就是挺高级的礼物了。 纪晓北笑了笑心里想:她以前在纪家老屋住,和宋婶子住对门,她们两个是冤家死对头,经常对骂,宋婶子那人不坏,主要是原身不讲道理…… “是,宋婶子人还行,我给里正爷也拿几张。”纪晓北又卷了四张,塞到了拎篮里。 “北呀,有个事,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昨日咱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奶和你两个叔叔,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按说不应该呀!” 林氏忧虑重重地说。 自从那次二叔过来,说完爹死了的消息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这不合乎常理呀,即使林氏不说,她心里早就开始犯嘀咕了。 她给宋婶子送东西去,就是想顺便探听一下二婶三婶的动静。 “娘,我觉得也蹊跷,我想着这事呢,你放心吧!”纪晓北安慰她说。 站在院子里,她环视了一下不大的院子,西厢房有两间屋子,一直闲置,放些农具什么的,房顶有些漏水,需要加些黄泥草给加固一下,屋里也需要收拾。 她晚上不想和纪家人挤在一起了,换个衣服,吃个东西,都怪不方便的。 而且人多,这个放屁,那个磨牙,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她心里有了主意,拎着篮子出了门。 去宋婶子家需要绕一个大弯,虽说是东邻,两家隔着一道墙,可她的门朝西开,宋婶子家的门朝东开。 宋婶子家对门就是纪家老宅。 纪晓北住在老宅的那段时间里,经常和宋婶子拍大腿骂街,宋婶子骂啥,她就骂回去,两个人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纪老太嫌弃闹的慌,经常骂林氏生了个牲口闺女。 整个纪家湾不大,她大踏步一会儿就到了宋婶子家门口。 斜眼看了一眼老宅,大门紧闭,安静地很,好像没人在家一样。 “宋婶子,宋婶子在家吗?”她敲着门喊,那门都朽了,摇摇晃晃的,吓得她躲了老远。 “哎呀,是晓北来了,快进来!”宋婶子凌乱着发走了出来。 “宋婶子,我给弟弟妹妹送了几张饼过来,尝尝鲜!”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三张白面葱油饼。 宋婶子的嘴一下子张成了o形,白面的? 她以为看花了眼,揉揉眼睛,确实是白的,还有葱花,油汪汪的。 “不是,你这是做什么呀?”宋婶子脸色一板说。 纪晓北把腰背弯了弯,压着嗓子,带着哭音说:“婶子,昨天多亏了你,要不我真的要挨欺负了。 我一个外嫁女回娘家,爹又不在,娘又柔弱,弟妹还小,没各位婶子给撑腰,你说我……” “哎呦呦,你为这个事呀,真是客气了,你没出嫁前,咱们住对门,没少……那啥, 咱都是急性子的人,投缘的人才会呛呛几句,以前的事不提了,以后有什么事,找你宋婶子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柔柔弱弱地站在宋婶子面前,宋婶子拍着胸脯,踮踮脚,把气势做足了,硬拉着她进屋。 “婶子,我就不进去了,家里事情多,就三间房子,娘和弟弟妹妹住就已经很挤了,我回去收拾出西厢房来,活多着呢,你瞧我这一身的土。” 纪晓北虚张声势地拍了拍衣服。 “妹子,啊,不,侄女,你家小的小老的老,你一个人干到啥时候去呀,等吃完饭,我叫上几个老姊妹,帮你一起收拾。” “真的呀,那真是太麻烦婶子了!” “麻烦个啥,咱村里人,有的是力气,那都是小活儿!” 两个人拉拉扯扯好半天,宋婶子又觉得过意不去,从屋里拿出了一截咸菜疙瘩,硬是塞到了纪晓北的拎篮里。 第12章 冒泡,打嗝的甜水 纪晓北也没和她撕吧,就收了起来,这玩意,家家都有。 看宋婶子身后那几个黑瘦的娃,家里也不好过。 分开的时候,纪晓北嘱咐宋婶子,千万不要和老屋的人说,免得他们过去找麻烦。 宋婶子一脸神秘地拉着她的袖子,踮脚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还不知道吧,你三叔和你三婶打架,你三婶回了娘家,你三叔要拿粮食去叫,你二婶不同意。 你二叔和你二婶也打起来了,你二叔打了你二婶,你二婶也回了娘家,你二叔也要拿粮食去叫,你奶骂两个儿子不争气,气病了…… 宋婶子的咕噜噜说了一大串,她倒是听明白了,怪不得这边没动静,原来家里的事燎了屁股,顾不上林氏那边了。 纪老太活该,她整天欺负林氏,在家里却被两个儿媳妇拿捏。 纪晓北拎着篮子去了里正家。 铁蛋,铁球兄弟两个看到纪晓北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比见了亲姑姑还高兴,一蹦三尺高地就奔了过来。 “晓北姑,我爷就在屋里,我带你去!”铁蛋笑的脸上的土掉渣。 “我带你去,晓北姑姑!”铁球也不示弱。 被两兄弟簇拥着,纪晓北好像回到了幼儿园,被一群小包子们抱着大腿嗷嗷叫纪老师好! “晓北来了,快进屋!”纪里正媳妇不知在院子里忙啥,慌忙在身上擦了两把手。 “奶,我家里烙了饼,我给铁球铁蛋拿了几张尝尝!”纪晓北笑着说。 这次里正媳妇不敢说推辞的话了,赶紧从她手里接过饼,把她让进了屋子。 纪里正从屋里走出来,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昨日这丫头舌战王家婆子,真是让人开了眼了,这娃子憨憨傻傻,但脑子聪慧了不少。 “爷,我树根叔不在家呀?”纪晓北问。 树根就是铁蛋铁球的爹,纪里正的大儿子,经常去镇上干砖瓦匠的活。 “镇上干活去了,北呀,你找你叔有事呀?”纪里正双眼直冒光,他以前都没想过让大儿子当里正,一般的时候,都是王家人干五年,纪家人干五年。 大儿子接班的话,那真是个好事,就去年,县衙发下来的救济粮,他作为里正当然是拿了最饱满的那袋粮食。 “有点事,等树根叔闲下来再说吧!”纪晓北说。 “闺女,有啥事你说!别客气。”里正媳妇给两个孙子分了一张饼,舔着手上的油走过来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家里住的挤的慌,想把西厢房收拾出来,可那屋顶子需要修一下……”她话还没说完,里正媳妇就接过话。 “修房顶子是吧,这事你别操心,让你叔去干,他晚上回来我给他说,让他有空过去,黄草黄土的都给你预备齐了,你啥都不用操持!” 里正媳妇大手一挥就替儿子拦了下来。 “对,你叔做这个是熟手,你放心吧!得空就去了!”里正捋着胡子说。 铁球铁蛋吃的眼泪汪汪的,哈喇子把前胸都浸湿了。 “那行,就麻烦树根叔了!”纪晓北说。 八张饼,搞定了一个大问题,送礼无论是在哪个朝代都好用。 纪晓北回到家,看到灶屋房梁上吊着一个篮子,不用想,里面肯定是葱油饼。 纪晓北个子高,走过来走过去,就觉得头上挂个定时炸弹。 她把收拾西厢房的事和林氏说了,并且说让她们该去挖地挖地,家里有她在就行。 林氏想了想,只让石头带着两个妹妹去了地里。 村里婆子来家里帮着收拾,自己躲出去,也不像话。 西厢房她本想着挖完地就收拾,把房顶加固一下,在经历一个雨季,说不定就塌了。 她一个女人家,盖个小厢房都要请把式师傅,家里没个男人也不方便。 “那个,你奶知道了,会不会过来捣乱,咱们请了你树根叔过来帮忙,没有知会你亲叔,说出去怕是被人嚼舌根子呢。” 林氏拧着眉头说。 “娘,请我亲叔,他们会来给修吗,前几年下雨,咱这屋顶快塌了,你求我两个亲叔亲奶来给加上个柱子,他们骂了一顿,还不是在镇上花钱雇小工来弄的。” 纪晓北记得清清楚楚,她两个叔叔没好处的事,一点都不做。 这事后来让他们两个知道了,还凭空捏造出不少闲话,害的林氏被人指点了好久。 正在说话间,宋婶子带着几个婆子吵吵嚷嚷地进了门。 “她宋婶子你们来了,真是麻烦你们了。”林氏忙上前迎接。 “晓北这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嫁出去了,还惦着家里,要不说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呢。”宋婶子笑着说。一个婆子也笑呵呵地说:“是呀,回来还带东西,真是孝顺!” 说话间,几个婆子开始挽袖子。 纪晓北是主人,得身先士卒,袖子撸起来,率先把西厢房上的两扇摇摇欲坠的门板给卸了下来,一手拎着一扇,轻松自如地靠在了正房前面。 正准备伸手帮忙的几个婆子,顿时就傻了眼,这把子力气,真的不输男人。 羡慕地看着纪晓北的肚腩,心里赞叹,吃得好,真的有力气! 纪晓北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嘿嘿一笑说:“这个太碍事,卸了方便干活儿!” 众人: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纪晓北吧! 把里面的旧农具清理出来,房顶上的蜘蛛网扫掉,多年未用的土炕擦干净,地上厚厚的尘土铲掉,泼上水,用脚踏实,旧窗户棱子也擦的干干净净。 林氏帮着一起干,纪晓北从灶屋端了甜水过来。 所谓的甜水就是芬达汽水兑水。 “北呀,你着是啥水呀,这么好喝,喝了好像有些想打嗝……嗝!娘呀,好痛快!”宋婆子率先打起了嗝。 几个婆子也伸着脖子,跟着打起了嗝。 冒泡,打嗝的甜水,第一次喝。 “北呀,你这些好东西都是哪里弄来的,你婆家日子很好过吧?”宋婶子忍不住问。 她有个小女儿今年13了,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 第13章 金手指失灵了? 她看到纪晓北嫁的那么好,想着把她也嫁到县城那边去。 纪晓北冲宋婶子点点头,转了话题。 “这是在县里买的甜粉,还有好多口味的,就在县衙后街那边,那个铺子叫什么来着……”纪晓北假装忘记了,眯着眼睛苦想。 宋婆子就是随口问一嘴,这些妇人顶多就在瓷水镇逛逛,有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县城。 其他婆子根本没在意晓北的话,慢慢吧唧着嘴品着嘴里的滋味。 “北呀,你婆家那边日子过的好,是不是没有遭灾呀?”宋婶子拉她到一边小声问。 “也遭灾了,不过没咱们这严重,婶子您有事呀?”纪晓北惊讶地问。 “就是,我们家你明儿妹子,今年都13了,到了相看的年纪,你男人家族里有合适的,你帮她留意着点,嫁过去了,你们当妯娌,相互也有个照应。” 纪晓北没想到是这事,心里想:我要是把明儿介绍过去了,那就等于把她送入了狼窝,柳家人没一个好东西,人面兽心的人渣,如果没有柳家男人的同意,她婆婆不会有胆量把她的身子卖掉。 娘的!想起来就恨! 纪晓北脸上始终挂着笑说:“婶子这事我记下了,倒是有年纪相仿的,等我回去问问,他们定下了没有。” “北呀,这事婶子就拜托你了!”宋婶子拉着纪晓北的手感激地说。 这几个婆子很能干,太阳还没下山,三间屋子就给收拾出来了。 最后走的时候,一人拿了一个肉包子,嘴里不停地说:“北呀,以后有啥活,就去叫婶子们,别客气!” 林氏心里骂道:呸!一人顺走一个大肉包子,可不是想着以后还来帮忙吗? 纪晓北把她们送走后,看着宽敞的厢房,很是满意,今晚就可以搬过来了。 婶子们贴心上给糊了一层窗户纸,炕上也给铺了厚厚的稻草。 自己家没稻草,还是王婶子从她家柴火垛里掏出来,给背过来的。 林氏从自己炕上撤下来一条褥子,给纪晓北铺上了。 纪晓北把崭新地被子搬了过来,齐活儿! “大姐,你这个屋子真不错,我能过来陪你吗?”晓花瞪着眼睛过来问。 “不能,你还是小孩子,晚上睡觉蹬被子,娘还得给你盖被子呢,万一,万一你尿床可怎么办?”纪晓北一脸坏笑。 她回来的那天,就看到院子里晾着大圈套小圈的褥子。 晓花双手抱胸,凶巴巴地看着纪晓北说:“大姐,没你这么欺负人的,娘说了,我还是个小娃娃,偶尔不小心一次,没事的。” 纪晓北一看这个小孩儿真恼了,不敢再逗下去,忙笑着说:“屋里有甜水,你喝不?” 啥?甜水,在哪里呀? 晓花脚底抹油,转身就去了灶屋。 “晓北呀,娘和你说个事!”林氏在她身后扭扭捏捏地。 “娘,啥事你说。”纪晓北问。 “你看啊,宋婶子她们来帮忙,可以给她们点东西,可也别给肉包子呀,咱家不是有大蒜吗,一人给几头也就可以了……” 纪晓北明白了她的话,意思就是,咱家很穷,东西要省着吃,省的以后被饿死。 “娘,后院得空也收拾出来吧,镇上有卖小鸡仔的,我过几天去买几只回来,下了蛋就有鸡蛋吃了。”纪晓北说。 “养鸡是个好事,去年养的那些都被洪水给淹死了,鸡蛋可以卖钱。” 林氏的想法和纪晓北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纪晓北的想法,完全建立在明天能不能在冰箱里看到银子。 否则一切想法都是空想。 胡乱吃了几口,纪晓北就回了自己的屋子,盖上被子等天亮。 睡了一觉,打开冰箱看看,一切如故。 又睡了一觉,拉开冰箱,还是一切如故。 又眯了一觉,干脆坐起身,用意识开冰箱,冰箱门竟然丝毫没有反应。 再动用意念,还是没有反应。 她一下就急了,难道是姿势不对,她站起身,转了几个圈,还是不行。 应该是信号不好,她出了房门在院子里转圈,冰箱门还是纹丝不动。 破冰箱不会是坏了吧,妈妈呀,你要记得修呀。 不会,不会坏的,冰箱的保质期都很长,不会轻易坏的。 停电了,对一定是停电了! 真该死! 偏偏这个时候停电!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她的亲娘郑果,把两个冰箱门打开,目不转睛地盯着金银盒子。 闺女怎么还没拿走,不会出事了吧。 她就这么看呢,万一姑娘来了,哪怕只看到她一只手,也能了却想念之苦呀。 盯了一个小时,冷冻的东西都开始化了,她才恋恋不舍地把门给关上了。 另一个世界,纪晓北急的转圈圈。 她为了平复心情,练了一套跆拳道。 以前她最不喜欢练这玩意,都是唬人的假把式,没事劈木板玩,吃饱了撑的。 她最喜欢的是瑜伽,练了之后,身体柔韧又不缺失力量,很适合她。 相比大疙瘩肉的拳击练习者妈妈,她柔软的身体更惹人怜爱。 现在她不这么想,在这个没有人保护自己的世界,吼吼吼地耍一通拳法,比做个头倒立更加实用。 她突然明白,以前是妈妈在负重前行,她才能优雅地练习瑜伽,她更加想念老母亲了。 她含泪耍了一套拳,一个高抬腿,绷直脚尖,利落地劈下,脚底下的木板咔嚓一声被劈成了两截。 石头尿急起夜,夹着双腿,捂着肚子,迷迷糊糊地往外走。 突然听到一阵吼吼哈嘿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瞪大了双眼,只见一个黑影在院子里左出拳,右勾脚,带起了振聋发聩的风声……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是爹回来了吗? 鬼魂,妈呀,鬼呀!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惊动了鬼魂,说不定要被带走的! 下面一股暖流,汩汩流出…… 随着木板的一声脆响,他成功地尿了裤子。 嘴里忍不住大叫一声,纪晓北吓得差点劈了叉。 第14章 石头挨打 “石头,你想吓我呀!”纪晓北喊了一声。 石头真哭了:“还指不定谁吓死谁呢,呜呜呜……” 拎着裤腰就往茅厕跑,一路跑,一路往下淌水…… 纪晓北:男孩子这点胆量真的不行,欠练! 她摇摇头,又做了两个瑜伽拉伸动作,这才结束。 回屋坐到炕上,盘腿念了五遍阿弥陀佛,用意念很容易就把冰箱门给打开了。 这次真的是金光闪闪,闪瞎了她的狗眼。 “妈妈呀!金子,银子!”纪晓北抓了一把金珠子,又抓了一把银珠子,感动地落下泪来。 她又放了回去,拿起纸笔给亲娘写了回信。 “妈,金子和银子先放到冰箱里,我需要了会拿,你要是没钱了,就去我屋,我床底下有个行李箱,行李箱的侧兜里有个纸盒子,那里面有一张银行卡,是渣爹给的,渣男的钱不用白不用,你放心花就好了……” 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感恩之情溢于言表,情真意切,把自己都写哭了。 要是中考写作文也能写这么流畅,至于考不上高中被分流吗? 没了心事,她躺下来,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还没睡醒,就听到院子里有吵嚷的声音。 “娘,地里刚种的那垄蒜秧子,都被人挖走了,一头都没剩,咱们昨日上午才种下的,谁这么不要脸……”石头在院子里跳脚喊。 林氏从灶房跑出来,啥,都让人给偷了。 “一定是王家人,她们家赔给咱家半簸箕蒜,本来就不服气,一定是他们偷回去了。”石头继续跳脚骂。 纪晓北揉揉有些酸痛的脑壳,昨晚睡的太少了,头疼,不过不影响正常生活。 她从炕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心里想,石头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成熟,他无凭无据地怎么就知道是王家人干的。 要真是他们还好,万一弄错了,那两家的仇恨就更深了,这脾气真得好好改改,不吃点亏恐怕不长记性。 纪晓北就当没听到一样,慢腾腾地在屋里梳头发。 房门一下子被撞开:“姐,你怎么就不急呢,咱家种下的大蒜都被偷了!” 石头脸红脖子粗地喊。 纪晓北见他又是这般急躁,心里不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理都没理他。 “姐,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去找王家呀!”石头又开始跳脚,不小心被纪晓北劈烂的板子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气的一脚把地上的木板踢了老远,把院子里的麻雀吓得呼啦一声飞走了。 石头又不解气地拿起脚下的一块木板朝着空中扔去。 晓菊看不下去了,她最看不得哥哥火急火燎,一点就着的性子,赌气说:“哥,你不是咱家的男子汉吗,你去找他们算账呀!” 晓菊的话一下把石头给激着了,他拧着脖子喊:“你们都不着急,就我一个人着急,我,我这就去找王家,让他们把偷的蒜给还回来。” 说完,抬腿就要往外跑。 晓菊看他真要出门,慌忙要拦他。 纪晓北一把拉住晓菊的后脖领子,冷冷地说:“让他去,这性子不杀一杀,迟早要出事的。” 晓菊不放心地看着大姐问:“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纪晓北摇摇头“他们不敢把他怎么样,他们都知道纪里正向着咱们,王家不敢得罪纪里正,而且纪里正家离着王家近,要是有什么事,他一定会出面的。” 晓菊见大姐一脸笃定,也不说啥了。 林氏叹了一口说:“你弟弟这性子,是要改一改了,以后怎么把这个家给撑起了呀!” 她也不管石头,横竖吃几次亏,就改了。 林氏和晓菊忐忑不安地等着吃亏的石头归来。 果然,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纪里正扭着石头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进了门。 “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火爆,我要不在,看王家人打你不,骂你几句是轻的……” 林氏小跑着出去,看到儿子身上没有伤,才放下心来。 林氏给里正道了谢,里正又教育了他一番,才走了。 等纪里正走了之后,林氏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吃亏了吧,长记性了吧,都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蹿出去了,像个点着的炮仗似的。” “娘……”石头委委屈屈地小声叫道。 “别叫我娘,没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你妹比你晚出来半个时辰,都比你懂事,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 以后有事,先回来和你大姐和妹妹商量,再擅自做主,看我不打死你。” 林氏狠呆呆地说。 石头红着脸点头,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声:“我给大姐说了,她不说话,就是不管嘛?” 林氏扬起手臂,又是一个大逼斗:“你个鳖孙,说的是人话吗?刚才你怎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纪晓北适时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垂头丧气的石头,家里唯一的男人是应该调教一番。 她尽量语气柔和:“石头,我们家就你一个男人,遇事知道冲在前面,这很好,可你得要带着脑子,想明白了再去做,娘打的没错。” 石头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大姐的手,这就是昨晚练拳的手,这要打在自己身上,骨头还不散架呀。 他红着脸赶紧认错:“娘,大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带着脑子!” “男孩子还是应该读些书的,修身养性,等我给你买几本书回来读……”纪晓北说。 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世界上呆多久,身边的人越是厉害,自己活的就越滋润,前期的投资不能少。 石头摇摇嗡嗡作响的头,好像听错了一般,大姐说修什么,养什么,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可给他买书,他听懂了,让他读书? 他摸着滚烫的脸颊,差点笑了出来:大姐的脑子坏了吧,他们纪家人,从来没出过读书人,可别难为他了。 “大姐,书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有啥用?还是留着买些吃的吧!”石头仗着胆子反驳,他昨晚见了大姐耍拳,真不敢太放肆。 “这事,你别管了,你大姐说啥就是啥吧!”林氏扬起手又要打,石头哧溜一声跑远了。 第15章 一言不合就打架 林氏没理他,心里疼死了,好好的蒜秧子被人挖了去。 “娘,我去地里看一下,你别心疼,反正那蒜秧子是占便宜来的,就当王家没给咱那东西。”纪晓北宽慰娘。 这样一想,林氏还真不那么生气了,就是一笔意外之财嘛。 不过,自己拿出来的15个铜板是怎么回事? 对,那是大闺女闯祸赔人家的。 这么算就对了,林氏心里舒畅多了。 纪晓北饭都没吃,就去了地里。 她今天早上起来神清气爽,主要是有了银子,心里有了底气。 但是这个体重走起路来不那么松快。 她暗暗下决心,减肥,就从今早开始节食。 早上的空气很好,她举起手臂,配合着呼吸左右摆动,吓得一只干瘦的老狗夹着尾巴仓皇逃走。 老娘有那么可怕吗,要不是看你瘦,就拍死你,吃狗肉。 一个两三岁的小娃娃在路捡羊粪蛋子玩,看到纪晓北摇着两只粗壮的手臂过来,哇的一声哭了,手里的羊粪球都不要了,撒腿就跑。 纪晓北赶紧放下了手臂,看来自己是挺吓人的。 家里也没个穿衣镜,自己只能看到身体的局部,确实有那么点壮。 减肥,刻不容缓! 她脚下的步伐快了,肚子上的肥肉开始颤动…… 纪老太当初分给她们家的是薄田,在山脚下,离村子比较远。 老屋的田地在村边上,十几亩的良田,已经被纪家兄弟翻了好次了,准备种春玉米。 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要种春玉米和大豆的。 她围着地转了一圈,确实是被人偷的,现场一片狼藉,她看到了两个人的脚印。 其中一个是石头的,刚才出来的时候,她留意过他的鞋印。 不过,照现场脚印来看,他比偷蒜贼还慌张,滑了好几跤…… 另一个人的脚印比石头的要大,要深,应该是个男人,身材还比较高大。 王二丫的爹是个小个子,他家女人不是个东西,他还好是个要脸面的人,不会做出这种事。 难道是二丫的两个哥哥干的,极有可能,不过也不能确定。 关于蒜被偷了这个事,她不想声张,但也绝不会默不作声。 她这几天屡次拿出好吃的东西来,村里人一定会有人拈酸吃醋。 而且,她家刚因为大蒜的事和王家掰扯完,或许是有人想从中作梗,看她和王家人的笑话。 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的。 到底是谁干的,她迟早要查出来。 走到村口,碰到了一群黑乎乎的孩子趴在地上,脑袋围成了一圈,不停地叫好。 纪晓北好奇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到,两个男孩在掰手腕,脸憋的通红。 孩子们被一阵黑影笼罩,其中一个嘴里骂道:“那个王八犊子……” 仰头看到一张胖嘟嘟的脸,悬在空中。 正在使劲掰腕子的男孩,忽的一下松了劲儿,另一头那个孩子的手背,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娘的,王磨盘你敢骂我姑!”铁蛋红着脸猛地抽出手,朝王磨盘打过去。 王莫中的手刚砸了地,生疼生疼的,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拳,气的脸都紫色了。 “娘的,你瞎眼了,哪个是你姑呀?你敢打我!” …… 两个孩子扭打在了一起。 铁球气势汹汹地站在纪晓北的身旁,小手用力地一指:“这是我姑!” 纪晓北被逗乐了,小孩子的世界,一言不合就打架,挺过瘾。 纪晓北乐颠颠地往回走。 “北呀,去哪呀?”宋婶子提着两个篮子过来了,里面是刚挖的野菜,还带着露珠,翠绿欲滴,鲜嫩的很。 “没事儿,我去地里看了看!”纪晓北笑着说。 “吃野菜不,婶子分给你些!”宋婶子不由分说,把一个篮子挎到了纪晓北的胳膊上。 野菜这玩意,山脚下到处都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纪晓北也没客气,道了谢,接了过来。 “篮子不用送哈,等我啥时候有空了,过去拿。”宋婶子笑眯眯地走了。 纪晓北看着野菜若有所思,去年春天yi情,跆拳道馆停业,妈妈天天带着小刀子去家门口的小公园。 专走人少的小路,趁左右没人,从腰间利索地掏出小刀子,蹲在地上就是一顿挖。 直到远处大喇叭里传出喊声:“不要践踏花草,不要挖野菜,文明游园,从我做起……” 老母亲恋恋不舍收好小刀子,若无其事地拎起帆布袋子,回到小路上,继续遛弯。 等听不到大喇叭喊的声音了,老母亲又悄悄溜到路下面的小沟里去了,掏刀子,一阵挖…… 她知道母亲的行径之后,坚决不和她一起逛公园。 想到这里,纪晓北笑出了声…… 既然母亲这么想要野菜,这些野菜可比公园里鲜嫩多了,而且绝对的原生态,健康菜。 回到家,她迫不及待地择野菜,择的相当仔细认真。 晓花一脸惊讶,凑过来问:“大姐,你不是看到野菜就要吐了吗?怎么弄回来这么多的菜?” 纪晓北头都没抬,脱口而出:“我妈爱吃这口……。” 晓花的嘴张成了o形,挠着头看纪晓北。 妈?妈妈?老鸨? 怎么听着不是好词呀,她一脸地惊恐问:“你说的妈是哪里的妈妈?” 在村里,有人经常说,不听话,被拍花子的人弄走,让老妈妈买了去,没你的好! 听说,王三丫的大堂姐就是被妈妈买走的。 纪晓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不过糊弄小孩她最拿手了。 “什么牛呀马的,帮大姐择菜,小心中午不给你饭吃!” 晓花笑着凑了过去问:“我哥说,你昨晚上在院子里练功夫,你真的会功夫?” “怎么了?”纪晓北给了她一个白眼。 “你能不能教教我呀?”晓花说的一脸真诚。 “可以!”纪晓北说,“但你先把野菜给我择了,然后用清水洗干净。” 纪晓北正看着篮子里的野菜发愁,满满一篮子,不知道要择到什么年月。 “可以,成交!”晓花语气坚决。 纪晓北丝毫没有客气,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第16章 实现野菜自由 今早上林氏说了,她们那两亩薄田,守着小河近,地势低洼,去年夏天发的洪水,快到寒冬了洪水才渗完。 纪家老屋的良田,十月份地里的水就渗完了,在冬天到来之前,把地翻了一遍,开春又翻了两次了,种庄稼没什么问题。 可自家的地,一遍还没翻完。 洪水浸泡过的田地,土壤结块,细菌杂物很多,需要翻晒杀菌,施肥灌溉才能种庄稼,这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 她在琢磨种点其他的农作物,或许能多收些口粮。 她用意念连接冰箱,拿出纸笔给妈妈写了一封信,让她查些资料过来。 晓花把野菜清洗好之后,她抖了抖水,放到了冰箱的冷藏室里。 以后妈妈野菜自由了! 晓花又过来纠缠让她兑现承诺。 “每日围着院墙跑上一刻钟,早晚各一次,一个月后我教你!”纪晓北说。 晓花心里暗暗叫苦,可嘴里又不敢反驳,万一大姐生气不教自己了,可就麻烦了。 她看了一眼脚上破的不成样子的鞋子,眨眨眼说:“姐,这个法子挺好的,可就是太费鞋了。” “那就脱了鞋跑!” 晓花翻白眼:…… 从此以后,一个瘦小的身影,早三圈,晚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做运动…… 学跆拳道身子骨先得过关,瘦的风一吹就倒,练个屁的拳呀。 晓花太瘦,太弱,虽说五岁了,可比幼儿园小班的孩子高不了多少。 林氏气的挥着扫帚苗直跺脚,人家的孩子没事儿就处于静止状态,她可倒好比猴蹦跶的都欢。 天天嚷饿,一顿能多吃一碗饭…… 晓花才不管那些,学拳法势在必行,到时候谁不听话,她就用拳头教训他们。 晓花多吃一碗饭以后,全家人都觉得坐吃山空可不行。 粮食马上就见底了,虽然大姐时常接济她们, 手里没粮,心里慌慌呀! 这天下了春雨,空气里湿润润的很舒服,天灰蒙蒙的,这样的天气,最适宜睡觉。 纪晓北晚上没吃饭,把自己的那份口粮留给了晓花,早早地上了床。 她又开始做梦了! 郑果回家以后,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冰箱。 一看到闺女龙飞凤舞的字,提了一天的心才落了下来。 yi情后的第一年,人们消费降级,开春报名的人比以前少多了,同行更是惨淡,几乎没有续费的,新生也招不上来。 这么下去,非要倒闭不可。 好在,她老学员维护的好,有几个学费的勉强能撑住房租。 郑果看到冰箱角落里有一大捧绿油油的菜,翠绿肥厚,看着甚是喜人。 “野菜!纪晓北你怎么知道妈妈吃不上饭了,专程给我送了野菜,不能放些珠宝翡翠,文玩古董什么的给母亲傍身呀!算了,她自身难保,食不果腹……” 野菜看着不错,这么鲜嫩的野菜,在市场上肯定是抢手货,估计能卖上10块钱一斤。 古代看不上的东西,现代有钱人都花重金购买。 实在不行,她就卖野菜维持生计。 郑果上网查了一下,就姑娘说的她家那土地结构,还真不适合种粮食。 种些红薯,土豆,大豆倒是可以的。 她写了纸条给放到了冰箱里。 家里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今天下班的时候,学生家长送她回来,是个男的,离过婚的,只有一个五岁的女孩,一直在她的拳馆上课。 过年过节的时候,会让孩子给她带礼物,美其名曰学生送给老师的礼物。 但是,孩子能给老师买玫瑰花吗?还是价值不菲的蓝色妖姬。 她瞥了一眼躺在门厅里的玫瑰花,有些头疼。 前一阵,因为闺女的事,她一个人着急又无助,这个男人不让她开车,亲自开车接送她到事发现场,到警局做笔录。 她除了感激,没有心动。 今年她45岁了,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早就心如死灰。 现在她希望女儿幸福平安,她脑子里竟然闪过一个想法,自己能不能穿越去陪闺女呢。 哎!总不能冒险跳崖吧,人死了,越没穿成,闺女那就真成了没娘的孩子了。 还是老老实实赚钱,赚了钱就换成小银珠子带给女儿。 她去了纪晓北的屋子,把内衣内裤,卫生巾,卫生棉收拾了一小包,这个也得给她送过去,古代洗漱不方便,那得多不舒服呀…… 第二天天还没亮,纪晓北就醒了。 她回忆昨晚做的梦,妈妈要是真的再嫁一个体己的人,她觉得挺好的。 爸妈离婚以后,妈妈就一直没有再找男人。 妈妈的理由是,她一个人有能力挣钱花,不需要男人养,又有贴心的闺女,找男人做什么,也不需要他们提供情绪价值,一个人生活挺好。 她也就再也没提过此事。 她打开冰箱,看到了好几包卫生棉,一大包卫生巾,卫生纸和食物放在了一起…… 卫生纸,小内内她用的上,卫生棉那些东西,暂时用不到。 她提笔写了信,让母亲把那些东西收回去,她的理由是,怕被人看到不属于那个时代的东西被人怀疑。 让母亲给她放点红酒,晚上没事儿了可以小酌两杯。 “大牛嫂子!”纪树根推着平板车在门口喊。 石头出来开门,让树根叔进来。 “树根兄弟,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林氏走出来说。 “不麻烦,活儿不多,半天功夫就弄好了。”树根身姿魁梧,有着一张黑红粗糙的脸。 “树根叔,这么早就来了。”纪晓北收拾好,从屋里出来。 “赶早不赶晚,昨日刚下过雨,趁着房顶还潮湿,弄起来更方便一些。”树根笑着说。 自从那天,他爹回去说,纪晓北当众提出要让他当里正,他心里就高兴地不行,觉得纪晓北是个有眼光的人。 树根把平板车上的工具拿下来,上了房,石头和林氏帮忙,拌了黄草的黏土一筐筐运到了房顶上。 纪晓北坐在院子里,一边择野菜,一边想着明天去县里买黄豆种子的事。 宋婆子家喘着粗气跑了过来,一脸焦急。 “宋婶子,出什么事了?”纪晓北站起身说。 第17章 纪老太登门耍威风 “北呀,婶子给你说,你奶和你叔要来你家了,说……说你娘糟蹋你爹的血汗钱……”宋婶子把剩下的话又吞了下去。 纪晓北把手里的野菜扔到了地上,脸色也难看起来。 看来,我奶这是完全康复了呀! 宋婶子还没来得及出门,纪老太带着两个儿子气势汹汹地来了。 纪老太仰头就看到了在厢房顶上忙碌的树根,大叫着呸了一声。 树根被老太吓得一哆嗦,险些从房上摔下来。 纪老太可是厉害角色,比纪晓北还蛮横不讲理,村里和她年龄差不多的老婆子都不是她的对手。 村里人说,纪晓北那刁蛮劲儿,就随了她奶。 她奶是个小个头,没有身量高大的纪晓北气场足。 林氏一听婆婆和小叔子们都来了,腿一下就软了,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晓菊在后面扶住了她的背部。 老屋那边的人全家出动,很少见,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晓菊的心脏砰砰地跳,脸色惨白。 晓花站在二姐身边,手里拿着一截柳条,跃跃欲试。 石头昨天刚被娘和大姐教训过,谨记自己是家里的唯一男人,遇到事情得往上冲。 他偷偷看了一眼,靠在西厢房门口的铁锹,谁要是敢欺负娘,他就用铁锹拍死他。 想到大姐嘱咐他的遇事不能冲动,要多用脑子。 他在脑子里迅速地想了一下,是用铁锹收拾他们,还是用攻击性不强的扫帚吓唬他们呢! 最后他决定,就用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袭击面积广,伤害性不高,侮辱性很强。 他挺了一下胸膛上前一步说:“奶,二叔,三叔你们这是做什么?” 纪老太冷笑一声说:“哪里轮到你这个小崽子说话,滚一边去。” 石头:既然奶奶不讲武德,别怪他不客气。 他走到厢房边,把扫把握在了手里,丝毫没有畏惧。 林氏稳住精神,上前一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娘,二弟三弟,你们怎么来了?有事吗?” “厢房没事收拾个啥,家里这么多兄弟,竟然请个外人帮忙,大嫂你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兄弟的脸往哪里搁?”纪二狗斜眼看了一眼房顶蹲着的树根说。 树根无辜躺枪,他经常去镇里有钱的人家干活,见多识广,才不怕二狗和三虎兄弟呢。 他直起身子说:“二狗兄弟,你这是什么话?我怎就成了外人呢,我们都姓纪,大牛哥和我亲如兄弟,他不在家,我来帮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二狗听了这话,不敢顶撞他,毕竟人家是官二代,爹是里正。 “树根呀,你家里都穷成那样了,不出去挣钱,跑到我媳妇家白帮忙,真是辛苦你了!”纪老太讥讽地说。 她怎么也是长辈,树根强忍着火气,不说话,这是大牛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参与进来也不好。 “娘,有事您坐下说~!”林氏拿个小凳子放到婆婆身边。 没想到纪老太一脚就把小凳子给踹翻了,嘴里骂道:“我儿子下落不明,你在家里吃香喝辣,还修葺房子,想要干什么呀?” 这个小凳子是晓花最喜欢的,她气的满面通红,痛恨的盯着纪老太,趁她不注意,举着柳条就冲纪老太后背打去了。 纪老太一个利索转身,“咔嚓”一声,柳条被掰断了,扔到了地上,晓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撇撇嘴,硬是把泪咽了回去。 林氏赶紧把晓花拉起来,藏到了身后边。 纪晓北暗暗给晓花竖大拇指,这个娃娃还挺勇猛,是个好苗子。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晓花躲在林氏身后,恶狠狠地说。 石头已经暗戳戳地把扫帚拎了起来。 “奶,你们到底什么事呀?不会就是为了耍威风吧!”纪晓北见纪老太他们来了这么久了,也表现出真正的目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一个外嫁女,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老大媳妇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拿到了老大的抚恤金了?” 纪老太恶狠狠地看向大儿媳。 “娘,你说什么呀?大牛还没有死呀!”林氏慌忙摆手。 “你家今天吃面饼,明天修房子,哪里来的钱,你要说是纪晓北从婆家带来的,我死都不信,柳家人好不容易把人打发回来了,还会闲的蛋痒,给你带吃的,你在瞅瞅纪晓北的样子,配得上那些吃食吗?” 纪老太把这些天心里积攒的怨气都撒出来了,她弄不过其他两个儿媳,老大儿媳是个包子,随便拿捏。 “娘,你这就冤枉人了,东西确实是晓北拿回来的。”林氏也被激怒了,横着脖子说。 “奶,你是不是嫌我没给你送点东西呀,我是个外嫁女,和你们纪家没啥关系,拿回来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喂狗也不给你!” 纪晓北说话尖酸刻薄,专门气纪老太。 “奶,你要是病好了,就让你两个儿子把儿媳都请回来,最好还得拿些东西过去,否则你儿媳娘家是不会让她们回来的,你要是拿不出东西,你儿子只能去偷了!” 纪晓北说话的时候,往纪二狗和纪三虎的脸上看去。 纪二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难道,地里的大蒜真的是他偷的? “我家的大蒜昨日被偷了,我明天去县里,准备打听我爹的情况,顺便把我家被偷的事和县老爷说一下,县衙里的对将士都有优待,想必他们也会管的吧!” 纪晓北回头一本正经地对林氏说。 林氏的腿又长一软,咱家那蒜的来路…… 纪晓北说完,心里好笑,她都不知道县衙的门朝哪边开,县老爷能管她家的鸡毛蒜皮。 纪二狗慌了神,他自称认识县衙的人,其实就是几个底层小混混。 他大哥临走的时候,县令都说了,让他们放心走,不要有后顾之忧…… 他真的慌了:“晓北呀,几头蒜的事,哪里敢麻烦县老爷呢,你说是不?” “老二,她爱去去呗,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她家的蒜是你偷的?”纪老太看向自己的儿子。 第18章 英勇的石头 二狗为了拿东西去媳妇家,偷了家里的半袋子小米,还没送出去,就被他娘截回来了。 “娘,哪有这么诬陷你儿子的!”二狗急着争辩。 “要是该死的贼人,今晚上不把东西还回来,明天一早我就去县衙。”纪晓北憋着笑,吓唬纪二狗。 纪老太眼看着主题跑偏了,她清清嗓子说:“老大媳妇,既然你家有吃的了,那就把欠下的月例还了吧!” “娘,家里哪有余粮呀,小米都被你拿了去。”林氏小声嘀咕着。 “你家的白饼呢,还有腊肠,都拿出来!”纪老太终于露出了面目。 纪老太见几个人都不动,抬腿就往灶房走。 石头举起扫帚挡住了老太太的路。 “奶,你要是进屋,我就……”石头的声音有些发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忤逆长辈。 “就怎么?”纪老太一声粗鲁的吼声,把林氏她们娘几个吓的缩瑟了脖子。 “今天谁进屋,我就拍死谁?”纪晓北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锄头,作势要往下劈。 纪老太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被两个儿子扶住。 一直没有说话的纪三虎木讷地说:“娘,咱们回吧!” “回,回个屁呀,你去老丈人家接人,不要东西的吗?”纪老太吐沫性子喷了老远。 三虎不敢再说话了。 “对呀,老三,你忘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了?”二狗白了三弟一眼,心里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外嫁女给吓住了。 纪晓北冷冷地看向纪二狗说:“我家的东西被送回来,我也得去县衙讨要个说法,我爹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家里妻儿老小被欺负,我就问县老爷管不管!” 纪晓北把高高的锄头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地上被砸出了一个深坑。 二狗浑身一个激灵,侄女的力气好像又大了。 “娘,还是算了吧,我们自己想办法接媳妇回来就好了!”二狗妥协了。 纪老太回头看他一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可说好了,不拿家里的东西?” “不拿家里的东西,我一定能把媳妇接回来。”二狗坚定地说,再纠缠下去,恐怕侄女现在就要去县衙告状。 二狗和三虎架着纪老太走了。 纪晓北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树根抖抖蹲麻了的腿,笑的合不拢嘴,傻大黑粗的纪晓北确实有些本事,把纪老太都给收拾了。 躲在西厢房里的宋婶子,笑哈哈地走了出来。 “北呀,还是你厉害,把你奶都盖过去了!你这个样子,在婆家一定不受磋磨,你用空教教我家你妹子,那娃子性子弱了些!” 宋婶子拿起院子里的空篮子,走出了门。 宋婶子又有了新的谈资。 这几天,纪家湾的饭后闲聊,都是关于林氏家的。 “大姐,明天真的去县里呀?”晓菊凑过来问。 “去,不过你不用去!”纪晓北直接拒绝。 晓菊瘪了嘴,她出去给三丫她们吹嘘说镇上有多好,她们嗤之以鼻,有什么稀奇的,都去过那么多次了。 三丫说,要是去过县城那才算本事呢。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一个长本事的机会,就是这个机会不属于自己。 树根走的时候,也没有空手走,林氏送了半碗红小豆,她一直没舍得吃。 “北呀,你真的要去县里呀?”林氏问。 “去,明天就去,石头跟我一起去!”纪晓北说。 石头顿时精神一震,他忙着答应一声说:“好,姐,我跟你去!”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说:“你以为是让你去打架吗?” 石头红着脸,挠挠头,咧开嘴笑了。 这次姐和娘都没有骂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神勇。 奶奶再往里走一步,他一定会用扫帚呼她。 都怪姐姐当时太着急,抢了自己的表现机会。 想到这里,石头把瘦弱的胸脯挺的高高的。 纪晓北接着说:“你每天和晓花一起跑步,你比晓花加倍!” 她的话刚说完,石头惊讶不已,林氏连连摇头。 “北呀,有晓花一个人跑就行了,石头不用跑,他那么大了,疯跑起来还不让人笑话呀!” “娘,你不就是怕他们吃多吗,他们多吃的粮食我来解决,咱们家的人都太弱了,需要加强锻炼,起码要打的过奶奶一家。”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晓菊使劲低了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晓菊……” 晓菊突然被点到,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说:“姐,我可以,不用跑!” “你,你确实不用跑,等我想好了,你和我一起学点别的。”纪晓北摸了摸下巴说。 林氏赶紧说:“锅里还热着饭呢,我去看一眼,你们先讨论着……” 话还没说完,就溜走了。 让她一个老婆子围着房屋跑,丢脸不说,是要累死人的。 纪晓北没打算饶过她,在她身后大声说:“娘,等我想好了,你和晓菊一起跟我练!” 林氏摆摆手,就当没听到一样。 下午晓菊蒸了几个窝头,明天带着给大姐和石头吃。 每天早上起来,纪晓北的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意识连接冰箱,打开冰箱看妈妈给自己留了纸条没有。 小时候,妈妈跆拳道馆里忙,就在冰箱门上给她留纸条。 冰箱里有饭,自己热一下。 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妈妈还没有回家,她就给妈妈留纸条,告诉妈妈今天学校好玩的事。 现在她觉得一切好熟悉,好像妈妈就在身边一样。 “娘,贼人真的把蒜给咱送回来了……” 纪晓北躺在炕上,听着院子里惊喜地喊叫声。 她坐起身,微笑着打开了冰箱门,习惯性的起了里面的纸条。 “野菜很好吃,很嫩,分给了馆里学员的妈妈们,剩下的给你包了猪肉野菜馅的饺子,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纪晓北手都没洗,直接拿了一个放到了嘴里。 “好香呀,妈妈的味道!” 站在门口的晓花,心里又是一惊:大姐怎么又说妈妈这个词呀? 她踮脚想看个究竟,无奈自己个子太矮,窗台太高,啥也看不到。 她一赌气,跑出了院子,打算多跑两圈。 在外面呼哧带喘的石头,一见小妹又出来跑了,他两腿发软,嘴里喊:“妹儿,别跑了,哥,跑不动了……” 第19章 她打我的驴! “没出息,大姐说了,我跑几圈,你加倍!”说完,晓花撒丫子就跑了,只留给石头一个倔强的背影。 石头抹抹汗,都忘了自己跑了几圈了,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抬不动呀,抬不动! “石头,把腿抬高,跑起来!”纪晓北背着手,站在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羸弱的石头。 这个架势,像极了母亲训练学员。 有了大姐的监督,石头丝毫不敢偷懒,结结实实的跑了14圈。 跑完后,像是一条苟延残喘的老狗一样,趴在草垛子上一动不动,直喘粗气。 “完蛋玩意,看你这点出息,晓花都比你强!”纪晓北骂完,回了院子。 晓花像个猴子似的,对着哥哥挤眉弄眼。 要不是今天能去县城,心情好,他一定按着妹妹打一顿。 屋里晓菊把窝头给他们两个装好,又放了一块咸菜疙瘩。 石头冲完澡,换上了过年穿的衣服,心情不错地坐在桌前,多吃了三个窝头,真是太饿了! 林氏心疼地转脸,回自己屋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来一把铜板说:“你们两个去县里,拿些钱,北呀,要是打听不出你爹的消息,就快点回来,别惹事哈!” 纪晓北喝了半碗黑糊糊,点头答应着。 她把布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说:“不用拿这些,我只拿个袋子放东西。” 两个人背着背篓就出了门。 到了村口,等了一会儿就过来一辆驴车。 “坐车吗?”赶驴的人高声喊。 “坐!”纪晓北高声回应。 “姐,咱们不做这个,咱们从瓷水镇上坐车,每人能省下一文钱呢。”石头拉着姐姐的袖子说。 “我不想走路,你想走路,你走着去镇上,然后在坐车!” 石头:我跑了一早上,腿都是软的,我也不走路。 他跟着大姐上了驴车,交了6文钱。 这是通往县里的的直达驴车,每人三文钱。 镇上到县里的驴车每人要2文钱。 村里人一般都是走着去镇上,然后坐驴车。 有年轻的后生,直接走路去县城。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是纪家湾的,其余人都不认识,应该都是邻村的。 两个婆子很胖,占了很大的位置,纪晓北坐在原地左右扭了一下身子,两个婆子不情愿地给她让了些地儿。 身边才松快些。 驴很瘦,赶驴的人也很瘦。 走了一段路,驴有点不堪重负,两条后退直打哆嗦,速度也慢了下来。 “掌柜的,你这驴不行呀,瘦成这个样子,还拉车!”纪晓北笑着说,驴生不易呀。 赶驴的人拉着一张驴脸说:“人都快吃不上饭了,哪里还有驴的吃食,凑合坐吧。” 他今天本不想出来的,驴昨晚拉了半宿磨,可又想多赚些钱。 没想到,刚一出村就碰到了两个胖婆子,又走了一段路,碰上了这个五大三粗的女子。 真是倒霉呀! 纪晓北一听不愿意了:“驴叔,怎么说话呢,我又没白坐你的车,都给钱了呀!” 瘦驴好像听懂了,有人替自己打抱不平,呼哧呼哧喘着气,不安分地朝道路两边的小草嗅过去。 “快走吧,到县里都中午了!”一个婆子抱怨说。 纪晓北也极了,花了钱,驴磨磨蹭蹭算怎么回事呀,耽误事。 “驴叔,赶驴呀,驴都犯了驴脾气了,罢工了!”石头跟着说。 “我家的驴吃两口怎么了?这么瘦的驴不能有点同情心吗?”老驴叔不悦地说。 这里的草真鲜,去了县城就不用给它买吃的了,他心里盘算着。 “这驴真是急死人呀!纪晓北说着跳下了驴车,朝瘦驴走去。 瘦驴冲她噗嗤噗嗤打了两个响鼻。 “哥们,走吧,行吗?知道你在主人家受了虐待,但你主人收了钱,你就得干活,知道不?” 瘦驴噗嗤噗嗤两声。 两个胖婆子抿嘴笑着,看着一人一驴窃窃私语。 心里想:这个女人穿着挺好,长得也不错,就是稍微壮实了点。 不会是个傻子吧,跟驴说话。 纪晓北不知道的是,这一阵她节食,晚上又练拳,身上的肉紧实了些,五官也舒展开了,不认识她的人,第一次看她,觉得她长的还不错。 “好了,驴叔,你赶吧,保准听话!”纪晓北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驴叔干笑了两声,开始抻驴缰绳,驴一动不动。 两个婆子爆笑了起来,石头忍不住也笑了,不过看到大姐生气的表情,他顿时就收了笑。 纪晓北又跳下马车,大步跨到瘦驴跟前,不由分说,叭叭叭打了它三个耳光子。 打的驴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泪眼汪汪。 驴叔都被打蒙了,他看着纪晓北,一时分不清,这驴的主人到底是谁。 “驴叔,你再试试,这下管用了。”纪晓北拍拍手,跳上了车。 驴叔轻轻拉了一把驴缰绳,小瘦驴四条腿倒腾的飞快,哒哒哒地跑了起来,和以前判若两驴。 两个婆子一脸惊颤,默默地离纪晓北又远了些。 驴叔有些生气,她一个丫头竟然教训自己的驴,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当着自己的面被别人打了一般生气。 “你为何打我的驴?” “因为它不走!” “我的驴,它想走就走,不走就不走!” “这和是谁的驴没关系,要不你卖给我!”纪晓北挑衅地说。 “哼,你买的起吗?” “只要你卖,我就能买起!” “十两银子!” “抢钱呢呀,你那瘦驴,一阵风都能刮倒,拉着这么重的东西,回家就累病了,你信不?”纪晓北说。 “你一个赶驴的,欺负个女子做什么?”一个婆子说。 “我欺负她,还是她欺负我,她打我的驴!”驴叔气结。 “所以我要买过来,就成了我打我的驴了!可惜你出价太贵了,五两银子怎么样?”纪晓北争辩道。 “不可能!” “不卖拉倒,剥完皮,没几两肉,拉车没力气,要它有啥用,还得喂它吃食,要是生病了还要给它治病,纯粹买个累赘回去。” 第20章 赚了3两银子! 纪晓北碎碎念着。 老驴叔看着微微打颤的两条驴腿,心里咯噔一下,这个驴还真不经折腾。 “你瞧,那两条小腿,还打着摆子呢,放到牲口行,看都没人看一眼吧!买回去得搭上多少草料,才能喂胖……”纪晓北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老驴头的脸色越来越差,越看它越像个累赘。 到了县城里,两个婆子下去了,驴车忽悠一下抬高了很多。 纪晓北也下了车。 “你瞧你这驴累的,真是不行!”纪晓北摆摆手,要走。 “哎,姑娘,你再给添点,这驴卖给你!”老驴叔咬牙说。 “我买了驴,你这车也没有用了,不如都卖给我吧!”纪晓北踩了一下车轱辘说。 “这个车,我要的也不心甜,你要是卖就一共6两银子卖给我吧!” 老驴叔咬牙说:“不行,这个不行,我这车去年刚修过的。” “那行,我不要了,县里都到了,什么样的驴买不到,什么车配不上。”说罢就要走。 老驴叔一把拉住她:“你别走,卖给你了!” “好,找个地方写个文书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纪晓北爽利地说。 被来来往往行人吸引的石头,这会子才回过神来,什么? 姐姐真的要买驴车? 一路上,他都觉得是姐姐为了解闷,调侃老驴叔的。 这怎么,怎么就卖给她了呢。 老驴叔赶着驴车往前走,去找车马店。 “姐,不能买呀!”石头急的直冒汗,娘到底给了大姐多少钱呀,她这么有底气。 据他所知,家里的钱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小子,我和姐都说好了,走吧!你做得了主吗?”老驴头见这个小后生都要急哭了,心里反倒是舒坦几分。 看来,这个驴和车卖的也算值了。 来到车马店,花五文钱写好了文书,一人一份。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一把银珠子,小伙计帮着用戥子称好,把剪下来的碎银子给了纪晓北,转身忙别的去了。 老驴叔揣着六两银子和文书,喜滋滋地走了。 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纪晓北迎上去问:“掌柜的,您给掌掌眼,我这驴车值多少钱呀?” “你要卖吗?”掌柜的问。 “价钱合适就卖呗!”纪晓北说。 掌柜的看看四周,没有其他的人,只有一个半大小子,红着脸蹲在门口,眼里含泪。 掌柜的心里一动想:这个遇上难事了吧? 他围着驴车转了一圈,又看驴的嚼口说:“这是头刚成年的小驴,嚼口不错,就是瘦弱了些,8两银子吧!” 纪晓北心里一喜,这来回就赚了2两银子,还不算马车。 “加上马车呢?” “顶多9两银子,你那马车不行,板子太薄,不经用的。”掌柜说。 “多谢掌柜的,驴和车先寄存到你这里,我们去买些东西!”说着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十文钱,塞到他手里。 “掌柜的,除去草料钱,剩下的给你打酒喝。”纪晓北说。 掌柜的高兴的很,牵着驴说:“你放心吧,我让小伙计给你喂饱,然后给它刷个澡!” 石头的泪终于流了出来。 姐姐竟然多给了掌柜的五文钱,呜呜呜呜…… “你走不走呀?”纪晓北冲石头喊。 石头磨磨蹭蹭站起身,双眼通红,回去以后他就跟娘说,他劝了姐姐,姐姐不听。 他此时觉得自己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啥主都做不了。 石头委委屈屈地跟在纪晓北身后,好像丢了魂一样。 六两银子买了一辆驴车,驴还那么瘦,又不能耕地又不能吃肉,还得喂它草料,真是亏大发了。 “驴车是我买的,回去的时候,你可以不坐。”纪晓北说完大踏步朝前去了。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觉得太贵了,咱们家那情况,配上驴车,有啥用呀?”石头委屈地说。 “自然是有用的,你没听到掌柜的说?咱这车值9两银子,咱多钱买的?”纪晓北问。 “六两!”石头说。 “六和九哪个多。”纪晓北没好气地问。 石头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带着泪痕的脸一下子绽放了:“姐,九比六大呢,也就是说,赚了3两银子!” 刚才他在心疼花出去的6两银子,都没好好听掌柜说话。 这么说,咱们是赚了呀? 不然呢?纪晓北瞪他一眼。 石头笑成了一朵湿润的花。 可是,可是她的钱是哪里来的? 他还没想明白,纪晓北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娘的!管他哪里来的,反正姐已经把驴车买了。 驴车就属于我们家了,而自己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驾车这事就落到自己肩上。 换句话说就是:我,纪石头有驴车了! 他又咬着唇思考了一下,没问题,这个逻辑是对的。 他嘿嘿傻笑两声,使劲挥动两下手臂,一跑三颠地去追大姐。 “姐,咱们去哪里?”石头讨好地问。 “去典当行!”纪晓北面无表情地说。 “去,典当……”石头抠抠耳朵,又琢磨了一下,大姐说的是去典当行,可他们浑身上下,有可以典当的东西吗? 突然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会吧!没听说过典当行里可以典活人的! 他倒是也没来过县里,难道县里的人行也叫典当行。 不!他不去,驴车还没驾过呢…… 呜呜呜…… 前面好像就是个典当行,他看到有领着小孩进去的,有带着媳妇进去的,也有两个男子一起进去的,没看到有人出来呀。 石头两股战战,一脸菜色地拉住姐姐,求饶说:“姐,我以后都听你的,真的再也不和你对着干了,你想买驴车就买……” 纪晓北抱胸冷笑说:“想明白了?还拉个驴脸不?” “不了,不了,姐,我真的听话!”石头的声音发颤,但不忘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行,以后不该问的别问,看到不该看的,就当没看到!”纪晓北见他一副可怜的模样,继续吓唬他。 因为一会儿,她做的事,他一定会刨根问底,喋喋不休。 石头的头点的像是鸡啄米。 “行了,走吧!”纪晓北见他顺从,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以示安抚。 没想到石头咕咚一声趴在了地上,浑身就像是散了架子一般。 “姐,求求你了,别把我典当了,我不想离开家,我以后都听你和娘的!”石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第21章 你赔我裤子 纪晓北一愣! “你个混球,瞧你全身没二两肉,论斤卖人家嫌肉少,论个卖,你又没长出个来,卖你弄个啥!” 纪晓北弯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挨着墙根放下。 石头后背倚着墙根,两腿软的像面条。 “姐,你不是典当我?”石头喜极而泣,鼻涕泡吹了老大,啪的一声,碎到了脸上。 “不卖你,你又不值钱,没人要!”纪晓北想帮他拍拍身上的尘土,看到他的大鼻涕泡又吹起来,抬起的手臂放了下去。 不值钱的石头,胡乱用衣服抹了一把脸,有种重生的喜悦,只是觉得没有几两肉的自己,又卑微了些。 他暗暗下决心,今晚回去多跑几圈,不能让大姐看不起自己。 “行了,你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出来!”纪晓北不想让他跟着进去。 “姐,我跟着你去吧!”石头好奇呀。 大姐到底去典当行做什么? 纪晓北不管他,大踏步地进了典当行。 她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小金珠,放到柜台上的毛皮垫上。 石头的眼睛差点瞎掉:我娘呀,这么多,金子! 他刚要开口问大姐,突然想到大姐的嘱咐,慌忙捂上了嘴,为了避免自己忍受不住,他转了身,耳朵却竖了起来。 “小哥,给掌掌眼,我这金子能换多少银子?”纪晓北说。 过了好一会儿,小伙计一脸凝重说:“客官,这个金子,我得请我们掌柜的过来看看!”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会是假的吧,我妈从金店里买到了假货。 一个白净的男子笑盈盈地走过来,看着比石头大不了几岁。 拿起几个金珠看了看笑说:“姑娘,这金子是哪里来的?” 纪晓北心里骂:我来典当东西,你问我哪里来的做什么,有病! 但她心里纳闷这金球到底怎么回事。 “掌柜的,是有什么问题吗?”纪晓北神色淡定地问。 “你这个东西纯度不高,不能按照一两金十银兑换,要扣除些杂质的重量。” “那要怎么换?” “打七折!”男子把金子往她那边推了推,“这种纯度不高的,不好出手。” 娘的!我知道现代的东西纯度不高,没想到低到这个鬼样子。 去另外一个当铺,县里当铺那么多,非要在你这里卖? 纪晓北丝毫不犹豫,卷起柜台上的毛皮就塞到了兜里,扭身就走。 刚出门还没走几步,男子就追了出来。 “客官,请留步,客官……”他一边叫一边快步走了过来。 纪晓北心想,反悔了吧,我还不卖给你了呢……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起来。 石头不明所以,很听话地跟在大姐屁股后面跑。 大街上的人纷纷驻足,好奇地看着。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跑的飞快,后面跟着一个满面通红的小厮,随后是一个提着长衫,呼哧带喘的男人,一边跑一边喊:“皮毛,屁毛……” “看着挺白净的一个人,怎么骂人?” 纪晓北听到男人骂她是屁毛,站住了脚跟,娘的,我不卖给你,你就进行人身攻击? 她猛地站住。 石头踉踉跄跄,减缓了速度,后面的男子伸手就抓住了石头的裤子,只听见刺啦一声。 石头的裤子被扒下来了,露出了两个白白的屁股蛋儿…… 男子惊叫一声,趴在了石头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石头只觉得屁股上一阵冒风,伸手一摸,小脸顿时惨白,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压的死死的。 满眼的肉色,身上的男人也慌了神儿,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白花花…… 石头又羞又恼,哭嚎着蹬腿,想要摆脱身上的男人。 男子也反应过来了,他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白白的脸涨得通红,嘴里不停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小兄弟……” 石头顾不上其他,把裤子提上,失去了理智,提起拳头打在了男子的脸上。 “你赔我裤子,赔我裤子……” 打的那男子眼冒金星,捂着脸躲到了一边委屈地说:“谁让你们跑呢?” “谁让你追我们呢?”石头停了哭,吼道。 “你家主子拿了店里的皮毛!” 纪晓北很生气:”好你个小白脸,当众扒了我弟弟的裤子,你还骂人,你店里丢了屁毛,关我们什么事?” 小白脸惊恐地看着挥拳的女人,这拳头要是落到自己脸上,半条命都得丢了。 他后退几步,伸手一指纪晓北。, 纪晓北低头一看,兜里露出了白白的一角。 她心下一惊,娘的,我怎么把人家的东西给拿走了。 “小嫂子,不是屁毛,是皮毛,放首饰的毛毡……” “呸,你才是小嫂子呢,叫姐姐!” 那男子慌忙道歉:“姐,对不住了!” 问过才知道,这个男子姓马,叫马六甲,今年17岁,识得几个字,家里太穷,就送他来典当行学徒。 今天是他第一次当值代理掌柜,要是丢了东西,东家会生气的。 纪晓北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承认。 想了想说:“马六甲,我也不是故意要偷你家东西的,你懂得吧?”兜里的金子被她抖的叮当作响。 “你扒了我弟弟裤子,也算是两清了,互不相欠!”纪晓北说。 石头还等着大姐给自己出气呢,没想到就这么被两清了。 他气呼呼地刚要反驳大姐,尚存的理智,让他住了口。 他恼怒地踢了一下身边的马六甲说:“我这裤子怎么办?裤腰都开线了。” 马六甲很不好意思地说:“小兄弟,你要不嫌弃,让我娘帮你缝一下!” 石头满面通红:我很介意!让一个陌生的女人给缝裤腰,我是疯了吧! “算了算了,马六甲,我们跟你回去找个草绳帮他拴一下就好了!”纪晓北大手一挥,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马六甲当然高兴了,做了请的姿势,让纪晓北先走。 人家学徒好几年,挣钱辛苦养家,第一天当值,自己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说:“我这金子你给价格高一些,就卖给你了!” 第22章 县城买粮 马六甲说:“姐,你是个痛快人,我就做主给你打八打折,一两金兑换8两银子。” 纪晓北看他挺实诚,不像是个说谎的人,就掏出了金子,称重后正好一两金子,换了八两银子。 纪晓北给妈妈挑了一个做工讲究的金簪子,花了一两银子。 石头没跟着进来,他不想见到马六甲的脸。 刚刚那张脸,结结实实地贴在了他的屁股上,真羞耻! 马六甲笑着把纪晓北送了出来。 “姐,下次还来呀!” …… 纪晓北肚子有些饿了,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趁石头不在意,拿出了猪肉荠菜的饺子。 石头的脸上闪过不可思议。 “姐,什么时候买的?”石头舔着嘴唇问。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 石头吓得缩瑟了脖子,不敢再问,拿起一个饺子放到嘴里。 好吃!有肉! 他手拿饺子的速度越来越快,纪晓北也加快了速度,心里骂道:我还比不过你个小臭娃! 最后,纪晓北吃了多一半,撑得胃里有些难受,凉的肉饺子,吃多了不难受才怪呢。 石头意犹未尽,没吃饱。 “走,喝点热汤去!” 石头一声不吭,他已经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有好吃的,啥话都不用讲,闷头吃就好了。 石头跟着纪晓北去了一个馄饨摊位。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客官您坐,小碗10文,大碗……” 老板还没报完价,纪晓北拧着眉头说:“这么贵呀!” 老板陪着笑,解释说:“姑娘您有所不知呀,现在这粮食多贵呀,一天一个价,过几天小碗都得要11文了。” 石头在一边暗暗咂嘴,真贵,太贵了! 他想着大姐一定舍不得了,转身就往外走。 只听见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说:“老板,来两碗,要大海碗!” 娘呀!石头的腿有些发软,刚吃过肉饺子,用大海碗的肉馄饨溜缝,有些太奢侈吧。 “好嘞!肉馄饨,两大海碗!” …… 纪晓北一边吃,一边听着旁边一桌的几个汉子聊天。 “家里买了粮了吗?听说明天还要涨价呢!” “天天涨,还不是去年的洪灾闹的,今年希望别有什么天灾了。” “县衙里下个月能开仓放粮吗?” “谁知道呢,反正县里好多大户都在屯粮,粮店里都不一定有粮食了。” …… 纪晓北听了他们的话,确定馄饨老板说的是真的,粮食真的涨价了。 她暗暗地算了一下,手里的银子。 金子换了8两银子,给妈妈买了一个金钗子,还剩下7两。 银子一共是13两,买了驴车花了6两,还剩下7两。 手上一共是14两,还有林氏给的100文钱。 先买点粮食再说! 石头一手扶墙,一手托着肚子,从馄饨馆里出来。 纪晓北带着石头去了粮店。 粮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在打盹。 “还有粮食吗?”纪晓北问。 小伙计见一个小女人,身后跟着个小厮,知道这是大户人家又来买粮了。 他笑着迎上来说:“真是不好意思客官,我们的粮食都是提前预定的,今天定,明日才能过来拉。” “这么抢手?”石头惊讶地问,粮店里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粮的吗。 “小兄弟,你不是县城的人吧,县城的老爷们都在囤粮,这价格像炮仗似的蹭蹭蹭地往上涨呀!”小伙计撇着嘴说。 纪晓北冷笑一声,粮店老板们真是个老狐狸,故意不多放粮,这么才能刺激粮价往上涨。 “多少钱呀?”石头问。 “糙米10文一斤,白米15文一斤,黑面10文一斤,白面20文一斤。” 前一阵纪晓北和晓菊去镇上卖葱油饼,糙米还8文一斤呢,白米12文一斤,张这么多。 她想去其他粮店看看,正要出门,小伙计拦住了她。 “客官,我家仓库还有些去年的陈白米,你要嘛?13文一斤!” “不要,太贵了!”说完毫不犹豫地往外走,县里这一条街都是卖粮食的,你家不卖我就去别家。 小伙计一愣,她这是了解粮价?他可不想让到手的买卖黄了。 “客官,我……” 纪晓北不听他说,卖出了门槛。 小伙计一把拉住石头的胳膊,石头吓得忙挣脱开。 别人拽他衣服,他有心里阴影。 “小客官,别走呀,我们在商量一下。”小伙计不死心地说。 “陈米10文一斤,你家有多少?”纪晓北停下脚步,回头说。 小伙计一脸难色说:“您压价压的太低了呀。” “我还没有看米的成色呢,说不定还要压价,你要是卖我们就去看看,这一条街上都是卖粮的,你不卖别耽误我们的事。” 小伙计一听那口气,知道这是个大主顾,他赶忙说:“您先看成色。” 跟着小伙计来到了后院,院子里搭着棚子,堆了满满一院子粮食,只留下个过道。 纪晓北心想:果然他们在储备粮食,这是等着明天涨价呢吧。 纪晓北看了看米的颜色,又放到嘴里咀嚼了几粒说:“这不是去年的吧,怎么着也得陈了两三年了。” 小伙计的脸上有些尴尬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弄错了,这边,这边是去年的粮食,骗你是小狗。” 纪晓北以前也不懂这些,那不是妈妈找人让她进了公立幼儿园,岗位不是老师,是后勤部。 每次去买粮买菜,都是她跟着大师傅一起去。 看米的成色,还是大师傅交给她的呢,没想到现在有了用场。 后来,有老师辞职,她才被调到跟班老师的岗位。 纪晓北确定是去年的粮食,而且成色不错,米粒干燥饱满。 其实现代吃的米很多都是陈米,不影响食用,只是口感上稍稍差那么一点意思。 一般的人还真的吃不出来。 “小二,你们这里有多少这么样的米?”纪晓北问。 小伙计赔笑着说:“客官这些都是,大概有五六百斤呢,今天新到的,明天来就不一定有呢。” “好,那我就都要了!”纪晓北说。 第23章 门市生意,不敢掺假 石头扶着麻袋,勉强站稳,胆战心惊地问:“咱们得吃多久呀,这么多粮食。” “没听小伙计说嘛,粮食涨价了,咱要多储备些粮。” 纪晓北不再理他,这才有驴车,正好拉回去。 小伙计喜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说:“还是女客官有先见之明呀,你们这些小厮得多跟着主子学一学。” 石头气死了,谁是小厮?你才是小厮呢,你们全家都是小厮。 “这一麻袋是100斤,女客官,您是有马车吗?” “有,驴车,一会儿我过来拉,你给我留着。”纪晓北说。 “好嘞客官,一共是7袋,700斤!”小伙计报了数。 纪晓北说,他们去赶驴车,让他把粮食搬到门口等着。 小伙计一点都不担心她们不回来,这些粮食好卖的很。 纪晓北带着石头往前走,石头按捺不住问:“姐,车马行不是这么走吧!” “嗯,我要去前面转转。”纪晓北说。 转什么呀,有什么好转的,石头只想回家,草绳磨得肚皮生疼的。 到了一家布铺,纪晓北走了进去。 石头蹲在门口等着,反正姐买啥,他都不敢管,还不如在门口落个清净。 刚才吃的太饱了,石头靠在墙根,晒着太阳,快要睡着了,就听有人叫他:“石头,石头,进来,快点!” 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嘟着嘴,走了进去。 纪晓北拿着一条裤子,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说:“差不多,你到布帘子后面试一试。” 石头一下子清醒了,大姐在给他买裤子。 身上这条裤子爹的,都没怎么穿过,崭新的呢。 “姐,我不要裤子,这个回去补一下……”石头推脱着说。 “脱,去里面试!”纪晓北不和他啰嗦,直截了当。 石头红着脸进去,把新裤子穿上,正合身。 “穿着吧,老板把这条旧的给包起来。”纪晓北上下打量了一下说。 就这么穿着回家,弄脏了咋办,石头也不敢争辩,只能任由老板把旧裤子装好。 他穿着裤子,浑身舒坦,穿新衣服的感觉真好,就是有些心疼钱。 纪晓北又带着他去了杂货市场,买了十几只小鸡仔,春天正好是买小鸡仔的时候。 石头穿着崭新的裤子,伸着胳膊拎着鸡仔笼子,生怕笼子的鸡屎弄到自己身上了。 两个人回到了车马行,取了驴车,小毛驴吃的肚皮溜圆,见到纪晓北打了两个响鼻,呼哧呼哧地冲着纪晓北喷热气。 纪晓北拍了拍它的头说:“吃饱了要干活了,跟我去拉东西。” 石头驾着小毛驴从车马行出来,心里那个得意。 鞭子甩的响亮,都没有落在瘦驴身上,他可舍不得,这是自家的驴呢。 到了粮店,七麻袋粮食整整齐齐地码在了门口。 小伙计热情地打着招呼,让几个人往上抬东西。 “别着急!我在看一眼。”纪晓北摆摆手说。 “女客官,我们做的是门市生意,不敢掺假的。”小伙计笑着说。 “我也没说你们掺假,为了咱们都方便,还是要查验清楚的好。” 说着,纪晓北让小伙计开了两袋子,一一查验,都没有问题。 这才把七麻袋的粮食搬到了驴车上。 纪晓北又买了些粗粮米面和一大陶罐子菜油,让掌柜赠送了些豆子,才交了钱。 纪晓北悄悄地拍了拍瘦驴的驴脸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别掉链子哈。” 小瘦驴本来已经打弯的后退,一下子就直立了起来,朝纪晓北叫了一声。 纪晓北心里已经盘算过来,来的时候,两个婆子的体重最少300斤,她自己150,石头和老驴头怎么也得250斤,这么一算也有六七百斤。 这会儿瘦驴吃饱了,拉700斤没有问题。 一路上小毛驴踢踢踏踏走的很快,半个时辰上了一段山路,小毛驴的两条细腿开始发颤。 石头心疼小毛驴,下车去帮它推。 小瘦驴在前面铆足了劲往前蹬腿,石头走后面憋红了脸撅着腚使劲推。 终于,小毛驴爬上了土坡,身后拉粮的板车重心不稳猛的朝一侧歪去。 纪晓北站在一边眼睛手快,一下子抓住了将要倾斜的车辕子,才避免了人仰驴翻。 石头惊得面色如土,这要是跌下土坡,驴车就滚到山崖下去了,那岂不是驴财两空。 幸好有大姐稳住了局势,他心里暗暗佩服,伸出手臂了一眼自己细细的手腕,叹了一口。 一路上,他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快到瓷水镇的时候,纪晓北让小驴慢下来。 石头心里很高兴,走慢些好,他怕把小驴累坏了。 天色渐晚,石头有些着急了说:“姐,天要黑了,让它走快些吧。” “你是想让村里人都知道,你家买了粮吗?”纪晓北瞪了一眼,缺心眼的弟弟。 石头猛然醒悟,不能让老屋的人知道呀,万一他们过去抢粮食怎么办呀。 石头心里直冒汗,紧紧滴拉住了驴缰绳。 小瘦驴踏着小方步,不紧不慢地溜达着进了村子。 天已经黑透了,街上没碰到一个人。 “娘,开门呀?”石头拍着门,低声叫着。 晓菊哗啦一声把门打开。 “你们怎么才回来呀……”她往后看了一眼,见有一头小驴,有些纳闷,这驴车真不错,还能送到家门口。 纪晓北从驴车上跳下来说:“晓菊,叫娘出来,搬粮食。” “啥,粮食?”晓菊的眼睛看向驴车。 娘呀!黑压压的一大坨,这是粮食? 林氏从屋里出来,看到驴车上的粮食,问:“谁家的?卸到咱家干啥?” “娘,我买的粮食,快搬到院子里去!” 纪晓北肩上扛了一袋子,朝院子去了。 突然来的动静,把笼子里的小鸡仔吓得惊叫个不停。 晓菊确认这鸡仔也是大姐买的,拎着笼子进了屋子。 石头看着大姐轻而易举地扛着麻袋,这100斤也没多重嘛。 他去拉,拉不动,纹丝不动。 他哪里服气,蹲下来,气运丹田,深呼吸,用力…… 麻袋被挪动了,但离搬起来,还差很多。 最后,还是晓菊帮他一起抬进了屋子。 纪晓北已经扛走了五袋子。 最后一袋子,林氏和石头抬了进来。 晓花坐在高高的粮食上,笑眯眯地问:“大姐,这么多粮食都是咱家的,那是不是可以天天吃干饭了。” 第24章 她男人来接她了? 林氏一把把晓花拉了下来说:“有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做那么高……” 晓花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跑出去就上了驴车。 家里的门太窄了,驴可以进来,驴车进不来。 石头把小瘦驴牵了进来,摸黑给它把毛捋顺,又牵到后院去喂青草了。 在油灯下,林氏的神色恍惚,看着高高的粮堆。 晓菊和林氏的状态差不多,不怎么清醒。 纪晓北走了一天的路,累得真要劈叉了,直接说了:“你们不用疑惑,买粮食的钱是我自己的,县里的粮价一天一个样,涨跟坐了火箭似的。” 林氏和晓菊都诧异地看向她。 “就是涨的很多嘛,我这是买的陈米,不影响吃,明天让石头在后院,不,在我这个屋里挖个大坑,把粮藏起来。” 林婆子经历过饥荒,她被大闺女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北呀,这是又要闹饥荒了!” “那不知道,反正县里的大户都在屯粮,我就买了7百斤,省着些吃,能吃到明年。”纪晓北说。 林氏的心思被吸引了过来,不再纠结银子是哪里来的了。 “闺女呀,这粮食这么放着可不行,万一让别人知道了……”说着,林婆子已经站起了身体,两眼直发光。 “咱家,咱家那个后院,后院有挖好的地窖,那是你爹挖的,老屋的人不知道,里面可以放东西。”林氏有些语无伦次。 “娘,我爹挖的,我奶他们真的不知道吗?”晓菊纳闷,爹没事挖这个做啥。 “是这样,你爹说以后可能会闹饥荒,让我有东西就放到地窖里,可这么多年,我啥也没攒下过,就没用过!” 纪晓北说:“那咱们就藏起来6袋,剩下一袋咱们吃。” 几个人刚要出门,就听到一声驴叫。 石头牵着驴正往屋里走。 “拴到院子里就行了,弄到屋里来做啥。”林氏踢了石头一脚,回来后就没见到人影,那驴明天就还了,那么伺候它做啥。 石头委屈地把瘦驴拴好,跟着去了后院。 林氏把后屋的一堆烂树枝搬开,露出了一块大木板,她把木板揭开,里面一个一个黑乎乎的洞。 石头和晓菊都惊得不行,住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个洞。 “这里面很宽敞,放6麻袋没有问题,我下去收拾一下。”林氏举着油灯下去了。 纪晓北累的浑身都散了架子,她瘫坐在洞口,看着他们把粮食都放了进去,把洞口恢复如初。 林氏见大闺女累瘫了,忙去摊了两个糊塌子,放了两大勺子葱油,香得很。 纪晓北和石头一人一个都吃了下去。 一家人都很累了,就去休息了。 石头把新裤子脱下来,把上面的尘土拍去,叠好放到了枕头下面。 这么新的裤子,可不能随便穿,要留着过年的时候穿。 石头不放心小毛驴,睡不着,索性不睡了,起来把欠下的步给跑了,又咬牙多跑了两圈,一身的汗,这才作罢。 他瘫倒在小瘦驴身边,觉得一切还是恍恍惚惚的,坐驴车去的,怎么到了县城,驴车就是自己家的了呢。 还买了小山一样的粮食,跟做梦一样。 天快亮了,他还没接受这一切,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纪晓北一觉睡到大天亮,梦都没做,她觉得失落落的,好像少点什么。 躺在床上,用意识连接冰箱,打开后,果然有老母亲给留的纸条。 她回了信:那些金银珠我用了买了粮食,不用再给我钱了,我在这里可以自力更生…… 她把金钗子放到冰箱里,喝了半瓶子矿泉水,才开始穿衣服。 他们家人昨天忙碌了半宿,天亮了还在睡梦里。 殊不知村里的闲人已经顺着车轮子,在她家门口溜达好几圈了。 前天刚下过雨,纪家湾地势低,路面湿软,车痕很深,很重。 王二丫天刚亮,就去挖野菜了,没想到捡到好几个光滑的驴粪球子。 她好奇地顺着车印子寻到了纪晓北的家门口。 看到了一辆车,停在门口,门口还有几个驴粪球子,她快速地弯腰捡起,放到了背篓里。 她暗暗惊讶,这驴车是来他们家的呀? 那这些驴粪球子就是她家的,哼!她觉得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捂着背篓就跑了。 晨曦中,山脚下已经有婆子在挖野菜了。 “咱们村昨晚上谁家来人了呀?瞧那车印子……” “谁家来亲戚了吧,大晚上的来,不会是啥事吧!” …… 王二丫凑过来说:“我知道,是纪晓北家!” 王二丫的大嫂莲叶忙问:“二丫,纪晓北家的男人来接她了?” …… 晓菊起来也来挖野菜,她觉得婆子媳妇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带着惊奇,疑惑,探究。 她提着篮子就要走。 “哎,晓菊,你家谁来了?”王二丫拉住她的袖子。 她以前和王二丫经常一起挖野菜,自从两家为了大蒜吵架之后,她就再也没和她一起挖过野菜。 “驴车是借的县城亲戚家的。”晓菊说。 “我就说嘛,不是你姐夫来接你姐了。”王二丫走了过来讥笑着说。 “你们县城还有亲戚呢?没听说过你家县里有亲戚呀……” “人家有亲戚还和你说呀!” …… 几个婆子小声地议论。 晓菊神色淡然,不理会她们,提着篮子走了。 她心里暗暗佩服,姐姐料事如神,说的都对,村里人果然在议论她家的驴车。 大姐让她把话说出去,省的别人瞎琢磨,传出很多闲话来。 驴车是借的县城亲戚家的,家里人一早就统一了口径。 要是有人非得刨根问底,就说是纪晓北婆家那头的亲戚。 林婆子娘家是林家苑的,自从纪大牛走后,就没有再走动过。 家里,笼子里的小鸡仔吱吱吱地叫着。 晓花在完成每日的打卡项目——跑步。 她围着屋子一圈一圈地跑,每跑到驴车前,都要摸一下木板车身,嘴上数一个数。 她跑了8圈,数了八个1,摸了八下车身。 石头跟着晓花跑了8圈,又咬牙跑了8圈,直接扑到了驴车上,大口喘气。 第25章 家里来了新成员 村里的几个孩子远远地看着,羡慕地都出了神,鼻涕流到嘴里了,都不自知。 人家石头太高级了,累了可以趴倒在驴车上休息,而自己只能趴在泥地上。 晓花冲他们挤挤眼,招招手,几个孩子兴奋地跑了过来,围着驴车转来转去。 “晓花,我能去你家驴车上坐坐吗?”猪娃淌着鼻涕问。 晓花大声的拒绝了,她怕他把鼻涕抹到车上,还因为猪娃是三丫的侄子,她们两家刚打过架的,才不让他坐呢。 “晓花,我能去坐吗?”铁蛋和铁球兄弟两个朝晓花身边站了站。 驴车的车辕子在地上,车的尾部高高翘起。 纪晓北已经叮嘱过了,不能随便上车,免得车尾被压下,摔着了。 晓花摸了摸车辕子说:“你们两个摸摸车身吧,等什么我家驴休息够了,让你们两个坐驴车。” 铁蛋兄弟兴奋地两眼发光,众人都被拒绝,他们有特殊的待遇,整个人都趾高气昂了。 “去去去,都一边玩去!”石头恢复过来冲着几个小孩喊。 小孩们嬉笑着一哄而散。 晓花和石头进家去吃早饭了。 晓菊完成了任务,挎着一篮子嫩野菜,喜滋滋地回来了。 她把野菜心揪下来,喂给了小鸡仔:“先吃些野菜垫垫肚子,屋里泡着小米呢,一会儿喂给你们!” 小鸡仔唧唧地叫着,点头去啄野菜。 今天早上熬的是红薯干白米粥,咸萝卜咸菜。 这个比那黑乎乎糊好吃多了,几个人把半锅粥给喝了。 吃完饭,纪晓北开始吩咐任务,二亩地已经翻完了,纪晓北打算把工作重心调整一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重点进行家庭环境建设。 “现在瘦驴需要个驴棚,小鸡需要个鸡舍,门口有块空地,不如就把驴棚建在哪里,反正驴车也进不了院子。”纪晓北说。 所有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后院有现成的木料,和树枝子,要是不够用,再去山脚下砍些回来。”林氏说。 石头不同意,院子外不行,没有院墙,万一被人偷了,可怎么办? 纪晓北把饭碗砰的一声,放到了桌子上,抱胸坚定地说:“没有院墙就围个院墙,那驴棚不也相当于在院子里了。” 纪家围的院子比较小,后院和门口都有一大块地方,她准备都围起来,这么后院的地洞也就安全了。 大家都点头同意。 “大姐,还有一个事,不能总是瘦驴瘦驴的叫,多不雅观呀,它瘦小了点,但也是咱们家的新成员,还是要起个名字的。” 晓花举着手说。 院子里的瘦驴啊呃啊呃地叫了起来。 “是,取个名字好!”听到驴叫石头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叫跑跑,要不就叫大嘴!”石头说。 “不,俗气!”全家人同时说。 “叫德才,纪德才!”纪晓北脱口而出。 一家人都愣住了,就它那瘦的皮包骨,满身的毛呲呲着,真的配这个名字吗? 纪晓北拍着手,哈哈笑着走出了屋子。 “纪德才,我觉得挺好!”石头若有所思地说“它现在柔弱,不等于以后柔弱、 再说了,它拉着那么多粮食回来,完全有能力配的上德才这个名字。” 晓花笑弯了腰,晓菊笑的肚子疼,摆摆手出去干活了。 林氏才不管什么德才不德才呢,叫啥都是头驴,后屋活多,得早点干。 纪德才在后院啊呃啊呃地叫个不停,一撅尾部,几个光滑的驴粪球滚了下来。 林氏等它拉完,才吩咐晓花去放驴。 接到任务的晓花,小心翼翼地牵着瘦驴,不,是德才,出了门,小身板挺得笔直,神采奕奕。 石头本想着自己去的,羡慕地看着妹妹拉着德才出了家门。 他安慰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眼下围围墙,给德才盖棚子更重要。 想着,手下的动作更快了,把大门口的荒草给锄了。 “石头!”两个小子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张望。 “石头,听说你家借了头驴,在哪里呀?”富贵问。 “我妹拉出去放了!”石头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这是干嘛呢?”另一个小子铁粮问。 “搭驴棚子呢,你们要没事就帮帮忙,得给德才盖好了,咱们带它一起去山里玩。”石头说。 富贵拧拧眉问:“谁?” “德才,我那驴叫德才,我刚给起的名字,怎么样,很高贵吧!”石头笑的见牙不见眼。 富贵挠挠头,心想,爹说,本来让自己叫德才来着,觉得德才兼备怕自己配不上,就叫了富贵。 他心里有些别扭,心里纳闷,这到底是头啥样的驴呢,配得上这样高贵的名字。 铁粮也在心里描摹了一遍驴的形象,体型健硕,皮光水滑,叫声震天响,嗯,应该是这么头驴。 两个小伙伴七手八脚地把后院的木头抬了出来。 刨坑,放木头,埋土,踏实,又找了草垫子过来,搭到棚顶上。这些活儿对他们来说很容易,经常帮家里搭窝棚。 石头觉得棚顶上只搭一层草垫子,晚上有些漏风,他提议去山上弄些树枝子放上。 富贵和铁粮热情不高,他们做的这些活一点都不轻松,各个累的满头大汗,驴都不想看了,只想回家。 “诶呦,你们三个都搭好了,真能干!”纪晓北手里拿着一把花生豆,往嘴里丢了一颗。 富贵和铁粮咽了一口口水,他们可是听说石头他姐,带回来好多的好东西,还给小孩子分腊肠。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笑着说:“晓北姐,石头说再去山上弄些树枝子。” “去吧,你们两个辛苦了,中午在这里吃饭!”纪晓北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豆子。 石头立刻接过话头说:“不用弄树枝了,你们两个回吧!” 富贵和铁粮齐齐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把石头给批评了一顿,两个都是你的好朋友,看把两人累的,这是帮你干了活儿,不干活请朋友在家里吃个饭,也是应该的。 石头的脸阴沉地像个黑锅底。 第26章 天上掉下来的野鸡 富贵和铁粮高兴地向纪晓北道谢,飞快地跑着去山上弄树枝去了。 石头嘴里一边抱怨,一面跟着他们跑:“大姐也真是的,自作主张,你不知道铁粮的饭量有多大,他爹经常因为他吃的多打他。” 纪晓北听的一清二楚,她心想:一个黑瘦的小子,能比你吃的还多? 她进屋吩咐晓菊做饭去了。 “菊呀,别收拾了,去做饭吧,中午富贵和铁粮在咱家吃,你多蒸些米饭,然后把干萝卜泡一些,我去山上转转。” 晓菊咬牙舀了一葫芦瓢白米,又添了一葫芦瓢糙米,又放了些豆子,然后蒸饭的时候,还放了些红薯干。 林氏看到那一大锅饭,心疼的滴血,但既然留了饭,也不能吃的太不像样子。 “菊呀,一会儿多添些水,把米饭蒸的软一些,显得多。”林氏嘱咐。 晓菊: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纪晓北想去山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不,冰箱里的肉得省着吃,虽说有亲妈供应,但也不能总是白嫖,一味地索取,早晚会出嫌隙。 这是她第一次上山,村里人看到她问:“晓北呀,中午了上山做什么?” “我弟弟在山上砍树枝去了,我去看看。” 前面还没有驴腿子高的几个孩子,簇拥着纪德才,往村里走。 晓花手里拿着长长的柳条,一边虚晃着喘吁吁地赶驴,几个孩子跟着抑扬顿挫地喊着。 纪德才晃着尾巴走,小蹄子踢踏着地,神气十足。 看到纪晓北,晓花欢快地叫了一声。 纪德才跟着啊呃啊呃就叫了几声,撅起尾巴啪嗒啪嗒拉了几个驴粪蛋。 纪晓北:这个招呼打的有股子骚气…… 纪德才这种无耻行径,还得到了小朋友们的欢呼:德才拉巴巴了,德才一定是吃的太饱了! 在他们的概念里,吃了才能拉,饭都吃不饱,屎都没的拉。 “姐,我能让她们几个去咱家玩吗?” “去吧,去吧!”纪晓北还有更重要的事儿,不想理会她们。 她要带着小伙伴去家里坐驴车。 三丫走在最后面,她今天为了能和晓花玩,讨好纪德才,给它拔了好多嫩草,还悄悄薅了一把自家地里的红薯秧子给它。 纪德才吃的很高兴,但晓花还是不理自己。 其他小伙伴都高兴地摸摸纪德才的肚子,又拍它的头。 三丫咬着嘴唇都要哭了。 铁蛋在晓花耳边说了一句话,她回头看了三丫一眼说:“看在它今天给德才拔草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勉强让你去坐一下驴车。” 三丫眼里噙着泪,一蹦三尺高,兴冲冲地又去大哥家地里,拔了一把花生秧给了纪德才。 纪晓北去了林子里,找了一圈也没碰到石头他们。 她还想让他们砍些小树,用来围围墙呢。 春天,这个季节应该吃春笋的,她怎么没看到村里有人吃这个。 她终于看了前面的一片竹林,娘呀,竹林里早就被挖的坑坑洼洼了,连个笋毛都没了。 电视上说竹林里有竹鼠,要是能捉几只竹鼠回去炖肉吃也好。 她拿着小木棍在竹林里仔细地翻找,终于在一个土坡上看到了几个连着的小洞。 幸好拿着镰刀,她把杂草割开,开始挖洞,结实的手臂挖呀挖呀挖,越来越深,终于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有“咯、咯……”的磨牙声,好像还有“呼呼”的鸣声。 纪晓北搬了一块石头朝把它打晕了。 把那肉鼓鼓的小东西提出来,像是一只大兔子,得有四五斤重吧,她高兴坏了,今天中午有肉吃了。 竹鼠肉质鲜美,在现代是国家保护动物,有人工养殖的,她只是听说过没有吃过。 野生的竹鼠应该比养殖的更美味一些。 红烧竹鼠,清炖竹鼠,竹鼠炖土豆…… 口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竹鼠炖笋子是不是也很好吃。 她又开始寻找笋子,上土坡,高高地俯身下面的竹林,果然发现不远处有刚冒头的竹笋,她兴奋地跑了过去,又开始挖呀挖。 挖到了粗粗的五根竹笋,放到了背篓里,把竹鼠放到最上面,盖了些杂草,这才下山。 走到树林茂密处,蹭的一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 “野鸡吗?”她朝那灰乎乎的东西看过去,这玩意会飞,可逮不住。 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放下背篓,悄悄地跟了过去。 树枝上停着的野鸡张开翅膀准备再次起飞,突然一头栽了下来。 砰的一声,周围树上的飞鸟都吓跑了。 纪晓北撸了撸袖子,亲娘也,今天走了狗屎运了吧,刚挖到了胖胖的竹鼠,又有天赐的野鸡,她兴奋地两眼放光。 她冲过去,弯腰去捡野鸡,就看见一双大胖脚稳稳地踩到了野鸡翅膀上。 “哎,野鸡是我的,你想干啥!”她想都没想,伸手就搬那只肥硕的大脚,咦? 纹丝不动!奶奶的,想跟老娘抢野鸡,不想活了吧! 她气运丹田,把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腿上,利落抬腿,狠狠踩下,脚下好像踩了一个肉馒头似的,她不解气地用力一拧。 只听那人杀猪般的哀嚎了一声,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周围尘土四起…… 纪晓北捡起野鸡,抱到了怀里。 她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向地上看过去。 只见一个黑炭般的大块头抱着脚,表情扭曲地看着她。 纪晓北知道自己这一脚有多重,一般的脚不骨折也得半残,这人的承受能力还挺强。 “这野鸡是我先看到的!”纪晓北提起野鸡就要往背篓里装。 “野鸡是我打下来的,天上能掉野鸡?”男人痛苦地站起身,黑锅底般的大脸盘子上一双怒目圆睁,争辩道。 “我今天运气好,老天赏我的野鸡。”纪晓北翘起嘴角,看了一眼傻大憨粗的男人,丝毫没有惧色。 黑塔也盯着纪晓北看,哼!傻大憨粗的女人,竟然不怕我! “不是老天爷赏你的,是我打下来的!”。黑塔上去就要抢。 纪晓北伶俐转身。 黑塔敦实的身子扑了个空,差点撞到树上。 他气的呲牙咧嘴,一只脚火辣辣的疼,好像被人剜了块肉似的。 他竟然有些胆怯了,不敢靠近那个女人。 “呸,你是老天爷呀,你让天下雨我看看,要不你让天打个惊雷把我劈……不打个惊雷我听听!”纪晓北把野鸡护在怀里,恶狠狠地说。 “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人吗?”黑塔委委屈屈地说。 纪晓北才不管他呢,迅速地把野鸡塞到背篓里,拎起背篓就跑…… 第27章 竹笋炖竹鼠 她小时候,每天都在这片林子里钻,前面有一个岔道口,一条无人走的小路是通往村里的,另外一条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 她上了无人的小路,七转八转,就到了村边。 她喘着粗气,带着胜利的微笑。 突然,她突然想到,肚子?好像不合适跑吧! 她都忘了自己怀孕这个事了,这几天舒服的很,没有任何反应,她又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怀了。 也许是激素紊乱,大姨妈推迟了呢,管他呢,没有不舒服就不怕。 她看村里那些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抱孩子,做饭,下地,砍柴,洗衣服……啥啥啥都干。 还是现代人太娇气了。 路上有人给她打招呼,她收回心思,快步往家走去。 刚一进胡同口,就看到铁蛋和铁围着驴车蹿下跳,单薄的车板子晃晃悠悠,三丫和一个小丫姑娘用柳条逗弄纪德才。 纪德才眯着眼睛打盹,估计这一上午被几个孩子逗弄累了。 他们看到纪晓北走过来,铁蛋和铁球亲热地叫了一声姑姑。 三丫和那小姑娘怯怯地叫了一声“晓北姐!” 纪晓北和王二丫年纪一样大,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直到纪晓北嫁到了县城那边,嫁入了一个很好的人家,她和二丫才闹掰了。 二丫是个嫉妒性子,看不得别人比她好。 纪晓北以前傻大憨粗,很听二丫的话,那么一个人却嫁了个好人家,任谁都不服气呀。 纪晓北笑了笑说:“三丫,好好玩,中午在我家吃饭吧!” 三丫激动地心怦怦直跳,小声说了一句:“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家。” 她没想到,纪晓北竟然不记恨自己,饭吃不吃不要紧,主要是晓花大姐的态度,决定了晓花对自己的态度。 “三丫,那你在我家吃饭吧!”晓花也随着大姐说。 她其实很喜欢和三丫玩的,不过大人们都吵架了,她也得恨王家人,大姐不恨了,她也就不恨了。 三丫高兴地摸了两把纪德才的大肚子,纪德才又不知廉耻地拉了几个粪球子。 它那肚皮都是三丫喂得,它踢踢细细的小腿,冲着三丫啊呃啊呃地叫了几声。 其他三个孩子都看着纪晓北,纪晓北被盯得难受,大手一挥说:“你们几个今天把德才照顾的很好,看在德才的份上,你们都留下来吃饭吧。” 几个孩子惊叫地抱成一团,欢快地跳着。 “别高兴地太早了,吃完饭,要干活的!”纪晓北说。 只要有饭吃,干活算个啥。 院子里,林氏听到了,抻了抻嘴角,心疼的泪水差点流出来了。 “娘,晓花的几个朋友,我都留了饭,再多做一些吧~!”纪晓北把重重的背篓放下。 “北呀……”林氏实在是忍不住了,留两个能干活的还说得过去,外面那一群小崽子,就是些吃货,留他们有何用。 “娘,咱们炖竹鼠肉吧,我还挖了几根竹笋……”纪晓北进屋,把背篓里的东西咕噜噜倒出来。 晓菊吓了一大跳,这么大的竹鼠呀,还有,还有一只没死透的野鸡…… 林氏也惊呆在了门口。 “今天我运气好,晓菊烧水,竹鼠和野鸡都收拾出来,野味炖干萝卜,然后再贴一圈饼子,加上锅里的米饭,应该够了。” “北呀,这竹鼠可不多见,要不咱们还是拿到镇上去卖了吧,估计能卖……”林氏苦口婆心地说。 纪晓北早就垂涎欲滴了,她咽了口口水说:“娘,这只咱们先吃了,等下次我挖到了,去卖怎么样!” 好久都不吃野味了,晓菊舔舔嘴说:“娘,咱就听大姐的吧,竹鼠和野鸡都是她逮的。 还有这竹笋,这么大呢,那片竹笋林子,根都快被村里人挖完了,没想我大姐弄几根这么大的!” 林氏不再说话了,扭头出去,狠狠地挖了几铁锹土,下午要围围墙,不吃饱怎么干活。 晓菊烧水,烫鸡,拔毛,扒竹鼠皮,忙的不亦乐乎。 纪晓北看不得血腥东西,就去外面剥竹笋。 笋子肥厚白嫩,淌着白白的汁水,真恨不得咬一口。 她悄悄地放到了冰箱里一根,给妈妈尝尝鲜。 剩下的三根都被她一劈两瓣,剁成了豆腐块大小。 “姐,这个竹笋要切成滚刀块的。”晓菊见她笨手笨脚地笑着说。 纪晓北爽朗一笑说:“啥滚刀不滚刀的,吃到嘴里都是一样的。” 她又帮着去烧火了,晓菊用野葱炝锅,把竹鼠肉放上,爆炒一会儿,放上盐和热水。 纪晓北见她把野鸡弄干净之后,就放了起来。 纪晓北过来帮着烧火,晓菊放了两瓢玉米面,纪晓北又给她添上了一瓢白面。 她说,玉米面刮嗓子的,放点白面好吃。 晓菊笑了笑说:“我不知道好吃呀,我怕娘打我,她刚才已经悄悄和我说了,只让放玉米面。” “没事,反正娘不在,你做饭,主动权都在你手上,你要说你,你就推到我身上。”纪晓北笑着安慰她。 锅里的肉已经开锅了,晓菊把泡好的萝卜干倒了进去,利索地啪啪啪贴了一圈的金黄的饼子。 灶屋里飘出了缕缕香气,几个孩子都不玩了,蹲坐在大门口,直勾勾地看着灶房。 石头他们三个也回来了,每人背着小山一样的树枝子,手里还拿着些砍下来的木头。 “好香呀,你家做什么呀?”富贵吸了吸口水,费力地抬起头问。 “先把背上的东西放下,累死了!”铁粮快要被压趴下了了,身子一歪,背上的东西就滚到了地上。 石头为了彰显自己是主人,他特意多背了一些,现在两腿直发抖。 门口被几个小黑娃的口水弄湿了一大片,看到石头回来了,他们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闪开一个空。 整个院子都是香气,隔壁的宋婶子蹬着破板凳,朝这边张望,看到一院子的流口水的娃。 她懊悔地一拍大腿,纪晓北又给娃子们分吃的…… 第28章 累劈叉的一天 她看了看默默摘野菜的小儿子筐头,后悔不已、 早上就听到他们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要知道早点让儿子过去看看。 算了,她也是要脸的人,没帮着干活,也不好意思白吃饭。 院子里纪晓北大叫一声:“吃饭了!” 蹲坐在门槛上的几个小孩子,炮弹一样蹿进了院子。 纪晓北俨然一副幼儿园老师的架势,她说:“先洗手,洗手吃饭了。” 几个孩子有些不习惯这种柔声细语,他们在家都被呵斥惯了。 几个孩子嬉笑着去洗手了。 纪晓北端上来大陶盆竹鼠炖竹笋和一盆子炒萝卜干。 当晓菊把一馍筐的金黄饼子放到石桌上的时候,几个孩子都馋哭了。 铁蛋直接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肉,真的有肉!”铁球指着盆子里的肉块说。 站在孩子们后面的两个小子也惊呆了,他们家这是什么伙食,竟然吃肉。 还有,还有豆子白米饭! 揉揉眼睛,又掐自己一把,艰难扭头问石头:“石,石头你们家天天吃这个。” 石头想点头,但还是克制住了,摇摇头,因为今天的饭食也出乎他的意料。 林氏和纪晓北都动筷子,孩子们强忍着不让口水流出来。 纪晓北说:“吃吧,别客气,今天我去林子里运气好,逮了一只竹鼠,坐下尝尝。” 没有一个孩子坐下,都乖乖地站着。 “晓北呀,铁球他们在吗?”纪里正火急火燎地进了门。 铁球和铁蛋都舍不得回头,嘴里答应一声,继续盯着盆里的肉。 “里正爷,他们两个在,吃完饭,就让他们回去。”纪晓北说。 纪里正闻到一股肉香,伸着脖子一看。 吓得差点跌倒了地上,这个,这个伙食,他家吃的这么好,还拿出来给别人吃…… 纪里正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晓北。 “爷爷,您也坐下吃点吧!”纪晓北说。 “不了,不了,我走了!”纪里正转身就跑,这饭食再多看一眼,自己家的饭就咽不下去了。 纪晓北拿起筷子,给林氏夹了一块肉,又给自己夹了一块竹笋。 孩子们才一拥而上,筷子像是枪林弹雨一样伸进了盆里。 石桌有些小,富贵和铁粮只能端着碗,站在铁球和铁蛋身后夹菜,菜汤滴到铁蛋和铁球的头上,他们完全不在意,埋头苦吃。 最后,几个小的直接趴在了石桌上,富贵和铁粮把菜汤倒到碗里,伴着米饭吃了。 几个孩子头上脸上,身上都是菜汤,脸上带着满足地笑,拍着肚子要留下来帮她们围围墙。 所有的东西都被吃光了,纪晓北低估了孩子们的战斗力。 几个孩子吃完,一刻都没休息,拿着铁锹就去挖地基了。 三丫没有铁锹,就把坑里的土用手扒出来。 富贵和铁粮,石头他们三个去山上砍竹子去了,用竹子围要好看了一些。 一捆捆竹子被背了回来。 天还没黑,纪德才的棚子搭好了,围墙也围好了。 几个小孩子意犹未尽,还在门口转个不停。 纪里正过来,直接拎着铁球和铁蛋回了家。 这么吃下去,皇帝老子都被你们吃死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被里正呵斥着回去了。 林氏围着院子转了一圈,虽然是费了些粮食,好歹把围墙弄好了。 晚上,纪晓北要把野鸡给炖了,林氏说中午吃的油腻,有些闹肚子,晚上她不吃了。 纪晓北只能作罢,算了,别把林婆子急出病来。 “娘不舒服,就明天吃吧!”纪晓北说,“中午我们吃的多,晚上就把锅里剩的锅巴兑上水烧开,一人一碗喝了睡觉。” 林氏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说:“你大姐说的对,晓菊快去烧水!” 石头把纪德才拉到棚子里,拴好,没想到它踢踢踏踏地一百个不愿意,总想往外跑。 “纪德才,费劲巴拉地给你盖的新棚子,你怎么不喜欢……” 晓花把小鸡仔提到屋里,小鸡仔叽叽喳喳地叫着。 晓花把泡好的小米甩给它们。 “吃吧,吃吧,明天德才出去吃草了,你就去它棚里玩……” 今天没来得及盖鸡窝,林氏说,小鸡还小,放到外面就被老鼠给吃了,长大些再放到外面。 晓花决定,白天让它们去纪德才棚里放松放松。 纪晓北喝了一碗刷锅水似的米汤,就回屋了。 又是累劈叉的一天,纪晓北垂着老腰坐到了炕上。 好像有个事,不太对,那只野鸡身上确实有伤,也就是说,它是被人打伤了,才落下树枝的? 额,是这么回事,野鸡可难逮了呢! 刚刚泛起的一丝愧疚马上就消失了,虽然是那个男人打下来的,但她是一个看见的啊,而且,他踩了自己的野鸡,还推了自己一把。 这么算来,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躺了一会儿,回到灶屋,晓菊已经把温水烧好了,给睁不开眼的晓花洗漱好,让她先去睡了。 纪晓北来了这么多天,都没洗过澡,今天去山上又是挖坑又是捉鸡的,一身的臭汗。 她让晓菊帮她提了一木桶水到自己屋里。 不一会儿,她屋里就氤氲了一层水雾。 “姐,我要帮你搓背吗?”晓菊问。 “不用,不用,你去洗洗睡吧,我最后收拾灶房。” 纪晓北把衣服脱掉,舒舒服服地钻进了木桶,好舒服呀。 这屋里啥都没有,连个澡豆都没有…… 她翻看冰箱,果然在冰箱的一角,有一个密闭的小盒子,里面是香皂。 洗完之后,她从木桶里站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双手一抓,厚厚的都是肉。 她明天要去趟镇上,不可能这么年轻就绝经了呀,妈妈四十多了还没有绝经。 她想来想去,有些怕了! 不会是生病了吧? 古代又没啥特效药,万一…… 她决定给妈妈写一封信回去,叮嘱一些事情。 她拿出纸笔,准备写,刚洗过澡身上软软的,脑子迷迷糊糊的。 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 做梦了。 郑果回家后第一件事,打开冰箱,看到了一个金灿灿的钗子,上面的花纹古朴雅致,挺好看了的。 第29章 金钗子 她打开台灯,仔细地查看,看到上面有一行小的繁体字。 “大北朝萃金楼“ 纪晓北是穿越到了大北朝,她只听说过南北朝,历史上也没有大北朝这个朝代呀。 难道她穿的架空年代。 萃金楼,就是大北朝的一个银楼吧,和周大福似的。 她把玩了一番,工艺很精细,她带到头上,晃了晃头,上面的玉坠摇摆着。 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这要是带出去,人家以为自己在玩cosy呢。 她收了起来,虽然戴不出去,可这是女儿的一份心呀。 想着,她拿起手机给金店的小蔡发了一条微信,问她有没有银珠子。 很快,小蔡回过来,明天来货,让她晚些过去拿。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金钗子,顺手拍了一张照片,给她发了过去,问她这样的金钗子值多少钱?” 半天,小姑娘都没回信息。 她完澡,发现她回过来了。 “姐,你这个金钗子在哪里买的?”后面还加了一个惊叹号。 郑果胡乱回了一句,就躺下了。 闺女不在家,生活还是单调了些,明日是周一,拳馆休息,以前闺女在的时候,她等着闺女下班一起逛个街吃个饭,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正想着呢,手机又开始震了。 “姐,明天你来拿银珠子的时候,能把金钗子带过来吗,给我开开眼!” 郑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刚闭上眼睛,手机又响了。 她有些不耐烦地拿了起来。 乔明:“郑果,你在家吗?我想和你聊聊!” 这个男人最近总是想请她吃饭,她没心思,都拒绝了。 “太晚了,明天再说吧!”她回完之后,就把手机关掉了。 她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感情。 翻身,再翻身,睡不着,索性起来,整理冰箱。 下面有一截新鲜的竹笋,她笑着拿了出来,明天白天在家做竹笋吃。 上次闺女给的野菜,好几个家长都问,是哪里挖的,她搪塞说在自己家附近的公园里。 没想到,几个家长还真的来了,被保安大叔抓住,一顿批评教育。 以后有好东西,还不能拿出来分享,否则说不清出处。 她在淘宝上下单又买了一个大冰柜,准备给姑娘储存食物。 门外一阵脚步声,她的心提了起来,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她一个人住习惯了,晚上从来没有人来串门,她打开手机,在屏幕上按下了110,如果有坏人,她就报警。 “郑果,你在家吗。我是乔明。”一个很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 “乔明,这么晚了,有事吗?” “郑果,我有话要给你说!”乔明口齿有些不清,喝的有些多。 请一个喝了酒的男人来家里,比较危险,孤男寡女,还都有婚史,身体的需求万一被激活了…… 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乔明,有事明天再说吧,我睡了!” 门外没了动静。 这个男人开了个小公司,那三年间闭门不出,没有生意,前几天解散了员工。 哎,自己的小跆拳道馆也在苦苦地挣扎。 好久,门外都没动静,郑果去屋里就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发现乔明给她发了长长的微信,和她告别。 他找到了新的工作,带着孩子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微信写的很克制,作为一个成年人,她有什么不懂的,丝毫没有犹豫,直接祝福了他。 天没亮,纪晓北就醒了,她拍拍脑袋,昨晚的梦,很清晰。 乔明叔叔,她很早就认识的,他家孩子一直在拳馆学拳。 人长得不错,说话温文尔雅,经济条件也可以。 有时候,他上班忙,她女儿就跟着妈妈回家。 馆里有什么活儿,乔叔也很上心。 她倒是希望妈妈开始一段感情,空窗期这么多年,也应该找个人了。 但她自己,是不需要男人的,一个人过挺好,古代的男人都封建古板,三妻四妾,找个男就等于作茧自缚。 拿出笔和纸,给妈妈写了一封信…… 冰箱里这几天被她翻得乱七八糟,妈妈都整理好了。 她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 对,今天要去镇上,找个药铺把把脉。 外面纪德才啊呃地叫了两声,村里的公鸡也开始打鸣。 地里翻完了,该下种子了,纪晓北的意思是种黄豆和红薯。 今天她顺便去买种子。 早上起来,石头和晓花照例围着屋子跑,一圈又一圈,纪德才急的团团转。 石头把它解开,它跟在石头身后,跑的嘚嘚的。 两人一驴在晨曦中跑,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纪晓北吃过饭就出门了,她发现人们看她的眼光有些不同。 很多妇人都卯着劲往山上跑。 这是干什么呢,山上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铁蛋和铁球背着小背篓跑了过来,被纪晓北薅住脖领子。 “怎么不叫姑姑了?” 铁蛋笑着说:“没看到你!姑,你不去山上吗,昨日听说你逮住了竹鼠,还挖了竹笋,一大早人们都去竹林了。” 铁蛋挣脱了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姑,你快点来,不然被人都挖完了。” 没看到我?呸,你的眼睛没带出来?这么个大活人没看到。 纪晓北拍拍手上的土,才不凑那个热闹呢,挖竹鼠?看你们有没有那本事了。 纪晓北继续往镇上走。 她没去过镇上的医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镇上有好几家医馆,门市都开在大街上。 她不能去门市,万一碰到熟人了就完了。 她看到远远地走来一个小乞丐,手里拿着一个破陶碗,蹲在了路边,脏乎乎的脸上有一双黑黑的大眼睛。 纪晓北去包子铺买了五个大包子,走了过去。 小乞丐舔着嘴,一脸渴望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伸手递给他一个说:“给你!” 小乞丐黑黑的手接过包子,磕了个头说:“多谢,祝女施主财源滚滚!” 他瞪着大眼睛,两口就把包子吞了下去。 纪晓北站在他身边,显得小乞丐好瘦小。 纪晓北又递给他一个说:“这个也给你,我向你打听个事!” 小乞丐眼里闪过一丝精明,把包子揣到怀里说:“打听事,五个包子起!” 第30章 肚子里真有娃 “呸!”纪晓北伸胳膊就要抢回自己的包子。 小乞丐像条光滑的小泥鳅,从纪晓北的手下溜走了。 一边跑一边回头,好像在笑话纪晓北傻。 别人打听消息都是,先打听,打听好了再给包子,这个傻大憨粗却先给了包子。 他又有一种欺负了老实人的不安,毕竟他经常被人欺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不好受。 纪晓北看他瘦的皮包骨,有些不忍,有把包子都给他的冲动。 她也不在意,笑笑就蹲在太阳下,啃起了包子,走了一路有些饿了。 吃了三个,没饱,她又去包子铺那买了十个。 古代这个包子,比妈妈买的那个更有嚼劲,可能是面粉的柔韧性更好些? 她一口气吃了五个,这才抬起头。 小乞丐拉着一小姑娘过来了,那小姑娘也不过有两岁的样子,瘦的不成样子,怯怯地躲在小乞丐身后。 纪晓北伸手又给了小乞丐一个包子。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眼神里写满了,这是个女傻子! 他不忍心欺负女傻子,接过了包子递给了后面的女孩。 女孩脸上的惊恐减退了些,接过包子,跪下就要磕头,被男孩拉住了。 小乞丐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包子,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 纪晓北把剩下的包子都塞给了他,起身就要走。 “哎,你打听什么事?”小乞丐问。 “没事!”纪晓北说。 “你要打听的事,我肯定知道,即使不知道,给我一天时间,也能给你弄个水落石出。”小乞丐说。 纪晓北来了兴趣,转头问:“真的?” 小乞丐坚定点头。 “镇上有没有会医术的人,不去医馆!” “有,我奶!” 纪晓北笑了,这小子猴精猴精的,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了,还骗人。 “小孩儿,不知道就说不知道,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纪晓北板着脸说。 包子她可以给,但她不能忍别人骗她。 “我奶,真会!”后面的小姑娘低声说。 纪晓北看了小姑娘几眼,比他哥哥实诚,不像是在说谎。 “带我去看看!”纪晓北说。 “一碗肉馄饨!”小乞丐不假思索地说。 啥,你是打劫的吧,给你那么多包子,得寸进尺是不? 身后的小姑娘拉了一下小乞丐,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小乞丐按住她的胳膊,冲她摇摇头。 小女孩红着脸,低了头。 纪晓北一咬牙,去那边的馄饨摊买了一碗肉馄饨。 小乞丐满意地引路,去了他家。 越走越偏僻,不会是进了乞丐窝吧。 到了瓷水镇村边上的一处破瓦窑那里,小乞丐停住了脚步。 “你等等!”小乞丐说。 小女孩直接跑进了砖瓦窑。 过了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出来了,看到一个微微有些发福的高大女子。 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弯腰致谢说:“多谢女菩萨给孩子们的吃食!” 纪晓北怕被折了寿,虚扶了她一把,直接说明了来意。 小女孩搬出了一个小木墩,小乞丐搬出了一个大点的木墩。 老妇人让纪晓北坐下,开始摸脉。 一大一小两个乞丐,主动离开了。 老妇人僵硬冰冷的手搭到她的手臂上,神色凝重。 纪晓北也随着她的神色,心跳加快。 这具身体不会被她给看出来吧? 几个呼吸之后,老妇人的脸色缓和下来。 “女菩萨,今年多大了?”老妇人嘴角含笑问。 “19,不,好像是16。” 老妇人愣了一下,这么大人了怎么连自己的岁数都记不住呢? 摸完右手,老妇人点头说:“左手!” 纪晓北看着老妇人一本正经,疑惑着把左手抬上来。 又过了一会儿,老妇人微笑说:“已有身孕两月有余,目前一切良好,女菩萨请放心。” 虽然纪晓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结果,她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奶奶的,真的有了! 这要是在现代,也不算个啥,可这是在古代。 她真的要留下这个孩子吗? 拿柳家当挡箭牌,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老婆婆,有劳了!还请老婆婆保密一下。”纪晓北说完,又觉得多余,老妇人又不认识自己,保密个啥。 这时候,砖瓦窑里又传来脚步声。 纪晓北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小乞丐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破碗,里面有半碗馄饨。 “奶,这个给你吃!”小乞丐放下碗,眼睛看向纪晓北。 “多谢你的馄饨!” 纪晓北笑了笑,站起身,准备离开。 “女菩萨请留步!”老婆婆起身说。 纪晓北停下来,心想:对了,没有给诊金。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银珠,递给小乞丐说:“拿着,这是诊金!” 小乞丐眨巴眨巴眼睛没有接。 老妇人不疾不徐地说:“你买的东西就是诊金,怎么还能再要钱呢,以后女施主有需要可以来这里找我。” 她点点头,没有多耽误,扭头离开了。 生产的日子应该是在深秋了,还好天气不算太冷。 夏天的时候,就露馅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她要抓紧屯粮,抓紧赚钱,为孩子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屋子里要弄暖和些,最好是把房子修一下。 不,重新盖个新的房子…… 以前还想做小吃食生意,那个来钱太慢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能过度操劳。 这事,她不能让妈妈知道,免得她着急…… 心里琢磨着这些事情,竟然哼起了小曲,走着走着还跳了两下,跳完又后悔了,万一把肚子里的娃给惊到了,可不好。 她看四下无人,学着孕妇的样子,捧着肚子走了几步,忍不住笑了。 其实偶尔早起有些恶心,没有其他任何不适。 估计肚子里的娃,也知道他娘亲的性子,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加快了脚步,朝镇上走去…… 她是来买黄豆种子的,直接朝粮铺去了。 还没进粮铺,就听到有人说:“咱瓷水镇怎么没人买粮呢,这粮都涨价了,县里有钱人都囤了好多的粮呢。” 第31章 以小博大 “听谁说的,咱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正常波动一两文太正常了,大惊小怪的,吓唬谁呢。” …… 瓷水镇还是太偏僻了,人们都没意识到粮要涨价呢。 现在买些粮囤起来,等粮价涨了以后,卖掉赚差价,像县里的大户人家一样。 现在囊中羞涩,没钱了呀! 她摇摇头走了进去。 “我买些黄豆种子!”纪晓北对一个小伙计说。 “姑娘,有钱还是要买些粮存起来的,粮食涨价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说。 旁边站着的一个婆子讥笑道:“我说掌柜的,你的粮卖不出了吧,来个人就叫人家囤粮,你昨日弄回来那么的粮,不怕砸手里……” 掌柜的冷着脸说:“等粮价涨起来,别来我这里求着要我便宜,哼……” 他哼哼地进屋了。 那个婆子凑过来笑着说:“姑娘,别听他瞎忽悠,他昨日从府城拉回来好多的粮食,都没人来买,你等着粮价下降吧!” 纪晓北见她幸灾乐祸地表情,没理睬她,心里想,过几天你就开始哭了。 县里人都开始囤粮了,闭塞的瓷水镇还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想了想对小伙计说:“我想和你们老板说两句话。” 掌柜的听见有人找他,拧着眉头从屋里出来了。 “咱们瓷水镇的人真是的,安州府和县里囤粮都要结束了,咱们这还一点动静也没。”掌柜的抱怨说。 纪晓北一听,眼里迸发出的光贼亮贼亮的,高兴地往上撸了撸袖子,他们不买我买。 掌柜的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问:“你要干什么?” 他才从安州府回来,那边没抢到粮食的人,眼里都是这种贪婪的目光,太吓人了,他连夜拉着粮赶了回来。 “我这里有的是粮食,你要多少都有!”掌柜的双手撑着柜台面说。 “我进货价是白米13文一斤,玉米是8文钱一斤,大豆是7文钱一斤……”掌柜的主动报了价。 纪晓北疑惑,自己也没说什么有,他怎么就这般怕。 纪晓北想到了,他从安州府回来,那边乱了,杀人的,抢劫的,直到现在他都惊魂未定。 “既然老板实诚,我也不还价了,白米要1000斤,玉米要1000斤,大豆500斤……” 掌柜的撑住柜台才站稳,他每斤只加了两文钱,要知道她这么痛快,就多加些钱。 不过也行了,万一县衙开了平价仓放粮,自家囤的这些就要砸在手里了。 “我今天没带那么多钱,只带了定金,明天一早就来拉粮食!”纪晓北丝毫没有犹豫,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银珠子。 老板写了文书,收了定金,恍恍惚惚中就卖出去好几千斤粮食。 纪晓北拿着文书,让掌柜的给称了几斤黄豆种子,这才出了门。 明天买粮的钱还没有着落,她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去呢。 水到桥头自然直,总有解决的办法。 实在不行,定金就不要了,也没多少钱。 可要是解决了钱的问题,那就大赚一笔,这是以小博大。 从粮铺出来,她抬头看到铺上挂着一个崭新的牌匾“秦家粮铺”。 怪不得老板不敢囤粮呢,原来是个新手,这个粮铺看了没多长时间。 粮铺的不远处有一个小门脸,门口放着好多的锅碗瓢盆,像是在搬家。 “老婆子,我来收拾,你去叫牙行的人过来,让他们来看铺子,今天价格低些也租给牙行人。”一个老汉佝着背说。 正在收拾的一个婆子,无奈地叹气说:“要不再等等吧,他们租金压的太低了”。 纪晓北走过去问:“大伯,您是要出租铺子吗?” 老汉点头,便不再理她。 铺子闲置了一个月都没租出去,看的人寥寥无几,饭都吃不饱,谁还有钱租铺子呢。 “大伯,这铺子多少钱?我能看看吗?”纪晓北问。 “随便看吧,一年12两银子。”老汉头都不抬地说。 纪晓北进去转了一圈,外面是个大开间,里面还有一个小厨房,看来以前是经营吃食生意的,里面还码放着桌椅板凳。 “大伯后面有院子吗?”纪晓北问。 “姑娘,后面没有院子,以前是有的,卖掉了,然后就把铺子的后门给封住了。”老婆婆站起身,朝后墙上一指。 果然有修缮过的痕迹。 “没有后院,这个价格就有些贵了,我要是做吃食生意,晚上还要回家去住!”纪晓北说。 她没有刻意压价,心里确实就这么想的。 “姑娘,如果不太讲究的话,板凳一撤,铺上草席,拉上帘子,这屋里就可以睡的。”婆子说。 她和老汉把后院卖了之后,就是这么睡的。 纪晓北和老婆婆聊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老两口就一个女儿,嫁到了府城,前几天来信说,让他们过去。 他们这才想着把铺子租出去,投奔姑娘去。 “府城离家这么远,你们还想回来吗?怎么没想着把铺子卖掉,去那边租一个呢。”纪晓北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铺子说。 婆子倒也没瞒着直接就说了:“租还不好租呢,更别说卖了,去年闹水,万一今年再闹水冲了房屋……” 老汉咳了一声,瞪了婆子一眼。 婆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忙笑着说:“姑娘,我忙去了。” 他们老两口,都以为大户家的小媳妇出来散心,瞎聊天的。 “大伯,您要是想卖,这铺子我就买了,要是不想卖,我就长租,五年三年都行。”纪晓北说。 她心里琢磨,这三五年孩子还小,估计也就在纪家湾住了,有个铺子,等以后带着孩子做点啥生意都可以。 老两口互相看了一眼,老汉说:“姑娘,你回去和家人商量下,租房子要写文书的不能反悔的。” 纪晓北莞尔一笑说:“我能做主。” 婆子看着这个长得有些彪悍的女人,笑起来还挺好看。 她拉着老汉去了一边,两个人窃窃私语一番。 老汉过来咬牙说:“那我们卖,连着里面的东西一起卖,一共是50两银子。” 第32章 锦鲤体质的女人 五十两?纪晓北没有太大的概念,那得需要几盒子银珠子呢。 一时半会,她也算不清楚。 两个人见纪晓北犹豫,又互相看了一眼,咬了会儿耳根子。 老婆子过来说:“姑娘,我们看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这铺子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卖给你这样的人,我们放心,这样,45两银子卖给你。” 纪晓北:我说什么来着?我大富大贵之人,缺你那五两银子吗。 其实,还真的缺,现在是兜比脸还干净。 兜里只剩下一个银珠,那是用来给石头买精神食粮(书)的。 老两口一脸期待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一口就答应了,铺子给她留着,明天她带银子来,然后去牙行写文书。 老两口高兴地目送她走了很远。 “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有魄力,说买就买!” “瞧人家那身板,还真不差咱们那五两银子,要知道不降价了……” …… 纪晓北走在路上,觉得腿都是飘的,去街角给石头买了两本书。 提着黄豆种子和书,神情有些恍惚,这购物节奏也太快了! 去买黄豆种子,一口气定下了几千斤粮食。 看到人家出租铺子,闲聊了一会儿,竟把人家铺子给买下来了。 目前全身上下连个铜板都没有。 娘呀!一口气欠下了一百多两银子。 这相当于,想出门去买袋米,一不小心买下个粮油店的节奏。 她现在挺着急的,钱从哪里来。 明天弄不来钱,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不过,她还是很佩服自己的执行力,一步到位,雷厉风行! 进了村,几个小媳妇看她的目光都冷冷的,其中一个还甩给她一个白眼。 纪晓北纳闷,怎么惹到你们了这是? 她翻了两个大白眼,还给了不顺眼的小媳妇。 王二丫挎着篮子奔了过来,“晓北呀,晓北!” 纪晓北停下脚步,不高兴地说:“吼啥呀,我耳朵又不聋。” 王二丫就当没看到,亲热地挎着纪晓北的胳膊说:“你昨日让三丫她们吃的竹鼠从哪里挖的?还有那竹笋。” “偷的!”纪晓北冷冰冰地说。 “那个,晓北呀,你就会和我说笑,咱们两家大人虽然闹了点小矛盾,但不影响咱们小孩子的感情,要不你昨天也不会留三丫吃饭。” “真是偷得,要不我带你去偷!” 纪晓北故意这么说的,就在她出嫁前,她和王二丫去偷地里的红薯。 王二丫说给自己放哨。 结果,王二丫自己跑了,她还在傻傻地撅着腚哇。 主人来过,揪着她的领子送回了家。 爹打了她一顿,村里人都笑话她傻憨! 谁叫她傻憨,她就打谁,村里人都叫她傻憨,她都不知道先打哪个好了。 “晓北你还记得那事呢,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后来不是因祸得福了嘛,嫁了个那么好的人家。” “我还有事,先走了!”纪晓北转身就要走。 王二丫拉住她的胳膊柔柔弱弱地说:“晓北,你就原谅我嘛,我就你一个好朋友,你嫁出去后,我可孤独了呢。” “好,我原谅你了,我可以走了吧!”纪晓北不想和她说话。 “那里能告诉我竹鼠和竹笋是从哪里找到的嘛?” “可以,在山里一直往里走,趟过那条小溪,翻过前面那座山,有一个茂密的竹林,有好多的竹笋和竹鼠。” “晓北,谢谢你哈!” 王三丫高兴地背着背篓走了。 趟过小溪,翻过山,那边是什么,纪晓北也不知道,她胡乱说的。 自从进村后,她就知道了,村里人在竹林里啥都没找到。 她是穿越人,是锦鲤体质,自从挖到竹鼠,捡到野鸡,她就相信了这一点。 系统不会看着自己走上绝路的。 所以,提前花出去的一百多两银子,她不是特别的担心。 家门口,泥泞不堪,石头正在给纪德才刷身子。 它那身呲开的,打着结儿的毛被石头一点点捋开,喜得纪德才直哼唧。 见到纪晓北回来了,石头笑着打招呼,今天大姐终于去买豆种了,再不种地就要干了。 “石头,书给你买回来了。”纪晓北掏出两本书晃了晃。 石头的心情一下就不美丽了,还不如多买两斤豆种,浪费钱。 他重重地刷了两下德才的肚子,疼的德才啊呃啊呃了两声。 “德才,下午下地的时候,多用些力气,知道吗?买你花了那么多的银子,要多干些活儿懂不?” 纪晓北也跟着说:“石头说的对,他每天拿你当亲儿子对待,你可得好好孝顺他。” 纪德才又挨了两下子,鼻子里喷出来一团粗气,后腿往后扬起,把石头踢了个狗啃泥。 “纪德才,老子收拾不了别人,还收拾不了你……” “啊呃,啊——呃呃……” 屋里。 林氏在给石头缝补被人撕破的裤子。 “娘,豆种买回来了!”纪晓北把豆种放到了灶屋的桌子上。 “北呀,镇上人们开始囤粮了吗?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呀,咱们村里好像一点动静也没有。” 林氏听村里人有的说,下个月县衙会开平仓放粮,到时候粮食一定会降价。 纪晓北笑笑说:“那就等着吧!” 林氏觉得大闺女说的对,粮食又放不坏,放着就事了,万一今年又碰上点什么事,家里有的吃。 呸!她把嘴里咬下的线头吐掉。 “北,饿了吧,晓菊和晓花去竹林里挖竹笋了。”林婆子从炕上下来,要去早饭。 “村里人听说咱们家挖到了竹笋和竹鼠,都去了林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挖到。”林氏嘟嘟囔囔地说。 院子里,晓花和晓菊背着背篓进来了。 “哎呀,大姐,村里人都问我,竹笋是从哪里挖的,你瞧,衣服都给我拽坏了!”晓花气呼呼地说。 “那你们挖到了吗?”林氏赶忙问。 第33章 带血丝的红玛瑙 “啥都没有,村里人把整片竹林都翻过来了,竹笋毛都没看到,更别说竹鼠了。”晓菊抱怨说,要知道这样,还不如在家歇会儿。 突然,纪晓北感到三双眼睛齐齐地射向自己。 她假装没看到,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夹杂着一股子土星子味儿。 “别问我,我就是在那里找到的,估计也就那么几根被我挖到吧,或许那竹鼠是个祖宗,被我逮到了。” 纪晓北随口胡诌,知道别人不信,她也没想着别人会信。 现在相信她的只有王二丫,不知道她现在进了山没有。 饭刚吃完,石头放下饭碗就要溜。 “回来!”纪晓北大喊一声,拉住他的袖子。 他表情有些痛苦说:“姐,拉屎,我去拉屎!” “去啦,回来看书!” “我也不会呀!”石头小声嘟囔着,捂着肚子跑了。 他在院子里经过纪德才的时候,撸了它肚子一把,骂道:去拉,拉完回来看书。 纪德才:……啊呃…… “大姐,这是买的书呀?”晓菊双手虔诚地捧着书,一脸敬重地走了过来。 “书拿反了!” “啊,反了,哪里反了?”晓菊一脸懵。 “二姐,那个小人是倒着的!”晓花过来,把书倒了过来。 晓菊嘿嘿一笑说:“哇,还有画呢,这是啥书呀?” “三字经!”纪晓北说。 “哦,三子经!三子经!”晓菊重复几遍,突然双眼放光,两手一拍,好像顿悟了一样,“三子经,就是三个儿子念经,对不对?” 纪晓北:……三个王八念经! 一炷香以后,石头排泄完终于回来了,站在桌子旁,挑起一抹笑:“大姐,你教我吧!” 他是故意的,大姐豆大的字不识一个。 晓菊看着一脸幸灾乐祸地石头,心里好担忧。 只见纪晓北幽幽地说:“我也不是先生,你先描红,就是照着书上的字写。” 石头一噘嘴:“没笔!” “哥,用这个!”晓花把黑乎乎的烧火棍递过来。 “对,就用这个!”纪晓北表扬地看了晓花一眼。 林氏见石头愣头愣脑地捏着烧火棍,啪的打了他后脑勺一下:“你大姐都给你买书了,你不学,不就白花了钱!” “哥,你就这样子画……”晓花蹲在地上做了个示范,规规矩矩地画了两个长条。 “对,照着书就这样画,不,就这样写!”纪晓北打了个哈欠说。 “大姐,你去休息吧,我不找铁蛋玩了,我监督我哥!” 晓花拍着胸脯说。 晓菊也跟着说:“姐,你去镇上跑了半天,休息吧,这有我呢。” 林氏见大闺女一脸的疲惫,说:“北,你去休息,我看着他们三个!石头完不成,不准出门。” 石头:呜呜呜…… 晓花坐在小凳子上,眼巴巴看着她,晓菊在门口择野葱,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林婆子在院子里补衣服,看着屋里的三个孩子。 石头只能乖乖地蹲在地上画字,前两个字好画,第三个字怎么也画不好,他都要急哭了。 晓花歪着头看过去,这个字确实不好画,她同情地看了哥哥一眼。 纪晓北睡了一觉,醒了之后,发现石头坐在地上,垂头丧气。 晓花困的在小鸡啄米。 晓菊和林婆子已经不知去向。 石头最终还是死在了“初”上,也确实是难为他了。 自学,石头能力差的有点远。 纪晓北倒是可以亲自教,但她实在不想教他读书。 还不如让她教晓花跆拳道轻松呢。 “今天先到这里吧!下地去干活吧!”纪晓北说。 听到自己解放了,石头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下地干活比画字轻松多了,他搞不懂人们为甚要读书,那蚂蚁似的字,长得都差不多,真的分不清,分不清。 下午要种豆子,纪晓北跟着去了地里。 林氏见她来了,忙说:“北呀,你怎么来了,在地边上歇着就行!” 石头终于有机会名正言顺地赶着驴车出来了,一路上嘚嘚瑟瑟的把鞭子甩的老响了。 不过,没遇到一个小伙伴,有些失落。 驴车上拉着在里正家借的犁,纪德才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拉犁。 这可能是纪德才第一次拉犁,走的歪歪扭扭,纪晓北在前面旁着它才勉强走了直线。 林氏在后面撒豆子。 晓花和晓菊在后面埋土,一家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远远地就看到王二丫和两个嫂子朝山里去了。 纪晓北呵呵一笑。 纪德才也是个聪明的,走了两遭就会走直线了,纪晓北没事干了,说去山脚下转转。 林氏嘱咐她,就在山脚下的小河边走走,不要去山里,不安全。 小河里的水不多,缓缓地流着。 她在河边上漫无目的地溜达。 明天的钱从哪里来呢? 她抬头问青天,一股子土腥味钻进了鼻孔。 脚下有些硌得慌,她低头一看,泥里欠着几颗好看的石头,她蹲下身子,抠了出来。 是带着血丝的红玛瑙! 她继续抠,又找到一颗大的,连着挖出了大小不一的五颗。 不会把玛瑙家族的老巢给端了吧。 也不知道这个值钱不值钱? 看成色比首饰店里的玛瑙手串还要好。 她正在低着头继续挖,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说:“晓北姐,你在找什么?” 她抬起头了,是宋婶子家的明儿。 那天宋婶子还说,让给她介绍个婆家呢。 明儿小小的个子,瘦瘦的,巴掌大的小脸,长得还挺清秀,比晓菊大一岁。 “没啥,看见了个虫子,挖着玩!”纪晓北嘻嘻哈哈地说。 小姑娘突然红了脸说:“姐,竹林里真的有竹鼠吗?” 她刚才拿着去看了,村里的人都分了片,整片竹林都有了主,人们都在拼命地挖。 “有,不过现在没有了!有也被村里人吓跑了。”纪晓北犹豫了一下说。 “好,谢谢晓北姐!”小姑娘说完低着头就走了。 这个孩子果真是个社恐! 把石头装好,她直接去了镇上,她要让银楼的人给掌掌眼。 银楼里的小伙计跑过来,一脸的殷勤。 纪晓北掏出了石头放到柜台上说:“这个能卖多少钱?” 第34章 卖了120两银子 小伙计惊讶地看着她,眼里写满不可思议,嘴角泛起一丝嘲笑,但看到纪晓北的身量,努力把嘲笑压了下去。 “这个石头,河边多的是,不值钱的!”小伙计说。 “不会吧,这不是玛瑙吗?”纪晓北问。 “马脑,驴脑的,我不懂,反正这个石头不值钱。”小伙计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时候,纪晓北看到了坐到柜台里面,拿着放大镜看一块玉石的男人。 “麻烦您给看看,这个块石头值多少钱?”她不死心地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头都没抬说:“我家伙计都说了,不值钱,不值钱,乡下人不要随便捡块石头就说是宝贝,快走吧,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纪晓北:娘的,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她拿着石头出了银楼。 “瞧见没,想发财想疯了,捡个驴粪蛋都说是钻石!” “哈哈哈……” 身后传来阵阵嘲笑声。 纪晓北不想惹事,只想挣钱。 身后有个东西被扔了出来。 她回头一块,是一块帕子,刚才她把石头放到帕子上了。 那帕子还挺柔软的。 娘的,你不要我要! 她弯腰去捡那帕子,就听到几个小伙计大笑起来:“我说了吧,她一定会去捡的!” “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破石头放到咱们帕子上,把帕子都弄脏了,她想要就给了她吧!” …… 又是一阵潮水般的哄笑声。 纪晓北忍不住了,嘲笑两句老娘不在意,蹬着鼻子上脸,那就是臭不要脸了。 她攥紧了拳头,怒不可遏,真是见着鬼了,遇到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她转身走了过去,屋里的几个小伙计都不笑了,慌忙散开各自忙去了。 她像一堵墙一样站到了门口,朗声问道:“这店里有没有管事的?” 低着头仔细擦拭玉石的男人站起身说:“什么事?” “人模狗样的东西,刚才你的眼睛瞎了,你店里的伙计就这么对待顾客的,怪不得店里生意不好呢?”纪晓北骂道。 那个男人一愣,放下手里的玉石,看着怒气冲冲的女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柜台给砸个稀巴烂。 他的脸微微一红,后悔刚才那么对待她了,以为她就是个泥腿子,没想到脾气还不小。 不过,他是这里的掌柜,面子不能丢。 “做生意讲究买卖公平,你拿来的石头,我们这里不收,有何不妥。”男人狡辩说。 “呸,老娘说的你们的态度,你们这里的人,往前数三辈都他娘的是种地的,有什么好高傲的,都是卖命打工的小喽啰,有店里的东西一样都买不起,什么好牛的……” 纪晓北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骂。 就刚才那三个干瘦的小伙计,再加上这个掌柜的,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听到叫骂声,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老年男人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他冷声问道。 “东家,有个卖石头的,我说不收,她就胡搅蛮缠……” “狗屁,说谎话死三代,你和小伙计们是怎么说我的,泥腿子,乡巴佬,我呸……”纪晓北跳脚骂。 她一跳脚,东家只觉得房子都抖了抖。 “小娘子,有话好好说,别着急!”东家赶紧上前劝道。 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东家把小伙计骂了一通,又让掌柜的给纪晓北道了歉,罚了他两天的工钱,纪晓北的火气才消下去。 “小娘子,把你的东西拿出来,让老夫看看!”东家捋着胡子,好脾气地说。 “不了,不值钱的玩意!”纪晓北起身要走。 东家见她的气还没完全消,生怕她晚上过来把铺子给砸了。 非要看看她的石头。 纪晓北只能硬着头皮拿出来,她心里想这个东西,估计在这个朝代真的不值钱,还不如送给妈妈当摆件。 东家从兜里掏出一块洁白的丝帕子,接了纪晓北的几块石头。 雪白的丝帕映衬着血红的石头,耀眼极了。 “小娘子,借一步说话!”向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纪晓北纳闷,啥意思,你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眼瞎,没看出这是宝贝? 她看了东家一眼,挺斯文的,应该是个正经人。 她跟着进了屋。 东家把帕子放到桌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木柄放大镜,递给纪晓北说:“小娘子,你自己看!” 纪晓北狐疑地接过来,仔细看了起来。 娘呀,这里面是个啥东西,好像是个小飞虫,还能看到翅膀呢,这是琥珀? 又看了一块,里面的纹路是一条条整齐的血线,这个是血石? 娘呀! 这玩意太值钱了!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看向东家。 “我姓马,是马家银楼的老板,我那个掌柜是新来的,不懂事,得罪小娘子了!”马东家慢条斯理地说。 纪晓北心里着急:反正他们也没占到便宜,说正事,这个值多少钱? “小娘子,你打算多少两银子卖呀?”马东家问。 纪晓北也不知道呀,古代这个玩意值多少钱! 在现代肯定是宝贝,怎么也得值一二百万吧。 她也没有隐瞒说:“马东家,这是我家里祖传的东西,我娘让我来寻寻价,要是合适就卖一颗,您开价吧!” 马东家微微一笑说:“这块100两银子!”他指着那块血石说。 纪晓北心里一阵笑,要是说其他的石头值100两,她信,可这块血石和有小飞虫的琥珀,在古代也是很珍贵的。 纪晓北把五块石头握在手里说:“我娘说了,这两块不卖,其余的三块石头总共120两,如果可以,马东家就收了,不行我就去寻别家。” “我120两银子收了这三块,你要是想卖其余两块,就来找我!”马东家说。 那块血石他能出100两,说明他不是个骗子,还算有良心。 纪晓北把那两块收了说:“好,马东家是个实诚人,我信你!” 纪晓北让马东家给她开了两张50两的银票,剩下的20两要的碎银。 她趁人不注意,把银子和两块石头放到了冰箱里,出了银楼。 这下子,她更相信自己是锦鲤体质了,系统果然诚不欺我。 第35章 买了一背篓的肉 有了银子,她走路都带风,古代的银子太好赚了,河边捡个石头都能卖钱。 她去了肉铺,买了十斤五花肉,两只大肘子,又让他们添了些猪下水,这玩意小说里都说好吃,她也想尝尝。 路上碰到有个农人在卖鲤鱼,刚断气,还在鼓腮,她要了两条。 左手肉,右手鱼,有些招摇,她去杂货铺买了个背篓,又买了烧碱,用来清洗猪大肠。 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朝家走去。 到家的时候,夕阳刚刚落下,在天边留下一抹红晕。 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她对以后的日子更有信心了。 到胡同口,就见石头和晓菊急急地往外走。 “姐,你可回来了!急死人了!”晓菊喘着气说。 纪德才见到纪晓北回来了,啊呃……地叫了一声。 石头没好气地打了它屁股一下说:“瞎叫什么,以后出门要说一声,省的家里着急!” 纪晓北呵呵一乐,也不计较,拍了拍石头的肩膀。 他已经去山脚下转了好几圈了,都没看到大姐,娘又去小河边找了。 “娘还怕你掉到河里了呢!”晓花从院子里跑出来说。 “小河里的水,能把你大姐淹死?”纪晓北见一家人急的不行,忙打趣说。 “才不是呢,是二丫和她两个嫂子偷偷进山了,现在还没回来,王家人都急的不行!”晓菊说。 纪晓北轻轻地哦了一声,说“石头,快去把娘找回来!” 晓菊接过姐姐身上的背篓,好重呀! 纪晓北把背篓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笑着说:“都是肉,今晚炖肉吃!” “终于又有肉吃了!晓花高兴地给了德才屁股一下。 纪德才摇摇尾巴,没吭声。 那只没来得及吃的野鸡,已经被林氏吊起来了,做成了风干鸡。 为这个事,晓花噘了好几天的嘴。 当晓菊从背篓里,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的时候,姐妹两个都傻了眼。 “姐,你哪里的钱?”晓菊惊讶地问。 “这个嘛,等晚上娘回来再说。”她在她耳边说。 晓花还小,她不想让她知道太多,万一说漏了,会被贼人惦记。 “今晚上,吃哪个?”晓菊第一次见这么多肉,有些为难。 “五花肉切下一段,余下的用盐腌制上和野鸡作伴,两个肘子还是炖了吧,反正也放不住。” 晓菊接到命令,用刀割下了一块五花肉,剩下的腌好,吊了起来。 天黑了看猪下水不好收拾,先用火碱搓洗了一遍,放着明天再收拾。 不一会儿,两个肘子下锅了,林氏和石头也进了门。 “北呀!你可回来了,我还怕你和二丫她们一起进山了呢,她们现在还没回来!”林氏的腿有些发软。 她进了灶屋,看到那一大锅肉,两条腿更软了。 这个…… 石头去照顾德才进驴棚,晓花去提小鸡仔了。 屋里就剩下林氏和晓菊。 纪晓北把捡到石头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她没有说具体卖了多少钱。 她从兜里掏出10两银子给了林氏,说这是剩下的。 “娘呀,几块彩石头就能卖钱,买了这么多的肉,还剩下10两?”晓菊惊得合不拢嘴。 “北呀,这个钱你收着,以后想买点啥,就买点啥!”林氏把钱又塞给纪晓北。 “娘,你帮我收着吧,我需要的时候和你要。”纪晓北笑着说。 “行!”林氏收了起来。 纪晓北看到林氏身上还挂着树叶子,知道她一定去竹林里找自己去了。 心里有些感动,这些天的相处,她接受了这家人,虽然穷,但每个人对自己都好。 “娘,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纪晓北突然有些伤神,说了一句。 林氏也有些感动,抹着泪点头。 “娘,你是被肉馋的嘛,我就说野鸡不能留……”晓花跑了进来,一脸不知所措,吃肉为何要哭。 石头也高兴的不行,可是见到纪晓北又拿起了灶台上的书,他觉得进屋的肉都不香了。 “今天晚上饶了你,明天继续!” 石头激动地差点又出去拍纪德才的屁股。 一大锅肉,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很晚了,一家人还在院子里转圈圈,吃太多了,撑得慌…… 远处天边有些隐隐约约的红光,一闪一闪的,不知道在干嘛。 石头跑出去看热闹了。 过了好一会儿,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说:“娘,出事了,王家出事了!” 林氏今晚心情好,轻轻敲了他脑门责怪说:“啥事,又慌慌张张的,一点都不冷静。” 石头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进了屋,把气息喘匀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晓菊已经哈欠连天,瞪着迷瞪瞪的眼睛:“哥,你再不说,我就睡了。!” 石头小心看了娘一眼,才压低声音说:“王二丫和她两个嫂子进山了,被村里的汉子找回来了,她们迷路了,差点被野狼吃掉!你是没看到她们三个那狼狈的样子……” “天哪,她们胆子真够大的,是专门给野狼送吃的去了吧……”。 …… 纪晓北在西厢房里都听到了,笑了笑这可怨不得自己,谁让她们那么贪财……活该,我说山里有竹林,又没让她们晚上去…… 纪晓北躺在炕上,闭了眼睛。 妈妈今天应该把那金钗拿到金店去询价去了,要是特别值钱,她就可以让妈妈大富大贵,吃喝不愁了。 小时候她看到妈妈辛苦,就对妈妈说:长大以后我给你买大房子,买好吃的,好好孝敬你。 哎!现在成了两世人了,还好有冰箱这个通道。 临睡之前,她开了冰箱,发现没有什么变化。 对了,有时间差的,12点以后再看吧。 太困了,纪晓北迷迷糊糊睡着了。 吃过午饭后,妈妈打扮了一番,找了个高级感十足的盒子,把金钗子放了进去,那盒子顿时因为金钗变得更加高贵起来。 来到金店门口,小蔡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笑比哭还难看。 金店里清冷的气氛配上小蔡诡异的神色。 郑果刚要坐下,发现一个悬挂的摄像头,幽幽的转向了自己,像一只空洞的眼睛盯着自己,阴森可怕…… 第36章 金钗子有问题? 店里只有她们两个,其他店员都不在,一个顾客也没,店里冷冷清清地。 也是,大周一的,都在上班,谁没事儿来金店晃悠。 “姐,那个金钗你拿来了吗?”小蔡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 “嗯,小蔡呀,今天的金珠银珠有多少呀?”妈妈更关心珠子的事。 “有,好多呢,姐,你先把金钗子拿出来,给我看看呗。”小蔡憋红着一张脸,迫不及待地说。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是不是遇到啥事了?”口直心快的郑果忍不住问出来。 “我,没有,没有,我就是看你的金钗子太好看了,想开开眼。” “行,这个可是我闺女给我买的,花了不少的银子呢,最新款式,小蔡,我和你说呀,金钗子好看是好看,你说我一个开跆拳道馆的,带着这个练拳,哈哈哈……有些不太好,来,给你看……” 妈妈笑成了一朵花,把包里的金钗子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我平时不让她瞎给我买东西,你说这孩子,一下就花了那么多的银子给我买了这个,我只能收下了……” 捧着首饰盒子的小蔡,脸绷的紧紧的,不由自主地往退了两步,惊恐地看向郑果。 银子?她这不是第一次听她说银子了,现在哪里还有用银子买东西的。 她是? 小蔡咬着发抖的嘴唇,靠在柜台上,把盒子打开。 她嗷的一声,喊道:“这就是店里前几天丢的首饰。” 话音刚落,店里的卷帘门哗的一声,放了下来。 柜台后的小屋里冲出了两个警察,把呆若木鸡的郑果给抓了起来…… “哎,你们怎么回事?抓错人了吧!小心我去报警。”妈妈挣扎着。 “老实点,我们就是警察!”一个警察冷冰冰地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前几天有个cosy重度爱好者,来这里定做了一个金钗,做好之后就到了金店的小库房里,没想到丢了。 金钗工艺复杂,价值不菲。 报警之后,警察在调查线索。 根据合同,金店没有按时交货,需要赔付给顾客一大笔违约金。 “不可能,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你们诬陷人……”郑果肯定不相信这是真的,闺女失踪的时候,他们的金钗还没有做出来呢。 警察认为郑果在狡辩,直接上了手铐,把她带走了…… 纪晓北猛地惊醒了,后背浸湿了一大片,金钗子是她在县里的典当行买的,怎么会是金店里的呢。 她真的睡不着了,难道她在的这个世界,和妈妈在的那个世界有着某种联系。 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能把妈妈给坑了…… 她想知道后续,闭上眼睛,希望能继续做梦。 可一直到天蒙蒙亮,她都没睡着。 她打开冰箱,果然昨晚上妈妈没有写信。 她躺在炕上,两眼发直,她记得县里那个典当行叫瑞祥典当。 她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坐在炕边上想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决定去典当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金钗是从哪里来的。 前世是法治社会,不会轻易诬陷好人的,妈妈那倒不必太担心,没有十足的证据,会很快被放出来的。 院里给纪德才喂草的石头,被突然出现的纪晓北吓了一跳。 大姐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可不像她的风格,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他扔掉手里喂驴的草连声问:“姐,出,出什么事了呀?” 纪晓北心里在琢磨事,没听到他说话,直接朝灶屋里去了。 正在烧火做饭的林氏见大闺女起来的如此早,也有些纳闷问:“北呀,怎么滴了这是?” “娘,我要出门一趟,去县里。” “啥,有啥事吗?” “娘,没啥事,我去看看有什么生意做不?”纪晓北随手抓了一个黑馍塞到了怀里。 “那个,石,石头,给你姐套驴车,跟你姐去……”林氏在屋里喊。 石头已经冲出去,把驴车套好了,并低声叮嘱纪德才:“别偷懒,否则我姐把你扔下悬崖!” 纪德才:啊呃……啊……咱两个不一定谁会被扔下悬崖呢? “石头,你不用去了,家里的豆子昨日种下了,今天你帮娘在家里浇水。” “姐,我还是……”石头的话没说完,纪晓北已经跳上了驴车,甩了一鞭子。 纪德才嘚啵嘚啵地小跑了起来。 “姐,姐呀,等一哈……”晓菊从院子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摇晃着朝驴车跑了来。 “姐,娘,娘说让你拿着,有事别怕,手里有钱……” 纪晓北掂了掂布包,笑了笑说:“没事儿,回去吧!姐闷得慌了,去溜达溜达!” 晓菊表示很不理解:偌大的纪家湾不够姐姐遛弯的嘛?非要跑到县里去。 纪晓北坐着驴车出了村。 一路上,德才跑的飞快,差点把破板车颠散了架子。 到了那截山路,纪晓北拉住缰绳:“德才,你长没长脑子,这个路还跑那么快,想死是不?” 话音刚落,德才一下子踏空了,身子朝土坡那边歪去,纪晓北跳下马车,挡住了纪德才的身边,推了一下它的肚子。 纪德才连带着驴车差点被推到另一面的山崖下去。 纪德才惊恐地叫了一声:呃……呃…… 你小点劲儿,好不?差点驴车俱焚! “纪德才,遇到不好的路,你再傻跑,我就把你的驴腿打断!”纪晓北气哼哼地上了驴车。 这次纪德才小心地迈着步子,但速度没减多少。 纪晓北:娘的,总给你好脸儿,不行! 到了县里,天色才大亮了。 她丝毫没有犹豫,直奔了瑞祥典当行。 典当行大门紧闭,还没有开门。 她把驴车停在门口,大掌开始拍门,木门门框上的土块纷纷落了下来,紧接着大门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屋里腾的坐起了一个人。 “谁?”他惊叫着站起了身,只见门板上站着一位身披霞光,一身璀璨的人。 他抖着腿,抄起了脚底下,胳膊粗的棍子。 “来人呀,打劫的呀……” 第37章 力大无比的女壮士! “不是,别喊,不打劫,不是打劫的……”纪晓北双手使劲往下压了压,试图缓解男人的情绪。 男人双眼圆睁,举着棍子朝自己劈过来,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太恐怖了! 纪晓北脑子里飞快地搜索,这个小白脸是个什么海峡来着。 英吉利海峡,不对! 麦哲伦海峡,不对! 东非大峡,谷,也不对! “马六甲海峡!”纪晓北大喊一声。 男人的棍子停在了半空中,血红的眼睛瞪着纪晓北。 他终于看清了这个女人,也认出了她。 这个女人长得太有特点了,可能光凭这个还不足以让他记住纪晓北,主要是她当街扒下她弟弟裤子的事,太令人难忘了。 过了这么久,这个女人竟然回来找后账了,他手里的棍子又捏了捏紧。 “马六甲,别紧张,我不是打劫的,我问你点事!”纪晓北从门板上下来,往一边站了站,一缕刺目的阳光从门外射了进来。 听这个女人说话的语气,不像是要来硬的。 要是来硬的,别说他一个人,连上东家都不一定能打的过她。 马六甲缓缓把棍子放下。 “你,有何事?竟然破门而入?”马六甲问。 纪晓北笑了笑说:“你们这个门确实有些破,不太结实,我想问一下前几天我买的金钗的事。” 纪晓北问他金钗是从何而来的? 马六甲摇头说:“每天典当东西的那么多人,谁能记得请呢,不过那个金钗肯定是死当。” 他们铺子里每一笔进出都有记录,没等纪晓北问,他就主动给她查了。 纪晓北绕过地上的铺盖卷,跟着他去了柜台前。 一年前,有个妇人来当的,当了200文钱。 这个钗子做工精细,雕刻的花纹很繁琐,上面刻着一行小字,是件好东西。 可那毕竟是个钗子,卖不上大价钱,带钗子的女人都是小门小户的,讲究经济实用。 200文收的,买1两银子就算是天价了。 在柜台里放了好久都没卖出去,人们都嫌弃贵。 纪晓北:娘的,在你们铺子里放了一年时间,你们转手就卖1两银子,开当铺可真是赚钱。 “行了,没事了,谢谢你哈!”纪晓北觉得查不出什么来,他们当铺又不是户籍处的,怎么会知道那女人是哪里的。 “你来就为了这个事?”马六甲不明所以看着纪晓北。 “这么晚了,还不起来,东家任由你这么懒散?”纪晓北看了一眼铺盖问。 马六甲的脸一下子红了说:“那倒不是,后面房舍里住了东家的内弟,我没地儿住,只能住在这里!” 东家让他内弟当掌柜的,我,我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纪晓北忍不住问:“你才当了几天掌柜,就被辞退了?“ “不是掌柜,是代理掌柜!”马六甲低声说。 “这个怎么办,我帮你扶起来?”纪晓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上一次遇到他,是他新官上任的第一天,这一次是他被罢免,世道变化太快了。 后院传来脚步声:“怎么,有打劫的?” 马六甲脸上一阵惊慌,弯腰就要去扶门板。 她还没碰到门板,就被纪晓北一手一扇拎了起来,靠到了门框上。 一个东家模样的男人提着裤子跑了出来。 “老板,你家这门板这么不抗造呢,敲了两下,就倒了,真该修一下了……”纪晓北把门板塞到门框的沟槽里。 另一个也塞好,门板晃晃悠悠的勉强支撑住。 东家吓得目瞪口呆,这个门是不太结实,平时他和她老婆两个人合力才能弄的动。 目测这是个女人呀,怎么比男人的力气还大。 “女壮士,不劳女壮士,我自己来……”东家过来,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门板。 纪晓北又和东家说了一遍金钗子的事,东家想了好一会儿说:“就记得来卖东西的是个女的,以后再也没来过。” 他抱歉的拱拱手,心有余悸地看着纪晓北。 “好吧!没事了,走了!”纪晓北觉得再问下去,也是耽误时间。 既然这钗子不是典当行偷的,那就应该没有啥问题。 “女壮士慢走!”东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纪晓北突然回头,吓得东家一哆嗦。 “谁是女壮士?有这么叫人的吗?对了,门板是我拍倒的,和马六甲没关系。” 纪晓北说完,出了门,解开纪德才的绳子,刚准备走,就看到马六甲背着铺盖卷也出来。 一大早就让人家大海峡受了惊吓,她心里过意不去,随口说:“你去哪里,我要不送你回去!” 马六甲也没客气,把铺盖卷放到驴车上,人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了板车的最后面。 纪德才只觉得身子被扯着往后倒,它不满地啊……呃,啊……呃地叫了起来。 “往前面坐坐……德才快要被勒窒息了!” 马六甲往前面挪了挪身子,诧异地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呀,谁是德才? “去哪里?”纪晓北问。 没想到马六甲吸了吸鼻子,带着哭音说:“把我放到县衙街上就行! “不回家?”纪晓北问,她记得,石头的裤子被撕破了,马六甲说让他娘给补一下。 “不回!我娘还不知道我被辞了,这份工是娘托人花钱给我找的,我要去找下一份工做。” 马六甲低了头,红着脸说。 哎!他总是做不好,娘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供着读书,谁知道连个秀才也没考上,眼看年龄大了,娘也老了,只能先找活养活自己。 连着找了好几份工了,都做不好,他没脸回家。 纪晓北问:“读过几年书?” “从七岁开始读,考了好几年,没考中秀才,不读书了!”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个小当铺的掌柜都当不好,不,代理掌柜都做不好!哎,是有些愁人。 “算学会吗?”纪晓北问。 “会的!” “你身上有你写的文章或者文书吗?” 马六甲的脸又是一红,小声说:“要哪个做啥,我娘说了,不让写文章了,让好好地挣钱。” “我问你有没有?”纪晓北提高了嗓音。 “有!” 马六甲生怕纪晓北把自己从驴车上扔下去,慌忙从破包袱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黄纸。 纪晓北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写的不错呀,字如其人,干净娟秀,怎么就考不中秀才呢。 哎!练书法的,有的就是考不上大学呀。 没看懂!她的文化程度不允许她理解内容,但她还是忍不称赞:“写的不错呀!” 马六甲露出了惊异的神色问:“您识字?” 第38章 买铺子囤粮 纪晓北把黄纸递给他,淡淡地说:“我不识字,但我不瞎!还有把“您”去了,我比你大不了两岁!” 马六甲把黄纸收起来,不再多说一句话,生怕说错了,被她赶下去,从这里到县衙街,还挺远的呢。 “我家缺个教书先生,你想试一试吗?”纪晓北问。 马六甲眼里发出了一道光,但瞬间又熄灭了,低声问:“我,是给您,不,给你当先生吗?” 眼前这位脾气太暴躁,力大如牛,也不像能坐下来念书的主,给她当先生有生命危险。 他还是问清楚的好。 “不是,我家里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你给她们当先生。”纪晓北说,“你想要多少束脩。” 马六甲觉得她这样的人,弟弟妹妹也不会是善茬,咬着牙说:“一个月1两银子,管吃住!” 县里有钱人家请的教书先生,一般都请秀才,像他这种考了几年都没考上的,他们都觉得晦气,即使钱少也不想用他。 秀才先生一个月1两银子,管吃住。 他倒不是想诓骗这个女人,主要是想用高价让她放弃聘他。 万一去了以后,书没教几天,再被打个半死。 纪晓北当然不知道马六甲的想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不过我家就是个普通的农户,吃住肯定没有县城人家好,家里要是有个大事小情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马六甲: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就这么着就上贼船了。 暂时有了安身之所,不用回家面对老娘那张愁苦的脸,先活下去重要。 他又觉得自己不要脸,人家好心接手了自己,自己还要高价。 大不了去了她家,多帮着干点活就好了。 “这是三个月的束脩,你先拿着!”纪晓北放在板车上几块碎银子。 马六甲又傻眼了:地方都没到呢,孩子们也不用试课,还一下给三个月的银子…… 一阵颠簸,碎银子咕噜噜要跑,马六甲慌忙用两只手捂住,攥到了手心里。 “多谢,多谢主子!” “别叫我主子,我们乡下人不兴那么叫,我叫纪晓北,你就叫我晓北姐就好了!” 马六甲咧开嘴,笑了,叫了一声:“是,晓北姐!” 纪德才小蹄子迈的响亮,嘚啵嘚啵,啊……呃,啊……呃:六甲兄弟,我也是在县城被主子接手的,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纪晓北把手里的鞭子在空中甩的震天响,纪德才懂得这个信号,撒丫子就朝城外方向跑去。 今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正好也有个劳力,她直奔了瓷水镇。 先去买的铺子那,老两口正翘首望着,远远地看到纪晓北赶着驴车来了,喜得合不拢嘴。 “姑娘,就知道你不会爽约的,家里东西也带不走,都留给你了!”老婆婆笑呵呵地说。 铺子里多个橱柜,还有几张椅子。 “这个是?”婆子问。 “我表弟,帮着我来收拾东西!”纪晓北说。 在路上的时候,纪晓北和他说了,村里人多嘴杂,就说他是远房的表弟,来他家借住些日子。 马六甲忙上前,嘴甜甜的说:“婆婆好,多谢婆婆!” “瞧着小子长得细皮嫩肉,斯斯文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读书人呢。 要真是个读书人呀,说不定会中个状元,鸡眼,头花之类的,可惜了可惜了!”婆婆夸的真心实意。 马六甲:您真的是不知道,我确实是个读书人! 站在一边的老伯见马六甲的脸都红了,用脚踢了一下老婆子低声责怪:“你不知道就别说,那是榜眼,探花,还鸡眼,头花……” “老伯,我们去写文书吧!”纪晓北说。 “我请人写好了,姑娘你看一下行不行!”老伯说着掏出了一张黄纸。 纪晓北接了过来,递给了马六甲。 老婆子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诶呦喂,人家还真是识字的! 马六甲给纪晓北念了一遍,纪晓北觉得没问题,拿过桌子上的毛笔,蘸足了墨水,用左手笨拙地画下了纪晓北三个字。 马六甲伸着脖子悄悄看过去,不错,左手画的还真像纪晓北三个字。 他不禁对这个不识字的东家高看了一眼,他认识的大部分女人,活了一辈子,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自己的东家,竟然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用左手,真是了不起。 纪晓北收了文书,把银子拿出来给了老伯,银货两清。 纪晓北在屋里转了一圈,马六甲把桌椅板凳挨着墙码高,屋里看着还挺宽敞。 “走,我们去粮铺!” 马六甲刚才看到大手笔的女东家,一盏茶的功夫就买下了一个铺面,到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 他爬上了驴车跟着东家去了粮铺。 门口站着昨天见到的那个小伙计。 看见纪晓北过来,转身跑进了铺子。 过了一会儿,掌柜的就站在了门口,笑脸相迎了。 “小娘子,就知道你会来的!”掌柜盯着硕大的黑眼圈,笑呵呵地说。 马六甲:刚才老两口见到她就说了这句话,怎么粮铺老板也是这句话呢? “走吧,去看粮吧!”纪晓北说着一指身后的马六甲,“这是我表弟,一起去看吧!” “好,好的,小娘子,小公子请跟我来。” 他们去了仓库,掌柜的已经把纪晓北要的粮食码在了一边。 纪晓北随手指了几袋,让小伙计给开了袋子。 这米成色一般,但也不发霉,怪不得他要急于出手呢,如果县衙真的开了平仓,他这米一定卖不出去。 纪晓北把手里的米放了回去笑着说:“掌柜的,你进的这批货可不怎么样呀?” 掌柜的脸上早就汗津津的了,昨日他觉得一个女人家懂个啥,也没看米的成色,直接就定了货。 刚才看她那架势,好像比自己还懂行! 掌柜的尴尬地笑了笑说:“咱不是也没有要高价吗?” 纪晓北说:“掌柜的,这么说吧,下个月县衙开了平仓,你这米可卖不动呀,等新米下来后,你可就要赔钱卖了。” 第39章 又带回一个活物来 就是因为他听说,下个月县里要放平价粮,所以才着急出手的。 “我要的也不少,也不想砸到手里,白米,你再给我便宜2文钱,怎么样,还按照昨日定的斤数要。” 掌柜的摸了一把喊咬牙说:“不行,我就真的赔钱了!” “你你不卖就算了,我去别家看看。”纪晓北说着就往外走。 马六甲跟着往外走。 掌柜想去拉纪晓北,心里有几分胆怯,伸手一把拉住马六甲,马六甲一个趔趄,心里骂道:拉我做什么! “小娘子,我卖,卖给你!” 这批米怎么也不能砸在手里呀,昨晚媳妇就折腾半宿,嫌他买了这批粮。 马六甲看出了些门道,做生意的老板比猴儿都精,他买贵了粮食怕砸手里。 女东家接盘,那岂不是也会亏欠。 好几次他都想阻止东家,让她想想清楚。 可他一个外人,怎么随便对东家的事指手画脚呢。 最后还是闭了嘴,只是不停地用眼神暗示纪晓北。 任凭他把眼睛挤瞎了,纪晓北都没一点反应。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纪晓北已经在契书上,用左手笨拙地签下了字。 他脑袋嗡嗡直响,万一要是砸到手里了,她家没钱,会不会把自己解雇…… 马六甲还在为自己的前程担忧,那边账房把定金减去,收了58两银子,两千斤粮食都归了纪晓北。 小伙计和马六甲把几十袋米面扛出了仓库,纪德才一趟一趟运粮,四条腿都累软了。 晌午过后,终于把所有的粮食,都放到了铺子最里面的那个屋子。 马六甲已经累的翻白眼了,纪德才趴在地上,口里喷着白气,口水涎了一地。 马六甲:这就是说的搭把手的事吗?强度如此之大!他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呀,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纪德才:兄弟,习惯就好了! 这才纪晓北没有伸手,反正是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 她喜欢锻炼身体,但不喜欢用干活的方式锻炼。 纪晓北看着一高一矮趴着的俩货,高声说:“吃饭去了!” 马六甲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一口东西还没吃呢,怪不得浑身没力气呢。 他撑着身子,站起来,眼里冒出来一缕饥饿的凶光,吓得纪德才肉皮子紧了紧。 锁好了铺子门,两人一驴,朝着最近的驴肉馆去了。 纪德才刚到门口,就死活不走了,使劲绷着两条腿往后退。 都到地方了,该吃饭了,破驴倔上劲了,他恨不得去把纪德才给抬进去。 拖后腿的驴,你不吃,我还吃呢。 马六甲在心里骂纪德才,不识好歹! 纪晓北意识到这是驴肉馆,怪不得德才害怕呢。 她拍拍纪德才的头,轻声安慰几句,又给店小二交代一番。 纪德才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店小二去了后院。 马六甲:女东家还懂驴语?真是个神奇的女人。 “两碗驴杂汤,十个驴肉火烧!”纪晓北冲着店小二喊了一嗓子。 “咕咚咕咚!”马六甲没出息地咽了几口口水,利落地坐了在板凳上。 一人一碗驴杂汤,一人五个驴肉火烧,都吃光了。 店小二都吓傻了! 两个人食量真够大的。 纪晓北心里想,我一个人得需要吃两个人的东西,死海峡瘦啦吧唧的,手无缚鸡之力,竟然也那么能吃。 “海峡呀,饱了没?”纪晓北打了个嗝问。 马六甲看了看,铺子里没其他人,就他们两个,应该就是问自己。 海峡兄摸着肚子,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了:“晓北姐,我八分饱!” 纪晓北:“小二,再来十个驴肉火烧,钱让他结算。” “不了,不了,晓北姐,我可以欠着点,吃太饱了不好消化。”马六甲慌忙摆着手说。 “吃饱了就走吧!”纪晓北站起身:“纪德才应该也吃饱了。” 马六甲:东家也真是会起名字,一个破驴叫德才,它那瘦弱又丑陋的样子,真的配吗? 还有,东家给自己叫海峡又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所有的物种去了她家,都要被更名改姓吗? 他一定不能改姓的,为了五斗米折腰? 他也是有文人的傲骨的,好不? 就算叫海峡,他也是马海峡…… 纪德才被店小二牵了出来,嘴上还沾着草料沫子,肚子撑得溜圆,啊扼叫了一声,算是和海峡打了招呼。 回去的路上,换做马海峡驾车。 纪德才一百个不愿意,他和自己都是被买来的,凭什么他要奴役自己,哼…… 马六甲不敢打德才,怕东家不愿意。 一路上,他被纪德才操纵着,他往东拉德才的头,德才非要往西边摆头,他把鞭子甩的啪啪响,德才的步履反而是慢了下来…… 马六甲气的直哼哼,纪德才小驴腿踱着方步,走的四平八稳,不慌不忙。 纪晓北:马海峡驴车赶的不错,比石头稳多了,把她晃悠的都快睡着了。 进了村,海峡兄累了一身的汗,手里汗津津的,驴鞭子都握不住了…… 纪德才:哼,在纪家被欺负了那么多天,终于要扬眉吐气了。 马六甲:一个破驴都要欺负我!我招谁惹谁了这是? 天已经暗了下来,远远地就看到胡同口有几个模糊的影子。 纪德才啊……呃……啊……呃……地叫了几声。 林氏带着三个孩子听到德才的声音,焦急的心才放了下去。 “娘,德才……”石头朝着远处的黑影扑过去。 “大姐……”晓花跟着石头就要跑,被晓菊一把拉住。 “跑啥,怎么像你哥似的,咋咋呼呼的!” 被说成像哥哥,晓花瞬间就像受了极大的侮辱似的,撅了嘴。 当纪德才到跟前了,见到了大姐才高兴了起来。 车上还有一个人,全家人都愣住了。 “娘,先回家再说。” 林氏:大早上风风火火地出去,是为了车上那小子? 晓菊:大姐怎么带回来一个男人呀,他一顿饭得吃两碗饭吧,早晚被吃穷。 石头:那个男人是干啥的,大姐说要给自己找个教书先生,不会这就是先生吧!他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晓花:大姐每次进城都能带回活物体来,第一次是活的德才,这次是个活人,第三次会是啥呢? 石头拉了德才的缰绳,给它卸身上的东西,磨蹭着不肯进院子。 马六甲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天色暗了,但他不瞎。 眼前这三间低矮的草屋,真的是东家的家吗。 这和一天又买铺子,又囤粮的东家身份不符呀。 东家如此低调! “娘,我县城里给德才,不,给石头找了个教书先生!” 第40章 牧羊人马海峡 院子外的纪德才吓得一哆嗦:驴也要被胁迫认字,驴生不幸呀! 听完是给石头找的,它幸灾乐祸地冲石头喷了一口热气,气的石头给了它两拳。 纪德才:明天的,得在海峡身上找补回来! 咱这家庭条件允许咱请先生吗?林氏当下脸色就变了。 不过黑灯瞎火的纪晓北看不到她的脸色。 就算是看到了,她会在意吗,完全不会呀。 林氏心里再不愿意,嘴上也没说,当着人家先生的面不能说,先生是要面子的。 “太好了姐,以后我和先生一起监督哥哥读书!”晓花叉腰说。 “你和你哥一起学!”纪晓北摸了一下她的头说。 “我,我早晚跑步练功,书就不读了!”晓花努力做垂死挣扎,一旦大姐定下的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事没得商量!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纪晓北语气坚定。 晓菊赶紧猫着腰,跑进了屋说:“饭菜在锅里温着呢,我去拿饭!” 幸亏大姐说的是两只羊,没算她这只羊。 马六甲:我是牧羊人? 见石头走了进来,纪晓北说:“对了,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县城请来的先生,海峡!” “马海峡!”马六甲赶紧把话接过来,他可不想改姓,“不,我叫马六甲……” 晓花仰着头打量这位先生,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就是个人。 “还是叫海霞吧,和我们村的一个小媳妇一样的名字,六甲七甲的太土了!”晓花开口说。 “对,海峡挺好,纪海峡这个名字不错。”石头在一边拍着手跟着说。 “不,我不姓纪,我姓马……”马六甲急的两颊通红,慌忙解释。 所有人都进了屋,吃饭去了,没人理他。 马六甲:进了纪家的门,都面临被改姓的命运,命运多舛! 林氏觉得不太礼貌,扭头叫道:“海峡呀,快进来,吃饭了!” 好香呀!肉味儿,比中午吃的德才兄弟的肉,闻着都香! 海峡顾不了那么多了,紧跟着进了屋子。 因为来了客人,晓菊特意点了两盏油灯,屋子里灯火通明。 桌子上摆着昨晚吃剩的肘子肉,馍筐里是金灿灿的玉米饼子,稠稠的白粥。 海峡一下子就愣了原地,东家家里的伙食这么好吗?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呀,低调又张扬! 他在当铺当差,每顿一碗野菜汤,一个硌牙的黑馍,想多吃就要自己花钱买。 他从来没和东家一起吃过饭。 他站在灶屋里,有些尴尬! “海峡呀,坐呀,咱们家都在一起吃,快坐下吃!”林氏招呼着马六甲。 海峡兄挨着石头坐了下来,接过了林氏递过来的筷子。 “吃肉,吃肉!”纪晓北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了自己的碗里。 晓花,晓菊和石头吃的头也不抬,林氏也没好到哪里去。 海峡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端起饭碗呼噜喝了一口粥。 嗯,糊嗓子,多少天没喝过这么稠的粥了。 他又夹了一小块肉,放到嘴里,软糯流油,香死个人。 所有的人都在埋头苦吃,根本没人注意他。 他无所忌惮地夹了一块大的肉块,大口吃肉的感觉,过瘾死了! 他心里一点都不气德才了,它吃的草,自己吃的是肉。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盘子里就剩下一点菜汤了,石头端起盘子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呼噜呼噜喝下了。 海峡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纪晓北擦擦油嘴说:“从明天开始,你,你,还有你都要跟着马先生好好学,先从三字经开始吧,家里有书!” 她的手指了石头,晓花,又指了晓菊。 晓菊:我这只羊终究没逃脱学习的命运! 马六甲表示同意,他也是三字经起的萌。 “大姐,地里的豆子明天还要浇水呢!”石头说。 “海峡先生,我明天先告个假,和我小伙伴告下别,约好了去采野花涂指甲的,放人鸽子不好吧!人要讲究诚信!” 晓花一本正经地说。 海峡先生点点头,表扬道:“说的没错,人是要讲诚信,你给她们告完别,就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晓菊不好意思说自己有事,可自己是真的有事,宋婶子家的明儿说教她绣荷包呢,她想学绣荷包。 “大姐,我约了明儿……” 纪晓北扶额…… “既然请了先生,就交给先生吧!”纪晓北大手一挥,出了门,她心里装着别的事,没空在这里听他们瞎逼逼。 林氏觉得识字是好事,冷着脸说:“都有屁的事呀,石头晚些下地,你们都给我在家学,束脩都教了,不学就是浪费钱!” “娘,我都13了,学识字干啥?”晓菊不敢反驳大姐,敢反驳娘。 “女子学识字怎么了,你爹都说了,女子还有当将军的呢,都给我学!”她打算明天按头让三个孩子学,为了把束脩费赚回来。 石头一个人学是交一两银子束脩,三个人学也是一两银子。 要是自己眼睛不花,都想跟着掺和掺和,不,学习学习呢…… 纪晓北回到屋里,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冰箱,还是没有等到妈妈的纸条,冰箱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 她有些烦躁地躺在了炕上,也没有洗漱,闭上了眼睛。 越是想睡着,越是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听到村里的梆子声,刚过了戌时。 她坐了起来,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不由地更加担心起来。 突然听到外面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竖起了耳朵,纪德才在外面,要是有动静它应该有反应的。 不对,它是驴又不是狗! 索性披衣服起身,推开了门,她从来不相信有鬼魂,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她也是坚定地唯物主义者。 一阵冷风夹杂着黄土,冲了进来,呛的她差点背过气去。 这是刮起了沙尘暴? 她记得上高中那会儿,每年春天都刮沙尘暴,昏黄的天空裹挟着黄土砸在人身上,在外面待一会儿就成了小黄人。 她伸手扯了炕上的一个枕巾绑在了头上,走了出去。 门外纪德才呃……呃……受惊似的叫着,踢踏踢踏…… 她快步走了出去,哗的一声打开了院门,只见一个黑影从胡同里飞奔而去。 第41章 昨夜的妖风 纪德才急的嘶吼着,绕着棚子里的木桩子转圈…… 砰的一声巨响,驴棚子塌了,纪德才疯了似的弹了出去,朝着黑影飞奔而去…… “啊……德才……”她刚一张嘴,吃了一嘴的沙尘。 纪晓北用舌头一顶,呸,吐出了嘴里的沙土,往胡同口看去,纪德才已经不见了踪迹。 这是闹的哪般? 院子里也有了动静,林婆子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散着头发跑了出来。 “啊,北呀,德才……哇呜哇呜”她惊恐的声音被风撕的乱七八糟,听不真切,她抱住门框,站稳。 石头和海峡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娘,驴,姐……啊呜呜呜……呸,呸呸……“ 石头的声音被风吹走了。 风实在是太大了,纪晓北拉着林氏的胳膊进了屋。 吨位大,狂风也奈何不了自己,哼! 石头想去追德才,被纪晓北薅住脖领子提了回来。 海峡瘦瘦白白的鼻头上,一层汗珠。 刚来就碰上了妖风,真是不吉利呀,不吉利。 纪晓北咣当一声,把堂屋的门关上,风被挡在外面。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像是从土坑里扒出来的,只剩下一双黑乌乌的眼睛。 惊魂未定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说:“没事儿,风太大了,驴棚被吹倒了,德才受了惊吓,天亮了应该就能回来了!” 她没说有人来偷驴,反正德才也没被偷走,说多了,反而他们跟着担心。 村里只有他们家有驴,难免被人惦记上。 今晚把德才给弄到院子里来就行了。 石头急的一脑门子汗,用手一抹,脸上就和了泥。 “不行,我要找德才!”说着他用手扒拉门,房门被狂风抵着,用尽力气都没打开。 纪晓北看石头火爆的脾气又犯了,不想理他,真的不想理他,这么大的风,路两旁的树保不齐会被吹倒,他的脑袋就要开花…… 海峡苍白着一张脸,从后面死死抱住石头。 “不能去,太危险了,山上很容易又落石下来,砸破了头,要出人命的!”海峡边往拉他边喊。 林氏也反应过来,一张脸早就吓的变了形,一头驴受惊跑了,那可是好几两银子的损失呀。 看到石头吱哇乱叫地样子,气从心来,上去啪啪啪就是三个大嘴巴子。 “海峡,你放开他,让他去!”林氏低吼道。 海峡吓的松了手,看着柔柔弱弱的老太太,原来就是个狠的,这家人深藏不露呀!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草屋都颤了三颤。 石头身子忽悠一下,清醒了,什么东西被吹倒了? 他后怕起来,摸着滚烫的脸颊,顺着门框坐了下来。 “德才天亮了就能回来!”纪晓北说完,一双大手把门打开,咣当一声把门关上,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估摸着时间应该到了子时了,她再次用意识连接了冰箱。 终于看到了一张字条。 妈妈终于回来了,她提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她打开纸条看到了熟悉的字迹: 展信安。 晓北,那个金钗子是个古董,价值不菲…… 怎么?一两银子买的金钗,在现代成了古董? 郑果把她被金店误会,被警察带走,鉴定机构出了检测报告,解清误会,到金店给她道歉,现在有两个古董商在联系她…… 郑果洋洋洒洒写了两大篇。 郑果还成功地招到了两个学生——警察的儿子! 纪晓北边看边乐,老母亲果然厉害,把警察儿子都弄到拳馆里了。 她给妈妈回了信,告诉妈妈她很好,不用担心…… 心事搞定了,她才觉得身体好累呀,躺下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风停了,天地间被罩上了一层黄沙。 胡同口一头土驴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石头喜的不行,抱着纪德才又是亲,又是摸。 村里人纷纷往地里跑。 “怎么了这是?”林氏拉着一个婆子问。 “昨夜的风这么大,大树都被吹倒了,地里的庄稼全都毁了!”说完就跑了。 林氏也吓得不行,地里刚种的黄豆,还没有发芽,她也跟着往地里跑。 路上胳膊粗的大树被吹折,山上的石头滚到了田里,一片狼藉…… 田地里长出几寸高的红薯秧,玉米秧都被吹歪了,弯腰扶起来,发现都断掉了。 种庄稼种的早的人,都在地里抽抽搭搭地哭。 林氏跑到自家地里,一地的黄土,她蹲下抠了抠,黄豆还都安然地埋在了地底下。 幸亏自家种的晚,还没有来得及发芽,否则,真成了大闺女说的那样,浪费种子。 她起身往家走,迎面碰到了二丫娘,双眼哭的比桃子还红,恶狠狠地盯着林氏剜了一眼,骂道:“你家晓北骗人,骗二丫和两个嫂子去了深山,差点回不来了,等以后和你算账。” 林氏听的有些蒙圈:她们去深山和我家晓北有啥关系,呸,二丫娘,胡扯老婆舌,家里的庄稼被毁了,心情不好吧……嘁…… 二丫娘没有和她纠缠下去,匆忙朝着自家地里去了。 林氏:哦,对了,二丫家的红薯和花生都长那么高了,这下子损失大了…… 刚进村,纪老太就呼啸着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啥年头呀,地里的庄稼都毁了,让人怎么活…… 林氏吓得赶紧往边上站了站,怕撞到自己。 家里,纪晓北双手抱胸,满脸姨母笑地看着石头和晓花跑步。 晓菊在灶屋忙活着做饭。 海峡捧着书在屋里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浑身一动肌肉酸痛,昨天搬了那么多的麻袋,真是累惨了。 昨晚上又看了半宿的石头,头晕晕的。 他放下书走了出去。 “晓北姐,我能做点什么呢?”马六甲海峡问。 纪晓北看了一眼他心里想这孩子还挺勤快:“你去把德才的粪便去清理一下,驴棚拆了,收拾干净。” 海峡:啊,我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呀! “怎么?不会干?”纪晓北口气悠悠地问。 第42章 被蹂躏的三字经 “会,会干!” 纪德才在一边甩着尾巴,无精打采地吃着青草,见海峡过来,没好气地冲他噗呲噗呲喷了几口,弄的海峡脸上都长草沫子。 海峡气呼呼:纪德才,驴仗人势,咱走着瞧! 晓花跑了一圈绕了过来,看向海峡,长得好白,比村里叫海峡的小媳妇长得都白。 在她心里,读书人都很白净,就是像海峡这般吧! 这么白净的一个人,弓着腰清理德才的粑粑,有些不合适,这活不是哥哥的吗? 她扭头,看到哥哥冲着海峡幸灾乐祸地笑着。 海峡:现在笑的有多美,待会儿就让你哭的有多惨! 石头跑的红头胀脸,终于完成了早上的跑步任务。 林氏匆匆走了进来,把地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暗自庆幸自家的黄豆种的晚。 “妖风刮的实在是太奇怪了,往常年没刮过这样的风呢,地里的粮食减产,今年恐怕不好过呀!”林氏暗自低语。 在一边扫驴粪球的海峡先生,不禁一哆嗦,手里的动作快了很多,他昨日可是收了女东家三两银子的。 “娘,那今年的粮食,会不会涨价呀?”石头问。 林氏警觉地看了一眼低头苦干的马海峡,说:“涨跌咱说了也不算,家里的粮食还得省着吃的。” 纪家几个人心照不宣地互相看了看,幸亏后院储存了粮食,实在不行,把那细米卖了换些粗米。 马六甲身体一惊:昨日女东家买了那么多的粮食,这是在囤货,要发粮食财呀。 晓菊把饭做好了,把猪大肠洗净,满满一木盆,白花花的。 几个人进来吃饭,吃过猪肘子的几个纪家人,对猪大肠不感兴趣。 倒是马六甲海峡,盯着一盆子大肠惊讶地问:“这个能吃?” 石头轻嗤:“怎么不能吃,我们乡下人啥都吃,不比得你们城里人娇贵!” 一早上被嘲笑,被抢白,海峡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纪晓北见这个先生太容易被学生拿捏了,以后能不能管得住几个孩子。 她拍了一下石头的头说:“怎么和先生说话呢,要想念好书,尊敬先生,一天为师终生为父!” 石头和晓花并不在意这个小白脸的父,但他们都怕大姐,低了头不敢说话。 吃过早饭,把饭桌擦干净,石头磨磨蹭蹭的把书拿了出来。 纪晓北看了一眼,心里的火气噌噌噌地直往上蹿。 那书已经不能叫书了,被揉的像一团擦屁股纸,书页都翻了起来,张牙舞爪。 三字经被石头压在了身子下面,昨晚上海峡觉得硌得慌,从身子下面抽出来,随手扔到了地上,早上起来才发现是书。 他对石头这种不尊重书本的行为,嗤之以鼻,早上本想给他上一课,没来得及。 为了不影响第一节的气氛,纪晓北压着火气没有发作。 “先生,我们一天识字,一天学算术怎么样?”纪晓北问。 “可以的,听东家安排就是了!”海峡开口道。 他当时学了算术,所以才找到了在当铺当代理掌柜的活儿,所以他觉得很有必要学算术,为了以后谋生。 桌上空荡荡的摆着一本擦屁股书,连个纸笔也没有。 海峡去屋里,主动拿出了皱巴巴的写了一面的黄纸。 还有磨秃噜毛的毛笔,和一小瓶墨汁。 “用背面写!”海峡把黄纸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摩挲着抹平。 那黄纸上墨迹斑斑,质量粗糙的黄纸还能再利用?石头凑过去说。 “先生,这个能用吗?黑乎乎的写了能看出个啥来呀?”“先生,你这纸太粗了吧,小鸡仔上去都得劈叉!”晓花好奇地拿出毛笔,在粗粝的黄纸上蹭了两下。 一直没有吭声的晓菊,看着海峡先生手里的一卷黄纸,一脸惊讶和佩服:”写了这么多呀,读书人真是太厉害了。“ 整个纪家湾就没几个识字的,她家先生光写字就写了这么一大摞,太不可思议了。 海峡老师被不着调的学生弄的很不好意思,白净的脸有些泛红,他家能买起这些就很不容易了。 他每次在心里打底稿好久,才下笔写的呢,这单面黄纸他都视作宝贝,平时都舍得不拿出来用的。 纪晓北看出了海峡老师的窘迫,这不明摆着不给人家面子嘛! 纪晓北阴沉着脸,大手往桌上一拍,啪的一声,桌子被拍出了一个裂缝。 海峡见识过东家的威猛,吓得连人带板凳一起倒了地上。 石头和晓花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吓得缩瑟了脖子,不敢抬头。 晓菊咬着嘴唇也低了头。 “我给你们请了先生来,是让你们好好学习的。 先生把自己舍不得用的纸笔,拿出来给你们用,还挑三拣四的。 先生读书十几年,去参加了好几次秀才考试,那是他日夜苦读的结果。 瞧瞧你们,目不识丁,目中无人,两眼空洞……那个什么,你起来!” 海峡还在地上坐着呢,用余光见到纪晓北指自己,赶紧连滚带爬地站起了身。 他觉得女东家的话,好像也不是在表扬自己,什么叫参加了好几次秀才考试?听着不像是夸自己的。 “马先生,给他们看一眼你的文章!”纪晓北说。 海峡先生慌忙把黄纸翻过来。 “看到没,这都是先生写的文章,写的多好,字迹工整,文采斐然,下笔如有神……”她编不下去了,其实他写的繁体字,她认识的不多。 三个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满满当当一页纸,比石头画的那些工整多了。 他们看马先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马先生悄悄地挺了挺胸脯。 “行了,马先生你上课吧,我去地里干活了!”纪晓北拍了拍手出了门。 背后传来一个小声的询问:“马先生,你真的太厉害了,光考场都进了那么多次,我都没见过考场……” “咳咳咳……好了,今天学习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马老师背着手踱着步讲起了课。 “这句话的意思是,人刚出生的时候,禀性是善良的。禀性本来很接近,只是由于后天的生活环境和学习环境不同,差异就越来越大……” “马先生,就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吗?”晓花摇着头问。 第43章 两口子打架,动了真功夫! “对,但不完全对……” “先生,是不是说,读书人家就出读书人,种地的人的娃娃就只会种地呢……” “石头小朋友说的很对,但也不完全对,这就是后天的生活环境对人是有影响的……” 石头受到表扬,一脸得意。 纪晓北听了一会儿,满意地离开了…… 马老师善于启发,不错。 …… “先生,书都读完了,为何要写字呀,我不想浪费先生的纸,先生还要去考秀才呢!” “先生,我能不写字吗,你瞧我这是拿锄头的手,握不住细细的笔杆子……” “先生,我先有事先走了……” “作业完不成,晚上不许睡觉……” 白净腼腆的马先生压抑不住地怒吼了一句…… 三个孩子已经破门而出…… 纪晓北跟着林氏去了地里。 以前看着别人的地里绿油油,欣欣向荣,林氏羡慕极了。 现在绿油油被黄沙盖住了,人们在黄沙里往外刨秧苗,损失惨重。 她家地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光秃秃。 她叹口气,今年必定又是一个灾荒年。 纪晓北暗自高兴了起来,昨日囤的那些粮食,真的要发财了。 等着国家发救济粮?做梦吧,她刚经历了可怕的三年,政府有心无力,谁能照顾到最底层的人民,最后还得自力更生。 宋婶子红着眼睛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一脸泪痕的明儿。 “她婶子……”林氏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她家刚佃了五亩地,去年发水绝收了,今年种下的粮食,眼看又要绝收。 “宋婶子,你家也要早做准备,趁着现在粮价还没涨起来,先囤点粮食吧!”纪晓北随口说。 “林嫂子,你家囤了吗?”宋婶子问。 没等林氏开口,纪晓北说:“县里好多人都囤粮呢,我随大流买了两袋粮食回来!” 宋婶子显然没想到县里的人也在囤粮。 “北呀,听村里人都说,下个月县衙要开平价仓放粮的呢!”宋婶子犹豫地说。 “也有可能吧,不过自己家存点粮心里有底。”纪晓北笑笑说。 “我回去和男人商量商量!”宋婶子神情低落地走了。 她男人一直在镇上打零工,早出晚归,家里都靠宋婶子和明儿打理,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子需要照顾。 生活过的不容易。 纪家湾大多数人家和宋婶子家差不多,农忙的时候男人在家干农活,农闲的时候,男人出去做零工补贴家用。 地里也没啥好看的,纪晓北和林氏回了家。 到胡同口就看到几个脏乎乎的孩子,围着晓花一脸羡慕。 “我表哥可厉害,会写字,还教我读书了呢,想不想见我表哥?”晓花神气十足地叉腰道。 “想……”几个小孩异口同声。 铁蛋问:“你表哥是秀才吗?”铁蛋的爹经常去镇上秀才家干活,秀才是他知道的最厉害的人。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我表哥考了好几次秀才呢!你们想呀,多优秀的人才能去考秀才,还被允许考好几次?” 几个孩子歪着头,实在是想不出来有多厉害,总之就是特别特别的厉害,比铁蛋他爷还厉害。 “那你让我们见见他呗!”铁球歪着头,期待地看着晓花。 “你得问问我们家德才愿不愿意?”她用手一指,饿的哼哼哼的纪德才。 她们读了一上午的书,没人放驴了。 而且昨夜,它追呀追,追的那么辛苦,那头公驴跑呀跑,跑的贼快。 转眼就不见了,它在黄沙漫天的山沟里,迷了路,转悠了半宿才找到了家。 气的东西都没怎么吃,纪德才表示很受伤。 几个孩子一脸迷茫地看向德才。 “我的意思是,你们去山脚下给德才弄些嫩草回来,我表哥今个给我留了作业,我要在家做作业了。”晓花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几个孩子一听,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他们回去背了小背篓,在铁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山脚下去了。 纪晓北心里暗笑,这一阵晓花对纪德才没那么大兴趣了,放驴的积极性也没了。 这是把家里分配给的任务给摊派出去了。 小丫头人不大,鬼点子不少。 纪家人昨晚就商量好了,就说马六甲是远房的表亲,过来借住一段时间。 可不敢说是请来的先生,省的被人嫉妒。 听说,村东头有两家,给孩子娶亲都往后推迟了,平添一张嘴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有一家,儿子死了以后,就把儿媳妇给赶回娘家了,少一张嘴吃饭,家里就能剩下些粮食。 纪晓北在院子里坐着,看着昏黄的天空,这沙尘暴也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远方天浑浊的不成样子。 隔壁宋婶子家传出来吵架声。 “你个婆娘懂什么?买啥粮食,家里的粮食能凑合一个月,镇上都传,下个月要发救济粮了!” “就算发救济粮,提前买一点又怎么了,要是不发粮,家里人都饿死吗?”宋婶子大嗓门喊。 “整天出去和婆娘们,瞎叨叨,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娘的,看我不打死你!” ……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传出咕咚咕咚磕地的声音。 两口子打架,动真功夫呀? 纪晓北听的心惊胆战。 纪家人都站到院子里听,一边想象两个人大打出手。 最后,传来男人呜呜求饶的声音。 “他娘的,我宋嫦娥今天饶了你,以后这个家我说了算。”宋婶子像狮子一样发出了一声怒吼。 纪晓北:这个女人原来叫宋嫦娥,也不知道是哪星球的嫦娥,这么生猛! 自己提了一句,没想到宋婶子还真放到心里了。 胡同里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晓花,不好了,河里的水不能喝了!”几个孩子把背篓里,带着黄沙的草往纪德才瘫倒的驴棚那一扔,撒丫子就跑了。 “啥,水不能喝了,那要喝啥?”林氏惊了一跳,今天还没去挑水,怎么就不能喝了呢。 这可是大事,这么些年来,村里的饮用水,都来自那条小河,没吃的,还能熬上一阵,没水喝,是要死人的。 第44章 河水变黄了! 林氏拎着水桶,晓菊捧上了家里的瓦罐,晓花提上了自己的小桶,纷纷往河边跑去。 刚跑出胡同,就见石头满头汗地迎面跑来。 声音颤抖着说:“娘,河里的水黄的不行,里面都是沙子……” “走,去看看……”林氏踉跄了一下身子,石头接过她手里的水桶,朝着河边跑去。 路上遇到了好多拿着水桶,朝那边飞奔的人…… 纪里正在小河边背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呀? 前几年闹旱灾,有的村里找人打井。 纪家湾的人心不齐,没打成,去年下雨多,小河里的水泛滥,把村子又淹了,打井的事,就再也没提过。 没想到,今年一开春,刮了黄风,携了那么多的黄沙,把小河里的水都给污黄了。 纪晓北跟着人们一起到了河边,以前清澈的小河,现在变成一股黄黄的水流,从远处流过来。 这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黄沙把水污了,而是上游的水进了黄沙,流到这里。 “里正爷,你也别太着急,等等吧,说不定过几天,黄沙天过去了,小河里的水就清了呢。”纪晓北说。 “这几天,村里人的水就是个问题呀,好多人家都没有储水的习惯。”纪里正拧着眉头说。 “对呀,我们家半桶水也没有了,今天该打水了,谁知道这水竟然不能喝了。” 也有的人,打上来一桶,沉淀了好一会儿,水还是浑黄的。 天灾,谁都没有办法。 最后,纪里正说,谁家的水多,给大伙儿匀一些,挺过这几天说不定就好了呢。 听到这话,家里没水的眼里迸出了希望的光。 家里有水的,把脸扭过去,就当是没有看到。 纪里正也没有办法,他昨天倒是打了两缸水,可是村里这么多人,也不够分的呀。 他没有说话,回家以后和老婆子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大灾大难面前,先顾着自己活命,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氏手里的木桶,咣当一下子就落了地。 她太后悔了,昨日没让石头来打水。 众人都躲的远远的,眼神都不朝纪家人看。 纪里正悄悄拉了一下纪晓北的袖子,转身回家了。 纪晓北悄咪咪地跟着纪里正,等走到没人的地方。 纪里正才压低声音,表情尴尬地说:“北呀,爷家里也不多,不过能给你们匀出来半桶!” “谢谢爷,等天黑了,我让石头过去提。”纪晓北感激地说。 纪里正看了一眼纪晓北,犹豫了一下说:“听说,你们家来了个远方的亲戚,这年头,不是爷挑拨你们亲戚关系,你娘的心也太大了,饭都吃不饱,还救济啥远方亲戚呀!” 纪晓北知道里正是好心,笑笑说:“是,娘有自己的想法吧,我找机会和她说说。” 严格意义上来说,纪晓北是嫁出去的姑娘,也算是个纪家的外人了。 纪晓北把县里人屯粮的事,给纪里正说了。 他先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就走了。 纪晓北不知道他是个啥意思,反正信儿是传到了,也不能压着人家买粮呀。 林氏和石头垂头丧气地也回来了。 “哼,问了好几家,都说没水,以后想占我们家的便宜,那是不可能的。”石头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了院子里。 “你呀,别生气,要是你家有水,你能拿出来吗?”纪晓北冷冷地说。 石头一噎,把嘴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是呀,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能顾得了别人呢。 在屋里看书的马六甲,已经开始默默地收拾铺盖了。 三两银子还捂热乎,又得还给人家了。 他太沮丧了,为啥在哪里做工,都做不长呢,最终都会面临被辞掉的命运。 他觉得自己的命好苦呀。 收拾好了,他把银子放到桌子上,提着铺盖卷走出了房门。 纪晓北抬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这是干啥,刚才不是教的好好的吗,怎么就要走。 纪晓北扫视过三个人的头顶,三个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 石头,晓菊和晓花都低着头,他们就是嘴硬了些嘛,又不是真的不做作业,这一天不是还没过完呢吗。 “马六甲,孩子是难教了些,可你也不能动不动就辞工不干呀……” “我没,没辞工,你们家里的生活……”马六甲红着脸说。 “我们这家庭怎么了,有你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口,给我回去……”纪晓北高喊了一声。 林氏身子一颤,对了,她是马六甲的姑。 林氏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说:“是,你表姐说的对,姑怎么能赶你走呢,好好待着!” 林氏说完,恨不得扇死自己,她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呀,可她做不了大闺女的主呀。 马六甲高兴地都要哭了,他提着铺盖卷飞奔回屋,把桌上的银子抓起来,藏到了铺盖里。 纪晓北拉过林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林氏点点头,眉头舒展开了一些。 “你们三个,要是马先生再被你们气走了,看我不收拾你们。”纪晓北阴沉着脸说。 晓花吐吐舌头,看来今天的作业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 天擦黑,石头从纪里正家提回来半桶水。 当然,纪晓北没让他空着手去,让他给铁蛋铁球带了四个玉米馍。 里正媳妇拉着石头问,你家存了多少粮食。 石头眼睛都没眨一下说“奶,就存了一袋子,我家也没多余的钱买呀。” 说完转身就跑,生怕里正媳妇再问其他的。 纪家的孩子都是挨饿长大的,家里有多少粮食这种话,不能瞎说,家里有半袋子,出去就说只有一葫芦瓢。 这次,纪晓北特意嘱咐过,别人问,就说家里存了一袋子粮食。 这其实根本不叫囤粮,只能说家里目前不缺吃的。 就那一袋子粮食,纪家那么多张嘴,连一个月都不够。 里正媳妇把玉米面馍收了起来,心里想:也不知道是怎么滴,林氏以前是个会过日子的呀,怎么这一阵手这么大方。 照这个吃法,她们家不挨饿,谁还挨饿呢。 第45章 冤家路窄 里正两口子都经历过饥荒,他们商量还是有必要存些粮食在家的。 明天就让树根去镇里买。 与此同时,宋婶子也在家数铜板,她明天也要去买粮食,男人宋老黑顶着一张被抓花的脸,不敢吱声,偷偷盯着宋嫦娥手里的银钱。 明天去镇上,怎么也是自己去买粮食,媳妇让买五袋,自己就买两袋…… 哼,看谁能拧过谁,媳妇都没去过镇上,知道那粮店往哪边开吗? 第二天一早,树根就来借驴车了。 他没说去粮铺看看,顺道把主家不要的木头拉回来。 石头帮他把驴车套好,嘱咐了好久,德才太瘦了,可不能拉太多。 树根点头,这么瘦的驴,他也不敢可劲儿造呀。 纪晓北也要去镇上,跟着树根一起坐着驴车,晃晃悠悠地出了胡同。 还没出村口,就碰到宋婶子两口子,宋婶子的脖子上有两道血口子。 宋老黑的脸都没法看了,包着一个绿色的女式头巾,捂着一张花脸。 看到了树根过来,慌忙把脸扭过去。 “北呀,你们这是上哪?”宋婶子问。 “去镇上,我去买点盐。”纪晓北招呼着让她上了车。 “老黑叔,你也上来吧!”。 “你黑叔呀,昨日被家里的母鸡挠了,你说那母鸡抱窝,怎么那么厉害,好好的一张脸被挠了个稀烂!“宋婶子一边说,一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宋老黑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要不说吗,等她不下蛋了,一定把她宰了吃肉。” 宋婶子一拳打在了他的肩头说:“吃,你就知道吃!” 两口子嬉笑着上了驴车。 一路上,大多数出了苗的庄稼,都被毁了,看了都伤心。 宋婶子悄悄地抹了泪,也不说话了。 树根家的庄稼也被毁了大半,他心里也不痛快,闷头赶着驴。 纪晓北也懒得开口。 谁都没有提去镇上买粮食的事情。 到了镇上的杂货铺,纪晓北下了车,说:“树根叔,不用等我,你们忙完了,就先回去。” 纪晓北直接去了自己的铺子,好几天没有来,挺惦记的。 毕竟里面存了那么多的粮食。 她还指着那批粮挣大钱呢。 远远地就看到一小小的人蹲在门口,拿着树枝子,在地上画来画去。 这不是那个小乞丐吗。 “你怎么在这里?”纪晓北好奇地问。 “镇子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得着吗?”小乞丐斜眼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说。 纪晓北:“你这毛孩子,会不会说话,吃枪药了?”大掌拎着他的脖领子,把他放到了一边。 “镇子不是我家的,可这铺子是我的,你最好还是躲远一点。”纪晓北也没给她好脸色。 “小子,问你个事。”有个事,纪晓北还真得找他。 小乞丐翻了个白眼,搓了搓手。 纪晓北扔给他10个铜板。 小乞丐这才高兴地了,站起来,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纪晓北。 也不知道怎么滴,在这瓷水镇上乞讨好几年,就碰到过一个傻女人。 上次给了那么多的吃食,这次又给了铜板。 不过,他也不是吃闲饭的;凡是镇上的事情,他都知道。 “你去给我找个会修木窗的人来,我这窗户需要加固一下。”纪晓北伸手晃了晃窗棂,一块木板被她掰了下来。 娘的,真是不结实。 小乞丐睁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紧紧捏着手里的铜板,不可思议地看着新掰断的木头茬。 “可以!”小乞丐快速把钱收好说。 这个女人的力气好大,瞧那一张大手,真的不能惹。 不过他做事,不靠力气,靠脑子,要不怎么可能在瓷水镇混下去。 他斜眼看着五大三粗的纪晓北问:“工钱怎么说?” “按天算吧,一天40文钱,管一顿饭!” 树根去镇上干活,一天也就30文钱,管两顿饭。 “可以,我给你去找。”小乞丐转身就跑了。 她开了锁进了屋,地上桌上一层黄尘土,都是这两天刮进来的。 她去了最里面的屋子,一屋子的粮食。 等到粮铺里的粮食涨价了,就是卖出去的时机。 可是,她不想散卖,还是要找个粮店一下子都卖掉。 转念一想,也不行,到时候,哪里都买不到粮食了,自己一个女人突然拿出这么多的粮食来,不得遭人猜疑吗。 正思索着,就听到屋外有说话的声音。 “就是这里,30文钱一天,你干不干吧?”小乞丐指着窗户说。 “不干,不干,还要去砍树,搭工搭料的,30文不行。”那人扭头就走。 “娘的,还嫌弃钱少,滚犊子吧!”小乞丐骂道。 站在最里屋的纪晓北听的很清楚,这个小子还留着一手,倒卖一下赚10文钱。 挺机灵的一个孩子。 不一会儿,他又带来一个人。 “这活儿简单,把窗户加固一下,你看到了吧,都是朽木,你把这个拆下来,换上新木头就行,简单的很。”小乞丐比划着。 “简单你怎么不做?“男人瓮声瓮气地问。 “我要是会,还轮得到你?一天30文,干不干吧?”小乞丐趾高气昂。 “干,不过,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别偷懒!”男人说。 “不会的,我记着呢,有消息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 纪晓北听着一大一小在外面吵吵,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她把里屋的门锁好,刚一转身就觉得窗户上有一个巨大的影子。 定睛一看,真是冤家路窄! 这不是在林子里抢自己野鸡的黑塔男人吗? 反正也不知道是谁抢谁的嘛? 总之是自己先看到的。 纪晓北心里坦坦荡荡的,野鸡谁发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野鸡最好被自己拿走了。 说不定,黑塔都不记得自己了呢。 纪晓北挺直脊背,推门走了出去。 “人给你找来了,现付工钱。”小乞丐一伸手。 纪晓北也没犹豫,把40文钱递到他手里。 黑塔大大的脑袋抬起来,双目炯炯地看着纪晓北。 刚要说什么,就听小乞丐问:“钱要不要了?” 黑塔忙低头去接铜板。 小乞丐扭头就跑了,边跑边回头:一男一女,好大的两只…… 第46章 看你吃饭真上火! 黑塔扭头看向窗户,不再看纪晓北。 这女人宽大的身材,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的脚又麻嗖嗖地疼了起来! 算了,好男不和女逗,自己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不就是一只野鸡吗! 他捏了捏兜里的铜板,伸手去开窗户,咔嚓一声,整扇窗户被他拔了下来。 他握着半扇窗子,有些尴尬地…… “没事儿,反正都要修了,你最后修好就行了!“ 纪晓北简单地交代了一下就出去溜达了。 黑塔对这只善解人意的东家,很满意,没有嫌弃他力气大。 里面的小屋子,她锁上了,并用桌椅板凳给挡住了,想必他也不会去看里面。 上次郑果来信说,那个一两银子的金钗被认定是古董,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要是能赚些差价就好了,一两银子大概相当于现代的一千块钱吧。 或许,大概,她也不知道。 如果能卖上1500块钱,就有得赚。 不对,既然古董商都联系妈妈了,那说明一定很值钱。 她心里一阵高兴,去了镇上唯一的银楼。 银楼刚刚开门,店小二无精打采地打扫着柜台,见纪晓北进来,懒洋洋地说了一句。 “客官,要点什么呀?”身子却没有动弹。 纪晓北也不在意,没人跟着,随便看看更惬意。 “这个头面多少钱?”纪晓北指着一个流光溢彩,坠着好多钻石的头面问。 “那个不卖,是别人定做的,这边有普通的钗环,你可以看看。”小伙计眼皮子不抬一下。 “哪边?让我看哪边的钗环,你眼皮子都没挑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是哪里。”纪晓北最看不上这种懒散的人了。 纪晓北的音量有些高,震得铺子余音绕梁。 小伙计身子一怔,抬起头看了一眼纪晓北,一个高大雄伟的女人。 他慌忙笑着说:“女客官,这边,这边!“ “我就要看看这个头面。”纪晓北还指着那金光闪闪的头面。 她的头有些大,戴不上,但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当然可以了,客官您稍等。”小伙计踢踏着跑着去拿钥匙了。 双手把头面给捧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这个多少银子?”纪晓北贼心不死地问。 “客官,这个可以根据您的需要定制,像这样一幅头面大概需要100两银子!” 纪晓北深吸了一口气,太贵了,她后退几步,怕不小心碰坏了赔不起。 “行,这个那给我试试!”纪晓北把视线落到一个银钗子上。 小伙计心里笑,但面上不敢显露出来,忙把头面收起来,把银钗子拿出来。 “客官,您带这个好看,你瞧这花纹,和您的气质多配呀!而且需要50文钱……想要金的也行,这里有金包银,便宜的很,这样的一只才80文钱,没人能看出来是金包银,多合算……” 小伙计卖力地说着。 “这个也可以定做?定的多了,也可以便宜?”纪晓北问。 “可以,可以的客官!” “行了,我知道了,收起来吧!” 小伙计:…… 另一边摆着些玉石做的佩饰。 几文钱到几十文钱的不等。 材质的通透性,比并夕夕上的差多了。 1688上批发,便宜的很。 现代工艺做出来的东西,比这个精致多了。 “客官,慢走!”小伙计毕恭毕敬地把纪晓北送了出来。 纪晓北不是闲逛,她想的是,妈妈卖一两次古董可以,哪能天天卖古董呢。 如果能卖便宜些的金银钗子,难道是可以的,一二百块钱的东西,买了带着玩,也没人嫌弃贵。 今天晚上,给妈妈写信吧,如果可以,就去县里的银楼看看,说不定还会便宜些。 让母亲大人去1688批发些珠子琉璃啥的,说不定呢卖呢。 她心里琢磨着,不知不觉走到粮铺门口,黑压压排了好多的人。 “快点,都没有粮食了,否则还要明天来排队。”两个婆子边说边跑。 纪晓北拉住一个人,问:“大叔,不是说县里开平仓吗?” “谁知道开不开呀,看这黄沙天,今年的庄稼都得减产或绝收……”大叔话都没说完,就跑去排队了。 人们都对开平仓放粮的消息产生了怀疑,镇上的粮食应该会很快被抢购一空。 她压在手里的粮食马上就能出手了。 她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铺子走去。 黑塔刚扛回来两根大腿粗的木头,分割成木板,地上一层白色的木头碎屑。 他干的很认真,一头的汗。 昏黄的阳光到了头顶,该吃中饭了。 “哎,黑塔中午去饭馆吃,还是买回来吃?”纪晓北大声问。 “我听的见,不聋!”男人放下手里的斧头,一脸的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叫黑塔?” 纪晓北:名如其人! 黑塔挠挠大头,嘿嘿一笑,心里想:这只女人好像比自己聪明些。 他说:“窗子卸下来了,天黑前得装好,要不你丢了东西,我可赔不起。” 纪晓北:…… 她不管他,迈大步去了驴肉烧饼店,买了两碗驴杂汤,十个驴肉烧饼回来。 她把五个烧饼和一碗汤放到了门口,自己进屋吃了。 这家的驴肉烧饼好吃,她一口气吃了五个,呼噜呼噜喝下一碗驴杂汤。 抬头看向外面,黑塔一个火烧还没有吃完,吃的相当斯文。 纪晓北:这男人的吃相和长相出入有些大。 小白脸马海峡,吃饭跟有人在肚里往下拽似的,挺斯文一个人读书人,吃相像饿狼。 长得像黑熊一样莽壮的黑塔,吃的像个淑女! 娘的,怎么看怎么别扭,干脆趴在桌子上,不看他,省的搂不住火气,抢了烧饼替他吃下。 黑塔一看就是没有挨过饿,她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见到有人吃的这么慢条斯理。 黑塔觉得两股热辣辣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他端着碗转了个身,留给纪晓北一个宽厚的背影。 “呸,看你吃饭真上火!”她趴倒在桌子上,思索着心事。 穿到这里第一年,就赶上个饥荒年。 她倒不是担心日子难过,她担心年景不好,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她要是盖房买地,很容易引起怀疑。 人穷了啥事都能干出来,她可不想成为焦点。 还有这粮食,她得找个能吃下的大户,一口气出掉,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她希望孩子能平安出世,她能安安静静地生活下去。 半个时辰以后,男人吃完终于开始干活了。 人比千年朽木还粗糙,活儿干的还是挺仔细。 板子很厚,门窗被钉的很结实,她用手晃了晃,纹丝不动。 她很满意。 快到天黑的时候,窗子被弄好了,黑塔一声不吭地把门也给加固了。 纪晓北百无聊赖地坐在铺子里,低着头打盹。 突然觉得屋里的视线暗了下来。 门被关上了! 黑塔进了屋。 第47章 整个村子的人,被窝里数钱 纪晓北精神一紧,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黑塔后退了两步,说:“姑娘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纪晓北捏了捏拳头,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我。 她找了个最佳位置,警惕看看着黑塔,做好了随时出拳的准备。 黑塔的手往屋里一指说:“里面的东西,越晚拿出来,越危险,我们能帮你卖掉。” “你是谁?你们又是谁?”纪晓北的警惕性又提了起来。 黑塔一愣,显然没想到纪晓北会问这个问题。 这只女人脑回路,怎么这么不一样…… “就是我!”黑塔拍拍胸脯说。 “你的铺子就在街上,前几天大张旗鼓地囤粮,街上的人又不瞎!卖给你粮食的人也不傻。” 纪晓北只觉得后背一凉,这个黑傻子,早就知道屋里有粮食? 她可是看过好多的逃荒流放文,人饿了,连人都吃,看到这么多的粮食还不拼命的抢。 她很快就安定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一定会有解决办法的。 “谢谢提醒!”纪晓北不想和他说话。 他和她只是一个野鸡的交情,凭什么让自己相信他。 “你些粮食,我可以帮你,以翻两倍的价格卖出去!”黑塔笃定地说。 “什么条件?”纪晓北问。 黑塔看着憨傻,但从他说的话看来,他一点都不傻。 他不会那么好心,无私地帮自己。 “所得利润,一人一半!” 纪晓北虽然心疼,但还是咬牙答应了。 少赚些钱,少担些风险。 “可以!”纪晓北把随身携带的文书拿了出来。 黑塔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信任了自己。 “你不怕我卖了粮食跑了?”黑塔笑着问。 “不会,凭着你让给我的那只野鸡,我信你!”纪晓北没有丝毫地犹豫。 两个人点了粮食,纪晓北把文书收好。 “后天午后,你过来,有人会来清点粮食!”黑塔说。 一直躲在屋后的男人,嘴角轻轻挑起,飞快地离开了。 她锁好门,黑塔检查了门窗。 一南一北,各自离开。 纪晓北:黑塔背后一定有人!这个人是为了粮食,还是有其他目的? 纪晓北把记忆前前后后捋了一遍,确定原身没有仇家啥的。 如果是为了粮食,互惠互利,分给他一半的利润,她倒也没觉得不妥。 把这批粮食卖出去以后,她不打算搞大的了,免得被人盯上,又不是法治社会,没钱没实力,更得乖乖坐下! 做些小生意,安心养胎,静等生娃。 在两世之间做做生意还是最稳妥的。 实在不行,包点荒山,搞点种植,过一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是不错的嘛。 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步子也轻快了。 修门窗这种活儿,她没有请村里人来做,她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她在镇上有间铺子。 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囤了这么多的粮食。 在一个村里生活着,自己突然暴富,那得引起多少红眼病呀! 做人要低调,赚钱也要悄咪咪。 纪晓北走到镇子口,远远地听到一声啊……呃……呃的叫声。 纪德才? 她回头,果然是纪德才,正撒欢地往她这边跑,把坐在车辕子上的树根颠了老高。 “晓……啊,北……呀!”声音都被颠散架了! 驴车上的宋婶子干脆抬起了大腚,两手把着车帮喊:“慢,啊,慢……点呀……” 纪德才呼啸着跑到纪晓北身边,才停下来,长长的驴脸蹭着纪晓北,一脸的求表扬。 纪晓北拍拍德才的脸颊,问:“叔,婶儿,你们买了一天的粮食呀?” 再看驴车上,只有两只鼓鼓的麻袋。 “北呀,镇上的粮食都抢疯了,要不是你告诉我们,我们连这点粮食都买不到,那队伍长的呀……” 纪晓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镇上的粮荒她也有份呀! “能买到就是万幸了,多亏了晓北。”树根跟着说。 “我也是听到了风声,就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领到救济粮。”纪晓北笑了笑说。 “呸,我都听卖粮的人说了,县衙早就空了,县太爷都快吃不饭了,哪里还管得了百姓的死活……” 宋老黑见媳妇说着说着,开始骂县太爷了,这还了得,慌忙拉住她:“媳妇,县太爷咱可不敢骂!” 宋婶子又开始骂男人,幸亏把你的脸抓花了,才同意买粮,要不饿死你,自己没本事,就听有本事的,别整天嘚嘚瑟瑟…… 宋老黑被媳妇骂的把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了羞耻的面孔。 纪晓北一路上听宋婶子骂,快乐了一路。 到了村里,纪晓北就回家了,树根先给宋老黑家把粮食卸了,就回了家。 路上碰到几个人,看到他们车上的粮食。 “你们真去买粮食了?不等着开平仓了?”一个婆子问。 “家里断了粮了,就买了一袋,等开了平仓再多买。”树根说,“不过镇上买粮的好多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树根把他看到的轻描淡写地说了,村里人爱听不听。 他回去后把镇上的情况给爹娘说了,纪里正脸色暗沉说:“这世道还真是不平稳了,明天再去看看,多买一些,老婆子,你把家里的钱再拿出点来。” 里正媳妇一阵揪心,不想往外拿钱,可又怕到时候真挨饿,她犹犹豫豫地去屋里拿钱了。 纪里正家囤粮了,这个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天还没黑透,各家各户都知道了这事。 这天晚上,纪家湾大多数人都没睡着。 “媳妇,你把炕洞子里的钱数一半,明个去镇上买粮……” “老婆子,咱家的粮食还有多少,省着点吃,明天去镇上,咱也看看再买些!” “她爹,里正家都囤粮了,咱家是不是也得买点!” 整个纪家湾的人都在被窝里数铜板…… 林氏也睡不着,起身去后院转了两圈,看到墙根处堆满了树枝子,正要往回走,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前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娘的,果真有偷粮食的! 林氏弯腰从地上抄起了一节木头,就算把自己的命搭上,也不能让小偷得逞,她躲到了墙角,高高举起了棍子…… 第48章 蹭学位的渣男 等那人影走近了,这个人走路姿势这么熟悉呢! 这不是石头吗? 她慢慢地把手里的棍子放下了。 石头揉着朦胧的睡眼,没往茅厕那边走,直接在屋后的树枝上放水,哗啦啦,哗啦…… 溅了林氏一身,她刚要骂,又怕把儿子吓出毛病来,只能忍着尿腥味往鼻孔里钻。 方便完,石头迷迷瞪瞪地回屋了。 林氏扔了棍子,也回前院了。 林氏看向纪晓北的屋子,这么晚了还亮着灯,这孩子一点都不知道节省灯油。 大闺女今天出去了一天,说是去买盐,买了一天的盐,空着手回来了。 家里人都不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闺女出门,她也不问去哪里。 她拿出什么东西来,全家也默契地不问,哪里来的? 问那么多干啥,吃就完了,跟着大闺女混,每一张都不会被亏待。 包括马六甲那张大嘴,瘦啦吧唧的,特别能吃。 来了这几天,每天都要多放半瓢米,目测他都长个了。 她特意叮嘱了晓菊从今晚开始少放一把米, 明天再少放一把,多放半瓢水,反正也看不出啥来。 神不知鬼不觉的,米不就省下了嘛! 林氏觉得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这天晚上,没有再刮黄风,空气中还是有一股子土腥气。 屋里的纪晓北,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串葡萄,扔一个到嘴里,好甜好甜。 她翻出了妈妈留给她的纸条。 见字如面。 晓北,古董商上门看了货,都说这东西没见过,价都不敢报,不敢收,怕砸到手里了,又怕是倒卖文物。 最后那个金钗子被文物局给收走了,给了我五千块钱的奖励金,给我发了一个屁用没有的奖章。 北呀,还是弄些野菜啥的吃吃吧,弄这些文物古董,妈妈承受不住呀,一会儿被抓进警局,一会古董商上门,一会儿文物局又来电话…… 纪晓北一边吃一边看,笑的合不拢嘴。 捐给了国家,放博物馆实现了它的价值,自己也为子孙后代尽了些绵薄之力。 五千块钱,说实在的,不亏。 野菜就别想了,里面都是黄沙,水里也是沙,等一阵子吧。 她提笔给妈妈回了信,只报喜不报忧,说自己很好。 她给妈妈说了,今天在银楼里看到的小玉珠什么的,让妈妈进一点玻璃珠子手串什么的,拿到这边看能不能卖掉。 拿到这边来,穿上个彩绳,挂上个玉坠什么的,就挺好看。 穷人吃不上饭,可镇上县里好多富裕的人,她们不在乎这些小钱。 写完信,天已经很晚了。 她出去小解了一下,看到纪德才在院子里趴着。 走到大门口,把院子里的石桌搬过去,挡在了木门后。 偷驴贼,上次没得手,应该还会再来的。 回屋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 午后,妈妈在拳馆里休息,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了门口。 一个穿的很正经的男人,捧着一大捧玫瑰从车里下来。 等她快进屋的时候,纪晓北才看清了,是乔叔叔。 咦,上次梦到他不是去外地了? 妈妈拒绝了他,怎么他又回来了? 是哪里断片儿了吗,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妈妈难道答应他了? 自己这是有了后爸了? …… 一连串的疑问在她大脑里转悠。 郑果睡眼惺忪地站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老乔,你这是?”郑果的脸有些红,结结巴巴地问。 让孩子送花是一回事,他亲自送过来,感觉怪怪的。 乔明把花放下,说自己是去了另外一个城市工作,可孩子去了不习惯,死活要回来。 郑果听了挺同情他的,一个男人带着个孩子,真是不容易。 听到后来,原来他想把孩子放到郑果这里。 郑果一脸狐疑,孩子放到她这里是怎么回事。 最后,男人终于说出了目的,他想和郑果结婚,然后把孩子的户口迁到郑果的房子上去。 郑果心里冷笑一声,不说她都忘了,自己住的那套房子是学区房,价值千万。 片区里的学位紧俏的很,所以现在是一房难求,想买房都买不到。 乔叔看出来郑果表情异样。 他沉沉嘴角说,他心里是在意郑果的,是真心实意想和郑果结婚。 郑果把玫瑰拿起来,放到了他的怀里,说:“你走吧,我没有要结婚的念头,我也不缺女儿,我有女儿。” 乔明有些意外地站在原地,脸色铁青:“郑果,你女儿晓北已经没了,你不能这么沉沦下去呀,你应该有新的生活,以前你不接受我,是怕女儿不同意,现在你女儿没了……” 乔叔的话还没说完,郑果的大巴掌就呼了上去。 “乔明你他娘的女儿才没了呢,你再不走,我让你现在就没了……”郑果气的七窍生烟。 她不想结婚,不是因为晓北,是她不需要男人,这不又碰到了蹭学位的渣男。 乔明还想说什么,郑果的另一个大手又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 这次她用了十二分的力气。 乔叔踉跄着朝一边歪去,血从嘴里流了出来。 “滚!”郑果骂道。 乔明拿着玫瑰跑出了拳馆,一边跑一边骂:“娘的,练拳的女人真厉害,老子看错了你!” 郑果流下了泪水。 纪晓北身子一颤,惊醒了过来,她嘴里喃喃地叫着,妈妈。 她那天写信劝妈妈,可以尝试开启新生活,妈妈回信说,她试一试。 妈妈刚刚燃起的希望,被渣男给毁了。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的。 虽然妈妈从没有说过,但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不知不觉中纪晓北的心里也种下了这样的种子。 她眼里有些泪水,她一直觉得妈妈是无所不能的,原来妈妈也会受伤。 天还没亮,她起身下炕,穿了衣服,出门。 在院子里做了热身运动,练了一套妈妈教她的拳。 …… 一套拳下来,浑身舒畅,心里的郁闷消失了大半。 隐隐中,门口有动静,紧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消失了…… 纪晓北一直在等那个偷驴贼,如果是他,可能以后,不会再来了吧…… 第49章 被窝里的野蛮无理要求 穿衣服回去,给妈妈回了信,躺在炕上又睡了过去。 身子真是疲乏,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才勉强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起身下地,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瓦罐,都装满了水。 水还是很浑浊,不过比昨天好一点了,沉淀一下,烧开吃没有问题。 她在院子里活动筋骨,小鸡仔在地上滚来滚去,叽叽喳喳地叫。 屋外纪德才噗呲噗呲地打着响鼻。 屋里里传出了朗朗的读书声,她侧目望过去,她们三个念的摇头晃脑。 她满意地笑了,孩子嘛!逼一逼还是可以的。 她刚要转身,就听见噗通一声,晓花从凳子上摔了下来,疼得咬牙切齿。 “花姑娘,怎么了这是?”海峡老师惊得脸都红了。 “哎呀,屁股摔开花了,疼……”晓花捂着屁股不肯起身,“念的太入神了,一不小心跌了下来!” 石头拎着她把她提了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别想偷懒。 晓花死活不坐,就冷着脸站着,还闭着眼睛,不肯看书一眼。 马海峡老师束手无策,只能让她站着旁听。 石头:“先生,我想上旱厕……” …… 纪晓北:娘的,刚夸你们两句,好似给你们脸了似的,果然,孩子是不能夸的。 她转身抬脚准备朝屋里去教训石头和晓花,只觉得脚下一软…… 吓的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低头一看……娘呀!造孽呀,一只小鸡惨死在了她的铁蹄之下。 刚才还毛茸茸,圆鼓鼓,一秒钟后,软巴巴,稀烂烂…… 这要是让晓花看到了,还不气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她弯腰拎起稀烂的小鸡仔, 抡圆了胳膊转了两圈,猛地一撒手,小鸡仔像是个炮弹似的直飞入空。 她满意地拍拍手,毁尸灭迹完成。 一家之隔的纪家老屋,三虎媳妇正在煮饭,竟然从天而降一个血淋淋的东西。 砰的一声,砸到了锅里,溅出来的米汤,烫的她嗷嗷叫……‘ 纪晓北往天空看了看,哪里来的惊叫声…… 眼下不能进屋打扰他们学习,她洗了洗手,回屋在冰箱里扒拉了些东西吃。 一大早都没看到林氏,又去地里看半死不活的黄豆去了吧。 这样的鬼天气,那黄豆真不一定能长出来。 她那天给妈妈写信,让她搜集一些抗旱的草药品种。 去年是涝了,看这两天刮的黄沙,说不定今年就是个旱年。 家里就两亩薄天,她想种上草药。 一个村里就自己家种,恐怕不行,到时候偷也得被偷完了。 不知不觉她就到了地头,就见宋婶子,林氏一众婆子围在一起愁眉苦脸。 “宋婶子,你们昨日去买粮,怎么也不说一声呀,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呢。”二丫嫂子连叶说。 “大山媳妇,这话怎么说的,我家正好没有粮了,谁知道粮那么抢手,我就买到了半袋子,不信你问树根媳妇。” “说的是呢,我昨晚刚从娘家回来,我们要是知道粮食涨价,能不说嘛,都一个村住着的……” 纪晓北在外围听了几句,就去自家地里了。 连着她家地的是一片土坡,好大的一片,估计有十来亩,反正是挺大一片的。 如果一并种上药材,岂不是很好。 “真是愁死了,地里的庄稼大部分被毁了,到底要种些什么东西好呢!” “再种玉米估计来不及,要不就都种上红薯……” 纪晓北笑呵呵地走了过去说:“婶子们都在呀,我家的地要种草药,看样子粮食也长不了。” 她看向林氏。 林氏:怎么回事?她怎么不知道自家地里,要种草药? 不过,她还是木讷地点点头。 “行吗?北呀,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种那玩意能赚钱?”宋婶子瞪着求知的大眼睛问。 昨日她听了纪晓北的话,买到了粮食,从此以后,她决定纪晓北家干啥,她家就干啥。 “我婆家那头就是种这个,干旱年份庄稼长不了,药材耐干旱,长得挺好。” 纪晓北信口胡诌。 反正,这里的人一个都没去过县城那边的柳家村。 “真的呀,怪不得你婆家日子过的那么好呢,要怎么种呢?”宋婶子求知如渴。 “北呀,真行吗?咱村里人都没种过呀……”树根媳妇拧着眉问。 农民不种粮食,竟然种药材,疯了吧,拿东西又不能当饭吃。 其他婆子轻嗤一声,就当是听了个笑话。 连叶提高了音量说:“还没听过种药材发家的呢,嫁出去的媳妇就是主意多,不行我们也跟着试一试?” 其他婆子也附和着说:“可以跟着试试。” 纪晓北才不在意她们怎么想呢,爱种不种,呸! 等纪晓北和林氏她们走远了。 “天大的笑话,种草药,她家又不开药铺,种那玩意,有病吧!” “是呀,种粮食都不够吃,不种粮食,喝西北风呀。” “别听她瞎说,没看到宋婆子吗,那是吃了人家多少东西,变成舔狗了……” 一阵笑声传了过来…… 村里婆子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谁都觉得自己比猴精,谁都可以在背后捅别人刀子。 树根媳妇回去以后,给树根和公公说了。 纪里正想了好久,饭都没怎么吃。 最后他拍板,如果纪晓北家种,他们也跟着种上两亩,种太多,太冒险了,不敢呀。 树根黑着脸点头,同意爹的意见。 “那个纪晓北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她怎么就知道粮食要涨价……”树根媳妇想了一宿都没想明白。 纪晓北在家没费啥嘴皮子,就把林氏给说动了。 主要是林氏也做不了闺女的主呀! 毕竟,到目前为止,地里发了芽的黄豆,都蔫吧回去了,真真的浪费了种子。 林氏现在都怕了,大闺女这张嘴,算了,都听她的…… 哎,这家当的!幸福且憋屈着。 宋婶子家两口子,在被窝里也商量这个事。 宋老黑这次不敢提反对意见,乖乖听媳妇的。 媳妇说都种上,他舔着脸哄了半宿,才说动她留下两亩种粮食。 达成一致协议之后,宋婶子也是个爽快人,把门关上,答应了宋老黑所有的野蛮无理要求…… 夜很深沉,喘息很粗重…… 第50章 纪大牛的绿帽子!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早早起来了,今天还有一件大事要办。 昨晚一激动,忘了说了。 纪晓北提出,要把连着的那块野山坡给买下来。 林氏吓的脸都白了,那块地比咱家的地还薄呢,真不能买。 纪晓北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堆,林氏才抖着嘴勉强接受。 不,是被迫接受。 “我先去看看那片地!”林婆子站了好几次,才从石凳上站起来,两条腿软的不行了。 刚站稳,就听到门口有人喊。 “大嫂,在家吗?” 听到这个声音,她直接又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 “你二婶来,来干啥!”林氏好久都没听到这个吓人的声音了。 她和老三媳妇把她们赶了出来,两个弟妹还把自己给打了。 现在想起来,心都突突直跳。 “娘,我去看看!”林氏一把拉着纪晓北说。“我,我去!” 她用粗糙的手胡乱抹了把脸,好像要把脸上的惊恐抹下去。 到了门口,把她吓了一大跳。 两个儿媳妇抬着一个破门板,老太太竟然躺在破门板上。 “这个,娘这是……”林婆子问。 “大嫂,娘病了,你们作为老大,得管吧。”老二媳妇说。 “是呀,大嫂,这么多年都是我和二嫂照顾娘,你倒是好,落了清闲。”三儿媳冷着脸说。 纪晓北瞟了一眼,门板上的老太太,这家伙气定神闲,躺的板板正正的。 “可是,当初我从老屋出来的时候,娘说了,我们每月交月供,其他的不用管,你们那边也不管我们。” 林婆子稳稳精神,口齿清楚地说。 “大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是当老大的,你不管,我们也不管。” 老二媳妇没想到,林氏变得这么能说了。 老三媳妇往院子里一看,院子里有驴,有鸡,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没想到,她走了几天,大嫂家的生活就过的这么好了。 还弄个外男到家,竟然还如此的年轻! 纪大牛不在家,她反了天了,藏个小白脸在家。 二狗媳妇嗷的一嗓子,手下一松,门板猛地往下一沉,朝地上砸去。 三虎媳妇惊叫一声。 紧接着,砰的一声,门板落了地,上面的纪老太被摔的从门板上蹦了起来。 手捂着屁股,嘴里嗷嗷地叫着,冲向二儿媳。 “娘,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我大嫂养了个小白脸……”二狗媳妇跳了老远,躲开纪老太的大掌。 纪老太顾不得打二儿媳了,呲牙咧嘴地看向马六甲。 马六甲脸都红了,自己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呀,不关我的事呀! 林氏慌忙想解释,纪老太哪里容她说话,呼啸着冲她打过来。 这还了得,几天没到这边来,竟然给儿子戴了那么高的绿帽子。 石头气的眼睛都红了,奶奶不问青红皂白,侮辱娘,还侮辱先生。 他大步走了出来,冲着老太太重重的拳头就去了。 他护住了娘,老太太的拳头落空了,一个趔趄,朝前面栽过去。 三狗媳妇冲过来,扶住了老太太。 “娘,你瞎说什么,这是我远房的表侄子,来我这里借住几天。”林氏在吵吵闹闹中插空说。 “啥?远方的表侄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门亲戚!”老太太站稳脚跟,又看向马六甲。 马六甲吓的后退了几步。 老太太这架势,好像要吃人一般,村里老妇人都这么泼辣的嘛? “奶,歇会儿吧!你不是病了吗?”纪晓北憋着笑说。 “对,我是病了。”说完扶着腰坐到了门板上。 “奶,你跟我们住吗?”纪晓北问。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说:“对,我打算到你家来住,西厢房不是收拾好了吗,我住那间。” 林氏看向纪晓北,那是纪晓北的房间。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也好,不过跟着我们吃了苦,你可别后悔。” 纪老太心里很高兴,就这么成了,她和两个儿媳还准备了好多的说辞呢,用不到了? 纪老太耸耸肩,一副没有发挥好的样子。 “你家给外人吃竹鼠,吃腊肠,自己家人都舍不得拿出一点来,娘以后,你跟着老大家吃香喝辣的吧。” 二狗媳妇羡慕地看向婆婆。 纪老太说:“把门板上我的东西,拿到西厢房去。” 两个儿媳面露喜色,去拿东西。 “等一下!”纪晓北说。 “有个事情,我得说一下!”纪晓北叉腰站到老太太身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昨天我去县里了,你儿子的事,你还不知道吧?”纪晓北问。 “啥事?”纪老太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又有了纪老大的消息了? “你儿子打仗失利,带着一小股人逃到深山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上面说了,他们这种行为就是逃兵,你知道上面对逃兵的惩罚是怎样的吧?” 老太太一下子从门板上站起来。 “不知道……纪大牛……” “对,你儿子是逃兵,如果一个月不返回战场,全家去北疆,女的做饭喂马,男的充军。” 纪晓北严肃地说。 “本来这事,我想找两个叔叔商量的,石头还小,充军是不可能得,顶多就是喂喂马,抬抬死尸啥的……” “哎哎,你从哪里听说的?”纪老太的脸色都变了。 “我去找县太爷了,就那丢了蒜的事,没想到我还没开口,人家先给我说了这个!”纪晓北继续忽悠。 两个儿媳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惊恐。 纪晓北真的见到了县太爷,那是个多大的官,她们都无法想象。 征兵的时候,兄弟三个抓阄,二狗和三虎撺掇老太太作了弊。 三张纸上都写的纪大牛。 纪大牛先抓,果然是他。 他就去参军了。 如果这个事被纪晓北知道了,那还了得? “娘,这是真的假的呀?”二狗媳妇抖着嗓子问。 纪老太瞪了她一眼,吓破胆的二儿媳后退了几步。 “骗谁呢,你当我傻吗?”纪老太冷笑一声, 纪晓北转身进了屋子,拿出一张黄纸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她甩给老太太说:“你自己看,这是文书,有县太爷的签名!” 第51章 分家,买地 纪老太心里开始哆嗦了,虽然豆大的字不识一个,她还是翻来覆去了看了好几遍。 两个儿媳也凑过来看,越看脸色越差。 马六甲看了一眼,这黄纸这么熟悉,这不是自己抄写文章吗? 怎么成了朝廷的文书了。 他看了纪晓北一眼,纪晓北正朝他挤眼呢。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东家真是聪明绝顶。 婆媳三个端着纸,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老三媳妇沉不住气了。 噗通一声跪在纪老太面前:“娘,三虎不能去充军呀,没有他,我可怎么办呀?” “是呀,娘,二狗也不能去呀,他那小身板,去了就是死呀。” 纪老太:…… 林氏一脸懵逼,大闺女这是闹的哪般,每次问她,她都说没有消息…… 不对,林氏突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心里的石头落下,挺了挺胸膛。 想拿捏我,先问问我大闺女同意不。 三个人扔掉黄纸,慌乱地把东西都放到门板上,准备抬走。 “等一下!”纪晓北大手一挥,拦住她们。 “我不在你家住了,我回去,回去住……”纪老太挤出一丝难看的笑。 “奶,咱们也没分家呀,即使你不在我家住,户籍上咱们也是一家人呀,县衙的人查下来,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三个人又是一愣…… 老太太马上想到了办法:“老二媳妇,去找里正来,今天就把家给分了。” “不行,奶,你不能抛下我们不管呀,到时候咱们还得一起上路呢。”晓花哭着从林氏身后跑了出来。 众人都惊呆了…… “哭个啥,你跟你娘去就行……”纪老大大吼一声。 晓花一点都不怕,她跑过去拉住纪老太的衣角说:“奶,你手上的银镯你,你说过要给我的!” 那次纪老太让晓花帮她烧火,晓花不愿意,纪老太骗她说,把手上的银镯子给了她。 纪老太一咬牙一跺脚,把手腕上的银镯子摘下来给了晓花。 晓花抹着泪,跑回了屋子。 这时候,纪里正急哄哄地跑了过来。 “闹啥着这是?分家呀!”他喘着粗气问。 二狗媳妇在路上给他说了一遍。 “纪婆子,不是我说你呀,见大儿家过的好,就想过来跟他们住,一听要流放充军,跑的比兔子都快,不地道呀!” 纪里正教训道。 “里正呀,我老婆子身子不行了,你就做主给我们分了吧!”纪老太尴尬地笑着。 “这样吧,老大下落不明,老大一家子上路,老的老小的小,你拿些银子出来吧,五两银子!” 纪老太一听,马上不高兴了。 “我哪里有银子呀!” “你没有,二狗和三虎两兄弟拿,总之不拿银子,这家就分不成。” 纪里正红着脸坐在门板上,气呼呼的说。 一个堂堂的里正,能任凭你为非作歹? 纪里正鼻子里哼了一声。 两个儿媳妇互相看了一眼,二狗媳妇说;“拿,我们拿。” 三虎媳妇跟着点头。 “行,你去拿银子,我回去让树根写文书!”纪里正说。 两个儿媳恐生事端,让老太太回去拿银子。 海峡递给纪晓北一张纸,是他写的分家文书。 纪晓北在心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赞。 够机灵,反应够快!晚上给你加鸡腿。 “里正叔,这写好了!”纪晓北递过去。 纪里正反正也不认字,他说:“等你奶回来,双方签字就可以了。” 一会儿功夫,纪老太拿着银子就回来了。 两家人在上面按了手印,终于把家给分了。 纪里正说,把这个事报到县衙里,等弄好了,把新的户籍卡发给你们。 两个儿媳妇,抬着门板飞快地跑了。 纪老太在后面追:“她娘的,你们两个再跑快点,看我回去收拾你们!” 纪里正骂骂咧咧也走了。 纪晓北把门关上,一家人笑弯了腰。 “不是,我还找里正有事呢,他怎么也走了!”纪晓北笑够了想起了正事。 她要找里正买地的,她要种药材的。 石头飞快地跑出了门,把一只脚踏进家门的里正拽了回来。 “啥,你要买那荒地,北呀,那个长不了粮食的,别瞎折腾……” 里正好心地劝着,把能想到的都说了一遍。 林氏在一边听的出了一身汗,又一身汗,希望里正能说动闺女。 林氏觉得里正说的有道理,年景不好,种那玩意,一定赔钱的呀! 林氏把手里的五两银子,捏的紧紧的。 “北呀,那么一大块地,杂草丛生,还有好多的乱石头,收拾起来很费劲,你们家一年也开垦不出来呀!” 海峡在屋里端着书,一个字也看不下去,他觉得他就是苦力的角色。 哎!看在东家饭菜好吃的份上,勉强忍一下吧。 “里正爷,我雇人开荒,咱村里这么多闲散劳力,给两个钱很好找人。”纪晓北胸有成竹地说。 她以为里正在怕她找不到人帮着干活。 林氏的心揪得更紧了,找人干活,还要给钱,大闺女说的两个钱,到底是多少钱呀。 她紧盯着纪晓北的脸,这张胖脸上到底隐藏着多少花花肠子呀。 看不懂,看不懂! “里正爷,你就卖给我吧!”纪晓北恳求道。 纪里正猛地起身拍了一下桌子说:“晓北。爷巴不得把那破地卖出去,爷是担心你赔钱呀,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里正是真的心疼,就林氏这个软性子,任凭纪晓北瞎胡闹,管也管不了。 里正觉得村里第一户饿死的人,就是纪晓北家。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她知道里正是为了自己好。 “爷,这事真的能干,要是你家也种,我去县里买的时候,也给你家买上。” 纪里正咬牙说:“那就卖给你吧,山下大一片都给你,大概是15亩,也别量了,只多不少的。就收五两银子吧!” 谢谢里正爷!”纪晓北宽厚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爷,晚上别走了,在我家吃,前几天我买了猪下水,都收拾好了,晚上做了尝尝; 晓花呀,去把铁蛋和铁球叫过来!把树根叔和树根婶子,都叫上,一家子都叫来……” 第52章 节奏太快,力不从心 晓花赶紧把小鸡仔从凳子上拿下来,跑了出去。 纪里正刚要阻止,晓花已经跑没影了。 他一甩袖子就要走,被纪晓北一把拉住,差点把纪里正拉个跟头。 “这孩子,力气这么大呢!” “里正爷,你今晚必须在我家吃!” 林氏反应过来,那么一大片地,里正只要了五两银子,真的是不多呀。 她也拦着里正说:“在这里吃,都在这里吃,你们爷俩聊着,我去做饭。” “北呀,昨晚我和你奶商量了半宿,她也想种那个什么知娘,就你说的药材,她想种三亩地。”里正捋了一把胡子说。 反正媳妇也不在,说谁做的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多说了一亩。 这几次纪晓北说的话,都应验了,还是得跟着她,她家种15亩,咱家输不起,就少种些。 纪晓北心里琢磨了一下,织娘是啥药材,不,不是知母吗? “爷爷,是知母不是织娘!”纪晓北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那还不一样的吗?这孩子……” …… 林氏是个知事理的人,里正对自家好,自己也得拿出真心实意来。 她狠狠地挖了两葫芦瓢的白米,晓菊在一边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还是她那抠门的娘吗? 纪晓北给晓菊传授了制作方法,先放野葱野姜煮熟,晾凉切段,锅里热油,放白糖炒糖色,野葱大蒜爆香,放大肠段,翻炒一会儿出锅。 纪晓北不放心,又去灶屋叮嘱了一遍。 前几天她去镇上买的土豆子,都从屋里拽出来了,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晓菊呀,去割点五花肉,多割点,五花肉炖土豆子,对了,那干豆腐还有不?” “有,大姐,我去拿,现在泡上来得及!” “多泡点,人多!” “哎……知道了,大姐!” 林氏站在板凳上摘房梁上的五花肉,差点没掉下来。 “娘,以后这种登梯子上高的活儿,就让我来,你摔了可怎么整。”纪晓北说着,搂着林氏的两条腿,把她从板凳上抱了下来。 她两只大脚往上一踩,岔开腿,割了一大块下来。 林氏的心脏突突突地跳的厉害。 不一会儿,灶屋里就有了香味。 宋婶子站在院子里,吸吸鼻子,不用想都知道是纪晓北家,又吃肉了。 她跑回屋子,对宋老黑说,她决定了,一定跟着纪晓北种药材,而且所有的地她都要种上。 宋老黑急的直摆手,不行呀,使不得呀,咱家吃啥呀…… …… 晓花,铁蛋铁球,手拉手地跑进了进来。 “花呀,其他人呢。”纪晓北问。 “奶说了,她们一会儿就来!”晓花高兴地说。 又能和铁蛋他们一起玩了,她兴奋地拉着他们两个去找纪德才了。 过了一会儿,里正媳妇端着一个笸箩过来了。 “婶子,来就来,你拿啥东西呀!”林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大牛媳妇,你别嫌弃少,给孩子们尝尝,树根媳妇从娘家带回来的枣糕。” “行,婶子,我叔在屋里,你进屋吧!“林氏招呼着她。 “不了,他们爷三个在这里吃就行,我回了……”说完,一溜烟地跑了,林氏拦都拦不住。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谁好意思去别人家吃饭呀。 米已经下锅了,肉菜也炖上了,满满一大锅。 晓花、铁蛋和铁球在外面玩不下去了,蹲在灶屋门口,三个人心不在焉地玩着木棍。 海峡的书早就看不下去了,他正在暗戳戳地咽口水,在这住着,最不亏的就是嘴。 来了几天,自己都胖了,裤子都有些瘦了,过几天借故回去一趟,让娘给放开一点,现在吃饱了有些憋气。 五花肉炖土豆子,满满一大盆摆到桌子上,一大盘子爆炒肥肠,油汪汪的。 “吃饭了!”纪晓北喊了一声。 三个孩子飞快地去洗手,上次来她家吃饭,晓北姑就是先让洗手的。 三个孩子直勾勾地看着大盆里的菜,馋的口水直流。 纪里正压抑着内心的好奇,走了出来,太香了,他想象不出她家到底做的啥饭菜。 我滴娘呀!上面一层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耀武扬威地躺在盆里。 还有肥肠,油滋滋的,太诱人了。 “爷爷,快坐下!”纪晓北把里正按在两个孙子中间的凳子上。 在他手里塞了一双筷子。 所有的人都望着里正,整张饭桌上,就他辈分大,他不动筷子,没人敢动。 里正清清嗓子说:“吃吧,都吃,尝尝你姑家的饭菜!” 他夹了一块肥肠,还没放到嘴里,七八双筷子就伸进了盘子。 他看自己的两个孙子吃相太难看,本想教育两句。 再看那大盆里,肉都没剩几块了,再不吃,就没有了。 他啥都顾不得了,先吃! 屋子里只有呼噜呼噜扒饭的声音,偶尔听到铁蛋和铁球的吸溜鼻涕的声音。 一会儿功夫,风卷残云,桌上的饭菜吃光了。 几个小子摸着滚圆的肚子,眉开眼笑。 纪里正抹了一把老汗,差点吃晕在饭桌上,这干饭节奏,有些力不从心。 海峡一点都没客气,里正率领着他的两个孙子吃的头都不抬,这时候再客气,那就是脑子有病。 “我再去盛点,锅里还有,我奶,叔婶子都没来,剩下好多呢………“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里正按住了手。 “不吃了,都饱了,再吃就是浪费了!”他伸腿踢了两个小子一下,让他们出去玩。 两个小子吃的也差不多了,他们欢欢喜喜地和晓花跑了出去。 纪晓北把锅里的半盆子菜盛出一半来,让里正带回去。 里正哪里肯,吃了还往回拿,像什么样子。 “给我奶吃的!”纪晓北坚持。 林氏也说:“拿回去,给婶子吃,补补身子!” 纪晓北给里正拿了个背篓,把盆子放到背篓里,里正也没再客气,背着背篓出了门。 把一屋子里的狼藉收拾好,几个人坐在桌前。 神情有些恍惚,这么着和老屋那边成功分了家,还得了五两银子。 用五两银子买了15亩荒地,还吃了一顿肉菜庆祝。 纪晓北看着愣呆呆的几个人,清清嗓子说:“家也分了,地也买了,接下来就说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第53章 肚子里的小娃娃搞的鬼吧? “石头,你去找你那些小伙伴,看他们愿意给咱们开荒的吗?管一顿饭。”纪晓北说。 她本来想每天给五文钱,被里正给否决了,他坚决地说,管一顿饭就行了,稍微做油水大一些,就可以了! 按照今天这个油水应该是可以的,纪晓北暗暗地想。 石头点着头。 “晓菊和娘负责每天的午饭,没事儿的时候去帮着干点活儿。” 海峡挠挠头,刚要说话,就听纪晓北说:“海峡,以后早起一会儿,先给他们上课,然后跟着石头他们去开荒,每天再添15文钱。 “东家,不用,不用格外给钱的!”海峡红着脸,客气道。 “好,那就不给钱了。早上的学习时间短了,晚上抽空再温习一遍。” 海峡:东家真是个实诚人,到手的15文钱,就这么飞了,呜呜呜…… 分好任务之后,一家人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片荒地。 虽然林氏心里早就有预期,但是看了荒地之后,心还是凉了半截。 缠绕在一起的小树,长得歪七扭八,没有一棵能用的。 乱石、碎石、树根、草根,看着好棘手,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开荒。 林氏一筹莫展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也不知道呀,她看向了海峡先生。 海峡直接把脸别了过去,这事他可不懂,他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 石头的脸也铁青,那种占地为王的兴奋劲儿跑的无影无踪。 正当一家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 纪里正带着树根,路上碰到了宋老黑,都一起过来看了。 宋老黑听说纪晓北买了荒地之后,惊的一张大嘴久久没有合拢。 他在纪家湾生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听说谁家开荒山,种药材的。 这不是瞎胡闹吗? 他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和媳妇说说,咱不能跟着纪晓北瞎干呀。 纪晓北这个女人不靠谱,估计在婆家待不下去了,跑到娘家来胡作非为了吧。 他朝林氏投去了一个同情的目光。 林氏的脸早就绿了,她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了。 纪里正围着荒山转了一大圈,一刻钟的功夫才回来。 “晓北呀,咱们从那边向阳的山坡开始,弄下来的碎石和树木,堆放到坡下,下坡路好走些。” 纪晓北点头,就听纪里正的吧,反正她啥都不懂。 “北呀,还是找几个强壮的,有经验的汉子吧,有些需要巧劲儿呢,半大孩子吃的多,还没长劲儿。” 纪晓北只顾着点头,都听纪里正的。 “里正爷,要是树根叔没啥事的话,就让他带着村里的汉子干吧,每天给20文钱吧,其他的汉子给15文钱,您看行吗?“ 这孩子,张口闭口就给工钱,不知道的以为她家是地主老财呢。 可是这活儿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完的,还是得给钱。 “你树根叔也要15文就行!“说罢,他就去村里找工具去了。 汉子们推着小推车,拿着斧子,拎着镰刀就朝这边来了…… 只干了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 汉子干活儿相当卖力,主要是让东家看看,活儿干的咋样。 纪晓北打手一挥,同意让他们都留下来。 树根和他们说好了,明天吃过早饭,带着工具就过来。 饭菜由纪家给送到地里来,省的来回耽误工夫。 林氏点头,还是树根兄弟想的周到。 纪晓北家买了荒山的消息,一顿饭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纪家湾。 纪家老屋那边,纪老太才反应过来,被那外嫁女给骗了。 她恨的牙根疼,指着两个儿媳妇就骂。 “就你们两个撑不住气,吓得腿都抖了,没看出来纪晓北是骗人的吗?” “娘,您不是也没看出来吗?”二狗媳妇小声嘟囔。 “可那文书都有了,能有错吗?”三虎媳妇瞪着一双傻里傻气的大眼睛问。 纪老太小跑着过去戳她脑袋:“真是个榆木脑袋,她不会随便找张黄纸吗,怎么还没想通。“ 纪老太都要被三儿媳给蠢哭了。 “娘,她们买了那荒地,还雇了人收拾,哼!那地方能长庄稼,做梦吧!”三虎媳妇讥讽地说。 “是,娘,你不用着急,等着看笑话吧,还雇人开荒山,年景好的时候,都没人开那荒山,饭都吃不饱,她们竟然开山。” 二狗媳妇附和。 纪老太心里才舒服些,纪晓北坑了自己五两银子,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丢人现眼,等着让人看笑话吧。 纪老太气的哼唧了一晚上,心疼那五两银子呀! 林氏也一晚上没怎么睡,花出去五两银子,每天还要支出百十来文的工钱。 过几天,晓北还要去县里买药材秧子,又得花钱…… 哎呀呀,肝疼呀! 纪晓北下午在荒山上走了半天,有些累了,洗漱完,就躺炕上睡了过去。 最近睡眠质量超级好,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好像食量也大了,总是饿,是肚子里的小娃娃搞的鬼吧! 她还啥感觉都没有呢,真是神奇。 一觉睡到天微微亮,她又饿了,打开冰箱找吃的,先拿了母亲留给她的纸条看。 妈妈一句都没有提乔明的事,又给她放了两盒子金珠银珠。 纪晓北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对妈妈关心太少了,每天自己只顾着吃喝玩乐,现在想想有些内疚。 不过,她心里清楚,只要自己好好的,妈妈就是开心的。 今天她那批粮食要出手了,能赚多少就看今天粮铺里的价格了。 十个雇工,再加上自家的人,十几口人要吃饭,得帮着晓菊早些准备。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容器里都装满了水。 海峡他们早课刚刚结束,石头在劈柴,马先生在给德才收拾驴棚。 晓菊在泡茄子和萝卜干,林氏做早饭,晓花扫院子,每个人都没闲着。 小鸡仔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叫着。 “小鸡仔丢了一个,昨晚不会被啥东西吃掉了吧!”晓花一边扫院子一边嘟囔。 “应该是老鼠,咱家老鼠可多了呢!”纪晓北忙接话说。 “是,就是的,我昨晚去后院小解,在房后面听到嘻嘻索索的声音……”石头放下劈柴刀说。 林氏:…… 第54章 这个男人的腰不错 吃过早饭以后,纪晓北跟着海峡和石头去了荒地。 树根带着村里的九个汉子,浩浩荡荡地提着工具也赶来了。 树根给他们分配了区域,两人一组,分开来干。 纪晓北看到一种枝条细弱,弓状弯曲的植物,她认识这种植物,是枸杞。 她带着小孩子们去郊游的时候,重点介绍过枸杞。 枸杞头可以当做野菜吃,但在这里没看到有人吃枸杞头,春天正是鲜嫩的时候。 这片荒土坡上很少有人来,乱石比较多,地上也没多少野菜。 枸杞长得很好,一会儿功夫,她就采了好多的枸杞头,背回了家。 “大姐,这是什么呀?” “野菜,中午换个口味,吃这种野菜。”纪晓北说。 纪晓北在院子里洗好,控水,让晓菊烧热水,焯水,放上切好的干豆腐丝,蒜头拍碎,野葱切碎,锅里放菜油,热油泼到葱蒜上,一股热辣的香气扑面而来。 “姐,好香呀!”晓菊高兴的说。 “那是因为你的手艺好!”纪晓北夸着,因为整个过程,她坐在门槛上,只动了嘴皮子。 她不会做,但她知道怎么做。 以前看厨房大师傅炒菜看多了。 纪晓北又趁她不注意,从冰箱里拿出酱油醋放上了一点点。 撒上盐,拌匀,一大盆枸杞芽凉菜就做好了。 她割下一大块五花肉,递给晓菊。 “中午人多,多放些肉,五花肉炖萝卜茄子干,周围贴饼子!”纪晓北说。 一锅煮,省事! 晓菊点头答应。 林氏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见案板上放着一大块五花肉。 “北呀,咱这肉要省着吃,荒山不知道啥时候能开出来呢!”林氏说着就要拿刀,想切下一块来。 “娘,我一会儿就去镇上,再割些肉回来!” 林氏:……哎!就当我没说!这肉够的…… 林氏还在愣神,纪晓北操起菜刀开始切肉。 “北呀,厚,厚,太厚……“林氏急走几步想去抢她的菜刀。 “啊,娘,你是说切厚点吗?”纪晓北觉得自己切的就够厚的了,怎么还要厚点呢! 她咚咚两刀下去,切成了比筷子还要厚的片。 林氏在一边急的直跺脚,眼眶子都红了。 纪晓北低头苦切,心里还纳闷,娘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上的饭都没吃两口。 “大姐!”晓菊实在看不下去了,扔了手里的铲子,一把抢过大姐手里的菜刀。 “大姐,我来,我来,你歇一会儿哈!”晓菊挤出丝难看的笑,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脸色铁青,纪晓北再这么切下去,她非得原地去世不可。 晓菊的手抵住菜刀,切出了薄薄的小片,林氏憋着的那一口气终于喘了上来。 纪晓北尴尬地笑着说:“咱家菊刀工就是比我好,家里的饭菜就辛苦你了,我去镇上了!” 林氏抖着嘴唇,急忙摆手说:“去买,买肉吗?不用,还有一只野鸡……” 纪晓北真怕林氏犯病,她记得娘以前有爱晕的毛病,忙安慰说:“娘,我去买些骨头回来,熬出的骨头汤炖野菜,香得很。” 林氏看着纪晓北背着大背篓,走出了院子,紧跑几步跟在她身后喊:“北呀,少,少买点……一根骨头能熬一锅浓汤……” 纪晓北把背篓扔到驴车上,赶着纪德才出门了。 日头快到头顶了,时候不早了,她甩了一下驴鞭子,纪德才大步跑了起来。 刚到镇上,纪晓北就发现不太对劲儿,婆子汉子们一脸焦急,背着背篓走的飞快。 “快走呀,粮食一会儿就被抢没了!” “鞋子掉了,等一哈……“ 纪晓北让纪德才慢下来,心里纳闷,县里这么快就开平仓了? 她跳下驴车,想拦个人问问。 “哎,大婶……” “大什么婶……”人从她面前飞快地跑了。 “大伯,大伯,你们这是去哪……” “问啥,还不去抢粮食……傻吧!”大伯颠着跛脚,走路一阵风。 tnd,我的粮食还没卖呢,就开了平仓。 她拉着纪德才就跟着人群去了。 走了一段她才发现不对,这是去粮铺的路,他们去抢着买粮食了。 差点被骗了! 她哼着小曲,坐到了马车上朝自己的铺子走去。 刚走了两步,就看到了一个高大宽厚敦实的身影,不是黑塔还能是谁。 他身边跟着一个男人,比他长得匀称多了。 从后面看,一身玄色绸缎衣衫,身姿挺拔,腰上系着宽腰带,乍一看,宽肩窄腰,仔细一看腰子不错,不,腰不错! 纪晓北嘿嘿笑了两声,这个就是买主吧,看着像是个有钱人。 “黑塔!”纪晓北甩了一下驴鞭子,高声叫道。 黑塔被身后的鞭子声吓了一跳,扭头看到蹲在驴车上的纪晓北,愣了愣,歪头稍稍弓腰和身边的人说了两句话。 他身边的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纪晓北一眼,回头继续走路。 “黑塔,我去前面开门!”纪晓北赶着驴车从他们身边经过,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沉香的味道。 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纪晓北心里想着卖粮食的事,没来得及多想,策驴而过,扬起一阵尘土。 付季昌微微皱皱眉头,黑塔忙用袖子扑打男人周围的尘土。 纪晓北快速把纪德才拴好,打开门,把里屋门口的桌椅矮凳移开,推开了门。 两个人也紧跟着进来了。 纪晓北往一边侧侧身,把身子贴到墙壁上,想让男人过去。 男人扫了一眼纪晓北。 空间是有些小,纪晓北收了收肚子,提起脚跟使劲往墙里靠了靠,男人大踏步朝里面去了。 她皱皱鼻子,沉香的味道,原来是他身上发出来的,挺好闻的。 黑塔主动站在了原地,毕竟那点小空,他挤也挤不进去呀,何况墙上还挂着不太像女人的女人。 纪晓北跟了进去,介绍道:“客官,镇上粮铺里都买不到粮食了,我这粮食可金贵着呢。” “我又不瞎!”男人冷冷地回了一句。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黑塔带来的是什么人呀,会不会说话。 他进里屋转了一圈说:“可以,我都要了!” 第55章 纪德才的真爱 纪晓北脸上的笑都快掉到地上了:“您眼光可真好,搬回去在家里放几天,价格保准翻倍!” 她刚要介绍价格,就见男人大手一挥。 黑塔大踏步走过来,在纪晓北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锦布袋子。 她打开一看,好几块银元宝,银闪闪的,娘呀! 她把张成o形的嘴巴,用力合上。 这个男人,原来是黑塔的主子,真他娘的大方。 一个银锭子是20两,大概是七八个的样子。 “这个,都是我的?”纪晓北眨眨眼问。 男人没接她的话茬说:“这个屋子,我租了,等粮食卖出去之后,再归还给你!” “租,租我的房子……”纪晓北结结巴巴想问,租多久。 没想到男人一个眼神,黑塔又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纪晓北眼里闪过点点精光:娘呀!碰到财神爷了这是! 她抄起桌子上的银锭子,放到在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 “可以,您放心租用吧,什么时候不用了还给我就行,桌椅板凳啥的都送你用!”纪晓北慷慨地说,一边说一边往外退。 屁股一不小心撞到了门框上,小屋子晃了三晃。 “姑娘,你没事吧!”黑塔问。 “没,没事,我先走了!”出门拉了纪德才,纪晓北蹲在驴车辕子上,在空中甩了一鞭子,扬长而去。 为啥总要蹲着呢,因为德才跑的快,路又不平,驴车减震太差,尽管那的肉厚,但还是颠的胯骨疼。 蹲着,还能时不时地跟着节奏抬屁股,就好多了! 好几次纪德才想拐弯,都被纪晓北给拦住。 一口气跑出十来里路,前面没有路了,她才回过神来。 她掏出身上的锦布袋子,八个银元宝躺在袋子里。 一共160两,天哪,有钱人买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有钱人的钱好赚!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今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咳咳咳……” 她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是午后了,走错路了。 一路上纪德才跑的不情不愿,嘴上都被勒出了血印子。 再看德才,一双委屈的大眼睛瞪着纪晓北。 纪晓北呼噜呼噜它的头说:“没事儿,走错了不要紧,往回走嘛!” 她调转驴头,纪德才突然惊慌地朝山林里狂叫:“啊呃——啊——啊呃——啊!” 纪晓北朝那片林子看过去,啥也没有呀! 她觉得德才的眼神不对,惊慌里带着温柔,温柔中有些娇媚,娇媚里掺杂着激动,激动里貌似还有耐人寻味的欲罢不能…… 纪德才四肢撑开站立,头颈伸直,耳向后背,叫声比平日里更加狂躁。 有危险,或许是有生猛的动物在附近。 纪晓北的神经也绷了起来,握紧了拳头,警惕地看着四周。 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回应:啊呃——啊——啊呃——啊! 纪晓北:亲娘呀,德才找到真爱了! 纪晓北看着它抖动的身子,撅起的尾巴,上去就给了它屁股一巴掌。 怎么说也是个姑娘,给老子矜持点。 再饥渴难耐,也要稳住阵脚,tnd的,瞧你没出息的样儿。 纪德才委屈地哼哼了两声,两眼期待地看着纪晓北,用脸蹭蹭她的胳膊。 春心荡漾,去吧!去吧! 纪晓北把它身上的驴鞍解下来,拍了拍它的头,低声说:“别浪太久,早点回来!” 德才冲着山林嘶吼一声,又回过头来蹭蹭纪晓北的手,这才扬起驴蹄子飞奔而去。 纪晓北坐在车辕子上,有一种老母亲看着闺女和人厮混的担忧,不,和人约会。 她打开冰箱拿了只烧鸡,吃了起来,这几天食欲超级的好,睡的也好。 竟然没长胖,哼! 我这该死的锦鲤体质,光吃不胖! 吃完,灌了一瓶矿泉水,靠在车帮上打盹,真是太困了! 她总是忘记自己肚子里有崽,古代人的体质是真的好,就这么折腾,肚子里的小东西还长的好好的。 她把怀里的银子揣紧,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觉得远处一阵地动山摇,睁开眼睛,啥东西呀,黑压压一片! 她惊得一个猛子站了起来。 她眨眨眼,万马奔腾,不,应该是万驴奔腾! 那气势,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等腾起的尘土落了一些,她才看清,万驴已经停在了远处。 朝她跑过来的是纪德才,还有一个高大健硕,膘肥体壮的公驴。 她大笑一声:纪德才,好样的!没有在爱中迷失自我,成功勾回来一个! 纪德才哼哼唧唧地在纪晓北身边站定,羞涩地回头看了一眼公驴,眼神都带拉丝的。 公驴回应了它一个响鼻。 纪晓北:呸,吃一嘴驴粮,老娘还是个单身! 她走过来,拍了拍公驴宽厚的背,精瘦的腰,这腰也是好腰! 不知怎么滴,她脑子里闪出了另一个男人精瘦的腰。 公驴也学着纪德才蹭了蹭纪晓北的手。 “走吧!”纪晓北给纪德才把车套上,一人两驴朝家走去。 刚进村,小河边有几个媳妇的婆子,看到纪晓北回来了。 “纪晓北怎么又弄回头驴来?”连叶对身边的婆子说。 “配种的吧,一看就是头公驴!” “林氏也真是的,配种的事让纪晓北去做!” “哈哈哈,嫂子,你说的这话有点意思……” 纪晓北不理她们,赶着驴直接去了荒地。 开荒正好需要这头公驴,拉拉石头,拉拉树什么的,一头驴顶三四个壮劳力。 她看了一眼,齐头并进的两头驴,还挺般配的。 纪德才的老公就叫马德彪吧。 纪德才,马德彪,挺像两口子的。 “德才,你配偶就叫马德彪了!” 纪德才:啊呃……啊呃…… 马德彪:啊呃……啊呃…… 刚到地边上,林氏正好背着一筐碎石出来。 抬头忽的看到两头驴,一头是德才,另一头,好大一只呀,显得德才身材娇小了好多。 “娘,这是马德彪!”纪晓北拍拍的公驴的脖子。 “马,马德彪?哪里来的?”林氏瞪大了眼睛。 第56章 玻璃水晶手串 “德才勾搭来的,不,德才的仰慕者,反正不是花钱买来的……”纪晓北说的都是实话,可无奈林氏不相信呀。 石头和晓菊也看到了,放下手里的工具奔了过来。 石头见多了一头驴,高兴地手舞足蹈,还没走到马德彪身边,马德彪警惕地抬起了驴蹄子,尾巴翘了老高。 吓得石头慌忙转了方向,抱住了纪德才。 纪德才:啊呃……啊呃…… 马德彪:啊呃……啊呃…… “姐,你买的?”石头眼睛迸发出一缕精光。 “不是买的,德才弄来的,两个驴是一对儿,一对儿!” “啊,德才,你它娘的,太有本事了!”石头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狠狠地薅了它几下。 林氏打量着这头公驴,这是头野驴吗? 不会是谁家丢的吧? 管它呢,反正没有花钱,林氏喜的不行,歪头找晓花。 晓花捏着满满一把红艳艳的花,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我可没空放驴,没空,没空……” 一头德才就够了,这又来一头德彪,还让不让人活了! 石头带着两头驴进了荒地,他远远地朝马海峡喊:“马先生,快来,看德彪……” 马先生一头的汗,咬牙放下手里的石头,朝石头看去。 “马先生,这是马德彪,德才的那位!”石头朝马先生挑了一个妩媚的眼神。 马海峡:马德彪?它为啥要和我一个姓呀! 石头:和先生一个姓,那是它的荣幸,也是你的荣幸。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两个人领着两驴干活儿去了。 很晚了,两人才带着洗过澡的两驴回来,拴到了院子里,小小的院子瞬间变的拥挤起来。 纪晓北看着马德彪,突然想明白了,刮妖风的那天晚上,不是贼人,是马德彪来勾引纪德才了。 马德彪长得驴高马大,最后还是败在母驴手里了! 晚上,晓菊特意多炒了一个菜,庆祝马德彪的到来。 吃过饭以后,马先生带着三个孩子去温习功课了。 纪晓北掏出一个银锭子,塞给了林氏。 “这个,天哪!”林氏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银锭子。 “北呀,哪里来的?”林氏捧着银锭子,手直哆嗦。 对闺女给的惊喜,她总是无法适应,真的是岁数大了,接受能力堪忧。 这么大数额,纪晓北必须编出一套合适的说辞。 “娘,是这样,我前几天去镇上,碰到了一个瞎眼的老婆婆,我好心地把她送回了家。 谁能想到,人家是个大户人家,非要拉着给我银子,我说不要,非要给。 我就要了,然后我去买了粮食,之后卖掉了,赚了一笔钱,我又买了个铺子,剩下这么多,就给你收着了!” “北呀,再遇到这个事,别和人家推辞,人家也撕吧不过你,万一把人给伤了,就不好了!”林氏喜滋滋地捧着银子说。 纪晓北:这个脑回路,不太正常呀! 盯着银子看了半天,又放到嘴里咬了咬,林氏这才揣到了怀里,她突然瞪大眼睛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吓得一激灵,被她识破了?她不信自己的谎言? “北呀,你刚才说你买了粮食,粮食呢?” “卖了!赚了钱买了铺子!” “就是说,咱们家在镇上有一间铺子?”林氏问。 “对,有一间铺子,不过被我租出去了!” 林氏瞪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半响,林氏嘴里嘟囔着进屋了:“扶老太太回家,人家给了钱,买了粮,卖了,赚了钱,买了铺子,铺子又租出去,最后落下来一锭银子……“ 纪晓北:这个脑子反应不是一般的慢! 她把饭碗收拾了,洗漱完,就回屋了,一天累死个人。 躺在炕上,连水果也不想吃了,她和衣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纪晓北被渴醒了,天都蒙蒙亮了。 她打开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完。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有些鼓鼓的,不对,应该是想上茅厕。 出去方便完,果然肚子下去了。 除了胃口好,没有其他的感觉,怀孕也没想象的那么可怕吗! 她用意识连接冰箱,冷藏室里拿出了两个盒子,一个盒子上写着极光幻彩玻璃水晶珠,另一个写着福禄吉祥锦鲤挂件。 嚯!妈妈做事真是利索,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她点了油灯,在破矮柜里翻出了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有林氏做绣鞋剩的丝线。 她拿出水晶玻璃珠子,串了一个手串,戴在了手腕上,挺好看的。 拿到县里,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她打算去镇上买些五彩的丝线,找个手巧的婆子,把珠子编成挂件,手串,项链,拿到县里去卖。 她看到妈妈给她留了一张纸条,问她能不能做衣服。 原来郑果加了玩cosy那人的微信,那人问她能不能搞到古代服装,要逼真一些的。 纪晓北笑了,必须能呀,这还不简单吗? 可以定制!王妃款,公主款,皇子款,普通款都可做,绝对不掺假的古代货。 她给妈妈回了信,让她多接些这样的订单,不要急单。 小件也可以,香囊,荷包,肚兜,绣鞋啥的都可以。 她兴奋地坐不住,去院子里练了一套拳。 纪德才早就习惯了,眯着眼睛一动不动。 马德彪没见过那架势,吓得围着纪德才转了好几个圈,纪德才哼哼唧唧安抚了好久,才安静了下来。 纪晓北看着马德彪,这个马德彪一定也是个家驴,混到野驴堆里,被德才给解救出来了吧? 想不通,想不通,不过平白无故得一头驴,挺好!管它家驴还是野驴,能干活就是好驴。 一家人都起来了,林氏把纪晓北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你昨晚是不是和我说,咱家镇上,有一间铺子?“ 纪晓北茫然然点点头。 林氏咧开嘴笑呵呵地拍着手走了。 纪晓北:这反射弧怎么会这么长! 纪晓北把马海峡拉到一边,给他看自己的玻璃水晶珠子手串。 “东家,这是什么玉石做的,这般通透无暇!”马先生用手摸了摸,又对着天看了半天。 “我也不知道是啥玉做成的,能卖多少钱呀?”纪晓北问。 马海峡在典当行干了好几年,应该懂行。 马先生想想说:“东家,这个东西我没见过,如何估价呀!” “啊,你们典当行没有收过这东西?”纪晓北故作惊讶地问。 他们要是收过,那才怪了呢。 马先生摇摇头,确定没收过。 “应该是从边疆带回来的东西吧,听说那边好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第57章 最近吃的多,裤腰有些紧 纪晓北拍了马先生的肩膀一下,笑呵呵地说“对,你怎么知道是从边疆来的,还是马先生见多识广。” 马海峡被莫名其妙地夸了,红着脸挠挠头,我就是随便说说。 “典当行对没见过的物品,都是随便定价的。 你买的那个金钗子,做工雕刻手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值多少钱,只要比买进来的价格高,就可以卖掉。” 纪晓北:这么说来,我买到的那个银钗子,果然是个古董? “那就有空拿到县上的铺子去询询价!”纪晓北刚想把手串收起来。 马海峡又说了一句:“卖的时候,把丝线换一下,换一个编织手法,会更精致些!” “你会?”纪晓北惊诧地问。 马海峡点点头:“去典当行,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修缮金银玉器。” 说完,他就去上课了。 纪晓北一拍大腿,笑了:马老师深藏不露,这下子好办了,守着个手艺师傅。 “北呀,怎么了这是?”林氏看着大闺女嘿嘿傻笑,有些不正常,问道。 “没事哦,哈哈没事!” “北呀,最近是不是累了,脸小了一圈,你在家歇着吧,今天别去荒地干活了!”林氏说。 林氏纳闷,大闺女比以前吃的更多了。 脸却小了一圈,肤色白了好多,但腰身变粗了,屁股把裤子撑得绷绷紧。 纪晓北见林氏打量自己,呵呵一笑说:“娘,我最近吃的多,裤腰有些紧,你有空帮我松一下。” 林氏点头,想说什么,但被门外的叫声给打断了。 “大嫂,大嫂~!”有人叫门。 是三虎的声音,一大早他来干啥。 现在他们分家了,大闺女在家,林氏也不怕他了,就去开门了。 “大嫂!我能去荒地干活吗?”三虎开门见山。 他突然看到院子里又多了一头驴,惊得瞪大了眼睛。 怎么又多了一头,这是为了开荒买的吗? 大嫂家里怎么一天一个样呢,真是羡慕死个人。 今天是瞒着家里人来的,村里好几个汉子在荒地干活儿,昨日干了一天,就领到了15文钱。 昨天他围着荒山转了一天,自己要是能挣点钱该多好呀。 昨晚上和媳妇一商量,媳妇也眼红的不行,当下就同意了。 今天一大早,他鼓足了勇气敲响了大嫂家的门。 “三虎呀,这买地开荒都是你侄女的主意,我做不了主呀!”林氏为难地说。 林氏心里不太讨厌三虎,纪家最小的这个儿子,嘴笨,脑子也笨,做不了媳妇和纪老太的主。 当初老屋的人合力欺负她,三虎还说了句公道话,不过被纪老太骂了个狗血淋头。 “啊,是这样呀!那我能不能和晓北说一说。”三虎搓着手,红着脸说。 纪晓北走了出来笑道:“三叔呀,你去也行,不过得让老屋的人知道,他们不反对你才能去。” 三虎尴尬地挤出一个笑说:“是,那是,我回去和他们说一声。” 看着三虎的背影,林氏于心不忍说:“北呀,咱雇谁都是雇,你三叔他……” 纪晓北不想和老屋的人扯上半点关系,她正色说:“娘,三叔性子木讷,人是好的,但做不了奶和三婶的主,把他弄来,只会给咱们惹麻烦,好不容易和老屋脱离了关系。” 林氏抱歉地点点头。 她和老屋的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从心里还是放不下的,虽然他们对自己不好,但毕竟是一家人。 纪晓北对纪家老屋的人没有感情,现在是能躲远一点就躲远一点。 “娘,你别心软,老屋的人是怎么对待咱们的,我爹走了以后,奶奶还想把我大姐给嫁给邻村的傻子呢,就为了那点彩礼钱。” 晓菊在一边愤愤不平地说。 林氏低了头,红了脸,是自己心肠太软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说:“晓北晓菊,以后娘都听你们的。” 直到她们一家人出门,三虎也没再过来。 纪晓北不想在家呆着,就背了背篓跟着去荒地里采枸杞芽去了,等过几天枸杞芽老了就没法儿吃了。 干活的汉子们见纪晓北过来,手里更利索了。 昨天中午吃了她们家的饭。 那饭菜太实在了,肥厚的五花肉炖萝卜干,油汪汪的,吃完一抹嘴,一层油。 玉米面饼子吃在嘴里,绵软细腻,少说也得放了一半的白面。 几个汉子都惊呆了,他们家怎么这个吃法? 风调雨顺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吃。 汉子们也不白吃,整个下午都没有休息,挥汗如雨,直接干到了太阳下山。 纪晓北提前把铜板给了树根。 树根把银钱递到他们手里的时候,粗糙的汉子揣到兜里喜滋滋地回家了。 今天一早,他们早早地就来了,也不等树根吩咐,直接就干上了。 树根刚才找到纪晓北,说不用一天发一次工钱,太麻烦了,等最后一块结。 纪家不光雇人,还雇了一头壮驴,今天汉子们才知道,这两头驴都是纪大牛家的。 我的天呀!这家人太有钱了,竟然买的起两头驴。 昨天,汉子们回去和婆娘们一说,婆娘们都惊呆了,林婆子家的生活过的这般滋润? 她们都眼红不已,有的直接薅住自己的男人就骂,看人家吃的啥,咱家吃的啥,人家还没男人呢。 有的汉子被叨叨烦了,把眼睛一瞪说:“林婆子过成那样,都是林婆子能干,你怎么不像人家林婆子学学,屁玩意都不会的东西,还教训老子。” 婆子一听,也不敢吭声了,林婆子怎么就长了本事呢。 有的婆子想明白了,是因为她家的纪晓北,自从纪晓北回来后,她家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脑子灵光的婆子,灵光乍现,纪晓北这大腿得抱紧了。 第二天,宋婶子家就聚集了好几个婆子。 “老黑媳妇,你和那纪晓北走的近,你问问她做啥赚钱的勾当,咱也跟着干干。”二丫娘说。 “我说二丫娘,你和纪晓北家不对付,怎么?也想巴结她!”宋婶子撇嘴说。 第58章 发现山泉水 二丫娘是个嘴碎的,那天宋婶子说跟着纪晓北种药材。 二丫娘就在一众婆子里说开了,说宋婶子舔狗,把纪晓北的屁股都舔干净了…… 宋婶子都听说了,气的要死。 二丫娘脸色有些尴尬:“老黑媳妇,我们不是因为那半亩蒜的事,闹得不愉快吗。 其实以前我们两家关系也挺好的,就那次,纪晓北还让我们三丫在她家吃饭了呢。” “宋婶子,你就帮着问问嘛,平日里我们和林氏没啥来往!”其他婆子也跟着说。 宋婶子笑笑说:“纪晓北开荒山种药材,你们跟着一起种嘛?” 几个婆子后退一步,笑着说:“这个我们得回家和当家的商量一下!” “我跟着纪晓北种草药,你们谁想种就跟我去找她!”宋婶子的话音刚落。 “宋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等有空找你歇着哈!” “老黑媳妇,我家鸡还没喂,我先走了!” “大妹子,我得回想奶孩子了,走了哈,别送……” …… 满满一屋子的婆子,四散而逃,拉都拉不住。 宋婶子气的拎起门口的笤帚砸了出去,娘的,再传闲话,老娘撕了你们的嘴,我跟在纪晓北干屁股后面怎么了,关你们屁事…… 骂了好一阵子,她才消了气。 明儿怯生生地站在她的身后说:“娘,晓北姐姐上次在竹林里挖出竹鼠,村里人都去挖,你知道我为啥没去吗?” “为啥?你懒呗!”宋婶子噘嘴说。 “才不是了,因为晓北姐跟我说了,她说那里就一只竹鼠,被她挖走了……” 宋婶子瞪着眼睛:那就是说,二丫和两个嫂子进山挖,是纪晓北故意整他们的? 哈哈哈,她一拍大腿,她猜透了纪晓北的心思,兴奋不已。 那天她隐约听到二丫的两个嫂子,在说进山挖竹鼠的事,当时还想跟她们一起去呢。 昨晚上宋老黑回来说,纪晓北掐的枸杞芽,好吃的很,她也要去山上掐些回来,总吃山脚下的野菜,都快吃吐了。 她挎着篮子去了山上,远远地看到几个小媳妇在上山找枸杞。 “就是这个吧,好吃吗?没听说这个能吃呀!”一个小媳妇说。 “昨天听男人说她家做的可好吃了呢,弄些回家试试!” 一群婆子们在山坡上开始扫荡。 宋婶子也加入了其中。 他们管这个叫狗奶子,秋天到了红彤彤的一串串的,很好看,人们采了泡水喝,水红红的,甜丝丝的,很好喝。 纪晓北在她那片荒地上,也采了满满一背篓,准备回家。 突然看到一处草茂丰盛,有很多山丹丹花,有的上面长了十来朵花。 山丹丹花是有年轮的,长几朵花就说明活了几年。 看来这片地,一直没有人开采过。 她放下背篓,走了过来,扒开厚重的山丹丹花,只见一股小小的泉水正汩汩地往外冒。 天哪,这里竟然有泉水!真是天大的幸运。 她看了看,四下无人,捧起一捧水,喝了一口,清凉甘甜。 她兴奋极了,赶紧用山丹丹花盖好,背着背篓离开了。 “那片不开了呀?”树根指着不远处一片杂草丛。 “对,树根叔,后山上那块地儿,我看那乱石多,杂草也多,不好开出来,那块就先留着吧!” “也好,留着一块地,等以后用的时候再开,这么一大片,你也种不过来。”树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纪晓北又朝那边看了看,这块地位于荒山的西北角,正好多出来那么一个小三角,一点都不显眼。 等以后有机会,用乱石围起来,就不会有人发现那眼泉水了。 自己多了一个buff,即使今年闹旱灾,她也不怕了,她手握一眼泉呀。 背着背篓兴冲冲地下了荒山。 “北呀,北……”宋婶子远远地朝她招手。 “婶子,啥事呀?”纪晓北笑着问。 “昨日,你老黑叔说,你做的这个芽芽好吃,给婶子说说,怎么做的。” “和咱做野菜的方法一样,焯水,放上野葱野蒜,泼上一勺热油,甩上盐巴就成了!”纪晓北照实说了。 “你黑叔回家一说,馋的明儿和小子直咽口水,我回家做菜去了!”宋婶子又想起什么来,拉着纪晓北说,“北呀,你什么去县里买秧子,叫上婶子,我也跟着你种些。” “行,等我去的时候,叫你,这荒山还得开一段时间呢。” “好,北,有啥事需要帮忙,你就去叫婶子,我在家闲着呢。”宋婶子说。 “婶子,我倒是找明儿有些事!”纪晓北说。 “找她做啥?” “我听说明儿手巧,让她帮我编几个红手绳玩!”纪晓北说。 宋婶子看着她粗大的身材,心想,这孩子别看长的粗大,不像个姑娘家,但还是喜欢花花绿绿的小玩意。 她笑着说:“行,让她给你带些丝线,你绣荷包不,明儿也会!” “婶子,我这粗手粗脚的,你可别难为我了!”纪晓北嬉笑着。 “北呀,婶儿看着你这皮肤越来越好了呢,水润通透,比刚回来的时候好多了!” “都是我娘养的好!”纪晓北被夸的脸都红了。 告别宋婶子,她直接回了家。 发现山泉的事,她不打算和家里人说,现在小河里的水也逐渐清澈了,也不会有人想着寻找水源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日说去买大骨头,竟然忘记了。 算了,不是还有一只野鸡吗,先吃了它,明天再去买肉,买骨头。 “姐,你干啥呀?”晓菊进来,看到纪晓北蹬着凳子解绳子。 “中午没肉了,把野鸡炖了吧!”纪晓北说。 “姐,姐……娘不让吃,不让!留着过年吃的!”晓菊急的脸都红了。 林氏知道今中午没肉了,就怕纪晓北打野鸡的主意,特意让晓菊回家来看了。 果真让她猜对了! “娘又不在家,先把野鸡剁了再说吧,做饭这事,你做主,娘还能把你给剁了!”纪晓北笑嘻嘻地说。 “姐,我……”晓菊为难了。 “我看谁敢剁我的野鸡……”林氏从院子里冲了进来。 第59章 野鸡炖萝卜饭 林氏嗷的一嗓子,吓得纪晓北身子忽悠了一下,脚下的凳子咔嚓一声,碎了个稀烂。 晓菊忽的一下抱住了大姐的大腿,纪晓北的身子重重地压到了晓菊身上。 “啊呀……娘呀……”纪晓北狂吼着从晓菊身上爬起来。 她那150斤的大体格子,压的晓菊翻了白眼,光有进气,没有出气了! “啊呀,晓菊呀,你怎么了这是?”林氏一看这情形,扑到晓菊身上就哭。 “菊呀,你不能死呀,野鸡还没吃呢,菊呀……”林氏哭的惊天动地,拉都拉不起来。 纪晓北只能把林氏提起来,放到一边,给晓菊做胸部按压,进行抢救,她在幼儿园专门培训过的。 她心里默念着:两手交叠,有规律的在胸部按压,先轻轻按…… 压了两下,晓菊终于露出了黑眼仁,悠悠地吐出一口气。 林氏把她扶起来,轻轻摩挲后背好久,晓菊才从地上站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娘,野鸡能吃了吗?” “能,能吃,现在就做……”林氏看着晓菊没事,喜极而泣! “娘,别哭了,我已经好了,我去做饭了!”晓菊冲纪晓北挤了挤眼。 纪晓北:这丫头子是装的,我自己都瘦了,怎么可能把她给压死呢! 炒野鸡的时候,晓菊故意多放了一勺菜油,林氏也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为了点吃的,真不至于出人命。 纪晓北教晓菊野鸡土豆焖米饭。 各种杂豆在锅里煮个半成熟,糙米、白米混合在锅里煮的软了米心,捞出来。 另一个锅里,炒野鸡块,放萝卜干炒,然后放水烧开,把煮好的豆米放上。 小火熬煮,等锅里的汤熬的差不多了,焖上一刻钟,野鸡萝卜干焖饭就做好了。 锅里冒着腾腾的热气,香味从灶屋里钻出来,从她家门前经过的人,都伸着脖子朝里面望。 掀开锅,米饭浸泡着野鸡的汤汁,野鸡的香,萝卜的香,混合着豆子米饭的香,太诱人了。 纪晓北真的好馋呀,端着碗站在晓菊身后,盯着锅里的饭咽口水。 晓菊笑道:“姐,你这是怎么了,最近比我还馋呢!” “菊呀,先别说话,给姐盛一碗饭,刚才受了惊吓,姐这胃里突突突地跳地厉害。”纪晓北颤抖着手,把碗递给晓菊。 晓菊见姐脸色有些难看,一边盛饭一边问;“姐,你哪里不舒服呀?” “没,就是饿!” 晓菊把满满一碗野鸡肉米饭递到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坐在门槛上,呼噜呼噜,吃的头也不抬。 晓菊:姐怎么像八天没吃饭的似的,早上吃的也不少呀! 可能是从凳子上摔下来,吓到了! 大姐的胆子,这么小了? 纪晓北吃了两碗饭,一碗野鸡萝卜,这才缓过劲儿来。 tnd真是饿死我了,差点饿抽抽了,这个饿来的如此突然,如此趁人不备,如此让人招架不住。 “姐,我去送饭了!”晓菊背上背篓,准备出门。 “我去,姐吃饱了!”纪晓北从晓菊身上拿下背篓,脚步轻快地出了家门。 她走在路上,引得路上的人侧目。 “听说昨日,他们给雇工吃的可好呢,今天不知道吃什么……” “都闻到香味了,好香,肉香吧!” …… 纪晓北走了一路,婆子们议论了一路。 到了荒地,纪晓北把饭菜放到了一堆柴垛子后面,这才叫树根叔他们过来吃饭。 后面跟着的婆子和小孩们,都不好意思转到柴垛子后面看,远远地在鼻子处扇着风,闻香味。 汉子们呼啸着跑过来,刚开始还能听到人说话,后来啥都听不到了,只能看到他们把头都埋到大碗里了,吃完又添一碗。 今天的饭是杂豆饭,没放多少白米,也不算奢侈,野鸡是山上打下来的,萝卜干家家都有。 今天的吃食不太过分,村里条件好的家里也这么吃。 纪晓北也不敢弄太好,怕招惹是非,昨日的饭菜搅的一村人,议论了一天。 她打算以后低调一些,每天都是一锅出,又快又好吃。 吃过饭之后,她去看了纪德才和马德彪,小两口正低头吃青草,时不时地互相碰碰头,挺亲昵的。 刚认识马德彪才两三天时间,还谈不上了解马德彪,纪晓北还是担心纪德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万一跟着马德彪私奔了呢。 她已经给石头和海峡交代过了,多关注他们两个。 “马六甲,马六甲……”纪晓北叫道。 所有的人都看向纪晓北,又左右看看,不知道在叫谁。 海峡放下饭碗,也茫然地看着纪晓北。 突然,他想起来,马六甲不是自己吗? “哎,哎,东,表姐……”马六甲飞快地跑到纪晓北面前。 “你别干了,家里还有其他的事,给你干!”纪晓北看了一眼他伤痕累累的手。 哎!人家只是个柔弱书生,竟让人家干这种粗活,谁也这么不要脸。 “哎!好的表姐!”马海峡一张娇嫩白皙的脸被晒的黑红,答应一声。 “回去把手心上的水泡挑了,针要用火烧一下,消消毒!”纪晓北说。 “没事儿,我能干!”海峡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就见纪晓北的脸色不太好。 “以后没事儿,你看会儿书,省的总让晓花出去说,她先生考了好几次秀才,说不定明年还要去考,你说你一个文弱书生,跑去开啥荒呀!” 一路上纪晓北絮絮叨叨的说。 马海峡懵逼:这是我愿意的吗?你当初说给20文钱的,我稍微客气了一下,你就不给了! 哼! “是,表姐说的对,书还是要读的,不能忘了本分,我是个读书人!” 马海峡嘴上不敢反对半分,一个劲儿说,对,表姐说的对。 到了家,明儿和晓菊凑在一起,琢磨绣荷包呢。 纪晓北也凑过去看明儿绣的荷包。 “明儿,你绣的真好,是去绣房学过的吗?”纪晓北好奇地问。 明儿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没学过,自己在家瞎琢磨的!” 纪晓北摸着明儿的头说:“这孩子手真巧,一点都不随你娘,你娘那笨手笨脚的,竟然生出这么个灵巧的姑娘来!” 第60章 水晶镯子 明儿:晓北姐姐,这是在夸我吗? 屋里马海峡刚把手上的水泡处理好,捧起了书,还没看半页,就听纪晓北在院子里喊:“马先生,马先生……你出来一下哈!” 马海峡举着两只手就跑出来了。 “海峡呀,你看明儿带过来的这些丝线,能不能编手串呀!你试一试!”纪晓北把手里的丝线塞给了马海峡。 马海峡:东家,我不是回来看书的吗? 纪晓北把激光炫彩水晶玻璃手镯从手上扒下来,递给了马海峡,拍拍屁股,进屋躺着去了。 “哇,晓北姐这个桌子这么好看,对着阳光,好多种颜色呢!” “我姐这个镯子吧,是从县里买回来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戴,我也是第一次见……” “咳咳咳,这是个水晶镯子,据说是北疆的大毛子人从遥远的雪山那边带来的,对,是骑着牦牛贩过来的,雪山那边还是雪山,冰天雪地,专产这种水晶镯子,咱们大北朝可不轻易见了……” 马海峡编的头头是道,说的摇头晃脑。 明儿和晓菊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称赞马先生见多识广,连雪山那边的事都知道。 “所以说,我们还要好好读书,脚步丈量不到的地方,书籍可以带我们到达……” “马先生,你先带明儿用书籍丈量着,我去给您倒些水喝!”晓菊放下手里的东西,飞也似地逃走了。 以往先生说到这里的时候,下一步就会说:晓菊把昨天学过的文章,背一遍! 马先生摇摇头,继续往下说…… 明儿有些坐不住了,说:“先生,我去看看晓菊的水怎么还没来!”也逃走了。 因为马先生不讲雪山那边水晶镯子的事了,讲的之乎者也她也听不懂。 纪晓北在屋里笑的直拍炕沿,哈哈哈,马先生比我还能忽悠……成功地把两个孩子都给讲跑了。 不过,马先生手里的动作没停下,五行龙鳞手绳已经编成了两个了。 晓菊终于捧着一杯茶过来了。 “马先生,您的手这么巧呢,手绳编的这么好,这个纹路怎么编成的?”明儿双眼放光,惊喜不已。 晓菊也凑过来看,暗暗称奇,先生可真了不得,一双手,既能握笔杆子,又能砍树翻石头,还能编出这么精致的手绳。 “这个是五行龙鳞手绳,寓意是福顺安康好运连连,五行呢,就是金木水火土,它们是相生相克的,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咳咳咳,不是先生,我们两个只想知道这个手绳是怎么编成的!”晓菊实在是听不懂,什么金银水火啥的。 一会儿,她还要和明儿去山里摘鲜花染指甲呢。 马海峡:孺子不可教也! “五根丝线,金色的三根,绿色的一根,红的的一根,……”马海峡教得一丝不苟。 “慢点,先生,这里是怎么掏过去的,好好!知道了!” “对,就是这样!还有这里哈,你得注意一下子……” …… 纪晓北:马六甲这张嘴算是利用到了极致,狂吃狂炫、叨叨不止! 听着听着,困了,纪晓北翻个身,睡了过去。 醒来后,三个人已经编了十来个了。 真好看呀,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拿出几个大珠子,上面写着福禄安康字样,让他们坠上。 纯手工艺品,太攒了。 几个人喜欢的不行。 “姐,你下次去县里碰到雪山人,多买点!”晓菊戴在手上,合不拢嘴。 “你们三个,一人挑一个吧!” “我,还有我……”晓花从冲了进来。 她先挑了一个“贵”字。 马先生打趣她:“花儿是个富贵命!” 晓花才懒得理什么命不命的呢,她要拿出去显摆! 这个比那“石头记”店里编的好多了,纯纯的古风,飘逸素雅,返璞归真。 马先生连连摆手:“我一个教书先生,要女娃的东西干啥!”说完,赶紧撤了,生怕纪晓北硬给自己戴上。 晓菊和明儿各自挑了一个,兴奋地把玩了好久。 “明儿,你在马先生教的基础上,再多琢磨几个花样出来。” 明儿点头痛快答应。 丝线用的是明儿家的,送她个珠子也不过分。 门外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姐,不好了,不好了!被咬了……”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家门。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好几天没挨打,肉皮子紧了,又风风火火地。 “怎么?你被疯狗咬了?”纪晓北没好气地说。 “不是,不是,是黑,被蛇咬了……” “被黑蛇咬了?”纪晓北的脸色变了,她没听说过有这种蛇呀。 昨天她在草丛里就发现了蛇,还提醒汉子们要注意。 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人怎么样呀?”纪晓北站起身,就往外跑。 “人,已经昏迷了!” 几个人一听,都坐不住了,一起向荒地跑去。 马海峡也跟着去了,万一能帮上忙呢。 荒地里,宋老黑被几个汉子围着,宋婶子扑在他身上哭个死去活来。 “北呀,你可来了,你黑叔不行了,被毒蛇咬了!”树根搓着手,两眼血红。 宋老黑小腿上的伤口往外冒着污血,腿已经有些发青了。 “爹……”明儿吓得也扑在宋老黑身上哭。 “这可怎么办呀,这是条什么蛇呀,毒性怎么这么大,还不到一顿饭的功夫,肉都变黑了……” “天哪,太可怕了,没见过这么毒的毒蛇呀……” 林氏吓得腿都软了,这可是为自家干活咬的,要是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呀? 她一个女人家,可怎么办呀! 她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树根头的都是汗,村里没有大夫,得把他往镇上拉,可看这情况,拉过去也不行了。 “晓北呀,救救你老黑叔吧,他要是不在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宋婶子拉着纪晓北的胳膊哭。 “婶子,你先别着急!”纪晓北蹲下身子,伤口挺大的,往外渗着黑色的血,里面的肉往外翻着。 “得先把污血吸出来!”纪晓北说。 石头在一边急的不行,一听大姐的话,就要往前冲,想帮宋老黑吸血。 纪晓北悄悄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摇摇头。 石头往后退了一步,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我来,我帮他吸出来……” 第61章 送老黑被蛇咬了 宋婶子趴下身,一口口地把黑血吸出来。 纪晓北拍了一下石头的后背,安抚说:“”放心吧,老黑叔没事的,你带着德才回去,套好驴车过来。 石头转身跑了。 纪晓北想救老黑叔,但她不想让家人冒险,她现在也不知道这是啥蛇,毒性有多大。 她不想石头冒险,她会全力救治宋老黑。 如果救不过来,她也不会不管宋婶子一家人的。 纪晓北从宋婶子的小褂子上撕下一绺布条,把他的小腿扎紧。 “树根叔,你带着人先去歇着吧,等会儿需要再叫你们。” 树根带着围观的人走了。 纪晓北从冰箱里拿出了消毒水和治咬伤的药膏给他涂上。 宋婶子和明儿早就吓傻了,根本没注意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处理完成后,几个汉子把他抬到驴车上。 纪晓北和宋婶子跟着去了镇上。 检验纪德才的时候到了,它甩开蹄子,跑的飞快。 到了镇上的药铺,宋婶子刚要招呼药铺的伙计出来抬人。 再一看,纪晓北已经把他背到了背上,快步进了屋子。 宋婶子一惊:娘呀,神力呀! 紧跟着,屁颠颠地跑了进去。 屋里的两个小伙计,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纷纷后退给她让路。 呦呵,哪来一个这么大力气的女子呀! 老大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问了事情的经过,纪晓北把做的处理说了一遍。 老大夫打量着力大如牛的纪晓北,这女子大气都不带喘的。 问:“学过医理?” 纪晓北:没,只给小朋友处理过手指伤口! 这种话,她可不能说。 “看别人处理过,大夫,他没事吧?”纪晓北瞪着黑亮的眼睛问。 “现在看没什么大碍,污血排的及时,问题不大,我再给他敷上一种药粉,我们这里的秘方,专治蛇咬伤。” “好,用吧!”纪晓北丝毫没犹豫。 老大夫看向宋婶子:“这个药2两银子一小瓶,用完后,基本就能痊愈了。” “这么贵呀……”宋婶子惊得一跳,随后机智地反应过来:“大夫您刚才不是说,问题不大吗?不用药粉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吧……” “婶子,用吧,用了好的快!大夫,给他用上!” “这个小娘子说的对!”老大夫捋着胡子,笑着吩咐小伙计去拿。 宋婶子拉着纪晓北的袖子,犹豫不定,老黑的腿可能也没事儿,可万一有事…… 这个药真的太贵了! 纪晓北安慰她说:“婶子,咱那开荒还等着老黑叔呢,家里的活儿也离不开他,用吧!” 宋老黑悠悠转醒,摇着头拼命摆手。 “一共是2两五百文,2两是药粉钱,五百文是诊金!”小伙计扒拉着算盘说。 纪晓北往上撸了撸袖子,小伙计慌忙把算盘夹到了饹馇窝下面,后退了几步。 脸上分明写着:价格是铺子里定的,我只是个算账的小伙计! 纪晓北看他那惊慌的样子,心想:我没说啥呀,我也没说药贵呀! 去医院哪有还价的,要多少给多少,一分钱都不带抹零的! 纪晓北掏出了银子递给了小伙计。 小伙计站定在远处,把胳膊伸了老长,抢过银子转身就跑。 宋老黑哑着嗓子低声骂:“啥东西,骗人的,这么贵!” 宋婶子啪的一巴掌:“你死不了就行了,哪里那么多话!” 又休息了一刻钟,宋老黑觉得自己的腿麻木减轻了,吵着嚷着现在就回家。 村里人生病,都不来医馆,挺几天就好了,实在不行,去山里采几把草药熬点水喝喝,躺两天就好了。 镇上的药铺,那是有钱人才来的地方,来了就被讹一笔。 宋老黑一刻都不想待,生怕小伙计扒拉着算盘,再来要钱。 宋婶子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坐上了驴车,宋老黑心里才安稳下来。 破黑药膏子,竟然要2两银子,简直要命了! 把他们送回家,纪晓北嘱咐宋老黑好好养着,就赶着驴车回家了。 林氏听说宋老黑没事,提着心放了下来,又听说花了2两银子买了药膏。 她嘀嘀咕咕骂了起来:“天杀的,这么贵呀,怎么不去吃人!” 整整一个下午,汉子们没人敢再进荒地里。 有的说:荒山好多年没人去过,怕是触犯了什么神仙吧,瞧那黑血流的! 有的说:宋老黑去翻那块大石头了,破了黑蛇精的窝,所以咬了他 有的说:不能拿命挣钱呀,这个活儿不能再干了。 树根蹲在一边,等人们不说话了才说:“东家给钱,雇咱干活,吃的也不赖,哪里来的那么多闲话,咱老一辈的,上山打猎,哪个没被蛇咬过!” 人们都不说话了,有个人小声说:“可那蛇太可怕了,老黑那腿没一会儿就黑了,这里的蛇和山里的蛇不一样呢。” “是,万一老黑死了……” “呸呸呸……” 直到太阳下山,几个汉子嘀嘀咕咕地回了村。 听说,宋老黑一点事没有,坐驴车回来了,汉子们才放了心。 树根问明天谁能来上工,却没一个人说话。 树根气呼呼地背着砍刀回家了。 纪晓北也有些担心,晚饭之前她和林氏,去了宋婶子家一趟,给带了一小包红糖。 “林嫂子,他又没坐月子,你给他拿红糖干啥,快拿回家给孩子们喝。”宋婶子心里很过意不去,下午让纪晓北花了2两多银子。 他们家一年也攒不下2两银子。 “她婶子,给老黑兄弟喝吧,补血的,流了那么多的血,你也别客气!”林氏硬是给她塞到了怀里。 “婶子,晚上你看着黑叔点,倒个水什么的!晚上有啥事,你就隔着墙喊我!”纪晓北嘱咐。 “北呀,放心吧,叔给你添麻烦了!”宋老黑不好意思地说。 寒暄了几句,纪晓北她们就出来了。 如果今晚他不发烧,那说明这伤没事儿,一旦发烧,就有些危险。 路上,林氏问纪晓北:“北呀,你老黑叔没事儿吧!” “他连着干了三碗红糖水,像是有事的吗?”纪晓北笑道。 林氏放了心,跟纪晓北一起回了家。 睡到半夜,就听宋婶子扒着墙头喊:“北呀,晓北,你黑叔又晕了……” 第62章 诈了,诈尸了…… 纪晓北一个骨碌爬起来,还真的发烧了! 林氏屋里的灯也亮了。 纪晓北把屋里的桌子搬出去,放到了墙根,踩着桌子翻了过去。 宋婶子嘴唇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说:“我太困了,睡着了,醒了以后,怎么叫都叫不醒他,这头上滚烫的……” 纪晓北摸了一下,完蛋,都能摊鸡蛋了! “婶子,拿毛巾弄湿,给他敷在额头上,明儿去拿碗温水过来。”纪晓北说。 把两个人支开,纪晓北拿出了冰箱里的葡萄糖,给他灌了两支,又在他嘴里塞了一粒消炎药,一粒退烧药。 她让宋婶子把他扶起来,给他灌了一碗水。 院子里的门被砸响了,明儿去开门,是林氏来了。 林氏这时候也镇定下来了,不停地安慰宋婶子。 村里不大,宋婶子刚才隔着墙头喊的那嗓子,把村里没睡实的人吵醒了。 人们都在被窝里窃窃私语: ——“你听,准时宋老黑不好了,宋婶子声音都变了……” “傍晚不是还挺好的吗?” “回光返照吧,瞧着流的那些黑血,就不会好,怎么样,让我说对了吧……”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有早起下地的就传开了。 宋老黑不行了! ——要死了吗? ——是的呀,昨晚就听到宋婶子嗷嗷哭,还喊纪晓北。 ——天哪,会不会让纪晓北偿命? ——偿命倒是不至于的,就是钱的问题了,多给钱,就能解决,纪晓北有的是钱 ——那不也是她婆家的吗,能让她随便花…… 过了一会儿,传言已经变成了: 宋老黑已经死了,宋婶子哭嚎了半宿。 纪晓北赔不起银子,她婆家也不同意往外拿钱。 林氏闹着要上吊了…… (农村大妈的嘴,活的给吹死了,死的给吹活了!) 二丫娘带着几个婆子直接就去了宋婶子家。 果然,大门紧闭! 几个婆子在门口叽叽歪歪一顿说。 又有人砸门。 纪晓北在西厢房里睡的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砸门,她以为是自己家,再一听,不是,是宋婶子家。 昨夜她给宋老黑吃下药去,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出了一身的汗,不到一个时辰烧就退了下去。 人也清醒了,还和宋婶子打起了嘴仗。 纪晓北和林氏看着他没事了,就回家睡觉了。 她躺炕上迷迷糊糊,听着隔壁宋婶子家的动静。 “她宋婶子呀,别伤心哈,人死不能复生,你把门开开,别寻短见,想想还有孩子呢……” “宋嫂子,你快开门,我们来看你了,伤心你就说,老黑死了,你不还有我们呢吗,老姐们怎么也得帮衬你一把!” “她婶子呀……” 砰砰砰…… 宋婶子家的门都要被一群婆子砸烂了。 听着这画风不对呀,纪晓北一个骨碌爬起来。 宋老黑死了,不能呀,她们回来的时候,他又干了三碗红糖水,还吃了两个纪晓北拿过去的白馍。 怎么这么快就死了呢! 难道他把半夜那顿饭,当成上路饭了? 纪晓北的鞋还没穿好,就听到宋婶子家叫喊的声音又传来了。 “哪个吃饱了没事儿的婆子,一大早就跑我家来,哭丧来了吗? 我家男人活的好好的,看我撕碎了你们的狗嘴!”宋婶子提着擀面杖气冲冲地出了房门。 有好戏看! 纪晓北朝摆在墙根的桌子奔去。 幸亏昨夜没有搬走! 她站在桌子上,桌子腿摇摇摆摆,双臂搭在墙头上,兴冲冲地看好戏。 石头也要上来,被纪晓北一脚给踢开了。 他上来,桌子就散架了! “宋婶子,我们知道你伤心,你可不能疯呀。 可怜的人儿呀,一晚上就被糟践成了这个样子……”二丫娘酝酿了一路的感情,生巴巴地挤出了几颗眼泪。 “呸!二丫娘,你才被糟践了呢!”宋婶子披头散发,一口唾沫朝二丫娘吐去。 二丫娘猛地一跳脚,躲过去了。 其他的婆子们也都往后退了几步。 娘呀!不好,宋老黑死了,他媳妇真的疯了! “他宋婶子,你这是干嘛,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我们帮你给老黑打点打点,好早些送他上路,你这是什么态度。” 好心的二丫娘,气的不行,跳着脚骂她。 “二丫娘,才不要你打点,回家去打点你男人去吧,早点让他上路……”宋婶子急的拿着擀面杖朝他们扔过去。 这时候,房门开了,宋老黑扶着门框站在门口。 “一大早上的,吵吵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扯开大嗓门就喊。 门口的几个婆子吓得面色土黄,抱着脑袋嗷嗷地跑了。 二丫娘,腿一软,倒在了宋婶子家门口。 “老黑,你怎么出来了!”宋婶子过去就要扶他。 就这一句,瘫倒在门口的二丫娘,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纪晓北趴在墙头上,笑的都支撑不住了。 二丫娘,可真行呀! 好多人都听说,宋老黑死了,一窝蜂地朝他们家跑来。 没想到在他家门口,看到了晕死过去的二丫娘,还有不知道是谁掉的一只鞋。 一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冲过去,死命地掐二丫娘的人中。 二丫娘悠悠转醒,用手一指宋老黑家。 “老黑,诈,诈尸了……”说完一口气没提上来,又晕过去了。 宋婶子扶着男人从院子里出来。 “你们这是干嘛呢?”宋老黑一脸黑线地吼道。 “啊,宋老黑,诈了,诈尸了……娘呀,快跑……” 慌乱中,有人从二丫娘身上踏过去了,逃也似的跑了。 纪晓北笑的咯咯的,墙头的土砖都被她扒下来一块,噗通一声,落到了宋婶子家院子里。 宋婶子哭笑不得。 宋老黑:tnd,老子这是死而复生了吗! 纪里正一路小跑着过来,这个村子都炸了,他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抬头就见宋老黑神采奕奕地站在家门口。 他紧急摩挲了自己的胸口两下,颤颤巍巍地问:“老黑,你没,没死?” 宋老黑拍着胸脯保证:“里正叔,你过来摸摸,我是浑身都是热乎的,真没死! 第63章 能干的驴夫妇 “哈哈哈,热乎的,你以为你是刚出炉的包子?”不知啥时候,纪晓北已经坐在了墙头上,悠着两条腿,笑的正欢。 “纪晓北,我滴娘呀,你怎么上了墙头?”宋婶子猛地的看到墙头上坐个人,吓得喊了起来。 纪晓北被她的声音惊了一下,身子一歪,顺着墙面出溜了下去,坐在了墙根的柴火垛上。 宋老黑诈尸这件事,在里正的一通怒吼之下,落下了帷幕。 “都闲的没事儿了,大清早传闲话,男的下地干活,女的回家喂孩子去,吃饱了撑得……” 一众婆子被骂的都不敢说话,一个个被自家男人拉回去呲哒了一顿。 各家都把门关起了,教训起了自家婆娘 :以后少跟二丫娘走动,管别人的闲事,自己家的饭都不做…… :宋老黑死没死,和你有啥关系,看一大早把你给急的…… :咱就说,你有空也琢磨琢磨怎么赚钱,瞧林婆子把那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红火…… ——有本事,你也当兵去,失踪,然后我也能把日子过红火 …… 纪晓北从墙头上爬回来,好半天才止住笑。 一大早上,怎么没见纪德才两口子呀,今天晓花还真是勤快,一大早就去放驴了。 饭做好了,晓花手里捧着一大把红艳艳的花跑回来了。 “德才和德彪呢?”石头问。 晓花茫然:不是你带出去了吗?怎么问我。 全家都茫然了,晓花你一大早就出门了,不是去放驴了? “没有呀,我和铁蛋去采花花了!”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娘的,纪德才一定是跟着公驴私奔了! “姐,驴被人偷了!德才和德彪没了……”石头的脸都涨红了。 纪晓北双手往下压了压:桥等麻袋,别急! 她迅速回忆了一下,早起起来,宋婶子家有动静,她上桌子爬墙头的时候,它们两个就不在院子里。 它们两个,半夜就私奔了?一定是趁她和林氏去宋婶子家的时候,它们跑了。 她心里狠狠地骂了马德彪,公的没一个好东西。 纪德才一定是情到浓时,忘乎所以,听信了它的谗言才私奔的。 纪晓北冷静下来,该找还是得找的。 “分头去找找看吧,德才真是糊涂呀!”纪晓北咬牙切齿,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一家人都出动了,兵分几路。 村里,村边上,小河边,山脚下都找遍了,也问遍了,都说没看到两只驴。 “不会是被人给逮住了吧,杀着吃了!”马海峡抹着脖子里的汗说。 他的话刚落,石头的脸色就变了,哎呀,德才呀! 纪晓北摇摇头说:“不可能,德才身材小巧,跑的很快,德彪身强力壮,一般人不是它的对手,不大可能被人给宰了。” 林氏惨白着脸,心里盘算,纪德才是6两银子买的,德彪比她肥壮,怎么也得值10两银子。 艾玛呀,16两银子就这么飞了…… 开荒才三天,昨日宋老黑被毒蛇咬了,今日两只驴又丢了。 会不会真是村里人传的那样,这块地风水不好,谁动谁倒霉呀! 越想越怕,她抖着腿说:“北呀,要不咱们这荒,晚些时候再开,刚开始就频频出事,恐怕不是好兆头。” 纪晓北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摇摇头说:“娘,我去县里找人算过了,这块地就适合现在开,继续开下去都是好运!” 林氏:那德才和德彪…… 一家人一筹莫展,唉声叹气地时候,一个婆子跑了进来。 “大牛媳妇,你家两头驴,在你们那荒地里,拱石头呢,我从那边经过,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娘呀,吓死我了!” “啥,驴在荒地里!”纪晓北一拍大腿就往外跑。 一家人跑到荒地里,果然看到了德彪和德才。 不对,这里不是好多大石头,怎么都滚到山坡下面去了。 还有这边的歪脖树,连根拔起,被扔到一边剁成了树垛子。 这都是德才和德彪干的! 全家人都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纪晓北听说过野驴能挖水打井,脾气倔强。 德彪和德才能挖出碗口粗的树木,还能推动大石块,太能干了! 纪德才见纪晓北过来,活蹦乱跳地跑过来,蹭蹭她的胳膊,哼哼唧唧,求表扬。 纪晓北把她搂过来,亲昵地拍拍头,又摸摸脸。 马德彪用能杀死人的嫉妒眼神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才不怕它呢,搂着纪德才啪叽啪叽在它脸颊上亲了几口。 德彪:啊……呃呃呃 狂奔过来,把纪德才挡在了身后。 这两头驴,帮了她家好大的忙。 十来个汉子,几天也干不完这点活儿。 “你们两个,待会儿跟我去镇上,给你们买些好的草料回来。”纪晓北大手一挥。 林氏也觉得不可思议,揉了好几次眼睛,确实是两头驴干的。 “北呀,是该犒劳犒劳它们两个,少买点就行,现在地里好多的嫩草……” 没有听林氏说话,一家人围着德才和德彪转圈圈。 树根带着几个汉子来了。 也被两头驴的壮举给惊呆了。 怎么可能,还没听说谁家的驴这么能干呢。 “有人说开荒地搬石头,冒犯了石头下的蛇仙,不敢再咱这里干活儿了,所以我家德才和德彪才这么卖力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有两个汉子红了脸低了头,其中一个说:“哪里有什么神仙啥的……” “东家我们还能继续干活吗?”另一个汉子问。 “能,我这地里活儿还不少,树根叔,我这两天去镇上,要是有人不想干了,你给我说,我去镇上请人!”纪晓北冷冷地说。 昨天村里的闲话,她都听到了,人有时候不能对让他们太好。 谁是老板,谁是员工的,要分清楚的! 这年头,找活儿不容易,镇上的闲散劳力一抓一大把呢。 树根知道这是东家在敲打作妖的人。 他斜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几个汉子说:“知道了,晓北!” “你们谁不想干了,直接和我说就行,不用不好意思!”树根狠狠地把砍柴刀砍进了树桩子上。 第64章 东家,加鸡腿不? 几个汉子笑嘻嘻地和树根套近乎,树根大手一挥带着他们干活去了。 远远地纪二狗朝这边看着。 昨天听说宋老黑被咬了之后,他逢人就说,林氏纵容外嫁女在家里瞎折腾,又买地又开荒,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怎么样出事了吧! 他翘着二郎腿,见人就说。 今天一大早又听说纪晓北家的驴不见了,他心里那个美呀。 可真是老天爷睁眼了,终于来惩罚纪晓北了。 没想到来到荒地,却见一切如故,汉子们干的比昨天还起劲儿,两头驴在地边上吃草,荒地里的石头都被清理出来了。 他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吧…… 纪晓北围着山坡走了一圈,看到了藏在大树后面的纪二狗。 她弯腰捡了一块石头,朝大树砸去。 “哪里来的老鸹,一大早就讨人厌,我砸死你!” 二狗吓得急忙趴在了草丛里,石头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他看到纪晓北又拿起来一块,吓得他抱着脑袋,连滚带爬地跑了。 纪晓北把石头扔掉,拍拍手。 今天,她让明儿帮着晓菊来摘枸杞芽,多采一些,晒干,可以泡水喝。 她嘱咐两个女孩子,天热了就回家,别在地里晒着,皮肤要好好保养。 以后有了更赚钱的生意,就不用做这些粗活了。 她给海峡留了些珠子,让他在家琢磨新花样,还真别说,他一个大男人手真的很巧。 竟然想出了两种不同风格的编织方式。 颜色不同,韵味迥异,再坠上福禄珠子、水晶珠子。 有的精致,有的贵气,有的清雅,有的热烈…… “海峡,你这手能握笔杆子,也能做女人的活计,以后不许下地干活了!” 纪晓北欣喜地捧着手链称赞。 海峡:我一个男人做女人的活计,这是在夸我吗?就算是吧,总之这句话总体来说,听着不错! 不去下地真的太好了,这几天去开荒,他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晚上连石头的呼噜声都听不到了。 “这样的就叫宫廷福禄手链,这个叫吉祥如意水晶手链,这个叫鱼骨奢华小众风手链……” 海峡听不懂,他心里一直在想心事,到最后东家也没有提。 他砸吧砸吧嘴,忍不住了问:“东家,加鸡腿不?” 纪晓北拍了一下他的头说:“加,加鸡腿,大吉大利,中午吃鸡!” 海峡咕咚一声,咽下口水。 见东家心情好,他笑着开口:“东家,我出来有一段时间了,想回去看看老母亲。” 海峡扭了一下腰,这裤子太紧了,勒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行,这两天我正好也要去县里。” 海峡欣喜,太好了,有东家在,回去坐车,不用掏路费了。 晓菊和明儿都戴着手链出了门。 走在路上,她俩特意把袖子高高挽起来,露出了亮晶晶的珠子。 路过山脚下,二丫在那扒拉着枸杞采摘枸杞芽。 听到说笑声,二丫抬起头看向明儿和晓菊。 一股闪亮亮的光,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停在晓菊的手腕上。 “晓菊,你戴的是什么东西,那么闪呢?”她把手里的枸杞芽放到背篓里,好奇地走过来问。 二丫娘早上说宋老黑诈尸的事,让明儿很恼火,她狠狠地瞪了二丫一眼,快走两步。 晓菊也不喜欢二丫,和她娘一样,嘴大事多,爱占便宜。 “等我一下!“二丫跟了过来。 晓菊轻嗤了一声,没理她。 “晓菊,你给我看一眼嘛,我让我嫂子去府城的时候,也给我买一个。“二丫想去拉晓菊的手臂。 晓菊一转身,躲开了。 “你去买呀,和我说干啥,我这个可是从雪山那边来的。”晓菊扬着下巴说。 等她们两个走远了,二丫“呸”了一声。 胡说八道,雪山?哪里有雪山,做梦吧! 看了一眼那手链,她就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了。 那手链用好几股丝线合成的,编织手法也没见过,尤其是那颗珠子,又大又亮又闪,差点刺瞎双眼。 枸杞芽采不下去了,背上背篓直接奔纪晓北家。 纪晓北在院子里和海峡正在讨论珠子的事,就听到门外有人叫自己。 海峡快速把东西收起来,藏到了自己的袖子里。 纪晓北:这家伙是懂配合的,必须加鸡腿。 “二丫来了,风风火火的有事?”纪晓北问。 “想你了,来看看你!“二丫也笑眯眯地。 海峡看着纪晓北一脸刻意的假笑,抱着袖子快速回屋去了。 “你娘没事儿吧?”纪晓北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想笑。 二丫的脸红了,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没事儿,她有爱晕的毛病。” 说着,她直接往纪晓北的手腕上瞟。 “你想看看我手腕子粗没粗,想和我掰腕子吗?“纪晓北直接撸起了袖子。 二丫后退几步,慌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晓菊手上带的链子,是你给买的吗?” “不是买的,那是我表弟编的,好看不?“纪晓北一脸的得意。 “好看呀,好看,晓北让你表弟给我编一个行不?”二丫凑上前去,一脸谄媚的笑。 “可以,二两银子!”纪晓北伸出了手。 “啊,这么贵呀,不是你表弟编的吗,怎么还要钱呀?”二丫急了。 “珠子不要钱呀,我表弟是个秀才,明年考个举人,说不定就成了朝廷的要员,二两银子都给你少要了。“ 海峡在屋里,慌忙端起了书本,心里说:我是前年落榜的秀才,明年哈,一定高中。 听了纪晓北的话,二丫心里一阵嘲讽:还朝廷要员,呸,给朝廷要员提鞋都不要他。 她脸上还是笑嘻嘻地:“晓北呀,咱们一块长大的,这么好的发小,你给我算便宜点。” “亲兄弟,明算账!“纪晓北声音冷冷。 二丫的视线略过纪晓北,朝屋里看过去。 马海峡俊秀的面容被二丫看了个清楚,她的脸忽的一下红了,转身走了。 纪晓北有些纳闷,怎么还没开始掰扯呢,她就走了呢,这不像是她的风格呀。 她一扭身,臀部紧的要死,哎! 如今这裤子一天比一天紧,她要尽快赚钱呀,身子重了去哪里都不方便。 昨夜妈妈来信说,有人要给孩子定做一套龙袍,还要粉粉的那种。 亲娘呀,这是女帝要登基呀! 第65章 受惊的驴 这个活儿,镇上的人做不了,得去县里找成衣局做。 “海峡呀,明天咱们去县里!纪晓北起身冲屋里喊。 海峡忙答应了一声,东家这想法变得好快。 “晓北姐,不好了,你家驴惊了,快去看呀……”胡同里传来喊叫声。 “怎么滴,驴惊了,刚才还不是好好吃草的吗?” 纪晓北嘴里嘀咕着,就往外跑。 挽起袖子往外冲的女人,把那半大小子吓的赶紧贴到了胡同的土墙上。 “怎么回事?”纪晓北问。 “不知道,石头让我来告你一声,两头都惊了,朝村里,村里来了!“ …… 就马德彪那彪样子,要是踩人一蹄子,那人的脚就别想要了。 纪晓北真急了,怎么两只都惊了呢! 一个汉子惨白着脸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不好了,不好了,驴受惊了,赶紧躲回家呀!” 靠着墙根晒太阳的老太太,侧着耳朵,眯着眼睛大声问:“你说啥,啥惊了?” ——“驴,驴!” ——“驴咋了?” ——“惊了!驴惊了!” 老人砸吧砸吧嘴,把手握成喇叭状,冲汉子使劲喊:“你说啥!” 汉子急的直跺脚,强行把老太太拉进了院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门里一阵撕扯喊叫声:“你干啥,我要晒太阳……” “驴,惊了,驴惊了!” …… 两头驴横冲直撞,身后扬起一阵尘土,跑了过去。 纪晓北振臂高呼:“德才,德彪站住,德才呀!德,德……彪……” “咳咳咳……”纪晓北被尘土噎弯腰咳了起来。 tnd,受惊的驴,我都镇不住。 尘土里裹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十几个汉子,赤裸着胳膊追。 纪晓北拉住冲在最前面的男人。 “树根叔……” “晓北呀,两驴,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不知怎么滴,惊了……”树根双手拄着膝盖,喘着粗气说。 “进村了,别伤了人呀……”一个汉子扭过头来说。 汉子们又跑着去追了。 纪晓北看了一下,人和驴赛跑,自不量力! 她扭头往回跑,回家拿了驴鞭子,刚要出门,就听到宋婶子家那边传来一阵啊……呃……啊……的声音。 纪晓北踩上墙根的桌子,轻车熟路地爬上墙头,出溜到柴火垛上,举着驴鞭子,就冲了出去。 两头驴呼啸着朝这边冲过来。 “纪德才,马德彪,你们两个他娘的给我站住!”纪晓北举着鞭子,凶神恶煞一般站在宋婶子家门口。 纪德才见到纪晓北,冲天大叫了一声,紧急刹车,蹄子在地上划了几道深深的沟。 马德彪好似没听到一样,撂着蹶子冲了过来。 纪晓北想伸手去拉它的缰绳,没拉住,它直接冲到了纪家老屋的院子里。 自古有“四大摁不住”,受惊的驴,过年的猪,生气的媳妇,钓上岸的鱼。 受惊的驴排在首位,果真按不住呀。 纪晓北这么生猛的人都甘拜下风。 院子里“嗷”的一声惊叫,紧接着就是碗碟摔在地上的声音。 纪晓北站在门口一看,二狗媳妇捧着一摞碗碟,吓得扔到了地上,抱头跑回了屋子。 马德彪在院子里策驴奔腾了一圈。 踢翻了锅台,踩烂了铁锅,鸡鸭鹅吓得到处乱蹿,羽毛满天飞。 马德彪在院子里发飙,纪晓北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看。 屋里,老二媳妇吓得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地往外望。 屋里炕上躺着纪老太,撑起身子看了一眼,破口大骂:“谁家的疯驴,跑我家作妖了!” 纪二狗小跑着回来了,看到纪晓北站在门口,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二叔,你和我家驴有什么过节吧!”纪晓北亮晶晶地眸子看着纪二狗。 “啊,晓北,我可没呀,不敢惹你家驴呀……”纪二狗往院子瞥了一眼,急的眼睛都红了。 倔驴把院里的东西都踩了个稀烂。 被石头死死按住的纪德才,怒哼哼地冲二狗打着响鼻,嘴里哈赤哈赤地冒着热气。 “姐,德才的腿,受伤了……”石头惊声叫道。 德才的腿上面有一道血口子。 纪二狗后退两步,摆着手说:“不是我,不是我……” “二叔,纪德才怎么受伤的?”纪晓北往前走了两步,气势汹汹地盯着纪二狗。 她这两天,看到纪二狗鬼鬼祟祟在荒地周围转悠,原来他是在打驴的主意。 “不是我,你冤枉我了!” 纪晓北薅住纪二狗的脖领子,推到了墙根,把他拎了起来。 “哎呀,晓北,你放开我……晓北!”纪狗儿被勒的脸都红了,求饶道。 “说!”纪晓北吼,手上用了几分力气。 这时候,马海峡拉着安静下来的马德彪从院子里出来了。 “表姐,马德彪的腿上也有伤!”马海峡气呼呼地说。 纪晓北一把松了他的脖领子,另一只手扭住了他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 “哎呦!救命呀,救命呀!”纪二狗的声音凄惨。 纪二狗媳妇手里拿着菜刀,纪老太举着鸡毛掸子,冲了出来。 “娘,救我,救我!”纪二狗疼的大声喊叫。 纪老太看着鼻涕眼泪横流的儿子,气的跳脚就骂:“纪晓北,你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都出嫁了,还跑到娘家来,又吃又喝,作威作福,村里有你这样的姑娘吗?” 纪晓北伸手咔嚓一声,把纪二狗的另一只胳膊也卸了下来。 “娘呀,亲娘呀……”纪二狗挂着鼻涕帘,哭的一抽一抽的,两条胳膊悠悠哒哒地垂在身体两侧。 “村里也没你这样的奶奶,和二叔呀!”纪晓北不急不慢地说。 “纪晓北,你个贱货,把你亲二叔的胳膊拧断了,我要去报官!”二狗媳妇举着菜刀,冲着纪晓北劈了过来。 “姐……”石头吓得脸上没了血色,扔了手里的缰绳,就跑了过来。 马海峡一看,二狗媳妇真的要杀人呀,吓得腿都软了。 娘的,你把东家杀了,我管谁要工钱去呀! 他拼命跑了过去,抱住了二狗媳妇的腰,使劲往后拖。 石头劈手夺了她手里的菜刀,扔了出去。 纪晓北伸手稳稳地接住,握着刀柄直直地甩了出去,菜刀不偏不倚地砍在了纪家的木门上。 二狗媳妇吓得呆若木鸡。 马海峡死死抱着她的腰,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第66章 不干人事的男人 纪二狗泪眼婆娑地看到媳妇被人抱着,气的大喊一声:“娘的,你抱我媳妇……” 马海峡反应过来,慌忙松了手,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二狗媳妇这才反应过来,又羞又恼,扭头就朝马海峡的头上挠去,薅下来一大缕头发。 马海峡抱着头飞也似地,逃到了纪晓北的身后。 二狗媳妇甩着手里的头发,疯了似的朝这边扑过来。 纪晓北:嗯,“四大摁不住”之“生气的媳妇”。 不过,到了她这里,必须能摁住! 纪晓北伸手推了二狗媳妇一把,就把她推了一米多远。 纪晓北看向纪二狗说:“你们打我家两头驴的主意,我这就去报官!” “娘,你管不管呀,这个外嫁女回来,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二狗媳妇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纪老太看这架势,自己出头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举着的鸡毛掸子,无精打采地落了下去。 她突然悲从心来,哭了起来:“大牛呀,你快回来看看吧,咱家被这个外嫁女折腾成啥样儿了,没法儿活了,大牛呀,大牛……” 纪老太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追驴的汉子们都跟着树根回去干活了,只剩下些没事干的婆子们看热闹。 “驴太欺负人了,看把纪老太家欺负成啥样子了!” “可不是吗?把锅都踩烂了,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好好的大活人,让牲口给欺负了。” …… 婆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不懂事的驴,但没有人敢说纪晓北的不对。 纪晓北清清嗓子说:“既然二叔不愿意说,那咱就对簿公堂吧!” 纪晓北转身就要走。 “不,晓北,晓北呀,我说,我说……”纪二狗突然瘫倒在地上。 纪二狗哆哆嗦嗦地说完。 围着的婆子们纷纷指责二狗:“二狗,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干不是人的事呢,竟然用炮仗吓唬牲口!” “是呀,你瞧,两头驴的腿都流血了,驴都被你欺负成啥样了,你还哭……” “大哥不在家,他纪二狗欺负大哥家的牲口,真是个猪狗不如!” …… 婆子们的话,骂的很难听。 二狗媳妇听不下去了。 “你们在我家这围着干啥,还不快走,走,赶紧走……”二狗媳妇从地上捡起鸡毛掸子,就冲婆子们打去。 婆子们一边往后退一边摇头。 “婶子大娘们,我们家和老屋刚分好家,他们就这么欺负人,平时我家有事,婶子大娘们见了都会伸手帮一把,谁承想,我的亲二叔会背地里算计我们……” 纪晓北眼泪汪汪地说。 林氏和晓菊急急地跑了过来。 林氏看到梨花带雨、可怜巴巴的纪晓北。 又看到拿着鸡毛掸子怒气冲冲的二狗媳妇。 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纪老太。 她心里忽悠一下,双腿一软,差点给纪老太跪下。 她又看大闺女一眼,心里的气又多了一些,腿上突然有了劲儿。 娘的,欺负我大闺女,我跟你拼了! 她深吸一口气,仗着胆子,冲二狗媳妇吐了一口唾沫。 趁着二狗媳妇还没反应过来,她快速在两只手上呸呸了两下,搓了搓,撸撸袖子,气场十足。 “二狗媳妇,你打我闺女,我跟你拼了!”林氏伸着头,朝二狗媳妇的胸口狠狠顶过去。 二狗媳妇没想到林氏会来这个,还没来得及闪身,胸口就被重创了一下。 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踉跄几步,蹲坐在了地上。 二狗急的眼珠子都红了,媳妇腰被人搂了,胸又被人顶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纪晓北:没想到林氏的战斗力这么强,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哎呀,二狗,我要去报官,瞧你大哥家的人,打死人了!”二狗媳妇泣不成声。 二狗对她刚刚燃起的怜悯之心顿时熄灭了,报官,他娘的,你想让你男人吃牢饭吗? 两头驴看着也没啥事,这事闹的也差不多了,见好就收吧! 纪晓北说:“二婶,你想报官的话,随时去报官,我在家等着!” “二叔,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扯平了!” “对,扯平了,扯平了!”纪二狗咬着牙说,“晓北呀,你给二叔把胳膊接上吧,好疼呀!” “我只会卸,不会按,你去医馆吧! 纪晓北走在前面,林氏和晓菊紧随其后,石头和马海峡分别拉着德才和德彪,走在最后面。 一家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回了家。 石头和马海峡用细布把伤口给它们绑上,又给它们喂了买来的草料。 两驴吃的津津有味。 马海峡围着纪德才转了几圈。 “石头,你看德才的肚子是不是大了?”海峡盯着它的肚子问。 “还不是因为吃的好,胖了!”石头没心思理他。 “它的胖不是胖,是有了!”马海峡笑眯眯地说。 “胖不是胖,那是什么?”石头不懂,目光清纯,看向神秘兮兮的马海峡。 马海峡用手在自己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石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生气地说:“马先生,你还想着抱我二婶的事呢?” 马海峡:我,我哪里想那个事了? 我说的这个事,和你说的那个事不是一个事。 马海峡想解释,可又说不出口,脸涨红涨红的。 纪晓北在门口坐着,看到海峡的大红脸。 一个驴怀孕有啥不好说的,非要比划两下子,让石头误会了! 哎,危难时刻他挺身而出,也算是半个英雄,帮一帮他吧! “咳咳咳,石头,马先生也是为了救我,二婶那事就翻篇了,别提了!” 石头的脸一下子又红了,点点头。 “马先生要说的是,纪德才怀孕了,肚子里有小驴了!是马海峡的种,不,是马德彪的种!” 马海峡一愣:啥?我的…… “不好意思,嘴误,嘴误!”纪晓北拍了一下自己的嘴,以示惩罚。 马海峡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缓缓落了下去,艾玛,东家这嘴,真是吓死个人! 石头愣了一下,看向纪德才的肚子。 他突然大笑起来,拍着纪德才的头说:“娘的,纪德才,你竟然有了娃,也不等等老子!” 纪晓北:…… 马海峡:和驴比这个,好像有点不合适! 第67章 你这体格子不愁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晓菊和明儿背着两大背篓枸杞芽进了家。 两个人把枸杞芽晾到了西厢房的房顶上。 “明儿,吃完饭再走吧!”纪晓北拦住明儿。 “晓北姐,不吃了,我得回去帮我娘做饭!”明儿背上背篓笑着说。 纪晓北把她送到了门口,在她手里塞了15文钱,还有两段腊肠。 “晓北姐,你这是干啥?”明儿的脸有些红。 “你帮我家摘枸杞芽,也算工钱的,这腊肠给你爹补身子的,拿着吧!” 明儿死命地不要,在门口和纪晓北掰扯,差点被掰断了胳膊,晓北姐的力气太大了! 明儿不敢硬碰,只能含泪把钱和腊肠收下。 流泪不是感动,是疼的,胳膊被扭的老疼了! 纪晓北让她明天还过来,和晓菊一起编手链,中午管饭,一天15文钱。 纪晓北回屋挑了两个好看的手链,放到了冰箱里,提笔给妈妈写了回信。 “亲爱的母上大人,送您两个手链,戴着玩吧…… 粉粉的龙袍我明天就去镇上找裁缝店做…… 我囤粮食赚了好几个银元宝,放到了冰箱里,你看到了吧。 咱以后不缺钱了,母上大人的拳馆暂时不盈利,生活也不用担心,挺过这段时间,说不定生意就好了呢…… 希望母上大人的生活过的丰富多彩……” 洋洋洒洒写了五大篇,纪晓北热血沸腾,这么多年,她终于有底气养妈妈了。 一个冰箱,两个世界互通有无,赚钱嘎嘎快! 拳馆的生意不好,她不会劝妈妈放弃拳馆的,因为那是妈妈的心血,也是妈妈的精神支柱。 无论拳馆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支持妈妈开下去。 只是,一个冰箱既放食物,又放银钱、货品,妈妈甚至还放了小内内,太不卫生了。 空间要是大些就好了,上次妈妈买了一个大冰柜,里面放了东西,自己却看不到。 看来她带来的空间只是这个冰箱,如果空间能扩大些就好了。 纪晓北仔细研究了冰箱上的电子面板,还有里面的按钮,没发现扩大空间的说明书。 她躺在炕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北呀!北!”林氏端着油灯过来了。 纪晓北这才醒过来。 “娘!” “起来吃饭吧,晓菊早就做好了,就等你了,娘给你把裤子改好了,你试一试。”林氏把一条肥大的裤子放到炕上。 纪晓北坐起身,提了起来,这明明是个麻袋,确定是我的裤子? “你那条裤子里没多余的布料,补上补丁也不好看,用我的两条裤子,给你改了一条,先凑合穿,家里有新布料,娘再给你做新的!” 裤子的布料九成新,可能是林氏出嫁时候的裤子。 “娘,不用做新的,浪费布料,我穿这个就挺好,留着布料给你自己做一条吧!”纪晓北说着,看了一眼林氏大补丁叠小补丁的裤子。 林氏笑着说:“娘穿这个保暖,你瞧好几层呢。” 纪晓北把身上的裤子脱了,换上新的。 看着像麻袋,可穿到身上刚刚好! 娘的,真的要狠心减肥。 “北呀,娘瞧着你这腰身粗的有点快,你身子没事吧?”林氏摸了一把纪晓北的肚子。 粗的有点快,是有点快,呵呵呵! “娘,我吃多长多,主打一个不浪费粮食,你说是吧?” “不是,娘是觉得,你……北呀,你回来一个月了,月事怎么没见来呀?”林氏问。 “那个,也是,我一直,一直就是月经不调!”纪晓北嘻嘻哈哈。 “啥,啥不挑?”林氏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我是说,月事自小就不准,你忘了?” 林氏点点头,确实是,这娃子长得粗大,可月事就不准,每次来的时候,都痛不欲生的。 “不来才好呢,省的肚子疼了!” “可总不来也不是个事呀,明个你不是去县里吗?让晓菊陪你去医馆看看!”林氏有些担心。 “娘,我这体格子,不用看,不耽误吃喝,好着呢!”纪晓北想立刻终止这个话题。 林氏想了一下说:“你等着!” 她飞快地跑了出去,拿了一把铜钱过来。 “北呀,别怕花钱,明去医馆看看去,你要不好意思,娘陪你去!”林氏说。 纪晓北突然有些感动,好像看到了妈妈郑果一般。 每次自己生病,郑果都是这副焦急的表情,她就嫌弃郑果大惊小怪,烦人! 她眼圈有些红,吸吸鼻子说:“行,娘,我明天去医馆看看,你别担心,中午那么多人吃饭,晓菊留在家里帮你做饭,不用跟我去。” “行,北呀,你以后还是要嫁人的,不是娘吹牛,你这体格子不愁嫁。 我养的闺女,又胖又肉乎,虽说不算白,但咱也不黑,这年头,方圆十里地,没你这么肉乎的,谁家娶媳妇都想娶个喜庆的……” 林氏摸着纪晓北粗壮的胳膊,怎么看怎么顺眼。 纪晓北:林氏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养猪! 纪晓北听的瑟瑟发抖,下一步是不是要送到屠宰场去了。 还是来点实在的吧:“娘,我要吃饭!” “好好,吃饭,晚饭得吃!” 林氏拉着她去了灶屋,结结实实地给她捞了一大碗稠菜粥。 纪晓北真的要减肥,晚上吃这个血糖会升高,对娃娃不好。 可她还是经不住诱惑,呼呼噜都吃了下去。 为了降血糖,她围着纪德才夫妇,在院子里转悠了半个时辰。 纪晓北突然想起来,纪德才也怀孕了。 她强行把卧在地上的纪德才拽了起来,一驴一人,在院子里又转了一个时辰。 后来,纪德才死也不肯迈腿了,趴在地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纪德才:我身材娇小,吃的是草,求主子饶了我吧! 纪晓北又哼哼哈嘿练了一通拳脚,才回屋休息去了。 林氏趴在炕上撅着腚,从炕洞深处掏出了一把红枣,摸出一个鸡蛋。 从房梁上抓下来一把红豆。 又拿出来一把红糖…… 第68章 补血的红粥 一晚上,纪晓北睡的非常安稳。 郑果在屋里捣腾屋子角落里的大冰柜。 “冰箱可以,这个冰柜怎么就不行了呢,是不是得要买同样牌子的呀!”郑果絮絮叨叨。 手机上的微信噼噼啪啪地响着。 她擦了手,拿起手机。 【阿姨,我要的龙袍什么时候能做好呀?】 【我朋友家的小孩儿,也想要一身,要明黄色的,参照这个图片……】 郑果:【小裴呀,定做的不能着急的,我朋友做的这个是纯手工制品,高端大气上档次,穿上就要有新皇登基的效果……】 【是,阿姨您说的对,我们不急,不急的……】 郑果:【我有个拳馆,有空带孩子过来玩,你家女孩子吧。 既然有想当皇帝的抱负,咱们首先要让孩子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有空来拳馆玩玩,我教她两招,女帝要文武双全的呀……】 …… 郑果:【对了,我朋友给了我两个复古手链,你看看喜欢不,我发图片给你哈……】 喜欢玩的父母,养的娃更会玩,手链一下就卖出去了,这事闹的。 郑果提笔给纪晓北回了信。 “晓北,手链老妈已经出手了,200块钱一个,两个卖了400块钱。 有空多编点,看样子,他们cosy圈没有这样种手链,说不定能卖一段时间……” 郑果回完信息,马上又下单了个一模一样的冰箱。 两世的生意要是做起来了,一个冰箱可不够用,那个冰箱主要用来放吃的,不能亏了姑娘的嘴。 郑果又在冰箱里放了两盒鸡蛋。 纪晓北不爱吃鸡蛋,所以她一直没放鸡蛋。 古代吃食简单,鸡蛋补充营养最好了。 不行,得写信嘱咐姑娘多吃鸡蛋。 郑果又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以她拙劣的文笔,详细论述了吃鸡蛋的好处, 以及在古代随时吃鸡蛋的可行性, 还尝试性地给出了买几只成熟母鸡的建议。 她对自己这篇议论文,很满意,折好之后放到了冰箱里。 手机微信又开始响了。 郑果打开一看: 【郑阿姨,复古手链还有吗?我朋友也想要,要是有其他的样子,可以拍过来看看,阿姨,我拉您入我们的群吧……】 郑果一通回复:其他样子也有,不过朋友最近忙,等她有空的,多让她给寄些样品过来。 【郑阿姨,我预定两个宫廷福禄手链】 【郑阿姨,我预定一个吉祥如意水晶手链,一个鱼骨奢华小众风的】 【郑阿姨……】 郑果喜滋滋地记到了备忘录里。 郑果:【你群里人多,为了避免我发消息影响到大家,我建一个小群吧,专门发复古饰品的图片……】 郑果马上甩了个群二维码。 得把这好消息告诉纪晓北,她甩甩发酸的手臂,又写了一篇,论销售复古饰品的可行性。 累死老娘了,让一个体育老师写论文,太难为自己了,这辈子没写过这么多字,赚点钱容易吗? 郑果脸都没洗,直接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另一世,天微微发亮了。 纪晓北笑着醒了过来,回想自己做的梦。 真真的佩服母亲大人,雷厉风行,是郑果的风格。 她是懂私域流量的,谈笑间就建了自己的群,把客户给揽了过去。 从现代世界进货,来古代包装,然后再销到现代世界,这个生意模式可行。 她打开冰箱,准备写信给郑果。 没想到收到了郑果五六篇长信,郑果已经想到了,还做了充分的论述。 纪晓北拍着大腿,笑的见牙不见眼,这个生意模式这么快就跑通了! 对了,金银锭子用现代工艺制作成饰品,在这边售卖应该也是可以的! 斜眼看到母亲放的两盒鸡蛋,自从来这里,很少吃鸡蛋,还有点想吃。 家里几一只小鸡,得等到秋天才能下蛋,等着吃它们的蛋,还不急死。 母亲大人说的对,今天去县里就买几只母鸡,争取实现鸡蛋自由。 她拿出来几个,今早上就吃荷包蛋吧! 她用衣服包着鸡蛋,推开门,正好看到林氏端着一碗红乎乎的东西,正要进门。 “北呀,娘给你弄点红粥喝,在你屋里喝吧!”林氏另一只手就要去关门。 突然看到纪晓北怀里的鸡蛋,惊讶地问:“北呀,你哪里来的蛋!” 纪晓北:林氏不会以为是我下的吧! “我买的,上次去镇上买的,我忘了拿出去了!”纪晓北信口胡诌。 林氏把她推到屋里,关上门说:“你留着,娘做给你吃!” “先把这个吃了!”林氏把筷子塞到纪晓北手里。 “这个是啥,红糊糊?”纪晓北用筷子挑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白白的荷包蛋。 “红豆,红糖、红枣、白米熬的粥,卧了鸡蛋,吃了补血的!”林氏一脸慈祥。 补血?上面补血,就为了下面流血? 这个能吃下去……才怪! 纪晓北胃里一阵翻腾,就要干呕。 她捂了嘴,强行压了下去。 “娘,这个吃不下,还是分给大家吃吧!”纪晓北再看一眼,就吐到屋里了。 她飞快地跑出了屋子,去了灶房,把鸡蛋放到了案板上。 几个人围着桌子喝枸杞芽粥,喝的呲牙咧嘴,这个东西熬粥还不如野菜呢。 晓菊在林氏的监督下,多放了一碗枸杞芽,少放了半碗米,这粥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几个人看到鸡蛋,眼里蹭蹭蹭的冒火光。 “大姐,这个能吃吗?”晓花一脸苦涩地看着纪晓北。 “大姐,求你今天别让晓菊和明儿采枸杞芽去了,西厢房上晒满了,这么吃下去,全家都得吐黄水。” 石头苦兮兮地祈求纪晓北。 晓菊低了头,她是被娘逼着放的。 马海峡:我作为一个外人,就不多嘴了,他们两个代表了我的心声。 “菊呀,去煎鸡蛋,一人两颗,多放点油!”纪晓北笑着说,“都吃完,我去县里再买些回来。” “不是,那个啥,这碗粥,你大姐给你们喝了,来来来,咱们分一下哈……” 林氏适时阻止了吃蛋行动。 纪晓北看不得那碗红稠稠的粥,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第69章 我像造反的女土匪? 几个人把一碗红粥喝了个干净。 晓花负责把碗舔了。 林氏把鸡蛋夹出来,用水洗过,盯着纪晓北吃了下去。 “补血的东西一口都不喝,那血是那么容易补上去的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瞧你再憋出个三长两短来……” 纪晓北只觉得嘴里的鸡蛋,一股子血腥气。 “娘,我吃饱了,我和海峡去县里,晚了来不及了。” 纪晓北拉着马海峡跑了出去。 因为马德彪来路不明,这次去县里就没让它跟着去。 马海峡赶着纪德才,一路疾驰,飞奔而去。 “海峡呀,在镇上我那铺子前停一下,我去看一眼。” 纪晓北蹲在车上,双手把着车帮,这驴车是真颠呀,等老娘有了钱,先买一辆带篷子的马车。 一个月没下雨了,路上很干,驴车驶过,扬起一阵尘土。 路两边的庄稼萎靡不振,上面蒙了一层尘土。 就像坐在驴车上的纪晓北,被太阳晒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了,要不是屁股底下实在颠的厉害,她估计就睡着了。 最近有些能睡,还能吃! 驴车停在了铺子门口,她下车,趴着窗户往里看,里面的桌椅板凳上一层尘土,看样子里面的粮食应该还在。 路过街上的粮食铺子,她问了小伙计,里面的粮食每天都是定量供应,而且比前一段时间贵了好几文钱。 今日是镇子上的大集,驴车从集市上穿过。 路两边一阵阵的香气飘过来,纪晓北蹲在驴车上,眼巴巴地盯着香喷喷的吃食,咕咚咕咚地咽口水。 经过卖炸糕的摊子,好香好甜的味道,实在忍不住了。 她撅着腚,猫着腰,伸长脖子问:“多少钱一个,炸糕!” “五文钱一个!” “海峡,停下,停下……”纪晓北冲着前面喊。 马海峡早就被这香气熏得头晕眼花了,急着要穿越香味的封锁线,聚精会神地赶车,完全没听到纪晓北的喊叫声。 “来,十个炸糕……” 纪晓北的话被驴车带走了。 “马六甲!你给我停住!”纪晓北气呼呼地扶着车帮,去揪马六甲的后脖领子。 马海峡听到有人高呼自己的大名,转过头来,看到怒目圆瞪的纪晓北。 “东家,怎么滴了?”马海峡一脸蒙圈,因为屏息时间长了,脸都憋红了。 纪晓北遗憾地看了一眼百米之外的炸糕摊子,算了,不吃了,吃高油高糖不利于身体健康。 “没事儿,走吧!” “好嘞,走嘞!得驾,得驾……”马海峡喊的起劲儿。 终于过了卖吃食的街了,纪晓北长松了一口气,管住嘴迈开腿! 迈开腿容易,管住嘴真的不容易呀! 她为了安慰自己,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爪子,啃了起来。 马海峡被一股幽幽的香气吸引,侧目看到东家在吃东西。 马海峡:女人家,就爱吃个零嘴,哼!男人就没这个爱好! 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县里。 纪晓北让海峡赶着马车,直奔了威县布行一条街。 这条街上都是做布料生意的,有布铺、成衣铺,也有裁缝铺。 “东家,你想买布料还是买成衣?”海峡问。 “我想做身龙袍……”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马海峡就从车辕子上滚了下去。 他一脸苍白地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东家,这话可不能再说了,万一被人听到,要砍头的!” 纪晓北:是,不能再说了,是朕,草率了! “我不是想做龙袍,我是想做个差不多样式的,仿制的。”纪晓北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说要做那种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戏服吧?”海峡问。 纪晓北大手一拍说:“对,戏服,就是那种戏服。” “戏服的话,铺子里有卖的,那边卖成衣的铺子里就有。” 两个人转了好几个成衣铺子,没看到纪晓北想要的那种。 纪晓北和海峡去了裁缝铺子。 纪晓北说的口干舌燥,坐在驴车上歇着。 马海峡自告奋勇进去和掌柜的沟通去了。 白胖的掌柜摇着头说:“我们可不做那样的衣服,我们是正经铺子,你这戏服不是戏服,和皇帝老子穿的那身太雷同了!” 海峡还想解释几句,直接被小伙计推了出来。 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海峡苦着脸冲她摇头。 纪晓北觉得海峡没解释清楚,想再去努力一把。 “老板,我们想要的袍子,其实就是戏服,和皇帝老子穿的那个不一样的,我们要的颜色……”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挽袖子往里走,天太热了。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掌柜惊慌地问。 “不是,您误会了,我们……”纪晓北摆手急忙解释。 “两位壮士,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放过我们吧,我们不造反呀,不造反呀……”掌柜的脸吓得没了血色。 这年头,女土匪也不少呢,他们可惹不起呀! 他连连后退,战战兢兢地说:“女壮士,您要什么就拿,小的分文不收……” 纪晓北:不是,我只想做一件衣服,能有什么坏心思…… 海峡在后面拉了拉纪晓北的衣襟。 “东家,算了吧,别把老人家给吓坏了!”马海峡低声说。 纪晓北气的哼了一声,伸手打掉了马海峡拉着自己衣服的手。 马海峡:哎呦! 贴在墙上的掌柜吓的一哆嗦。 纪晓北从铺子里出来,还没上驴车,就听到咣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还上了门栓。 纪晓北:老娘说什么了,我有那么可怕吗? “海峡,我像是要造反的女土匪吗?”纪晓北气哼哼地问马海峡。 马海峡陪着笑,掐着一截小手指,说:“有这么一点点像,不太多!” 纪晓北:呸!我还不信了呢,做个戏服就这么难! 她不服气地踏进了招牌最大的裁缝铺子。 “有人吗?”纪晓北进门,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有的,有的!”一个小伙计应声答道。 “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纪晓北翘起二郎腿,拍了拍腿上的尘土。 一个干瘦的女人,扭着干巴巴的腰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小跑地过来了。 见到纪晓北,愣了一瞬,脸上的笑快速消失,又急速浮了上来。 “贵客呀,大妹子,您想要点啥……” 第70章 不配当威县人 纪晓北打量了她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要说女人还真的比男人强,瞧人家满脸堆笑和蔼可亲的样子。 我就说嘛,我纪晓北哪里有那么可怕。 “你是这里的掌柜?”纪晓北问。 “对,妹子,您有什么需求直接给我说,最新款式的料子,我尤二姐都能给你弄来!” 纪晓北笑着问尤二姐:“龙袍你能做吗?” 尤二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妹子,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呀,咱就一个头,经不住砍呀,妹子遇上啥事了,给二姐说说,你看妹子累的,还不快去端茶水来!”尤二姐抖着嗓子说。 一个小伙计急匆匆地去了后屋。 “尤二姐,开玩笑的,我想做身戏袍,要粉色的,样式大概就是皇帝身上穿的那种样式的。” “妹子,袍子咱都可以做,布料随你选,就是样式别那么至高无上,咱可以低调一些,就像那种样式的!” 尤二姐伸手往墙上一指。 纪晓北进门就看到了,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 不过可以改一下。 她在尤二姐耳边说了几句,尤二姐脸色惨白地点点头。 粉色的龙袍都没人敢接单,还有一套明黄色的,更没人敢接单了。 “这种高难度,高保密性的,银子要多一些!”尤二姐眼珠子一转说。 “可以!”纪晓北丝毫不犹豫。 “料子都在这边,粉色底,有不同的暗纹,妹子这边来看,这要是给你小姑娘穿,一定好看!” 纪晓北选了中等价位的料子。 这时候,过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冯娘子,你帮着妹子选一下丝线,配饰!”尤二姐说。 冯娘子答应着。 纪晓北又跟冯娘子和尤二姐确定了一下样式和尺寸。 冯娘子越听脸越白,不安地看向尤二姐。 “你尽管做,其他的事情,有我呢!”尤二姐宽慰说。 冯娘子的脸色才好了些。 纪晓北在裁缝铺里买了些五彩丝线,用来编手链。 一个时辰以后,纪晓北才从裁缝店里出来。 一共花了3两银子,交了1两银子的定金。 这个价格好高呀,在铺子里做不合算。 纪晓北心里盘算着,这样的话,三两银子差不多合人民币500块钱,那最少要卖1000块钱。 先卖一套试试水! “东家,咱家要开戏班子吗?”马海峡问出了一直想问,但又不该问的问题。 他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和一群戏子混在一起呢。 纪晓北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说:“开啥戏班子呀,你会唱戏?” “我?不会呀,不开戏班子,我就放心了!” “走,先去吃饭,饿死我了!” “是,出来的时候,林大娘交代了,要我照顾好东家,千万不能饿着!” 马海峡赶着驴车把她带到了美食一条街。 在这条街上没有你吃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临近中午了,各色小吃摊已经准备就绪。 醋溜排骨、锅包肉, 糖醋丸子,炸酱面, 鲜肉粉肠,烧黄丁, 驴肉火烧,焖子肉, 油炸糕,炸馓子, 麻辣毛鸡蛋,大碗牛肉面 …… 纪晓北第一次来这条街,嘴里嘟囔着骂马海峡:“你怎么不早点带我来这条街,你在县城生活了几十年,不宣传家乡美食,真不配当威县人……” 马海峡一边吸溜口水一边反驳:“不对,我生活了十几年,不是几十年,我也没机会带你来呀,咱这不是第一次进城嘛……” “停!停!”纪晓北用力抓着车帮喊。 吓得马海峡紧急勒住了纪德才的缰绳,纪德才气的直哼哼! “去那边……” 马海峡回头,就见东家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的摊子。 烤羊腿! 马海峡把口水咽下去,转头就去了不远处的巷子。 一股浓郁的烤肉香直往鼻孔里钻。 “娘呀,香死了!”纪晓北抓着车帮的手指都泛白了。 咔嚓一声,车帮被她掰下来一大块。 她身子一趔趄,咣当一声,稳稳地坐在车板上。 幸好底盘重,没摔下去! “海峡,来的时候,不是让你检查车况吗,车帮上的裂纹,没看出来?”纪晓北把手里的一截木板扔了老远。 马海峡:确定不是你硬掰下来的? 马海峡心里委屈,但脸上丝毫不显。 他笑着说:“东家,这车朽成这样子,该修一修了,这种小事可别影响了东家的好心情,我们进去吧!” 马海峡把纪德才拴好,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纪晓北叫了一个小伙计,让他把纪德才喂饱,再给它刷洗一下身子,满身的尘土,真真成了个土驴。 这家店的院子很大,烤羊腿的师傅在院子里忙活,院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香气。 纪晓北他们跟着小伙计进了屋子。 屋里有一间大厅,汉子们打着赤膊,围着桌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纪晓北皱皱眉。 小伙计马上说:“女客官,我们有单间的,这边请!” 穿过大厅,有一排单间,纪晓北挑了一间名叫“听雨轩”的屋子。 小伙计面露难色:“女客官,这间屋子,有人定下了!” 纪晓北又看了旁边的一间“垂杨柳”。 “那就这间吧!” 小伙计笑眯眯地开了门。 “客官,我们这里的特色是烤全羊,烤羊腿,烤羊肉串、羊肉羹,大棒骨……” “哪个快些?”纪晓北没等他说完就问。 “烤羊肉串,羊肉羹快些,烤全羊慢一点……” “先来100串羊肉串,一个烤全羊!一盘生菜,一盘黄瓜大葱,一碟子大酱!” 纪晓北受不了点菜的墨迹,直接开口要了。 小伙计听的直了眼,慌忙摆手说:“女客官,两位吃不了这么多的,一百串羊肉串就够多了……” “吃不完,我们带走,你快去传菜!弄点小食品给我们先垫垫!”纪晓北把袖子往上一撸,拧眉说。 小伙计被这架势吓着了,后退两步说:“两位稍等,我这就去……” 刚跑两步,突然刹住,回头说:“客官,黄瓜,我们这里没有,只有绿瓜!” “行行,行,绿瓜就绿瓜!” “哎,好嘞!”小伙计转身就跑,差点被门槛给绊死。 两双饿的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小伙计的背影,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第71章 抢吃烤全羊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急匆匆地跑进来,把一碟花生米,一碟茴香豆扔到了桌子上,头都没抬,说了一声:“客官您,慢用!” 慢用两个字被咣当一声关紧的门,挡在了外面。 纪晓北:跑这么快,急着去投胎吗? 马海峡紧盯着花生米,就等着东家先下手了。 纪晓北抓起一把,一颗颗丢到了嘴里。 等她丢完手里的,低头一看,碟子里孤零零地剩了四五颗。 她刚要瞪眼就听马海峡说:“东家,花生豆油大,吃多了,就吃不了肉了!” 纪晓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瞧你那吃相,哪里像个读书人?一把直接呼到嘴里,要像我这样子!” 纪晓北一颗颗地把茴香豆丢到了嘴里,马海峡咂着嘴,干瞪眼。 吃了一会儿,纪晓北突然把胸前的碟子往外一推,起身拉开门,冲了出去。 马海峡趁机抓了一把茴香豆,塞到了嘴里。 “送哪里去?”纪晓北抓住小伙计的胳膊,高声问道。 方形托盘上的烤全羊,晃了三晃,差点滚了下去。 “客官,是听雨轩的羊!”小伙计慌忙解释。 “我们先来的,怎么会是听雨轩的呢,弄错了吧?”纪晓北松开手,要去拿羊。 “不是,他们预定的……”小伙计想护住羊。 分神的一瞬间,小伙计手上的托盘突然不见了。 纪晓北扭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这腰刚劲有力,似曾相识。 那个身影闪进了听雨轩。 东西都被抢走了,还管那个没用的腰干啥。 纪晓北气呼呼,这个听雨轩怎么回事,总和自己抢。 她觉得听雨轩挺文雅,本想在里面吃一顿,陶冶一下情操,谁承想早被人给预定了。 只能去垂杨柳了,我特么的又不是鲁智深。 小伙计看了一眼纪晓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逃离现场。 你们两个掰扯吧,我先跑为敬。 “东家,要不咱再等一等吧!” 马海峡从东家如何知道门外有烤全羊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急忙开口说。 等,不可能的,纪晓北的嘴等不了,肚子更等不了。 她肚里的肠子都拧到一起了,火烧火燎的。 黄焦焦,油滋滋,酥脆脆的烤全羊,被人家从嘴巴边给抢走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抬腿就跨进了听雨轩。 坐在桌前的男人猛地抬头,看到了满脸通红,鼻孔冒烟的纪晓北。 “你这人怎么回事,一个大男人,先和我抢听雨轩,又和我抢烤全羊,这店是故意偏袒你,还是你有特权呀,我第一次来,欺负生人是不?” 纪晓北一阵竹筒爆豆,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付季昌神色顿了顿,火气也上来了。 “你怎么说话呢,听雨轩是我提前定的,烤羊也是提前定的。” “好女不跟男斗,这烤羊就是我的!”纪晓北上去就抢。 付季昌一双大手,按住了托盘上的羊。 纪晓北噗通一声坐在了桌前,掰下一个羊腿,放到嘴边就啃。 付季昌:……直接上嘴! 屋里闪进一个黑黑的人。 黑塔愣了一下,脚开始隐隐作痛,不敢上前。 付季昌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和一个女人抢。 他大喊一声:“黑塔,上!” 黑塔摸摸自己的嘴,有些胆怯地看着纪晓北。 论吃,黑塔自愿认输! 但,主子发话了,不能吃也得上,硬着头皮上。 不知怎么滴,他见了纪晓北,曾经受过踩伤的脚,就隐隐作痛。 这个女人的力气太大了,那一脚差点让他去见太奶了。 马海峡心里那个急呀,这黑汉粗大魁梧,一个头顶自己的两个大,大嘴能咧到耳根子去,别说一只羊,一头牛他都能吃下去。 海峡咬紧牙关,胸脯起伏,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看着黑塔,没有主子的话,又不能去拉黑汉。 看那吨位,自己也拉不动,他急的后背汗津津的。 黑塔上前,劈手撕下一块,塞到了嘴里,咀嚼了几下,伸脖子往下咽。 不好,嗓子堵住了,yue、yue…… 黑塔憋的眼圈都红了,泪眼汪汪地看着付季昌,嗓子眼太小,实力不允许呀! “峡,桑(上)”纪晓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 马海峡原地蹦跶了两下,撸起袖子,急吼吼地加入了战斗。 纪晓北大手撕着喷香的羊肉,吃的满嘴油流。 马海峡瘦瘦弱弱,白白嫩嫩的,丝毫不怯场,两只手像轮番往嘴里填肉,下巴上的油直往下滴。 付季昌气的干瞪眼,直骂黑塔没用。 黑塔败下阵来,一米八五的粗大汉子,捏着一小块羊肉,张着嘴巴,看眼前的两个人,惊得肉都忘了往嘴里放了。 眼看着四只腿就被他们两个给消灭掉了,黑塔手里的一块羊肉还没吃完。 付季昌坐不住了,不就是吃嘛,谁怕谁? 他长衫往后一撩,大刺啦的坐在了椅子上,袖子都没挽,上手就拧了一大块羊肉。 娘呀!好烫呀! 他左手倒腾到右手,实在不行了,一头杵在桌子上,一头叼在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屋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再无其他一点声音。 小伙计带着掌柜的急匆匆跑过来,在门口看到了屋里的一幕,立刻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一只烤全羊被四个人吃了个精光,只剩了一桌子白森森的羊骨。 纪晓北顺手拿起桌子上的帕子,抹抹嘴,又端起桌上的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一声,喝下去。 “海峡,撤!”纪晓北大手一挥从屋里退了出来。 付季昌疾步跟了出来。 “小娘子,请留步!你不认识我了吗?”付季昌好奇地问。 两个人面对面吃了这么半天,付季昌看了她好几次,她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只顾着闷头苦吃。 他心里纳闷,这个女人不会那么眼拙吧,连他都认不出来。 即使不认识他,也应该认识黑塔呀。 纪晓北回过头去,打量了他的腰,这腰她熟。 她早就看出来了,说那些没有用的,不耽误吃肉吗? 她笑了笑说:“认识呀!”说完,转身就走。 马海峡跟在纪晓北身后,乐地屁颠屁颠。 迎面遇上了端着羊肉串和羊肉羹的小伙计。 “女客官,您的东西做好了!”小伙计不自然地笑着说。 “不要了,走了!”纪晓北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烤羊铺子。 小伙计:…… 第72章 老掌柜的真有眼光 “这边,我们要……”付季昌喊道,他还没吃饱呢。 “好嘞,客官,那位女客官的烤全羊也给您送过来?”小伙计笑眯眯地问。 “送过来!” 小伙计乐颠颠地跑了。 黑塔凑上前问:“主子,这账可是咱结?” 哪壶不开提哪壶,付季昌劈头就打了过去。 骂道:“从今天开始,给我苦练吃东西,浑身上下都粗,就嗓子眼细……” 黑塔委屈地撇嘴,把手上的小瓷勺放下,抱着羊肉羹碗,喝了一口。 嘴被填地满满的,红头胀脸地放下碗,瞪着眼,可劲儿往下咽…… 扑…… 差点没喷到付季昌的身上。 黑塔默默地捧着碗,蹲在了墙根,面壁思过。 纪晓北他们出来后,纪德才刚刚吃饱,被刷的毛色油亮。 马海峡悠闲地坐在车辕子上,心满意足。 “东家,咱们是先去看知母秧子吗?”马海峡问。 “沿着这条街往前走,看看前面有卖啥好吃的?” “东家,你没吃饱吗?”马海峡不解地问。 “你不说,我也不生气,一只羊,你吃了得有多半只,腰子好的男人,吃的也不少,我才吃了多点呀?你觉得我能吃饱吗?” 马海峡默默地低下了头,哼!咱们是团体作战,整体赢就可以,何必在意细节呢? 纪晓北沿路炫了五个炸糕,一根糖葫芦,外搭两个萝卜馅饼顺顺气。 “县里最大的银楼是哪个?”纪晓北问。 “萃银楼,在县衙那条街上,是京城萃金楼的分号,里面的首饰样式很新,县里有钱人家的姑娘都去那里买。” 马海峡在典当行干过几年,对县里的银楼都很了解。 “那就去萃银楼!” “东家,萃银楼的首饰好是好,但价格高,差不多样式的头面,其他铺子里要便宜很多呢。” 马海峡以为纪晓北要买头面首饰,东家人长得是粗大了些,可人不丑,再打扮打扮就更像女人了。 “就去萃银楼。”纪晓北觉得困乏,靠在车帮上打盹。 县城里的路平了很多,勉强能坐住了,刚吃饱,被太阳晒着,好困。 马海峡见东家昏昏欲睡,把纪德才赶得稳稳的。 好一会儿,纪晓北才睁开眼睛,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极大的招牌“萃银楼” 她下车走了进去,绕着柜台转了一圈,簪珥首饰样式繁多,奇巧动人,光彩夺目。 她选了一件簇花点翠的银钗,戴在了头上,人显得灵动了很多。 “小娘子这根钗子就适合您,典雅素净,这钗子戴在您头上,衬的我们的钗子都高贵了很多呢!” 掌柜的笑呵呵地夸着。 他的话别管真假,反正听着挺舒服的。 纪晓北对这个掌柜很满意,哪像裁缝店的掌柜呀,见到自己吓个半死。 还是大铺子的掌柜见过世面。 纪晓北乐呵呵地给晓花和晓菊各选了一样,付了钱。 “掌柜的,您看我这手链,你们这里收吗?”纪晓北拿出了两条手链,放到了柜台上。 掌柜的拿在手里摩挲着珠子,又对着阳光看了半晌说:“小娘子,这丝线倒是常见,这珠子老夫没见过,怎么能这么透亮呢?” 掌柜地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纪晓北:您要是看明白这些水晶玻璃珠子,就奇怪了! “掌柜的,您看值多少钱呀?”纪晓北问。 “这珠子,真不好估价,就这通透程度和润泽度,怎么也得一二百文钱吧!” 掌柜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 “行嘞,谢谢您!”纪晓北把珠子拿回来,就要出门。 掌柜的提着长衫,小跑着跟了出来。 “小娘子,恕老夫直言,您这珠子不像是当地货,能问问是哪里买的吗?” 纪晓北眼珠一转笑着说:“老掌柜真有眼光,确实不是本地货,我爹在北疆领军打仗,他托人给我带回来的。” 掌柜的眯着眼睛点头:“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没见过呢,小娘子,您这珠子卖不卖?” “这是我爹给我,不能卖的!”纪晓北揣到兜里出了门。 纪晓北心里想:这个可不能卖,等以后自己开个铺子,在整个大北朝都是独一份。 哈哈哈,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 掌柜的看着纪晓北高大伟岸的背影,心里想:确实像是个习武世家的女子。 马海峡坐在驴车上挠挠头:这珠子东家不是说,是在县里一个货郎那里买的吗? 怎么又成了她爹给她的了? 她爹,不是死了吗? 不对,是当了逃兵,也不对,那是假消息。 马海峡有点懵,他也闹不清东家的爹是怎么回事了。 管它呢,又不是自己的爹。 自己的爹,老早就死了,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走吧,去你家,你拿完衣服,咱们去药园,然后去买母鸡,就回家了。”纪晓北说。 马海峡提醒她说:“出门的时候,林大娘说,让你去药铺看病的,你别忘了。” “我吃的比你都多,我能有什么病,快走吧!” 在纪晓北的催促下,马海峡赶着纪德才走上了回家的路。 走过宽敞的街,穿过狭小的巷,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坑坑洼洼的街上。 “这条街,都是租赁房子的住户,穿过前面那个菜场,就到我们家了。”马海峡解释说。 纪晓北点点头。 这个地方,应该是县城的边缘地带吧,属于城乡结合部。 菜场不大,因为过了中午,商贩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几家在收拾剩下的菜。 菜场的东北角上,围着几个人,吵吵嚷嚷的。 “那边的人都是捡菜叶子的,菜场商贩走了,会留下好多的菜叶子。 周围的孩子们就捡了去,好的留着吃,蔫的就喂鸡,我和我妹妹也经常来这里捡。” 纪晓北看了一眼略显深沉的马海峡,心里泛起了酸酸的异样。 她想起来了曾经一起捡烂菜叶子的朋友,不,曾经一起玩耍的亲朋好友。 有些淡淡的忧伤! 走近了,马海峡突然跳下了驴车,脸上的深沉变成了狰狞。 “那边有我小妹!” 纪晓北回过神来,这才看清,几个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一个小姑娘指指点点。 第73章 马海峡的家 “就是她偷的菜,这些菜叶子是我捡好,堆放到了边上, 她都装到她菜篓子里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中间坐着一个干瘦的小姑娘,脸上挂着泪痕,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喃喃地说:“我没有偷,你说谎!” “呸,我才没有说谎呢,你家的菜都是偷的,穷的叮当响,烂菜叶子煮粥喝,哈哈哈。“ 高个子女孩子仰天大笑,其他的女孩也跟着笑。 小姑娘的脸涨得通红,拼命忍着泪。 “小妹!”马海峡一个箭步奔到了小女孩面前。 小姑娘看到是哥哥,抹了把泪,并没显现出惊喜,倒是有几分诧异。 “哥,你怎么回来了?” 几个女孩一点都不怕,一动不动地站在马海峡面前。 “你是马小七的哥哥吗?”高个子女孩仰起下巴问。 马海峡点点头。 “你妹妹马小七偷了我的菜,这些菜是我的,让她还给我!”高个子女孩声音冷冷地说。 “哥,这些菜是我捡的,我放到这里的。”马小七噘着嘴,小声地说。 “小七,到底是怎么回事?”马海峡问。 “哥,我说的都是真的,是她们欺负人。”马小七哭了出来。 几个女孩七嘴八舌地控诉马小七,都说她偷东西。 马小七气的脸都紫了,真是有嘴说不清。 马海峡被一群女孩子围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他脸红红的,一句话也插不上,急的直瞪眼。 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冲上前,一下子揪住了高个子女孩的后脖领子。 高傲地像大公鸡似的女孩,被提了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女孩子悬空着两只脚,挣扎着喊。 “你说,是怎么回事?这菜叶子到底是谁的?”纪晓北声音冰冷。 “我的,就是我的!”女孩子拧着脖子要看清纪晓北。 纪晓北按住了她的后脖梗子,稍稍用力。 “哎呀,疼!放开我……” “马小七,你说,是怎么回事?”纪晓北看向瞪大眼睛的马小七。 马小七看着纪晓北粗壮的手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先来的菜场,捡好了叶子,放到这里,想一会儿再放到菜篓里,燕子来之后,非说是她的,她们几个都看到了!” 马小七用手一指。 女孩们纷纷后退了,神色紧张地看着纪晓北。 “燕子,你说,小七说的是真的吗?”纪晓北手一松,脚踢了一下燕子的膝盖窝。 噗通一声,她倒在了地上。 她疼得呲牙咧嘴,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呀,我错了,菜叶子是小七捡的,求大侠饶我一次!” “小七,你说怎么办?”纪晓北问。 马小七咬着唇想了一下说:“燕子以后不许欺负人!” “好,我不欺负人,我发誓!”燕子呜咽着说。 纪晓北:马小七真是个善良的小朋友。 燕子和几个女孩子连滚带爬地跑了。 马小七一脸的感激,崇拜地看着纪晓北说:“多谢姐姐!” 马海峡赶忙介绍:“小七,这是我东家,我在她家当先生。” 马小七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这么大了,还要读书吗?” 纪晓北:咳咳咳,我很大了吗?在古代,好像是有些大了! “我读书不灵的,我弟弟妹妹学。”纪晓北回答。 不知怎么地,马小七脸上马上有了笑容,亲热地拉着纪晓北说:“东家姐姐,去我们家喝口水吧!” 马海峡把妹妹的菜篓子装到了驴车上。 马小七也爬上了驴车,摸摸了缺了一块的车帮,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驴车挺好的,怎么就少了一块呢,还是新茬子,看样子是刚掰断的。 几个女孩远远地看着驴车慢慢走远,她们又回到了菜场。 马小七看着她们,不安地咬了咬嘴唇。 一会儿功夫,驴车停在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口。 马海峡不好意思地说:“东家,驴车只能停在这里,里面太窄了。” 巷子只能并排着走两个人,要是黑塔过来,得侧身而过。 “你去拿东西吧,我和德才在这里等你。”纪晓北说。 “东家姐姐,你进屋喝口水吧,我在这里看着驴车。”马小七懂事地说。 纪晓北吃了一路,是有点渴了,喝点就喝点,咱也不是那客气的人。 马海峡也热情的邀请纪晓北去家里。 纪晓北盛情难却,跟着马海峡往巷子里走。 巷子又深又窄,两边还有住户,门对门,有三四家。 纪晓北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好奇,古代城镇周围有好多的土地,这的人住的这么逼仄。 马海峡看出了纪晓北的疑惑,解释道:“县里不比村里,我们没有土地,靠给富人家做零活维持生活。 这巷子里的人都是外地来租房的,独门独户,这样住的方便些。” 纪晓北明白了,大概就是城中村的人,私搭乱建,建好多的小隔间,出租给外地打工人。 这些打工人被称作蚁族,这估计就是古代蚁族聚集地吧。 “东家到了,这家就是!”马海峡推开巷子最里面的一扇木门。 院子好小,好小,大概有四五平米的样子,正对着门是正房,左右各一间。 小小的院子里竟然藏着三间屋子。 纪晓北和马海峡站在院子里,就把院子填满了。 纪晓北觉得呼吸都急促,整个人都不好了。 院子里的光线被纪晓北被挡住了,正屋里一阵黑暗。 一张蜡黄的脸从屋里探了出来,深陷眼窝里闪过惊讶。 “六甲,你怎么回来了?这个是?”干瘦的妇人勾着腰,从床上爬下来,出来仰头看向挡光的纪晓北。 海峡娘:亲娘呀,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院子小。 这身段比梁山女将孙二娘还要威猛,不,比孙二娘长得好看些,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长得不赖,就是人粗大了些。 儿子在她面前有些娇小了,不过也不碍事。 第74章 全家都是宝呀! “娘,我回来拿东西,这是我东家,进来喝口水。”马海峡见娘愣怔怔地着纪晓北,忙不迭地说。 “哎,好,好!”海峡娘收回目光,连连答应着。 纪晓北打量着妇人,她年纪不大,也不过三十多岁,看着像是四五十的,脸上皱巴巴的。 “诶呦,东家来呀了,快进屋坐!”海峡娘慌忙在身上擦了擦手,想去拉纪晓北,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婶子,不忙,海峡回来拿东西,我跟着过来看看!” “啥,谁?”海峡娘一脸的疑惑。 “六甲,六甲回来拿东西!”纪晓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海峡娘一脸慈祥地看着纪晓北,提到儿子,她竟然脸红了。 她脸上的神色更柔和了些,上前拉着纪晓北,非要让她进屋。 那屋里就一扇门和一张床,进屋就得上床,这个待遇她还是不要了。 纪晓北慌忙摆手,说:“大娘,我口渴了,在院子里喝口水就行,不进屋了!” “好好,喝水,来先坐下!”海峡娘伸手从西厢房里拿出个木凳,放到纪晓北的面前,转身进屋倒水去了。 纪晓北把木凳靠东边墙放着,背靠墙,坐了上去,没敢伸腿,怕伸到她家西厢房里去,不太礼貌。 晾衣绳上晾着一块帕子,上面的刺绣还挺好看。 不一会儿海峡娘端出来一大碗水,双手捧给纪晓北。 纪晓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甜滋滋的,放了白糖的。 “东家姑娘,我家六甲没力气,读书读多了,手不能挑肩不能提的,有啥做的不好的,您担待些!” 纪晓北笑呵呵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妇人看着肉乎乎的纪晓北,喜得眉开眼笑说:“一看姑娘家条件就好,是个富贵命,东家姑娘今年芳龄呀?” 海峡娘兜兜转转终于问出了想问的问题。 纪晓北不喜欢梳妇人发髻,老气横秋的,她在村里一直梳姑娘头,村里人都习惯了,也没人觉得奇怪。 “娘,我收拾好了,要走了!”马海峡出来,打断了妇人的话。 纪晓北赶紧站起来,海峡娘炽热的目光,她有些招架不住。 “婶子,我们走了!”纪晓北打过招呼后,飞也似地从院子里逃出去,差点被院子里的晾衣绳给勒了脖子。 马海峡被娘悄悄拉住。 “甲呀,你这东家不错,瞧人家长得多喜庆,你去了好好干,没啥事就别回来,家里你别惦记着。”海峡娘把儿子推出门。 马海峡心里纳闷,娘这是怎么了,这么高兴,对了,钱还没给她呢。 马海峡又返回去,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塞到娘手里。 母子两个朝巷子外走去。 纪晓北出了巷子,深深地呼出了两口气,可憋屈死了。 怪不得马海峡一家长得小,可能是院子太小,限制了他家人的身高。 “东家姐姐!”马小七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菜篮子里。 “那是什么?”纪晓北问。 “这个?我绣的荷包!”马小七拿起来递给纪晓北。 上面是一棵桂花树,还没绣完。 “院子里的帕子也是你绣的?” “是呀,我娘给人家缝补衣服,有时候也帮人做衣服,我就做些绣品,去卖钱。” “你娘会做衣服?”纪晓北眼睛闪过亮光。 “以前我爹在的时候,条件好,我娘常帮大户人家做衣服,后来我爹死了,我哥读书,我娘经常做粗活。 她手弄糙了,弄坏了人家的布料,后来就没人让娘做了,我娘手巧,周围人也找我娘做衣服的。” 马小七说。 纪晓北心里暗暗高兴,马海峡娘会做衣服,妹妹会做绣品。 别看人家长得小,可人家全家都是宝呀。 纪晓北夸奖马小七做的好。 马小七笑着说:“东家姐姐,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会做,没啥难的,卖了就能买米,否则就饿肚子了。” 马小七觉得纪晓北这样的人,一定不知道挨饿啥滋味。 卖一个荷包,能买好几个馒头,为了吃,手再笨的女子都能学会。 马小七的眼睛看向远处,脸色突然就变了:“东家姐姐,快去我家,快点!” 从驴车上跳下来,慌忙拉住纪晓北的袖子,就往巷子里拖。 无奈她力气太小,纪晓北纹丝不动。 “姐姐,快走呀,燕子她娘可厉害了,谁都不敢惹她! 上次,她一巴掌把大春姐的脸给拍肿了,大春姐姐差点被毁容。“ 马小七拉也拉不动,急的眼圈都红了。 纪晓北拉了马小七一把,马小七打了转儿,被纪晓北藏到了身后。 马小七吓的直哆嗦。 在菜场上,东家姐姐收拾了燕子,她就知道,燕子娘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这时候,马海峡母子两个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看到怒气冲冲的燕子娘和燕子奶,神色慌张地看向马小七。 “娘,是燕子欺负人……”马小七眼里含泪,哆哆嗦嗦地说。 “说了不让你惹燕子的,你怎么不听话呀!咱租的人家的房子,万一不让咱住了,可怎么整……” 马海峡的娘,脸色惨白,两腿不停地打颤。 “娘,有我呢!”马海峡挺挺胸膛,站在了娘的身前。 “六甲,婶子,是我收拾了燕子,和小七没关系,你们别怕,让她们冲我来!”纪晓北说。 “东家呀,你快跟着小七进去躲躲,别让她们婆媳把你给打了,她们会拳脚的。”海峡娘苦劝着。 马小七拉着纪晓北的袖子,使劲往巷子里拖。 “燕子娘,燕子奶,你们这是怎么了?”海峡娘迎了上去,挤出一个笑问。 “怎么了?我家燕子被你家人给打了,在家都下不来床了,你家小七呢,把小七叫出来!”燕子娘叉腰喊道。 “有话好好说,孩子们发生点小矛盾,我给您赔礼道歉了,是我们家小七不懂事,惹到燕子姑娘了,我让小七给燕姑娘去赔礼。” 海峡娘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 “呸!道歉顶个屁用,我家燕子被打伤了,她和城里陈家定了亲,你这耽误了我们的喜事……”燕子娘话还没说完,她旁边的老太太就急眼了。 第75章 孙二娘下凡 “别跟她废话,让马家赔钱,10两银子,给钱马上滚蛋,房子不租给她们了。”老太太高声骂道。 “燕子奶,别,别赶我们走,十两银子太多了,我们拿不起呀……”海峡娘哀求。 她对现在住的这个房子很满意,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小院子,就是位置不太好,但一个月100文钱,算是很便宜的了。 同等价位出去租房子,只能住大杂院。 因为燕子家的房子是独门独户,所以很好出租。 他们家人也财大气粗,爱住不住,反正有那么多的人等着租呢。 眼下,不知怎么滴,外地来的人有些多,好几家都来问房子。 她们正要涨钱呢,马家人走了,正好有人住进来,还能多要点房租。 “不想赔钱,还想住房子?做白日梦吧,马婆子快回家拿银子,别逼我动手。”燕子娘在婆婆的鼓励下,挽起袖子随时要出拳。 “没有人打你家燕子,她欺负小七,我们不过警告了她一下,你把燕子叫出来,当面对峙。”马海峡也急了,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嘛。 “对峙?你小子读了几天书,肚子里有两滴墨水,还会对峙了,你要是会对峙,早就考上秀才了,还住我们家这憋屈的小屋子呀!” 燕子娘挑着眉,讥笑道。 马海峡的脸涨的通红,和娘们吵架,他一个半大小子不是她们的对手。 看样子也榨不出什么油水,燕子奶摆摆手说:“给二两银子吧,我们给燕子压压惊,你们收拾东西赶紧走。” 海峡娘慌忙拉住燕子奶的袖口说:“您老慈悲,就让我们住下去吧,银子我让小七给燕子姑娘送过去。” “住,不可能!”燕子奶一撩胳膊,竟然把海峡娘给推倒了。 马海峡把娘扶起来,脾气就上来了。 “你们干啥?娘,咱不住这房子了,钱也不能给,没人动燕子一个手指头。” “你小子,能耐了,不想活了是吧!”燕子娘抡起胳膊就要打。 重重的一拳落在了马海峡的后背上,马海峡翻了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怎么说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子,浑身的血液往头上涌,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燕子娘可不吃这一套,她上前就拎住了马海峡的脖领子,使劲往后一推,马海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像一头疯了的幼狮子一般,发疯似的扑向燕子娘。 燕子娘一个扫堂腿,照着海峡的脸就踢了过去。 海峡娘吓得呆在了原地,一动都不能动了。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大手牢牢地掐住了燕子娘粗壮的大腿。 下一刻,她直接头朝地,被拎了起来,另一只脚在空中胡乱地踢着。 纪晓北一用力,把她甩了出去。 燕子娘一头扎进了柴草堆,只露出两条腿在外面挣扎倒腾。 马婆子吓得双膝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像是看到了鬼一样,脸色惨白! 这东家姑娘,不会是孙二娘下凡吧,是来打抱不平,除暴安良的吗? 她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燕子奶奶惊得张大了嘴巴,头顶上呼呼的冒汗,女土匪进村来了,娘呀!跑呀! 她扭身就跑! 一头撞到了站在她身后的燕子,把燕子撞了个人仰马翻。 “奶,我娘,娘呀……”燕子反应过来,哭嚎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柴垛拉她娘。 马小七看的胆战心惊,佩服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东家姐姐神勇呀! 好半天,燕子和她奶才把她娘拽了出来。 燕子娘脸上被划花了,一道道血口子往外渗着血。 围了好多看热闹的,谁都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燕子,你说吧,是怎么回事?”纪晓北开口问。 燕子抖着嗓子说:“大侠饶命呀,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 “燕子娘,燕子奶,你们看到了,燕子一点事也没有!”纪晓北拍拍手上的灰尘说。 刚才和小七去找燕子,跑的有些急,鞋子里进了沙子。 她扶着巷子口的一棵小树,脱鞋倒沙子。 没想到,推的劲儿有些大了,碗口粗的小树咔嚓一声,断了! 围着的人吓得后退了两步,“我滴娘呀,太可怕了,快跑呀!”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就听到巷子里咣当咣当关门的声音。 燕子和她奶,架着燕子娘,飞也似的跑了。 海峡娘出了一口恶气,心里痛快多了。 她也想开了,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海峡给了几两银子,家里还有些,重新找个地方住吧。 “东家姑娘,给你添麻烦了,连累你了!”海峡娘不好意思地说。 “婶子,是我给您添了麻烦,弄的您在这里也住不下去了!” 纪晓北嘴上这么说,心里觉得这个地方不能常住,哪里不能活人,非要租她家的房子啊? 马海峡更现实一些说:“东家,要不您先回吧,我帮我娘找个住的地方,我再过去。” “不用,不用,你跟着东家回吧,我和你妹找地方就行,东西也不多,别耽误了东家的事。”海峡娘急忙摆手。 眼前这个孙二娘似的女人,侠女心肠,好好跟着她干,儿子不会受欺负。 纪晓北转头问:“婶子,我家缺个裁缝,你不是会做衣服吗?不如你去我家做工吧!” 海峡娘以为自己听错了,啥,让我也去她家做工? 海峡疑惑地看向纪晓北:她家这是要开裁缝铺子? 东家这脑回路有点跟不上呀。 上午到处定戏服,他以为东家要开戏班子。 这怎么又要开裁缝铺了? 就在海峡和他娘愣神的时候,马小七凑过来说:“我娘做的衣服可好了,会裁剪,也会缝制,还给县衙里的官夫人做过衣服呢。” 海峡娘瞪了小七一眼:大人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份! 小七吐吐舌头,缩回了脖子。 海峡娘觉得不能给孙二娘添麻烦,人家粗放侠义,一身正气,是条好女子,她这拉家带口的,怎么能拖累人家呢。 “东家姑娘,您的好心我领了,我和小七能生活下去,你带六甲走吧!”海峡娘挺挺胸膛,不能给孙二娘丢脸…… 第76章 健壮的花母鸡 纪晓北笑着解释说:“我最近接了一批做戏服和做荷包的生意,你会做衣服,小七会绣活儿,我正好要找人的。” 马海峡一家人互相看了看,这是遇上了活菩萨呀! 海峡娘按着小七,让她给纪晓北磕头,纪晓北赶紧把小七拉起来。 她可受不起,怕折寿! 海峡一家人,回去收拾东西了,半个时辰以后,装了满满一驴车。 “工钱的话,按月算吧,一个月1两银子,小七做绣活,一个月500文钱。”纪晓北也不知道该给多少工钱,就参照了马海峡的工钱。 马婆子被吓了一跳,慌忙说:“东家给多了,你还给我们安排住处了,太多了!” “马婶子,等我的生意好了,再涨工钱,现在先这么多吧!”纪晓北说。 马海峡惊诧地看向东家,他在东家家里住着,怎么不知道她有啥子生意呀。 他就知道,她囤了些粮食,还在镇上盘下一个铺子。 光他们家一个月就挣纪家二两半的银子。 他太替东家担忧了,万一拿不出那么多钱,是不是要把他们家人赶出去呀! 就东家这大手大脚的花,卖粮食赚的钱,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呀。 海峡一肚子的心思,也不能问呀,憋得慌呀,憋得慌! 走了一段,马海峡实在忍不住了问:“东家,我娘她们来了,住哪里呀?” 东家家里就那么几间屋子,他一个教书先生还和学生挤在一起睡呢。 现在天虽然暖和了,但娘她们也不能睡院子里呀。 纪晓北大手一挥:“你放心,偌大的一个纪家湾,还找不到个空房子住了?” 马海峡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稍稍放了些心。 直到驴车离开,巷子里的人才把门打开,偷偷看着远去的驴车,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从马海峡家出来,直接去了药园,看了知母秧子,了解了一下价格。 荒山开出来还要一段时间,等开好了,再过来买也不迟。 从药园出来,纪晓北买了五只母鸡,两只大鹅,四只鸭子。 既能下蛋,又能吃肉的家禽她都买全了。 纪晓北和马海峡提着鸡鸭鹅回来,把海峡娘吓了一大跳,有钱人家花钱就是大方呀。 她也是从农村来这里的,在村里住的时候,都没舍得买过这么多家禽。 她挺向往农村生活,随便种点菜,东采一把葱,西摘一把豆,放锅里一炒就是一顿饭。 在县城里生活的这些年,啥都要买,啥都需要钱。 为了省钱,她就让小七去捡农人不要的菜叶子。 一路上,海峡娘心里有些小兴奋。 小七好奇地歪着头到处看。 走到半路,起风了,大风裹着黄沙吹过来,砸在脸上生疼生疼的,眼睛都不敢睁大。 纪德才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不停地打着喷嚏。 纪晓北捂着口鼻坐在软软的被子包袱上。 心里骂道:什么鬼天气呀,不能等回了家再刮呀,土都吃饱了。 没过多久,马小七趴在她娘腿上睡了过去。 海峡娘从包袱里拽出个花围巾让纪晓北把头包上。 纪晓北一看那眼花缭乱的颜色,死也不肯包。 “东家姑娘,小心您的脸被小石子给砸伤了!” 路过一处高岗,有小石子被风刮了下去,打在车帮上噼里啪啦地响。 纪晓北不再反抗,被海峡娘拉过去,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着两只眼睛。 纪晓北像一只健壮的花母鸡,蹲坐在包袱上,随着驴车的颠簸一起一伏。 海峡罩上了一顶挂脖绳的帽子,坐在车辕上挥舞着驴鞭。 像极了在风沙里策马驰骋的西部牛仔。 一刻钟不到,风越来越大了,裹挟着沙子从天而降,纪晓北裹紧了围巾,把头扎到了怀里。 就听到前面嗷的一声叫…… 纪晓北抬起头一看,马海峡吐着长舌头,憋红着一张脸,慌乱地用手去摸脖子后面的帽子。 纪晓北不厚道地笑了,马海峡脖子被帽绳勒住了,差点窒息。 走到一处背风的地方,马海峡把车停下来。 走不动了,实在走不动了,纪德才累的呼哧带喘的,两条腿直打颤,肚子一鼓一鼓的。 纪晓北摸摸它的肚子,安慰了一番。 马海峡从车下面摘下水桶,里面半桶橙黄的泥沙,他骂了一句,把桶里的泥沙倒掉。 海峡娘从被子下面,拿出一个水壶,临出门的时候,她灌了一壶水,想路上喝。 人不喝没事儿,牲口拉着东西又拉着人,不喝不行呀。 海峡把水喂给了纪德才,它喝完之后,精神好了很多。 一路顶着风走,车上东西和人好几百斤,纪德才有些力不从心。 太阳像个打散的蛋黄,挂在天边,必须继续往回赶,否则天黑之前到不了家了。 商量之后,马小七坐车,其余人都陪纪德才下来走路。 马小七不干,噘着嘴要和大家同甘共苦。 所以,所有人都走路,纪德才拉着行李,走的嘚嘚快。 刚开始是马海峡拉着缰绳,后来马家一家三口,跟着驴车小跑。 纪晓北拉着缰绳,和纪德才并肩走。 海峡娘几次差点跌倒在地上,小七跑的浑身冒汗。 马海峡得益于天天跟着石头跑步,勉强能跟上纪晓北。 可他得搀扶着他娘,走的艰难,一会儿就被落了好远。 海峡娘和马小七被纪晓北强行弄到了车上。 娘俩瘫倒在包袱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哪里有东家赶驴车的道理,海峡娘心里好过意不去呀,可也没办法,腿脚不给力呀。 太阳悬在了山尖上,远处昏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前面是一段羊肠小路,两边都是低洼的灌木丛,纪晓北拉着纪德才走的很慢。 突然,前面的小树林里冲出来几个人,朝他们跑过来,被风裹着,衣服头发往前飘舞着,手里拿着家伙,个个张牙舞爪。 纪晓北紧紧拉了一下纪德才的缰绳,它啊……呃,长长地嘶鸣了一声。 这是碰上打劫的了? 纪晓北扭身去车上拿了一截棍子,驴车上常年放着棍子,以备不时之需。 马海峡瞪大了眼睛,盯着前方,他跳到驴车上,抄起了家里的擀面杖。 马婆子吓得浑身筛糠,死死抱住了小七。 驴车后面挂着的鸡鸭鹅,吓得扑棱棱地拍翅膀,发出阵阵尖叫声…… 第77章 遇到山匪 更近了些,纪晓北才看清了,六个大汉,手里有拿大刀的,有拿长剑的,还有提着铁锤的。 娘呀!黑白两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道上的人。 是劫财还是劫色的,财倒是有一些,色,一点也没有。 纪晓北看了一眼抖成一团的母女两个,悄悄地摸了摸怀里的银子。 几个大汉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其中一个大胡子的汉子喊道:“留下车上的东西,滚!” 他旁边的一个汉子低声说:“大哥,不能让他们走,他们看清了咱们的样子,恐怕会出事呀?” 另一个汉子附和着。 纪晓北:坏了,他们不要财,不要色,他们要命!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难道是山匪,下山抢东西来了? 看他们手里的家伙式,一点都不马虎,大刀铮亮,长剑闪着寒光,铁锤怎么也得有30斤重,这要是砸下来,脑袋就开花了。 家伙式挺专业,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身手如何了。 他们再笨蛋,自己一个人也打不过六个。 纪晓北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木棍,叹了口气。 马海峡的腿开始发软,牙关咬的死死的,可还是止不住地上牙打下牙。 小命算是交代在这里了,能和家人死在一起,不孤单,他歪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娘和妹妹。 马婆子把小七藏到了包袱下面,从一堆破盆烂罐中摸出了菜刀,颤颤巍巍地握在手里。 “各位大哥,行个方便,我们就是过路的,这里有些银子,大哥们用来打酒喝吧。” 纪晓北说着把手里的银子递了过去。 胡子大汉伸手去拿,纪晓北一下子撤回了手。 胡子大汉脸黑红的脸一怔,立刻狰狞了起来。 “先放他们走,车上就是些铺盖,不值钱,这些银子够你们买两车的了!”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给马海峡使眼色。 马海峡朝娘招招手,轻轻地在纪德才耳边说了一句话。 纪德才打了一个响鼻,开始往前走。 马婆子手里拎着菜刀,不肯走。 她被马海峡使劲推着走了一段距离。 马海峡转身回来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留下东家一个女子呢。 他站到了纪晓北的身边。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努努嘴,他们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纪晓北瞪了马海峡一眼,娘的,让你走,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跑了,我一个人好脱身呀。 马海峡:我不能留下东家,死也要死在一起。 纪晓北:净添乱,不过,就算他不回来,他们一家人也跑不掉,这些人要杀人灭口的。 纪晓北把右手里的银子又送了出去,左手迅速扬起,把棍子扔了出去,棍子直直地砸向了铁锤男的手臂。 铁锤咣当一声落了地,地上被砸了一个大坑。 马海峡的心忽悠了一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正朝这边悄悄包抄过来的马婆子,手里的菜刀也掉到了地上,随后瘫倒在了地上。 几个大汉大喊一声,朝纪晓北打了过来。 马海峡手里的擀面杖迎了上去,一下被大刀砍成了两段。 那人的大刀第二次劈下来,马海峡呆若木鸡,纪晓北一脚把那大汉踹飞了。 这一脚踹下去,纪晓北只觉得自己的肚子有些发木。 坏了,她都忘了自己是个孕妇了,用力过猛了。 “东家,小心!” 海峡娘惊叫着,颤颤巍巍举着菜刀砍了过来,落到大汉腿上噗呲一声。 大汉手里的剑刺偏了。 正在走神的纪晓北,惊得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被刺破了,还好没伤到皮肉。 “跑,海峡,快跑!”纪晓北喊道。 马海峡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把地上血淋淋的娘拉起来,架着她就跑。 跑到驴车那,把娘推到驴车上,说了几句话,拍了拍纪德才的后背。 纪德才听懂了一样,甩开蹄子就跑。 马海峡返身又回去。 纪晓北真有些招架不住了,肚子隐隐作痛,腿像是灌满了铅,有些抬不起来了。 她头上的汗浸湿了头发,汗珠不停地往下滴落。 连杀三条大汉,有些累了! 另外三个汉子,围着纪晓北左一刀右一剑,纪晓北只能躲闪,没有还手之力了。 马海峡一身的血,瞪着血红的眼,捡起地上的刀就砍了过去。 大汉子飞身一脚,把马海峡踢到一米远的地方,头重重地磕到了石头上。 他挣扎着想起身,可又倒在了地上,他眼里含泪,眼巴巴地看着东家和三个大汉血战。 远处传来一阵蹄声,纪德才跑了过来,后面好像还跟着人。 纪晓北心里一紧,海峡娘怎么又回来了,哎呀,肚子疼,脑壳痛。 不对,他娘腿脚没这么利索,后面黑乎乎的好大一只。 近了,更近了些。 纪晓北终于看清了,是黑塔。 黑塔和腰很好的那个男人。 他们两个是敌还是友?纪晓北心里犯嘀咕,突然肚子猛地一紧,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马海峡见东家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扑过来哇哇大哭。 杀红了眼的三个汉子身上都是伤,胆战心惊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谁都不敢上前。 三个大汉看到一驴两人跑了过来,撒腿就要跑。 黑塔手里提着刀砍了过去。 马海峡止住哭声,看向黑塔,那家伙力大如牛,一刀下去,一个大汉被劈成了两瓣。 又一刀下去,一个大汉的腿被砍掉了,纪德才一顿狂踩,把那人踩烂了。 黑塔再一刀下去,最后一个大汉的头飞了出去。 马海峡又惊又喜又怕,脸上像开了酱油铺,表情一言难尽。 这人吃饭磨磨唧唧,可杀起人来,嘎嘎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又流出了懊悔的眼泪,如果自己既能吃,又能打,东家就不会死了。 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纪德才冲着纪晓北呼哧呼哧地喷着热气,焦急地摆着头。 马海峡抱着纪德才的头,又哭了好一阵,嗓子都哑了。 付季昌走过来,拍了拍马海峡:“小子,去那边哭!” 马海峡挪了挪身子,继续哭,到处都是血腥气,他从来没见过死人,现在好多段尸体躺在他面前,还有东家的。 第78章 凶猛如虎的一只女人 付季昌拿出水,给纪晓北喝了一些,死命掐她的人中。 纪晓北幽幽转醒,缓缓睁开眼睛。 这张悬在脸上的脸有些熟悉,还有一股幽幽的沉香的味道,她内心蓦的一紧。 本能的掐住了付季昌的脖子。 “你,你想干什么?”纪晓北惊叫着,挣扎起身。 “咳咳咳……你……”付季昌憋得满脸通红。 纪晓北瞪着充血的双眸,杀气腾腾,手下的力度更大了些。 “东家,他是好人,别杀……”马海峡惊声叫道。 纪晓北扫视四周,看到了朝这边跑来的惊恐的黑塔,这才松了手,坐在了地上。 她的头好疼,刚才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就想把他置于死地。 清醒之后,那种恐惧的感觉就消失了,为何会这样呢? “东家,他们两个救了咱们,是好人!”马海峡又哭又笑,脸上糊了一层血泥。 付季昌摸着生疼的脖子说:“你这个人,恩将仇报,要不是我们两个,你早就成了肉酱了!” 原来是这个好腰的男人出手相助,可他那语气不对呀,又不是我求着他救的。 要不是他,或许,或许自己就能穿回去了呢。 在这里竟然碰到了这种事,纪晓北会拳,但她没杀过人呀,杀人是要偿命的,她不止杀了一个,她杀了三个。 就算正当防卫,也防卫过头了呀。 一阵狂风裹着血腥气,钻进了鼻孔,胃里的东西直往上涌。 yueyue…… 她捂着嘴,要吐,又吐不出来,眼圈憋的通红,眼里汪了一包泪。 现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想回家,想妈妈,想念另一个世界,还想哭。 付季昌被她委屈可怜的样子,吓了一跳,凶猛如虎的一只女人,怎么画风突变了呢。 付季昌心里有些懊悔,虽然看着不像个女人,但毕竟是个女人,一定是受了惊吓,都怪自己刚才态度不好。 “那个,纪老板,你没事吧?”付季昌声音柔和了些问。 眼前这个女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根腊肠,哦,另一只手里还有一角大饼。 她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大饼把腊肠一卷,狠狠地咬了一口,连同眼泪一起咽了下去。 付季昌看的胆战心惊,慌忙把身边的水壶递了过去。 纪晓北眼睛都没斜一下,从屁股下面拿出了自己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付季昌丝毫没觉得尴尬,就着纪晓北的腊肠香味,猛灌了两口。 填饱了肚子,纪晓北还是那个纪晓北,能量满满,不伤春也不悲秋,撸袖子就是干的女人,这一点像极了郑果。 她一向觉得自己柔弱,和妈妈是完全不同的性子。 实际上,她骨子里的那股冲劲儿和猛劲儿像极了妈妈。 只是因为,在那个世界,郑果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的潜力没有激发出来。 纪晓北摸摸了肚子,饱饱的,舒服极了,刚才晕倒一定是饿的。 好腰男人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她掏出半根腊肠,塞到付季昌手里。 付季昌:我才不想要你的肠子呢! 付季昌手里握着半根腊肠,在狂风里凌乱…… 马海峡带着纪德才去看娘和妹妹了。 黑塔把地上的刀拾起来,喜滋滋地擦拭着。 纪晓北大步走过去说:“这些武器归你们!” 黑塔一张面盆似的大脸,笑开了花,不停地感谢纪晓北。 黑塔:纪老板真是大方,这真是把好刀,我用着趁手。 “那怎么行,这些人你杀了三个,我们杀了三个,战利品我们怎么能都要了呢,还是一人一半吧?” 付季昌在一边推辞说道。 “好,那就一人一半!“纪晓北一口答应。 付季昌:我就是客气客气的嘛! 黑塔暗暗地撮着牙花子,人家都说给咱们了,主子还瞎客气,这下好了,被她分去一半。 “不过,尸体要处理掉,以免多生事端!”付季昌说。 “好,那你们两个处理吧!”纪晓北笑着说。 付季昌心里气呼呼: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客气呢? 明明一家打死一半,要不是帮她们,我们就绕路走了。 黑塔挑了一把铁锤,一把刀,一把剑,剩下的留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让匆匆赶过来的马海峡,把剩下的三把大刀擦干净,收了起来。 海峡又急匆匆从驴车上取下一个铁锹,递给了黑塔。 黑塔看了海峡一眼,他记住这家伙了,吃相和长相大相径庭。 他的喉咙有些疼,今天被主子逼着快速吃了下半头羊,嗓子眼被撑爆了,现在还火辣辣的疼。 他提着铁锹,默默地去挖坑了。 付季昌一手拎一个尸体,把六具尸体扔到了坑里。 他四处看了看,那个女人和白嫩嫩的小子,怎么都不见了。 再看远处,那驴车还稳稳的停在远处。 付季昌朝小树林望了望,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们两个去哪里了? 这周围山匪出没,天马上就要黑了,多停留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付季昌握了握袖子里的匕首,朝小树林里走去。 刚走到小树林边上,就看到不远处的几棵小树疯狂地摇动。 不好!他心里咯噔一声,有人! 他把匕首捏到了手里,继续往里走,那边有一个小土坡,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他从小土坡的后面绕了过去。 看到两个人在吭哧吭哧挖坑。 不是那个女人还能是谁? 旁边放着一辆板车,看不清车上是什么。 “东家,车上的东西真的都要埋掉吗?”马海峡一边挖坑一边问。 “不然呢,拿回家,让官府的人找上门,告你私藏武器,然后你去坐牢?”纪晓北蹭蹭蹭挖的飞快。 马海峡默默地闭了嘴:为何是我去坐牢呢?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问:“东家,为何不让那两个男人帮忙呢,人多挖的不快一点吗?” 纪晓北把铁锹一扔,顿时就急了:“自动把你的嘴闭上,否则晚上不许吃饭。“ 纪晓北想了想又说:“海峡,你难道不知道,官府不让私藏刀具吗?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人家刚救了咱们,这是多大的恩情,三生三世都报答不完。 如果因为这些东西暴露了,岂不是连累了恩人,只要咱们两个守口如瓶,官府就是发现了,看到死尸了,也不会连累到他们?你说是不?” 第79章 腰是好腰,就是柔韧性差了点! 马海峡频频点头,就是的,没有那两个人鼎力相助,自己一家人早就命丧黄泉了。 他为自己不知恩图报感到羞耻,这件事一定不能往外说。 “东家,是海峡狭隘了……” 付季昌看着他俩把车上的大刀搬下来,埋了起来。 他暗暗地记下了位置。 纪晓北他们把东西埋好,又把平板车给劈成了干柴,扔到了林子里。 两个人从树林里出来,就见付季昌坐在路边,一边啃腊肠,一边喝水。 好咸,好咸!要是有块干粮就好了,最好是张饼子,卷着吃。 纪晓北走过去笑着说:“多谢壮士救命之恩,不如就此别过,各奔东西吧!” 付季昌把水壶里最后一口水喝完,站起身来,拱手告别。 纪晓北和马海峡转身离开。 “哎呦,疼!”付季昌大叫了一声。 “主子,你怎么了?”黑塔惊叫一声,慌忙扶住男人。 纪晓北扭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男人弓着的腰。 怎么?闪了腰了? 腰是好腰,就是柔韧性差了点! “脚,脚,崴脚了!疼!嘶嘶……”付季昌整个人吊在黑塔身上,疼得呲牙咧嘴。 “主子,一定是你刚才急着杀人没注意,才扭了脚,这么大的风,可怎么是好?”黑塔提了挂在身上的男人一把。 付季昌用手拧了黑塔一把,黑塔稍稍松手,他的双脚才沾了地儿。 纪晓北:刚才是他杀人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黑塔可怜兮兮地看向纪晓北,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驴车。 纪晓北心里八百个不愿意,可人家主仆刚才舍命相助,现在不管他们也不好。 还好,现在她对这张脸已经无感了。 她走过去说:“公子,你要是去瓷水镇吗?我们正好经过那里,坐驴车捎你一段。” “不是,不去瓷水镇,我们住在县里,你那铺子里都是粮食,也没地方住,你看这大风刮的!” 付季昌为难地拧眉说。 “那去镇上的客栈先住下,找个大夫看一下!”纪晓北出了主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东家,我看公子这脚伤的不轻呀,都不能挨地儿了。” 马海峡转了一圈,啧啧两声说道。 纪晓北甩了他两个刀眼,他吓得缩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女壮士,要不我去你们村里先休养几天,我脚好了以后,马上就走!”付季昌说。 女壮士? tnd,走到哪里都有人叫自己女壮士,我特么的有那么壮实吗? 纪晓北脸色突变,声音冷冷:“不行,我家没地方住!” 付季昌不慌不忙,从兜里摸出来两个银元宝说:“不白住的,付房钱和饭费。” 纪晓北接过银元宝,笑眯眯地说:“也行吧,给你找个地方住,村里那么大,总能找到一间半间的房子。” “不过,我家纪德才身子弱,又拉着行李,可能拉不动你!”纪晓北说。 付季昌看了看马海峡,身子确实有些弱,可他吃的多呀! “纪老板,不用他拉,我做驴车就行了!”付季昌抱歉地笑着说。 “我说了,我家德才拉不动的!” “我真的不用他拉!”付季昌指了指马海峡说:“你负责赶驴车就行,我做驴车。” 纪晓北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驴是纪德才,我不是驴,谁要拉车!”马海峡气的像一只斗鸡。 “我没说让你拉呀,我说让驴拉的!”。 …… 黑塔两个人架着付季昌,后面跟着气鼓鼓的马海峡,朝这边走了过来。 纪晓北见小七和马婆子没啥事,也放心了。 马小七看着纪晓北,眼神满是崇敬和仰望。 世间真有这么厉害的女子,她觉得东家姐姐身上散发着伟岸的光辉。 看到马小七和马婆子,付季昌没好意思上车和两个女人坐在一起。 马婆子和马小七坐驴车。 马海峡和纪晓北一左一右走在纪德才两边。 黑塔背着付季昌,跟在后面。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行人,顶着风往纪家湾走去。 新添两个外男,纪晓北死也不戴那花头巾了,可不戴的后果就是土猛往嘴里鼻子里灌呀。 马婆子从包袱里扯出一个灰色的罩衣,让纪晓北包在头上。 黑塔眼睛里进了沙子,双手又腾不出来擦,泪水在脸上冲出了一道道沟壑。 马婆子见那孩子可怜,把黑塔招呼过来,用花头巾把他的头包起来,巧妙地把他的口鼻给捂住了。 纪晓北笑的岔了气。 黑塔活像一只老母鸡,还是很补身子的那种母鸡。 付季昌趴在老母鸡背上,捂着口鼻,一动不动。 又走了一个时辰,才进了纪家湾。 村里一片漆黑,家家门窗紧闭,都熄灯睡下了。 刚到胡同里,就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来了,回来了!”石头在胡同口大声喊,脚下不知道被啥绊了一下,噗通摔倒在地上,他飞快地爬起来,跑进了院子。 顿时门口涌出了十几个人,朝这边跑了过来。 “北呀?是你吗?”林氏边跑边喊。 “娘,我回来了!”纪晓北经过路上的厮杀,听到林氏熟悉的声音,顿时绷不住了,声音哽咽着想哭。 为了不让两个外人笑话,她强行忍住了。 林氏跑到跟前,一个急刹,脚下滑了老远。 娘呀,怎么又带回来这么多人? 驴车上坐着一大一小。 一个壮汉背着一个壮汉。 去一趟县城就带回一个活物,这次带回来的超量了呀! 突然被光照亮,惊慌失措的鸡鸭鹅,咯嘎嘎地叫着。 纪德才终于回来了,两条腿突然充满了力量,扯着喉咙报平安:德彪呀……啊……呃……呃…… 石头紧紧拉住兴奋不已的纪德才,朝它屁股就是一拳:这么晚回来,害的人家担心。 纪德才委屈的伸着脖子:啊……啊……呃…… “娘,先回家再说!”纪晓北拉着灵魂出窍的林氏,往家走。 宋婶子一家人也在,纪里正和树根,树根媳妇都在。 这么晚了,纪晓北还没回来,林氏急的不行,去找里正家找里正商量办法。 纪里正说,再等半个时辰,要是不回来,就让村里的男人们去找。 林氏摸到了纪晓北胳膊上,滑腻腻的,举着手凑到眼前, “啊,有血,北呀……”林氏整个人都软了。 第80章 大闺女终于上道了 纪晓北把林氏拖回了院子。 “娘,我没事!大家先听我说……” 纪晓北把在路上遇到土匪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没说他们把土匪杀了,埋了这事。 纪里正眉头深锁说:“能逃出来,没有受伤就是万幸了,明天我告诉村里人,大家都注意些。” “里正爷,多亏了这两位,要不是他们,我们就回不来了!”纪晓北一指坐在石凳上的男人。 纪里正深深作揖,表示感谢。 纪晓北接着介绍:“那个高的是黑塔,另一个是小腰,小腰的脚受伤了,要在咱们村里休养几天。” 付季昌:小幺?她怎么知道我小名的?她从来没问过自己的名字呀。 黑塔一脸迷糊,纪老板怎么知道主子小名的,只有府里的人才知道的呀。 “多谢小幺公子,多小幺公子!”林氏也行礼道谢。 付季昌和黑塔回礼,想解释一下自己名字的事,毕竟这么多人叫自己的小名,不太好。 可是纪晓北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娘,这个是海峡娘,我表舅母,这么多年没见,你们应该不认识了吧?这个是小表妹,马小七。” 林氏:我滴个娘呀,又给带回来一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弟妹,还跟了个小的。 林氏的手开始发抖,这么多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呀,表弟妹和那小的还好。 看那个彪形大汉,头比纪德才的头都大,太可怕了,她真想逃离这里。 “树根婶子,我表舅母和表妹能不能到你们家凑合一晚上,我家实在是没地方住。”纪晓北说。 “行,我家的厢房闲着呢,先凑合睡一晚。”树根媳妇痛快地答应了。 “小幺和黑塔这两个孩子,我带回去,咱那东厢房也空着,让他们先住着。” 宋婶子知道纪晓北家没地方住,把两个汉子给安排了。 “那就麻烦树根婶儿,和宋婶子了!”纪晓北说。 “麻烦啥,黑塔和你老黑叔都是黑字辈儿的,说不定还是一个老祖先呢。” 宋婶子开着玩笑。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黑塔咧嘴也笑了,村里人真是热情好客呀! 宋婶子和树根他们都回去收拾了。 都大半夜了,这些人还没吃饭呢。 屋里人挨人,尽管黑塔尽量缩着身子,收着腿,降低存在感,但还是很碍事。 晓菊过来过去的,好几次差点被绊倒。 纪晓北让晓花带着小七和马婶子去了自己的屋子,洗把脸。 黑塔,付季昌和马海峡就在院子里洗了把脸。 林氏和晓菊在灶屋里忙活饭菜。 纪德才忙着和马德彪耳鬓厮磨,互诉相思之苦。 “晓菊,蒸一锅腊肠米饭吧,再炒上几个鸡蛋。”纪晓北拿着两根腊肠,十几个鸡蛋走了过来。 林氏的心直抽抽,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那两个汉子救了闺女的命。 人家还受了伤,如果在抠搜这点吃的,就太不是人了。 还有那个未曾见过的表弟妹, 闺女说了,她在县里接了生意,海峡娘是她请来的帮手。 既然是帮着自家赚钱的,当然不能慢待了呀。 她咬着后槽牙,狠心打了五个鸡蛋。 “娘,你去拿些嫩野菜,放到鸡蛋里,显得蛋多!”纪晓北笑着说。 林氏心里很满意,大闺女终于上道了,脑子终于开窍了。 她脚步轻快地出了屋。 纪晓北又打上了五个鸡蛋,十个鸡蛋装了半盆子。 林氏把野菜拿进来,差点背过气去。 纪晓北说:“娘,我买了母鸡,明天就能下蛋,这野菜有些老,恐怕糟蹋了鸡蛋,还是不放的好。” 林氏咬牙看了一眼坐在门口等着吃的两个门神,没有说话。 黑塔和付季昌一人一边坐在门口,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 黑塔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响,像过火车一样,屋里人都能听到。 纪晓北又默默地放了一碗米。 人家黑塔只是吃的慢,吃的量可不少。 屋里香味渐浓,黑塔的口水都要滴到地上了。 下午的腊肠,主子只掰给他大拇指长的一截,那味道是真的好吃。 跟着主子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他悄悄看了主子一眼,主子正火热地盯着腾腾冒白烟的锅台,真怕他下一秒忘记自己是个伤员,冲出去掀锅盖。 “主子,你的脚,好些了吗?”黑塔问。 付季昌把嘴里的口水咽下,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始终没离开锅台。 晓菊终于把锅掀开了,米香混着腊肠香,直逼脑门子,黑塔轰的一下站了起来。 马海峡吓的一哆嗦,下午他杀人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 付季昌也跟着站了起来,黑塔用仅存的一点理智,搀住了主子。 “主子,小心你的脚!” 付季昌一瘸一拐,伸手接过晓菊递过来的大碗,浸了腊肠汤的米饭,油滋滋亮晶晶,上面放着黄灿灿的鸡蛋。 黑塔扶着他坐下,付季昌甩开他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来。 黑塔一步跨到门槛那,等着晓菊往外递饭过来。 “纪二姑娘,谢谢!”黑塔接过满满一大碗饭,激动地热泪盈眶,冲着晓菊又点头,又鞠躬。 晓菊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站在一边的马海峡不屑地看着黑塔,这么没见过世面,东家的饭是好吃,可也不至于为了口吃的,表现地这么没出息呀。 他冲屋里看了看,学生晓菊不知去了哪里,锅里的饭冒着热气,他又不好意思自己过去盛饭。 马海峡低头看着呼呼大吃的付季昌,还有细细咀嚼,吃的意味深长的黑塔,气的七窍生烟。 晓菊姑娘怎么这么不着调,饭盛了一半,人就消失了,真是的! 明早上课的时候,第一个点她的名字,让她背诵今天学的文章,哼! 马海峡想到这里,心里才平衡了一些。 一盏茶的功夫,晓菊终于回来了。 马海峡长出了一口气。 黑塔都吃完一碗了,把碗递过去,一脸的憨笑说:“纪二姑娘,你家的饭太好吃了,再来一碗。” 付季昌在他后面拉了一下黑塔的衣角,悄悄地把碗递过去。 “纪二姑娘,两碗,我和我家主子的!”说着,先把付季昌的饭碗递了过去。 第81章 林氏对闺女肚子的怀疑 马海峡要气死了,他们都吃第二碗了,他第一碗还没有拿到。 但,作为一个有文化的教书先生,先人后己的精神还是有的。 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笑着说:“晓菊姑娘,先给客人盛,我不着急的。” 晓菊给他们两个盛好了,锅里剩的不多了。 马海峡真急了! “先生你先等一下,我去看看马婶子和小七吃饱了没有!”晓菊提着勺子去了厢房。 马海峡气恼恼地想:明天让晓菊把前天的文章也背一下! 过了一会儿,晓菊提着勺子回来了,一脸的笑意:“先生,马婶子和小七都吃饱了,这些都是你的了。” 马海峡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 黑塔的大头凑了过来:“纪二姑娘,能再分给我一些吗?” 晓菊为难地看了看马海峡。 “再分给他点吧,他是客人!咱不能怠慢了客人!”马海峡强压着心里的痛苦,努力不显到脸上。 晓菊在心里给先生竖起了大拇指。 瞧先生这度量,果真是先生! 晓菊给黑塔又盛了半碗,递给他,黑塔心满意足地抱着碗离开了。 “晓菊姑娘,你去忙吧,我自己盛!”马海峡忙不迭地说,他真怕付季昌再把碗递过来。 晓菊笑着把勺子递给他说:“那就有劳先生了,我去和小七玩去了!” “好,快去吧,快去吧!”海峡连忙接过勺子。 吃过饭以后,树根嫂过来把马婆子母女两个领走了。 宋婶子踩着凳子,趴在墙头上喊客人过去睡觉。 纪晓北干脆也搬了个桌子,放到了墙根处。 省的绕那么远的路了,就跨墙过去吧。 付季昌踩着桌子跳了过去。 黑塔看了看桌子,又用手晃了晃,估计自己上去得踩个稀烂。 他把桌子搬到了一边,后退几步,一个疾冲,双腿用力一蹬,双手扒住墙头,一下子就越到了墙头那边。 宋婶子站在墙跟下,就觉得整扇墙面晃动了一下。 娘呀!这孩子力气太大了,明天还是不让他们跳墙头了,要不这墙不保呀。 宋老黑站在门口,看的心直突突。 他确定自己的黑,和黑塔的黑绝对不是一个黑,不可能是本家,黑塔太可怕了。 纪晓北让晓菊把明儿叫到了自己家睡觉,家里去了两个外男,她一个女孩在家住着不方便。 宋婶子心里暗暗赞叹纪晓北想的周到。 晓菊一直都想在纪晓北屋里睡,纪晓北一直不同意,现在明儿过来了,她搬着被子喜滋滋地过来了。 没一会儿,晓花也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跑来了。 纪晓北:你们睡这里吧,我去和娘一起睡! 纪晓北刚要走,被晓花一把拉住。 “大姐,你不能走,不能走!” “你大姐不走,你就跟我回去睡,那边的炕空着,非要来这里凑热闹。”说着林氏就要抱晓花。 晓花咯咯笑着往床里面躲,她才不回去呢,她要在大姐这里睡。 纪晓北只好抱着被子跟着林氏走了。 三个女孩子在西厢房里叽叽喳喳,很晚了也不睡觉。 一墙之隔的付季昌,在东厢房里烙饼,睡不着。 一边的黑塔呼噜声震天响,气的付季昌一脚把他踢到了床下面。 “主子,怎么了,嗯?”黑塔迷迷瞪瞪地扒着炕沿问。 “没事,在那睡吧!” 黑塔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睡了过去,今天吃的太好了,格外的困。 顿时,呼噜声又响起来,震得房顶上的土渣掉了下来。 付季昌蒙了被子,发誓明天一定给黑塔另寻一个住处。 纪晓北家的正屋里。 林氏洗漱完回到房间,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纪晓北。 可纪晓北已经闭上了眼睛。 “北呀,北!”林氏轻声叫着。 纪晓北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她确实有些乏了,准备让自己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氏叫了两声,见大闺女没有动静,没忍心再叫。 大闺女白天一定是累着了,路上遇到了山匪,还受了惊吓,她不禁有些心疼。 借着微弱的油灯,她仔细看着纪晓北的脸,圆圆润润地,肤色都好了很多。 她的眼睛往下移动,停在了闺女鼓鼓的胸\脯上,她以前是壮,可这地方比那刚耙过的地还要平。 这段时间,小兔子特别高耸,走路都打颤了,闺女这是二次发育了? 接着往下看,她的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盖着被子,看不出来啥。 林氏是生过四个娃的女人,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可大闺女平时月事就不准,让她去看大夫,她又说自己没事儿,这孩子真是急死个人。 “北呀,北?”林氏再一次确认她是否睡着了。 纪晓北:林氏这是干啥,有完没完了,我要困死了,她一遍遍的把魂给叫了回来。 不过,她还是一动不动的装睡。 林氏确定闺女睡着了,她轻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 纪晓北马上意识到了危险,她把被子往身上一裹,拧着身子翻了过去。 纪晓北吓得清醒了很多,假装迷迷糊糊地说:“娘,你干啥,好困呀?” “没事儿呀,北呀,娘看你胖了,胸兜子是不是小了,娘想给你做个合适的。”林氏说。 纪晓北:确实小了,你怎么知道的,今个下午都没施展开,勒的难受,怪不得自己会晕,一定是被那玩意给勒的。 郑果在冰箱里放了好几个,是她原来的尺寸,太小了,高度宽度都不够,她的身子已经不是原来的身子了。 不行,一会儿得写信给郑果,弄几个xxxl的过来。 “最近胖了,是有些小了,勒死了,你给我做个新的吧!”纪晓北拉着被子,扭过身来说。 “那娘得比划一下到底有多宽呀,要不怎么做呀!”林氏笑着说。 纪晓北知道,今晚必须接受林氏的检验,否则她别想睡觉。 她不知道林氏对她肚子里有娃这个事,接受度有多高。 按照她脑子里残存的信息,不只是林氏,村里人都接受不了外嫁女在娘家生孩子。 尤其家里有男孩的,会被认为非常不吉利,妨碍祖坟冒青烟。 哼!也没见过谁家祖坟冒青烟,家里出个状元郎啥的。 纪晓北正想着呢,就被林氏拉了起来。 第82章 咸死人的咸菜 “痒死了,痒痒……”纪晓北刚被碰了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扭动粗壮的身子。 林氏气的戳纪晓北的脑门子,大概比划了一下。 “从小就怕痒,这么大了还怕,真是的,对了,北呀,你去医馆看了没呀?”林氏笑呵呵地问。 “看了,人家说没事儿,药都没给我开,还说让多吃几个鸡蛋,鸭蛋,鹅蛋啥的,补一补就好了。” 纪晓北打着哈欠躺下了,又闭上了眼睛。 “不是,晓北,你把马海峡一家人弄来,你也不能一拍大腿,就说要开裁缝铺子呀!”林氏絮絮叨叨地问。 “娘,我有主意的,你先让我睡觉,我太困了!”纪晓北哈欠连天。 “好,好睡吧!我去给你做小衣去!”林氏说着就要下炕,被纪晓北拉了回来。 “娘,你陪我睡吧,今天那山匪吓死人了,一闭眼就是他们,呜呜呜……”纪晓北拉着林氏的胳膊不放。 “哎呦亲娘呀!没事儿,没事儿,睡吧,娘陪着你!”林氏轻拍着纪晓北的后背。 纪晓北一秒钟就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天亮了,纪晓北才醒来。 林氏已经不在屋里了。 今天的饭是个大工程,晓菊直接把明儿留下了,让她帮着做饭,反正她也不少她那一口。 一早上两个小丫头,煮了一大锅稠粥,还做了一锅的贴饼子,还有一大盆凉拌野菜,累的眼冒金星。 林氏一大早就去地里了,虽然自家地里种的黄豆一棵都没长出来。 昨天刮的黄风,地里一层厚厚的黄沙。 刚刚长起来的青苗又遭到了重创,村里人又开始抹泪。 小河里的水又黄了,这一阵经常有这样的天气,不过昨天的风略大一些。 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没人大惊小怪,只是静静地站在河边,看着浑黄的河水卷着落叶流向远方。 林氏在地里转了一圈,情绪有些低落地回了家。 纪晓北已经开始招呼大伙吃饭了。 院子里好多的人呀,马家三口人,小幺主仆两个,明儿,还有自己的四个孩子。 挤挤攘攘一共10个人,在加上自己,一共十一个人,各个都张着嘴要吃。 亲娘呀!林氏的胸口一剜一剜地疼,实在忍受不了,眼不见为净,她转身刚要出去,就被纪晓北叫住了。 “娘,你回来了,正好吃饭了,快来排队等着盛饭!” 纪晓北站在灶房门口,挽着袖子,拎着沾着米粒子的勺子喊。 院子里的人按大小个排着队,在晓菊和明儿那里领碗筷。 晓花拉着小七的手,一蹦一跳地喊:“娘,快来,你站在哥哥前面!” 晓花昨晚上兴奋地一晚上没怎么睡,这次大姐去县城,带回来的活物可真多。 最重要的是带回来一个玩伴,吃完饭,她就带着小七去找铁蛋和铁球玩。 以前不管玩啥,都是三缺一,只能把三丫拉过来,三丫娘骂骂咧咧的不让三丫出门。 站在最后面的黑塔伸着脖子往前看,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付季昌把他的大头拉了回来,瞪了他一眼,没出息,没吃过饭是怎么滴。 付季昌踮着脚,掰着手指头数一共有多少张嘴吃饭。 昨夜被黑塔的呼噜声吵死了,一大早就饿了。 林氏从咸菜缸里摸出了一大块萝卜,稍微用水冲了冲,咚咚咚切成粗条。 “娘,你切的太大了!”晓菊低声说。 “死丫头,去提一桶水,放到石桌上!”林氏白了晓菊一眼说。 晓菊不明所以,这粥还没稠到兑开水的地步吧? 晓花,小七每人一小碗,其余的人每人一大碗,院子里石桌上有腌萝卜,可以自取。 马婆子家从来没吃过这么稠的粥,有粥喝就不错了,根本不需要咸菜。 小七顾不上吃,急急地喝完和晓花出去玩。 其余的人,看都不看咸菜,只埋头喝粥。 付季昌夹了一筷子,放到了粥碗里,吃粥就咸菜不正好吗? 他纳闷其他人怎么不吃呢。 黑塔见主子夹了咸菜,也跟着夹了一筷子。 林氏默默地看着,出了一口气,这才低头去喝粥。 付季昌吃了一根,就喝下去了一大碗粥,特么的太咸了。 他跑去灌了两碗凉水,才解了嘴里的咸。 黑塔皱着眉,把咸菜都吃了下去,他不是浪费粮食的人。 后来,他把一桶水都喝了下去。 晓菊这才明白了娘为啥让放一桶凉水。 眼下小河里的水黄了,凉水也成了宝贝了,娘让他们喝凉水,也算大方了。 纪晓北都替黑塔撑得慌,林氏这招式有点笋了吧!~ 林氏走过去,收了付季昌和黑塔的饭碗,笑着说:“小幺公子我们农家饭菜就是这么粗,你凑合些,等脚伤养好了,就能回家了,一看你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林氏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看不出颜色来,但布料明显和自己身上穿的不一样。 付季昌一脸实诚说:“这年头能吃上这些就很好了,多谢林婶子收留。” 为了感谢林婶子的款待,付季昌摸出了一个银元宝:“婶子,我们两个在这里给你们添了很多的麻烦,这个您拿着!” 林氏的神色一顿,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小幺,你这孩子真客气,还需要添饭吗?锅里还有呢,菊呀,去给小幺哥,黑塔哥盛饭。” 她把银元宝揣了起来。 晓菊坐着一动不动,不解地看着娘,娘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心计了呀? 黑塔捂着肚子,摇着头直说:“饱了,太饱了!” 付季昌说:“那我来点吧!” 林氏笑呵呵地把锅里的都给小幺那孩子盛上了。 “林婶子,不要咸菜,不要咸菜!”付季昌见林氏朝咸菜碗奔去,慌忙说。 晓菊和纪晓北在一边抿着嘴笑。 马婆子在一边捧着碗,脸微微泛红,今早上在东家院里转了一圈,就三间茅草屋,外加两间厢房。 这样的配置,哪里像开裁缝铺的呢? 她们一家三口,每月挣纪家2两半的银子。 看这样子,纪家一个月都挣不了2两银子吧。 幸亏拿来的东西没有动,走的时候,直接一背就走了。 哎!当初就不应该头脑发热,跟着她过来。 马婆子瞪了儿子一眼,没脑子的孩子,在纪家待着这么些天,都没了解清楚她家的状况。 吃过饭,纪晓北把洗碗的明儿和晓菊叫了过来。 院子里十来号人,眼巴巴地看着纪晓北。 “人都齐了,我来说两句。”纪晓北咳嗽了两声。 林氏直接靠在了墙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第83章 解决住宿难题 “我准备开个裁缝铺,其实也不叫铺子,应该是个作坊吧,我接了一批订单,有手链订单,有成衣订单,还有荷包挂饰等小物件的订单。 所以我才把马婶子她们请来了,马婶子是个裁缝,主要做成衣,马小七、明儿和马海峡负责编手链, 当然海峡在课余时间参与指导,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教书育人。 我娘、石头、晓菊,晓花是机动人员,哪里需要往哪里搬,我是统筹规划人员,负责开荒种草药,和手工制品的销售工作。” 晓花作为一名机动人员,格外的激动,一会儿朝小七挤挤眼,一会儿拉拉马海峡的后脖领子,让他低点头,别挡她的视线。 “目前咱们得当务之急是解决海峡一家的住宿问题。” “还有我们的住宿!”付季昌举手补充说道。 “对,还有小幺主仆的住宿。”纪晓北扫了一下人群,没看到林氏。 “菊,娘呢?”纪晓北问。 林氏已经顺着墙根出溜下去了,她觉得大闺女在胡说八道,她努力降低存在感,就怕宋婶子冲过来问她,这是不是真的。 门响了一下,果真宋婶子走了进来。 “林嫂子,你瞧晓北多能干,要开裁缝作坊了!”宋婶子高声说道。 林氏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在哪里开呀,屁大点的地方,住都没地儿住。 “宋婶子,你来的正好,我正好有事和你说呢。”纪晓北笑着说。 “昨天小幺他们住你家,打扰你们了,我想问问你,能不能租用你家的西厢房几天,房租按天算!” 宋婶子愣了一瞬忙不迭地说:“北呀,租啥呀,家里的房子空着,小幺公子救了你,咱们感谢还来不及呢。” “那每天按10文钱算,一个月300文钱吧!”纪晓北说,“可能也住不了一个月,小幺的脚好了,他们就走了。” “想住多久都行,都行,自家的房子……”宋婶子合不拢嘴笑着说。 “有劳宋婶子了,我连隔壁那间也租下来,我们一人一间,先付半年的房租吧!” 说着付季昌掏出了一个银元宝递给宋婶子。 宋婶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直冒光,银元宝呀! “不是,咱也找不开呀,你这个太多了……”宋婶子不敢接,推了回去。 黑塔凑上来嘿嘿笑着说:“宋婶子,我和老黑哥处的挺好,我也不想走,你就收先收着吧!” 坐在隔壁墙根处听着的宋老黑,摸摸脑袋:这辈分差点意思吧,宋婶子,老黑哥! 宋老黑默默地算了一下,他该管媳妇叫婶子! “那婶子就先收下了,等你们走的时候,婶子把剩下的钱找给你们。”宋婶子笑呵呵地收下了。 林氏紧盯着那银元宝,要不是家里实在住不下了,她一定把小幺他们留在家里。 “好了,小幺主仆安排好了!马婶子一家的住处……”纪晓北有些为难了。 她早上起来,围着屋前屋后转了一圈,除非把门外德才的窝棚重新搭建一下,给马家人住。 驴棚给马家住,不地道。 不知啥时候,纪里正站在了门口。 “海峡一家的住处,我给找好了,我家隔壁那不是闲着两间吗,本来想做祠堂的,先给他们一家住吧。” “多谢里正爷爷,海峡你上完课,和石头过去收拾一下!”纪晓北说。 石头点头答应,终于不用和先生挤着睡了,他晚上的呼噜声吵死个人。 “我也去!”黑塔举手说,他呆在家里实在是没事干,闲得无聊。 “还有我。”付季昌紧跟着说。 “行,那就麻烦小幺了!海峡你上课吧!”纪晓北说。 “海峡娘,我带你去看一看!”纪里正笑呵呵地说。 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把马家人安排到祠堂。 铁蛋和铁球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了,地方大了,给纪晓北说一说,让两个孙子过去旁听一下,学几个字,岂不是更好。 马婶子和马小七跟着纪里正过去了。 林氏拿着打扫屋子的家伙式,小跑着跟在后面,争取中午之前就把马家人安顿好了,她们就能自己开火做饭了。 马婆子很高兴,一路都在感谢纪里正。 幸好这房子不用掏钱,小幺主仆每月600文钱的房租呀! 她前脚刚走,树根就来找纪晓北了。 “晓北呀,山上的树和石头弄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犁地和捡拾地里的小石子了。”树根说。 犁地?纪晓北也不会犁地呀,她不懂树根要说啥。 “树根叔,你什么意思呀?”纪晓北问。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些汉子犁地,地里的小石子找些妇人来干,这样能早一点收拾出来,如果赶上下雨,那正好种秧子。” 树根耐心地解释着。 “可以,就按树根叔说的吧,找妇人捡石头,每天10文钱吧!” “好,这事你来安排,我去荒地了!”树根说完就走了。 “宋婶子,这个事还得交给你,你去村里找些妇人来,大概十来个人就可以。”纪晓北说。 “北呀,都交给婶子,半个时辰保准给你找齐。”宋婶子拍着胸脯转身就出去了。 付季昌抱着双臂,坐在石凳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纪晓北把一院子的人都安排完了。 这女子头脑挺清晰的呀,开荒中草药,开裁缝作坊,还囤粮倒卖,还敢私藏刀具…… 有点意思! 纪晓北觉得后背被人盯着,扭过头看向付季昌。 这个男人的脸又变得不熟悉了,就昨日遇到土匪掐他脖子的一瞬间,有些眼熟,现在也没有了那股子沉香味儿。 算了,算了,管他呢,说不定八百年前见过呢。 “就你没事干是吗?去屋里旁听海峡老师讲课吧。”说着还塞给他几头大蒜。 付季昌:这是几个意思? “你也不用写字,手里闲着也是闲着,把中午需要的蒜头剥出来。” 付季昌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子。 屋里晓菊真被海峡老师给提问了,正红着脸不知所措。 “先生,我能坐在这里旁听吗?”付季昌抱着衣服里的大蒜,很有礼貌地问。 马海峡一本正经点头让他坐下,又让晓菊坐下。 付季昌一边靠着墙剥蒜,一边听课,还别说,海峡先生讲的挺有趣…… 等付季昌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怀里的蒜也也没有了…… 第84章 我要画龙袍,你会吗? 哎,这课上的! 付季昌有个毛病,上课就爱睡觉,本来不困的,先生讲不了五句话,他就开始打瞌睡。 昨晚上,被黑塔的呼噜震得睡不着,他就努力回想先生讲课,刚想起先生的口气来,他就有些困了。 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蒜皮,大摇大摆地走到院里去了。 昨日刮了大风,今天天气晴的很好。 院子里的大锅已经架好了,干柴烧的很旺。 “小幺公子,您的脚没事了?”马海峡惊讶地问,昨日还一瘸一拐地呢。 “有事呀,疼呀!”付季昌又开始一瘸一拐。 他从府城奉命过来暗查本地的灾情,和本地粮食的供应情况,没想到这里官官相护,很难深入下去。 他因为是暗察,还被县里的几个衙役给坑了一把,他这才住到了瓷水镇。 没想到,刚到瓷水镇就查到了一个女人囤粮。 他把纪晓北的粮食都收了去,以为她和县里的官爷勾结。 在路上看到她威猛过人,还把截获的刀具私藏了起来,实在是好奇,这才跟了来。 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子。 在哪里住都是住,他索性就在纪家湾住下了。 大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味四溢,明儿和晓菊围着大锅不停地翻炒。 黑塔在门口挥汗如雨地劈柴,马海峡说的唾沫星子乱飞。 “看准了再劈,你一斧子下去,柴没劈开,把地砸了个大坑!” “马先生,你给我的斧子太钝了,柴都是砸折的,根本不是劈折的,要不你来试试!”黑塔举着斧子不悦地说。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先去磨磨刀,走,去外面磨磨刀去!”马海峡拉着黑塔就往外走。 纪晓北翘着腿坐在西厢房门前,手里拿着烧过的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付季昌瘸着腿走过来,歪头看了看说:“纪老板雅兴呀,还会作画了,这画的是什么呢?” 付季昌歪着头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地说:“这是破损的麻袋片吧,画的还真像。” 纪晓北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说:“想象力够丰富的,说的挺好,不过下次别说了,可以吗?” 纪晓北说完,抬脚就把图给抹了。 tnd本想把龙袍给画出来,明明那图就在脑子里,怎么就画不出来了。 还来了一个添堵的,明明是圣明庄严的龙袍,怎么就像破麻袋片了呢。 “不是,纪老板,你到底在画什么,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呢!……”付季昌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急急地追了过去了。 “我要画龙袍,你见过吗?”纪晓北斜着眼说。 付季昌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不会,不会画!” 两个正在掰扯,就看到晓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大姐,不好了,王家不让小七家住祠堂,把东西都给扔出来了……” “啥,又不是王家的祠堂,为啥不能住呀?”纪晓北扔了手里的小木棍,就朝外跑。 付季昌一看有热闹看,快走几步跟出去了。 还好,人们都急着往外走,没注意到他的腿脚。 远远地就看到村东边围着些人。 “林氏,你家来了亲戚不住在你家,往祠堂里领干啥,这祠堂是村里的,又不是你家的。”二丫娘朝林氏喷着唾沫星子。 林氏自知理亏,祠堂确实是村里的。 但她嘴上丝毫不软:“纪里正都同意的,怎么滴,我就住,有本事你家人也来住呀!” 自从上次和纪老太打架开了头以后,林氏的脾气见长,再加上有大闺女撑腰,她那懦弱的性子,强硬了不少。 “大伙都听一下哈,有这么不要脸的吗?把村里的祠堂当成自家的房子了!” 围着的几个婆子都默不作声,刚才宋婶子都找过她们了,她们要去纪晓北家地里干活了,才不愿意得罪东家呢。 祠堂确实是村里的,那破破烂烂的,白给都不住。 二丫娘也想去,和宋婶子说了,宋婶子说人已经找够了,让她去问纪晓北能不能加人。 二丫娘一路小跑着去要去纪晓北家,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林氏。 林氏和她表弟妹正在打扫祠堂。 她和林氏说了一遍,林氏说人都找好了,等下次再说吧。 林氏不想和二丫娘有过多接触,毕竟自己家事情多,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陌生人,二丫娘的嘴那么大,好的坏的都往外冒。 她才拒绝了二丫娘。 没想到二丫娘一下子就急了,怎么滴林氏,你不让我去,祠堂你就住不下去,两个人吵起来了。 “二丫娘,你少说两句吧,祠堂有人住着,还有人打理着,要不今年夏天一下雨,说不定就塌了呢。” 宋婶子在一边看不下去了说。 二丫娘因为宋老黑诈尸那事,还耿耿于怀,听到宋婶子这么说,心里那个气呀。 宋老黑媳妇就是和林氏穿一条裤子,一墙之隔,墙头两边都放着桌子,哼! 林氏守寡这么多年,是耐不住寂寞了吧。 宋老黑在纪家荒地里被咬了,在家歇着,宋婶子不但不怨纪家,还上赶着给纪家招工。 亲娘呀!想想就觉得恶心。 二丫娘把嘴咧到耳根处讥讽道:“老黑媳妇,纪家给了你很多好处吧,把你哄的像条哈巴狗一样,纪家缺个男人,你不会也把男人拱手相让了吧!” 围着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觑,有两个小媳妇羞的红了脸。 自从纪大牛走了以后,林氏一个人在家,听过不少风言风语,她对这个最敏感。 听二丫娘这么说,顿时气的嘴唇都颤抖了,她指着二丫娘喊:“二丫娘,你红嘴白牙的说些什么胡话,小心断子绝孙。” 宋婶子也听懂了二丫娘的话,宋婶子可不是吃素的,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tnd,肉皮子痒痒了吧,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一个猛子冲出去,踹了二丫娘的腿一脚…… 第85章 明年年景能好?鬼才信呢!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 围着的婆子们谁都不敢近身,怕伤到自己。 林氏怕宋婶子弄出人命来,那二丫娘动不动就晕倒,万一被赖上了,可就麻烦了。 纪晓北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住手,住手,别打了!”纪晓北冲过去,粗大的胳膊,一手拎一个,把两个人分开了。 两个人女人杀红了眼,双脚离地,胡乱地踢着,嘴里还不停地互相问候母亲。 纪晓北手下一松,两个女人噗通一声蹲坐在地上。 宋婶子打架从不认输,顾不上酸痛的大腚,爬过去揪住了二丫娘的头发。 “哎呀,头秃了,救命呀!”二丫娘仰天长啸,哭声震天。 纪晓北:有年头不和宋婶子交手了,本事见长! 纪晓北祠堂是纪里正给找的,纪晓北不想让里正爷难堪。 眼前这两个女人打打不得,骂骂不得。 纪晓北也急了,伸手就是一掌,把手腕粗的槐树拦腰劈断了。 牺牲了的槐树,沮丧地横在了路上:我规规矩矩茁壮成长,我招谁惹谁了呀? 所有的人不说话了,惊呆呆地看着碗口粗的树干断了成两节。 付季昌深吸一口冷气:老天爷,果真是身大力不亏,这女人一人战死三个大汉,徒手劈大树,送去战场,一只女人能顶五个大兵。 二丫娘白眼一翻,差点晕死过去。 宋婶子马上松了手,惊恐地盯着纪晓北的大掌,往后躲了躲。 “行了,都是乡里乡亲的,有话好好说!”纪晓北缓和了语气说。 毕竟这事是因为她家引起的。 “二丫娘,我表舅母来了,家里没地方住,借祠堂住几天,等我们家收拾好了房子,就让他们搬回家。” 二丫娘抹着被打的通红的脸,咽下了一口恶气,怯生生地说:“这是公家的,不是你们家的。” “二丫娘,我家地里正在找人,捡石头,一个人一天10文钱,你岁数大了,家里又忙,就让二丫去吧!”纪晓北说。 二丫娘的脸顿时阴转晴,咧着嘴,神色灿烂地问:“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纪晓北点头,又转向其他的婆子说:“各位婶子大娘,我家不白占祠堂,等闲下来,我会找人把祠堂修缮一下,房顶加固一下,明年年景好了,如果请祖宗牌位进来,我家第一个捐钱。” 付季昌抱着双臂:这天气,明年年景能好?鬼才信呢! 婆子们个个都不吱声,去年里正要修缮祠堂,村里人都拍手叫好。 可是,纪里正一提要拿钱,谁都往后躲,没一个人拿。 基于纪里正家也不宽裕,里正媳妇管的紧,他也不敢提出第一个拿钱。 所以,这事就搁置了。 纪晓北既然说了要修缮祠堂,还要拿香火钱,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呀。 “晓北呀,房子都空着,你修一下就让亲戚住呗,我没意见!” “对,我们都没意见!” 围着的人婆子都这么说。 “二丫娘,你还有什么意见,我们去纪里正家去说!”纪晓北看了一眼二丫娘。 二丫娘蓬着头,脸红扑扑的,笑的一脸褶子:“晓北呀,你做的是好事,我能有啥意见我得回家做饭去了,回见哈!” 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啥来又回头说:“我让二丫吃过晌午饭就去哈!” “娘,帮表舅母去收拾吧。”纪晓北扶了林氏一把。 林氏还陷在刚才二丫娘污蔑自己的话里,不可自拔,她眼里带着泪。 这么多年,二丫娘没少说自己的闲话。 纪晓北很理解林氏,孤身带着几个儿女生活不容易。 她低声说:“娘,二丫娘的仇我一定给你报,不过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林氏慌忙说:“报啥仇呀,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种了那么多的地,又要开裁缝作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收拾房子去。” 付季昌、黑塔等一众吃瓜群众,还没看出啥滋味来呢,战斗就戛然而止了,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村里的婆子回头,猛地看见两个陌生人,村里很少来生人,吓地往后退了两步。 黑乎乎,高大如牛的男人像一堵墙站在前面,把阳光都给挡住了。 另一个男人宽肩细腰,眉眼长得挺周正,大家心里嘀咕这两个人是干啥的。 纪晓北走过来笑着介绍说:“婶子们,这是我表二舅家的小幺,那个是他家喂牲口的长工,两个人把我表大舅母送过了!就是海峡的娘。” “晓北,那就是你海峡表弟她二叔家的吧!”村里有会排辈分的婆子说道。 纪晓北立刻干脆地回答:“对呀,小幺和海峡是堂兄弟!” 众婆子:“怪不得呢,长得挺像,白白净净,都挺中看。” 付季昌:我该给纪晓北叫表姐,还是表妹? 黑塔:我明明是个护卫呀! “小幺表弟,你带着黑塔去里面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纪晓北笑着说。 付季昌一跛一跛地往里走去。 背后的婆子:“哎呦,真是可惜了,挺好的个孩子,可惜是个瘸子……” 付季昌心里一万匹马狂奔而过,村里的婆子都什么眼神? 纪晓北:让你装,让你装! 刚才看热闹,他跑的比兔子还快,你以为我瞎?哼! 屋里收拾的差不多了,院子里有几根朽木,和一个破旧的大水缸。 纪晓北让黑塔搬到了墙角边上的草棚里。 纪晓北靠着草棚柱子,看着黑塔使劲儿,这黑汉子也不过十八九岁,吃饭慢而多,力气是真大。 这大缸少说也得有一两百斤重吧。 硕大的缸被黑塔扛了起来,他一步步朝草棚里走来。 “来,放到这里!”在草棚里瞎指挥的付季昌说。 黑塔把大缸从肩头放下来,还没挨地,大缸突然裂成两半,碎了,噗通一声,两瓣大缸落到了地上。 大地忽悠了一下子,纪晓北吓了一大跳,身子本能地往棚子上靠。 哗啦咕咚,草棚子坍了,小幺和黑塔被活埋了。 纪晓北啊的一声,跑了老远,老天爷,这草棚怎么如此脆弱。 回头望过去,小幺和黑塔头顶着烂草,抬起头,像是刚被扒出来的兵马俑。 第86章 天上掉下个武先生 石头慌忙跑过来:“怎么回事?黑塔,你怎么把草棚推倒了,夏天村里人在这院子里晾晒粮食,在里面乘凉的。” 黑塔哼了一声说:“你怎么不说,草棚差点把我和主子砸死!” “草棚哪里有那么重,你那么大的块头,还能把你砸死!”石头急的红了脸。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草棚被拆了,又是一顿闲话。 黑塔被石头死命地拉着,非要让他把草棚子给搭上,两个人忙着撕扯。 付季昌见黑塔脱不开身拉自己,一个飞身跳跃站直了身体,右脚蹬地,左脚悬空,敏捷地在空中打了转儿,身上的尘土和草屑瞬间飞了出去。 转身间,长衫裹在身上,显出了精瘦的腰身,这身子绝对有些功夫的。 纪晓北盯着都看呆了,自己练拳是铆足了力气,哼哼哈嘿。 这个男人利落轻盈地像一只花蝴蝶,脸不红心不跳,tnd深藏不露呀。 遇到土匪那天,惊醒后掐住他的喉咙,他故意不反击,给自己留了几分薄面? 纪晓北眼睛一亮,武先生! 老天给送到嘴边来了!不,送到身边来了! 最重要的是不用花钱,他还交饭钱。 穿越女果然是锦鲤体质! 纪晓北早想找个武场,让石头和海峡习武,晓菊和晓花也跟着学些拳脚。 遇到土匪以后,这种想法愈加的强烈。 自己虽然会跆拳道,但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也不能教他们呀。 付季昌猛然回头,正好对上纪晓北热烈而激动的目光,吓的他后退两步,惊声问道:“表,表姐,你想干什么?” 纪晓北收回了炽热的目光,咳了一声笑呵呵地说:“小幺表弟,我有个事想求助你!” 付季昌有些受宠若惊,自从遇到这只女人,她的态度不冷不热,警惕防备。 “什么,什么事?”付季昌绷紧了神经,对付男人他可以出拳,对付女人他没啥经验,当然也有可能打不过这个女人。 “别紧急,小幺表弟,你看哈,咱家老的老小的小,我想教石头他们习武,以后有什么事好防身。”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付季昌心里想,我是来养脚伤的,才不给你免费当武先生呢。 “不是,小幺表弟,你听我说哈……”纪晓北走过去,满脸堆笑地说。 “我不会武功,你要是想找武先生,我可以帮你去找一个。”付季昌一口回绝,并给出了建设性的意见。 纪晓北着咬牙,朝脸红脖子粗的黑塔喊道:“黑塔,去帮你家主子收拾东西,立刻离开纪家湾!” 黑塔也不跟石头吵架了,一脸懵逼地回头:啥?立刻离开?饭都做好了,还没吃呢? “姐,让他们走吧!家里这么多事,一点帮也帮不上,净添乱了!”石头抱怨地噘着嘴。 他才不想让两个饭桶留在家里了,家里的粮食早晚会被饭桶造光。 海峡用眼神支持了石头,小幺他们两个救过自己的命,他只能用这种方式默默地支持石头。 “表姐,我不会武功,但我也不是不能教,你说是不是黑塔。”付季昌冲黑塔挤挤眼。 黑塔一脸懵逼,弄不清状况,既然主子问“是不是”,那当然就是“是”了。 他点着硕大的头说:“是,主子说的对。” 纪晓北看向付季昌一脸笑意说:“我就说嘛,小幺表弟最懂事了!你跟我看一看,这儿院子怎么收拾一下好!” “海峡,你来记一下!” 马海峡捧着纸和笔,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面,撅着嘴仔细听。 付季昌指指点点:“这里挖个沙坑,这里要订上几个木桩,这边还要做个架子搭上圆木,方便做跳跃训练,对了木质的大刀要来几把,还有绑腿的绳子,沙袋……” 马海峡撅着腚趴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手里的动作飞快:“沙坑,绑腿,沙袋,还有什么来着……” 还没记完,纪晓北和付季昌已经到了屋子后面。 屋子后面也是一块空地,付季昌改说:“前院主要做操练场,后院做力量训练和骑射训练!” 纪晓北:“骑射?骑驴射剑吗?德彪和德才能担此重任吗?要不改成射箭训练吧!” “行,到时候再议!”付季昌前后院指点江山了一番。 纪晓北看过古代士兵操练的电视剧,还有在拳馆那么多年的实战经验。 付季昌规划了力量训练场,跳跃训练场,跑步训练场,还有穿越荒林训练场…… 付季昌还在说,马海峡抹着脸上的汗说:“等一哈,我没有纸了,回去拿纸……” 纪晓北:小幺的蓝图画的有些宏伟,基于石头他们的身体情况,目前可能用不到。 “小幺表弟呀,你说的非常好,咱们先规划这么多,一步一步来,明天,你先看看海峡和石头的基本功。”纪晓北打断了付季昌说。 马海峡:怎么还包括我呢?我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跑步也是东家逼着跑的,呜呜呜。 纪晓北接过海峡做的记录,这是鬼画符? 满满一篇,好多的勾和圈,剩下的字她也不认识。 纪晓北一脸正色:“峡呀,你这个书读的不行呀,不会写的字怎么这么多?” “小幺说的那么快,我怎么能跟的上?”马先生一脸无奈,蹲在了地上。 纪晓北:菜就多练,没实力就坐下! 看到海峡苦着一张脸,乖乖地坐下了,纪晓北没再说话。 马婆子听到了,凑了过来说:“六甲这孩子,麻烦东家多指点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六甲,好好听东家的话!“ 马海峡一脸委屈,又不敢吭声,我是来当教书先生的,怎么还要挨打? “东家,我儿子不是叫马六甲吗,怎么改叫马海峡了呢?”马婆子问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第87章 租下祠堂 “表舅母,海峡是马六甲的字,读书人不都有字吗?称呼他海峡先生,是对他的尊敬。”纪晓北眼睛都不眨一下,顺口就说了出来。 马婆子露出了羞愧的神色,连自己儿子的字也不知道,有些说不过去,可从来没听儿子提过呀。 她又问:“东家,我都要做些什么衣服呢,有没有花样子,我先看看。” 纪晓北白了付季昌一眼:我是想给你画花样子来着,那个死男人说我画的像破麻袋,他家的破麻袋长那个样子吗? 付季昌:你画不好,怪我喽? “表舅母,你先别急,回头我给你拿些丝线过来,你和小七还有海峡,先琢磨做些手链,衣服样子还没送过来,送过来后,你再做也不迟。 纪晓北为了能让马婆子安心,从兜里掏出了一两银子塞到她手里说:“表舅母,这是一个月的工钱,你先拿着!” “东家,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我没想……”马婆子慌忙摆手,不敢接银子。 “表舅母,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放心,我的生意文书都写了,咱一定能赚钱的,你先拿着!先去我家吃饭。”纪晓北把银子塞给她。 “不了,东家,我这里啥都有,锅碗瓢盆都在,这院子里有的是柴,我们自己做!一会儿让六甲也回来吃。”马婆子感激涕零。 在她心里纪晓北就是孙二娘转世,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救的存在。 纪晓北也没勉强,人家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多清净呀。 付季昌在一边看着,心里想:这个女人虽然贪财,但还算有诚信,不奸不滑。 他心里惦记着家里做好的饭菜,和纪晓北打过招呼后,拉着黑塔匆匆走了。 纪晓北和林氏告别了马婆子,走了出来。 纪晓北主动挽起了林氏的胳膊,有大闺女的加持,林氏昂首挺胸地和打招呼的婆子们挥手。 “娘,你看哈,我接了人家的单子,货得尽快给人家做好,如果误了时辰,人家会按照文书上让我赔银子的。“ “啥,还没赚钱呢,先倒贴?”林氏震惊地瞪大眼睛。 现在她对粮食,银子这两个词汇特别的敏感。 “是呀,娘,有文书的,不赔人家就告到官府了,说不定我要去坐牢的。”纪晓北一本正经,把林氏吓得不轻。 “亲娘呀!你弄的这是个啥生意,铜板没见到一个,就要被拉去坐牢,北呀,你和人家说说,这生意咱不做了,你把海峡娘送回去吧!” 林氏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最近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她跟做梦似的。 但,她就算做梦,也不想梦到家里人出事呀。 纪晓北语气软了些:“娘,那倒不用,咱尽快把作坊开起来不就行了,既不用坐牢,银子还能赚到,你说是不是呀?” 林氏咬着嘴唇,苍白着脸点头;“北呀,那咱家要不先开开试试看!” “咱家肯定是不行。地方太小了,买家来参观了,咱家里,鸡鸭鹅到处乱飞,满地鸡屎,德才和德彪吱哇乱叫,院子又小,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有……” “闺女,你说怎么办呀?” “娘,这个好办,你看这祠堂就不错,咱租下来,再收拾收拾,给马婆子留一间住的,其余的当成工作间,我看就挺好的。” 林氏点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林氏这个人没啥优点,就是怕家里人出事,心疼银子,还很听闺女的话。 “我去找纪里正去说这个事,看看租金要多少?” 纪晓北松开林氏的胳膊,急匆匆地走了。 看着闺女的背影,林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北呀,不对呀,北……里正都说了,让白住,你别提租的事呀……” 林氏跑的鞋掉了一只,又回过头去捡,路上碰到了两个婆子,硬是拉着她说闲话。 “大牛家的,我说你家荒地啥时候种东西呀?” “大牛媳妇,荒地那边还缺人不,我小孙子也能去,半大小子,能顶个女人的,也要10文钱就行……” “晓花娘,你这是风风火火的跑啥呢……” 林氏好不容易冲破了重重阻拦,跑到纪里正家门口,气儿还没喘匀,纪晓北就笑盈盈地出来了。 “娘,走吧,纪里正已经答应了,这事他去和村里人说,我租了一年,一年5两银子!” “啥,你说完了?” 林氏只觉得呼吸不畅,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她猛掐了自己的人中几下,这才缓过来。 “娘,咱赶紧回家,该给开荒的人送饭去了,还得把丝线给表舅母送过去,咱今天就开始交房租了。” 天呀,一年五两银子,这是要了亲命呀! 林氏翻了两翻白眼,差点坐在地上。 纪晓北搀着她回了家,路上给林氏画了一路的大饼,那大饼围着林氏飞呀飞。 林氏被宏伟的蓝图激发的雄心震荡,双眼放光,两腿充满了力量。 “北呀,你快点给海峡娘把丝线送过去,海峡的课少上点没事儿,石头和你妹少学点也行,咱先把作坊开起来,实在不行,我先跟着海峡娘学学裁剪啥的,她一个人万一忙不过来……” “娘,你别着急,咱一步步来,省的出乱子。”纪晓北三言两语给她往下压了压。 “行,北呀,荒地那边,我多盯着点,作坊那里你多费费心!”林氏的眼神里充满了坚定,她的生活从此拉开了新的篇章。 刚进门,就看到小幺和黑塔蹲在墙根处,头埋在大碗里狂吃。 林氏的昂扬斗志一下子就熄灭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这两个人太能吃了,每次看到他俩,她的心肝肺都能拧到一起。 “黑塔,吃饱了吗?”纪晓北见林氏脸色不对,忙说。 “纪姑娘,喝碗凉水就饱了!”黑塔嘴上还沾着米粒子。 “吃完,帮我把饭菜送到地里去,汉子们等着吃饭呢。”纪晓北说。 “姐,我去给黑塔哥引路。”晓菊摘下围裙说。 “多谢,纪二姑娘!”黑塔憨憨地一笑,鼻子上的一粒米掉了下来。 付季昌为了躲避林氏刀片一样的目光,凑过来问:“表姐,我干点什么呀?” “你去把锅碗刷了!”纪晓北一指那口大锅。 第88章 争当大堂哥 明儿提着一桶水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 男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活儿呢,她爹从来不做家务活,村里的男人也没人做家务活。 家务活都是女人的事。 晓北姐竟然让表弟帮着刷锅,她愣怔怔地看向穿着长衫,一脸沉静的小幺公子。 她怕小幺公子拒绝,晓北姐没面子,忙不迭地说:“晓北姐,我刷就行了,他穿的不方便。” “不,明儿姑娘,我来吧!”说着他拿过明儿手里的刷锅刷子,把一桶水放到了锅里。 明儿心疼的要掉眼泪,这水好不容易沉淀好的,他都用来刷锅了。 “明儿,以后这种粗活,你别干了,别把手弄粗了,你去把我买的丝线给海峡娘送过去,下午你就在祠堂和海峡他们一起编手链。” 纪晓北说。 明儿点头,拿了丝线快步出了院子。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男子,把头发缠在了脖子上,弓着腰在灶台前洗刷刷。 林氏从屋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慌忙又退到了屋里。 晓北这是干啥,让小幺刷锅,怎么说,人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呀。 男人刷锅,真是稀奇呀! “刷好了,表姐!”小幺把刷子放下说,“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不当问,别问了!” 付季昌:对了,她的脑子是直来直去的,不能拐弯,也不能和她瞎客气。 他咳嗽了两声说:“表姐,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幺的,这是我的小名,你以后还是叫我付季昌吧!” 纪晓北一愣,原来这家伙真的叫小腰呀,他小时候,他娘就知道他腰好? “我在家里最小……” 纪晓北:此腰非彼幺呀! “幺呀,我给你说,在我们村习惯叫小名,铁蛋,狗蛋,猫蛋,铁球啥的,都这么叫,你现在是我远房的表弟,和马海峡是堂兄弟,我们叫你小名也一点问题也没呀。” 纪晓北把关系捋顺了一下,突然意识到,有一个特别大的漏洞。 小幺和马海峡是堂兄弟,为何他们的姓不一样? 对,不同姓的堂兄弟嘛!也不是不可以。 付季昌气恼地瞪着纪晓北,自己竟然和村里流着大鼻涕的铁蛋,属于同一类人。 “以后,你没事的时候,帮着刷刷锅洗洗碗什么的,女孩子家做粗活,手容易变粗!”纪晓北补充道。 付季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细白沾着油污的手,压着火气,虎落平阳被犬欺,哼! 开课之前,先凑合干吧! 否则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要遭受林氏刀片眼的凌迟,虽然给了饭钱,但她凌迟你,你也没办法。 黑塔帮着去送饭了,下午要帮着去开荒,付季昌把锅碗洗好了,林氏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明天一早上,你带着石头他们先习武!” “纪姑娘,海峡挣工钱,我怎样也得……”付季昌搓搓手。 “海峡是我请来的,你是自己死皮赖脸跟来的,性质不一样,你没有工钱……”纪晓北板着脸说。 哼!要工钱,没门儿。 “表姐,你真是个急性子,我的意思是海峡吃东家的,住东家的,记录个东西画一篇圆圈,还给东家要钱,太不要脸了!” 付季昌在院子里背着手,踱着步,表忠心。 马海峡过来拿东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小幺在糟贬自己,心里那叫一个气。 “小幺,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个教书先生,要束脩天经地义,自古以来孔孟子都要拜师礼,古人云……”马海峡出口成章,说了一大堆。 付季昌头有些晕,有些困,他真听不了先生叨叨叨。 “行了,你们两个现在是堂兄,进屋掰扯一下谁大谁小,省的让村里人笑话,没大没小的。” 纪晓北靠在墙根处,拿着一把毛根眯着眼,咀嚼着。 春天地里到处是毛根,晓花的铁蛋他们天天去挖毛根,用手把上面的泥土擦干,吃的津津有味。 “呸呸呸,一点都不好吃!”纪晓北把手里的毛根扔掉。 哎!现代的孩子不让多吃糖,怕坏牙。 古代的孩子一个毛根吃的眉开眼笑的。 正想着呢,就见马海峡散乱着头发,抱着胳膊,红着脸,眼里汪着一包泪,一副小媳妇被欺负狠了的模样,从屋里出来。 这样子一看就是掰扯输了! 紧跟着付季昌像一只战胜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表姐,以后我就是大堂哥了!”小幺一双漆黑的眸子,笑的弯弯的。 纪晓北:这个男人有点帅,要说气质嘛,主要在他的腰上,整个人的魅力还差那么一丢丢。 “腰子哥,过来帮我抬一下这个桌子哈!”马海峡一脸挑衅地朝付季昌喊。 付季昌:…… 纪晓北:哈哈哈哈,自己一直就没好意思叫出口的,海峡老师真是个合格的嘴替。 祠堂那边,编手链工作已经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 海峡老师作为技术指导,兼打杂人员,意识到缺一个桌子,主动跑回来,想把墙角放着的桌子,搬到祠堂那边去。 还缺几条凳子,纪晓北让黑塔去砍树,做一条。 黑塔乐呵呵地去了,干了活儿,晚上就可以开开心心干饭了。 海峡和腰子哥抬着桌子去了祠堂,纪晓北手里拿着珠子,也跟着去了。 祠堂外的大槐树下有几个老婆子,怀里抱着针线笸箩,正撅着腚找地方坐呢。 平日里老婆子们都喜欢在村口,做针线,传闲话,聊大天。 这怎么跑到祠堂门口来了呢? 纪晓北一脸的黑线,真心不想和老婆子们接触,年轻一点的还好,年老的会拉着人问个没完,那样子要把八辈祖宗都打听一遍的。 村里人来了陌生人,一家子住在了祠堂里,老婆子们这是看热闹来了。 海峡和腰子哥抬着桌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个老婆子叽叽咕咕: “大嫂子,你看呀,这就是大牛媳妇的远房侄子吧,那个瘦高的没见过,人长得不赖呢。” “听说是个瘸子,好好一个孩子,糟蹋了,真的是……” 第89章 这个名字太不正经了 “怎么是瘸子呢,看那腿脚也还行呀……” “上午还瘸着呢,怎么又不瘸了呢?真是奇怪!” 纪晓北走了过来。 “纪二奶,你们歇着呢呀?”纪晓北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见到长辈主动打了招呼。 纪二奶拉住她:“晓北呀,你婆家怎么不见有人来接你呀?” 纪晓北:二奶,你多虑了吧,我婆家来不来人关你啥事。 “二奶呀,我男人去外地送货了,秋后才回来,到时候就来接我了。”纪晓北笑着挣脱她的手说。 “那敢情好,你男人一定是个疼人的,看把你养的白胖胖的。”纪三奶打量着纪晓北笑着问。 “三奶真是好眼力,不过你这针怎么总也穿不上呢?要我帮忙不?” “北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乖巧懂事,和谁都处的来,村里人没人说她不好的。”纪三奶忙把手里的针线递给了纪晓北。 正愁着没人给穿针呢。 纪晓北:三奶的记性真差,忘了上次差点把她孙子打骨折了,三奶堵着纪晓北家门口,骂了一晚上。 “呵呵呵,三奶,好了,给你!” 纪三奶一把拉住纪晓北的胳膊,压低声音问:“北呀,你那刚来的表弟,定亲了没有呀?” 纪晓北一愣,她问的是腰子哥吧。 “没呀,三奶你有合适的人吗,我大表舅可急了呢,特意嘱咐我,要是村里有合适的,给他留意些。” 纪三奶高兴地拉着纪晓北坐下。 “北呀,你大表舅家几口人呀?家里有几亩地呀……” 旁边的纪二奶有些急了,也挨着纪晓北坐下说:“北呀,我那孙女你见过的吧,长得文文静静的,我觉得和你表弟挺配的。” “哎,我说二嫂子,你什么意思呀,我这正给自己孙女打听,你怎么横插一腿呀……” 纪三奶气死了,最烦妯娌这种,好事都被她抢了去。 “三妯娌,你生啥气呀,咱也不知道人家晓北表弟中意哪个,你说是不?别管看上咱家哪个闺女了,不都是咱纪家的女婿嘛……” 纪晓北见两个老婆子叽歪起来了,马上就要撸袖子打架了,她弓着腰,悄咪咪地溜走了。 这纪三奶和纪二奶是堂妯娌,就是纪二奶的男人和纪三奶的男人是堂兄弟,她们男人的爷爷是纪大辈。 纪大辈是村里岁数最大的老人,花白着胡子,精神矍铄,整日拄着拐杖在几个孙子家里串门。 “腰子表弟,你猜她们两个为啥吵起来了?”纪晓北一脸诡异,笑着问靠在屋门口的付季昌。 付季昌:腰子哥,腰子表弟!这个名字太特么的不正经了。 付季昌白了纪晓北一眼,不说话,一副别耽误我吃瓜的表情。 两个老婆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上次你还吃了我家半个红薯呢!” “你借了我家块咸菜都没还,呸,去你的红薯吧!” “呸,去你的咸菜疙瘩吧,差点把人给咸死……呸” 两个老婆子进行了激烈的口水大战。 纪晓北:好看!两个豌豆射手,射程都挺远的,哎好想念那个游戏呀! 纪晓北和付季昌一人倚着一边门框,津津有味地吃瓜。 嘴里口水喷的差不多了,纪二奶上了脚,纪三奶一向腿脚不好,千年老寒腿顿时恢复了活力。 “你踢我,看我不踹死你个死娘们!” 两个老太太互相踹腿,场面一时不可控制。 屋里所有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神采奕奕地跑过来吃瓜看热闹。 马海峡蹲在付季昌的前面,嘻嘻哈哈地笑,挥舞着小拳拳,嘴里不停地呐喊,打她,打呀,别怂…… 两个老婆子口水喷干了,腿也抬不起来了,老腰酸痛难耐。 “二嫂,二嫂,歇会儿,歇会儿……”纪三奶最先妥协,要求休战。 两个老婆子喘着粗气坐下来,看向祠堂门口。 “三,三妯娌,你看前面蹲着的那个也挺好的,白白嫩嫩的,听说还是个读书人,我觉得和你家大妮儿正合适呢。” “二嫂子,我家大妮儿才不要嫁读书人,啥都干不了,你家大芳儿怎么不嫁……” “你不要,我们也不要,你跑啥,看我追上你,不打死你……” 两个婆子抱着针线笸箩,一前一后跑了。 马海峡只觉得被好多双眼睛盯着,身子火辣辣的,这两个婆子说的白嫩读书人是谁? 他回头看了一眼,腰子哥也目光灼灼地看自己。 “哥,她们说的读书人,不会是你吧!”马小七嘴快地说。 所有人一哄而散,留下马海峡黯然神伤。 马海峡:我是读书人,我白嫩,我有罪! 马海峡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现在对我爱答不理,明年,不,后年,我让你们高攀不起! 纪晓北进屋把珠子交给马婆子。 “表舅母,怎么没出去看热闹?”纪晓北笑呵呵地问。 “婆子打架就像俩狗咬架,有啥好看的,东家的订单要紧,抓紧时间做,别耽误了!”马婆子头也不抬,手里动作飞快。 纪晓北被员工的敬业精神,深深地打动了,有马婆子这样的人,她的作坊一定红红火火。 马婆子对儿子的编织手艺嗤之以鼻,她马上自创了两个花样。 纪晓北拿在手里把玩着,这个就叫吉祥锦鲤平安手链。 听林氏说今年是猪年,如果能穿上金猪头,应该会更有意义些。 古代金制手工艺品都是人工打磨出来的,费时费劲,晚上写信让妈妈买些过来。 “海峡,金银手工艺品,你能修复吗?”纪晓北问。 郁郁寡欢的马海峡听到正事,一下子来了精神,这题他会呀! “我会呀,我在典当行里专门学过的。”马海峡擦擦眼泪,挺挺胸膛说。 “好的,知道了!”纪晓北说完转身走了。 马海峡:这就完了,他还等着接任务呢。 “海峡,你每天闲着没事儿,你多看看书,你毕竟是个读书人,行不行还是要考一考的!”纪晓北回过头来说。 马海峡:我有空闲的时候吗?你不是一直在安排任务? 第90章 冰箱空间扩展了 院子里,纪晓北和武先生在商量操练场的事。 “腰子表弟,这院子里该挖坑挖坑,该平整平整,先扫一下吧。”说着纪晓北进屋拿了扫帚,递给付季昌,“给,扫吧!” 付季昌:我扫呀? “把院子打扫干净,垃圾都清理出去,再去小河里打点水,泼一层水,不用太多,之后用石头砸实了,沙坑挖好之后,去河边弄些沙子填上,明天就可以用了。” 付季昌:怎么这么多事,不是只扫个院子吗? 算了,为了晚上能痛快吃饭,他忍了! 纪晓北把马婆子编好的水晶手链拿走了,这新样品,得赶紧给妈妈送过去。 回到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林氏去荒地了。 纪晓北进了自己的屋子,就见床上团放着一个胸兜子,粗粝粝的白布,看着有些磨肉。 她拿起来,我滴娘呀,这么宽,这么大。 这是给奶牛罩的吧,罩子最上面还有一个活口儿,这是方便奶牛喂奶吗? 她塞到了炕箱里,才不戴那玩意了,宁愿勒着,还显得人瘦些。 林氏做的那个,完全放纵了那两团肉,到时候还不挺到天上去呀,真是的,羞死人了! 她打开冰箱,觉得有些不一样。 不管了,一打开冰箱,好饿呀。 先拿了一个猪蹄子啃。 不对,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她把冰箱门关上。 眼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冰箱。 天哪,空间扩展了呀! 怎么没收到任何提示了,自己的空间这么不智能,靠主人用肉眼发现。 她把两个冰箱打开,一个放的是吃的,另一个放的是生活物品。 她赶紧拿起了母亲的回信。 “晓北,是不是很忙,怎么没给妈妈回信呀,我又接了五十个手链的订单。 有新款式的话,你尽快给我拿过来。你需要什么赶紧说,我后天带团去参加比赛,大概一周以后才能回来,没法儿给你写信了,你要多保重…… 另外,我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冰箱,尽量让两个冰箱的配置一样。 里面放了些你用的上的东西,你能看到吗? 看不到也没关系,冰箱的扩展我正在探索之中……“ 纪晓北那个高兴呀,感觉人生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怪不得,自己努力生活,努力赚钱,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空间功能纹丝不动,原来空间的扩展权在郑果那。 纪晓北笑的嘴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如果妈妈能探索出更多的功能,哇咔咔…… 纪晓北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都握不住笔了! 最后,她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过了那股子兴奋劲儿。 石头回来喝水,刚进院子就听到一股怪叫声。 他踮脚朝姐姐屋里看去,吓了一大跳,姐姐在满床打滚。 石头急的头顶冒汗,顾不上其他的了,一脚把门给踹开。 “姐,你怎么了?姐!”石头惊慌地问。 纪晓北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瞪着眼睛喊:“你干啥,不知道敲门呀,吓死个人!” “姐,你没事吧,我以为你病了呢……”石头见大姐恢复了正常,挠了挠头说。 “病了也是被你吓的!” “姐,你会写字呀?”石头像被电棍击了一样,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 怎么可能?自己跟着马先生学了这多么天,毛笔都拿不好,写自己的名字都费劲。 姐姐,怎么突然会写字了呢? 纪晓北不慌不忙地拿起笔,心里暗暗佩服郑果,还是老母亲想的周到,冰箱里放的是毛笔和宣纸。 即使被人发现了,也能说得过去。 “会呀,我不是经常旁听马先生讲课吗?”纪晓北神色平静地说。 石头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姐姐总共没上过几次课,先生教写字的那几天,姐姐根本就没上课。 哼!骗人! 石头的智商一下子超出了日常。 纪晓北看他那脸色,知道他不信。 “你不信?”纪晓北问。 “不信!你给我写几个字”石头点头。 “呸,我写字,我写你个大头鬼,你给我过来,把马先生教你的字给我写一遍,写不出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纪晓北一顿输出,拉着石头,非要让他写字。 石头拼命挣扎着往外跑:“姐,我没有怀疑你,你好好写,好好练,我继续去开荒去。” 终于跑出了院子里,水也没喝成。 石头心里还是很高兴,幸亏没被姐姐扣在家里写字,写字比开荒干活难多了。 纪晓北把门关上,快速地给郑果写了回信,告诉她扩展冰箱能看到,衣服样品已经在做了,让郑果买些生肖金头挂饰,祝妈妈比赛成功…… 洋洋洒洒写了几页,才把要说的话写完。 把新编的手链样品放到冰箱里。 躺在床上,枕着双臂胡思乱想。 突然,肚子里一鼓,她慌忙用手捂住了肚子,坐起了身子。 不是刚吃的饭吗,肚子怎么又骨碌了。 又来一下,轻微的感觉。 她慌忙用手捂住肚子,这是啥感觉,和饿了肠子咕咕叫不太一样。 大掌紧紧覆在肚皮上,再也没有动静了。 或许是饿了吧。 她拿了一块奶油蛋糕,大口地吃下去,她又在嘴里塞了一块酸三色糖,五颜六色硬硬的糖块,比那些软啦吧唧的奶糖,巧克力糖,好吃一百倍。 这是她最爱吃的,以前妈妈不让吃,说坏牙。 她穿到这边来,母亲竟然大发慈悲,买了好多种糖,放到了冰箱里,但她最爱吃的还是酸三色。 吃完之后,又喝了一瓶水! 嗝…… 院子里的纪德才:啊……啊……呃…… 她朝院子里看去,马德彪伸着脖子在纪德才的脖颈处蹭来蹭去。 纪晓北:tnd它们两口子这不是欺负人嘛?同是怀孕,纪德才有马德彪嘘寒问暖、含情脉脉。 再看自己,独守空房,孤独寂寞,肚里有了货都不敢说出来。 自己只是个单身26年的大龄青年,孕期知识全部来自电视剧! 纪德才怀上了,林氏不让它干重活,石头天天把它当祖宗供着,吃最嫩的草,吃饱之后,大腹便便地遛弯,石头牵着,德彪护卫紧随其后。 纪晓北:奶奶个腿的,怎么拿自己跟驴比呢,我比驴皮实多了,哼! 她拍拍厚厚的肚皮,都是肉!这肥肉怎么才能减下去呀。 越减越肥,是怎么回事? 第91章 亲爱的诈尸表姐 自我安慰了一番,她翻身下床。 胡同里有一阵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北呀!”宋婶子带着十来个女人来了。 “宋婶子!”纪晓北拢拢头发,从屋里出来。 “北呀,人我都找好了,一共是10个人,你看看行不!”宋婶子侧身站到了一边。 一群人接受纪晓北的审阅,个个精神抖擞,挺胸抬头。 “做地里的活儿,婶子们都是熟手。”纪晓北扫了一眼说,“二丫,大妮儿,你们两个留下,其余的都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去地里就行,宋婶子给你们说了吗?咱们是不管午饭的。” 不能再管午饭了,否则林氏非得疯了不可,而且做那么多人的饭,太消耗人力了,晓菊和明儿主要的工作是编手链。 她现在欠100多单的手链,这些都是钱呀,郑果还等着呢,要尽快做出来。 婆子们高兴地走了。 二丫和大妮恼乎乎的互相看了一眼,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合适了,同是女人,为啥她们两个不行? “晓北姐,我捡石头可快了,真的,不信你问二丫姐!”大妮急的都要哭了。 二丫没有理睬她,不服气地地说:“晓北你不是答应我娘了,说让我去,这么一会儿就反悔了呢?” “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我看看。”纪晓北说。 二丫冷着脸,不情愿地把手伸出来,噘着嘴瞪了纪晓北一眼。 “不错,茧子不多!” 二丫和大妮一脸迷惑,捡石头和茧子有啥关系? “大妮,会做针线活儿吗?”纪晓北问。 “会,晓北姐,我会绣活,绣了帕子我娘拿到镇上卖去呢。”大妮如实说。 “二丫你会吗?” 纪晓北和二丫是发小,当然知道她不会了,不过她会做手工,用麦秸秆编的草席子很耐用,还会用麦秸秆编小兔子,小乌龟,小房子…… 编手链对她来说应该不难的。 “不会!”二丫扭头就要走,哼! 不就是挣她们家十文钱嘛,捡个破石头还问会不会做针线活,有病吧。 “大妮,你回去拿一块你做的绣活过来。”大妮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答应着回去了。 “二丫,你去柴火垛里找些干净的麦秸秆,编几个花样的手链过来,给我看看!” “纪晓北,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不用绕来绕去,到底用不用我吧!我还忙着呢。”二丫气的咬牙切齿,要不是娘非让她来挣钱,她干嘛要受纪晓北的奚落。 “你编好了,给我看了,我才能决定你能不能来!”纪晓北想挫挫她的锐气。 手艺再好,人品不行,那也不好用。 二丫把头一甩,咬牙走了。 一会儿功夫,大妮就把帕子拿来了。 有些粗糙,样式老旧,但有功底的,这还得让海峡娘过过目。 她带着大妮去了祠堂,正好碰上在草堆里扒拉麦秸秆的二丫。 二丫就当没看到她一样,头都没抬。 纪晓北把海峡娘叫到一边,问:“表舅母,你看这帕子,绣功怎么样?” 海峡娘看了一眼,用手摸了摸说:“料子糙,针线也粗,实在没有合适的,绣娘也能凑合用。” 暂时先凑合吧,等慢慢在找合适的绣娘,村里的姑娘们大多都做粗活,手指又粗又大,恐怕做不了。 纪晓北把绣帕还给大妮说:“大妮,我这里想招个绣娘,你要是愿意地话,明天开始你来祠堂,让我舅母指导你做绣活。” 大妮没反应过来,朝屋里看了一眼。 晓菊、明儿她们围着桌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愿意,我愿意!”大妮忙不迭地说。 “你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一天10文钱,要是能出活儿了,挣计件工钱,不同绣品价格不同,一天肯定不止10文钱。” 大妮兴奋地说:”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纪晓北点头说:“不过,你要保护好你的手,把绣品刮坏了,是要赔的。” “哎,晓北姐,我知道了!”大妮儿喜的转身就跑,咣当一声撞到了门框上。 纪晓北一个健步冲过去,扶住了摇摇晃晃的门框,房顶上的尘土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对,对不起……”大妮儿飞也似的跑了。 海峡娘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木门,住在这里实属有些危险。 “表舅母,这个房子还要修缮一下,今晚你们凑合睡一宿,明天我找人给你修一下,不影响晚上睡觉的。”纪晓北扶着门框,来回开关了几次,土块又落下来些。 海峡娘的心一紧。 “黑塔,这坑挖好之后,就去拉沙子,今天务必把沙坑填好,明早我要用!” 黑塔:“哎,知道了主子!” “黑塔,院子该泼水了,你怎么还没去小河里提水。” 黑塔:“哎,知道了主子!” “黑塔,我要的几根柱子,你砍好了吗?” 挥汗如雨挖坑的黑塔:主子,我能一点点干嘛? “腰子表弟,这房子得修一下,你和黑塔看着把房顶加固一下!还有这门也得加固一下,实在不行重新做个新木门!”纪晓北走出来说。 付季昌:“黑塔听到了嘛,都修一下……” 黑塔苦着一张脸,为了踏实吃口饭,我特么的容易吗? 付季昌坐在院子里看着黑塔挖坑。 纪晓北坐在门槛上,盘算着手里的事,有些乱,捋顺一下。 祠堂是租下来了,海峡他们有地儿住了。 祠堂的房子需要修缮,万一坍了,晚上把海峡一家子砸死就坏了。 所以,这是当务之急! 石头他们的训练场,不着急收拾,把房子修好了,让腰子表弟慢慢收拾。 手链目前是五六个人在编,一两天就能完工,争取在妈妈出差之前给她弄过去。 这修房子并行。 荒地里就剩下捡石头了,十几个婆子,有三四天就能完事,就需要种药材秧子了。 正好,尤二姐裁缝铺子里的龙袍也就完工了! 去买药材秧子,顺便把龙袍拿回来。 她一拍大腿站立起身,把懒洋洋翘着二郎腿的付季昌吓了个激灵。 他回过头来惊诧地看着亲爱的诈尸表姐。 “腰子表弟,你们手里的活儿先停下来!” 付季昌拧眉:额? “现在就干吧!”纪晓北大手一挥说。 第92章 娘呀,房子要塌了 黑塔笑呵呵:好诶,好诶……活儿太多,干不过来! 纪晓北把先修房子的想法说了一遍。 付季昌看向黑塔:“听到了不,先修房子!” 黑塔:挖坑,打架我是熟手,修房子,我没学过。 不过,看主子的脸色,他没敢说出来。 马婆子她们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来,铺盖卷也卷了,锅碗瓢盆都盖了起来。 黑塔悄悄挨近付季昌:“主子,我要先干什么?我不会修呀!” 付季昌:“你不会?” 黑塔使劲点头。 “先上房吧!”付季昌提议。 黑塔放了心,原来主子会,自己多虑了,我家主子就是多才多艺,深藏不露。 黑塔看了看高高的房顶,担心地问:“主子,怎么上,没梯子!” 付季昌戳了一下他笨重的大头说:“开动脑筋想办法,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黑塔小腹一阵酸胀,他哆哆嗦嗦地说:“主子,我想尿尿。” “懒驴拉磨屎尿多,快去。” 两个人一起到了屋后的空地上,又往远处走了一段,直接进了小树林里。 主仆两个并排站着,喷射…… 黑塔耷拉着脑袋,憋红了一张脸,唉声叹气。 为何使出全身的力气就尿不过他呢? 难道短小影响射程,可能是真的! 娘的,这具身子光蹿个了,没顾上长有用的地方。 还好,自己年龄小,努努力应该还有发展空间。 主子比自己大一岁,哼!他的发展空间有限喽! 付季昌拍了一下黑塔宽阔的后背,安抚道:“从小不都这样吗,我就不明白你为何不服气呢?” 黑塔心不悦诚不服地跟在主子后面。 付季昌轻巧跳跃上了房顶,黑塔紧随其后也上了房顶。 马婆子在屋里收拾东西,只觉得房子忽悠了一下,吓得她抱着头就往外跑。 “娘呀,房子要塌了……” 纪晓北猛地从墙根站起来,用肩头顶住了摇摇欲坠的房子,好一会儿,那股剧烈的震动才过去。 纪晓北暗自纳闷,怎么刚说要修房子,这房就要塌呀,真是奇怪了! 黑塔的脸又红了,比轻功,他还是服气的,主子比他厉害。 他上房悄无声息,自己上房,房就要塌呀! 纪晓北后退了几步,往房顶上一看,两个男人像两头石狮子一样,矗立在房顶上。 “会不会修房子,你们两个猴到房顶上干啥,差点把房给踩塌了,不会就赶紧给我滚下来。” 纪晓北撸起袖子喊道。 马婆子心神未定地看着蹲在房上的两个男人,面如土色,他们好像不太靠谱。 房上的主仆两个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问:“从哪里开始修起呢?” 两个人摇摇头。 “主子,可能需要先砍木头吧,你想呀,咱府里建房子,运了那么多的木材。”黑塔眼睛一亮说。 付季昌点点头,对,先去砍树去。 他后退两步,隐到房子的后部,确保院子里的人看不到自己,飞身下房。 黑塔也飞身下房,房子又忽悠了一下,得亏了纪晓北眼疾手快,否则这祠堂就交代在他脚下了。 “表姐,我们去准备一下工具,马上回来修房子!”腰子表弟胸有成竹地跨出了祠堂大门。 黑塔风也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转眼就不见了…… 马婆子胆战心惊地凑过来问:“晓北呀,腰子,不小幺他们两个能干嘛?实在不行就先别修了……” 马婆子觉得,他们不修,房子估计能挺一段时间,修的话,可能马上就塌了,她们好不容易有了个家! “舅母,让他们试试吧!” 马婆子这个焦心呀!一边忙活手里的活儿,一边朝房顶上看。 纪晓北坐在门槛上,悠闲地嚼着毛根,眼睛看向祠堂外面,二丫怎么还不来,编几个手链这么半天,还是心高气傲不想来呀。 过了好半天,天都要黑了,付季昌主仆还没有回来。 纪晓北靠着门框,都睡醒一觉了。 难道不堪重托,偷偷逃跑了? 正想着呢,就看到一根大腿粗的木头直直地挺进了院子。 仔细一看,木头下面是一脸汗水的黑塔。 后面还跟着一根比这个还粗,行走的木头。 付季昌一脸的笑意,第一步采木头,终于完成了。 这可是他们两个在山上找的,最笔直的两棵树。 纪晓北:tnd,活脱脱两个伐木工。 她真想问,小强强木材卖到哪里去? 砰砰,两声,两根木头放到了地上。 “你们打算盖房子?”纪晓北盯着木头质问。 “不,我们修房子,这是第一步计划采木头……” 纪晓北对他们两个再也没有了兴趣,别指望他们了! “海峡,你去荒地里把树根叔请过来!”纪晓北对马海峡说。 幸灾乐祸看热闹的马海峡,冲小幺挤眉弄眼了一会儿,才跑出去了。 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做。 树根过来之后,看到两根粗圆木,笑呵呵地说:“没关系的,这个也可以用上,你家的驴棚不是塌了嘛?天热了,给驴搭个棚子遮阳正好。” 树根看了房子的状况,房顶门窗都要修一下,他去拉黄土和泥,再去弄些碎草掺到里面。 付季昌虚心地过来旁听,还问了些问题,跟着树根出去了。 修房子的事交给树根,她放心多了。 天快黑了,二丫也没把手链送过来。 纪晓北没放在心上,人各有志,她不干就算了。 海峡娘她们一天的工作也结束了,把东西收拾好,大妮儿和明儿就各自回家了。 自从小七来了,晓花就不进家了,整天在外面跑。 小七忙着编手链的时候,晓花就和铁蛋铁球他们在地里捉虫。 家里有了五只母鸡,她的任务就是给她们捉虫吃。 小七下工了,晓花就跑去和小七玩,总之就是不进家。 纪晓北回到家,晓菊和林氏在灶屋里忙着做饭。 黑塔吭哧吭哧地劈柴,石头给纪德才刷毛喂草。 付季昌坐在墙根处百无聊赖的抠手指,见到林氏过来了,忙低了头。 马德彪呼哧呼哧地打着响鼻,他看了马德彪一眼,站起身说:“我去放驴!” 第93章 一人一驴惺惺相惜 林氏收回了准备凌迟他的目光,满意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付季昌牵着德彪出了门。 “你们纪家人怎么回事,明明交了饭费了,就保一顿饭的工夫,下一顿饭,她继续刀片眼剜人,谁受的了呀!”付季昌抱怨。 “我家府里的仆人还有喝酒吃肉的时候,你家婆子看到我歇着,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块,真是的……” 马德彪:啊……啊……呃,扭过头去蹭蹭付季昌的胳膊,表示同意。 它为纪家添丁进口做了卓越的贡献,为了爱情它心甘情愿做了上门女婿。 可是呢,林婆子还不是照样看它不顺眼,嫌它吃的多,嫌它叫声大,嫌弃它不干驴事,总是引诱德才。 它要气死了,屡次想离家出走,可德才肚子日益增大,它只能忍着,等德才身子方便了,它会带着德才远走高飞,再也不受窝囊气。 不过,付季昌来了之后,它心里平衡了很多,原来不是它一个驴在奋斗。 付季昌抱着马德彪的大头,继续说:“老哥你也不容易,好好一头健硕的公驴,被囚禁在一方小院里……” 一人一驴一路惺惺相惜的走到了山脚下。 付季昌把它牵到了野草茂密的地方,它吃的肆意自在,付季昌躺在草地上,在夕阳中慈祥地看着马德彪。 吃饱以后,付季昌把它拉到小河边,给它洗了澡,马德彪被梳洗之后,浑身皮毛发亮,整只驴精神了不少,这是它来到纪家得到的最高待遇。 马德彪:啊……啊……啊…… 付季昌拍拍它的头,牵着它往回走。 刚进村,付季昌就觉得暗处有人在盯着他看。 他暗暗地握紧了袖子的匕首,这个小村落,怎么也有人跟踪自己呢。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马德彪仿佛也意识到了危险,脚步走的飞快。 这时候,从柴垛后面闪出来一个婆子。 付季昌呼出一口,收了手里的匕首。 “我说晓北表弟呀,放驴去了呀!”纪三奶笑呵呵地打招呼。 付季昌嗯了一声,紧走几步跟上马德彪。 老太太问了一句,就朝另一个胡同走了。 付季昌有些纳闷:随便打个招呼,怎么还鬼鬼祟祟的呢。 今晚的饭吃的比较安静,他和黑塔各自端了饭碗,默默蹲到墙角吃。 自从他们两个来了之后,纪家就没有用过桌子。 因为纪晓北每天都让晓菊做一锅出,饭菜都在一个锅里,简单粗暴,省时省力。 吃过饭以后,付季昌为了不碍眼,带着黑塔,早早地跨墙去了宋婶子家,回屋躺着去了。 纪晓北想起来了,母鸡来了两天了,到底下没下蛋呀。 卖鸡的可是说了,带回家就下蛋的。 她匆匆去了后院,看到晓花在鸡窝边上转悠。 “大姐,你买的鸡鸭鹅,都没下蛋!” “你确定都找了一遍?”纪晓北问。 “找了,真的,不信你去看!”晓花瞪着杏仁眼,气的鼻孔朝天,嘴里骂着:“真是糟蹋了我捉的虫了,吃了怎么不下蛋呢?” 纪晓北一进去,母鸡们吓得四处逃窜,住在隔壁的鸭子鹅乱叫了起来。 纪晓北觉得哪里不对:五只白母鸡,怎么有两只变成花的了…… 她在鸡窝里摸索了好久,弄了一手的鸡屎,屁都没摸到。 “大姐,没蛋吧,你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哼!你聪明的大姐怎么会被骗了呢,不可能。 纪晓北拿出了五个鸡蛋,用衣服包着,兴冲冲地出了鸡窝…… 晓花睁大了眼睛,看着五个硕大的红皮鸡蛋。 “你给它们捉了一天的虫,它们要是不下蛋,怎么对得起你,是吧?花。” 晓花回过神儿来,大姐果然厉害! 自己太不认真了,马先生这几天一直批评自己。 马先生说了,做啥事都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一丝不苟,聚精会神…… “娘,下了,下蛋了!”晓花激动地一边跑一边跳。 明天早上可以吃鸡蛋了,纪晓北掰着手指一数,光他们家就五口人,再加上腰子主仆和海峡老师,不够分的呀。 不行!还得让母鸡多下三个。 一只鸡一天下两个蛋,是不是超出了常识。 自从穿来这边,好多事都超出了常识,最后给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遮掩过去了。 可惜妈妈没在冰箱里放鸭蛋和鹅蛋,否则家里的鸭子和鹅都可以下蛋。 还能被三个鸡蛋难死,先让鸡下了再说。 她转身回了鸡窝,又一阵倒腾,衣服里有了十个鸡蛋。 不偏不向,一只鸡下两个蛋。 “哎!多亏了晓花捉的虫,虫虫可以让母鸡潜力无限。”纪晓北嘴里嘟囔着朝屋里走去。 差点和惊慌失措的林氏碰个正着,吓得林氏急忙闪到一边,和大闺女硬碰硬,她的小身板还不被碰飞了。 晓菊、林氏傻愣愣地看着鸡蛋。 “娘,这鸡蛋咱得让花儿多吃点,要不是她捉虫,咱这鸡不可能这么厉害,你瞧!” 纪晓北得意洋洋的把鸡蛋捧给林氏看。 林氏一百个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鸡不是一天生一个蛋吗? 咱家的鸡是什么鸡? 晓菊一脸的疑惑,虽然她没怎么吃过鸡蛋,但奶奶家的鸡一天只下一个蛋,有时候还不下蛋…… “二姐,娘,还不是因为吃了虫,铁蛋说了,他家的鸡吃了虫儿,一天下五六个蛋呢,不过他奶太抠门,一个都不让他吃,所以他把捉来的虫都给咱家鸡吃了!” 晓花挺挺胸脯,她总算为家里出力了。 大姐开裁缝作坊,二姐又会做饭,又会编手链,石头去地里开荒,只有她满街疯跑,不务正业。 这下子,她终于扬眉吐气了。 “不是,北呀,这鸡蛋真的是咱家鸡下的……”林氏哆哆嗦嗦地拿着鸡蛋仔细端详。 “娘,我去买鸡的时候,人家都说了,这鸡是特殊品种,是从马来西亚、西伯利亚和小亚细亚来的稀有品种!” 第94章 两个人的心思 纪晓北一本正经地信口雌黄。 林氏她们也听不懂什么亚不雅的,总之,鸡下了蛋就是好事嘛! 海峡过来上晚课了,听到纪晓北的话直挠头。 买鸡的时候,他见了,没听说是什么亚的品种呀。 “海峡,愣着干啥,还不去上课,等我忙过了这阵子,我要考核你的教学成果,还有你们几个好好读书!”纪晓北指着他们几个说。 一提到学习,弟弟妹妹都低了头,海峡急匆匆地进去上课了。 纪晓北的手上一股鸡屎味儿,她洗了手,回了屋子,关紧门窗。 一天时间,马婆子他们几个编出来57个手链,都是妈妈微信群里定下的款式,另外有10个是海峡和他母亲互相不服气,创新出来的新样式。 她都给妈妈放到了冰箱里。 同时,她也收到了龙袍服的手绘图。 郑果真是个细致的人,她让买家请人手绘到宣纸上。 纪晓北端详着图纸,心里感慨,有钱人的生活穷人无法想象,这几张图一看就是专业人士手绘的。 郑果回信说,她卖出去的手链一共赚了3000多块钱了。 那个金店的小蔡,因为上次的事很不好意思,拉了好多的人进了群,都是精准客户。 现在群里有500多人了。 她让纪晓北根据那边的条件多开发些手工艺品。 她在冰箱里给纪晓北又放了一盒银珠子。 还有一盒镀金的生肖小猪头,都是并夕夕上拼的,一百块钱50个,很划算。 妈妈问纪晓北,为何要xxxl的内衣?古代缺衣少食,她怎么会那么胖? 妈妈后面一连用了三个惊叹号!!! 纪晓北给妈妈回信说,她这边的生意也要做起来了,让妈妈自己留着钱。 关于内衣,纪晓北说是给家里的母牛穿的,它那个东西垂到了地上,蹭来蹭去,太脏了。 做完这些之后,纪晓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她在这边呼噜打的震天响,一墙之隔的付季昌捂着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 郑果在那边忙的不行,她在厨房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等她回来,她要做一番大事业。 既然可以加一个冰箱,那是不是说,把厨房整成一个冷库,东西都放在冷库里,晓北就能拿到了。 主要是冰箱这个空间太小,很多的东西想送,送不过去呀。 她甚至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自己关在冷库里,是不是就可以见到闺女了。 不行,娘的,那不成了冰尸柜了吗? 万一出事儿,断了闺女的财运,那就完犊子了。 郑果在douyin上看了好多自制冷库的段子,困的睁不开眼了,才睡了过去。 . 和纪晓北一墙之隔的付季昌,半夜独自出了门。 他健步如飞一闪身就出了村子,去了瓷水镇北面的那个小树林。 他找到了纪晓北埋大刀的地方,用手里的剑把土刨开,大吃一惊。 里面的刀一把都没有了。 这几天,他都在暗暗地观察纪晓北,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农女,除了脑子活,力气大没啥特别的,也没和官府勾结。 这两天她一直都没出门,不可能是她藏起来了,再说了,她一个女子怎么把那么多的刀一下子运走呢。 一定是被其他人盯上了,弄走了,要是流到土匪手里,可就坏了,对周围村民是个威胁。 他暗暗后悔,没有早一点把刀运走。 纪晓北刚刚到家,这两天真是累死了,她把刀藏到了好几个地方,小树林里放了几把。 纪家湾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放了几把。 那个山洞就是她上次捉竹鼠的时候发现的。 荒地山泉水那边埋了几把。 先藏起来,万一有用处呢。 她还去看了荒地里隐藏的泉水,好好地咕嘟嘟流着。 躺下去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 后院突然传来了公鸡打鸣…… tnd果真是让人给骗了,五只母鸡里混了两只公鸡。 昨晚看着那母鸡就不对劲儿。 也罢,它们的毛还没长出来,先当成母鸡看待,让它参与下蛋吧。 否则一只母鸡一天下三个蛋有些难为它了。 纪晓北早早地起来了。 林氏、石头和晓菊早就提着木桶出去了,小河里的水浑死了。 村里人说,是上游的人先打水,把河里的泥沙都搅起来了,他们纪家湾处于下游,水就更浑浊了。 所以,村里人早早地去打水,还要沉淀一天才能喝。 纪晓北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今天石头他们第一天习武,消耗比较大,得吃点好的。 可她的厨艺有限,只会熬粥,那就熬咸粥,稠一些,然后打上荷包蛋,一人一个。 她挖了两碗米,洗好后放到烧开水的锅里,大火烧了起来。 等粥快熟了,放上些野菜,打上了10个荷包蛋。 她又切了些腊肉碎放到了里面,好香,好香! 冰箱里还有好多的腊排骨,她突然想吃腊排骨蒸饭了。 她把一袋子2斤的腊排骨拿出来,泡到水里,这玩意得多泡些时间,否则能把人给咸死。 付季昌郁闷了一早上,一肚子的火气,闻到饭香,才稍稍平稳了些。 他跨过墙头,来到了纪晓北家。 他忍不住朝灶房看去,看到纪晓北坐在门槛上,宽阔的后背正对着院子,埋头在地上画什么东西。 一个农家女,要那些大刀做什么,他一点都没有怀疑纪晓北,不过他想提醒纪晓北,以后出门注意些。 算了,还是多教石头他们些功夫吧,有些防身术总归是好的。 纪晓北上次和土匪大战,他看到了,凭的是一身蛮力和拳脚功夫,不会用刀剑,也没内功,她如果想学的话,其实自己也可以教她的。 纪晓北觉得后背有些发痒,回头一看,付季昌正盯着自己看。 “腰子表弟,大早上的怎么跟丢了魂似的,昨夜做噩梦了吧!” 付季昌:胖毒蛇妇,谁想教她功夫,谁是小狗。 第95章 一个大男人吃什么蛋? 他瞪着眼,牵着同样瞪着眼的难兄难弟出了门。 马德彪:啊……呃……哥们你怎么才来呀,德才早被石头牵走遛弯去了。 不过,马德彪还是讨好地蹭了蹭付季昌的手臂,打着响鼻儿跟着他出了门。 半个时辰以后,挑水的、放驴的、捉虫的、砍柴的、读书的浩浩荡荡一群人都回来了。 刚一进胡同就闻到了肉香,一众人步履匆匆往家走。 石头脚步有些凌乱,挑着的那担水差点都撒了出来,气的林氏戳他脑门子。 纪晓北一手提着锅盖,一手提着勺子,给他们递过来饭碗装饭。 排着队的一行人,站着规规矩矩。 被晓花邀请来的小七,瞪着大眼睛,吸着口水,颤抖着手,递上了饭碗。 那粥稠的都挖不动,小七领了饭,直接把筷子戳到了上面,晓花也跟着插上了。 林氏气的想骂她们两个,小兔崽子,筷子是可以插到饭碗里的吗,老娘还没死呢。 可嘴里的口水太满,这时也轮到自己盛饭了,算了,吃饱饭,再打孩子吧! 林氏白着一双嘴唇,双手捧着饭碗,接了一碗饭。 她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早上坚决不出门,大闺女这么糟蹋粮食可要遭雷劈的。 娘的,雷敢劈我闺女,反了雷公雷母了。 所有人都领到饭,迫不及待蹲到墙根,呼噜呼噜吃起来。 当他们发现碗里有荷包蛋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看向别人,发现别人也同样惊异地看着自己。 原来,大家都有呀,吃! “大姐,我这里有两个蛋!”晓花突然出声,打破了院子里的吧唧声。 晓花“对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何自己有两个蛋,提出了质疑。 “今天你们跟着腰子表哥习武,给你们增加点营养,你快吃吧!”纪晓北心想,这孩子真欠打,默默吃你的得了。 石头大口地吃着鸡蛋,朝黑塔看了一眼:“一个大男人身强力壮,吃什么蛋呀!” 黑塔:不,我虽然身强力壮,为了比过主子,我还是需要蛋的! 付季昌默默地挑了一下碗里的蛋说:“我不吃蛋,谁要?” 他对鸡蛋黄过敏,吃了就身上就起疹子,一挠一大片,痒死个人。 所有人不解地看向了他。 他们只知道有吃不起蛋的人,却不知道还有不吃蛋的人。 纪晓北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吃早说呀,本来也没你的,一个大男人吃什么蛋。” 她扒拉过他的饭碗,用自己的筷子把碗里的蛋夹出来,放到了小七的碗里。 “晓北姐,我,我吃一个就够了……”马小七对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昏了头脑。 “吃吧,你和花儿一人两个,吃完跟着花儿一起去习武。”纪晓北说着,进了屋子,换了一双筷子。 付季昌盯着被纪晓北挑衅过的饭碗,没出息的吃了下去,这饭真的很香。 因为早起没有上课,吃过饭,海峡老师忙不迭地开始了教学。 最近将有业绩考核,打工人不努力不行呀。 这节课老师和学生都很认真,马海峡把教过的字都复习了一遍。 现实很残酷,晓菊基本忘光了,石头全部忘光了,晓花最争气,记住了一小部分,虽然写的支离破碎,惨不忍睹,但连蒙带猜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字的。 马海峡对晓花寄予了厚望,希望东家考核的时候,她别掉链子。 石头扶着头,两眼空洞,灵魂出窍,习惯了最差,他只管坐着休息就好。 晓菊脸红红的,她已经使出了洪荒之力,只求老天放过自己! 晓花遭到了先生严厉的表扬,笑的眉飞色舞,这次先生终于不说自己粗心大意了。 那几个字,她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写出来的。 海峡留了今天的功课,话音刚落,三个人就站了起来,冲了出去。 差点把桌子上的墨汁打翻,气的海峡直拍桌子。 “先生,你快点呀,腰子表哥要教习武…………”晓菊不忍心,在院子里扭头喊。 祠堂里比纪家热闹多了。 树根早早地过来修房子,付季昌和黑塔在帮忙。 不一会儿,纪大辈族长带着两个儿子纪二山,纪三山也来帮忙了。 纪大辈在村里最老,修祠堂是他毕生的心愿,可村里人太穷了,他只能唉声叹气。 今天一大早,听说纪大牛家要修祠堂,激动的老人家早饭都没吃,让两个儿子扶着,颤颤巍巍地来了祠堂。 果真看到树根带着人忙活。 他让两个儿子把付季昌和黑塔换了,修自家村里的祠堂怎么能用外人呢。 他还让人去把王家的人叫了两个来。 祠堂里的牌位放的纪家老祖宗和王家祖宗的牌位,他们王家必须参与。 王二丫的爹纪王富有带着两个儿子,王大山和王二山也来了。 有人出钱出力给修祠堂,他们搭把手就行,又不掏钱,多好的事。 纪大辈子眯着眼看着在房顶上忙活的一众人,又在人群里搜索纪晓北。 外嫁女能跑到娘家来,帮着修祠堂,大孝女呀。 纪晓北去了荒地,今天村里妇人第一天上工,自己过去看一眼才放心。 十来个妇人手快的很,没一个偷懒的,生怕被纪晓北给看到。 “大辈子老爷爷,您来了!”纪晓北笑着说。 纪大辈子用干枯的手拉住纪晓北的手,眼泪都下来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纪晓北被握的挺难受,干笑着抽出手,差点把纪大辈子爷爷拽个跟头。 “大辈子爷爷,您别激动,我修这祠堂是要用一年的,您知道吧?”纪晓北生怕他心脏病再犯了。 纪大辈子的手被扯的生疼,连续咳了十来声,才点头说:“知道,知道,你用吧,等不用了,再请牌位……” 纪晓北赶紧说:“您知道就行哈,我还有事,您先咳着,不,您先歇着!” 第96章 站桩比试 今天海峡娘带着大妮子去纪晓北家编手链去了。 前院围观的群众比较多,现场比较乱,石头他们被付季昌带到了后院。 后院里的烂树枝子已经被勤劳的黑塔清理了,很宽敞。 黑塔助教在空地上摆上了几块大石头。 海峡、石头、晓菊、晓花、小七,还有被晓花强行拉来的铁蛋和铁球,一字排开,高高矮矮,错落有致。 付季昌神情严肃,为了彰显声势,他大吼一声 “站好!” 声音雄浑有力,力破长空。 最小的铁球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前院的人听到喊声,都震住了,意识到武师傅在训练,才放下了提着的心。 纪里正听到小孙子的哭声,慌忙跑到后院去,一把把小孙子拎起来,抱走了,别耽误了人家训练。 铁蛋面色铁青地哆嗦了两下,勉强站直了身子,眼神怯怯地看向付先生。 海峡,石头,晓菊和晓花平时被纪晓北吼惯了,倒没觉得有什么。 马小七抖着两片薄唇,把眼泪咽了下去,心里默念:我是纪晓北,我是孙二娘,我是纪晓北,我是孙二娘,不怕,不怕……。 “第一次课,我们学习站桩,站桩是习武的基础……”付季昌讲完后,双脚踩在石头上,做了示范。 “学会了吗?” 所有人都自信地点头。 石头:不就是站石头吗,玩了十几年了,早就玩腻了! 海峡:这比念书容易多了,站着谁不会。 马小七、晓花和铁蛋三个小朋友,互相搀扶着踩到了石头上,这个好玩! 小朋友们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谁输了,弹谁脑瓜崩! 石头和海峡互相不服气地看了一眼,也踩了上去。 黑塔手里拿着小柳条,来回溜达着,耐心地指导着他们。 “双腿绷紧,气运丹田,胯部下沉!” 黑塔不断地重复着。 几分钟过去了。 海峡的汗珠已经下来了,自己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为何要练习这个。 石头憋的脸红红的,喘着粗气说:“腰子,腰子表哥,我想拉屎……” 三个小朋友最先绷不住了,笑的跌在地上。 “腰子堂哥,我想小解一个,憋不住了,憋不住了……”海峡拧着双腿,苦着脸说。 付季昌:他娘的,这个丹田沉的够彻底的!把排泄物都给沉下去了。 全场最认真的是晓菊同学,站的一丝不苟。 晓菊因为常年蹲着挖野菜,双腿力气很大,这么半天,脸不红心不跳。 “晓菊,你带着三个小的,去那边练!”付季昌开口道。 刚刚摆脱了纪大辈纠缠的纪晓北,小跑着去了后院,差点撞上迎面跑来的石头和马海峡。 “你们两个被屎尿冲屁眼子呀?撞到人了!”纪晓北骂道。 两个人朝她急切地点着头,往茅厕去了。 纪晓北去了后院,一眼就看到了面色铁青的付先生。 不用问,看付先生的脸色就知道了,这群人伤了老师的自尊了。 “付先生,你稍安勿躁,等他两个回来,我收拾他们。”纪晓北赔着笑脸说。 听到这话,在晓菊带领下,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朋友们,顿时收了弹脑壳崩的手,乖乖站到了石头上。 “这两个重点训练对象太难带了,站桩都不会,我准备……”付季昌现在后悔了,他不想训练这两个人了,又笨又懒,屎尿还多。 “付先生,他们两个早上吃的有点多,明天让他们少吃一些,你这样,为了表示诚意,咱们两个比试一下站桩!” “你,和我比?”付先生顿时来了兴趣,挑眉问。 “怎么?不敢?”纪晓北讥笑问。 “有什么不敢的,不过我一个大男人和你比,怕被别人说我欺负你!” “没事!主子,石头上你放两根木棍站着!”黑塔把手里的两根圆木放到了石头上。 付季昌:你他娘的,我是不是你亲主子! 付季昌嘴角抽了一下说:“也行,这么算是公平了!” 石头和海峡还有小朋友们都围了过来。 “大姐,不能输给付先生,你也踩着圆木!”晓花不甘示弱地,抱着两根大腿粗的圆木过来。 晓菊急着上前去拉她,可那孩子跑的极快,已经放到了石头上。 马小七挥舞着小拳头,暗暗地给纪晓北加油:孙二娘,孙大侠,威武不屈,勇斗付先生…… 纪晓北牙根子都疼了,都什么人呀?看热闹不怕事大! 付季昌笑道:“表姐,你要不行,就把棍子撤下来!” 纪晓北:有我纪晓北干不成的事吗,不存在! 她撸了撸袖子,活动了一下脚腕子,做了几个高抬腿。 黑塔看到东家那肥厚的脚丫子,心里一哆嗦,差点被她踩残的脚丫子,隐隐作痛了起来。 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每次看到纪晓北的大脚,他的脚都会疼。 马先生抢过黑塔手里的柳条,在空中挥舞了两下。 “准备!” “上桩!” 纪晓北和付季昌同时站到了石头的圆木上。 深呼吸,沉丹田,收小腹,脚下用力、 纪晓北心里默念着,只听到咔嚓一声,两根圆木被她踩烂了。 “啊!”围观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 房顶上的几个汉子,居高临下看的清楚,都屏住了呼吸。 拄着拐杖一步三抖的纪大辈,吓得差点原地去世,胡子撅的挡住了眼睛,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纪晓北身上。 晓花紧张地蹿到了二姐身上,搂着二姐的脖子,扭过头去不敢看。 纪晓北的底盘那是相当的稳呀,身子丝毫没动弹,牢牢地站在碎木上。 她神色平稳,眼睛直视前方,像一尊富态的蜡像。 “好!”石头兴奋地拍手叫好。 围着的人才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纪晓北。 亲娘呀!比个男人都厉害。 纪二奶和纪三奶却悄悄地盯着付季昌的脚看,确认没毛病,才长出一口气。 黑塔咧着大嘴,哈哈拍着大掌笑,仿佛忘记了主子的存在。 一刻钟以后,付季昌有些支撑不住了,最近疏于练习,腿有些打晃。 斜眼看了一眼纪晓北,稳如泰山。 这个女人不一般呀,这桩站的是真稳,目测得有十年以上的功力。 这么扎实的基本功,如果加上些内力,配合上刀剑,就无敌了。 只会拳脚功夫,真是可惜了。 站在他后面的石头,看到了他小动作不断,精神有些不集中,腿也开始打晃,拿着小柳条朝他大腿内侧捅去。 付季昌只觉得两腿间一阵痒意! “哎哎哎!注意啦,打晃了,打晃了……” 第97章 阿云的挑拨 他一下子从圆木上蹦下来,怒道:“石头,你做什么?” “没事呀,我只是提醒你腿抖了!”石头委屈地说。 “大姐,赢了,大姐赢了!”晓花从二姐身上跳下来,扑到纪晓北身上喊道。 围着的人都啧啧道:“这闺女可真厉害,三下两下把一个男人比下去了。” “是呀,大牛家闺女可真是神了,那么粗的木头棍子都踩烂了,人家还站着住,整个纪家湾就属她力气最大了吧!” “我看瓷水镇都能排得上号。” …… 纪大辈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哆嗦着嘴唇喃喃道:“太厉害了,活了这么大都没见过这样的女子……” 马小七高兴地跳了起来,嘴里不由自主地喊:“孙二娘,赢了!” 纪晓北:孙二娘,谁是孙二娘? 付季昌心服口服,佩服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他从小练武,没想到输给了一个女人。 “付先生,这几个孩子你多费心了!”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付季昌拱拱手。 “你们两个过来,继续练习站桩!” …… 今天,开荒工作基本结束,树根给汉子们结算了工钱,汉子们喜滋滋地捧着铜钱,嘴里不停地说:“树根,以后纪家再有活儿干,别忘了叫兄弟哈。” 捡石头的妇人们也领到了10文钱,挎着篮子,三五成群的回去了。 她们希望这片荒地里多点石头,多捡几天,家门口挣钱多好呀。 树根媳妇去镇上给人家洗衣服,早出晚归的一天才挣13文钱。 晚上回家,她们听说,纪三奶的孙女大妮儿,在家里帮着编手链,一天也能挣10文钱。 捡石头的女人们,心里不怎么舒服,为啥她在家待一天,编几个破手链,就能挣10文钱,我们在地里撅着腚干一天,才挣10文钱呢。 妇人们在家里和男人们嘟囔,明显没有了白天的兴奋劲儿。 不过第二天还是乖乖地去捡石头了。 但都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 宋婶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笑骂道:“怎么,第一天挣10文钱,有钱烧的慌呀,今天就没干劲儿了。” 妇人们知道她向着纪晓北,都瘪瘪嘴,不说话,埋头干活。 中间休息喝水的时候,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大妮儿和咱们一起去的纪晓北家,纪晓北就让她去编手链了,咱们就来地里干活了,凭什么呀?” “就是的,就是的,王婆子家的二丫,她压根就没让来呢,那丫头干活儿多利索呀……”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气鼓鼓地去捡石头了。 王婶子不明所以,拉着一个小媳妇问。 小媳妇把头一撇,不吭声。 荒地里还有多一半没清理,今天没干劲儿,明天是不是就得偷懒了。 宋婶子心里骂着:tnd都是惯得她们,家门口能赚钱了,还挑三拣四的。 下工后,宋婶子给她们发了工钱,妇人们嘀嘀咕咕地走了。 这天晚上,二丫的堂嫂子阿云就找到了王二丫,问王二丫为啥她没去纪晓北那,大妮儿却去了呢。 二丫气呼呼地一顿输出,说纪晓北狗眼看人低,非要自己编什么草手链,她才不受纪晓北的摆布呢。 妇人附和她说,就是的,我们干一天挣10文钱,大妮儿在她家待一天也挣10文钱。 哼!这活儿不干也罢。 这时候,二丫娘出来了,听到了她们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纪晓北本来答应了让二丫去捡石头的,为何还这般刁难她呀。 她生气地说:“纪晓北家突然间发了财,租下了祠堂,让亲戚住在祠堂,要我说,就是纪里正偏向她家。” 阿云点头说:“里正和纪晓北都姓纪,人家才是一家子呢,说不定以后这祠堂,就是纪晓北家的了,咱王家祖宗的牌位还能进祠堂吗?我看悬……” 二丫娘没吭声,心里气的不行,她白天没在家,那老不死的王富有就带着两个儿子去帮忙了,要是她在家,一定不让他们去的。 王富有听到外面叽叽喳喳地好像在说祠堂的事,在院子里骂道:“二丫回家来,别传闲话。” 二丫娘没好气地进院就骂:“就你个窝囊废,纪大辈让你去你就去呀,纪大辈让你去死,你就死吗?” 王富有被骂急了,脱下鞋就扔了过去:“我打死你个死婆子,说什么话呢?” …… 阿云又串了几个门,妇人们暗暗商量,明天慢点干活,反正都是给发10文钱。 . 昨天编了一天,几个人熟能生巧,今天效率特别高,把郑果接的订单都完成了。 还编了几个生肖狗头手链。 纪晓北本想自己开铺子,可眼下忙不过来呀,根本忙不过来。 晓菊,石头都没有单独开铺子的能力,还是得一点点培养。 所以,她决定把手链拿到县里去卖,先把钱赚到手再说。 那镀金狗头工艺太现代化,就让海峡师傅做了旧。 你还别说,海峡有两下子,简单的工具一处理,金狗头显得古朴多了,但又是古代工艺完全做不出来的。 纪晓北喜滋滋收了手链。 纪晓北给县城银楼的样品,主打生肖水晶吉祥款。 给妈妈的货,主打原生态古朴风,她这次还穿上了古典银饰做装饰。 她让海峡编了两条项链,配上了金镶玉的坠子,内敛高雅,有一种返璞归真的舒适感。 现代人就喜欢这种原汁原味的东西。 海峡娘有些不放心,这么多东西压在手里,万一卖不出去,可怎么办,他们一家人拿不到工钱,还会被辞退。 她小心翼翼地问:“晓北呀,这么多的手链,你能卖的出去吗?” 纪晓北拍着胸脯胸有成竹:“一定可以的,我后天,就去县里送货。” 海峡娘点点头,东家说能卖出去,就是能卖出去吧。 纪晓北本想着明天就去县里的,可今天宋婶子来领工钱的时候,说,今天没有昨天干的多,说那几个妇人手好像有事,但也问不出来。 纪晓北心下生疑,准备明天去地里看一眼。 第98章 半夜趴墙角的男人 吃过晚饭后,她早早地回了屋。 打开冰箱,把手链放了进去。 打开妈妈的来信: 我昨晚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个商家联系到了我,想定咱们的手链,我发了几个样式过去,他挺满意的,问有没有其他的手工艺品。 我只答应给她供两种货,就是样式最简单的那两种…… 纪晓北看完心里真心佩服母亲呀。 妈妈想出差回来,自己注册一个店铺,自己开个逗引小店,晚上没事儿做做直播,卖卖货,然后再开个淘宝手工艺品店铺…… 要论经商,她服自己的母亲。 这肚子越发容易饿了,一饿就发慌。 她吃了一盒麻辣鸭脖,又啃了两个猪脚,补胶原蛋白,灌了两瓶子水,肚子里才舒服些。 一墙之隔的付季昌使劲吸了吸鼻子,哪里来的香味,他四处看了看,又趴着墙闻了闻。 肯定不是黑塔屋里传出来的,那家伙已经鼾声如雷了。 他趴在纪晓北那边的墙上闻,好像香味是从她那传过来的。 她胖,是有理由的。 他好想敲敲墙,让她给送过点来,闻着香味,鬼也睡不着呀。 付季昌趴在墙角闻了好久,到后半夜他瘪着肚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开荒的汉子不吃饭了,中午饭就容易做了。 晓菊在祠堂那边学绣活儿,纪晓北喜提掌勺任务。 林氏和石头出去挑水了,河里的水越发浑浊了,中午再去打几桶回来沉淀着。 这么多的人,水不能缺呀。 那天纪晓北泡上的腊排骨被林氏给捞出来,收起来了。 这两天,都是林氏掌勺,排骨一块都没舍得吃。 纪晓北把腊排骨翻出来,咔嚓咔嚓剁成段,凉水下锅放了野葱,野姜,水开后焯水捞出。 放两大勺菜籽油,葱姜爆香,又扔了几颗野花椒,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另一个锅里煮饭,煮到半熟的时候,盛些汤出来,把腊排骨一股脑倒进去,小火焖着。 付季昌带着马德彪在河边喝水,碰到了林氏和石头。 他没等马德彪喝饱,就拉着它回来了。 林婆子不在家,一定是纪晓北做饭,依照她的个性,一定会给大家改善伙食的。 林婆子做了几天的饭,吃的人肠子都素了。 纪晓北去后院摸出了几个鸡蛋,打散混上嫩嫩的香椿叶子,摊了鸡蛋饼,金灿灿,油汪汪。 做完这些,她擦了手,就朝荒地里去了。 刚走到山脚下,就看到宋婶子炸着两条胳膊,小跑着朝村里走来了。 远远地看到纪晓北,挥着手就喊:“北呀,你快来,快点的!” 纪晓北心里一紧,加快了脚步。 走到近处,宋婶子焦急地说:“北呀,婶子没给你办好这事,她们要撂挑子不干了,眼看这翻出来的新土马上就干了,这石头还没捡完呢……” “宋婶子,你先别着急,我们去看看!”纪晓北拉着宋婶子就到了荒地边上。 阿云看到纪晓北过来了,往前挺了挺身子,其他妇人都缩了缩脖子,看了看阿云。 “各位婶子,来荒地干活,是你们同意了的,这是要搞什么?”纪晓北冷着脸问。 其他人都不说话,阿云叹了口气说:“纪大牛家的闺女,不好好地在婆家待着,怎么跑到我们纪家湾当大善人来了,买了我们村的荒地,租下我们村的祠堂,你这是搞什么?” 纪晓北挑挑眉嘴里奥了一声,冷笑说:“你是二丫的堂嫂吧,没记错的话,你是王老蔫的媳妇。” 阿云挺着硕大的胸脯说:“是,我是王老蔫的婆娘,纪晓北为啥不让我家二丫来地里捡石头,她和大妮儿一起去找你,你为何留下大妮儿,不留下我家二丫?” “我是东家,我想要谁就要谁!老蔫媳妇你不想来干可以不来,也没人请你来呀!”纪晓北神色平静。 和这些人生气,不值得,她从小就知道,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她才不那么傻。 再说了,这个事,她有主动权,想用谁,不想用谁,自己说了算。 “各位嫂子大娘,听到了吗?纪晓北就是这么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干一天,给10文钱的大善人,纪家湾的外嫁女纪晓北,大家都快点感谢她哈。” 阿云继续挑拨其他妇人。 其他妇人也不爱听了,纪晓北是东家,就可以这么傲慢无礼吗,这地盘是纪家湾的,轮得到她一个外嫁女逞威风吗? 妇人们的眼睛有了怒火。 “阿云,你别挑事儿,你去镇上干一天活儿,能挣几个钱,咱们村有好多在镇上做工的,你去问问。”宋婶子气哼哼地跳脚说。 “我们不用问,怎么也比纪晓北给的多,为何纪三奶家的大妮儿在家里编手链就能挣10文钱,我们做这么累的活儿,也挣10文钱呢。” 一个和阿云关系很好的小媳妇说。 “瞧你那粪叉子似的老手,能和人家姑娘的手比吗,让你编手链,你还不把丝线给刮烂了。”宋婶子说。 宋婶子和她们吵吵成一团。 纪晓北不想和她们争论,不想干就滚蛋,谁又不欠谁的。 她们敢这么闹,还不是因为看着荒地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地干了,没法儿种药材了。 呸~!没你们,我纪晓北照样种,明天我就去买药材秧子。 纪晓北大喊一声:“别吵了!” 周围树上的老鸹吓得乌拉拉飞起来一大群,整片树林哗哗作响。 妇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阿云站在最前面,像个斗鸡似的准备和宋婶子干仗。 “宋婶儿,这是半天的工钱,你给她们结了,下午不用来了。”纪晓北掏出一把铜钱给了宋婶子。 “北呀,那这荒地……”宋婶子不安地看了一眼纪晓北。 两天内不种药材秧子,真的就没法儿种了,这天看着也不像下雨的。 “宋婶子,发工钱吧!”纪晓北说完,转头就走了。 宋婶子也不犹豫,挨个把工钱塞到了她们手里。 躲在后面,一直没有说话的几个婆子一下子慌了神,面面相觑…… 第99章 辨不出雌雄 “她宋婶儿,我……”一个婆子支支吾吾地说。 “送上门的钱不挣,真特么有病,别人起哄也跟着起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这下满意了,都特么地回家去吧……” 宋婶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纪晓北回到家,一大家子整整齐齐,在院子里等她吃饭。 “北呀,你去哪了,让石头找了一圈没找到你!”林氏迎上来说。 纪晓北一脸的怒色,吓得林氏一个激灵,这是怎么滴了? 付季昌看向纪晓北,这大脸比院子里的那口黑锅还要黑。 “娘,地里捡石头的那些婆子罢工了,我给她们结了工钱,我去镇上找几个闲散人来,帮咱们捡石头。”纪晓北说。 “啊!怎么会这样呀!”林氏昨天去地里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不对呀,妇人们还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呢。 她抄起纪德才的驴鞭子,气呼呼的抽了一鞭子骂道:“她娘的,这群人都是笑面虎,看不得别人比她们过的好。 不干拉到,咱这么多人,捡上两天也能捡完。” “娘,咱的订单还没做完,我明天得去县里交货,交不上货就麻烦了。” 林氏突然想起来了,交不上货,要坐牢的,晓北和他们写了文书的。 “那先吃完饭再去吧,你快进屋吃,石头给你姐姐套驴车。”林氏哆哆嗦嗦地吩咐。 “我陪你去吧,赶着马德彪去,它比德才走的快。”一直没有出声的付季昌说。 林氏说完拉着纪晓北就往屋里走。 “娘,我不吃了,赶早去,要不回来太晚了,也得支付人家半天的工钱。”纪晓北挣脱林氏的手。 林氏心想:闺女说的对,不能让她们占了便宜。 她小跑着进屋,捧出来一个大碗,上面都是腊排骨,看不到米饭。 “北呀,拿着路上吃!” 纪晓北:我坐着驴车,端着饭碗,一路奔驰一路吃…… “不吃了,我去了!你们吃。”纪晓北朝门口等着的付季昌和马德彪招招手。 随手拉下了晾在绳子上的灰色头巾。 坐驴车吃一路的土,她每次出门都把自己的裹得严严实实,省的晚上洗头,洗头是个大工程,太麻烦了。 纪晓北一屁股坐上了驴车,驴车狠狠地忽悠了一下,马德彪差点被压得翘起前腿来。 付季昌眼疾手快,用大掌按住了马德彪宽宽的后背。 纪晓北往前蹭了蹭身子,马德彪才稳住了地盘。 马德彪:主子的力气太大了,差一点结束它的拉车生涯,出师未捷身先死,就完犊子了,它打了个响鼻,决定给腰子哥争口气。 纪晓北默默地看了腰子哥一眼问:“你确定跟我去,不吃饭了?” 腰子哥大义凛然地说:“干活儿哪有吃饭重要,先干正事,回来在吃也不迟。” 付季昌跳上车辕子,扬起驴鞭在空中打了一下。 马德彪抬起蹄子,狂奔了起来。 还没出村,纪晓北就被颠的七荤八素的,胃里直翻腾。 纪晓北心里也急,颠就颠点吧,她蹲在车上,双手把着车帮,瞪着眼睛怒视前方。 出了村,路宽了一些,马德彪跑的也累,才停止了发疯般的奔腾。 付季昌赶车赶得一丝不苟,这是他第一次赶驴车。 马德彪跑的认认真真,这是它第一次拉车,第一次在主人面前大展身手。 车速平稳下来,纪晓北终于可以松开一只手了。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昨晚没吃完的鸭脖子,啃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付季昌吸吸鼻子,好熟悉的味道。 咦!是昨晚的味道! 他不由得回头看向纪晓北。 “吃不?”纪晓北晃晃手里的鸭脖子。 “来两根!”付季昌伸手去接。 纪晓北把手里的没吃完的那根递给了他,贴心地把咬过的地方掰了下去,放到了嘴里。 付季昌:我想要那根新的! “怎么不吃?”纪晓北见付季昌犹豫着不接。 “吃,吃!”付季昌慌忙接过,生怕纪晓北缩回手去。 付季昌三两下吃了下去,把骨头都嚼烂了,吞了下去。 他回头问:“鸭脖,还有吗?” “没有了!” 纪晓北利索地回答,她用车上的干草把手抹干净,掏出一个猪脚啃。 “这个猪脚……”付季昌还没说完。 纪晓北呜呜囔囔地说:“你忍一下,到镇上,办完了正事,你再去吃饭。” 付季昌舔舔嘴,这个貌似更香一些,他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银块,头也不回,伸手递给纪晓北。 “我买!” 纪晓北抬头看到了闪着诱人光泽的小银块,劈手抢了过去。 “成交!”她把还没咬的半个放到了付季昌的手里。 她又掏出了一块甜点,背着付季昌大口吞了下去。 这个不能让他看到,他的智商明显高于纪家人,不好解释。 在马德彪的不懈努力下,很快就到了瓷水镇市场。 挨着市场有个闲散劳力集散地,找工作的人,等在市场里,等着主人家的挑选。 付季昌带着马德彪等在门口。 纪晓北看到十几个人,聚在一起,衣服有些破,听说话的声音不像是本地人。 她直接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这一阵子经常有外地人来到镇上,找工租房。 她不想找外地人,不知道底细,怕以后沾上,事多。 市场里有几座小房子,那是人行,相当于是现代的中介机构,给人介绍工作的。 不过,得给些中介费。 纪晓北直接就走了进去,还是去这地方找人安全些。 纪晓北和一个小伙计说明了情况。 小伙计看着这个包裹的严实的人,只露出了两只眼睛,仔细打量了身材,衣服很宽,辨不出雌雄。 一脸的难色:“马上用人呀,没那么多人呀,去哪里给你现找去呀!” 纪晓北脸色变暗,撸了撸袖子,小伙计吓得后退了几步说:“客官,真的找不来呀,明天,明儿一早给你找齐。” 纪晓北掏出了付季昌给她的小银块,放到了桌子上说:“你办不到,把你们家掌柜的叫出来吧!” 小伙计飞也似地逃到后院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长着酒糟鼻的男子走了出来,见到纪晓北先是一愣,心里犯嘀咕:这么魁梧的人,一定是男人呀,小伙计的眼真瞎…… 第100章 这个女人想非礼我? “壮士,你先别急,人好找,我这就去给你找,这样吧,眼看饭点也到了,隔壁有家面馆味道不错,壮士先去吃饭,回来后,我保准给你把人找齐。” 酒糟鼻笑呵呵,一脸殷勤地说。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有劳掌柜的,不知道价钱怎么算。” “20文钱的介绍费,一人一天12文钱,还要管一顿饭的,我们人行都是这个价……” “不管饭,一个人15文钱怎么样?”纪晓北说,她实在不想管饭,太麻烦了,而且就她做饭的手法,一人3文钱肯定不够的。 “哎呀,不管饭呀?这个……” 纪晓北把头上的围巾往下扒了扒,露出了胖胖的脸蛋子。 掌柜的慌忙说:“壮士,咱们有话好好说!” 听到他张口闭口呼唤自己壮士,她没好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只听见咔嚓一声,凳子断了一个腿,要不是纪晓北底盘稳,差点被摔个屁股墩。 掌柜的吓坏了,壮士这么大的吨位,要是摔个折胳膊烂腿儿的,他可负不了责任。 看到纪晓北站桩似的,站的稳稳的,他才放下心来。 “你们这凳子怎么回事?有这么欺负人的吗?我一坐它就折腿儿。”纪晓北气呼呼地说。 “壮士,对不起,对不起!那就别管饭了,每个人15文钱……”掌柜的忙不迭地说,把店里最结实的枣木凳子给纪晓北搬了出来。 纪晓北本想着再多给些中介费,算了,谁让他家凳子那么脆弱,吓死她那颗脆弱的小心脏了。 纪晓北结了钱,朝外走去。 “壮士,慢走,一会儿见!”酒糟鼻笑的鼻子都歪了。 纪晓北猛地一回头,怒哼哼地盯着酒糟鼻。 酒糟鼻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框上,一脸的疑惑,他没说什么呀?壮士怎么突然变脸了呢。 纪晓北把脸上的围巾往下一拉:“看好了,我是女人!不是壮士!” “啊!“酒糟鼻的鼻子更红更大了,一脸的不好意思。 “对不起,女壮士,不,女客官,慢,慢走,一会儿见哈! …… 外面有风,纪晓北又把围巾拉上了。 “没找到?”付季昌问黑着脸的纪晓北。 “我看着像个男人吗?”纪晓北答非所问。 付季昌悠悠地说:“这个样子,不辨雌雄!” “这样呢?”纪晓北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了脸颊和下巴。 付季昌的目光没落到她的脸上,移到她的胸口处,啥也看不出来,真的辩不出雌雄。 纪晓北见他盯着自己看,怒声喊道:“看够了吗?小心长针眼!” 从她身边走过的两个女人,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跑了。 付季昌收回目光,心里想,这个女人其实长得不太难看,瘦一些就更好了。 再看,纪晓北已经走远了。 “哎,你去哪呀?”付季昌匆匆赶着马德彪追了上去。 纪晓北拐进了一家面馆。 付季昌把马德彪拴在了大树上,紧跟着走了进去。 刚进市场看到的那十几个汉子,蹲在面馆门口的树荫下,啃着黑黑的窝头,看着付季昌走进了面馆。 几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三个人蹲在门口继续啃窝头,其他的人都闪到面馆后面去了。 纪晓北抚了抚长凳,还算结实,坐坏了长凳是小事,把自己摔了,可是大事。 两个人坐下,付季昌主动点了两份面,最大碗的,又让掌柜的多加了二两猪头肉。 “两碗面14文,四两猪头肉10文,一共是24文。”店小二笑呵呵地说。 付季昌刚要往外掏钱,被纪晓北拦下了。 “怎么这么贵,面不是5文钱一碗?“纪晓北问。 “客官有所不知呀,现在买粮食都费劲,我们打算下个月就不做了,粮食涨价太严重,面馆开不起了呀!”小二都要哭了。 这一阵子,吃面的人明显少了,来吃面的都会问为何这么贵。 这生意真的没法儿做了。 付季昌对这一切心知肚明,掏出银子想结账。 桌子下的手被一双大手握住。 付季昌吓的一个激灵:她想干啥?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女人想非礼我不成? 还没等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他手里的银子就被抠了出去,换上了一把铜钱。 纪晓北甩给他一个犀利的眼神:腰子表弟,你想多了! 付季昌的脸微微泛红,忙把手里的铜钱递到了小伙计的手里。 小伙计千恩万谢地走开了。 面上来了,满满一大碗,纪晓北唏哩呼噜就吃了下去。 付季昌用筷子挑着面条,一边吹一边吃,吃的红头胀脸,这面这么烫,那女人是铁嘴钢牙,不怕烫? 纪晓北:在纪家住了好些天了,纪家人的吃相怎么也传染不了他呢,黑塔吃饭速度有了巨大的进步,不过因为自身条件的缺陷——嗓子眼小,还是和海峡天差地别。 付季昌好不容易吃完,满头大汗地从面碗里抬起头,看向纪晓北。 只见纪晓北一脸警惕,眼睛盯着门口的三个男人。 付季昌眼神冷厉的吓人,一步跨出了面馆。 其中一个男人吹了一声口哨,撒腿就跑。 不远处的几个人蹭的一声蹿出来,跳上驴车,其中一个人坐到车辕子上,勒紧马德彪的缰绳,朝着马德彪的屁股就是一脚。 马德彪突然受到了惊吓,呃……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蹿了出去,带着车上的人飞奔而去。 纪晓北要气死了,甩开膀子就要追,被付季昌一把薅住了脖领子,按在了原地。 纪晓北气哼哼睁着灯泡眼,娘的,来到这个世界,只有老娘薅别人脖领子的份…… 只见付季昌把手指放到了嘴边,朝着马德彪消失的方向吹了个口哨,那声音宛转悠扬,久久在林子里回响。 纪晓北:……? 片刻之后,听到远处林子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又过了一会儿,马德彪像头猎豹,拉着两个光秃秃的车辕子跑了过来。 啊……呃……一个急刹停在付季昌的面前,车辕子因为惯性,直直地朝纪晓北打过去…… 第101章 去镇上请人来干活 说时迟那时快,付季昌利落弯腰,抄起两块石头抛了出去…… 就见那车辕子,在空中断成了几节,散落了下来,。 纪晓北见到车辕子从天而降,慌忙闪身,眼前几块木头散落了下来,地上砸了几个坑…… 纪晓北:我这是又添了新的buff? 袭击物来了,钢铁之身自动弹回? 反射弧稍长的马德彪,愣了几秒后,惊恐的余韵未消,围着旁边的大树呃……呃地转圈圈。 “你没事儿吧!”付季昌问。 “我能有什么事?”纪晓北瞥了一眼付季昌手里的石块。 tnd腰子哥,果然有两下子。 不过,纪晓北嘴笨,不会说感谢的话。 努努嘴,没说出感谢两个字来。 “你早就看出这些人想劫财,才不让我拿银子出来的?”付季昌问。 “不劫财难道想劫色?你有吗?”纪晓北说。 付季昌:…… 他拢了一下被风吹的乱糟糟的长发。 来到纪晓北家,他就靠实力活着,颜值对他来说一无是处。 “他们是看上马德彪了,他娘的长得膘肥体壮,谁见了都想把它剁成驴肉,卷火烧吃!” 纪晓北说着,快步冲到惊魂未定转圈圈的马德彪身边。 劈手就两个大耳光子:“行了,这点惊吓都转成这样,回去我给你弄个磨盘,天天给我去拉磨,专治你这坏毛病!” 马德彪卟愣了两下脑袋,瞬间安静下来,一脸的安定祥和。 付季昌顿时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这个女人太凶残了吧! 纪晓北看了一眼散落一路的破木板子,心里气哼哼:马德彪! 以后再也不带它出来了,车给跑散架了,还差点被人剁成驴肉。 马德彪:长得壮,怨我喽? “你去买个驴车!我去看看人找齐了没!”纪晓北说。 马德彪:呃……呃…… 天生我材必有用,驴车散尽还复来,以后可以拉新驴车了。 “凭什么我去买?”付季昌问。 纪晓北一脸不可思议:“是你要赶马德彪出来的,才招人耳目,要不是我拦着,你还要拿银子出来,指不定惹多大的事呢……” 付季昌:“好,姑奶奶,我去买驴车!” 说完,付季昌飞身上驴,双腿夹着驴肚子,跑的没影没踪。 半个时辰以后,一辆崭新的驴车停在了市场门口。 纪晓北摸摸马车,挺硬实的,不错。 她和付季昌一人一边坐在车辕子上,十几个婆子汉子兴冲冲地爬上了驴车。 婆子抱着婆子,汉子叠着汉子,车上满满登登。 付季昌:幸亏驴车大! 马德彪:展现实力的时刻到了! 它挨了纪晓北两个大逼斗之后,回去的路上走的又稳又快。 纪晓北和酒糟鼻定了五天,结清了工钱,五天的时间荒地里的活儿应该就干完了。 至于酒糟鼻给这些人多少钱,纪晓北没打听,应该不会超过10文钱。 . 刚吃完饭,阿云就约上王二丫出门挖野菜去了。 纪晓北家荒地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按说现在应该上工了。 她们两个幸灾乐祸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本来也不想挣她那10文钱,你堂哥说了,让我在家好好带孩子呢。“阿云说。 “还是我堂哥对你好!”王二丫羡慕地说。 “等以后找你嫁人了,你男人也会对你好的,只要你嘴甜一些。”阿云说。 二丫的脸一下子红了,她羞羞怯怯地说:“堂嫂,你见过纪晓北表弟吗?长的白净那个?” “那个读书人?” 二丫嗯了一声。 “见过,不过看着身子太弱了,你还是得找个身强力壮的,像你堂哥那样的,地里活都不用你操心的。”堂嫂说。 二丫没吭声! 阿云的心思没在这里,她看到远处疾驰过来一辆车,裹着滚滚烟尘。 她拍了一下二丫,站起身。 车在荒地前停下了,从车上呼啦啦下来几个人,站成一排,纪晓北站在最前面,似乎是在交代任务。 片刻之后,那群人冲进了荒地,开始干活儿。 阿云的脸色有些难看。 . 纪晓北把头上的围巾裹紧,坐在地头上,拔了把毛根砸吧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干活的人。 这群人,比村里的娘们好用多了,埋头苦干,一句话也不说。 付季昌把驴车卸下来,领着披着厚厚尘土的马德彪去了小河边。 小河里的水,没法儿看了,昏黄一片。 村里的人围着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黄昏时分,这十来个人比昨日一天干的都多。 纪晓北很满意。 付季昌把他们送了回去。 纪晓北外面请人干活儿的事,在村里传了个遍。 阿云家传出叫骂声:“好吃懒做的婆娘,就知道在家哄汉子,一天挣10文钱的活儿不干,你想干啥?“ 阿云婆婆把手里的盖帘狠狠地砸向阿云。 阿云小声嘟囔:“不是我不想去,是纪晓北不让咱去了。” “呸!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呀?纪二奶和纪三奶在村里的传遍了,是你们不好好干活儿,偷懒耍滑,人家才不让你们去的。 人家大妮儿会绣活,你会吗?你连个针都拿不住,粗活还不想干,谁给你的胆子……“ 二丫娘在家里也甩盆子蹲碗的骂街:“什么玩意呀,自个村里这么多人不用,去外面请人?” 二丫两个嫂子也气恼恼的:“娘,咱二丫还不去干那粗活儿呢,别生气,她让咱二丫用麦秸秆编手链,三岁小孩子玩的,那不是耍弄咱嘛……” 二丫本以为这次能把纪晓北难住,谁知道,她当天下午就请了人来。 王富有蹲在灶台边上吧嗒吧嗒抽烟,好脾气地说:“纪晓北家和咱们没仇没怨的,你们娘们怎么就和她拧巴上了呢。” “呸,就是看不惯她,以前咱家比她家好过多了,要人有人,要地有地,现在被那林婆子比了下去,人家还没男人呢,咱家里还有你个大男人,竟过的这么窝囊。” 二丫娘没头没脑地把男人骂了一顿。 捡石头的妇人家里都不安宁,不是被婆婆数落,就是被男人责骂,好好的钱不挣,真他娘的欠打…… 这时候,树根拿着一个破盆在村里敲:“开会了,都去祠堂前的大槐树下开会了……有急事了……“ 第102章 请出族谱,驱逐出村 大多数人都知道是因为吃水的问题。 今天下午小河边就聚了好多的人。 林氏忙不迭地要出去。 “娘,你别去了,去了也没用,等着听信儿就好了!让石头去。”纪晓北懒洋洋地从窗户探出头来说。 “也行,让石头去吧!”林氏不想见村里那群死婆子,娘的,荒地的事虽然解决了,但对婆子们的恨意丝毫没减。 石头作为纪家重要的代表,把脸洗的干干净净,出了门。 祠堂门口的大槐树下聚了好多的人。 纪里正站在高高的木头桩子上,清清嗓子说:“村里吃水的问题,真的成了问题,听说上游的几个村子都在打井,咱们村也要考虑打井了。“ “是呀,纪里正,喝了这水,嗓子眼里都是土腥气,快打井吧!” “打井吧,我家娃娃一直在拉肚子,肚子鼓鼓的……” “谁家没来人呀,举一下手!”纪里正高声问。 下面的人都止住了说话,互相看看,没人举手。 纪里正扫视了一眼,没发现林氏家的人。 “大牛家来人了吗?”纪里正高声问。 石头从后面举手说:“来了,我来了!” “你娘和你大姐呢?”纪里正问。 “没来!一家不是派一个人来嘛!”石头挺挺胸脯。 纪里正:你个小崽子能拿主意嘛? 但又不能不承认,石头不是个人,他也快要娶媳妇了! 纪里正收回目光说:“打井需要请师傅,还要买青砖砌井壁,都要钱的。 我听上游村里的里正说,他们村的那口井花了10两银子,现在打井的村子多,10两银子都不一定能够……” 听了纪里正的话,没人嚷嚷要打井了,打井是村里的事,又不是自己家的事,人们都选择了闭嘴。 纪里正一看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纪二狗开口了:“里正,咱不能自己打井吗?咱村的汉子有的是力气。” 纪里正脸色微变说:“你下井吗?你不知道隔壁村里打井,埋了好几个人在里面!” 纪二狗低了头,不吭声了。 村里所有的汉子都低了头。 宋老黑说话了:“里正,那就打井呗,要不能怎么办呢?” 宋婶子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低声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做哑巴!” “井是要打的,咱们这些老东西喝点浑水没事,娃娃们的身子要是出了毛病,可就坏了呀!” 纪里正说完,扫视了一下人群。 纪大辈颤颤巍巍地上前说:“我活了这多年,第一次见小河里的水变浑,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说着,他扔了拐杖,跪在了地上,仰天哭了起来。 身为一族之长,他身无分文,无能为力。 他苍老的哭声,惹得泪窝子浅的女人跟着哭了起来。 场面一时混乱。 小伙子们把动情哭泣的族长拉了起来,靠在大树上。 纪大辈子缓了缓劲儿说:“年年期盼风调雨顺,可连续两年都是这个年头。 老一辈人常说,灾荒年单打独斗会饿死,全族全村人拧成一股绳,才可以活下来。 我活不了几年了,村里的娃娃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看着你们被饿死,被渴死!” 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大辈子老爷爷抹了泪,站直了身子,咬着牙狠狠地说: “咱村过的好的也就那一两户,人家把钱送到你们手里了, 有人嫌弃少,嫌弃活儿累,背后使阴招子算计人, 不管你是姓王还是姓纪,只有这一次,下次让我知道,全部请出族谱,驱逐出村。” 说完,大辈子老爷爷咳得浑身哆嗦,被两个儿子扶走了。 人们不知道的是,今天下午大辈子爷爷在山脚下,小河边转悠了半天。 他去找了纪里正,商量打井的事。 大辈子爷爷提出让纪晓北家多出一点,村里人少出一点,把打井这个事给办了。 可听说,纪晓北家荒地被村里妇人撂挑子的事,气了个半死。 村里人这么对待纪晓北,他怎么还能舔着老脸去求人家呢。 阿云婆婆低着头,红着脸,站在人群里,心里要气死了,混球儿媳妇,回家先揍她一顿解解气。 二丫娘心里暗想:纪晓北家的事和我没关系,还不是那个阿云挑事儿。 二丫气的咬牙切齿,差点把衣角搓碎,回家还得挨爹一顿责骂。 纪里正站在木头桩子上踮着脚,往下压了压手臂,接着说:“咱们村一共是32户人家,均摊到户,一家多少钱呀?咳咳咳,树根你算一算。“ 树根在一边拿个小棍子,一笔一划地算了起来。 村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看着树根在地上画符似的写。 他们都希望这个数字在自己接受的能力范围之内。 人们把眼睛都瞪酸了,树根画了半个时辰,围着木头桩子画了一圈,都没算出来,急的他汗珠子都滴了下来。 汗水浸湿了地上的数字,看不出来了,这么多人看着,树根的眼睛都红了。 纪里正又咳了一下说:“总之,打井这个事,最少需要10两银子,那什么,你们都回家自己算算,平摊到户,自己该拿多少钱。“ 树根这才直起酸痛的老腰,看了自己爹一眼,这么大的数,一时半会儿哪里算的出来,真是的。 “里正,我们哪里会算呀,树根都算不出来……” “就是呀,里正,你不告诉我们多少钱,晚上都睡不着觉的。” “我们不急,让树根算吧!” 树根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脸涨红着,手都有些发抖了,为啥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 石头挤进了人群,看着树根红头胀脸的,心里想,他一定是内急,自己不会算数的时候,就这样。 纪里正把自己的儿子架上去了,下不来台了,也急的直搓牙花子…… 围着的人也为树根捏着一把汗…… 第103章 气出偏头痛来 石头低声说:“要不让我表哥给大家算一下子!“ 听到石头这么说,他忙不迭高声说:“就是这么个事,大家先回吧,明天这个点还开会,回家商量一下,想打井明天拿钱过来。” 众人都散了。 纪里正搀着纪大辈一起去了纪晓北家。 正好和刚下课,准备走人的马海峡碰上了。 纪里正拉着马海峡,让他给算一算。 海峡先生神色凝重,掐指一算说:“里正爷,均摊到每家是320文。“ 纪里正停住刚抬起的腿,一脸不可思议,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纪大辈子爷爷惊得眼珠子瞪得溜圆,娘呀,读书人果然不一样。 “好,好!”纪里正拉着海峡的手,一个劲儿感谢。 “您忙,我先走了!”海峡抽出手,赶紧跑了,细白的小手被他攥的生疼。 林氏听到声音,心里一惊。 族长和里正一起来家里,是嫌自己没去开会吗? 毕竟现在自己当家。 林氏心慌慌的,还没问破门而入,气喘吁吁的石头,纪大辈的咳嗽声就先到了。 “族长,里正,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我没去开会,因为家里脱不开身,才让石头去的……”林氏忐忑着一颗心,急忙解释。 纪里正忙说:“没事儿,没事儿,石头也算个大人了,他去也一样。” 晓菊给纪大辈子搬了个板凳,让他坐在院子里。 两个人坐定,就听到厢房里传来,哎呀,哎呀的呻吟声。 “晓北呢,怎么没看到那孩子?”纪里正纳闷地问。 “北呀!北,你大辈子族爷爷来了,还有纪里正。”林氏站在她窗前喊。 纪晓北正翘着脚喝酸奶,呻吟呢,听到林氏叫她,呻吟声音更大了。 “哎呦,哎呦,娘,头疼,我的头还是很疼呀!”纪晓北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 “哎呀,怎么回事呀?孩子怎么疼这样呀?”纪大辈子问。 林氏的脑瓜子转的极快:“别提了,还不是家里的糟心事,这孩子就上心了,偏头痛又犯了,晚饭都没吃,一直在屋里哼哼。” 纪里正和纪大辈子互相了了一眼,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女娃的身子就是弱,实在不行去镇上给请个大夫瞧瞧,这么疼着也不是法子呀!”纪大辈子神色尴尬地说。 “那什么,让树根赶着驴车去镇上请大夫吧!”纪里正说。 林氏正在想如何应对呢,纪晓北头上顶着一块头巾出来了,嘴上沾着忘了没擦的酸奶。 纪大辈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孩子气性也太大了,都吐白沫子了。 纪里正沉着脸问:“北呀,难受呀?” 纪晓北扶着头,病恹恹地点头,两只脸蛋子痛苦地拧成了一团。 “让树根去给你请个大夫吧!” “里正爷,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一生气就爱犯病,过两天就好。” 纪晓北忙用手拉住里正,把里正拉了一个趔趄。 纪里正:这孩子,病了力气还这么大! 纪大辈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用拐杖使劲戳着地说:“北呀,族爷爷给你做主,去找气你的婆子们算账,挺敦实的一个闺女,硬是给气出偏头痛来!” “不行了,娘,更疼了,一见风,疼……!” 纪晓北扶着门框,摇摇欲坠,吓的纪里正慌忙起身, 这孩子要是倒下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不一定能承受的住。 晓菊见状冲过来,把姐姐扶到屋里去了。 “大辈子爷,你可别提荒地的事儿了,咱家北呀,受了刺激,可不能再提了,万一这孩子晚上想不开,我可怎么活儿……” 林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纪里正实在是坐不下去,赶紧起身说:“晓北娘,晚上要是有什么事,你叫树根,让他去请大夫去!” 纪大辈子也利落起身,腿脚伶利地跟着纪里正出了门。 两个人一路骂骂咧咧,妇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好好的事,被她们给搞砸了。 晓菊和石头在纪晓北屋里笑的不行了。 “大姐,你可真能装?”石头说。 “我要是不装,纪大辈子让咱家带头出钱,怎么办?”纪晓北扯下头上的围巾说。 “怎么办?凉拌!”林氏一听要自家先拿钱,不可能。 她快步走了进来:“里正,族长都在,你爹又不在家,这钱怎么说都抡不到咱们先拿呀!“ 纪晓北点点头,心想: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人人都知道咱家有钱,村里人能饶过咱家? 纪晓北家不平静,其他人家也不平静,打井往外拿钱,那可是大事。 人们从纪大辈子的指桑骂槐中,明白了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纪晓北家多拿一个铜板,就意味他们少拿一点。 不拿钱,别人家喝甘甜的井水,自家喝混黄的河水,万一生病了,就更完蛋了。 捡石头罢工的那几家,闹得尤其厉害。 好几家都有叫骂声,和呜呜的哭声。 在家收拾完了闹事的儿媳,十来个老婆婆集聚在了纪里正家门口。 纪里正已经脱了衣服,躺下了,听到有人砰砰敲自家的门。 “谁呀?大晚上的。”里正媳妇没好气地说,好不容易想省点灯油,早早躺下,来人了还得点灯,真是的。 门口婆子的叫喊声,纪里正猜出来,是阿云婆婆她们一众婆子,自家儿媳惹出事来,婆婆来给她们赔礼道歉了。 呸!纪里正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早干嘛去了,找我顶个屁事,纪晓北都被气的头疼了。 “你说纪晓北是不是装的?”里正媳妇问。 “哪是装的呀,都吐白沫子了,我都看到了,那小脸焦黄的,身子都站不稳了,出门都扶着门框。” 里正媳妇心里纳闷:这听着说的不像是纪晓北呀。 纪里正也穿好了衣服说:“别动,就装睡着了,她们敲一会儿就走了。” 两口子在被窝里,纹丝不动。 门外都是年老的婆子,执着而有韧性,敲个没完,在这么下去,木门受不住呀。 树根一家子都被敲醒,夫妻两个在门口问爹怎么办? 里正媳妇一骨碌爬起来,怒哼哼地去点油灯,里正板着脸出去开了门。 婆子们像是泄闸的洪水,一下子涌到了院子里。 “纪里正,我家儿媳妇不懂事,你和纪晓北家说一说,还让她们去荒地干活吧……” “是呀,我们在家里把儿媳妇揍了一顿,里正,你帮我们去说说吧!” “里正……” 纪里正被叽叽喳喳的婆子们围起来,拉袖子的,扯衣角的,拽领子的,把老头子弄的东倒西歪,红头胀脸…… 第104章 臭味相投 里正媳妇举着油灯出来,一下子就怒了。 “哎,哎,哎,有事说事,拉拉拽拽的干什么呀?”她红着眼,死命地瞪着婆子们。 “不是,老嫂子,我们不是着急吗?”阿云婆婆说。 “你们着急,拉我家老头子干啥,他能有什么法子呀,祸还不是你们自己闯的。 真他娘的有病,好好的一天10文钱,不挣白不挣。 你们不想去了说话呀,后面还有人排队想去呢。 这下好了,纪家去外面请了工回来,咱们村婆子们的财路就断在你们手里了。 你们这么对待人家,打井还想让人家多拿钱,亏你们想的出来,我呸!良心让狗吃了呀! 你们深更半夜跑到我家来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也不顶用了,纪晓北被你们气的都吐血了。 我老头子刚从她家回来,纪晓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人婆家找上门来,你们谁都逃不掉,被人婆家人打一顿是轻的,人婆家有亲戚在县衙当差,说不定你们要吃牢饭的……” 里正媳妇跳着脚,骂的唾沫星子横飞,才把阿云婆婆拉纪里正的怒气发了出来,喘口气还想再骂,被纪里正拉住了。 里正媳妇干跳了两下脚,也累了,消耗太多,饿了就睡不着了,睡不着就想吃东西,那可亏大发了。 几个婆子被她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里正媳妇说出了她们的心声,她们想让纪里正求纪晓北,让她们儿媳继续去荒地干活,还想让纪晓北家多拿些钱。 纪里正说:“都回去吧,纪晓北身子不熨帖,咱不能再去添麻烦了,打不打井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反正谁掏钱谁吃水,不掏钱的就去小河里喝泥汤子去。“ 众婆子被里正媳妇推出了门,咣当把门关上了。 老婆子们被骂了一顿,心里憋着一股窝囊火,回家把儿媳妇从被窝里拎出来,又狠狠地揍了一顿。 纪晓北睡到半夜,饿醒了,第一次半夜被饿醒,真是的! 她砸吧了一下嘴,特别想吃一种东西,是什么呢,再砸吧砸吧嘴。 知道了,想吃榴莲。 她前几天就想吃,写信让郑果给她买一个,要是没空去超市挑,买一个榴莲千层也行,实在不行,买个榴莲的雪糕,解解馋也行。 她迷糊着眼睛去翻冰箱,妈呀,懂我者,郑果也。 亲爱的滴母亲大人给放了一个大榴莲。 她流着口水,提溜出来,这家伙少说也得有四五斤。 哎!郑果不习惯这种臭豆腐味,连壳一起放了进来。 信里还嘱咐纪晓北,让她务必吃完,否则冰箱里的东西都被臭豆腐味儿污染了。 纪晓北兴奋且发愁,这么大的一晚上吃完,明天非得流鼻血不可。 先吃为敬! “哎呦,好扎!” 她用自己的衣服把手包上,掰开榴莲,哇塞,分明是个报恩榴莲。 老母亲的手气真好,有五六房饱满的大干包。 “嗯,这个味儿真够冲的,今晚上解决掉它。“ 一墙之隔的付季昌捂着鼻子,把被子往上拽了拽,黑塔这脚味道太浓了,他想一脚把他踢出去。 睁开眼睛一想,不对,黑塔在隔壁睡呀,他的味道穿透力这么强? 付季昌翻身下床,想去踹黑塔的门。 突然,他看到床头的墙根透出点点亮光。 咦! 他弯腰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朝那边看去。 纪晓北家和宋婶子家之间的墙头,是纪大牛修的,他盖厢房的时候,直接用墙头做了后墙,放些农具,没啥影响。 付季昌眼睛都看酸了,啥也看不到,不过味道更浓了些,他确定不是脚臭,是以前在北疆吃过的臭乳酪的味道。 他想吃,特别想吃,口水都分泌出来了,他从床下翻出一个破袋子,摸出了两个银锭子。 石头半夜起来小解,看到大姐屋里还亮着灯,他迷迷糊糊地看到两个高大的身影在晃动。 石头揉揉眼,没睡够,就是容易眼花。 解决完后,他吸吸鼻子,啥味儿,闻闻手指,心里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大晚上的,费水又费事,他决定明早上一定洗手。 半个时辰以后,纪晓北心满意足,嘴上挂着笑,把两个银锭子放到冰箱里,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起来,付季昌咂咂嘴,意犹未尽。 他甩甩蒙蒙的脑袋,昨天晚上摸黑到了纪晓北的屋子。 吃了一种古怪的吃食! 那东西披着带刺的铠甲,却包着糯糯软软的果肉,臭臭的味道,吃到嘴里着实让人惊艳。 纪晓北说,那东西叫什么来着,叫留住,留……什么,留恋,对叫留恋。 长着那么丑,还有脸叫留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呀! 付季昌枕着双臂躺在床上。 昨晚,竟然和纪晓北同处一室,还臭味相投地促膝吃留恋。 付季昌的脸颊微微泛红。 他哼了一声,清了一下喉咙,她,……也就勉强称作女人吧,半个女人,不,少半个女人,再少一点,那基本上就等于男人了。 和一个大男人在一起吃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嘛,完全没有呀,喝多了称兄道弟,同床共枕都有可能呀。 付季昌从床上爬起来,轻巧翻过院墙,去放马德彪了。 黑塔在门口劈柴,一脸黑线地看着主子,昨夜他闻到了主子的臭脚,是真的很臭…… 纪晓北屋里大门紧闭,纪家人已经习惯了她不规律的作息了。 半夜不睡,哼哼哈嘿在院子里打拳,早上不起。 胡同里十来个老婆子红着眼睛,过来了。 今天天刚蒙蒙亮,村里十几个汉子气冲冲地去了她们家。 原来这群汉子先去了纪里正家,听说纪晓北被气病了,汉子就一下子就火儿了。 他们在纪晓北家干了十来天,天天米饭肉菜的吃着,还挣着工钱。 纪晓北面善好说话,他们想让里正去求求她,让她多拿点钱打井。 没想到,一群娘们把纪晓北给得罪了,还怎么好意思求到人家头上。 怒火冲冲的汉子们,把老婆子们吓的不轻,就跑来纪晓北家道歉来了。 她们还没进门,就看到一个黑山似的男人举着斧子,朝她们瞪眼呢。 老婆子们后退几步,惊声问:“大,大汉,我们找纪晓北……” 第105章 七窍流血 黑塔把斧子咔的一声,砍在碗口粗的木头上,愣哼哼地说:“东家还没起来呢!” 阿云婆婆的腿真软了,太阳都老高了,怎么还没起来?病的这般严重呀! “晓北是不是不太好了呀!”阿云婆婆惊声问。 黑塔把眼一瞪:“你说什么?大早上的带着一张损嘴出门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林氏听到动静快步走了出来。 一群老婆子神色紧张地解释:“晓北娘,我家儿媳不懂事,你家晓北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一样儿的,你家要是需要,我们都去地里给你家干活……” 伸手不打笑脸人,都在一个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责怪的话林氏也没好意思说出口。 “我家已经找了人,你们回吧!”林氏冷冷地说。 “林嫂子呀,我们想见见晓北,和姑娘说句软话,别让她往心里去!“阿云婆婆坚持要见纪晓北。 林氏原谅了不行呀,汉子们说了,这个家纪晓北说了算的。 “我家闺女病了,你瞧现在还没起来呢!”林氏板着脸说。 纪晓北在屋里听着,她不是装病,是真的难受,肚子胀的难受,嘴里起了一溜泡,嗓子要喷火了。 不行,小腹坠痛,急需排泄。 tnd,昨晚炫下去多一半,要知道多卖给小腰点了。 她捂着肚子,冲开门,朝后面的茅厕跑去了。 一众婆子看的心惊肉跳! 过了一会儿,纪晓北捂着肚子从后院出来,一脸的菜色。 林氏看闺女脸色不好,忙问:“北呀,还不舒服呀?” 纪晓北点点头,看着一众婆子惊讶地问:“婶子们,你们找我娘有事吗?” “晓北呀,我们找你……”几个婆子忙上前说。 “晓北呀,阿云她们做的不对,你别生气,我们来给你赔个不是……” “是呀,晓北,还让她们去干活儿吧,都是一个村的,那钱让外人挣了,不如让自己村的人挣了,你说是吧!” “晓北呀,不行让阿云来给你赔个不是……” 纪晓北冷笑一声,心想,拆我台的是你们,你们两只嘴唇一碰,道个歉,我就让你们继续挣钱,哼,我可不是大善人!” “婶子,我家已经找了其他人……”正说着,纪晓北觉得两股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她从婆子们的眼神里看到了惊恐…… “流,流血了,北呀……”林氏突然大哭起来。 原来大闺女真的是病了,七窍流血了! “娘,我……”纪晓北一摸,抹了一脸的血,那样子更可怕了。 “天杀的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大牛不知死活,攒下来的钱都买了荒山,又请工人又买秧子的,还没怎么着呢,大闺女又七窍流血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林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婆子们吓得不敢多停留,都跑光了。 纪晓北把林氏拉起来说:“娘,我没事儿,没事……” 林氏抽抽搭搭:“怎么个就没事儿,好好的能流血……” 家人都围了过来,惨白着脸抱着纪晓北哭,哭声震天。 宋婶子一家人也跳墙过来了,看到流血不止地纪晓北,宋婶子双腿一软,去驴棚里捡了两个小石头,给纪晓北压到耳朵上。 土方子,村里人流鼻血,都这么治疗。 纪晓北大耳朵上夹着两块鹅卵石,哭丧着脸苦苦劝着,嘴里说着她没事,她没事。 她越是这么说,家里人就越觉得她有事。 林氏拉过纪晓北的胳膊,使劲掐了两下,哇哇哇地哭的更欢了。 “天杀的呀,人都肿了,都怪我呀,我以为你是胖了,谁知道你都肿成这个样子了?”林氏哭的抽抽着身子。 宋婶子搓搓手,神色尴尬:林氏真的确定她闺女是肿了,不是胖的? 晓菊流着泪不停地给大姐擦鼻血,晓花端着水跪在纪晓北面前,让大姐喝水。 纪晓北:……提前体验临终关怀了,我只是吃榴莲吃多了!呜呜呜,可又不能说。 付季昌拉着马德彪回来,见此情景,一脸惊恐。 昨日吃的那留恋有毒吗? 纪晓北说是从县里买回来的,他在府城那么多年,没见过这种吃食,莫非…… 宋老黑把石头拉起来,让他去镇上请大夫,被纪晓北死命地拉住。 石头使出了浑身的力量,挣脱了纪晓北的手,他一定要去给姐姐请大夫,不能让姐姐死了。 “真的不用,你给我回来!”纪晓北飞身跃起,一下子把石头按在了地上。 石头挣扎玩命地挣扎。 不能去请大夫,要不肚子就露馅了,我求求你们了,我真的没事儿。 付季昌看那一跃而起的大体格子,放下心来,她一定没事! “都别哭了!”付季昌按住激动的石头,“表姐说自己没事儿,那应该没什么大碍,不如先进屋休息,要是需要我马上带着石头去请大夫。” 纪晓北站起身,高声说道:“不流血了,我真的没事儿,要不我给大家耍一套拳脚!” “行了,别折腾了,先回屋去吧!”付季昌呵斥道。 付季昌的气势,唬的一院子的人都没敢说一句话。 纪晓北忽略了他的态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扒在纪晓北家门口看热闹的人,吓得撒腿就跑了。 不一会儿,就传出了纪晓北不行了的消息。 纪里正稳住心里的慌,把十几个老婆子的男人都找来,连说带骗地一顿吓唬。 十来个老汉子脸色苍白,村里最大的官真能见到县老爷。 而且,纪晓北爹是军户,在县里有登记的。 汉子们都答应了,今天傍晚开会的时候,带头往外拿钱。 “不行,先把钱拿过来,压在我这里,我去纪晓北家给你们说情。”纪里正声音坚定冷漠。 不一会儿,汉子们揣着铜钱就来了。 纪里正让树根在家里数钱,登记入账,强撑着小跑去了纪晓北家。 纪晓北家大门关着,家里没什么异常。 纪里正纳闷了,不是说人不行了? “里正爷!”纪晓北靠在门框上吃跳跳糖,厚厚的嘴唇崩的一跳一跳的。 里正后退一步慌忙问:“北呀,你没事吧,怎么滴嘴抽筋了呀?” 第106章 我的蛋?才是你的蛋呢 “里正爷,吃糖!”纪晓北拉起纪里正的手,在他手心里倒了点跳跳糖。 纪里正吃惊地看着纪晓北,这么大的闺女了,怎么还吃零嘴,这真是受了刺激了? “吃,里正爷!” 纪里正把手心里的小碎碎都捂到了嘴里,顿时他嘴里就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 “娘呀,啥呀这是?”纪里正一下子就蹿出去老远,“满嘴放炮了,阿……啊……” 纪晓北靠在门框上笑的直哆嗦…… 还没跑出胡同口,嘴里就停歇了下来,甜滋滋的,真的是糖呀。 纪里正长这么大,都没吃过几次糖,美得他一走三颠,心里又后悔怎么都放到了嘴里,带回去给小孙子些就好了。 林氏从地里弄了些蒲公英,煮了水,端到纪晓北屋里。 纪晓北被林氏按在床上,灌了一天的水, “娘,喝不下了,嗝……嗝……”纪晓北抱着肚子。 “不行,你大辈子爷爷说了,你这是上火了,把这盆喝完,娘再给你端一盆去……” 纪晓北一肚子的水,挺着身子,瘫软在床上…… 不过经过林氏强迫性的浇灌,傍晚的时候,纪晓北嗓子的火气消散了些,没有再流鼻血,不过头上长了一个大火疖子。 纪晓北在家里喝了一天水。 付季昌看着那群人,在地里捡了一天的石头。 傍晚,纪里正又小跑着来了,他说村里十来家已经把钱交到他那里了,等会儿做现场动员的时候,让林氏再带个头。 纪晓北在她屋里听到了,刚探出个头,就被林氏塞了回去,拉个围巾把她的头裹了个严严实实。 纪晓北像个胖胖的大粽子,两个脸蛋子把中间的嘴挤的翘了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娘,咱,咱也腾意打井吧,水还似要次的嘛!” “哎,腾意,现在我就去给里正拿钱。”林氏起身去拿钱了。 “也行,你在家好好照看晓北吧,一会儿开会你就别去了。”里正一溜烟跑了。 林氏忙不迭的点头,她才不想去呢,免得婆子们拉着她问东问西地。 纪晓北回去把围巾扯下来,出了一脑门子汗,差点中暑。 明天必须去县里,在郑果出差之前,把龙袍给她,让她再揽些生意。 吃饭的时候,她把自己的想法和林氏说了,林氏一口否定,不行。 今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养两天再去。 “娘,地里再不种秧子,都要干了!天又不下雨,可怎么办?”纪晓北一脸愁容。 林氏左右为难,自己又没有去过县城,石头又不能担此重任。 “北呀,我跟你去吧……”林氏最后下决心说。 纪晓北一百个不同意,林氏可不能去,她去了得拼了老命把自己往医馆里送…… “我陪他去吧,赶着马德彪去,马德彪腿脚快。”捧着饭碗埋头苦吃的付季昌抬起头说。 “对,让你小腰表弟陪你去……”林氏两眼发光。 最近她对小腰很满意,这孩子眼里都是活儿,放马德彪两口子,清驴棚,扫院子,来回接送地里干活儿的工人…… 纪晓北一口否决,地里那么的工人,万一有什么事,他还能压压场子。 最后,纪晓北成功地说服了所有人,她自己去。 她喜欢自由自在。 第二天一早,林氏去鸡窝里摸了半天,一个蛋也没有,真是奇怪了,这几只鸡连续疯狂下了几天的蛋,就歇息了,弄的家里一个剩余的蛋也没有。 纪晓北从茅厕里出来,看到一脸失望的林氏。 天呀,这几天忘了让鸡下蛋了。 纪晓北本身不太爱吃鸡蛋,所以就忘了这个事。 她去了鸡窝,用衣服兜出来三四十个鸡蛋。 林氏举着勺子,差点跌进沸腾的大锅里。 “娘,这几只鸡换了下蛋的地方,这是这几天下的……“ 付季昌已经在外面套好了驴车。 林顾不得多想,给纪晓北煮了十个红皮鸡蛋。 纪晓北推说吃不下,一番争执之后,她妥协了。 一只手里拿一个,衣兜里被放了八个,满身装蛋的纪晓北,苦笑着接过付季昌手里的驴鞭。 付季昌看着鼓鼓囊囊的纪晓北,瞬间笑了场。 纪晓北朝他挥挥手里的驴鞭,铁青着脸嘟囔了一句:“回来给你算账!” 马德彪拉着新车,嘚嘚嘚地跑的飞快。 刚一出村,纪晓北就听到了一声口哨,婉转悠扬,穿透力极强。 马德彪听到了,长长呃……呃……地冲天叫了几声,扭头就往回跑。 “哎,错了,错了,德彪你干啥呀……”纪晓北拉紧缰绳勒住马德彪。 马德彪的脖子都要被拉断了,一脸哀怨地看看纪晓北,又看看村里的方向。 纪晓北回头一看,小腰表弟扭着腰身,正飞步朝这边来了。 不是让他在家里看着开荒的工人吗,他怎么来了? 付季昌气喘吁吁地跑到驴车前,纪晓北问:“我落了什么东西吗?” “落了!” “啥?“ “我!” “不是说让你在家看着工人吗?” “石头和海峡在地里。” “他们两个能行吗,你……”纪晓北话还没说完,手里的驴鞭就被抢了去。 “怎么不行,你不用他们,他们永远不行,我是怕马德彪被人抢了去!”付季昌看都不看她,扬起驴鞭甩了一下。 马德彪得意一秒钟,但马上又想:我在小腰子心里的地位真的那么高吗? 沿路看到了好几个乞讨的老人和孩子,上次出来还没这么多乞讨的呢。 “把你兜里的蛋藏好!”付季昌回头说了一句。 “我的蛋,才是你的蛋呢……” 果然,纪晓北刚掏出来藏好,就有个老太太想拉坐在车帮上的纪晓北。 “大善人呀,给点吃的吧!” “大善人……” …… 马德彪撩起蹄子就跑。 到了县里直接去了威县布行一条街,整条街上只有几家大的布铺开着,他们直接奔了尤二姐的店。 尤二姐把衣服拿出来。 “这衣服不对呀,我和冯娘子说的不是这样子的呀,这翻领,腰线……还有坠子……“纪晓北很不满意。 第107章 这女人真是乌鸦嘴! “妹子呀,冯娘子家男人死了,她不干了,这是别的裁缝做的。 我也想做好点呀,可现在谁还有心思干活儿呀,你瞧这街上的铺子还有几家开的呀。 你不是县城的人不知道,如今这日子难过呀,我们布铺去府城进货,听说都乱成一锅粥了,逃荒的,打劫的,抢粮的, 我们的布铺也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 尤二姐神情黯淡地说。 纪晓北扫视了一下屋子,上次来还有那么多的布料,这次花样少了很多。 “你们这里有多少这样的布?”纪晓北问。 “库房里不少,不过卖不动呀,大户人家能省就省了,这一阵倒是粗麻布料卖的好一些。” “你有多少,我都要了。”纪晓北说。 “啊,妹子,你这……“尤二姐以为她在开玩笑。 “不过要便宜些,我还要挑些穗子丝线什么的……”纪晓北补充说。 “有,都有的,跟我去库里看。”尤二姐心里高兴地很,碰上了个大买主,冤大头,这布在县城里真心不好卖呀。 东家昨晚还发愁着,压在手里,万一有事,带也带不走,扔了又可惜。 纪晓北在尤二姐那里买了五六十匹布,一大包丝线,还有20斤编好的穗子。 她把尤二姐要卖的东西,都包圆了,总共花了100两银子。 尤二姐把财神爷送出去,进屋就烧了一盘香,磕了几个响头。 付季昌问:“这么多的料子,你真的要开裁缝铺子?” “确切的说,应该叫手工铺子。”纪晓北说。 付季昌不懂手工裁缝,也没多问,他觉得只要这个女人想干,就一定能干成,可是她要卖给谁呢。 刚才他瞥了一眼那衣服,戏服不像戏服,黄袍不像黄袍,他想不明白谁要穿那奇怪的衣服。 他也没问,毕竟问了她也不会说。 又去了萃银楼,纪晓北刚一进门,长胡须老掌柜就迎了出来。 “小娘子,来了哈!”掌柜一脸的喜色,“小娘子不住在威县吧?”掌柜问。 纪晓北点头,在银楼里转了一圈,没上什么新的货色。 “小娘子,你上次拿过来的水晶手链,真的不卖吗?”掌柜问。 “卖,我这里还有几个新款式,您给掌掌眼。”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金狗头水晶手链。 掌柜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生肖饰品我见过不少,小娘子这个工艺有些奇特呀,配上这光闪闪的水晶珠子,甚是喜人呀。” “小娘子,你打算多少钱卖呀?”掌柜问。 “县里的银楼也就你们最大,先放几串样品,看看能不能卖掉,价格你们定吧!”纪晓北说。 关于这个手链的价格,她真不知道定多少合适。 纪晓北留下了五个样品,掌柜的给了2两银子的定金。 反正也不会亏欠,纪晓北收了钱,就出了银楼。 掌柜的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心里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娘子,这么大方,给二两银子的定金就把东西放到这里了。 又看到驴车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车上拉着一车的柴草,纪晓北爬了上前,坐到了柴草上。 掌柜的有些懵,这粗壮的娘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满满一车的布料,为了避人耳目,纪晓北在路边买了些柴草盖到了上面。 付季昌赶着驴去了市场,买了药材秧子,连同纪里正和宋婶子家的都买了。 他们两家人都没跟着,他们说,反正自己也不懂,纪晓北家买啥样的,自家就要啥样的。 买完了秧子,纪晓北带着付季昌,一路急奔去了威县美食一条街。 车上拉着贵重的东西,纪晓北不敢把它寄存在车行里,就让付季昌和马德彪等在街口。 美食一条街人很多,又窄,不好走。 纪晓北走了半个时辰了还不回来,付季昌围着马德彪溜达了无数圈。 马德彪也饿了,呃……呃地叫个不停。 又过了一刻钟,付季昌抬起头,看到一个粗壮高大的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鸡,身上还背着个大布袋,朝这边走来。 纪晓北把大布袋子往车上一扔,笑呵呵地说:“里面有吃的,自己去拿吧!” 两只鸡咯咯咯地叫着,被她拴到车后面。 付季昌饥肠辘辘,满心欢喜地打开布袋子:糖葫芦,炸年糕,脆馓子,小糕点,毛鸡蛋,烤地瓜…… 付季昌翻了一通,没有一样自己能吃的。 他沮丧地把口袋放下说:“能去吃点别的吗。” 纪晓北点点头,爬上驴车,把口袋放到腿上,油炸糕就着毛鸡蛋,美味至极。 等付季昌回来,赶着驴车往家走。 天有些阴,走到了瓷水镇北边的小树林那,纪晓北心有余悸,上次差点命丧这里,这次不会再有危险了吧。 付季昌看了一眼小树林,对丢失的刀耿耿于怀,但又不想让纪晓北认为自己是个偷窥狂,没开口问。 不知怎么地,纪晓北就觉得后脊背发凉,开口问了一句;“不会再遇上劫匪吧?” 付季昌神色紧张,他也觉得有些不太对。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树林子又深,荒凉的不行,不远处有一座破庙,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破败凄凉。 突然,树林里哗啦啦飞起来一群鸟雀。 付季昌:这个女人真是乌鸦嘴! 纪晓北:果然让我说对了,又tnd碰上劫匪了!这都是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马德彪步子也凌乱了,驴背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噗呲噗呲地喷着气…… “有野兽?还是劫匪,还是马贼……”纪晓北问。 “在树林里,等会儿你赶着马德彪先走,不用管我……”付季昌压低声说。 纪晓北:他想英雄救美?一会儿指不定谁救谁呢。 纪晓北一把拉过布袋子,在嘴里塞了一个毛鸡蛋,又吃下两个炸糕,一个炸鸡腿,正在灌水的时候,付季昌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什么时候了,还吃,你真能吃的下! 纪晓北:不吃饱,一会儿打架没劲儿,腿发软…… 付季昌不再理她,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子…… 第108章 壮士饶命呀! 纪晓北把袋子里的东西吃下去一大半,静等着劫匪出现。 马德彪走过了小树林,劫匪都没有出现。 “虚惊一场?”纪晓北抹抹嘴说。 “可能,可能劫匪被你吓跑了?”付季昌说。 “我有那么可怕?” “劫匪本来想抢你的吃的,发现都被你吃完了,没的抢了,所以……” 纪晓北发现他在打趣她,气的拿起一根馓子朝他脖子戳过去。 “啊……” “让你胡说,我不吃饱,真的打不过他们……” 马德彪:他们两个,怎么像我和德才打情骂俏似的…… 两人一驴的警惕刚放下来,纪晓北朝路边的破庙看过去。 好几个汉子拿的大刀,围着破庙,正朝他们这边看呢。 “快走……”付季昌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 小土路上扬起一片尘土,看不清破庙的情形了。 “站住,不许动!”两个大汉提着闪着光的大片刀,站在路边。 “我们是城里卖柴草的,过路的,还请大侠手下留情!”付季昌紧急勒住马德彪说。 “过路的,把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胖大汉狞笑着说。 “把你的衣服脱下来,你这衣服也不错!”瘦高的汉子虎着脸说。 纪晓北从车上腾地一声站起来,吓的两个汉子后退了一步,仰头看着驴车上高大的身影。 “你想干什么,我们后面还有人,你别乱来!”瘦高的汉子双腿有些打颤。 胖大汉踢了他一脚说:“把驴留下,我们只要驴!” 听口音,好熟悉,纪晓北仔细打量了胖大汉一眼,这个不是上次打马德彪主意的那个人吗? 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马德彪冲他打响鼻儿:就是他,就是他…… 胖汉子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瘦高汉子朝树林里看去,一个人也没有。 纪晓北明白了:就他们两个! 付季昌想问问他们是哪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纪晓北手里的两个油炸糕就飞了出去,正中胖汉子的两只眼睛。 “哎呦……”一声惨叫。 油腻腻黑乎乎的红糖顺着眼睛往下流,真是吓人。 瘦汉子大喊一声,就要跑。 付季昌弯腰捡起石块朝他后脖颈打去。 噗通一声,瘦汉子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壮士饶命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人……”瘦汉子跪在地上就磕头。 胖汉子迷糊着眼睛,勉强睁开,冲他屁股就是一脚,嘴里骂道:“行不行呀你,给我起来……” 纪晓北:这两个人不专业呀! 这时,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从胖汉子的眼前飞过,稳稳地差在他边上的一棵树上。 胖汉子头皮一紧,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纪晓北跳下驴车:“你们两个不好好种地,跑来打劫,就算打劫也得先在家里把功夫练好呀,瞧你们那二脚猫的功夫,哼……” “大侠饶命呀,不是不想种田,是没田可种了呀,我们是临县的,家里人要饿死了,我们一个村男人才想出打劫这个营生,可是劫没打成,一起来的人死了好几个!” 纪晓北从车上拿下麻绳,把两个人捆地结结实实,扔到了林子里。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纪晓北看了一眼胖汉子,差点没恶心死。 他正忙不迭地舔着流到嘴巴边的红糖,那舌头伸的比鬼都要长。 纪晓北拿出两个油炸糕,两个毛鸡蛋扔给了他们。 “回去告诉你们的同伴,赶紧滚回家去吧,否则你们的小命都得留在威县!”说完纪晓北跳上驴车。 付季昌:挺粗大一个女人,心肠还不错! 两人一驴继续往家赶。 回到家以后,天也快黑了,石头和海峡刚刚把荒地的人送走回来。 纪晓北提着两只鸡进了院子,让付季昌把布料搬到屋里。 林氏急步出来问:“北呀,又买了鸡呀,后院的鸡可太能吃了,喂不起呀,喂不起了……” 算了,算了,这次没带人回来,我就偷着乐吧。 林氏看着付季昌抱着东西往屋里搬,又问:“这是什么东西呀,包的这么严实?” “娘,咱不是开手工铺子吗,我买了点布料……”纪晓北笑着说。 林氏:啥叫买了点布料呢,小腰都来回搬了好多趟了,外面还有半车。 这么多的料子,可不能让别人看到,财不能外露了,省的让人嫉妒。 林氏慌忙跟着去搬布料。 听说纪晓北回来了,纪里正忙不迭地跑了过来。 他为了打井的事忙活了一天。 村里有几家穷苦的人家,真的拿不出钱来,纪里正在他们家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要出一个铜板来。 最后,他决定先用村里的公钱垫上,让她们签字画押了,年底之前把钱还齐。 一天下来,纪里正的嗓子冒了烟,打井的钱筹的也差不多了。 他必须让所有的户都拿钱,否则过一阵小河里的水真不能吃了,乡里乡亲的还真看着他们渴死? 不可能的,所以纪里正使出了浑身的解数,把那几家人搞定了。 东西刚搬完,纪里正和宋婶子一家人就来了。 “婶子,里正爷你们先挑吧,你们家的是五百棵苗子。”纪晓北说。 “哪能一大车往外挑呢,齐边拿吧!”纪里正把眼睛一瞪。 人家纪晓北又出驴又出人的给去买,可不能让人家再吃亏了。 “是呀,是呀,车马劳顿的!”宋老黑也跟着说。 宋婶子直接下了手,从驴车尾开始数,一会儿就数乱了,这个数太庞大了些,她只能十棵一堆,十棵一堆。 十以内的数,对纪家村的人不是难事,于是在场的人都下了手。 院子里来了一场数数大赛。 “1、2、3、……“ “4、5……“ “哎,你小声点,我都数乱了,还得重新数……” “老黑,我数到几了?” “别说话,完蛋,我也乱套了……” 宋老黑两口子一边互骂,一边数。 纪里正嘟囔着离他们远了些,嘴里骂道:“想吵架回家吵去,我他娘的又数乱了,这五百棵秧子,我还不数到天亮呀……” 第109章 胎动了! 数完了之后,宋婶子和纪里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不会种呀! 纪家村的人从来没种过草药呀! 纪晓北把方法说了一遍,都是郑果给她在网上找的,反正郑果说了,这个东西最好活儿,种上就死不了。 听完之后,人们的心才安定下来。 宋婶子和纪里正把钱给了林氏,宝贝似的捧着秧子走了。 家里终于清净了,纪晓北把林氏拉到屋里,把2两银子给了林氏。 “那几个手链卖了这么多钱?”林氏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还有本钱呢?”纪晓北说。 “那除了本钱,赚了多少钱?” “差不多一两银子吧!” “亲娘呀,这么多钱呀?”林氏一脸的惊喜之色。 林氏又关切了问了纪晓北的身子,纪晓北摇着头说自己已经痊愈了。 林氏硬拉着纪晓北,说她的裤子又瘦了,非要给她做新衣服。 纪晓北好说歹说,才把她推了出去。 纪晓北把门关好,窗子也关上,掀起衣服,摸了摸肚子,好像真的变大了,就这两天的事。 天越来越热了,早晚一天得露馅,这事还得给林氏交个底,可怎么说的出口。 就说这个孩子是柳家的? 还是说,这个孩子不是柳家的? 要是林氏非要问,孩子从哪里来的,自己怎么说? 纪晓北摸着硬邦邦的肚子,真的犯难了。 林氏要把自己送回柳家怎么办? 在林氏的观念里,“种的归属问题”特别的重要,就像人死了,必须进自家祖坟那么重要。 关键是,自己也不知这个种到底是谁的! 愁死了! 她一屁股坐在床上,肚子里突然跳了一下,吓得纪晓北噌的就站了起来。 又摸摸肚子,没了动静,肠子胀气了吧! 正琢磨的功夫,肚子里又跳了一下,分明是顶了一下她的手。 娘呀!胎动了! 几个月开始胎动呀? 上学的时候,生理卫生上没学过呀。 都怪自己太单纯了,26岁都没关注过这些。 呸!我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关注什么时候胎动,我是不是有病。 纪晓北抱着有病的脑袋,躺在床上。 要是能有个小红书翻一下,该多好呀!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有胎动是好事呀,说明他是个活的。 这么一想,她又不那么忐忑了。 把龙袍给郑果放到冰箱里,吃了点东西。 郑果来信说,她和那个商户签了协议,先供货500个,让纪晓北放开了编手链,这边需求很大。 纪晓北提笔写信,最后躲躲闪闪地提了一句,问妈妈几个月胎动呀? 写完之后,她又抹掉了,不能问,以郑果的智商,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还是旁敲侧击地问一下村里生过孩子的人吧。 她包了两匹布,拿了些穗子和丝线,趁着天黑去了祠堂。 海峡娘已经做好了晚饭,刚摆上桌子,海峡都是在纪晓北家吃,海峡娘做的是她和小七的饭菜。 “晓北来了,快进来!”海峡娘把纪晓北拉进了屋里,“没吃呢吧?” “没,我给你拿些布料过来,明天咱们商量一下做衣服的事。” 海峡娘接过料子,在油灯下看了一眼,这么好的料子,给富户人家做衣服的吧。 海峡娘心里有些紧张,自从她给人家弄坏了料子之后,她再看到好料子,心里就忐忑。 纪晓北笑着说:“马婶子,你这手比刚来的时候细多了,放心大胆地做。” 海峡娘不好意思地搓搓手,笑着说:“还不是东家照顾我们一家!” 海峡娘把布料收好之后,硬要拉着纪晓北坐下来吃饭。 “你看进来光顾着说布料的事了,这些包子是在县里买的,给小七尝尝!”纪晓北从怀里拿出了一拢肉包子。 她也坐下来,那就在他家吃吧,不过他们的饭菜太素淡了。 纪晓北在马小七心里,是孙二娘般英勇的存在,她每次看纪晓北眼里都带着光。 听到纪晓北要在自己家吃饭,兴奋的不行。 海峡娘把包子热了,狠狠地切了一大块腊肉,蒸了一盘子。 “马婶子,我这里有衣服的花样子,你看一下。”趁着蒸腊肉的间隙,纪晓北说。 “诶呦,这样子画的这么好呀……”海峡娘翻来覆去看了好半天。 “东家,这样子不复杂,我可以试一试,先用我的旧衣服做。”海峡娘说。 “婶子,你直接用布料做就好,料子不同,做出的效果也不一样。” “那倒是,那倒是的。” …… 吃完饭,从马海峡家出来,就看到他们门口有一个黑乎乎人影。 不过,她一点都不怕,打架,她在这个村里没对手。 “纪晓北……”身后传来一阵叫声。 “二丫………你怎么在这里?” “纪晓北,你为何总和我过不去?”二丫愤愤地说。 “我一天忙的臭死,你是那颗葱呀,我怎么和你过不去了。” “你侮辱人!”二丫的声音带着哭音儿。 二丫哭了,怎么回事?那么厚脸皮的一个人,怎么会哭。 “你为什么让大妮儿去编手链,不让我去?” “是你自己不去的呀,我让你编麦秸秆手链……” “小孩子玩的,我才不编呢,你就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二丫呜呜呜地哭了。 纪晓北:我怎么欺负人了! “表姐,快回去吧,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海峡的声音传过来。 “海峡,你怎么在这里?”纪晓北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过,她没有多问,大步朝家走去。 海峡跟在她一侧。 “你不回家跟着我干啥?”纪晓北一脸疑惑,觉得今天的海峡有些不正常。 “我,我没事儿,我送你回家!”马海峡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哭的二丫。 两个人走了一段,纪晓北问:“怎么回事?说吧!” “晓北姐,她这两天每天晚上在门口等我,我都不敢回家了!”黑暗中马海峡的脸红透了。 “咋地?她晚上截着打你?” 海峡不吱声。 “你倒是说话呀,有人欺负你,你怎么不说呀,让你好好习武,你今天拉稀,明天头疼,这下好了吧,吃亏了吧……” 马海峡急了,红着脸脱口而出:“她没有欺负我?” “那你欺负人家了?”…… 第110章 她想做你的媳妇呀? 海峡红着脸,咬着牙支支吾吾:“哎呀,晓北姐,不是谁欺负了谁,是……哎……” 马海峡羞的无地自容,一拧脖子就要跑,被纪晓北薅住脖领子。 纪晓北大脚一跺,说:“你可是说呀,急死人了呀!” 马海峡在黑暗中瞪着懊恼的大眼睛:她怎么比我还傻? “她说,她家里给她说了婆家,是隔壁村的,问我,问我……问我对她有没有……” 海峡憋得都要窒息了,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就是说,她看上你了,想做你媳妇呀?”纪晓北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东家,东家你小声点,别让人听到,我一个柔弱的教书先生,脸还要不要了。” 马海峡跳起脚,慌忙去捂她的嘴。 纪晓北打开他的手,马海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纪晓北:呸,你个渣男!不喜欢人家你说呀,干嘛吊着人家。 “怎么滴,人一个黄花姑娘给你表白,你羞羞惭惭的算怎么回事?”纪晓北拉着他脖领子的手紧了紧。 “咳咳咳,姐,亲姐,你,先放了我……不是,我说了,我没有不说……“ “咦?”纪晓北松开他。 “晓北姐,她这几天总来缠着我,我都给她说了,我不娶妻,我还要去科考,可她还缠着我……”海峡老师委屈地说。 “你是不喜欢她喽?”纪晓北问。 “我马六甲,先立业再成家,一心考功名。”海峡老师挺着胸脯说。 纪晓北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好小子,有志气!那就和她说清楚,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说闲话。”纪晓北说。 “说了,我把话都说了,她不听呀,她不听……”海峡很无奈。 “等我去跟她说说,免得影响了她的名声。” 纪晓北和海峡各自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人听说纪里正家买回知母秧子了,都跑到他家看。 “里正,种这个真的行?”有人问。 “我也不知道呀,这不跟着纪晓北种一点试试。”纪里正在知母秧子上喷着水。 族长大辈子爷爷被两个儿子架着,急吼吼地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里正家都种了,咱家为什么不能种呀,你们两个是觉得自己比里正更精明吗?不,比里正更聪明吗?“ 大辈子气的戳着拐杖,瘪着一张老嘴使劲喊。 纪里正停止了浇水,看着纪大辈子:听着像是在夸我,仔细一听好像不是…… “爹,咱从来没种过这个,你说万一,万一不行……” 大儿子纪泥洼嘟嘟囔囔地说。 二儿子纪泥坑慌忙扶住被气的摇摇欲坠的老爹,摩挲着老爹的后背说:“爹,您先别气,我们可以再商量的吗?” “商量个屁,商量了好几天了,纪晓北和纪里正家的秧子都要种上了,咱家的地还没收拾出来,你们两个不种拉倒,把我的地给我,我去种……” 大辈子老爷子气的一翻白眼,眼看就要晕。 纪里正慌忙过来安抚,心里默念要晕回家去晕,晕在我家不吉利。 “大辈子族长,我跟着纪晓北试试,成不成的谁都不知道,您再回家商量一下……” 纪里正劝的嘴都干了。 好说歹说,把那一家人送走了。 村里人不光纪大辈子一家闹翻了天,好多人犹豫不定。 就在她们犹豫中,宋老黑和纪里正把500棵秧苗种下了。 纪晓北家请的工人也在荒地上挥汗如雨地种。 树根两口子和宋婶子他们一家人,帮着纪晓北家种来了。 太阳有些晒,纪晓北把外面的大罩褂子脱了,显得身子更加浑圆。 宋婶子打趣她说:“瞧你娘把你养的这么好,等你夫家来人,都不认识了。” 树根媳妇也笑着说:“这孩子从小就大体格子,胖点身子壮,你看那王家的二丫,身子弱的很,听说又病了,也不知道咋地了……” “说的是呢,听说二丫娘给她找了个婆家,她死活不愿意,年龄那么大了,怎么就喜欢在家呆着呢,早晚要出嫁的嘛!” …… 纪晓北听着,心里跟明镜似的。 以前她不想嫁人,是高不成低不就,现在不想嫁人,是因为看上我家海峡了。 呸@!我家海峡可看不上你,我家海峡志存高远,读书的料子,以后当官的命。 说到海峡读书,等把地里的活儿安排完了,就考察他的教学成果。 “宋婶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二丫心里有人了,所以不想嫁……”纪晓北眨眨眼说。 宋婶子和树根媳妇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说:“不可能,咱村的,和她年纪差不多的,都娶了亲,剩下的歪瓜裂枣,她看不上的。” “有没有可能是别的村里的,不是咱村的?” 宋婶子:…… 树根媳妇:…… 纪晓北看着她们:你们两个明白了撒? 两个人摇摇头,异口同声地说:“这丫头子,太不要脸吧了。“ 树根媳妇说:“自古父母之言媒妁之言,怎么能自己私定终身呢,被人笑话死了。” 纪晓北挪动着酸麻的腿,胖了真蹲不下呀,窝的肚子喘不过气来,这几天上茅厕腿脚都麻。 纪晓北:啊,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就要被笑话死,我这种还不被沉塘呀? “不是,树根婶儿,谁还没个喜欢的人了,咱都是女人,看到喜欢的人万一把持不住,给他表白了呢,我说是万一哈……”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树根婶子的脸就红了,咳咳咳。 “有啥呀?北又不是黄花闺女了,都嫁人了,想男人是正常的,二丫就不一样了,她还没嫁人就想男人,羞死人了!” 宋婶子狠狠地把一棵秧苗按到泥土里。 纪晓北咽了一口口水不死心,怎么她们的脑瓜子就掰不开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过了青春期身子开始发育了,难免对异性有好感,也就是说,谁都憧憬美好的事物,女孩子看到好看的男孩子……” 两个婶子瞪着眼看着纪晓北,一脸懵逼。 宋婶子关切地说:“北呀,你婆家那边的门道就是多,婶子没出过门,也听不懂,你累了歇会儿去。“ 树根婶子也劝说:“对,你身子刚好,这里热,去歇着吧!” “不是,我……我算了吧,白费口舌……”既然话聊到这里了,想问的总要问一下。 “婶子,我有些好奇哈,我家纪德才怀了小驴,瞧那肚子大的,几个月才下崽子呀?”纪晓北一脸清纯地问。 第111章 普及孕期知识的热心婶子 “哎呦,这个你可问住我了,我家没养过驴,真不知道。”宋婶子说完,看向树根媳妇。 树根媳妇噗嗤一声笑了说:“你管它几个月下崽,它该下了自然就下了呗,等着就行!” 知识渊博的宋婶子想给纪晓北补充点其他的知识。 “驴什么时候下崽我不知道,但人啥时候下崽我是知道的……”宋婶子得意地说。 树根媳妇不甘示弱点头说:“对对,这个我和你宋婶子都有经验,你想问啥随便问。” 纪晓北一拍大腿:娘呀,来了,都是我需要的! 纪晓北还没开口问,传播知识的两个婶子就说上了。 从怀上了月水消失,到肚子什么时候隆起,到有轻微胎动,到后来娃子在肚子里咕噜噜地蹦跶,最后瓜熟落地都讲了一遍。 尤其把生孩子时候的惨烈场景说的尤其详细。 “我生铁蛋的时候,第一次生没经验,那个血流的呀,我差点见了阎王爷,我婆婆说,那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呀……” “谁说不是呢,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我生老大那会儿,那孩子头大呀,卡着就是出不来。 我婆婆用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拽出来,还是你婆婆利索,手起剪子落,就把下面剪了一个大口子,孩子就出来了……” 里正媳妇是个接生婆,村里大孩子都是她接的生。 纪晓北听的心惊肉跳,捂着脸蹲了下来。 “你瞧把孩子给吓的,其实也没那么恐怖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宋婶子说。 纪晓北的笑比哭还难看,哆嗦着嘴唇说:“婶子,我去喝口水,渴,渴了……” 两个婶子凑到一起,说女人之间才能说的,那些不可描述之事了。 纪晓北听着她们咯咯咯地笑,整个人都不好了,肚子绷得紧紧的,像石头一样。 真的太害怕了,说不好,要命丧纪家湾了。 “你怎么了?”付季昌看到纪晓北一脸苍白地站着发呆。 “问什么呀,有你什么事?男人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一边待着去,别挡路。” 付季昌:我怎么了,怎么不要脸了? 周围宽阔地能打滚,我哪里挡路了? 盯着纪晓北圆滚滚的背影,付季昌一脸懵逼。 “腰子堂哥,东家怎么了?”海峡走过关切地问。 “问什么问,没事儿一边待着去,别挡路!”付季昌没好气地说。 海峡老师:…… 纪晓北炸着两条胳膊就回了家,林氏在院子里数秧子,见大闺女气恼恼地回来了。 “北呀,怎滴了这是?”林氏上前问。 “娘,啊……娘呀……”纪晓北抱着林氏哇哇大哭起来,她真的不想生孩子,她怕疼,怕死,死了也好,怕穿不回去,见不到郑果。 “北呀,北……“林氏吓得脸色惨白,大闺女从小就没这么哭过,遇上事了这是。 “娘,我不想死呀!我怕疼……”纪晓北呜咽着哭哭啼啼。 “不怕,北不怕,有娘在,有娘在……”林氏搂着硕大的闺女安慰着。 在林氏怀里哭够了,纪晓北抬起泪眼又笑了,说:“娘,我就是不想走!” “不走就不走,怎滴啦,就现在咱这生活条件,你不想再嫁人,就在家跟娘过。” 林氏心疼大闺女,这么多天来,关于她婆家的事,她一个字也不敢问。 这一定是在柳家受了天大的罪,大闺女想起了伤心事,才哭成这个样子。 她在心里把柳家的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骂他们祖坟被人扒了,骂他们生儿子没屁眼…… 骂完自己呜呜呜地哭了。 纪晓北搂着林氏,娘两个又抱头痛哭了一场。 “娘,你真的同意我不嫁人,在家跟你过?那石头能同意?”纪晓北泪眼婆娑地问。 “石头现在都听咱俩的,等以后娶了亲,就分家单过,晓菊晓花以后嫁人了,就剩下咱娘俩了,有啥事跟娘说。 娘以前是软弱,现在娘也豁出去,怎么都是一辈子,你爹不在家这么多年,还不是娘一个人把这个家撑起来了。 你回来之后,咱家才能过成这个样子,等娘死了以后,石头要是不管你,我就,我就从坟头里爬出来,把他大卸八块……” “娘……”这个太害怕了,您还是老实地在坟头里待着吧,我也不需要石头养。 纪晓北觉得今天是个很好的时机,天时地利人和。 想把肚子有娃的事提前给林氏交个底,让她替自己掩护着点,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在外人面前露了馅,可就完犊子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泪立刻就涌了出来。 刚要开口,林氏瞪大了眼睛,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脸色苍白地说:“北呀,你不嫁人,你死后埋哪呀?” 纪晓北:我嫁人就是为了死后,能有地儿埋? 纪晓北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 不对呀,我死了,我啥都不知道了,我管我自己埋哪呢? 她回过头来劝说林氏:“到时候,没地方埋我,我就曝尸荒野,让野狼吃了……” 林氏慌忙捂住纪晓北的嘴,流着泪说:“可不能瞎说,落叶归根,入土为安,自古就是这样的……” “那我……” “你这样,到时候让石头给你找个冥婚的,你埋在那男人家……”林氏一脸认真地给纪晓北出主意。 纪晓北真急眼了,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娘,你怎么把我带偏了,我不是想和你讨论埋在哪里的问题,我想说的是肚子的问题……“ 林氏盯着她的肚子,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胖点吗,没事儿,娘觉得挺好的,胖点身子骨壮,石头到时候要嫌弃定棺材废木料,我就把他大卸八块……” “娘,你听我说,我的肚子……”话到嘴边了,就听到大门被咣当一声打开,两扇门板差点被撞下来…… 纪晓北怒不可遏攥紧了拳头:是谁?是谁破坏了老娘烘托好的气氛…… 第112章 不要污蔑我表姐 差点被大卸八块的石头,冲了进来。 “娘,你为什么死了也不放过我?”石头一脸的冤屈和不解。 纪晓北:我酝酿了好久的情绪,被你给弄没了,信不信现在就把你小子给卸了…… “我是说,以后你不管你大姐,我就……”林氏怒哼哼地说。 “我哪里说不管大姐了,大姐在家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我绝对半个不字没有,要是我反悔的话,我就……“ 石头捡起地上的一根指头粗的小棍子,咔嚓一声,小棍子断成了两节。 纪晓北:那是我用来拌鸡食的…… 纪晓北瞪了石头一眼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种地?” “我回来跟大姐说一声,村里好多人去了咱们荒地那,说看咱们怎么种草药!”石头说。 村里人都不种,就咱家种,万一被偷了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娘,去看看!” 三个人快步往荒地走。 纪晓北还担心一个事儿,山坡后面没有开荒的那块,隐藏着一口山泉。 万一被村里人发现了,纪里正非得气死不可! 村里打井的钱好不容易收齐,打井的师傅今天刚到,正在小河边找合适的井眼…… 这口泉水水流很细,根本不够全村人喝的,而且在自家地里,也是自己发现的,这口泉就是咱家的,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 刚到山脚下,就望到了围着好多的人。 “你们家种不种呀?” “我家不种,地里就孤零零那点苗了,毁了可惜,说不定秋天还能收两袋子粮食,种这个,又不能充饥,还是算了吧!” “就是的,药材秧子还需要花钱……打井刚拿了那么多的钱……“ …… “婶子大娘们,咱别在这里围着了,有啥想问的,问我就好了!”纪晓北站在驴车上扯着嗓子喊。 “晓北呀,你婆家那边真的种这个?” “晓北呀……” 她们问的都是车轱辘问题,纪晓北最后解释了一次,种与不种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知母是一种药草,耐干旱,不怕风沙……” 纪晓北把郑果给她查的背书似的说了一遍。 下面又是一阵骚动。 “婶子们,你们回去好好商量,如果想种,不懂的随时问我,不过不敢保证最后结果如何,不想种的就好好种粮食,天气这样,我们谁都没办法,也是走一步瞧一步,大家都散了哈,散了……” 那边干活儿的工人,时不时地冲这边看,太分散他们精力了。 按照这个进度,明日就能完工。 人们吵吵着正要走。 二丫混在人群里,怨恨地朝纪晓北看过去。 纪晓北就当没看到,关于她和海峡的事,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给二丫说。 “纪晓北!”二丫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 “嗯?”纪晓北朝她看过去。 “你和马海峡是什么关系?”二丫红着眼眶突然问。 “我和马海峡?我是表姐,他是表弟呀。怎么了,他来这么多天,你还闹不清我两个的关系?”纪晓北顿了一下,笑呵呵地说。 她在给二丫留面子,这么多人,当众戳穿她,她的名声就毁了。 “表姐,表弟?天天一起吃饭,在他家吃完饭,还要送你回家,你表弟对你真好呀!”二丫阴阳怪气地说。 已经走了一段路的婶子大娘们,听到二丫的话,赶紧转身回来,个个眼睛贼亮,准备看热闹! 怎么回事? 那个小白脸不是林氏的远房侄子吗? 他和纪晓北…… 天哪,婆子们好奇地张大了嘴巴。 “二丫,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是对我不满可以说,别带上马海峡。”纪晓北拧眉。 “哎呦,这么护着小表弟呀,怪不得呢,我说你表弟怎么心甘情愿,在你家当牛做马呢?” 二丫挑衅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二丫,你别瞎说,我表哥是个读书人,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呢……”晓菊听到了,跑过来生气地说。 “读书人,读书人都是睁眼瞎吗?看上一个有夫之妇,长得比男人还粗大的女人?”二丫讥笑着,脸上飞过两道羞红。 围着的婆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捏着手指,心里暗暗地想: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晓菊要被气哭了,没想到二丫一个没出阁的姑娘,竟然说出这种没羞没臊的话来。 人们纷纷看向纪晓北,她在纪家湾住了这么久,也不见她夫家来人,人们心里都暗自琢磨,这里面是不是有事呀! 纪晓北:被男人拒绝了,到处乱咬人,这条疯狗还真得治一治! 不知什么时候,马海峡从人群里钻出来了。 “二丫,你红嘴白牙污蔑我表姐,我表姐是我表姐,我是我……”马海峡气的满脸通红。 这本来是他和二丫之间的事,她竟然无耻地扯上了纪晓北,太可恶了。 “马海峡,人面兽心的东西,号称读书人,竟干那不知羞耻的事,你和你表姐说,你都对我说过什么?” 二丫突然转向了马海峡。 马海峡被倒打一耙,结结巴巴地想解释,他一生气,嘴巴就失灵,支支吾吾,红头胀脸的说不出话来。 “哎呦,看着挺好的一个小子,竟然干出这样的事……” “是呀,不能留在村里……” 婆子们小声地窃窃私语,又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看着瞠目结舌的马海峡,心里那个气呀,这孩子平时那股子贫劲儿去哪了,关键时候掉链子了! 二丫把眉毛一挑说:“你不敢说了吧,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纪晓北把宽大的袖子往上撸了撸,上前一步说:“看到要看看是谁做了亏心事……” 二丫抬头看了一眼纪晓北铁黑的脸,吸了一口冷气。 “昨晚谁在马海峡家门口,哭哭啼啼?”纪晓北冷声问。 第113章 我娘不想让我科考了! 啊?婆子们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下文。 二丫的脸忽的红了,她瞪着眼睛怒视马海峡。 马海峡身子一挺说:“二丫,我每次见到你都躲着你走,你想清楚了,这事闹大了,对你不好。” 马海峡觉得这个事,还是不说出来好,毕竟在一个村里生活。 “对我不好,还对你不好呢,闹大了,我就去县衙告你,让你背上污名,永远不能科考。”二丫奸笑一声。 海峡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纪晓北:这个女人如此狠毒,海峡还一个劲儿地给她留面子。 看来,她是不要面子的,那就好办了。 纪晓北怒冲冲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她不喜欢磨磨唧唧打嘴仗。 二丫被打的天旋地转,一下子倒在地上。 马海峡吓得后退一步。 纪晓北:放心,我不会让你背上污名的,要背也是她背。 婆子们吓得捂紧了嘴巴,天哪,这大掌要是铆足了劲儿,半边脸都得打烂了。 她们看向倒在地上的二丫。 鲜红的血从二丫嘴里流了出来。 纪晓北看向一脸惊恐的众人:“这几日媒婆子在二丫家进进出出,她一定是受了刺激,在这里胡言乱语,村里的俊小伙都注点意吧,避免生出事端,对谁都不好。” 纪晓北拉了一把海峡说:“我表弟是个胆小的人,每天两点一线,祠堂和我家,读书人嘛,心地纯良,被人污蔑了也说不出口,婶子们见笑了。“ 婆子们面面相觑,也是,看这小子一张白净单纯的脸,能有什么坏心思? 倒是二丫,整日跟在嘴碎的小媳妇后面,叽叽咕咕。 这么大年龄了也不嫁人,真是替她发愁。 “行了,婶子们,都散了吧,种草药秧子,有什么不懂得随时去问我。”纪晓北轻松地说。 婆子们都点头,不敢多说话,以后免不了麻烦纪晓北的。 等婆子们都散了,二丫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都青肿,嘴角滴着鲜血。 “你看上我家海峡了,就直说,鬼鬼祟祟地天天晚上围追堵截,算什么?”纪晓北冷冷地说。 “纪晓北,我和你没完!”二丫摇摇晃晃站起身。 “和我没完可以,但你再去招惹马海峡,我这拳头专打不知廉耻的女人。”纪晓北撩起袖子,挥挥拳头。 话音刚落,二丫娘和两个嫂子就跑了过来。 “哎呦,二丫你这是怎么了?下手这么狠,嘴都歪了,这是怎么回事呀?”二丫娘拉着二丫问个不停。 两个嫂子瞄了一眼铁青着脸的纪晓北,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站在一边,一声不吭。 二丫狠狠地瞪了两个嫂子一眼,说:“娘,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回家吧!” 纪晓北冷哼一声说:“二丫嫂子,以后多教小姑子点好,有的人你们高攀不起的,收起心思,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吧!” 二丫娘不解地看了两个儿媳一眼。 “娘,先回家吧,你看小姑一身的土,脸上可别留了疤,先回家洗洗吧。“二丫大嫂慌忙说。 两个嫂子拉着婆婆和小姑子走了。 马海峡感激地对纪晓北说:“多谢东家,给东家添麻烦了!” “你这一阵有没有好好读书,秋闱能去考吗?”纪晓北问。 “啊,秋闱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来不及呀……”马海峡慌忙说,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万一不行,白白浪费了盘缠。 而且,他娘说了,好好挣钱,娶个媳妇就行了,别想着科考科考的了,他不是当官的命。 “是怕浪费盘缠吗?”纪晓北问。 马海峡的脸红了。 “这几个月,你除了教石头他们,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温习功课,裁缝铺子里的事,我会找人做。祠堂前面太乱,我让黑塔在祠堂后面做个小木屋,你在那读书!” “东家,我,我娘……我娘不想让我科考了,让我好好挣钱,以后娶媳妇!”马海峡红着脸说。 海峡娘来了这么多天,纪晓北也看出来了,他娘不想让他读书了,觉得他不是读书的料子。 不过,纪晓北还是想让他试一试,无非就是浪费点银子。 万一真考上了,自己在政府机构就有人了,办事会方便一些。 “你娘那里,我去说,咱裁缝铺子的生意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你家不会缺银子,你放心吧!”纪晓北说。 马海峡点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东家总说裁缝铺子,现在就娘一个人,怎么开裁缝铺子呀。 纪晓北大踏步地走了,直接去了找了海峡娘,把海峡读书科考的事说了。 海峡娘虽然面露难色,但也没拒绝说道:“多谢东家,那就让他再试一年!” 海峡娘进屋拿出来一件衣服说:“东家,我先用旧衣服打个样子,做出来差不多就是这子,腰带坠子流苏什么的都没缝!” 纪晓北接过来一看,心里暗自欢喜:海峡娘这么快就缝了一件,看着有模有样的,这针线活儿,比尤二姐铺子里的好多了。 “婶子,你昨晚做了一宿吧!”纪晓北看着她红红的眼睛问。 海峡娘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没事儿,就是费些灯油!” “等会儿让小七跟我去拿些灯油过来,别吧眼睛熬坏了,咱这铺子没你不行呀。”纪晓北笑着说。 海峡娘得到东家的赞赏和认同,开心的很。 两个人趴在床上,比对着图纸又改了改。 “婶子,明天我把要的布料颜色给你配出来!”纪晓北说。 “婶子,咱这还得要招几个人,给你打打下手,你有空指点她们一下,以后活儿多了,你一个人也干不过呀。” 海峡娘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个意思,裁剪完,缝制需要的人多,还有编坠子的也要人。” 纪晓北很担心村里招不到合适的人,她观察过街上孩子的衣服,都是粗针粗线的,只保证不露肉,美观度为零。 而且村妇们的手粗糙的很,像宋婶子那样的抹一把脸,脸都能被撮下来一层皮,实在是干不了这样的细致活儿。 只能从年轻的小媳妇和小姑娘们中间培养。 “婶子,你除了要做衣服,还要教授小娘子们女工,以后会很辛苦,从这个月起,每个月除了工钱,再给你添20斤白米,10斤白面吧!“ 第114章 千金散尽还复来 海峡娘急的直摆手:“东家,不用,我顺便就教了!” 纪晓北说:“不能是顺便,我们村的人都不大会做活儿,你瞧街上孩子们的衣服就看出来了,你得找专门的时间去教她们,先整体教,然后再个别指导,……” 海峡娘点头,任务量确实挺大的,自己还瞎推辞。 幸亏东家是实心给,要不然自己真亏了。 纪晓北笑笑说:“婶子,熬过两三个月,等她们变成了熟练工,你就清闲一些,不过也不一定哈,或许咱能接到更大的单子呢。” 海峡娘激动地摩拳擦掌,热血沸腾,浑身的力气都没处用。 她觉得自从遇到了纪晓北,自己家的日子蒸蒸日上,她又恢复了前几年的意气风发。 暗下决心,必须让海峡好好读书,万一能考个一官半职,这后半生的日子就好过了。 海峡娘只顾着激动了,纪晓北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海峡从院子里进来了,红着脸说:“娘,我……” 马婆子脸上的笑意都包不住了说:“海峡,你快去读书,争取今年秋闱考一次,娘觉得你没问题……” 海峡:昨晚娘还劝自己,好好挣钱娶媳妇的,怎滴变化这么快呢。 “愣着干啥,还不快去看书,东家过来都给我说了,还每月多给咱家20斤白米,10斤白面呢……“马婆子说完,进屋就倒腾布料去了。 马海峡愣愣地站在门口:东家的话真比圣旨都好用,他和娘掰扯了好几天了,娘死都不同意自己科考,纪晓北几句话,娘竟然改变了主意。 马海峡脚步轻快地去了屋里,拿起书本,放心大胆地念了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另一间屋里大妮儿认真地听着,一脸羡慕地看着马小七,她哥哥念书真好听呀! 突然大妮儿不解地问:“小七,千金小姐散尽了,还能回到你哥身边呀?” 小七疑惑:…… 大妮儿:你仔细听! 马海峡:“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小七一脸得意:“我哥是富贵命,千金小姐都上赶着来!” 大妮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晓菊和晓花暗自开心,我们以后会有很多的师娘吗? 两天时间,纪晓北家地里的秧子都种下了。 纪大辈子的两个儿子,拉着一车的知母秧子,撅着腚在地里种,一边种一边嘟囔:“爹看那纪晓北种啥,就跟着种,纪晓北才活了几年呀,见过个啥,爹竟然听她的。” “哥,你就别说了,咱要想爹好好活着,就赶紧种完!” “不过在山坡上的这会地里种也不心疼,反正也长不了啥……” …… 村里还有几户也跟着种下了,都是在山坡上的薄田里种的。 祠堂里,马海峡写了一张告示,准备要招工。 纪晓北把红红的大纸拿在手里,左看右看,认识的真没几个。 付季昌在一边研墨,轻轻地飘出一句:“东家,拿反了!” 围着的几个人好奇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狠狠地瞪了付季昌一眼:我故意的,反正我也不认识,正反有关系吗? 纪晓北看付季昌墨研的挺熟练,一滴都没溅出来,刚才自己研墨,弄的满桌子都是。 “帮我念一下,上面写的啥?”纪晓北递过红纸。 “都是按照你说的写的!”付季昌说。 “我刚才说啥来着,忘了!” 付季昌拿过红纸,念了起来。 纪晓北抱着双臂看着,惊奇地问:“你识字?” “嗯!”付季昌轻轻点头。 纪晓北心里一下子泄了气,那次让他去听海峡上课,他靠着门板睡的天昏地暗,以为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睁眼瞎,没想到…… “你不是,上课就睡觉的吗?”纪晓北不甘心地问。 “是呀,但那影响我识字吗?”付季昌不解。 纪晓北:…… 好吧,请开始你的表演! 纪晓北把红纸摊开放到桌子上说:“请付先生帮着写副对联吧!” 付季昌说:“你的铺子还是先起个名字吧!” “起好了,就叫郑果手工铺!” 付季昌嘴里默念:“正果手工铺……” 半晌之后他问:“修道有所证悟,谓之证果,你懂佛教?“ 纪晓北愣了一下:佛,佛教,郑果的名字和佛教有啥关系? “我不懂什么悟,修什么道,总之我的铺子就叫郑果手工铺,郑果的郑,郑果的果!” 纪晓北研着墨,催促他赶紧写对联,等着和招工告示一起贴呢。 付季昌眯着眼想了一下,挽起袖子,刚要挥毫泼墨,就看到砚台里的墨打着转儿飞了出来。 “你,慢,慢点!” 纪晓北的眼睛正盯着门口,寻思要往哪里贴呢。 手下的砚台被转的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砚台掉到了地上。 “啊……”再看付季昌的衣服,整个前襟被浓墨重彩了。 “不是,对不起,我把这个当成绞肉馅了!” 纪晓北刚去幼儿园上班,经常帮着大师傅绞肉馅,搅顺手了! 付季昌:你是绞肉机? “快别喊,赶紧收拾了,让海峡看到,他非得心疼地上吊不可,墨汁我用的他的,砚台也是他的。”纪晓北慌乱地弯腰收拾。 娘的,蹲,蹲,蹲不下呀! 就听到撕烂一声响,她就觉得后背凉嗖嗖的…… “腰子表弟呀,对不住了,你自己收拾吧,记住对联写好,和告示一起贴好……” 说话间,纪晓北扯过一张红纸,披在上身就往家跑。 大辈子老爷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在路上,远远地看到一个披着红衣服的大汉跑过来。 娘呀!这是谁家的汉子披着媳妇的红盖头出来,可真是丢死人了。 他慌忙贴了墙根,把身子靠在墙上,免得被大汉给冲撞了。 近了一看,这不是纪晓北嘛? “辈子爷,今天我家郑果手工铺子开张,我高兴,高兴!” 说完纪晓北又飞奔而去。 大辈子爷爷高兴地咧着没牙的嘴笑,纪家湾都没开过铺子,这可是第一家。 他本想去看打井的,直接拐弯去了祠堂。 又碰到几个婆子,纪晓北心里骂道:怎么这么倒霉! 还没等婆子们反应过来,纪晓北边跑边笑说:“婶子,我家郑果手工铺开张,一会儿发喜饼,快去看看吧!” 几个婆子一听有喜饼吃,撒开双腿就朝祠堂跑去…… 第115章 发喜饼 纪晓北还没到家,就看到村里的一群孩子朝祠堂跑去。 “祠堂发喜饼了,快去呀,走哇……” 纪晓北一路飞奔到家,路上没人注意她的怪异形象。 毕竟,村里发疯的人常常有,祠堂发喜饼这事千载难逢。 纪晓北: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不过是浪费几个喜饼的事…… 郑果放在冰箱里的小点心,太甜了,这一阵吃不下,腻得慌。 大门呼啦被推开,正在熬制浆糊的林氏扭头,刚要骂石头,就见纪晓北披着红纸跑了进来。 “北呀,风风火火的像石头一样,有个女子的样儿吗?”林氏骂。 “不是娘,破了,破了……”纪晓北气喘吁吁。 “破了,红纸破了?……” 纪晓北呼啦把红纸掀开,转过后背给林氏看。 宽阔地后背上呲着一个大口子,露着白白嫩嫩的肉。 林氏:我滴亲娘呀,好好的衣服撕成这个样子? 纪晓北不好意思地裹了裹前襟儿,有点瘦了! “刚做的衣服怎么也瘦了,娘的你也穿不了,先穿你爹的吧!” 林氏进屋拿了一件异常肥大的上衣。 纪晓北:这个,这么肥大,确定我能穿? 套到身上,刚刚好,这个?纪晓北表示难以接受。 林氏说:“衣服是扁平的,你是滚圆的,看着肥大,套到身上就正好, 你瞧多合适,抽空让海峡娘帮你量一下身子,多做两件,咱家有的是布料!” 纪晓北:林氏,你确定,我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料子适合我? 换好衣服,娘俩端着一大锅浆糊,准备去祠堂,黑塔急冲冲地跑了进来。 “东家,不好了,不好了,祠堂那去了好多的人,都要喜饼……” 林氏把大锅往地上一放问:“什么喜饼,谁要发喜饼?“ 黑塔把嘴里的口水咽下去,指了指纪晓北。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娘,讨个吉利,今个咱们郑果手工铺子开张,开张吃喜饼大吉大利,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林氏犹豫着点点头,话是这么说,可那喜饼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塔子,你端着浆糊先去祠堂贴告示,我去烙饼!” “娘,不用烙,我上次去县里带回来的小糕点还有些,当喜饼就行了!”纪晓北说。 林氏死活不同意,那可是买来的,精致着呢,让他们吃了,可惜! “不是,娘,你想呀,你烙的饼,不好切得太小,太小显得咱抠搜,拿不出手,喜饼不一样呀,那么一小块就把他们打发了。” 林氏觉得大闺女说的有道理,把灶膛里的火泼灭,跑步跟着纪晓北去了祠堂。 到了祠堂,两个人都惊呆了,不是那么回事呀! 付季昌、石头、海峡加上晓菊她们,扯着嗓子跟她们解释: “大爷,奶奶,婶子大娘们,今天我们手工铺子开业,欢迎大家来捧场……可喜饼的事,真没有呀!” “不是说要发喜饼吗?哪里有喜饼呀?” “是呀,纪晓北说要发喜饼的……” 人们叫个不停。 “乡亲们,咱们手工铺子要招工的,快去看看,有会针线活儿的,手巧伶俐的都可以报名,那边,那边红纸上贴着呢……” 付季昌的嗓子都喊哑了,没一个人听,都嚷嚷着要喜饼。 纪三奶看付季昌一头的汗,过去就挡在了付季昌面前,怒指着叫嚣的人喊: “咋地,让一块喜饼馋死你们了,瞧把这孩子给急的,他又不是东家,你为难他做什么……” 纪三奶的声音,淹没在一群人的欢笑声中…… 纪晓北匆匆赶到了,娘呀,瘫在家里的老太太都抬来了, 一个坐在门板上的老太太见到纪晓北,喜的直挥手。 肩上背着的,怀里抱着的,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 “纪晓北来了……” 人们都围了过来,张张笑脸像朵朵灿烂的向日葵,颗颗脑袋喜滋滋地歪向纪晓北。 纪晓北:我是不是应该大声把歌唱,我是个太阳,暖哄哄的太阳,把人们的心房照亮…… 纪晓北踮踮脚,还是矮了些,她踩上门前的一块大石头。 石头一趔趄,纪晓北的身子一歪,吓得身边的纪三奶后退了几步,被砸到可了不得。 纪晓北稳住地盘,居高临下振臂高呼: “大家别急哈,今天都有喜饼吃,我家手工铺子开张,今个高兴。 吃完喜饼,会做针线的,会绣花的都留下来登记一下,咱们铺子招工啦……” 纪晓北让付季昌去镇上再买些糕点回来,冰箱里的不够分的呀…… 林氏强撑着笑脸接受别人的道喜,心里疼的都抽抽了。 “来,都有哈,每人一块哈,等咱铺子赚了钱,再给大家多买!” 纪晓北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块又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摆到桌子上。 前面的人眼睛瞪的贼亮,心里纳闷:她这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果子呀! 纪晓北:幸亏穿了纪大牛的衣服,宽大无比,好出货! 郑果给她放了好多的东西,酥脆饼,小糖糕,紫薯糕、仙贝饼、糍粑饼、蜂蜜糕…… 个头不大,胜在精致味道好! “每人只能拿一块,看好了再拿!拿了不能反悔,不退不换!”纪晓北喊。 现场都是吸口水的声音,点头像是鸡啄米。 “闺女,大辈子爷爷给你看着,谁敢不遵守,清出族谱!” 纪大辈子用手绢捂着嘴,生怕口水喷出来。 “那辈子爷您先选!”纪晓北说。 村里人都没意见,大辈子爷爷最老,有资格先挑。 大辈子老爷爷活了这么多年,真是开了眼,这么好看的东西,确定是吃的? 大辈子爷爷没犹豫,选了一个粉粉软软的棉花糖。 纪晓北:童心未泯的大辈子老爷爷! …… 林氏和宋婶子,虎视眈眈地在一边看着,生怕有人多拿。 纪大辈子坐在纪晓北身边,眯着眼睛瘪着嘴,细细舔着棉花糖。 “都别挤,没吃过果子糕怎么滴,那么着急呢,没看晓北这孩子都出汗了吗?” 纪大辈子爷爷呵斥着小辈人。 小辈人不服气地剜了他一眼:你都吃上了,还指不定谁没吃过果子糕呢! 人们一边拿,纪晓北一面往桌上摆…… 果子糕源源不断地从袖子里拿出来,人们惊讶地盯着纪晓北的袖子…… 第116章 纪家老屋来挑事儿 纪晓北抖抖袖子,笑着说:“别看了,身上没有了,就剩下肉了!” 婶子们嘿嘿一笑,伸手去拿糕点了。 就在桌上的糕点快被分完的时候,付季昌提着几包点心回来了。 镇上买的糕点没那么精致,不过胜在块大,后面的人也都喜滋滋的。 轮到阿云了,她瞅了一眼桌子上的糕点, 不满地说:“纪晓北,我们排在后面的人可吃亏了,这糕点一点都不好看。” 站在她后面的婆婆伸手就是一巴掌:“把你地臭嘴闭上!” 说完劈手拿了两个,推搡着阿云边走边骂:“你就是凑个人头的,爱吃不吃……” 大辈子爷爷也冷下脸来,把棉花糖仔细地用纸包好,嘴里嘟囔:“天上掉馅饼的事,挑三拣四地……” 二丫围着纱巾,把半边脸裹的严严实实,低着头伸手拿了一块,就走了。 二丫娘见纪晓北一脸灿烂,心里的气就憋不住了。 “不就给块破糕点吗,还真以为自己是观音菩萨下凡间呀……” 让一边的大辈子爷爷听了个清楚,他抬起手里的拐杖就朝王富有打去。 王富有丝毫没防备,被打的嗷地叫了一声 “族长你干啥?”王富有痛苦地拧着眉问。 “回去管管你婆娘,再惹事我就打你!”大辈子老爷爷怒容满面。 王富有撇撇嘴,不敢说话。 大辈子爷爷是村里的活神仙,不敢顶撞呀。 王富有紧张地看着自己婆娘,生怕再闹出什么事来。 这么多人看着,二丫娘也不敢过分,不再说话。 所有人都分到了喜饼,桌子上还剩了十来块, 林氏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搂到了自己怀里对纪晓北说:“行了,剩下的我收起来了。” 另一边,村里的婆子姑娘们,凡是拿过针线的都去海峡那报名了。 婆子们看海峡一笔一划地写,急的头上都冒汗,恨不得把他手里笔抢过来,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纪晓北让马海峡先暂停一下。 “婶子们呀,咱们手工铺子招的是绣娘和缝衣工,也是有要求的……”纪晓北又蹬上了大石头。 婆子们们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唉声叹气,接着就把身边的闺女,儿媳妇往前推。 海峡娘,一个个过目她们的手。 骨节变形、粗大裂口的年老婆子,主动地往后去了。 前面就留下些年轻的,手合适的,会绣工的找海峡登记。 会做针线活儿的去付季昌那里登记。 一顿筛选,一共才登记了二十来个人。 其他的人都围着,开玩笑地问纪晓北。 “北呀,啥时候给我们也找点活儿干,就是笨手笨脚的人能干的!”纪三奶快言快语地笑呵呵地问。 “三奶,等咱铺子开起来,我去府城瞧瞧,有啥营生适合咱的。”纪晓北笑着说。 这时候,从远处匆匆赶来几个人。 宋婶子拉了一下林氏的衣角说:“你们老屋的人来了!“ 林氏刚才心里还纳闷,发喜饼的时候,怎么没见到老屋的人。 这可不就来了! “老大媳妇,发喜饼怎么不早说,弄的自家人都不知道……”纪老太喘着粗气,后面跟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和几个穿着破烂的孩子。 “村里人都知道,我也没挨家通知呀!”纪晓北冷笑说。 “老大媳妇,把喜饼拿出来,剩的都是老屋的。”纪老太狠狠地瞪着林氏。 她来的路上就听说了,还剩了好多的喜饼。 林氏一改往日的懦弱,上前一步说:“娘,喜饼已经发过了,没有了!” “没有了,呸,我看到你那大表侄子提着一兜子回来了,怎么?都发完了!”纪老太咬着牙说。 二狗媳妇才看不上那几个破喜饼,她说:“大嫂,你可得弄清楚,咱们才是一家人。 你怎么任由纪晓北胳膊肘往外拐呢,咱这铺子说开就开起来了,要是找人也得先从自家人里找呀。” 纪二狗跟着说:“没错儿,大嫂,我大哥不在家, 咱家里的男人就是我和三弟,你有什么事,找我们, 怎么说表侄子都是外人,钱呀什么的,交到他们手里总归是不放心的。” 纪晓北:呸!交到你们手里就是肉包子打狗。 林氏:呸!放屁! 林氏看到纪老婆子那张脸,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她说:“这铺子是晓北一个人开的,我也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有什么事你找晓北!” 纪晓北笑着是:“二叔说的是,铺子还是自家人经营着比较放心, 我这铺子呢要情不少人,买布料,买丝线穗子扣子都要钱。 现在我欠县里铺子里100两银子,你二叔二婶你们想管可以, 你先拿20两,三叔三婶你们也拿20两,剩下的我出……”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二狗媳妇和三虎媳妇倒吸了一口冷气。 心里暗暗骂:tnd,做梦吧! 纪老太咳了一声说:“你二叔三叔家没那么多钱, 你把他们安排进来做些事,一个月一人1两银子就行。” 二狗和三虎都跟着点头,两个媳妇也都很满意,还是娘主意多。 林氏气的要冒烟了,铺子还没开呢,自家人倒是先来捣乱了。 林氏气恼恼地说:“不行,铺子一个月挣的钱,都给你们了,要不这铺子我们不开了,你们来开吧。” “大嫂,你别激动呀,二狗和三虎来了,说不定就能挣钱了。”二狗媳妇说。 林氏腿一软,往后一仰,翻了翻白眼,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哎呦……晓北娘,你怎么了……”婆子们炸开了锅。 “娘,你别死呀,这铺子咱不开了,不开了,娘……”纪晓北一拍大腿,坐到林氏身边就哭。 村里人不怕林氏晕死过去,他们怕纪晓北真不开铺子了呀…… “你们想干啥,把大活人给气死了,看我不弄死你……”纪二奶和纪三奶冲了上来,和纪老太撕吧了起来。 第117章 手工铺子招工 纪三奶的孙女大妮儿,一天挣10文钱,据说还要给涨。 纪二奶的孙女大方子,会绣活,手过关了,刚登记完,纪晓北要是不开了,她们两个不同意呀。 三个老婆子在一边互相问候父母,又喷口水又踢腿的打作一团。 这边宋婶子和树根媳妇一边劝纪晓北,一边骂二狗媳妇不是人,把自家大嫂都气死了。 其他的妇人虽都没下手,但都握紧了拳头,只要宋婶子一动手,她们就上,非打死这两个断了她们财路的狗女人不可。 二狗媳妇和三虎媳妇一看大事不好,恐怕要被全村人群殴,她们两个拉着手就跑。 纪老太一看两个儿媳妇跑了,反应过来不能硬扛,赶紧收手,跟在儿媳后面往家跑。 妇人们打架,二狗和三虎也不好插手,骂骂咧咧地也走了。 纪大辈子跃跃欲试地想教训纪二狗,被两个儿子压着,动弹不得。 “北起来,人走了!”宋婶子纪晓北耳边说了一句。 纪晓北马上止住了哭,对躺在地上的林氏说了一句。 林氏挣扎了两下坐起了身哭着说:“大家都看到了吧,老屋的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大牛呀,你个不要脸的,看到了吧,我们过的什么日子……” 妇人们跟着掉了几滴泪,纷纷劝:“晓北娘,今个大喜的日子,不宜哭,快起来!” “哎!确实是!”林氏马上停住了哭嚎,把眼泪一抹,站直了身子。 纪晓北:论演技,必须服林氏! 二丫的两个嫂子都登记上了,有钱不挣白不挣呀。 “已经登记的人,千万不能再干粗活了,好好养着你们的手,今天回去绣一块帕子拿过来给马娘子过目,要是可以就留下了。 手不太好的,先养一段时间,如果可以了,也可以来。”纪晓北说。 登完记的人喜气洋洋,因为手不合格被拒的,垂头丧气。 村里的婆子们拉着闺女往家走。 “中午别劈柴了,好好养着你的手!”一个婆子说。 另一个婆子听到了笑着说:“诶呀,你还真当回事呀?咱还不是为那几个喜饼。 谁知道她能不能开起来了,没听说嘛,她们的铺子还没开张,在外面欠了100两银子……” “诶呦,我就随便说说,闺女家该干活还是要干活儿的。” 那个婆子转头低声对自己闺女说:“回家把娘那雪花膏拿出来,涂上一层,听到没……” 婆子们一路都在低声窃窃私语,不看好纪晓北的铺子能开起来。 婆子们回家后,闺女要刷碗不让,要去挖野菜也不让,想去劈柴更是被骂个狗血淋头…… 不一会儿,村里的空气中飘着一股香香的雪花膏的味道。 黑塔背着一块厚厚的木板回来了,从后院走过。 海峡从他专属木屋里探出头来,一脸兴奋地问:“塔子,这木板你是用来给我做书桌的吗?” 黑塔:呸!美得你! “东家,您看这块料子怎么样?!”黑塔笑呵呵地问纪晓北。 纪晓北摸了摸,抬头说:“挺厚实的,做铺子的招牌正好!” 黑塔呲牙嘿嘿一乐说:“东家,你和我们主子的想法一致,他让我弄来做招牌……” “咳咳咳……”坐在不远处磨刻刀的付季昌咳了几声。 黑塔喜滋滋地抱着木板过来讨好地说:“主子,东家和您想……” 黑塔只觉得屁股被狠狠踢了一脚,随后是付季昌的刀片眼。 “把板子打磨光滑,就知道偷懒耍滑……”付季昌骂道。 黑塔委屈:我说错了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呀! 院子里有人陆续拿着绣工过来了。 “晓北姐,你看我这个行吗?”大方子忐忑地拿着一块帕子来了。 纪晓北看那针脚,就觉得这个欠的有点多,比小七绣的差多了。 正说着呢,二丫两个嫂子和几个年轻的媳妇拿着绣活也过来了。 比大方子的稍微好一些,但和小七的也没法儿比。 海峡娘看看了看,微微摇头,放到一边没说话。 几个人看绣娘的脸色,就知道不太好,她们自己心里也有数。 这些绣活拿到镇上去只能卖最便宜的价格。 绣的好的,都是去绣房学过的,要不就是天资聪颖,一看就会的。 而她们的经验来源于小媳妇之间的交流,和自己的瞎琢磨,这绣工都上不了台面。 又有几个人拿来了成衣,海峡娘看了看,脸色更是难看了。 纪晓北心里早有预期,心里落差也不是很大。 一群人见海峡娘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心里都没了底。 纪晓北把海峡娘拉到一边说:“表舅母,村里人现在就是这个水平,先凑合用吧,一点点教吧,咱手工铺刚开张,去外面请绣娘来管吃管住,还要发工钱,我怕……“ 海峡娘赶忙说:“晓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她们那水平,把好布料给糟蹋了!” “您只管好好教,其他的事有我呢!”纪晓北安慰道。 和海峡娘商量好了之后,纪晓北对她们说:“我表舅母看了,目前你们的手工水平达不到铺子的标准!” 一群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垂头丧气。 “不过,她觉得你们还是有底子的,想亲自教你们缝衣,做绣工!”纪晓北说。 “啊,真的呀,晓北妹子,我们可以跟着马娘子学?”大方子瞪着眼睛问。 她见过马娘子绣的花,像真的一样,太好看了。 “马娘子只教你们七天,七天以后考核,合格的来铺子做工,每天10文钱,等以后熟练了会再涨钱……” 纪晓北还没说话,大方子已经兴奋地红了脸,她愿意跟着马娘子学。 “不过,学习的七天没有工钱!你们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如果可以,明天就正式开始培训。” 一群人高兴地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哪里会有人不愿意呀,去镇上的绣房学习还要花钱,马娘子免费教,谁不学那就是傻子嘛! 人都走了,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纪晓北忽的一扭头,看到槐树下认真刻字的付季昌。 一身长长地褐色直裰,腰身修长,微风抚过黑发,扫过他笔挺的鼻梁 他轻轻吹口气,潇洒地把头发吹走…… 第118章 难产的纪德才 付季昌抬头,正好对上纪晓北的眼睛,好像不是在看他,是在看木板上的字。 “怎么了?”付季昌问。 “你写错了!” 付季昌:…… 郑果的郑繁体字是“鄭”,纪晓北是认识的,郑果的印章都是这么刻的。 而付季昌写的是正字,绝对是错的。 付季昌说:“修行得道,成正果,铺子最后会越来越好,没有错呀……” 纪晓北想了想,也罢,正果手工铺子也挺好听的。 最重要的是“正果”这两个字都好写,以后签名的时候方便多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到马海峡遛着墙根,鬼鬼祟祟地往外跑。 “马海峡不好好读书,去哪里?”纪晓北振臂喊了一声。 “我,我那个没事儿,累了出去溜达溜达……”马海峡吓得贴了墙角,支支吾吾。 “读书读累了,去屋里和小七她们琢磨点新花样,换换脑筋……” 马海峡:不,我不去女人堆里…… 石头站在门口,急的一头汗,直冲他招手,两个人还隔空对起了口型。 付季昌收了刻刀,不解地看着两个男人对哑语。 “怎么回事,说!”纪晓北吼了一嗓子,屋里编手链的几个人好奇地冲外看着。 “表姐,真,真没事儿……” 纪晓北见他一副便秘的样子,想说又不敢说,气的撸起袖子就朝他去了。 “姐,亲姐,我说,我说……”马海峡抱住头,“你娘不让告诉你!” “我娘不让说的,啥事?还瞒着我!” 海峡见纪晓北出神儿,弯腰从她身边溜走了,一溜烟不见人影了。 付季昌眉头拧了拧,好像想起了什么,说:“你在这里忙吧,我去看看!” 纪晓北心里被堵的不行,到底什么事呀,这几个神神秘秘,不行,得回家去看看。 刚走到胡同口,就见石头出来了。 “石头,干啥呢?鬼鬼祟祟的”纪晓北问。 “姐,没干啥,你怎么回来了,你快去地里看看咱们的秧子,长得好不好?”石头慌里慌张地说。 纪晓北伸手推开他,大踏步朝家走去。 “姐,娘说,娘说让你去地里的,不让,不让你回家呀……”石头死命地拉住纪晓北。 他们两个在胡同里拉扯的时候,院子里传出纪德才痛苦的声音:啊……啊……啊…… 德才? 德才怎么滴了,纪晓北飞也似的朝家跑去。 奔到大门口,她就后悔了,几个人围着血淋淋的纪德才…… “娘……”纪晓北失声叫道。 “北呀,你怎么回来了,不能看,快走开……”林氏拉着她就往外走。 纪德才趴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想站起来,两条后腿像面条似的软,怎么也站不起来,身下的稻草被血浸透了。 “德才……德才生了?”纪晓北吓得脸都白了。 “是呀,北呀,你快回屋去,血呼啦啦的,太吓人了!” 纪晓北看的心惊胆战,只觉得肚皮发紧,小腹下坠。 付季昌双手都是血,看了纪晓北一眼,低声说:“这个不适合女子看,你还是进屋吧!” 林氏把吓呆的纪晓北拉到了屋里,就出去了。 纪德才在院子里翻腾打滚,嚎叫了好久,直到筋疲力尽,瘫软在地上。 林氏急的在院子跺脚:怎么回事呀,怎么就生不下来呢,一定是太大了,天哪,可怎么办呀? 纪晓北在屋里吃了两块甜点,但心脏还是突突突地跳。 林氏让石头把里正媳妇叫过来,会给人接生,牲口的一定也能行吧! 里正媳妇来了,拿着剪刀站在纪德才后面,心里直打颤:应该和人差不多的吧! 在林氏的催促下,里正媳妇终于下了剪子。 “出来了,头,头出来了……”石头惊叫一声。 有人安抚纪德才,有人往外拉,有人按肚子,可那小驴就是出不来。 纪德才嘶吼一声站了起来,疼的浑身直哆嗦…… 石头哭着安慰德才,林氏也哽咽着不知怎么好,付季昌束手无策,黑塔唉声叹气…… 三个男人,两个婆子愁的要死了…… 林氏:一头健壮的小驴能卖七八两银子呢,它出不来,纪德才也活不了,天呀…… 纪晓北在屋里坐立不安,院子里的纪德才急躁地转圈圈。 纪晓北害怕是害怕,但她也不能看着纪德才一尸两命呀。 不过,她不是兽医,也没办法呀! 临死之前,得给它弄点上路饭吃吃,这个她可以做到。 她从冰箱里拿出了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上次德才跟着进城,纪晓北吃苹果,喂过它一个,它很爱吃。 纪晓北开门出去了,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谁也没心思阻止纪晓北。 纪德才是纪晓北带回来的,怎么也得让他们告个别。 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纪晓北。 纪德才流泪祈求地看着纪晓北:主子,我不要生宝宝,疼死了,狗日的马德彪呢,啊……啊……呃……! 纪晓北眼眶湿湿的:先吃了这个,我给你去找他娘的马德彪,渣男,渣男…… “付季昌!” 付季昌猛地听到自己的全名,吓得浑身一颤,看向纪晓北。 “去把马德彪那个渣男给我找回来……” 付季昌:渣,渣男?马德彪明明是渣驴! 纪德才眼泪横流,大口吃起来,混着鼻涕眼泪,咽了下去:好吃,好吃! 纪晓北一连喂了它四个,轻摸它的大头,低声哄着:我不会让你死的! 纪德才流泪蹭纪晓北的胳膊:嗯,一如既往软软的,要永远记住这个感觉!呜呜呜! 看着德才吃完,纪晓北转到它身后,拍拍它的臀部,看了一眼那血淋淋的部位,伸手就抓了上去:“德才,使劲儿呀,德才……” 纪晓北流着泪大喊。 纪德才:啊……呜…… 巨大的疼痛,使它失去了理智,伸腿就要尥蹶子,还没抬起来,就被纪晓北踹了一脚。 纪德才:呜……呃…… 被卡住的小驴宝宝,眼里的光泽逐渐消失,半张着嘴巴,命垂一线…… 第119章 做最大的努力,接受最坏的结果 纪晓北抬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放了手,纪德才不使劲儿,小驴生拉硬拽会被拉断头的! 真是急死人了! 纪晓北松开双手,冲到纪德才前面,抡圆了手臂,啪啪啪给了它两个大逼斗,打的纪德才哼哼着就地打了三个圈,声嘶力竭地仰头叫了一声:啊……呃…… 纪晓北站在它身后把着小驴的头,一只脚蹬着纪德才的大腚 一驴一人共同用力,哗啦一声,一股脓水流了出来,小驴顺利诞出来了! 纪晓北抱着小驴瘫软在地上。 付季昌牵着马德彪急匆匆进了门。 纪晓北放下怀里的小驴,站起身,怒发冲冠,冲着马德彪就去了 凶神恶煞地像一头发疯悲壮的母狮子。 啪啪啪啪,连着四个大耳光子,一脸懵逼的马德彪,更加懵逼着原地转圈圈,啊……呃…… 所有人目瞪口呆…… 纪晓北架着两条胳膊,大哭了起来,哇……啊……妈……妈…… 纪德才虚脱地趴在地上,流着泪冲着纪晓北:呃……呃……呃…… 马德彪半晌缓过神来:生了这是?是头小公驴吧? 付季昌扶了纪晓北一下问:“你没事儿吧?” “哇,哇,哇……渣男,都他妈的是渣男……”纪晓北推开付季昌,哭着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氏傻愣愣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去敲纪晓北的门,屋里的人嚎啕大哭,悲恸不已…… 林氏搓着双手:还是把大闺女给吓到了…… 付季昌:到底是个女人,吓成这个样子,挺让人心疼的…… 石头:小驴都生了,我姐哭个啥? 黑塔:这哭声听着像打雷,比我哭的还难听…… 里正媳妇:林氏也真是的,晓北没生过娃,让她看到这个干啥,这下子吓到了,真的吓到了…… 林氏一脸憔悴,不知所措地瘫倒在纪晓北的门前。 好一会儿,屋里才没了动静。 纪晓北在屋里把眼泪擦干,打开冰箱,留给郑果的信还原封不动地躺在角落里。 算算日子,郑果还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她和母亲交流只能靠两个小小的冰箱,最近好久都没有梦到郑果了。 她看着一冰箱的东西,没有丝毫食欲,把脏污的外衣脱掉,趴在床上想郑果。 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片吵闹声,郑果坐在看台上,拧着眉头,注视着台上较量的两个人。 上面是她的得意弟子,前一阵刚拿了区冠军,这次来市里比赛,她很看重这个孩子。 可是不知为啥,他有些放不开,发挥失误,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失误。 中场休息的时候,郑果拍拍他的肩头说:“现在拼的是心态和意志力。 你就是自己,别管别人怎么看,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放开打他,有教练在,不怕!” 那孩子点头,眼里多了些坚毅。 一片喧哗过后,比赛开始,那个孩子沉稳了很多,不急不躁,进攻后退,防护出击,对方有些乱了针脚。 郑果一拍大腿:他娘的,就是不要怕他,放开手脚干他! 郑果的处事原则:刚毅果断,大胆稳重,坚强勇敢! 她经常对纪晓北说,晓北去做吧,做最大的努力,接受最坏的结果。 纪晓北睁开眼睛,屋里灯火通明。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她床前,向她行注目礼。 “你,你们这是?”纪晓北一个骨碌爬起来。 “北呀,北呀……”林氏喜极而泣。 石头忍不住哇哇大哭了起来:“姐呀,姐……” 站在院子里的付季昌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死了?这么脆弱? 黑塔在一边哭丧着脸说:“主子,节哀呀!人死不能复生……” 纪德才轻嗤一声:娘的,黑塔,你主子才死了呢! 马德彪:德才,咱不能咒别人的主子死了,希望主子们都长命百岁! “姐,你说你饿了,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晓菊抹着眼泪笑着说。 “大姐,晓花以后好好听你的话,你以后可别晕了,吓死人了!” 晓花搂着纪晓北软软的胳膊说。 纪晓北看着这一家人,心里暗暗发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一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他们。 就像他们守护自己一样,守护他们。 一定要管住嘴,迈开腿,好好减肥,生娃的时候,别像纪德才一样就好了。 想起来,她又想哭。 哭有啥用,做最大的努力,接受最坏的结果。 “我明天早上和你们一起练功习武……”纪晓北说。 晓菊担心地看着她说:“姐,我在问你吃什么?” 林氏也一脸的忧虑,大闺女醒了不要吃的,她心里就不安稳。 晓花也跟着说:“姐,你先说,你吃啥,让二姐去给你做。” “我不吃了,真的不吃了,我要减肥。” 所有人的神色更加凝重,不正常呀,不吃饭,不是她的个性呀。 于是,晓菊做了两个鸡蛋饼,林氏蒸了一盘腊肉,硬逼着纪晓北吃完,几个人才放下心来。 纪晓北围着院子转了半宿,我不吃,她们非得让我吃。 我要不吃,她们就说我被吓丢了魂儿,呜呜呜…… 渣男付季昌拉着渣驴马德彪,跟着她转了半宿。 他困的头都要掉了,纪晓北还不放过他,最后他没办法,掏出了一锭银子,纪晓北欢欢喜喜地收了,才放他走了。 留下渣男马德彪陪着她,转圈圈。 马德彪:我和德才是真正的爱情好不,小财是爱情的结晶好不?我不是渣男好不? 溜达了半宿,肚子里的东西才下去了,纪晓北躺在床上,疲惫地闭了眼。 娘呀!减肥好难呀! 以后谁在逼我吃饭,就是和我过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晓花起来以后猛砸大姐的房门。 良久,里面都没动静。 纪晓北昨晚睡的晚,睡的正香。 晓花手都敲红了,大姐还没醒…… 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付先生他们早就去了祠堂…… “大姐,大姐,纪德才,死……死了……小财死了……”晓花搬个凳子站在她窗前,大声地喊! …… 第120章 纪晓北习武 纪德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活蹦乱跳地小财,放心地又闭了眼睛。 纪晓北:啥,纪德才死了?难产死了? 纪晓北迷迷糊糊地脑子挤进这句话。 啊……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扯了件衣服披上就下了床!~ 出门看到一脸焦急地晓花,和瞪着无辜大眼睛的小财,还有哼哼唧唧、耳鬓厮磨的纪德才两口子。 纪晓北:…… “大姐,快,去习武吧,去晚了付先生要罚的!”晓花红着脸从凳子上爬下来。 “你怎么能说纪德才死了呢?”纪晓北心里又泛起心酸。 晓花无委屈地眨眨眼:“我叫了半天,你都醒不了,才……” “啊,你叫我了?”纪晓北也很无辜,真没听到呀。 晓花看了一眼地上的工具:铲子,烧火棍,铁锹,竹竿子…… “我把院子里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了,砸你的门,你都没醒,我又怕把门砸坏了,娘打我……” 晓花委屈地想哭。 纪晓北揉揉她的头说:“行了,大姐睡的太死了,我洗漱一下马上走!” 胡乱洗漱完,拢了一把头发,纪晓北就跟着晓花风风火火去了祠堂。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马海峡正坐在院子里大声地念书。 后院传来阵阵舞棍的声音:“哈……哼……嘿……” “马海峡,你怎么不去练武?”纪晓北问。 “我,我不是读书为主吗?”马海峡从书上抬起脸来。 “读书为主,也没说不让你练武!”纪晓北拉着马海峡的脖领子就往后院拖, “不好好锻炼,考上状元了又能怎么样? 刚当官没几天,生病死了,那不白考了呀!” “啊……表姐,我……不想死呀……” 付季昌一脸正经地回过去,看到纪晓北,有些诧异,这个女人真来了? 她每天都说,第二天一定要跟着习武,却从来没来过。 听得多了,人们就当她是放屁了听个响罢了,谁都不跟她计较。 大功臣晓花小朋友,把大姐拉到付季昌跟前,邀功似的是:“付先生,人给你带到了,今天习武,我可以休息了吧!” 付季昌:这孩子,不是你说的要帮你大姐早起的嘛? 算了,不管怎么,这个胖女人总算是起来了。 “晓花去那边把教习棍子收一下,纪晓北开始热身!”付季昌大声说。 “付先生,我很热了,一路跑来的,不用热了,直接开练吧!”纪晓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也行,先站桩,调整姿势……” 纪晓北抄起了两块大石头,放到了木桩子上,抬腿就站了上去。 “石头,再给姐拿两块石头过来。”纪晓北把重心调整好后说。 “姐,你能行吗?”石头紧张地说,他不允许大姐出任何问题,否则他要哭死的。 晓花猫着腰,搬着一块大石头,憋红着脸,过来了。 “大姐,给你,我找的最大的,哎呦,搬不动了……” 付季昌紧急接过大好人晓花小朋友怀里的石头。 “你,真可以?……”付季昌谨慎地问,毕竟这个女人还是很脆弱的。 “一块不可以,两块可以,否则掌握不了平衡!”纪晓北认真地说。 付季昌又抄起一块,放到了纪晓北的左右手上。 纪晓北一手提一块十几斤的石头,稳如泰山。 这不过是站桩的加强版罢了,郑果从小就这么训练她。 郑果还能头上负重呢,自己就算了,她觉得郑果平头顶,就是被压的,每次做头发都要蓬松发顶,太费钱。 哇!大姐真是太厉害了,晓花激动地直拍手, 心里直骂铁蛋和铁球:偏偏今天不来,看不到我大姐表演杂技了…… 付季昌:眼前这个坚如磐石的女人,和吓的哇哇大哭的女人,是同一个女人吗? 一刻钟以后,付季昌主动叫停,让她下来了。 她的基本功扎实,这么练下去,没啥效果。 纪晓北扔了手里的石头,笑呵呵地走过来,付季昌吓得后退两步,笑的太奸诈,一定没好事。 “你想干什么?”付季昌警惕地问。 “我想让你教我点内功,就不用哼哼哈嘿,脸不红脖子不粗,就能轻松把我薅住的那种功夫。” 那次带着马德彪去镇上请工人,马德彪惊了之后,纪晓北想去追,被付季昌薅住了脖领子,竟然丝毫动弹不得。 她就要学他那个功夫。 “想学?”付季昌挑眉。 “想!” “每天早起练习站桩,不负重调息半个时辰,连续练习49天以后,我教你……”付季昌说完,扭头就要走。 “哎!我会站桩的呀,这样站一天都行!”纪晓北着急,一把拉住付季昌的袖子。 只听到刺啦一声,袖子……袖子被扯下来一截。 “付先生,对不住哈,你这料子不太结实,要不我让海峡娘给你做一套……”纪晓北不好意思地说。 付季昌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我要穿屋里那套衣服,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不是让你穿龙袍……” 付季昌扯过她手里的半截袖子,气恼恼地走了。 其他人看他甩着半截袖子,消失在墙角处,笑的都要打滚了。 “笑什么笑!今天加跑五圈,谁跑不完,不许吃饭!”纪晓北叉腰喊道。 海峡顿时哭唧唧…… 纪晓北不理他们,老老实实站桩,缓缓调息…… 习武结束之后,他们在海峡老师的小木屋里上课。 今天加练了五圈,个个累的半死,无精打采的,海峡软着两条腿站在前面,举着书本,嘴直打瓢……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海峡老师念着。 下面的人摇头晃脑地跟着念。 念到最后两句的时候,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这首诗纪晓北熟悉,初中那会儿,她死活背不过,郑果让她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语文老师让她在走廊外背了一个上午,她现在还记忆尤深。 她听着很满意,这几人真比自己强,把诗人的忧思和凄苦体会地如此深刻,声音都变得低沉了。 她推门走进去,海峡老师软着的腿一下子就站直了。 所有人齐齐看向纪晓北。 “背的不错,石头,你解释一下最后两句什么意思?”纪晓北问。 石头本来就泛红的脸,噗的一下更红了。 石头求饶地看着纪晓北,又看看海峡老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这两句,不太,不太好!”石头低声说。 “怎么?哪里不好?”纪晓北大为不解。 晓菊本来没脸红,可听到石头的话,脸红的比石头还厉害。 “姐,我先出去一趟……”晓菊捂着滚烫的脸,飞奔出了门。 第121章 不正经的石头 石头支支吾吾地说:“白头就算了,还骚,还短,还浑身欲念……” 纪晓北品出滋味来了,啪的一声打在石头头上:臭小子,想啥呢,能不能正经点。 海峡老师的脸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紫色,紫里透着黑,五颜六色,惊讶不已。 学的时候,夫子不是这么教的呀! 石头他,他学坏了…… 哎!海峡羞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海峡给他们解释一下这两句诗的意思。” 海峡老师挺直了脊梁:“就是白头发越挠越短,簪子都簪不住了……” 晓花睁着亮亮的眼睛问:“就像我的头发一样,短的戴不住簪子一样?” “是的,不过诗人是愁的,你的是天生发量不足!”纪晓北摸着她稀疏毛茸的头发说。 “你个小崽子,不好好跟着海峡老师上课,在院子里溜达个啥?” 林氏拎着饭篮子过来,见到石头就骂。 石头委屈地要哭了,屋里那环境真的待不了呀,要羞死人的。 “在外面站着,早上不许吃饭!” 林氏说完,气呼呼地把饭给他们送到小木屋里。 手工铺子开张以后,林氏早上做好了饭送过来。 吃完后海峡继续读书,其他人吃了就在祠堂干活。 付季昌拎着半只袖子去找海峡娘了。 “马娘子,麻烦你抽空帮我缝一下袖子呗!”付季昌说。 海峡娘从几张图纸上抬起脸,眉头拧的比麻花还紧。 “今天要是没空,明天缝也行……”付季昌赶紧说,不能耽误了马娘子的正经事。 “幺儿呀,你给婶子看看这花样子,我怎么看着肩袖这里不太对呢!” 付季昌煞有介事地凑过去看,用手指着问:“婶子,是这里吗?” “不是,是这里!”海峡娘突然意识到自己问错人了,一个大男人懂啥花样子呀。 “哈哈哈,幺儿呀,缝衣服是吧,我去选合适的线!哎呦喂,这是打架去了还是怎么滴,好好的衣服扯成这样……快脱下来!” 付季昌听话地把外衣脱了,递给海峡娘,又歪头去看炕上的花样子。 “婶子,这些花样子从哪里来的?” “东家拿来的,应该是县里的商户出的花样子吧!” 海峡娘三下两下就给缝好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缝补的痕迹。 “婶子,您这针线活儿做得真好呀!”付季昌由衷地夸奖。 外面纪晓北在喊:“表舅母,人都来了,该上课了……” 海峡娘把衣服塞给付季昌,匆匆出去了。 付季昌也跟着出去了,毕竟这制衣房外人不方便多待。 黑塔前几天搭了两个大石桌子,现在派上了用场。 学缝衣的围着一个大桌子,马娘子在教。 另一桌是学绣工的,纪晓北发了些简单的绣活给她们看,不懂的问马小七。 马小七穿着一件细布新衣裳,正襟危坐,有眼有板地回答着问题。 “小七,这个真是你绣的?”一个小媳妇压低声问。 “是,这些样子都是我绣的!”小七诚实回答。 “乖乖呀,你去绣房学过?” 小七摇头:“我跟着我娘学的!” 一群小媳妇看马娘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崇拜钦佩。 马娘子给她们讲完,又过来给绣娘讲绣工技法,马小七做示范。 大家听的认认真真,生怕漏掉一句。 “小七,你给嫂子看看,这样对吗?” “七呀,刚你娘教的针法,是这样子吗?” ……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气热了起来,绣娘和缝衣工们在太阳底下认真地学,没有一个人提前回家。 祠堂外有等不及的老婆婆抱着孩子来了,孩子咿咿呀呀地哭。 纪晓北端了一大盆麦乳精水出来,让她们喝。 “晓北呀,什么水呀,真好喝!” 纪晓北笑着说:“上次去县里买来的,解渴!” 一大盆被喝了个精光,绣娘、缝工们打着饱嗝,一脸满足地走了。 东家不收钱教东西,还给甜水喝,东家真好! 婆娘们看纪晓北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纪晓北刚要回家吃饭,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跑了过来。 “晓北姐,不好了,不好了!” 那孩子一脸的泥土,纪晓北看了好几眼,才看出来是石头的好朋友铁良。 “怎么了呀铁良?” “纪里正让我来找你的,打井,打井那出事了!人掉下去,上不来了……”铁良带着哭音说。 纪晓北来不及多问,转身就往小河边跑。 这几天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看打井的热闹。 还没到走到,就听到了男人的哭声…… 纪晓北:打井人是从外面请来的师傅,应该有丰富的经验呀,怎么会出事呢? 几个人趴在一米见方的土井处,往里看,旁边坐着两个男人装模作样地哭…… “里正,怎么回事?” “绳子断了,掉,掉下去了!” 纪里正苍白着脸,一脸木然,哆哆嗦嗦地说。 打井的地方围了好多人,还有人不断地从村里跑过来。 “里正,这多晦气呀,井没打成呢,他们的人先掉下去了,这水可怎么吃呀!”纪二狗凑过去说。 纪里正剜了他一眼,看向纪晓北问:“北呀,你主意多,快帮爷爷,想想办法!” 纪晓北瞟了一眼井口,心里暗想:我怎么救呀,目测这个井口,我这身材都下不去。 纪晓北俯身朝井口看了一眼,黑森森的一股凉风扑面而来。 “已经出水了,这孩子下去提泥浆,没想到这绳子断了……” 旁边放着一根断了的粗麻绳,还有几个泥沙筐,破破烂烂,惨不忍睹。 这么深的井,里面缺氧严重,时间长了会死人的…… 不管口井的人怎么喊,里面没有一丝声音,两个男人又开始干嚎! 村里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纪晓北把里正拉到一边问;“那两个男人怎么不下去救人?” 里正摇头说:“下不去呀,身量太大,都下到了半截,又被拉上来了!” “还得找个瘦溜点的下去!”纪晓北说。 纪里正摇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谁能让自家孩子冒这个险?” 第122章 下井救人 纪晓北理解,如果让石头下去,她也不会愿意的。 可是,下面是一条人命呀,不救,良心上说不过去。 纪晓北把自己的想法和里正说了一遍。 里正让人回去取蜡烛过来,又找来一个结实的箩筐。 把蜡烛点燃放到箩筐里,用麻绳送下去,隐隐地光亮忽闪忽闪着,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活着,那孩子还活着。”人们兴奋地喊。 “纪家湾的父老乡亲们,谁能下去把我孩子救上来呀,我,我下辈子给他做牛做马……”男人干嚎着说。 这两个男人哭的假模假式的,而且不出一分钱,谁愿意冒险救人? 再说了,他们有打井的手艺,不至于太穷拿不出钱来呀! 纪晓北很纳闷。 就听到人群里有两个婆子窃窃私语: “这两个人男人和掉下去的人,啥关系呀,雇来的人吧,他们哭嚎了半天,都没有一滴眼泪……“ 纪晓北:怪不得呢! “这孩子是你们的人,他掉下去了,你们不能不管。 你求别人救他,得出点钱吧,谁家孩子的命都金贵,不出钱,谁愿意冒险?”纪晓北说。 众人纷纷点头,开始指责两个男人。 男人拧着眉说:“我不是不想拿呀,打井这个活儿收的钱,都用来买粮食了,哪里有多余的钱呀……” 纪晓北:呸!鬼才相信! 可他不出钱,这孩子就得死。 纪晓北想:我也无能为力,我又不是神仙,哎!命苦的孩子。 “不行呀,你们必须把孩子弄出来,不管死活都得弄出来。 要不我们的井怎么办,多晦气呀,我们村的人怎么吃水……”宋老黑站出来说。 “是呀,人是你们带来的,可别留在我们这里呀!”几个婆子恨恨地瞪着男人说。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下不去呀!”男人委屈。 付季昌拉着马德彪经过,挤了进来。 听了一会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下去看看!”付季昌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行,你不能下去……”纪晓北第一个反对,说不定就上不来了! “蜡烛都燃着,下面应该没事儿,孩子可能受伤晕过去了,时间长了,说不定就没命了!” 说完,付季昌让黑塔取了新麻绳过来,又拿过来一只大木桶。 两个男人一看有人想救人,急忙跪下就磕头。 纪三奶死死握着纪二奶的手,心都揪在一起了。 纪三奶和纪二奶的儿子年纪相仿,二十岁的时候一起出去打猎。 被野兽袭击,都死在了山上,那么年轻的人,就没了。 她们两个一眼的泪,想劝付季昌,犹豫半晌也没说出口。 “这是纪晓北的表弟,人长的不错呀,希望不会出事呀……” “都是为了咱们村能有水吃呀……” “真是大好人呀!菩萨心肠……” 众人议论纷纷。 黑塔拉着木桶,一脸的黯然,拉着付季昌不松手说:“主子,你不能下去,我下去!” 付季昌瞥了他一眼问:“你确定你能下的去?” 黑塔:…… “主子!” “放心,我心里有数!” 黑塔急的转了两个圈,才找到了放在一边的木桶。 付季昌坐到木桶里,刚要下去,纪晓北叫住了他。 付季昌:“放心,我这身材没问题的!” 纪晓北:……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这个,你戴上!”纪晓北从怀里拿出一个面罩,上面还有一个蓝色的瓶子,不由分说给他扣在了头上。 一股新鲜的气体流入鼻腔,付季昌浑身一震…… “这个,这个是啥?”付季昌伸手就要拿开。 “别动,你下去后,只要绳子不断,你死不了的!”纪晓北说。 付季昌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黑塔听说只要绳子不断,主子就死不了,来来回回把绳子检查了好几遍,确保万无一失。 黑塔站在最前面,把着绳子,一点点往下送,后面一排男人也拉着绳子,一脸的庄重。 每往下放一寸,黑塔就叫一声:“主子!” 直到井里传来不耐烦地吼声:“黑塔,别狗叫了!” 黑塔歪头把眼泪在肩头抹干净,嘿嘿咧嘴笑了。 纪晓北一颗心也揪着,万一这男人要死了,虽然和自己没啥关系,不过也挺可惜的。 突然绳子一阵急剧晃动,里面传出来:“找到了,往上拉!” 黑塔绷着一张黑脸,手上青筋爆裂拉的又急又稳。 围着的人屏住呼吸,看着麻绳一点点被收紧…… 坐着的两个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跑,被纪晓北一手拉一个给拉回来了。 “两位,人都救上来了,你们跑啥?里面的不是你们带来的人吗?”纪晓北冷冷地说。 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畏惧地看了纪晓北一眼,垂着头,又坐到了地上。 就在这时,只听到井里噗通一声…… 黑塔的身子猛地一颤,但手里的绳子拉的更紧了。 纪晓北也跟着心里一紧,不会又掉下去了吧? 但看黑塔的手还是死死地拉着,没有丝毫的松懈…… 围着的人受不住了,窃窃私语:“那孩子不会掉下去了吧……” “刚才那两个男人跑啥,不会是故意把那孩子……?” 纪里正双腿软绵绵的,蹲下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麻绳。 村里打井,很多人家都是咬牙掏出来的钱,这水要是被污染了,可怎么办呀? 人命没了,井没了,他这里正也没脸当下去了。 这打井队是他从上游村找来的,他打听了好久,都说技术可以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 哎!真是好心办坏事呀! 黑塔的脸上的表情突然轻松起来,紧接着露出了木桶的把手,人呢? 娘呀!怎么没人呢? 现场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都绷得紧紧的。 黑塔一手用力,另一只手拉住了木桶把手,纪晓北上前一步帮他去拉,只见一只大泥手攀上了井沿…… 付季昌抱着一个泥人儿出来了…… “救出来了,天哪……”众人欢呼起来。 一个瘦小的孩子被放到了地上,一动不动。 付季昌惋惜地说:“可能,活不了了!” 第123章 叫他小哥哥,叫我女壮士! 两个男人表情松弛了下来,坐到了地上。 纪晓北摸摸他的胸口,还有气息。 “黑塔把他的衣服脱下来,帮他清理口鼻的泥沙……”纪晓北说。 早就有妇人从小河里打来了水,帮孩子擦洗…… 纪晓北深吸一口气,在大石头上坐下,把孩子放到她的腿上,轻拍后背,不断有污水从他的口鼻里流出来…… 她又把人放平,双手交叠,有节奏地按压他的胸部,一下,两下…… “我来吧!”付季昌见纪晓北的汗都下来了,走过去说。 “不用,你不会……” “东家,我力气大,我来按……”黑塔撸起袖子,跃跃欲试。 纪晓北不理他,继续有节奏的按压! 周围人看不懂,这样能把死人救活了,他们可不相信! “行了,把人给我们吧,人死尽快入土为安,我们要拉回家了!”两个男人上前阻止说。 黑塔冲他们一瞪眼珠子,吓得两个人后退一步,不敢再说话。 “老实在一边待着,事情还没完!”纪里正过来红着眼眶,低声吼道。 林氏挤进来,看到大闺女折腾一个死人,这可怎么是好? 前天下小驴,闺女吓个半死,现在弄着个死人翻来覆去的摆弄,她又不是大夫…… 搞不懂大闺女在干啥,她急的瞪眼,又不敢上前拉开闺女。 “林婶子,晓北在救人!”付季昌说。 “啊,她会救啥人呀,万一人家亲爹找来怎么办?”林氏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两个男人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儿…… 就在这时,地上躺着的半大小子动了动…… “看,活了,活了……”人们惊喜地叫了起来。 半大小子缓缓地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露的胸口,慌忙捂住:“你,你想干什么……” 纪晓北一愣,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小子一脸的泥沙,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你这一身排骨,差点把我手嗝断,我能干什么?”纪晓北瞪了他一眼。 这眼神,这眼神好熟悉! 这个不是瓷水镇上的小乞丐吗? 要饭的怎么成了打井的了? 纪晓北看向两个男人问:“他是你们什么人?” “雇来的,雇来的,人没事儿就好,多谢女壮士!”一个男人陪着笑说。 围着的人:呸!人渣!雇来的人,这么糟践,掉下去了,管都不管。 “小乞丐,你不好好要饭,怎么做这个营生来了?”纪晓北问。 小乞丐翻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站起来,把衣服穿好,说:“要饭的营生不好做了,为了混口饭吃呗!” 他朝两个男人一伸手说:“我的任务完成了,钱!” 两个男人讪笑着,从兜里掏出200文钱递到小乞丐手上。 小乞丐转身朝着付季昌深深鞠躬,一脸真诚地道谢:“多谢小哥哥救命之恩!” 又转向纪晓北,心不甘情不愿地也鞠躬道:“多谢女壮士救命之恩!” 纪晓北: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叫他小哥哥,叫我女壮士! 被黑塔一把拉住小乞丐:“小子,哪里走?” “怎么,你管饭?”小乞丐瞪他一眼。 黑塔:我都寄人篱下,都快吃不上饭了。 “小乞丐,吃饭吗?跟我走,姐管饭,管饱!”纪晓北笑着说。 纪里正看着几个人走了,催促两个人男人带着手下的人干活…… 林氏见纪晓北领着个小泥猴子回家,慌忙阻止她, 低声说:“北呀,你认识他? 看着他不像个正经孩子呀,眼睛贼精贼精的。” “娘,咱铺子的生意就是和他家亲戚做的,他是个叛逆的孩子。 在家不听话,家里人说了两句,赌气偷着跑出来了,那家人找了好久了,咱先领回去,管顿饭……” 纪晓北胡乱说了一大通。 林氏一听不敢再说话了,和东家搞好关系,货就好卖些,闺女做的对! “黑塔,原来你在这里躲着,我说怎么好久不见你了,小哥我还挺想你的……”小乞丐油嘴滑舌的和黑塔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黑塔瞥嘴说:“你小子,想我买的吃食吧?” “黑子哥,我说,你给这女壮士修了个窗子,就住到人家来了?本事可不小呀,真是小瞧你了!” 黑塔慌忙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吼道:“你他娘的别瞎说,她可是我东家,得罪她了,没你的好!刚才还是她救的你呢。” 小乞丐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一条命吗,以后还她就是了!“ 黑塔:你小子瘦的跟干柴似的,怎么还她一条命,牛皮吹大了,也不怕把自己的脸给崩了! 付季昌跟在纪晓北身边说:“你给我的头罩,掉到井里去了……” “没事儿,没事儿!”纪晓北大大咧咧地说。 “那是个啥东西,戴上呼吸顺畅了不少,可是个稀罕玩意!”付季昌追问。 “我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我爹留下的,我这几天,有点气儿短,拿出来戴一下!” 付季昌一脸的不好意思。 “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你也赔不起,明天开始,你教我功夫,内功和骑射!”纪晓北认真地说。 “不行,站桩七七四十九天后,我才可以指导你内功!”付季昌坚持。 “那你还我的头罩,现在就还!”纪晓北比他更坚决。 “骑射也不行,没有马,可以教你拉弓射箭!” “没有马,有驴,骑驴拉弓射箭!”纪晓北继续不屈不挠。 她不知道付季昌能留多久呀,看他那一身功夫,不是个平常人,不跟着他学个一招半式,真对不起他。 而且,自己的身子,再过几个月,不适合骑射,伤到娃子就不好了。 不过,纪晓北早上站桩跑步,没觉得有任何不适,古代人的体质这么好吗? 村里的妇人怀孕,从不歇着,上山挖野菜,下地干活,洗衣做饭,劈柴挑水…… 自己和她们唯一的不同就是,她们是真的瘦呀,这一阵子她经常和绣娘们在一起…… 她们中有人生娃,跟拉个屎一样轻松,有的干脆就生在了粪坑里…… 生产困难的,有,但不多…… 纪晓北放心不少,她要减肥,今天早上就喝了一碗粥,饿了就悄悄喝瓶酸奶。 小乞丐裹着一身是泥的衣服,大踏步地跟着来到了纪晓北家。 “我要吃烧鸡,鸡蛋,肉包子和猪蹄!”小乞丐坐下后,毫不客气地点起了菜。 林氏的脸一下子就下来了…… 第124章 好东西,要留给自家人! 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好心把他请过来了,竟然狮子大开口! 纪晓北拉了拉林氏说:“娘,你去地里看看秧苗长得怎样?家里就交给我了。” 林氏摊摊手,冷着脸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她真怕自己把持不住,把小乞丐赶走。 纪晓北从屋里拿出了油亮的烧鸡,金黄的炒鸡蛋,热腾腾的肉包子,还有酱香猪蹄。 付季昌:她屋里藏了这么多好吃的,难怪会这么胖? 黑塔吸着口水,艰难地把眼睛移开,诱惑力太大,容易失控。 小乞丐大口吃着,不停地说好。 吃完之后,从晾衣绳上扯下一个布袋子,抹抹嘴说:“多谢东家!您要是不在意,剩下的我就带回去了。” 说完,他扭头朝纪晓北说了一句:“我奶说了,姑娘是个大善人,要是有事就去山洞找她。” 纪晓北满意地点头: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小子够聪明的。 小乞丐背着袋子,晃晃荡荡走出了胡同。 “站住!”黑塔拦住了他。 “黑汉子,东家给的东西,你想要回去?”小乞丐作势就要跑。 付季昌轻巧捉住他的手腕,把他拎了回来。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欺负小孩儿,你们再这样,我喊人了……”小乞丐威胁道。 付季昌放开他的手冷声问:“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我已经和黑汉说了,高员外一家搬走了,那些粮食也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不过,县里的师爷这几日经常来瓷水镇……” “去哪里?”付季昌问。 小乞丐勾勾小手指,眨眨眼,看着付季昌。 付季昌抓起他的胳膊往后一拧:“别耍花样!” “打人了,婶子救命呀……”小乞丐朝不远处的一个妇人喊。 付季昌慌忙捂着他的嘴,塞给他一个小银块。 “多谢大侠,就在瓷昌街,具体是去了哪家,我就不知道了。” 小乞丐喜滋滋地把银块收到了怀里。 “去接着打听,有消息就过来告诉我,银子少不了你的。” 付季昌冷声说。 小乞丐一跑三颠地溜了。 黑塔和付季昌目标太大了,上次去县城里差点被人认出来。 那师爷见过他和黑塔,不能打草惊蛇,目前只能隐匿在村里,晚上去打探消息。 终于又找到了小乞丐,他爱财也能办事,目前还算守信。 付季昌看着小乞丐渐渐消失的背影,眉头舒展开了些。 林氏在自己家荒地里转了一圈。 这几天阴天,知母秧子都活了,这才把她心里的怒气冲淡了些。 看来大闺女说的没错,知母真的容易活,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她又去了其他种知母的几家田里,基本也都成活了。 纪三奶从地里抬起头看到了林氏,一脸的笑,挥着手打招呼说:”大牛媳妇,大牛媳妇……” “她三奶呀,有事呀?”林氏停下脚步。 “你看我家种的这个也活了,长得还挺好呢,要是收了,真能赚钱,那得好好感谢你家晓北。” 林氏笑了笑,没说话,心里暗想:现在长得好,你这么说,别等着以后没卖到钱,你背后骂人。 纪三奶拉了林氏,压低声音问:“晓北娘呀,你那远房侄子听说还没说亲,今年多大了呀?” 林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你说的是小幺吧,他呀,比石头大两岁,今年17了,还没定亲,不过那孩子心可高了,你也看到了,幺儿是有本事,那黑乎乎的井,他下去就把人给拉上来了,要不咱们村那井就废了,掉下去的小孩儿也就死了……“ 林氏把小幺夸了一顿,她心里觉得小幺更不错了。 刚干了一件大好事,谁见了不敬他三分。 他把马德彪一家子养的膘肥体壮,还免费当武先生。 林氏心里对他更满意了,她故意说小幺要求高的。 省的村里人打他主意,好的东西,要给自家人留着呢。 纪三奶撇撇嘴,心里不太舒服:你怎么就知道小幺看不上我家大妮儿呢。 林氏溜达一圈,心里的怒气消得差不多了,就去了祠堂。 还没进门,就看到海峡娘拧着眉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海峡娘问。 “花样子有些问题,我去找晓北。” 林氏一听就急了,花样子是从上家拿来的,有问题还要拿回县里改,一来一去,耽误多少活儿呀。 “你回去看着绣娘们干活吧,我去叫纪晓北。”林氏说。 不一会儿,林氏拉着纪晓北就来了。 “东家,你看所有的花样子都有问题,肩膀这里,画的不合适,我裁剪完,才发现……” 海峡娘手里端着衣料,一脸焦急。 “你先别急,看能不能改一下!”纪晓北安慰说。 “改是可以改的,不过,花样子改了,万一人家拒收怎么办?” 海峡娘以前在裁缝铺子做工的时候,完全是按照花样子来的,如果出了差错,评判的依据也是花样子。 她可不敢轻易改动。 “东家,你要不去县里和上家商榷一下,万一错了,咱负不起责任呀。“ 纪晓北心里想:郑果没在家,没法儿确认,还得等着郑果回来。 “衣服就先放放吧,等我确认好了再做。这几天,你先给绣娘缝工们上课。” 纪晓北拿着花样子,出了屋子,蹲在墙角的阴凉里仔细地对比。 这衣服零碎这么多,宽的窄的,直的弯的,不仔细琢磨一刻钟,都不知道怎么套在身上。 什么东西挡了光线,纪晓北只觉得头顶上的天被罩住了。 她抬头,就见付季昌弯腰凑过来看花样子。 “你看的懂?”纪晓北问。 付季昌轻轻嗯了一声,顺手接过了花样子。 纪晓北哼了一声,男人,懂服装设计图? 他修长的手指在纸上指指点点。 纪晓北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手,再看看图纸,心里暗想:这家伙弄得跟真的似的,一本正经的样子…… 第125章 难产的时候,吃这个好用! “两天去县里让掌柜的给看看,让海峡娘也跟着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设计师的图样都是反复确认过的,应该不会有错,会不会是海峡娘弄错了。 纪晓北见他看的认真,指头在图纸上摩挲半天了,摩挲的她有些心虚。 是不是他开始怀疑这纸张了? 他毕竟也是个读过书的人。 纪晓北从他手里拿过图纸,折了起来。 突然付季昌一拍大腿:“我知道是哪里错了,怪不得海峡娘说有问题。” “啊!”轮到纪晓北惊讶了,他真看的懂呀? 活捉一枚古代服装设计师? 付季昌眼睛亮亮的拿过纪晓北手里的图纸,一一指给纪晓北看:“插袖这里空间不足,导致下摆会上翘,流苏和蕾丝再缝上去,空间就更小了……” 纪晓北歪着头,一脸懵懂…… “算了,你去把海峡娘叫过来……” 纪晓北摸摸鼻子,飞也似的去叫海峡娘。 不花钱的武师傅,不花钱的服装设计师,赚大了,赚大了! 纪晓北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老娘我真是锦鲤体质,想要啥来啥! 海峡娘和付季昌在石桌上研究。 纪晓北在一边激动地研墨,殷勤地把宣纸都铺好了,等会儿让付设计师给重新画个花样子。 讨论完之后,海峡娘激动地都要哭了。 “对,就是这样的,小幺呀,你可真厉害呀,我做的时候觉得不对,但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 纪晓北把研好的墨推到付季昌面前。 他沾足墨汁,开始画。 画一会儿沉思一会儿。 纪晓北:跟我写作文一个状态,真特么的难产呀! 纪晓北笑呵呵地递上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这个,给你的!” 付季昌拧眉抬起头:这果子有些眼熟呀! 突然他脸色就不好了,这不是纪德才生产时候,吃的那种果子吗? 她现在拿给自己吃,是几个意思? 纪晓北:难产的时候,吃这个好用! 付季昌想把果子扔给她,可果香扑鼻,舍不得,气鼓鼓地放到了衣袋里,继续低头画图。 一个时辰以后,他终于停笔了。 纪晓北吃了两个苹果,一个梨,又拿了把瓜子,正吃的津津有味,见付季昌停下来了,赶忙凑过来看。 和原图差不多的,没啥两样,不过她还是笑嘻嘻地说:“辛苦小幺表弟了,多谢小幺表弟了。” 小幺伸手,纪晓北乖乖地在他掌心里放了一把瓜子,皮! 付季昌瞪眼:你! 纪晓北见四下无人,低声问:“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又会武功,又会画服装设计图。” 付季昌微微一笑把瓜子皮还给她说:“我自小看着母亲做衣服,学的!” “哇,你母亲是服装设计师?” 付季昌不解地看着她。 纪晓北纠正了自己的措辞:“不,我是问,你母亲会裁衣服?” “嗯,会一点!”付季昌说。 纪晓北:骗人吧!你母亲会一点,你看看就能会画设计图稿? 不过,付季昌不想说,她也不问! 反正你能帮我画图,又不要钱,就可以了! 何必在意其他的呢。 “你还能画其他样式的花样子吗?”纪晓北问。 “干什么?“付季昌警惕地问。 纪晓北也不想隐瞒他了,把他拉入局,如虎添翼。 纪晓北把他拉到后院。 付季昌一脸无奈说:“我说了,你站桩练好了,我自会教你内功要领。” “不,我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付季昌后退一步,脸色微红,表情有些局促和羞涩。 “哎,你脸红个啥,我没说什么呀?”纪晓北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我哪里脸红了,有事快说,我还要去放驴。” “我这有个大生意,你想不想参与?“纪晓北神秘地问。 “赚钱吗?” “对呀,赚钱,赚了钱,二八分,你二我八!“ 付季昌轻嗤一声:“没兴趣!” “三七分,三七分!最多三七分。” “没兴趣!”付季昌说完就要走。 纪晓北伸手去拉他的袖子。 付季昌一个急转身,躲了过去。 刚补好的袖子,可不能再被扯烂了! “你就画个花样子,想分多少钱呀?缝工我这出,进货,销售你都不用管。 你想,你多省事呀,就坐在屋里喝个茶,研个墨,做个画!轻松自在,是不?” 纪晓北一脸讨好! “成交!把你的葵花籽拿出来!”付季昌盯着她隆起的腹部。 肚子这么肥,里面塞了多少东西,不弄出点来,我不甘心。 纪晓北掏出了一把瓜子。 “还有,你刚才吃的大梨子!” 纪晓北掏出一个大梨。 “还有那个臭臭香香的留恋,还有吗?”付季昌一脸奸笑。 “呸,你爱吃不吃,榴莲那玩意,我能往怀里塞呀,你想扎死老娘呀……” 趁纪晓北还没发作,付季昌抱着手里的东西,飞奔而逃。 娘的!老虎嘴里抠食儿,真不容易。 纪晓北心里好高兴,没想到小腰子能文能武,能作画能写诗,还能顺便救个人。 只要他的图纸出来了,让海峡娘做一身样品,给郑果送过去。 郑果的小网店再一开,那银子票子就哗哗地来了。 这几天,纪晓北格外在意绣娘和缝工的培训工作,没事儿就过来旁听。 她作为大boss,自己得懂行呀! 纪晓北在场,人们听的更认真了,院子里经常有婆子凑过来听。 纪晓北也不赶她们走,听就听呗,如果她们技术过关,也可以来干活,以后一定很缺女工的。 付季昌没事儿就画几笔,搞创作嘛?得靠灵感,纪晓北也不催他。 很快,七天的考核期到了。 那天,纪三奶特意把自己出嫁时候的红绸布衣服找出来,给大方子穿上。 其他小媳妇也都神采奕奕,坐在了院子里。 祠堂门口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孩子们蹲在门口,瞪着大眼睛看热闹。 时间到了,先考绣工。 还空着一个位置,纪晓北说;“不等了,开始!” 第126章 马小七被欺负了 马小七快速把手里的材料发到了人们的手里。 这时候二丫的二嫂刘红绸急匆匆赶过来, 一边跑一边说:“人还没到齐呢,怎么就开始了,我还没拿到材料呢。“ 纪晓北冷着脸坐在最前面说道:“时间到了,不开始难道要等你吗?” 说完就去缝制组那边去看了。 刘红绸悻悻地坐好,接过小七手里的材料,别人已经收拾好绣撑子,开始穿针引线了。 王二丫的大嫂连叶见妯娌吃了亏,心里不舒服,但想到要挣纪晓北家的钱,把火气压了下去。 刘红绸手忙脚乱地摆弄着绣撑子,越着急,越出错,撑子没绷住,一下子滚出去好远。 “哎呦,我这个撑子有问题,你瞧,都是扁的,布都绷不上去。马小七,去给我再拿一个。” 刘红绸朝马小七喊道。 马小七平日里最看不惯她,嘴碎的很,特别讨厌,要不是绣功还可以,真的不想理她! 马小七一脸凝重。 “撑子,丝线都是一样的,别人都没问题,怎么就你有问题了?” “哎,我说马小七,你一个小丫头子懂什么呀,别人能绷上,我的为何绷不上,要不你帮我绷好!” 刘红绸把东西往马小七怀里一扔。 小七红着脸生气地说:“你弄不好,扔给我干嘛……” “快点,别废话,给我弄好……” “哎,我说小七,你就帮她弄一下嘛,反正她现在已经落后了,我们都是你和你娘教的,绣的不好,东家可要怨你们了。” 连叶凑过来,拉着马小七的胳膊,压低声音说。 马小七想了想,有些犹豫,东家考核绣娘,其实也是考核我们的教学效果,万一有不合格的,谁的面子都不好看。 马小七刚要动手帮她,心里又咯噔一下,不行,我这不是助纣为虐吗? 娘知道后一定会生气的。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我不能帮你,这是考核!你要再这样,我就去告诉东家。” 刘红绸一把拉住小七苦苦哀求: “小七,我家孩子小,还在吃奶,我给娃子喂奶所以来晚了,你也理解我一下。” 马小七硬了心肠说:“考核的时候,不能请人帮忙,规矩是东家定下的,我不敢改,你要是不服气,去找东家。” 刘红稠咬着牙,狠狠地瞪了马小七一眼:“狗仗人势的东西,张口闭口东家,你就是纪晓北的一条狗而已。” 马小七心里气闷闷的,不理会她,去前面箩筐里拿丝线了。 连叶悄悄伸出一条腿,马小七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跤,摔倒在地上。 “哎呦!” “小七呀,你没事儿吧?”大方子把小七扶起来。 “没事儿,没事!”马小七红着脸说,“你快去绣吧,时间不多了。” 马小七毕竟是个小孩,昨晚上看马婆子祈祷了半宿,希望绣娘和缝工们都过关,也不枉费这么些天来的付出。 如果都合格,东家心里也高兴,只有铺子红火了,她们的日子才好过。 今天马小七只想一切顺顺利利! 她不是个软弱的孩子,但为了能让娘的愿望实现,她忍了! 刘红绸心里那个痛快。 连叶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冲刘红绸挤挤眼睛。 马小七摸着磕破的膝盖,咬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大方子担心地看了一眼马小七。 纪晓北背着手溜达过来了,看绣娘们绣的挺认真,满意地点头。 考核时间接近尾声,绣工好的,把绣活儿交了上去。 刘红绸把未完成的绣活往桌子上一放,说:“东家,我这个撑子有问题,你看我都没做完,平时的早就绣完了!” 马婆子拿起来,看了看说:“撑子没问题,怎么是撑子的问题呢?” “不信你问小七,小七都承认撑子有问题的。“连叶凑过去说。 她们妯娌两个商量,要说服婆婆每天给自己留2文钱呢,假如妯娌被淘汰了,婆婆拿到的钱就少了,一定不会同意自己留私房钱的。 小七红着脸低着头,不吭声。 “小七,怎么回事?别怕,晓北姐给你做主。”纪晓北走过来,看到她两个膝盖上都是土。 马小七委屈地撇撇嘴,又加上膝盖的痛,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七……”马婆子赶紧上前安抚,“七呀,膝盖怎么破了,血都渗出来了……” 马婆子有些惊慌。 “马娘子,你带着小七去屋里洗一下!”纪晓北铁青着脸说。 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说话,院子里静悄悄的。 “马娘子和小七是我请来的人,如果她们做的不对,你们直接来找我,我来处理; 如果有人无缘无故拿捏她们母女,我纪晓北不答应!” 说着她一条腿榻上了条凳,咔嚓一声,条凳断了一条腿。 纪晓北:这条凳这么不结实? 院子里的人瞪大了眼睛,看着条凳,五个人坐,都没坐坏的条凳,被纪晓北的一条腿给踩断了…… 刘红绸暗暗地握住了大嫂连叶的手 两个人的手都有些颤抖。 连叶尴尬地一笑说:“晓北呀,没多大点事儿,小七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咱们都看到了!” 说着,她看向了周围的几个小媳妇。 小媳妇们眼神躲闪地低了头。 “你们都看到了吗?”纪晓北往前走了一步,气势压人。 小媳妇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后脊背发冷。 “没有,我没看到!” “我也,我也没看到……” …… 大方子上前一步说:“晓北姐,二丫两个嫂子欺负小七,小七的腿不是自己磕的!” 刘红绸慌忙争辩说:“大方子,你在说什么呀?你和小七关系好,也不能血口喷人呀!” 连叶也跟着说:“就是的,就是的,我弟妹和她没怨没仇的,弟妹就是来的晚点了,马小七就发给她一个坏了的撑子,你看她绣活都没做完……” 说着,连叶指了指桌子上的绣活儿。 “我就是晚来了一步,谁家里没点事情呀,孩子在吃奶,耽误了一会儿,她也不至于就给我发个这样的呀,小七是故意和我作对。” 刘红绸见大嫂帮忙,淡定了几分。 “那就是小七的不是了?”纪晓北挑眉问。 “小孩子嘛,咱也不能和她一样的,你们说是吧……”连叶笑呵呵地和稀泥,惹怒了纪晓北她们两个都得滚蛋。 “不行,必须还原事情真相,不能让你们妯娌两个受委屈,正果手工铺子的每一个人都不能受委屈!” 纪晓北朗声说道…… 第127章 手上别松劲儿,动作麻利点 “晓北呀,我们妯娌两个受点委屈没事儿,我们不是计较的人,马娘子,你继续评吧,绣娘们都等着呢。” 连叶大度地摆摆手说。 马婆子领着小七走了过来说:“东家没事儿了,不过就擦破点皮而已,继续点评绣活吧,别耽误时间了!” 马小七的眼圈立刻就红了,但还是乖乖地把桌子上的绣活递到了娘的手里。 “小七,你说是怎么回事?”纪晓北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 一脸严肃地说,“小七,晓北姐和你说过,撒谎不是好孩子。” 马小七怯怯地抬眼看向母亲,又看向纪晓北,正好对上纪晓北坚定的眼神。 她小小的身子挺了挺说:“晓北姐,二丫的两个嫂子太欺负人了……” 马小七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平时她们为难她的话都说了一遍。 马小七还没说完,连叶就慌忙说:“哎,晓北呀,你可别听马小七胡扯, 我们来你家挣钱,是感激你的,怎么能做那样的事呢。” 刘红绸点头附和。 “不是,我看到连叶伸腿把小七绊倒了……”大方子大声说。 纪晓北冷眼看向刘红绸妯娌两个,两个人缩缩脖子,不敢吭声。 “刘红绸,马小七和大方子说的是真的吗?”纪晓北往前一步,抄起了地上残破的凳子腿。 刘红绸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双腿都软了:“晓北呀,我说,我都说……马小七说的都对,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连叶吓得也苍白了脸,牙齿都在发抖,刚才纪晓北一条腿就把长凳踩烂了,她手里的棍子要是落到身上,那还不被打死呀。 “晓北呀,我们不敢了,不敢了……”连叶拉住顺着墙根往下出溜的弟妹。 纪晓北让她们两个给马娘子和小七道了歉。 “马娘子,小七,你们两个说,她们能留下吗?”纪晓北问。 马婆子心里想:绣工本来就少,刘红绸妯娌两个虽然人品差点,但做的活儿还可以,在几个绣娘里算是好的。 自己并不想让她们走。 纪晓北也不过是杀鸡儆猴,不是真心想把她们辞掉。 马婆子挺挺胸膛说:“晓北从县里接下这个生意不容易,把铺子开起来也不容易。 咱们能在家门口把钱挣了,多好的事,我们从县城过来,县里好多铺子都关了,没工做的人,饭都吃不上了,粮食一天贵过一天。 我们一家人在这里安了家,还有钱挣,多亏了纪家湾乡亲的帮忙,在这里我感谢纪家湾的父老乡亲。” 马婆子说着朝绣娘们鞠了一躬,大方子赶紧上前把马婆子扶了扶。 随后,马婆子的脸一冷,话锋一转说:“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以后我和小七有什么不对,请各位当面指出。 如果谁在背后嚼舌根子,给我们娘两个使小绊子,做不利于手工作坊的事,我第一个不饶她。 刘红绸你们妯娌两个,如果想留在这里,就先留下,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就任由东家处置了。” 所有的人都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马娘子,说话挺厉害的。 纪晓北在心里暗暗给马婆子竖了大拇指。 刘红绸听到马婆子点自己的名字,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点头称是。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马婆子开始点评绣娘的绣活儿。 基本上都过关了,马娘子很高兴,抽出了上等品,重点做了点评。 那是刘红绸没做完的作品,冯娘子指出了她的问题,也指出了值得大家学习的地方。 刘红稠羞愧的不行,她没想到马娘子竟然没有公报私仇…… 妯娌的绣品被当众表扬,连叶也很有面子,她的绣活也是跟着弟妹学的,弟妹就是心灵手巧。 缝工和绣工都通过了考核,成了正果手工坊的正式员工,每天工钱10文钱。 做的好,以后还会涨工钱。 “正果手工铺”大字招牌挂了起来,里面一派忙碌的情形,一切进入了正轨。 前院儿,绣娘缝工们也在有条不紊地工作。 晓菊她们的手链存货已经很多了,她除了拿给郑果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准备送到县里的银楼里。 纪晓北转了一圈,很满意。 后院,马海峡和小幺一人一张桌子,背对背在小木屋里忙活。 一个冥思苦想读书写字,一个悠闲自在泼墨作画。 纪晓北看看太阳,差不多该到了付季昌教自己射箭的时辰了。 这几天,纪晓北天天认真站桩, 按照付季昌的指点,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大了不少,身子也轻盈了很多。 她弄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瘦了呢,还是付季昌教的功夫有效果。 她天天晚上不吃饭,回屋吃黄瓜西红柿,连续吃了三四天了。 胃里一股酸水,她决定今天好好练习骑驴射箭,晚上多吃一点。 其实也不是她自己想吃,主要因为林氏。 纪晓北如果再不吃晚饭,林氏就要去镇上请大夫回来了。 今天中午林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纪晓北无奈地表示:被逼的,都是被逼着吃的! 还有就是,纪晓北已经开始控制母鸡下蛋了。 因为母鸡下的蛋,林氏都逼着纪晓北吃了,她本就不爱吃鸡蛋,这下好了,一看到鸡蛋就想吐。 林氏没空做饭的时候,她就让鸡狠狠地下蛋,那天一只母鸡竟然下了五只蛋。 于是,那天中午,纪家人都吃上了炒鸡蛋。 手工坊的娘子们都被奖赏了一个鸡蛋。 个个兴奋不已,揣着蛋兴冲冲地回家去了。 那天下午,在一个鸡蛋的激励下,娘子们做的更欢了,比往常做的都多。 纪晓北去了后院,后院静悄悄的,她刚要敲门,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幺儿哥,你再给看看这篇文章,写的比昨日有进步没?” “使点劲儿!这边,这边,嗯,舒服!” “幺儿哥,你昨日说让我想想,饥荒年怎么解决百姓流离失所的问题,我想……” “来,这边,手上别松劲儿,快点,动作麻利点……” “哎呦,啊……啊……” 纪晓北:这声音,听着有点不太对呀, 她可是看过小夫郎的网文,那叫一个刺激,画面太美,无法直视…… 海峡那么柔弱无骨…… 付季昌一身精瘦,劲儿是真的大呀…… 屋里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 纪晓北捂着耳朵想要逃,但两条腿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 晓花从茅厕出来,采了两朵花,别在头上,一蹦一跳地朝前院跑去了。 纪晓北抚了抚胸口,好险呀,幸亏晓花没发现自己,要不这种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家笑话。 不行,不能让他们两个听之任之,前面那么多的年轻妇人,听到可就太不好了! 她站起身,轻轻地敲了一下窗子,生怕吓到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万一再不举了,她就扼杀了人家的幸福。 屋里的声音停了! “有人来了,谁呀?”海峡问。 “管他是谁呢,继续继续,别停,别停……” “幺儿哥……外面的声音听着有些不对呢……” 纪晓北这才发现因为激动,自己的声音有些变了。 为了掩盖尴尬,她想安静一下再进去,闪身一躲,却被门口的一把铁锹绊了一下。 脚下一个不稳,慌忙去扶门,力气有些大,一下子把门给推进去了。 “哎呦!娘诶……” 纪晓北一下子扑了进…… 她胡乱用手抓了一把…… 放到眼前一看,啥东西,黑糊糊的…… 第128章 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啊,毛……”纪晓北惊叫出声。 “哎呦,我的毛……”付季昌疼的差点跌到地上。 海峡老师瞪着惊恐的眼睛:“啊……东,东家……” 纪晓北趴在付季昌搭在条凳上的两条腿上,惊恐不已。 付季昌生无可恋:“你,你想干什么?进来不知道要敲门?” 纪晓北一个跃起,从他腿上站起来:“娘的,谁知道你们两个在屋里干啥……” 海峡老师:我求知若渴,不耻下问,可他却让我揉腿,呜呜呜! “行了,就当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两个下次把门插上!” 纪晓北把手里的腿毛甩掉,嫌弃地在付季昌后背上蹭了蹭,就要溜。 这腿毛真够长的…… “站住,你来什么事?”付季昌问。 “我来,看看你花样子,画的怎么样了?”纪晓北想马上溜出去,洗手! 付季昌跟着出了门,抬眼看一了看天空说:”走吧,时辰差不多了,到了你训练的时候了。“ 纪晓北让他去牵马德彪,自己到屋里差点把手搓秃噜皮了。 两人一驴朝山脚下走去。 一路上,纪晓北都在偷偷打量付季昌,他脸上的毛发不浓密,胡须也不重,为何腿毛那么长,吓死个人。 晚上睡觉翻身的时候,会不会压到自己的腿毛,疼醒了呢? 付季昌从马德彪身上取下弓箭,递到纪晓北面前,见她正在愣神,开口问:“想什么呢?” “腿毛!”纪晓北脱口而出。 “不,我是说,马德彪掉毛有些严重……”纪晓北慌忙胡说。 付季昌:天热了,掉点毛是好事呀,不过自己每天给马德彪刷毛,没发现它掉毛呀! 马德彪:我的腿毛好长,好密,好热! 纪晓北的脸有些红,第一次见男人的腿毛,不,第一次见男人的光腿,有些不好意思。 付季昌把弓箭递到纪晓北手里,嘱咐说:“按照我上次教你的要领,双腿用力,保持重心稳定,集中精力,瞅准目标……” 付季昌还没有说完,纪晓北手里的箭矢就射了出去。 嗖的一声…… 啪! 一只大鸟从天上掉了下来。 付季昌:这么准,我的射箭要领还没说完呢…… “中了,中了!”纪晓北把弓箭往付季昌身上一塞,就朝大鸟跑过去了。 付季昌也跟着跑过去。 纪晓北举着一只血淋淋的大雁,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 付季昌拎着弓箭过来,看到弓箭正好射在大雁的咽喉处,暗暗叫奇,这个女子不一般呀,简直是神箭手! “巧射云中雁,真是不错!剑法精准!”付季昌眼睛发亮,忍不住夸奖道。 “哪里是云中雁,我都没看到雁,胡乱射的!”纪晓北随口说。 付季昌:胡乱射的?你在给我胡乱射一个…… 越来越看不清这个女人了。 她说自己不会骑驴,骑驴要领还没说完 她就坐到了马德彪身上,双腿一夹驴肚子,马德彪跑的嘚嘚地。 她说自己不会射箭,射箭要领还没说完,她就射下来一只云中雁,还说是胡乱射的! 纪晓北:我不会骑驴,但我会骑马! 我不会射箭,但我喜欢玩箭术! 付季昌:在驴上骑射,你总不会了吧? 纪晓北:你这个还真是难住我了! 纪晓北上了驴,马德彪精神抖擞载着主子大踏步朝前跑去。 付季昌把弓箭递到她手里,叮嘱几句。 纪晓北策驴奔腾起来,两腿用力,一手提着弓箭,一手勒着驴缰绳,路两边林子里的飞鸟吓得哇啦啦冲上了天空。 “稳住,稳住,两腿用力,保持身体平衡,身体前倾,放开缰绳,拉弓,射箭……” 付季昌紧紧跟在后面喊。 只见弓和箭一起飞向了天空…… “嗷嗷嗷嗷……”纪晓北把弓箭扔出去之后,俯身趴在纪德才身上,大声叫了起来。 付季昌:让你拉弓射箭,怎么滴,把弓箭扔了出去……啊……我的弓,我的箭…… 纪晓北:“稳不住呀,差点把自己给抛出去……” 付季昌一个健步,冲了上去,一步跨到了马德彪身上,坐到了纪晓北的身后。 纪晓北:“嗷嗷嗷嗷……你,你怎么滴上来了?” 付季昌:“我要去找我的弓箭……” 付季昌想去拉驴缰绳,可是,可是纪晓北的身子真的是太厚了,他根本就够不到缰绳。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双手搂住了纪晓北的粗腰。 娘啊,抱不过来呀,左手够不到右手…… 纪晓北被后面的男人勒着,要不是风呼呼地往鼻孔里钻,自己非得窒息不可。 她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躯…… 马德彪忽悠了一下,四条腿有些发软,心里默默流泪: 主子身子重,我就忍了,小腰子你过来凑热闹,就不地道了。 毕竟我马德彪是驴,不是马,被你们策马奔腾,有没有人性了? 你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啊……呃……啊……啊……啊…… “把你的臭手放开,快点……”纪晓北怒不可遏,老娘的清白可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放开,放开就掉下去了……” 付季昌说的不是假话,放开他真的就要滚下去了。 因为马德彪已经跑开了,活力四射,激情满满 毕竟人家也是一头半野化的驴,身上的野劲儿十足。 纪晓北觉得有些把控不住了,付季昌却兴奋了起来,没想到这头驴潜力无限,他正需要这样一头野驴。 “把缰绳给我……”付季昌的声音被风吹了出去,传到纪晓北的耳朵里,有些模糊不清。 她反应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缰绳往后传了传。 付季昌两手拉住缰绳,把纪晓北揽在怀里,纪晓北的脸都红透了,幸亏有冷风吹着,不至于太丢人。 “马德彪,停下,马德彪……”纪晓北喊道。 坐在她后面的付季昌只觉得胸口被震的发麻,他和纪晓北贴的如此近,他自己的耳朵也开始泛红…… 马德彪的脚步开始缓慢下来。 付季昌想看看马德彪在大负重的情况下,能跑多快,两条腿用力夹住驴肚子,手里的缰绳勒紧。 “马德彪别停,快跑,快,加速,德彪加速……” 马德彪:我,我,我听谁的? 你们两个进行身心灵的较量,别拉上我行吗? 德才,救我…… 第129章 马德彪觉得自己不再干净了 可它耐不住付季昌腿下的力量,不管三七二十一,撒开丫子飞奔起来…… “啊……呃……呃……呃……”发出一阵被主子认同,夹杂着些醋意的叫声,响彻天空。 纪晓北往后靠了靠,让自己舒服些: 娘呀,马德彪真他娘的是头驴吗? 确定它不是一匹千里良驹? 随着一股巨大后坐力的涌来,付季昌不得不用内力稳住了身子。 同时,发出感慨:马德彪,老弟受苦了…… 终于跑到了弓箭掉落的地方,马德彪仰头长嘶一声啊……呃…… 纪晓北沉浸在策驴奔腾的兴奋中,这可比以前学马术的时候,潇洒多了,心里大呼过瘾。 她从马德彪身上出溜下来,跑向了弓箭。 马德彪只觉得身子忽悠一轻,瞬间泪流满面:主子终于下去了,我这老腿有些撑不住呀! 付季昌觉得眼前忽的一下子明亮了很多,长长舒出一口气,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墙一样的女人, 他刚才两条腿夹马德彪,夹的大腿酸痛,明天还不能走路,是个未知数。 纪晓北跑过去,把弓箭捡起来, 兴冲冲地跑过来说:“腰子弟弟,下来,我自己再试一下,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付季昌:“真的不需要我的帮助?” “下来吧你……” 纪晓北脸蛋子被风吹的红红的,一把把付季昌从马德彪身上拉了下来。 付季昌:你把自己当成个女人,行不行? 付季昌拧眉揉着被她掐的酸痛的手臂,叉腰气呼呼地看着她。 纪晓北转到他身后,斜眼瞟了一眼他纤细的腰身,默默地用手掐一把自己肉乎乎的腰。 老天爷,为何这么偏心,男人真的配有这么好的腰身吗? 她怨恨老天不公,又暗暗庆幸,幸亏老天给了她这样一副身子,身强力壮,无所不能。 想着她大踏步走向马德彪。 蓦然之间,闻到了一股味道…… 买粮食第一次见小腰子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个味道。 第二次是从县城回家的路上,遇到土匪,被小腰子救了,也闻到了这个味儿。 “什么味儿?”纪晓北问。 “酸痛的味儿……我的手臂都要被你拉断了……” 付季昌站在马德彪身边,气恼恼地说。 付季昌矫情的话还没说完,马德彪已经带着纪晓北飞奔而去。 “我他娘的,怎么矫情的像个女人……” 他抬头看去,一骑绝尘,纪晓北已经消失在了林子里。 付季昌:等等我呀…… 随后,个矫健的身影飞身而去。 一回生二回熟,纪晓北心里默念着付季昌教她的要领,缓缓地松开了缰绳…… 远处有一只正在吃草的野兔,她稳住身体,迅速搭弓射箭,噗的一声,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跑了几步,不再动弹…… 付季昌已经到了猎物面前,拎起了一只肥硕的兔子,朝纪晓北嘎嘎笑。 “女壮士,有进步,孺子可教也!” “表姐带你一段!”纪晓北扬声说道。 “你……我才不……”付季昌话音未落,纪晓北的手臂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臂。 她猛地一用力,他顺势一纵身,飞身上了驴。 付季昌:有没有搞错,他娘的,我怎么坐到了前面来。 他浑身紧邦邦的,挺直了身子,双手扒着马德彪的两瓣屁股蛋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马德彪:老兄,你摸我屁股干啥,那地方好像不是你应该摸的呀!呜呜呜…… 马德彪觉得自己不再干净了,它对不起德才,还有才出生不久的小财。 不对,它是半个主子,主子想摸哪里就摸哪里,不是吗? 他觉得自己又干净了…… 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 付季昌重心有些不稳,手指头紧紧地抠住马德彪的屁股。 马德彪:啊……啊……我他娘的又不干净了! “噗噗噗……”马德彪实在忍不住了…… 付季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个味道太重了,太重了…… 辣眼睛…… 纪晓北被一股臭味熏地翻了翻白眼,差点憋死过去。 她低头看到了付季昌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你抠人家哪里,人家能不放屁吗? “付季昌,你是不是人呀,要不要脸呀?”纪晓北骂道。 付季昌:我做什么了,我就是因为有脸,才不往后靠的。 算了,为了安全,脸可以不要。 他放了马德彪,把身子往后靠了靠。 软软的,好舒服…… 第130章 阿乞又来了 “付季昌,把身子挺直了!”纪晓北的吼声又来了。 惊得付季昌一下子把身子挺得笔直。 在一阵阵风中,纪晓北又闻到了那股沉香的味道。 “小腰子,你喜欢熏香?”纪晓北问。 “不喜欢!” “你身上有一股味儿,是什么味儿?” “男人味儿吧!”付季昌口无遮拦地说。 纪晓北听他戏谑的话,心里暗骂,死不正经的东西。 她松了左手的缰绳,推了付季昌一把…… “你给我下去吧,你!” 付季昌从马德彪身上滚落下去,他大叫一声,低头弯腰,一个鲤鱼打挺,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马德彪身子一歪,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主子和那半个主子,能不能靠点谱儿。 我又不是战驴,怎么能这么玩儿…… 纪晓北心里仔细辨认着那股味道,是了,她确定是沉香的味道。 上次被付季昌救下,绝不是第一次闻到,否则不会那么熟悉。 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 她翻身回去,奔到付季昌身边,问:“你身上是沉香?” 付季昌没感到一丝惊讶,点头说对。 “为什么要用沉香熏衣服?”纪晓北不解地问。 “我从小对鸡蛋过敏,吃了身上长红疹子,我娘说,沉香能调一切不调之气,通鼻省神,所以就带着了。” 好吧!这个听着没啥破绽。 付季昌伸手去拉衣服,想把自己的香囊摘下给她看,再抬头看的时候,纪晓北已经转身离开了。 “喂,香囊给你看,我带着真是沉香!” 付季昌拎着香囊追了几步。 “不看,对男人的东西不感兴趣!”纪晓北头也不回的走了。 付季昌只好把香囊收了起来。 两人一驴进村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有些发暗了。 纪晓北远远地看到一个人站在自家门口,探头往里看。 “那是不是小乞丐?”纪晓北问。 “是!”付季昌的脸色一怔。 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小乞丐打探消息的能力还不错。 付季昌紧走几步把缰绳往纪晓北手里一塞说:“你带马德彪回去,小乞丐是来找我的。” 纪晓北接过缰绳,付季昌快走几步朝小乞丐去了。 小乞丐看到纪晓北进了胡同,朝她挥挥手。 付季昌心里暗想,小乞丐果真是带来了消息。 他扬起手,朝小乞丐挥了挥,脚下的步子更急了些。 小乞丐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和付季昌村从身而过,直朝纪晓北去了。 付季昌一脸惊讶:这? “你找我?”纪晓北问。 嗯,小乞丐点头。 “什么事?”纪晓北好奇地问。 小乞丐看了付季昌一眼,拉着纪晓北走远了些,才说:“镇上来些流民,你镇上的铺面可能有危险。” 纪晓北一愣:啥,流民?哪里来的流民? 小乞丐摇头,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流民,但是他看到,晚上流民会找些没人住的铺子偷偷进去住…… 纪晓北回头看了一眼付季昌,我现在的铺子是租给他的。 按说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不过那些粮食可是好东西…… 她心里默默地打定了主意,笑着说:“腰子表弟呀,小乞……哦不,阿乞说的话你听到吗?” 小乞丐:阿乞,谁是阿乞?我是阿乞? 付季昌思索片刻说:“我现在就去把粮食处理掉。” “哎哎哎!”纪晓北连忙摆手说,“现在不行,街上那么多人,容易出事,还是等晚上的时候再动吧!” 付季昌点头,明目张胆地处理那么多粮食,很容易暴露自己,纪晓北说的有道理。 小乞丐慢悠悠地跟在他们后面。 纪晓北回头好奇问道:“你的消息已经带到了,怎么还不走?” 小乞丐黑黑的眼睛滴溜溜一转说:“我现在是阿乞,你都给我起名字了,我不就应该在你家吗?” 纪晓北:“啊……” 小乞丐一本正经地站直了身子说:“你家母驴叫纪德才,公驴叫马德彪,他叫腰子,不都是你起的名字吗?” 那天吃饭的时候,他三聊两聊就和黑塔聊嗨了。 于是,他知道了纪晓北家所有成员的名字,及其来历。 “那你……”纪晓北伸手想拦住他,他竟然从她胳膊下面钻了过去,直接去了纪晓北家里。 纪德才:啊……呃…… 纪小财:呃……呃…… 对阿乞表示了欢迎。 包括后院被逼下蛋的母鸡,趁机嘎达嘎达了几声。 林氏正在院子里做饭,见这孩子又来了,心里有些不快。 但她突然想到,前几天纪晓北为了花样子的事,说不好还要去县里和上家商户交涉。 晓北说了,和大商户做生意,就要和他们搞好关系。 林氏脑子转的飞快,笑容就浮上了脸面。 “孩子,来了,晚上婶子给你做好吃的,看走的这一头汗,先喝点凉茶歇歇!黑呀,快去再泡一壶凉茶。” 林氏吩咐着站在院子里,一脸诧异的黑塔。 黑塔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斧子,去灶屋倒茶水去了。 小乞丐嘴甜甜地说:“多谢婶子,您叫我阿乞就行了!” “哎,好,阿乞呀!“林婆子打量着懒散地坐在石凳上的小乞丐 又继续夸:“多好的一个孩子呀,眉眼长得多好,一看你就是富贵命……那个,等着婶子给你做饭去哈!” 林婆子词穷了,不知道怎么夸了,赶忙去烧火了。 “婶子,你忙别的去,我帮你烧火!”阿乞从石凳上蹦下来,跑到灶台前就开始烧火。 林婆子哪里肯,慌忙摆手说,不用。 没想到阿乞熟练的把柴塞到灶膛,用扇子扇了起来,灶膛里的火旺旺地烧了起来。 林婆子笑呵呵地夸:“没想到富人家的孩子,还会做这个,真是少见呀,要我说呀,富人家的孩子就是懂事,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 小乞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 纪晓北牵着马德彪进来,看到林氏和小乞丐正在做饭,子慈母孝的画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亲母子。 “行了,阿乞,去那边喝水吧,黑子把水给你倒好!”林婆子一脸慈爱。 纪晓北:画风不对呀,林氏被小乞丐灌了迷魂汤了? 小乞丐朝站在门口的纪晓北眨巴眨巴眼睛,大喇啦地坐在石凳上,翘腿喝起了茶水…… 第131章 这家人真的不要face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把林氏拉到一边,问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不是上游商户的亲戚吗?咱那批画样子有点问题,你迟早要与他们家交涉,对小乞丐好点,即使咱这边有些错误,也好说话,毕竟咱们帮他们照顾孩子了莫……” 纪晓北一脸苦涩:自己挖的坑,最终需要自己去填呀! 晚饭,林氏特意割了一块腊肉,做了个腊肉炒萝卜干。 石头对家里又来新成员,表示不满,但反对无效。 他被林氏拉到屋里,狠狠地教训了一番。 石头噘着嘴回忆娘的话,心里不高兴:我不就说了一句嘛,怎么就成了正果手工作坊的绊脚石了? 算了,反正家里的粮食是娘来管,哼!到时候又不是我一个人挨饿。 晓菊和晓花都知道阿乞是大商户的亲戚。 看他吃了一碗又一碗,心里不满,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 海峡端着碗斜睨了阿乞一眼,小子,看着挺弱小,饭量不比自己差。 纪晓北只能将错就错地热情招待小乞丐。 吃过饭以后,小乞丐一点走的意思也没有。 纪晓北说:“晚上,你跟着黑子去那边睡!他那边的床大!” 林氏咬牙拿出了一床被子,让黑塔给他抱了过去。 黑塔一手拎着被子,踏上木桌,准备翻墙去宋婶子家。 小乞丐:睡个觉还要爬墙,难度有些高呀! 黑塔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悦地说:“你不过来?” 小乞丐:我过去,容我爬到木桌上去…… 黑塔伸手拉住了他的脖领子,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了过去。 院子里纪晓北拉着付季昌,满脸堆笑地说:“表弟呀,你打算怎么处理那批粮食,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了!”他说完转身就走。 瓷水镇边上有个很大的林子,藏多少粮食藏不下呀。 “哎,不是,我还是讲吧!”纪晓北上去就要拉付季昌的袖子。 付季昌慌忙用手把袖子拢起来,抱在了怀里。 断袖之交,他可不想要了…… 袖断了,还得麻烦海峡娘…… “你看这样行不行?”纪晓北说,“粮食你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不如拉到我家里来,先储存下来,外面局势乱,万一被人抢了……” “你的意思是,粮食你要买下来!”付季昌问。 纪晓北:你别说的那么直白好不好,我是有这个意思,不过也得价格合适才行。 纪晓北笑着说:“我哪里买的起呀,我是想先帮你藏起来,等我有钱了,我就买,眼看着咱们作坊就要赚钱了,到时候我一定能买的起。” 付季昌:外面这么乱,你的手工作坊不一定能开的起来吧? 纪晓北见付季昌犹豫,马上开口说:“你是怕咱这作坊开不起来?不可能,穷人吃不上饭,富人照样饮酒作乐,花天酒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家也是富人,你懂得!” 付季昌:那好吧! 没有惊动任何人,两个人连同马德彪一家,摸黑去了瓷水镇。 一个时辰以后,马德彪拉着一车,纪德才背上放着两袋,纪小财身上搭着一袋,付季昌肩上扛着一袋,出现了在胡同口。 纪晓北让他们去了后院,她去屋里把林氏叫起来。 林氏听说有粮食,一个激灵就醒了,鲤鱼打挺似的蹦了起来。 “北呀,粮食,哪里有粮食?”林氏瞪着晶亮的眼睛问。 纪晓北捂住她的嘴,把她从炕上拉下来,怕把晓花和晓菊吵醒了。 林氏跟着纪晓北出了门,看到后院那么多的粮食。 “老天爷呀,你们这是?”林氏脖子都拧不动了,斜眼看纪晓北。 “娘,这批粮食本来是我买的……”纪晓北说。 林氏听到这里,激动地拉着纪晓北的手:“北呀,娘知道了,粮食要储存起来是吧!” 纪晓北看了一眼一脸铁青的付季昌,又要解释,但被心急的林氏打断了。 “娘都知道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把粮食藏起来,小幺呀,你快来帮忙!” 林氏吩咐着一脸懵逼的付季昌。 付季昌:这粮食是我的,是暂存在你家。 林氏:这些都不重要,东西到自己家,就是自己的东西。 付季昌铁着脸,帮林氏把掩在地窖上的树枝子弄开…… 把一袋袋的粮食背到里面,他不禁惊了一下。 天呀,纪晓北已经储存了这么多的粮食! “小幺呀,别愣着,赶紧把粮食摞到上面……” 林氏指着一堆粮食说。 付季昌都要哭了:我的粮食和你们的放到一起就真的就混了…… “先放起来,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纪晓北在后面提醒。 付季昌只能把粮食放到了一起。 这家人,怎么这样,他非要解释清楚不可。 他拉住林氏的胳膊说:“这个粮食是我的……” “对呀,小幺呀,别耽误,先把粮食弄进来,有空咱娘两个好好唠嗑!” 林氏把小幺推了出去。 付季昌:我真的会谢! 把粮食搬完,又把洞口掩好,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林氏累得一身汗,打着哈欠摆着手说:“行了,都去睡吧,困死了,这么多粮食,跟做梦似的……哈哈哈哈,累死我也愿意干这个活儿……” 林氏低声笑着回屋去了。 付季昌转身一看,纪晓北也不见了,她屋里的灯马上也熄了。 付季昌气的咬牙切齿,这家人真的不要face,不要face的呀! 他一个飞身越过院墙,回了自己的屋子。 隔壁屋子,阿乞和黑塔呼噜声震天,睡的正香。 纪晓北侧耳听着付季昌走了之后,悄悄起身把灯又点上。 打开冰箱,看起了郑果的信…… 第132章 墙头终于倒了! 郑果说,这次比赛拿了冠军,说不定这次的成绩可以招到更多的学员。 手链全部发给了电商,他们很满意,尾款也付清了。 群里定的货已经陆续发了快递,钱他们都微信转过来了。 那件衣服的图片发到群里,没想到引起了轩然大波,样子太好看了,尤其是细节,比现代工厂里做的好多了。 收到货以后,买家特别高兴,还在群里分享了图片…… 目前又接了四五个定制订单,设计图画好了,就给你弄过去。 金店的那个小蔡同志已经离职了,专门帮我打理微信群,筹建淘宝店铺。 工资我给的比金店高……小蔡同志很满意…… 另外,手链的款式我定了几个基本款,你进行批量生产。 新款式一个月出一款就行,款式太多客户容易挑花眼,效果不好。 粗略算了一下,目前赚了3万块钱了,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我们娘两个的幸福生活,已经开启了! 等我把馆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我去琉璃厂看看,买些琉璃制品给你弄过去…… 还有就是,我昨天回来,那个警察小哥哥去接机了,还请我吃了饭…… 他还要跟着我学拳…… ……“ 一周不见,郑果有好多的话要给纪晓北说。 她现在已经不用手写了,直接用语音输入,然后打印出来。 纪晓北抱着一沓子纸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回信了。 郑果用语音输入和打印机,可怜的纪晓北纯手写,胳膊都要写废了…… 她让郑果先把家里的玻璃茶杯弄过来一套,那个在古代可是稀罕玩意。 她还详细问了警察小叔叔的情况,这是郑果第一次主动给自己说这种事,警察小叔叔对郑果来说,一定不一般。 回完信,天已经亮了。 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睡我的床,还那么多事!”黑塔气呼呼坐在墙头上喊。 “什么叫你的床,又不是我想睡你的床,我的脸都被你蹬肿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都习惯了一个人睡一张床……” “我还习惯了一个人睡呢!” 两个人吵的不可开交。 宋老黑站在院里,想劝不知道该怎么劝,目前自己家没有闲着的房间了,他束手无策。 黑塔不理小乞丐!自己跨墙准备到纪晓北家来。 黑塔朝小乞丐翻了一个大白眼:哼,我不拉你,你肯定过不来,瞧你那小身板子! 小乞丐吃了黑塔一个大白眼,决定要还回去。 就在黑塔起身要跨过墙头的时候,他伸手就捅进了黑塔的裤腿里,一阵乱挠。 “啊……”黑塔痒的难受,在墙头上扭动着身子。 宋老黑的脸都黑了,他看到墙头在黑塔胯下摇摇欲坠,晃晃悠悠地…… 只听到咣当一声,整面墙倒了…… 宋老黑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黑塔苦着脸坐在一堆破土坯上,捂着大腚,疼的呲牙咧嘴。 小乞丐站在一边,笑的幸灾乐祸…… 林氏听到巨大的声响,举着勺子就冲了出去…… “娘呀,地震了吗?” 等她看清楚就土坯墙头倒在地上的时候,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娘的你们……” 小乞丐一脸委屈地瞪着眼睛,林氏到底是没骂出来。 毕竟,把买家的人吓到,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我就说嘛,墙头不稳,让石头好好修一下,石头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倒了……” 林氏冲着惺忪着眼睛出来的石头喊,手里的勺子差点劈头打过去。 石头被骂懵逼了: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 纪晓北在屋里听了个清楚,她走出来,看到哭丧着脸坐在土坯上的黑塔。 一脸尘土,气恼恼的宋老黑,还有无处发泄的林氏…… 纪晓北说:“娘,墙头这么跨来跨去,也不是个办法,您也别生气,我和老黑叔去说说。” 纪晓北跨过土坯说:“老黑叔,您看着这样行吗, 他们租了你家的房子,再让他们租你家一块地方,把这里用篱笆墙围起来做个通道, 通道通到我家,倒了的墙,就做一个月亮门!” 宋婶子一听他们还要租院子,没等宋老黑说话,她就笑呵呵地说:“北呀,我觉得挺好,还是你主意多。” 宋婶子家有闺女明儿,家里有外男出入不方便,这样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而且,她还能拿到一笔银子。 “婶子,你等着,等我表弟回来,我让他把银子给你。”纪晓北笑说。 黑塔:好像我家主子又成了冤大头了! 正好付季昌带着马德彪一家子回来了。 纪晓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付季昌说了一遍。 付季昌一听主意不错,这样就不打扰宋婶子一家人了。 小幺对宋婶子说:“婶子,钱就在我给你的银锭里扣吧!” 宋婶子一百个满意,她也是这么想的。 这下好了,一下子多了两个房间,纪晓北想把这几个男人都安排在一起。 “石头,海峡,黑塔和阿乞你们四个睡一间房,就当是男生宿舍吧!” 四个人一听,都不满意。 石头第一个撅了嘴。 “大姐,我有房间的……” “晓菊和晓花在你那屋睡,姑娘大了,要有自己的房间。”纪晓北的语气不用质疑。 石头:男人大了,怎么就要挤在一起睡呢。 不过他不敢说。 纪晓北已经想好了,她要在那间屋子里弄两张上下铺的床,充分利用上层空间。 围围墙,做上下铺,就交给了黑塔和阿乞,目前就他们两个没有具体的工作。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勉强答应下来。 林氏把后院那口生了锈的大铁锅,弄了出来,架在院子里做饭。 黑塔砍柴,阿乞烧火,海峡老师在屋里教课,付季昌给马德彪一家子刷毛。 纪晓北帮着林氏做饭…… 各司其职,一派祥和安宁团结的气氛…… 这时候,铁蛋红着脸跑了进来,一手拎着一只鞋。 “不好了,晓北姐,你家荒山,荒山上的草药,被人挖了……” “蛋儿呀,你说的是真的吗?谁挖的?”纪晓北扶住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孩子。 “不认识,不是咱村的,我去给鸡捉虫看到的,我说,我说,这个不能挖,他们就要打我……” 铁蛋说着红着眼圈就要哭。 晓北忙在他手里塞了一块玉米饼说:“蛋儿呀,别哭,晓北姐去看看,给你报仇……” 第133章 纪家湾F4 纪晓北一出门,就见纪三奶、纪二奶扛着锄头正往山脚下跑。 “小崽子们,跑到我们纪家村来偷,看我不拿锄头砸死你们……” “二嫂呀,小心你的老腰……” 两个老太太一边跑一边嘟囔…… 纪晓北紧跑几步到了她们面前,还没等她说话,纪三奶就喊上了:“北呀,铁蛋一路哭着,说有人挖咱们的知母秧子……” “嗯,一起过去看看……”纪晓北说。 纪二奶把夹在胳膊肘下面的一截棍子扔给纪晓北,气喘吁吁地问:“北呀,怎么啥东西都没拿呀?” 纪晓北:“二奶,出来的急,忘了……有您这个够了!” 等三个人跑到山脚下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各自去自家地里看了看。 纪晓北家荒山上被挖了几十棵,纪三奶、纪二奶家被挖了几十棵。 两个老太太跳脚就开始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野菜野草和药材分不清呀,瞎了你们的狗眼吗? 幸亏你们跑的快,下次让我看到了,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土豆子踢…… 老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纪晓北忙不迭地把她们拦下。 “二奶,三奶,人已经走了,铁蛋说不认识那些人,应该不是咱村的人,等问问清楚再说吧!” “北呀,你不知道呀,听说上游村的人野菜都挖光了,没的吃,就跑到别的村去挖……”纪三奶说。 “到处都是荒山,怎么会没有野菜呢?”纪晓北吃惊地问。 “天不下雨,野菜长的太老了,咬都咬不动,嫩的都被吃完了,老的挖的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去别的村找挖。” 三个人正说着,就见四五个妇人提着篮子,偷偷摸摸朝这边张望。 “奶,你们看!”纪晓北指给她们看。 见到这边有人,几个妇人慌忙转身就跑。 纪晓北撒腿就追,野地里两个老太太的腿脚到底比不上纪晓北。 妇人跑的飞快,朝上游村跑去了。 纪晓北觉得这些人可能是对地里的药材感兴趣,想弄回去研究研究,应该不是弄回去吃。 否则,这一大片地,一定会被她们挖干净的。 纪晓北安抚了一下两个老太太,拉着她们去了纪里正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铁蛋哭哭啼啼地跟他爷说这个事。 纪晓北走进去,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纪里正拧眉说:“上游村里正,我认识,等我去问问情况再说。” 纪里正又交代树根带着几个男人去村边上转转。 纪晓北回家了,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提着纪二奶的棍子回来了。 她靠在门口,院子里大铁锅里冒着热气,院子里被打扫地干干净净。 一行人坐在院里等着她回来开饭。 “姐,怎么回事呀?”石头慌忙站起来问。 黑塔,海峡,阿乞跟着站起来,聚拢在石头身边,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纪晓北说:“挖的不多,应该是上游村的人,纪里正已经去交涉了,咱们先别轻举妄动!” 四个热血沸腾准备大干一场的男人,慢慢放松了拳头。 纪晓北又看了他们一眼, 黑塔高大威猛壮如铁塔 海峡柔弱但一脸正气 石头质朴但盛气凌人 阿乞清瘦但目光凛凛 “纪家湾f4,别冲动,不能出去惹事!”纪晓北朗声说道。 四个人互相看看,不懂纪晓北为啥给他们叫“矮夫四” 犹豫了片刻,三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了阿乞。 阿乞默默地把脚后边抬起来,证明自己不矮! 绝对不是“矮夫四”里面的老四。 他和石头还差半个头,看黑塔仰头看…… 阿乞不服气:“别看我个子小,我岁数可不小,我今年16岁了!” 石头摇摇头笑着说:“我才15岁,你还没我高,怎么就16岁了呢?” 阿乞气的咬牙切齿:“我营养不良,所以长的矮,我是虚岁……” “你虚了七八岁吧,哈哈……”三个人一起嘲笑他。 林氏听到了,提着勺子过来说:“乞呀,别理他们,婶儿给你盛饭, 海峡刚来的时候比你还小,都是婶儿家的饭喂的,你吃几天也就长个子了, 还有石头,他也是今年秋天才开始蹿个的,以前跟个小土豆子似的, 黑塔我觉得他又壮了,你瞧那大傻黑粗……” 林氏把f4成员里的三个人,贬损了一个遍,他们三个也不能反驳,她说的确实是真的…… 阿乞挺着薄薄的胸脯,小尾巴似的跟着林氏去盛饭了。 林氏给他捞了一碗稠稠的饭…… 小乞丐眼睛湿湿地接过了大碗,哽咽说:“谢谢婶子……” 晓花和石头差点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纪晓北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问:“你说,你来我家,打的什么主意?” 小乞丐端着碗,呼噜呼噜地吃着,呜呜囔囔地用手一指付季昌:“他替我付饭钱!” 一直没有说话的付季昌从饭碗里抬起眼睛,一脸惊愕:为什么又是我! 小乞丐蹲着身子,挪到付季昌面前挤挤眼睛。 付季昌心里骂了他几句说:“他的饭钱我来出!” 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银子递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笑呵呵地接下了,满意的去找林氏了。 “娘,阿乞给的,饭钱,人家也不缺这点饭钱,你先收了吧!” 林氏没想到阿乞还给饭钱,她有些犯嘀咕,就听纪晓北说:“咱家把他养胖了,他们家人一定高兴死了,有钱人家谁也不在意这点银子,您就踏实收着吧。” 林氏没了心里负担,轻松一笑说:“行,娘先收着。” 她看着一院子的人端着饭碗,各自找了个墙根蹲着,实在有些不雅观。 她把碗里的半碗粥喝下去,找到黑塔:“黑子,咱家院子里的石桌有些小了,你和阿乞做上下床的时候,再打一个木头长桌,大一些的……” 黑塔频频点头,这个他可以,弄块大木板子,下面按四个腿就行了,没啥难度。 “东家,你说的那个上下床,我闹不清怎么做呀?”黑塔挠头说。 第134章 组建巡逻队 纪晓北抽出灶膛里的烧火棍,在地上画了起来。 “四个腿长一些,下面放一块木板,上面放一块木板就成了!”纪晓北直截了当。 阿乞好奇地凑过来,架子床,拔步床,罗汉床……他都见过,就没见过上下床。 阿乞大黑眼睛滴溜溜转着不解地问:“晓北姐姐,上面的板子那么高,怎么上去呀?” 黑塔瞪了他一眼说:“你睡上面,每天晚上,我把你举上去,早上再把你放下来,你要不听话,我就不放你下来……” 阿乞气恼恼地要去打黑塔。 “行了,是我疏忽了,这里做个木梯子斜着靠在上床边上,登梯子上去。”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纪家湾f4开始争抢上铺了…… 纪晓北默默地走开了,黑塔睡在上铺,谁还敢睡下铺…… 阿乞和黑塔打着嘴仗去山上砍树去了。 其余人去了祠堂。 祠堂里三间房子,东边那间做刺绣,西边那间做缝衣,中间一间编手链。 自从上次因为二丫嫂子的事,杀鸡儆猴以后,人们都闷头做活儿,谁也不敢挑事了。 还有一个原因,镇子上的活儿真不好找了,大户人家洗衣服的活儿都少了,据说是有一部分人去投奔省城的亲戚了。 在纪晓北家干活儿的人,听说以后,都不做声了,现在有一份稳定的工做,很不容易。 以前是每天结钱,有人提议说太麻烦了,不如一个月结一次。 一个月发到手就是300文钱,那可真是不少呢。 付季昌呼出一口气,他终于不用每天给工人们发钱了。 每天下工的时候,十二来个大姑娘小媳妇排队从他手里拿钱,刚开始她们对到手的钱感兴趣。 没过几天,她们就开始对发钱的付季昌感兴趣了。 几个小媳妇凑到一起,偷笑着低声私语,时不时地偷看一眼付季昌。 付季昌冷着脸发钱,不理会她们。 他好几次向纪晓北提出要辞工不干了,被纪晓北威逼利诱。 “腰子哥,咱这生意,你也是有股份的,你拿三成也不少了,平日里你就喝个茶,画个图,让你发个工钱,你就不愿意了,你怎么滴,你想上天?” “不是,是她们……哼!”付季昌怒哼哼地说。 “村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她们偷着说些悄悄话,和你也没啥关系,再说了,就算是议论你,你就担待一点嘛,她们是给咱们挣钱的……” “行了,行了,我干还不行吗?”付季昌一甩袖子走了。 纪晓北看着他精瘦的腰身,抿嘴笑了:村里的男人粗皮老肉,谁让你是个小鲜肉…… 纪里正小跑着回来了:“晓北呀,上游村的里正真不是个东西,我去问了,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村的人,还说,荒地里的东西,他们随便挖……” 还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说荒山上的东西,谁想挖就挖,又不是纪家湾的,以后他们还去挖…… 纪里正要气死了,也没说好听的话,他气呼呼地说,谁要去偷纪家湾的东西,他就打断他们的腿,纪家湾的人不是那么好欺负俺,说完,他就回来了。 路上碰到了一个熟识的人,一问才知道。 原来,来偷秧苗的有上游村里正的媳妇,她们想看看纪家湾的人种的是啥。 荒山上的野菜都被挖没了,为啥他们村荒山上还有这么绿的苗苗。 于是,几个妇人一商量就来纪家湾了。 纪里正当时差点没气死,提着一口气跑回了村。 “里正爷爷,您怎么看?”纪晓北问。 这时候祠堂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那肯定是不可以呀,谁敢动我纪家村湾一根草,我让他们断子绝孙!”纪里正使劲踹了一脚地上的木头墩子。 “哎呦,我的脚!”纪里正抱着脚坐到了木墩子上。 “里正爷爷,你没事儿吧!”纪晓北赶紧过去问。 “没,没事儿,石头,你去找找些人来,商量下对策!”纪里正疼得呲牙咧嘴。 石头飞也似地跑了。 不一会儿,王家四五个大男人,纪家的几个男人都聚到祠堂门口了。 纪里正又把事情说了一遍。 “里正,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必须得打回去!” “纪里正,他们白天就敢偷咱们地里的东西,谁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偷咱村的啥,不能让他们得逞……” “外面闹的乱,那天去镇上,听说镇子那边的破庙里住着些拿刀的人,不晓得是干啥的,要不咱们先别动手,再等等看,看看情况再说。” 树根吐出嘴里的一根稻草,拧眉说。 外层围着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拳头攥的死死的,想立刻和上游村的人一决高下。 纪里正看了看纪晓北问:“北呀,这事你怎么看?” 纪晓北笑笑说:“里正爷,村里的事,你们拿主意就好,有需要石头的地方,您随意使唤就行!” 所有的人都看向纪晓北。 纪里正清清嗓子说;“大牛家的闺女纪晓北虽然是个外嫁女, 可现在她在娘家住着,就是纪家村的人,她开了铺子,咱村的婆娘们在家就能挣钱, 算是咱纪家湾的恩人,她是个有见识的闺女,我觉得可以听听她的意见。” 纪里正站起身子看向一脸严肃的男人们。 “对,大牛家的闺女有出息,比咱们有见识,让她说说……”有人附和说。 纪晓北:既然大家没把我当外人,那我可就说了。 “里正爷,各位叔伯们,外面确实有些乱了,我觉得咱村可以建立一支巡逻队,每家出一名男劳力,分成四组,白天一组,晚上一组,两天一轮换。“ 男人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 “上游村偷挖咱们村东西的事就完了吗?”有小伙子不服气。 “那倒不是,他们这次偷走的不多,顶多也就百十来棵秧子,而且咱们里正也和他们里正交涉过了,如果他们敢再来,你们逮着了就捆起来,该报官的报官。 我现在不想和他们正面硬来,是怕被别人坐山观虎斗,好处被别人给捞走了。” 纪晓北冷静地说。 第135章 传神的画像 虽然听不大懂什么坐山,观什么老虎斗的,但人们都点头称是。 纪晓北想建立一支巡逻队,不是想防上游村的人,是想防破庙里的那些人,还有逃荒过来的流民。 “北呀,爷爷有点事想求你!”纪里正说。 “爷爷,您想说的是,巡逻队要学些拳脚吧!”纪晓北问。 纪里正点点头,他来看过好几次,觉得小幺这孩子教的不错。 “没问题,先组建巡逻队吧,明天一早上第一组过来训练,我表弟来做武先生。”纪晓北说。 组建巡逻队的事,交给纪里正了。 纪晓北去找付季昌。 轻轻推开门。 付季昌正在小木屋里画花样子,翘着兰花指,哼着小曲,桌子上放着一盏茶壶。 和他背对背坐着的海峡老师,耳朵里塞了棉花,正在冥思苦想写文章,丝毫没注意到纪晓北的到来。 纪晓北朝付季昌招招手,示意他出来一下。 纪晓北的余光扫过桌子,就见画纸上有一个大汉,举着大刀在胡砍。 纪晓北指指桌子上的画。 付季昌当即明白了,拿着画,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还贴心地为海峡老师把门带上了。 “这画你帮我看看,画的好不好?”付季昌嬉皮笑脸地把画递了过去。 纪晓北看了一眼说:“不错,这大汉够壮实,一看就是个大力士,浓眉大眼,不过看着有些缺心眼……嘿嘿嘿,” 付季昌赶忙收起来,藏到了身后,眼神闪烁问道:“你找我啥事呀?” “啊,村里成立了巡逻队,我想让你帮着训练一下,教他们些拳脚功夫,以后遇到什么事了,也能保护纪家湾。” “没问题,可以的。” 付季昌没有犹豫,答应了下来,反正一个也是教,一群人也是教。 纪晓北对他痛快的答应,有些好奇,问:“这么快就答应了?” “嗯,我也算是半个纪家湾的人了,为村里出点力,应该的。”付季昌说。 这话正好被纪里正听到了,纪里正激动地上前就握住了付季昌的手。 “幺儿呀,里正爷没看错你,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先是保住了咱村的井,这又教咱村人功夫,纪家湾认下你这个外甥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来纪家湾,里正爷爷管饭。” 纪里正握着付季昌的手,久久不想松开。 “里正爷,我还有事……”付季昌挣脱了纪里正,慌忙闪到一边去了。 里正爷太可客气了。 可他这一闪不要紧,手里的画落了下去,散落在了地上。 纪里正一个箭步冲过去,帮付季昌把画拿了起来。 “我滴老天爷呀,这是你画的吗?比真人还真……晓北呀,北呀……快来……” 纪里正的嗓音有些激动。 纪晓北在那边正和绣娘说话,答道,一会儿就过来。 付季昌一脸的尴尬,只想把画抢过来,生怕纪里正瞎点评。 “里正爷爷……” “幺儿呀,里正爷早就看出来了,你这孩子不一般,你说那么黑的井,你说下去,嗖的一下子就下去了,然后捞了人就上来了,保住了咱村的命根子水井。 以前爷爷只知道你是个武夫,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咱们纪家湾真是出了个人才。 那什么,你有空也给里正爷爷画一幅,你画的晓北真是传神了,你瞧这眉眼画的跟真的一样……” 纪里正仔细端详着,又使劲儿瞧了一眼,走过来的纪晓北。 “里正爷,你快给我吧!我……”付季昌伸手去拿那幅画。 “晓北看了吗?你给她看一眼……”纪里正死死地把着画,不放手。 纪晓北一下子就原地爆炸了:“付季昌,你画上画的是谁?” 付季昌扭头就往屋里跑,咣当把门给关上了。 纪晓北疯狂砸门:“付季昌,你给我出来,你把我画成那个样子,我跟你没完……” 里正看看暴跳如雷的纪晓北,又看看画,纳闷地想:“晓北是怎么了,这画画的这么逼真,她竟然还要和小幺没完……” 他忍不住要替小幺说几句公平话。 “北呀,爷看着画的不错呀,你就说你哪里不满意吧,爷爷看着真的挺满意的,你瞧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咱村也就出了你一个这样的闺女……”纪里正咂着嘴说。 “里正爷爷,你们都欺负我,我,我有那么胖吗?你瞧,画上明明就是个大汉嘛就!” 纪晓北一把把画抢过来说。 “北呀,你这可就冤枉你表弟了,他不过是画的实事求是了些……” 纪晓北:我不想和你们说话,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气的脸蛋子都红了,差点掉了金豆豆。 纪里正一看她真的生气了,忙说:“小幺也真是的,也太实诚了些,稍微美画一下不行呀,偏要实事求是……北呀,咱不气哈!” 说完,把画往纪晓北手里一塞,撒丫子就跑了。 纪晓北眼圈红红的,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但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把画撕了个粉碎。 海峡老师把耳朵里的棉花拿下来,不解地看着捂着脸瑟瑟发抖的付季昌。 “小腰子哥,你这是怎么了?”海峡老师关切地问。 “你东家在外面疯了,快去看看!”付季昌的声音从桌子下面传出来。 “我们东家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在意的,道个歉就好了!”海峡神伸懒腰,站起身,打开门。 他只看了一眼,咣当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还上了门栓…… 东家的脸上明显写着:血债血偿,杀人偿命! “不是,幺儿哥,你怎么得罪东家了,她要和你拼命,咱这小屋不保呀,她能一脚把小屋踩个窟窿,你信不……我觉得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办……” 付季昌大吼一声:“别说话,我想静静!” 海峡老师:呸!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静静,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纪晓北吧! 小屋外,纪晓北拿着画仔细端详,她第一次看到了这具身体的全貌,如此令人震惊和难以接受! 她咬牙,一定要进行一次热辣滚烫的减肥,当然要保证肚子里娃娃的健康…… 第136章 上游村人找上门来了 纪家湾的人心很齐,一听说上游村的人要挑事儿,汉子小子们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 老弱病残的家庭,就免了,去了也是拖后腿。 纪里正叉腰站在祠堂门口的大槐树下,给巡逻队的人训话。 第一组队长是纪树根 第二组队长是宋老黑 第三组组长是王富有 第四组组长是纪泥坑和纪泥洼 每个小组连同队长是五个人。 纪里正把自己家的一个破铁盆贡献了出来。 如果有意外情况,就找个腿脚利落的人,满村子敲,人们听到了就会拿着家伙式出门。 傍晚时分,巡逻队组建完毕,就等着操练了。 纪里正刚要让大家解散,就看到一个半大小子远远地跑了过来。 “里正,不好了,不好了,上游村的人,好多人,来……来了……” 那孩子憋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他娘的,来的正好,偷了老子的东西,看老子不削死他们。”纪泥洼和纪泥坑兄弟两个率先站了起来。 他们家被挖了几十棵秧苗子,要不是里正压着,他们两个早去上游村理论去了。 纪晓北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们还先找上门来了,里正爷爷,巡逻队的人先在这里等着,石头你去把小幺叫过来。”纪晓北说。 “不行,我们不能等着,没听那孩子说吗?他们好多的人……” “是,晓北,咱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村有的是人。” “北呀,上游村不是好惹的,以前咱们为小河里的水就闹过架,两村是有先仇恨在的……”纪三奶担心地说。 “她三奶,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就和解了。 两个村里的里正当着大家的面承诺,以后谁都不提那个事了,这次咱也不提,就说现在偷咱秧子的事……” 纪里正正色道。 她男人纪泥坑瞪了她一眼,不让她多嘴。 纪三奶吐吐舌头不再说话。 这时候,黑塔扛着两根大腿粗的木头朝这边走来。 阿乞在后面,拉着一截树枝子,喜气洋洋。 “黑子,把木头放下,你和阿乞跟我们一起去。”纪晓北说。 黑塔进去把木头放到了后院,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 一边拍身上的土一边说:“真是奇怪了,我砍了两棵树,竟然有人阻拦我,荒山上的树还不能随便砍了?真是的……” 阿乞附和:“就是的,就是的……” 纪晓北、付季昌、纪里正、纪家湾f4几个人,一起去。 纪里正看了一眼阿乞说:“北呀,这个孩子就别去了,人太小……” 免得去了碍事。 不过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阿乞黑黑的眼睛一瞪,挺着扁平的胸脯说:“石头能去,我就不能去?我比他还大,晓北姐说了,我是营养不良,多吃些饭就好了……” 纪晓北对里正说;“里正您放心,谁挨揍,阿乞也不会挨揍的,他机灵的很!” 里正:那就去吧,反正这么多人,还保护不了一个孩子了! 巡逻队的人心里都很踏实,有武先生在,削死上游村的人。 还有一个壮如铁塔的人,不,是两个! 纪晓北:谁再说我胖,我回来先削死你们! 纪里正和纪晓北走在最前面,付季昌远远地跟在里正后面,和纪晓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虽然,她没再提画像的事,不过他还是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刚走到村口,就看到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有提着擀面杖的,有拿菜刀的,还有扛锄头耙子的,阵容强大,武器威猛! 纪里正一看自己人手里,啥都没有,暗暗叫苦。 他娘的,拿着武器来的,一看就是打架的。 他想让阿乞回去拿武器,被纪晓北阻止了,她说,要先看看情况。 为首的是上游村里正——游犁 “大犁子,你们偷挖了我村的药材,还有理了是吧,带着这么多人来……” 纪里正一看到游犁就想起了他那副嘴脸。 “纪里正,没想到你是绵里藏针,闷骚暗损的一个人,我不过是说了些气话,你就让人去我们村偷,你还有没有脸了。” 游犁不甘示弱地喊。 一辈子光明磊落的纪里正,被泼了一盆脏水,顿时就想跳脚骂。 但想到纪晓北路上说的,先问清楚怎么回事,再动手也不迟。 “我们偷你们啥了,你给我说清楚!”纪里正喊回去。 “就是他,游里正,就是那个黑家伙,和那个孩子!” 对面的人一指黑塔和阿乞。 纪里正一脸漠然,看向黑塔。 “你才是孩子,我不是孩子!”小乞丐理直气壮地反驳。 “我才没偷,树是山上的,又不是你家的……”黑塔粗大的嗓门喊了起来。 阿乞跟着喊:“对,就是的,不是你家的!” 他觉得自己气势不够,一个纵身跳到了黑塔身上,黑塔黑着脸,用手托了他一下,阿乞轻车熟路爬上了他的肩头。 众人:这孩子,这么灵活…… 纪晓北反应过来,是不是他们两个去上游村的山上砍树了? 纪晓北偷偷问了黑塔,果然是的。 纪晓北:也算是扯平了! 纪里正:对,咱不亏! 众人的眼睛都看向黑塔身上的小乞丐…… “这个孩子是谁家的?猴儿一样……” “黑汉子是纪家湾的吗?以前没看到过呀!” “怎么看像是黑汉子要耍猴呀……” 上游村的人议论纷纷。 游里正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主题。 “纪里正,你村的人砍了我村的树,你说怎么办吧?”游里正提高了嗓音喊。 “咳咳咳,扯平了,我们村这两个人也不知道那山属于你们村的,荒山嘛,上面的东西哪里分的那么清楚呀!” 纪里正学着游里正的语气说。 游里正气的要死…… 上游村的人一听这话,不愿意了,荒山都是分好的,怎么分不清楚呢。 “纪里正,你这就不对了,那片荒山属于我们村的,你怎么能分不清呢?”上游村的一个男人喊。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你们里正说的,不信你问游里正。”纪里正说。 游里正瞪着眼睛,没话可说…… 第137章 训练 纪晓北站出来说:“游里正,他们两个人真不知道,砍的是你们村的树。 就像你们村的人不知道这片荒山是我们村的一样。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咱们都知道了,以后不会再闹误会了。” “那肯定不行,他们两个砍了我们村两棵那么大的树,把树还给我们。”上游村的人喊。 “可以,游里正,你把我们村的知母秧子还回来!” 纪晓北语气冰冷地说。 游里正的脸都红了。 还回去是不可能了,他媳妇偷的秧子,都喂了自家的兔子了。 “游里正,咱们村是谁误挖了他们村的秧子,咱们还回去不就行了!” “是,游里正……” 游里正清了清嗓子说:“秧子还不了了,妇人们拿回家,以为是草,都喂了家里的牲畜了,怎么还?” 纪晓北笑笑说:“游里正,不如这个事就算了吧,咱们互不相欠!” 没想到上游村的人一下子就急了,纷纷举着手里的武器叫嚣:“你们是故意的,我们去把木头抢回来!” 说罢,游里正带着人就要往纪家村冲。 还没等纪晓北说话。 纪家村f4上前一步拦住了他们。 黑塔站在中间,把眼睛一瞪,上游村的人都不敢前进一步。 “谁要是敢踏进一步,那就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黑塔晃了晃拳头。 上游村的人看到虎着脸的黑塔,都吓的后退一步。 游里正在上游村当了好多年的里正了,名声虽不怎么滴,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被纪家湾的人吓住,这要是传出去,脸就丢光了。 游里正老脸气的青紫,稳了稳精神,背着手溜达到纪里正面前, 压住火气说:“老纪呀,咱们哥两个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你村的秧子值不了几个钱,可你私砍山上的大树,这事要是有人给你报到里长那里去,你的里正估计就不保了!” 在大北朝有规定,山上的树有一部分是不允许私砍的,每个村都有义务保护这部分树木。 其余的随便砍。 村里人都知道这个事,所以没人去打那些树的主意。 反正树有的是,不让砍这部分,就去砍其他的树。 纪里正心里犯了嘀咕,在来的路上他已经看过了,黑塔他们两个砍的树,确实属于禁砍的。 他有些怕了,以前确实有被报上去的,就把里正给撤了…… 他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开荒山的时候,听树根说了这事,她对这规定有了解。 “游里正,外面流民那么多,县令把安置流民,保护一方百姓的任务都压给了里长。 里长忙的连死的时间都没了, 你去报砍树的事,你看看里长会不会把你的里正给撤了; 你还教唆自个婆娘带头来我村偷东西, 不好好团结邻村里正,还顶撞我们纪里正,要不咱去找里长说道说道。” 游里正的脸红一块白一块,气的咬牙切齿,斜眼瞪着纪里正。 付季昌佩服地看向纪晓北,挺肥的一个女人,说话逻辑清晰,正中要害。 别说两棵树,就是一山的树被砍了,也没人管。 流民的事都处理不了,谁还管破树的事儿。 他不觉对纪晓北佩服了几分,要不是因为怕她收拾自己,现在他就想站到纪晓北身边。 纪里正挺挺胸膛,站的笔直。 “老游呀,要不咱们去找里长去……” 纪里正走上前要去拉游里正。 “游里正,去就去,咱怕啥,他们私伐树木还有理了,里长会给咱们做主的……” “是呀,游里正咱不怕他们,纪里正都没说啥,一个肥婆娘在这瞎胡吵吵……” 纪晓北一听到肥婆两个字,瞬间就石化了,刚刚下去的火气一下子就又冲上来了。 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季昌觉得表现的时机到了,他一个健步冲到那大汉面前,一把拉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提了起来。 “你再叫她一声肥婆,我现在就让你肿成肥婆……”付季昌狠狠地说。 那汉子双脚离地,吓得面如土色。 “我,我不敢了,英雄饶命呀……女壮士,对不住了……”汉子哆哆嗦嗦地说。 游里正也吓得后退几步,这小子这么精瘦,竟然这么大力气,太可怕了…… 纪家湾的实力怎么这么强了……… “我们纪家湾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杀之!”纪晓北扬声说道,“ 你们的秧子还不回来了,我们的木头必然不会给你们!” 上游村的人都看向游里正。 “咱们先撤吧,这个事情咱们有错在先……” 游里正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她连一个感激都懒得给他。 她随纪里正一起往村里走去。 纪里正走路都轻快了不少,f4神采奕奕地护在纪里正左右。 村里人见到这几个人面带胜利的微笑,听了事情的经过,都拍手称赞。 巡逻队的人,热情洋溢地主动要求付季昌给他们加练一次。 祠堂门口围了好多的人,和上次领喜饼的时候一样多。 人们簇拥着巡逻队往后院去了。 付季昌教他们站桩,舞棍子,面对面肉搏…… 二十来个年轻人,分成两队,个个精神抖擞。 纪晓北也进行了现场指导,站桩是她的强项,给他们做了示范,还展示了一套拳脚。 引得围观的人纷纷叫好,鼓起了掌。 纪晓北打的虎虎生风,出拳飞快,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套下来,纪晓北没有像以前一样累的喘不过气来,很轻松,很顺滑。 纪晓北心里想:付季昌这小子教的还挺有用的,指点了几次,自己进步飞快。 巡逻队的人羡慕的不行,非要纪晓北教他们拳法。 付季昌:你们学10年也未必能能赶上纪晓北…… 他不得不佩服纪晓北,自己不过才指导了几次,她的进步就如此大。 此人领悟能力不是一般的高。 他向她投去欣赏的目光,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138章 较量 付季昌尴尬地收回目光,对巡逻队的人说 :“想练好拳法,最重要的是要站好桩,刚才纪表姐练的那套拳法出招狠、准、奇,一招治敌,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很多……” 纪晓北:哼!虽然我知道你画的实事求是了些,但,我就是不想原谅你! 现场的人都点头,朝纪晓北投去了崇拜的目光。 屋里的绣娘、缝工们都好奇地围着看,暗暗称奇! 在她们心里,纪晓北就是脑子瓜子灵活了些,没想到身体也这么灵活,那拳出太利落了。 马小七都看呆住了,眼睛又黏在了纪晓北身上。 她确定:纪晓北就是孙二娘转世,威武霸气! 几个婆子围着林氏一脸的羡慕:大牛媳妇呀,你家北啥时候学的功夫呀? “这孩子从小就像个男娃,没事儿瞎武着玩儿……”林氏谦虚地笑着说,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你家晓北瞎武着玩儿,都能练的这么好,要是认真起来,那还了得呀……” “以前也没觉得你家晓北会功夫呀,不会是跟着大牛学的吧?”一个婆子眼神晶亮地问。 “我家大牛……嗯,是的,跟着大牛学的,石头还小,我家大牛就把功夫交给了晓北,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哈……” 林婆子摸着笑着酸疼的脸颊说。 “主要是晓北那孩子天赋异禀,你瞧那身板,就是个练家子!” 站在一边的树根总结道。 “对,她天生就是个练家子,练家子……” 婆子们的目光被一阵阵呐喊声吸引了去。 整个巡逻队里,纪家湾f4表现优异,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石头,厉害!” 石头的小伙伴铁良和福贵拍着掌欢声叫着。 石头沉着冷静,出拳下蹲,起身踢腿,一气呵成,流畅自然。 “哇,他们四个练过的果然不一样!” 巡逻队的人暗暗佩服。 石头:世上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付出总会有回报的。 f4成员分别表演了,1v1对打,1v3对打…… 付季昌进行了点评。 巡逻队成员心服口服,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f4威风凛凛,威震训练场上所有人。 巡逻队成员纷纷表示,要向纪家湾f4学习。 纪晓北兴致上来了,也为了测验一下自己这些天的功力,要1vf4 还没等付季昌阻止,围着的人就纷纷叫好。 “好呀,晓北,别怕他们,他们人多不一定有你厉害呀!” “不行,四个汉子打一个人,还是个女人,要不要脸了!” 纪三奶反对道,“单挑一个可以,一起上就是欺负人了。”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三奶,你别着急,不是真打,就是闹着玩的!” 纪三奶才松了口气。 她不允许纪晓北出事,她们家两个姑娘都在手工坊干活儿,她誓死要保护纪晓北的安全。 纪三奶又不放心地嘱咐f4,你们四个做做样子就得了,可不能真的打。 村里人都哈哈地笑了。 纪晓北缓缓蹲下身子,双脚开立,稳稳地站定了脚跟。 f4y一字排开,石头先扑了过来,刚要伸手扳纪晓北的腿。 纪晓北侧身,弯腰伸手臂,拦腰把石头抄起来,扔到了沙坑里。 石头砰的一声落到了一米外的沙坑里。 石头哭唧唧:大姐,你太不给面子了,就这么把弟弟我扔了出来。 林氏在一边和其他婆子聊天,刚一抬头就看到石头怒吼吼地扑向纪晓北。 她腾地一声站起来:怎么?石头这是有出息了,敢打他姐! 她的脚步还没迈出去,就见石头被晓北扔到了沙坑里。 林氏:诶呦!两个人怎么能真打呢! “石头,石头,北呀,快去看你弟……”林氏跑向沙坑。 石头一个猛子从沙坑里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不满地道;“娘,你别添乱,我没事儿,我姐就用了五分的力气……” 石头的话一出,所有人目瞪口呆,我滴娘呀,才用了五分的力,要是用十分的力,恐怕石头的小命不保吧…… 纪晓北往上撸了撸袖子,朝左右一抱拳,失敬了失敬了…… 眼见石头出师不利,三个人一拥而上,抱腿的抱腿,拧胳膊的拧胳膊,想把纪晓北控制起来。 纪晓北左边一蹬,右边一蹬,两只大掌把阿乞和海峡弄到一边去了,两个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北呀,厉害呀!北……” 众人纷纷叫好。 黑塔拉着纪晓北的胳膊,生怕自己力气太大,万一把东家给伤了,可就不好了。 纪晓北看出了黑塔的犹豫:“没关系,黑塔来吧!” 黑塔看了主子一眼。 付季昌:可以较量一下,注意安全。 黑塔得到了指示,松开她的手臂,准备来个声东击西。 纪晓北看着他慢慢移开的脚步,就在他离自己一尺远的时候。 她抬起大脚狠狠地跺了下去…… 黑塔:哎呀……主子呀,主子,东家她不讲武德…… 纪晓北:我要的是迅速打败敌人,讲啥子武德! 众人都瞪着眼睛,脚跟着也疼了起来,纪晓北力气那么大,这一脚下去,不残也得半残,真是太可怕了。 黑塔抱着脚,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心疼自己几秒。 真的是太,太疼了! 上次她踩的也是这只脚,就不能换只脚吗? 付季昌: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你还配做护卫吗? 黑塔:不,不配…… 黑塔垂头丧气地看着纪晓北,不敢再上前。 随后,有几个大汉子要纪晓北指导一下,付季昌急急地走过来说:“咱不能薅住一个女人欺负,我来指导你们!” 几个汉子面露喜色,他们其实也和武先生过两招,不过和他不熟,贸然不敢上前。 付季昌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放在了地上,还有一个汉子挂了彩。 汉子捂着发青的脸颊,兴奋地跟着付季昌后面,一个劲儿地叫师傅。 铁良和福贵不甘示弱地要和纪晓北较量一下子。 纪晓北一个手下不注意,把两个孩子打出了鼻血。 “姐,一点事儿木有,我们扛打,不碍事……”铁良和福贵耳朵后面夹着小土块,跟在纪晓北身后。 能让纪师傅单独指点,多大的荣幸,受点伤,流点血怕什么。 一顿较量下来,纪晓北赔了挂彩的人一人一包红糖…… 第139章 大晚上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林婆子包红糖的手都在颤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 “一个女人家非要和男子们比划个啥?乞呀?你说那汉子们看着五大三粗的, 怎么就那么不禁打呢,晓北两下就把他们给撂倒了,撂倒了就完了呗, 他们还非要再来一次,最后打的身上都流血了才罢休……” 阿乞把撒在桌上的红糖收到黄纸上,小心地包起来,又按了按生疼的胳膊肘, 安慰林婆子说:“林婶子,我北姐力气太大了,我这胳膊差点废在她手里, 以后您可得把她看紧了,要不咱家这红糖可不够分的。” “乞呀,你提醒的对,咱家有武先生,还用不到东家出手,我这就给你北姐说去。”林婆子起身就要走。 “婶子,红糖,红糖还没包完,这单子上还有五个流血的人没包呢。” 阿乞赶忙拉着林婆子坐下。 林婆子只能颤抖着手,继续包红糖。 自从手工作坊开起来以后,晓菊就一直在作坊编手链,她编一天也是挣10文钱。 石头也跟着在那里编手链,他也要挣那10文钱。 晓花整天和铁蛋铁球他们在祠堂那边玩,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看到她的身影。 阿乞没事儿的时候,最喜欢是围着林婆子转,帮着林婆子做饭,挑水,哄的林婆子整天咧着嘴夸阿乞是个好孩子。 林婆子每次捞饭,都给阿乞捞稠的,气的晓花瞪眼睛。 林婆子笑呵呵地给晓花也捞一碗。 晓花觉得娘都变心了,不喜欢自己了,她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了阿乞身上。 “阿乞,烧火放那么多的柴,家里的柴都被你烧完了……” “阿乞,给你说多少遍了,吃饭的时候,别舔碗底,你非要舔……” 阿乞从来不生气,黑黑的眼睛笑眯眯的,也不反驳。 林婆子凑到晓北身边问:“北呀,以后练武咱不跟那帮男人打了,流血了咱还得送红糖,里外里都是亏。” 纪晓北笑着说:“知道了,娘,我听您的,以后不和他们较量了,女孩子得有女孩子的样子。” 林婆子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晓北。 大闺女可开窍了,说的这话,她爱听。 自己的大闺女最后,还是要嫁人的,整天和一群臭男人闹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呀。 不过,纪晓北心里不这么想,没有这些男人,她怎么知道自己武力增强了呢? 没有这些男人,她怎么知道付季昌教她的那些东西有用呢? 这些话当然不能和林婆子说了。 付季昌端着饭碗凑过去说:“林婶子说的对,他们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 纪晓北:你是没话找话吧,我和巡逻队的人打了一个遍,谁伤到了我一根毫毛? “对,小幺说的对,棍棒无眼,打到谁都不好,咱家的红糖都给他们分完了。” 提到红糖,林婆子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付季昌从怀里掏出一包红糖放到桌子上:“林婶子,虽然晓北没伤到,但她打了那么多的男人,也耗费了不好的元气,让她也补一下吧!” 林婆子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付季昌的手臂说:“还是你想的周到,我这就给她冲一碗红糖水喝。” 纪晓北:付季昌,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要害我! 把我画成猪八戒的是你,我想减肥,你又要我喝红糖水…… 付季昌面对纪晓北凛凛地目光,想要解释一二。 纪晓北站起身,朝他翻了个白眼,去了自己的屋子。 林婆子端着一碗红糖水在院子里拍了半天的门,屋里传出了纪晓北的呼噜声。 林婆子:怎么睡的这么快,一定是累到了,一下午把全村的男人都打了一遍…… 她不忍心叫纪晓北,端着红糖水回了屋子,给晓花、晓菊和石头分了。 屋里就剩下自己家人了,其他人都去睡觉了。 石头首先表示了不满:“娘,你对阿乞也太好了吧,他都快成你的亲儿子了。” 林婆子气的要打他的头:“呸,我为啥要对他好,还不是为了咱们的作坊呀, 你姐开作坊容易吗?东西都是卖给阿乞家, 我照顾他是为了他们能好好和咱家做生意, 作坊那么多的人,你算一算一天多少工钱,他们家要是拒收咱们的货,咱家铺子怎么办!” 晓菊也跟着说:“我们编了那么多的手链,都是钱,卖不出去就完了!哥,你怎么能吃阿乞的醋呢?” 晓花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娘和阿乞的关系挺好的,还可以再亲密一些,把他当亲儿子对待!” 林婆子上去就要敲她的头,晓花一弯腰闪到一边去了。 林婆子做饭有阿乞帮忙,家里的好多事都是阿乞干,晓花就在外面撒野,林婆子也不喊她了。 晓花觉得这样挺好的。 林婆子说:“你姐回来以后,咱家的日子越来越好了,以后不管你姐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要管你姐。” 三个孩子使劲儿点头。 晓花觉得还要深入地表示一下:“娘,姐就算长被村里的男人打的折胳膊烂腿了,我一定养我姐!” 林婆子急忙捂住她的嘴:“花儿,大晚上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 她拉着晓花在呸了半天。 石头摸着自己的头,有些为难地说;“我就怕姐把村里的男人打死,万一真的失手了,我替我姐去坐牢……” 石头还没说完,林婆子的大巴掌就呼了过去。 “我滴娘呀,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林婆子边打边骂。 石头摸着生疼的后背,委屈地说:“怎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姐那个力气太大了,我真怕出事,所以第一个挑战我姐, 我姐把我扔到沙坑里了,那群汉子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挨打……” 最后,林婆子摸着胸口回了自己的屋子,这三个孩子,就晓菊让人省心…… 第140章 郑果谈生意 在屋里躺着的纪晓北,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才从床上下来,把灯点上。 晚上吃的少,是真饿呀! 她喝了瓶酸奶,勉强把肚子糊弄住了。 翻了翻冰箱,郑果竟然没有给自己回信。 她熄了灯,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或许,她在忙吧! 另一个世界的郑果,这几日忙的不可开交。 微信群里的一个叫任尘的买主,邀请她线下见面了。 任尘是南领市的,从郑果这里定过一套衣服。 郑果在群里说,有了新的样品,他第一时间联系了郑果,想要线下见一面。 任尘在群里相当活跃,给郑果拉了不少南方的客户过来。 郑果和他约了在瓷阳市见面。 瓷阳市有个很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郑果早就想去看看了。 任尘从南领市赶往瓷阳市,两个人约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馆见面。 郑果和小蔡拿着一件成衣样品,过去见他。 这件成衣样品,是付季昌根据郑果“快递”过去的设计图改的。 古典美和现代美相得益彰,让人看上去眼前一亮。 纪晓北为了穿着方便,还让付季昌改过好几版,最后这版她才满意了。 衣服拿到手里,沉甸甸的,颜色很鲜艳,郑果惊诧了几秒,把衣服拿出来。 比店里买的戏服好多了,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针脚细密、均匀,腰带穗子都很精致。 郑果捧着衣服心里高兴地很。 晓北这不会是开了个服装加工厂吧,这得多少工人才能做出来呀。 那天,她特地问了一下情况,打算给她弄些银子过去。 没想到纪晓北说,她在村里看的,一共就20来个工人,从裁剪到缝制,加上刺绣,全部是纯手工制作。 一天的工钱才200多文…… 如此廉价的劳动力,跟白捡一样。 她和小蔡兴冲冲地拿着衣服样品到了咖啡馆。 任尘是典型的南方男人长相,一双晶亮的小眼睛,精明的很。 小蔡把衣服拿出来,刚一展开,任尘的眼睛瞪的溜圆,天哪…… 他惊讶的声音,引得好几个人转过头来看。 不一会儿有几个小姑娘就围了过来,摸着衣服啧啧称奇。 “阿姨,您这衣服从哪里买的,太好看了!” 郑果热情的加了她们的微信,把她们拉进了群里。 还当场卖了五个手链。 小蔡喜滋滋把手链拿给她们,说:“我群里发的链接是我们的店铺链接,过几天商品上架之后,你们可以看图片选购。” 几个小姑娘围着任尘问:“这个衣服,您卖给我们行吗?” 任尘笑呵呵地说:“小姑娘,这个是样品,我也是刚拿到……” 几个小姑娘遗憾地走了。 小蔡适时说道:“郑姐,咱这套衣服不愁卖,你瞧那几个姑娘的兴奋劲儿……” 郑果也一脸喜色说:“这衣服是限量版的,只有一万件,多了也没有呀!” 任尘又捧起了衣服,里面夹着一张成品衣服的图画。 “郑姐,您的服装很古典,这纸张也很古老,您真是专业呀!”任尘拿起了图画纸。 任尘仔细看了一会儿问:“郑姐,您这是请哪位设计师设计的?” “我们都是御用设计师,等有机会带着他和你见面吧!”郑果满脸笑意。 小蔡一脸得意,她虽然不会看图,但是,她在金店做销售那么多年,一看任尘的脸色就知道,他看上设计图了,而且一定会现场就定。 “郑姐,咱们这套服装上午定出去100套了,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限量版的,很抢手的!” 小蔡插嘴道。 “确实抢手,不过任老板和咱们第一次合作,不管多抢手,还是要给他留一些的。” “对,是,这个服装做戏服,做cosy服装都可以,最重要的是,你们用的料子很好!您瞧这做工,全国也找不出这么好的手工制品。” 任尘对质量和样式都很满意。 在小蔡和郑果一唱一和地配合下,任尘当场定下了100套。 郑果当时都吓呆了,价格都没谈拢呢…… “不是,任老板,这个是限量版的,咱们的价格要高一点。” “价格不是问题,以后这个版就专给我们供货吧,我长期定,价格您定!” “那肯定不行呀,任老板,虽然只有1万套,但我也要给朋友们分一些的,以后再有好的款式,我第一个找您!” 郑果笑眯眯地说。 她还去找大的厂家合作,任尘的商铺小,销不了那么多,她才不会把宝都压在他身上呢。 郑果和他谈的是纯手工制作,每套1000块钱,先付一半的定金。 任尘当场打给郑果五万块钱…… 谈拢了生意之后,郑果和小蔡直接去了小商品批发城。 买了些玻璃摆件,和玻璃制的小工艺品。 色彩斑斓,光彩夺目,特别漂亮。 小蔡好奇地问:“郑姐,您是要摆在家里吗?怎么买这么多呀?” 郑果笑呵呵地说:“我一个朋友喜欢,给她带的,小女孩儿都喜欢这些。” 小蔡也就不说什么了,她挑了几个小女孩喜欢的玻璃小挂饰,都很便宜,但很精致。 从小商品城出来,郑果带着东西急匆匆地和小蔡告别,回了家。 她嘱咐小蔡尽快把网上商城建好,尽快把商品上架。 小蔡这几天很忙,回复微信群里的消息,还要发货。 郑果回去有更重要的事。 她约了做冷库的专业人士,去看她的房子。 她住的三室一厅的房子,她想把厨房改造成个冷库。 现在和纪晓北送货的是两台冰箱,一台放吃食,一台放商品。 如果把冷库建起来,那就方便了,能放的东西就多了。 郑果回了家,请的师傅还没有到。 她把东西给纪晓北放到了冰箱里,写了回信,这才坐下来喘口气。 过了一刻钟,师傅来了。 “女士,您在家里弄冷库做什么呀?”师傅问。 第141章 建冷库 “我就想储存点东西,冷冻起来!您就看看,我这个屋子适不适合,需要做什么改造?” 郑果随口说道。 师傅在厨房转了一圈,觉得没有问题,现场打了包票,一定给郑果弄好。 改造工作三天以后开始。 师傅在厨房看到了两个冰箱,很好奇,出于职业习惯,他没有深问,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不一样。 郑果没察觉出师傅的异样。 她心里有些忐忑,冰箱可以连接到纪晓北,不知道改成冷库可不可以连接到她? 这个空间大小,是她致富路上的绊脚石,她一定要把空间给扩展开。 晓北说了,别的穿越女都能自己升级空间,就她不能。 郑果不能让自己的姑娘受苦,无论花多少钱,她也要把把空间给升级了。 她突发奇想问师傅: “厨房弄成冷库以后,能不能在里面弄一间小屋子,我可以在里面住的那种……”郑果解释了好半天,师傅才听明白了。 “女士,您的意思是,您想住在冷库里?”师傅瞪着大眼睛问。 “嗯,是的,对,是这样的。”郑果说。 师傅:天哪,这个女人更特别了,相当于在屋里弄了个冰尸柜。 想想就头皮发麻,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想立刻夺门而出。 郑果一把拉住他,师傅没有丝毫防备,一屁股又跌坐在了沙发上。 郑果笑眯眯地递了一杯水给他。 师傅的手有些颤抖,眼睛朝郑果看过去:这女人的力气比平常女人大多了,怎么回事? 他真的有些怕,腿也不由地发抖。 他把水放到茶几上,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个笑。 “女士,我还有事,要不咱们以后再说……”师傅站起身就要走。 “师傅,价格您说了算,只要把活儿干好了就行了!”郑果跟着站起身大方地说。 师傅的眼睛一亮,他的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仔细回忆着,刚才接水的时候,碰到了郑果的手,她的手好像是温热的。 师傅的心微微放下了一点,环顾了一下屋里。 应该是个母女两个人住,有几件年轻女孩子的衣服,没发现男人的东西。 师傅脸上的惊恐减少了些,重新坐正了身子,挺挺胸膛说:“好,女士,我一定能干好!” 师傅咬着后槽牙,报出了价格,倒也不是很黑,比市场价格高了一点点而已。 郑果很满意,把水又递到了师傅的手里。 师傅站起来:“女士,不喝了,我先去测量一下尺寸,不同的材料价格不一样,我把总体的价格和你报一下!” 师傅暗下决心,今晚要把这个活儿拿下。 在居民楼里装冷库,是有些不正常。 但自己就是个干活的,人家给的价格又高,为啥不能干呢。 “师傅,我家里装冷库的事,还希望您能保密一下,小区里有人要问,您就说装修厨房……” 郑果嘱咐说。 “女士,您放心,我们不会随便说的!毕竟我们也是有职业操守的!” …… 纪晓北呼呼大睡一晚上,半夜醒来,回忆着做的梦,差点笑出声来。 郑果可真行,收了五万的定金,100件衣服,工程量有些大。 大是大了些,不过纪晓北有信心做好。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工人们的技术熟练程度提高了,手快的,就有些懈怠了。 不行,还得激励一下她们,适时候采用记件发工钱了。 手快的多出活儿,挣的多。 手慢的,挣的少。 这样所有的人都不磨洋工,比着劲儿做。 纪晓北又打开另一个冰箱,看到里面好多的小玻璃工艺品。 有浮雕玻璃果盘,动物造型摆件,水滴形玻璃坠子,玻璃花瓶,还有一套精致的玻璃茶杯…… 她以前从来没觉得玻璃工艺品这么好看,她喜欢的很,拿在手里摆弄了好久。 这些东西还得找大户人家,否则卖不上高价。 纪晓北来到这个世界,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威县。 她还真的想去省城看看,看看外面乱成什么样子了? 正好趁着肚子里的娃子还没落地,去趟省城看看。 把这些玻璃工艺品换成银子,再弄些粮食回来。 否则生了娃以后,半年时间都没法出远门。 或许今年是个荒年,外面世道又乱,有钱也没用,还得有粮食。 对,多弄些粮食,后院地窖里的粮食这么多人吃,勉强能维持半年,不行必须去弄些粮食回来。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想去和林婆子说。 天已经亮了,林婆子正在做饭,看到纪晓北起这么早,心里有些诧异。 “北呀,怎么起这么早?”林婆子问。 “娘,我想去省城看看!”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林婆子手里的勺子差点掉了。 “北呀,威县盛不下你了?”林婆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对,威县还是有些小了,咱们铺子里的东西,我想拿到省城去,找人估估价格!” “北呀,咱们村的人都没去过省城,那么远,万一有事,可怎么办?” 林婆子饭都做不下去了,慌得一批。 “娘,小幺能画花样子,海峡娘会裁衣,咱有绣娘有缝工,衣服样子会越来越多, 只给县城里一家供货,恐怕他们吃不下,要是压在手里怎么办?” 林婆子犹豫了一下,她脑子突然灵光了说:“那不要紧呀,咱们可以少做点,别做那么多!” 纪晓北:林婆子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纪晓北眼珠子一转说:“娘,其实我是听说爹的部队去省城了,我想去找找爹,这么多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去寻一下……” 林婆子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咬着牙说:“不行,别去找他,他如果还在一定会捎信回来的,娘不能让你去冒险去省城……” 纪晓北:林婆子怎么突然开化了,这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看了林婆子一眼,她铁青着脸,一副不容反驳的架势,纪晓北也不敢再说了。 对林婆子来说,威县就是遥远的存在,更别说去省里了! 她没有男人可以活下去,但没有纪晓北她活不下。 现在纪晓北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付季昌给纪德刷毛的手,顿了一下,同情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剜了他一眼:好好刷你的驴毛,别瞎凑热闹,烦着呢! 付季昌:…… 第142章 你对府城挺熟的? 纪晓北瞟了一眼付季昌,顿时计上心来。 她笑盈盈地走了过去。 付季昌心里一紧,给马德彪刷毛的手一抖:她这副表情,肯定没有好事!不是讹钱,就是胡搅蛮缠…… 付季昌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对她是笑脸相迎呢,还是笑脸相迎呢,还是笑脸相迎呢? 娘的,肯定是笑脸相迎呀! 为了画像的事,她的脸冷了好几天了,而且只对自己冷,对别人都是笑呵呵地,那种滋味太难受了。 想到这里,付季昌马上笑成了一朵花,放下手里的刷子…… 马德彪强烈地表示了不满:啊……呃……重色轻友…… 纪晓北看到付季昌的模样,有些尴尬,为了缓解尴尬,她亲热地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 马德彪的身子猛地一颤:东家每次都是先给个甜枣,然后再来一巴掌! 马德彪紧绷着屁股蛋子等待着……等待着…… 好久都没等到那只大掌落下,这才放了心,低头安静地去吃草料了。 “小幺表弟,忙着哈……”纪晓北笑的脸都要抽筋了。 付季昌马上丢掉手里的刷子,站直了身子,笑容满面地说:“纪表姐,我不忙,一点都不忙……你有事就说,千万别客气!” “听说,你对省城挺熟的?“纪晓北问。 付季昌:你听谁说的? 付季昌笑着嘴上却说:“谈不上有多熟,去过几次!” 纪晓北心里一喜,瞎猫碰死耗子,还真让自己给猜对了! “我想问下去省城要走几天,路况如何?” 付季昌正想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就听到灶屋里林婆子在喊:“小幺呀,来一下,帮我把泔水桶拎出去!” 付季昌微微欠身,立刻转身就去了。 纪晓北急忙要拦他。 付季昌:“表姐,我先去帮婶子把泔水桶拎出去,耽误做饭就不好了!”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纪晓北:林婆子,这是故意的吧! 一直等到吃饭的时候,纪晓北都没逮到付季昌的人。 纪晓北是个倔强的性子,想好的事,如果有人阻止她做,她就如鲠在喉,难受的要死。 她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没发现付季昌的人影。 院里,黑塔和阿乞正在王婶子家那边做上下床。 锯末刨花乱飞,斧子锯子的声音震得人心烦气躁。 纪晓北走过去看了一眼。 篱笆墙已经围好了,黑塔和阿乞蹲在地上忙着团团转。 黑塔的手艺不怎么滴,那床也就勉强叫床吧。 四个腿,一个粗一个细,另两个还有些歪。 阿乞撅着腚,闭着一只眼睛,瞄放上的床板平不平! “黑哥,还是不平,你那四条腿都不一样高,床板能平吗?”阿乞嘀咕着, “黑哥,我可不睡这一张,我怕半夜从床上滑下来……” 黑塔气呼呼地说:“我的手艺有那么差吗?我就不信四条腿弄不齐!” 纪晓北走过去,用脚指了指:“这个斜的……” 说着下手一掰,只听到咔嚓一声,床腿被掰断了…… 黑塔:我好不容易切割的床腿…… 阿乞:我北姐,就是厉害!今天训练场上再打趴下几个大汉…… 纪晓北悻悻地说:“我本想帮你地,谁知道,这床腿这么脆弱……” 最后,纪晓北提出了最低要求,她只要求床能睡人,而且足够结实就可以了,样子丑一些没关系。 黑塔:这也是我的最低要求,我一定努力! 纪晓北心里突然一亮,找不到付季昌的人,找黑塔不也一样。 “黑子呀,你和你主子是从安州府来的吗?”纪晓北问。 黑塔脸上一层锯末,咧嘴一笑点点头。 “安州府远不远,去府城需要几天呀?” 黑塔丝毫没有犹豫说:“先到威县,然后往北走过了安庆县,庆丰县……穿过青州府, 经过阳华县那边就是了,坐马车大概需要走3天时间。” 这些地名对纪晓北来说,陌生的很。 她懵懂地点头。 三天时间,也还可以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府城?”纪晓北又问。 黑塔慌忙捂了嘴,觉得自己说多了,是不是暴露行踪了。 他看向阿乞丐,他好像没听到一样,专心地用木棍测量着床板的尺寸。 “那个什么,东家,我要干活儿了。关于府城什么的,你去问我主子就好了!” 黑塔匆忙转身离开了。 纪晓北:看着呆头呆脑的,警惕性还挺高! 我才不在意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往哪里去呢,我只想打听一下府城的情况…… 纪晓北见问不出什么了,转身就要离开。 经过后院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阵母鸡咕咕咕地叫。 随后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小幺哥,我娘让你看着那只母鸡,看它去哪里下蛋,这几天总捡不到鸡蛋!” 晓花稚嫩的声音响起。 “我得去祠堂,人们都等着我呢。”付季昌焦急地声音。 “我娘说了,等我大姐走了之后,你才能出去,还有不许你鼓动我大姐去府城, 府城可乱了,听说街上就有杀人放火的……” 付季昌:我怎么不知道,你一个小丫头都没出过纪家湾,怎么知道的。 晓花:我娘说的! 纪晓北大踏步走了过去,吓得鸡窝里的鸡到处乱飞。 晓花:“大姐,你怎么来了!” 付季昌:我不是故意要躲着你的…… 纪晓北从怀里掏出了是个鸡蛋说:“你们两个别找了,鸡蛋我已经找到了,母鸡换了个地方下蛋,你们当然找不到了。” 付季昌一脸惊奇:不可能,你骗小孩子可以,我才不相信呢。 付季昌说:“不可能,我们都找过了的,不可能是母鸡下的。” 纪晓北:“不是母鸡下的,难道是你下的?” 付季昌忙摇头反驳说:“也不是我下的,但一定不是母鸡下的。” 晓花觉得大姐完全没必要和付季昌掰扯这个,是谁下的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有鸡蛋吃了。 纪晓北摸了摸晓花的头,直夸她懂事…… “走吧,祠堂的人都等着呢,今天不训练了?” 纪晓北冷着脸问付季昌。 第143章 县里的绣房关门了 纪晓北他们三个去了祠堂,远远地就看到围着几个小媳妇,见纪晓北过来,慌忙走上前去。 阿云不好意思地躲在她们身后。 “晓北妹子,我们几个也想到手工铺里来做工,你这还缺人吗?”一个小媳妇问。 “晓北妹子,我们几个都会刺绣,以前学过的……” 纪晓北看向那个小媳妇,心里想,你们都学过,怎么刚开始招工的时候,没来报名呢? 原来,她们几个在家里做了绣活,拿到县里的绣房去卖,一块帕子要是绣的好,能赚十几文钱呢。 不过一块帕子要绣好几天,才能绣好。 可是昨天她们托人去卖帕子,县里的绣房竟然关了门,说是,老板去了府城投奔亲戚去了。 纪晓北心里想,县里的绣房都关了门,县里难道比以前更乱了? 来不及想这些,另一个小媳妇说:“晓北妹子,绣活儿我们都带来了,您看一下行不行呀?” 纪晓北把马小七叫出来。 马小七点头说:“几位嫂嫂绣的不错,我觉得能直接上手做,不过我还要去问问我娘!” 马婆子正在给缝工们讲缝衣要领,简单看了绣活之后,挺满意的。 纪晓北也没犹豫,直接让她们来绣房干活了。 她们感激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儿地道谢! 在后面的阿云红着脸问纪晓北:“晓北,我能来你家干活儿吗?” 阿云是个挑事儿的人,纪晓北家开荒山的时候,就是她挑唆的婆子们罢工。 害的纪晓北去镇上找了人来。 后来,她被自己婆婆给收拾了,男人也修理了她一顿。 阿云这才老实了些。 她见纪晓北的手工铺子真的做起来了,还有那么多的小媳妇来这里挣钱了。 虽说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厚着脸皮来问了。 纪晓北不想让她来,于是问:“你是会绣活还是会缝衣?” “我,我会缝衣服,就是缝不好,不过我可以学,我能学会的……” 纪晓北冷冷地一笑说:“培训期已经过了,马娘子没时间培训了,等下次再有新人来的时候,你再来吧!” 纪晓北找了个理由拒绝她,也不至于得罪了她。 纪晓北和她说完,就进屋了,她不想和阿云费口舌。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对纪晓北来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她去了绣房,马婆子正在给新来的小媳妇们讲注意事项。 纪晓北看出了一屋子的绣娘都不高兴,有的噘着嘴,有的用眼睛瞪新来的几个人。 纪晓北这几天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人们都怕没活儿干了。 这么多人,就这么点活儿,万一干完了怎么办? 缝工们看到绣房新添了人,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没分她们的活儿做。 外面一天比一天乱,能挣一天是一天,有多余的钱就去买粮食。 镇上的粮铺都是限量供应,每天卖一定的数额,卖完为止。 所以,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家里人都是早早地去排队买粮食,每天也只能买回来二十几斤。 纪晓北让缝工们来到绣房,要和她们说些事情。 绣房的娘子们,听到东家要训话,刚才表示强烈不满的人,吓得都不敢抬头,生怕纪晓北把她们辞掉。 纪晓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之后,整个屋子里安静极了。 “晓北呀,你再好好说说,按计件发工钱,我们挣得多了还是少了呢?“ 一个婆子问。 第144章 重要的人事任命 纪晓北笑着说:“如果你很熟练了,手很快,当然是多挣了,如果你做的慢就挣得少了,所以还要提高自身的技能。” 屋子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敢相信这是真的。 纪晓北想让明儿和小七负责刺绣房的验收工作。 绣娘们都是专人负责一块。 纪晓北给她们做了细致的劳动分工。 有专门负责袖口绣活儿,有专门负责腰带上的刺绣的,还有专门挽盘扣的。 绣房的每个人都是一颗螺丝钉,生产效率很高。 最后,由缝工们把衣服缝好。 流水线作业,效率相当高。 付季昌都暗暗佩服纪晓北的法子,问她怎么想到的,纪晓北笑着说自己天资聪颖,自己琢磨出来的。 袖口的图案是5文钱,腰带上的刺绣图案是4文钱,后背上的图案比较大是10文钱…… 纪晓北讲完之后,大多数的绣娘都高兴极了,只有个别经常偷懒的人,有些失落,以后再也不能滥竽充数了。 缝工是整体负责制。 合格的绣活到了缝衣房这边,两个人负责缝制一件衣服,每完成一件得50文钱。 两个人如果手快,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时间就完成了。 也就是说,一个人一天半挣了25文钱。 挣得比以前多多了。 缝工们也很高兴。 纪晓北觉得100件衣服,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 她让人把明儿叫了过来。 “绣房这边绣活儿的验收工作由明儿和小七负责,你们做好的绣活儿都交给她们,她们觉得可以,才能登记到账,工钱月结。” 绣房的女人们,看了明儿一眼,又看了看才五六岁的小七,有些不太满意。 两个小孩子,懂什么呀? 站在一边的宋婶子也觉得自己家明儿担不起这重任,毕竟是个孩子呢。 这时,就听连叶撇着嘴说:“晓北妹子,两个小孩儿懂个啥,再说了,明儿一直在手链组那边,刺绣她也没学过呀!” 这话宋婶子不爱听了,要是明儿小处理不好突发事件有可能,要说她不会刺绣,她可不同意。 但有纪晓北在,宋婶子也没有多嘴。 “明儿,去拿你做的绣活儿,给她们看看!”纪晓北说。 马小七已经拿着一块绣好的双龙戏珠帕子过来了,递到了纪晓北的手里。 纪晓北举着帕子问道:“这个图案,你们谁能绣出来,我就让你们做绣活儿验收人员。” 所有的人都看着帕子,难度好高呀,这手艺也太好了吧…… 明儿有些羞涩地低了头。 宋婶子挺了挺胸脯,我家明儿就是厉害,哼! 纪晓北继续说:“明儿一直在手链组,但她利用休息的时间, 自学了绣工,不会的问马小七,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小女孩是她的师傅, 那你们觉得马小七的手艺怎么样?”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屋里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得到。 “你们如果想多挣钱,就要下苦功夫,弄不懂的可以问马小七和明儿。 反正是计件拿工钱,多劳多得嘛!” 女人们点点头,个个都挺胸昂头的,发誓一定要好好练手艺,多挣钱。 “缝衣房那边的成衣,整体验收由马娘子负责,缝制期间有什么事去找马娘子。”纪晓北说。 马娘子点点头。 “手链组那边由纪晓菊负责,也是采用计件发工钱,另外设计出一款新样子,会有奖励!” 纪晓北说完问其他人有什么意见。 连叶问:“那多久发一次工钱?” “半个月发一次工钱,找宋婶子核对完工时,就可以领工钱了。” 下面的女人们低着头窃窃私语,有的已经掰着手指算自己半个月能拿多少钱了。 纪晓北又转向宋婶子说:“正果手工铺里的其他的杂事,比如缺少布料,谁哪天旷工请假,都去找宋婶子……” 昨天纪晓北已经和宋婶子说过了,宋婶子高兴地满口答应了。 纪晓北做完了手工铺子的人事任命之后,就让其他人干活儿去了。 她把宋婶子,马娘子等领导阶层叫到了后院的小木屋里开会。 “以后咱们得铺子,你们就是主力了,下面我说一下工钱问题。”纪晓北的话刚落,所有的人紧张地都不能呼吸了。 宋婶子抠着衣服角,差点要抠破了,她和明儿都是小头头,一定不少挣的呀。 “明儿,小七,晓菊,每个月是600文钱,宋婶子我娘每个月400文钱,马娘子还是按照以前的工钱领……” 宋婶子的工钱,纪晓北已经给她说过了,但她不知道明儿的工钱,没想到明儿能挣600文钱。 她们娘两个,一个月能拿1000文钱,娘呀!这好事儿去哪里找呀。 林婆子咧咧嘴问:“北呀,我和晓菊都是自家人,就不拿工钱了……” “不,娘,你们必须得挣钱,那是你们应得的,自己存起来!”纪晓北坚持说。 “哎,好,好!”林婆子提着心答应了下来。 她心里疼的直抽抽,娘呀,宋婶子家挣1000文钱,马婆子家三口人挣1600文钱,还有工人的工钱…… 她不能再算下去了,再算下去,自己非得晕倒不可。 宋婶子上前一步,拉住林婆子。 “北呀,只要你宋婶子活着,咱的铺子就得活着!我和铺子同生死!”宋婶子举着胳膊挥舞拳头。 和宋婶子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干活的女人们,她们要尽力保护铺子永远开下去。 “北呀,我和他宋婶子一起,你就放心吧!”马婆子眼里含泪说道。 “不瞒大家说,那天表舅母她们做好的衣服,我拿给商家看了, 他们直接定了咱们100套衣服,定金都给了,我们一定不能耽误工期,就拜托大家了。” “天哪,100套,那么多呀,北呀,你说的是真的吗?”马婆子瞪大了眼睛问。 “北呀,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咱纪家湾没你,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宋婶子也开始抹泪。 林婆子一脸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北呀,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几天你也没出门呀?”林婆子问。 纪晓北:林婆子的脑子为何转的这么快,害的我还费力想怎么应对她! “娘,前天我不是去镇上了吗?正好碰上了县里的大主顾,就这么着定下了100套,哈哈哈……” 纪晓北用大笑掩盖了尴尬。 “晓北娘,咱就把铺子的事帮晓北管好就行了,外面的事,有他们年轻人干,咱就不掺和了!” 宋婶子笑着说。 “对,对,她宋婶儿说的对!”马婆子笑着附和。 明儿小七,晓菊你们三个年纪小,绣娘缝工们要是为难你们,你们就去找宋婶子和我娘,当然找我也行!” 付季昌在后院焦灼地等着纪晓北,他被林婆子缠了一大早上。 林婆子让他告诉纪晓北,一路凶险,荒山野岭,还有野兽出没,让纪晓北打消去省城的心思。 付季昌不想说谎,但林婆子冷着脸说:“如果你要鼓动纪晓北去省城,那你立刻就离开纪家,武先生的工钱一分也别想要。” 付季昌:是我鼓动你闺女去省城的吗? 武先生的工钱,你们压根就没想给好吗? 付季昌点头说:“婶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林婆子这才放了付季昌。 后院巡逻队的人也在等着纪晓北。 昨日和她过招的那几个汉子,脸上,胳膊上都是伤,但他们都精神抖擞站在队伍里。 武先生付季昌在教他们基本的防身术。 f4成员作为助教,参与了现场指导。 纪晓北到了后院,昨日没来得及和她过招的男人,都凑了过来。 纪晓北摆摆手说:“你们和武先生切磋一下吧,到时候我指点你们!” 纪晓北本来想他们较量一番的,但她一些斜眼,看的了墙角处瞪着愤怒大眼睛的林婆子。 昨日红糖不够分的,把家的白糖都贡献了出去。 心疼地林婆子要死要活地。 纪晓北一心想去省城,她要把林婆子哄好! 林婆子看到围着纪晓北的男人们散了,她提着的一颗心才安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林婆子忙别的去了。 纪晓北撸起袖子,迫不及待地和几个男人切磋了起来。 付季昌在一边指导纪晓北,把她动作中存在的问题都指了出来。 纪晓北果然又轻松地把汉子们打了一顿。 纪晓北:我武力的提升,多亏了这些陪练! 今天受伤的汉子,她一人给发了一个肉包子。 当然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林婆子不知道。 每天有东西拿,纪晓北相信,村里的汉子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会成为她最好的陪练! 第145章 山脚下遇山匪 纪晓北只觉得浑身舒畅的很,天有点热,她把外面的罩衣脱了下来。 风一吹,单薄的衣衫裹在了身上,饱满浑厚的腰身显露了出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肥大的罩衣给穿上了。 后院里汉子们都在舞刀弄枪,只有付季昌的眼睛没离开过纪晓北。 他愣了一瞬间,这个女人胖的有些不正常,为何肚子那么大…… 他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胖人肚子不都挺大的嘛。 他再次抬眼看过去的时候,纪晓北已经把罩衣穿上了。 听石头说,纪晓北的夫家在威县的北面,暂时住到娘家来了。 付季昌并不相信石头的话,石头是个单纯的孩子,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 他就知道,石头的话可信度不是很大。 纪晓北在家里是主心骨,林婆子一家人都听她的话,她一心为了娘家。 而且,纪晓北绝对不是普通的农家妇女,她的眼神不一样。 事情绝对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有些出神…… 纪晓北心虚地把侧了侧身子,说了一句:“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竟然把罩衣给脱了下来。 付季昌慌忙转了眼,这样看着人家,确实是失礼了。 “去练习骑射吧,马德彪他们已经喂饱了,在门口等着呢。”付季昌拿上墙边的弓箭说。 纪晓北觉得付季昌有些不正常,今天这么早就去练骑射呢? 早晚都是练,反正也没事儿,那就去练吧。 两人两驴来到了山脚下。 付季昌担心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那眼神不太对,纪晓北拉住付季昌问:“小腰子表弟,你有什么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上驴吧!”付季昌说。 他又跟上了一句:“注意安全!”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纪晓北更纳闷了。 付季昌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马德彪长嘶一声:呃……啊…… 纪德才附和着嘶吼了一声:啊……啊…… 纪晓北翻身上驴,马德彪嘚啵嘚啵地朝前跑去。 付季昌看着她动作灵敏,不像是他想的那样,他皱着的眉舒展开了: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就是胖的! 纪德才呃……了一声催促付季昌。 他收回心思,翻身上了纪德才,纪德才快步跟上了马德彪。 两个人骑着驴朝远处林子里跑去。 等到两个齐平了,付季昌把手里的弓箭扔给纪晓北。 “前面树梢上……”付季昌用手一指。 纪晓北加紧马德彪,搭弓射箭,树叶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啪地一声落了地。 “射中了,射中了……”纪晓北兴奋地拉着马德彪去捡猎物。 她还没跑到那,就听到两边林子传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别动!” “不许动!” …… 十来个包着黑头巾的汉子举着大刀冲了出来,把纪晓北团团围住。 付季昌一看,惊了一身的汗:娘的,是山匪!还这么多人。 纪德才仗着胆子,迈开步子朝那边跑去。 它只觉得身上一轻,付季昌已经跳下去,飞身朝那边去了。 “什么人?”付季昌大吼一声。 吓得有些发抖的马德彪,长长地嘶鸣了一声,停下胡乱走动的脚步。 纪晓北从它身上下来,站到了付季昌身边。 她把弓箭放到了地上,近距离肉搏,弓箭就不好用了。 山匪手里的大刀明晃晃地闪着寒光,让人胆战心惊。 纪晓北使劲踢了马德彪一脚,又推了纪德才一把。 两头驴这才反应过来,撒开蹄子就跑。 受惊的犟驴,谁都不敢阻拦。 山匪们眼看着它们两个消失在树林里。 她瞟了一眼不远处的荒山,那边还埋着几把大刀呢,回去一定放到家里几把。 这山匪明目张胆地作恶,说不定哪天就去了村里。 这时候,一个满脸是毛的汉子走了出来,一张狰狞可怕的脸,脸的周围都是毛,眉毛连着胡子,胡子连着胸毛,彪悍的很。 他往上撸了撸袖子,露出了一根浓密的粗胳膊。 纪晓北:这个男人还没退化好吧,浑身都是毛呢? 他提着大刀围着付季昌和纪晓北转了一圈,眼神最后停在纪晓北的脸上。 突然他放声大笑起来:“他娘的,我以为这是个汉子呢,原来是个女人……” 他不安分地朝纪晓北的胸脯瞟来瞟去,呲着两排大黄牙说:“兄弟们,今晚上咱们有乐子了,来呀,女人捉活的,男人往死里打!” 话音刚落,山匪们一拥而上,大刀朝付季昌劈过去。 他们不敢对纪晓北动刀,把刀放下准备活捉纪晓北。 上来一个,纪晓北三下五除二解决一个。 连着上来三个大汉都被纪晓北打趴下了。 “这个大娘们还挺凶悍的,来呀,那么留两个人, 都来这边给老子弄起来!老子就喜欢烈性的!” 大胡子一发话,又过来四五个汉子,围着纪晓北拳打脚踢。 纪晓北被一声大娘们差点气死:娘的,谁大,你他娘的是个大猿猴。 虽说自己的武力值增强不少,但这么多人,她力不从心呀,体力消耗太多了。 付季昌被三个汉子纠缠住,急的额头直冒汗。 他看准了不远处的一把大刀,他引着那三个男人往那么退。 突然,他弯腰捡起大刀,大吼一声:“纪晓北,接住!” 大刀卷着一阵风从大汉们的头顶飞过,朝纪晓北这边飞过来。 纪晓北跳起来,接过大刀,虎虎生风地挥了起来。 她像是砍白菜似的,把眼前的两个大汉给砍了。 其他汉子吓得连连后退,瞪着眼睛看纪晓北。 大胡子男人提着刀跑了过来,纪晓北一个健步,利落的一个扫堂腿…… 大胡子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纪晓北一屁股坐在他的身上,用力按着他的头,胡子一丝都动弹不得。 “别动,再动就砍死他!”纪晓北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 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了,举着刀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付季昌一刀解决了和他缠斗的大汉,鲜血溅的满地都是。 纪晓北和付季昌一起把大胡子给绑了,把他的头巾拉下来,压着他往林子里走。 走了好久,纪晓北确认山匪没有跟过来,才停下来。 怎么处理这个大胡子是个难题。 大胡子一脸凶光,嘴里塞着破布,愤怒地摇头。 第146章 手工作坊丢了料子 他们两个把大胡子带到了深山处的一个偏僻的山洞里。 付季昌:“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纪晓北弯腰出了山洞, 不一会儿,付季昌出了山洞,摘下一片蒲扇叶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说:“走吧,把他解决了!” “外面这么乱了,还是要尽快去一趟府城!”纪晓北边走边说。 付季昌问:“乡下都这么乱了,府城里一定更乱,你为何执意要去府城呢?” “为了钱,我觉得我的水晶手链能卖更高的价格!” 纪晓北说。 “钱比命重要!”付季昌说。 纪晓北不理他,径直朝纪家湾那边的荒山去了。 付季昌只能跟上。 “我一定要去趟府城,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帮撒个谎!” 纪晓北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付季昌见她那坚定的样子,只能点头同意。 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荒山上,纪晓北找到了埋刀的那棵大树下。 粗壮的大树下厚厚的一层黄叶子。 “挖开,里面有东西!” 付季昌把烂树叶扒开,露出三把明晃晃的大刀。 付季昌:他娘的,原来那些大刀都被这个女人藏了起来,她可太有心机了。 “送给你一把,我这里留一把,剩下的那把给石头和海峡留在家里,晚上你带回家去。” …… 两个人回到纪家湾的时候,抬眼已经偏西了。 纪里正带着一伙儿人正急匆匆地朝村外走去。 看到纪晓北他们一身回来了,身上还有血迹。 “北呀,怎么回事呀?”纪里正问。 回村的路上,纪晓北说遇到了山匪,他们逃了回来,让里正嘱咐大家做好防范,巡逻队晚上要提高警惕。 人们一听有山匪,村里人吓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纪晓北安慰大家:“目前,我看山匪还不会进村来,大家尽量别单独出门,晚上尽量早些回村。” 纪里正回过神来,对大家说:“明天开始,把家里的门窗都加固一下,围墙也围高一些。” 纪晓北没有反驳,如果山匪真的进村,这些都不管用的。 让大家提前做些工作,也有个心理安慰吧。 祠堂里做活儿的人听说东家遇上山匪了,个个都心惊胆战。 又听东家说,山匪暂时不会来村里,心里又放心了些。 “纪里正,明天开始村里有想练武的男人,都可以来这里,我教大家一些防身术,出门遇上事了,也能自保。” 付季昌开口道。 “好,小幺说得对!你们,你们都来哈!”纪里正朝身后围着的人一指。 所有的人都紧绷着脸点头,山匪都有大刀,砍人如切菜,可怕的很。 他们只是听老人说过,但没见过。 纪大辈子拄着拐棍疾步走了过来。 围着的人,主动给他闪出了一条通道。 “闺女呀,山匪真的来了呀?”大辈子爷爷抖着胡子问。 “大辈子爷,您别着急,我看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到村里来,听说安州府已经派下来剿匪的人了,咱们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纪晓北安慰道。 这些是她听付季昌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饥荒山匪都来了,恐怕天下要乱呀!”大辈子爷爷嘟嘟囔囔地说。 “幺儿呀,女人可以来练不?”纪三奶问。 付季昌看向了纪里正。 纪里正摆摆手说:“女人凑什么热闹呀,都在家里加固门窗!” 纪三奶不服气地说:“咱们晓北不是女人呀,女人练拳怎么了,我看女人不输男人!” 纪二奶也帮腔说:“我妯娌说得对,山匪来了,女人也得防身呀。” 她们的男人直往回拉她们两个,不让她们多说话。 “里正爷爷,我觉得村里的女人如果愿意,也可以跟着练。 练了总比不练好吧,用不上最好,就当场强身健体了。” 纪晓北说。 纪里正犹豫了一下:他还没听说哪个婆娘舞刀弄枪,耍棍打拳的呢! 他看了纪晓北一眼,哎,纪晓北是个特例嘛。 他说:“也可以,村里人只要是想来的,都可以来!“ 纪里正又转向了付季昌,拉着他的手感动地说:“小幺呀,就辛苦你了。” 付季昌抽回手,忙说不客气。 这么多人,祠堂后院太小了,纪里正让大家一早去村东边的空地去练。 人们都散了,马小七才红着脸跑了过来,把纪晓北拉到一边 低声说:“晓北姐,我娘说丢了一块丝绸料子,是裁剪好,准备做成衣内里的。” 马小七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么小一块,会不会放到别处了,再找一下!” “都找过了,哪都没有!可能真的丢了!” 马婆子也走了过来,阴沉着脸 说:“东家,真的丢了一块料子, 那块料子是用来缝到后背做里衬的,丝绸料子透气的很,是小幺特意交代缝在那里的。” 纪晓北想了一下说:“你们先别说出去,再裁一块先用着,等我调查一下再说。” 母女两个点头,进了屋子。 接连几天,村里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齐聚在村东,练习武术。 f4成员,四个半大小子,首当其冲地当上了教练,训练村里的女人。 付季昌负责训练巡逻队的人,纪晓北单独指点。 祠堂里的人一如既往地忙碌。 丢失布料的事好像没有发生一样。 纪晓北从训练场上回来,进了绣房。 自从改成计件工资之后,没有人偷懒了,速度快了不少,绣活儿的质量也提高了不少。 纪晓北溜达了一圈,找明儿和小七问了情况,心里满意地很。 金钱是最有效的激励因素。 无论在哪个朝代都适用。 “晓北姐姐,二丫快要出嫁了,你知道吗?”明儿说。 纪晓北一愣,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嫁给了一个猎户,三天后就要出嫁了!”明儿说。 “昨日她大嫂还请了一天的假,说给二丫去买衣服嫁妆……” 纪晓北心里想:买嫁妆?丢的那块布料不大,最多也就是做个肚兜,不会被连叶拿走给二丫了吧! 纪晓北和二丫是发小。 纪晓北出嫁的时候,林婆子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块丝绸,给纪晓北做了肚兜,当时二丫羡慕的不行。 她现在还记得二丫的表情。 想到这里,她快步又去了绣房…… 第147章 孕肚藏不住了! “二丫大嫂,你出来一下!”纪晓北走到连叶身边说。 连叶淡定地把绣活放下了,站起了身。 在她身边的刘红绸哎呀了一声,慌忙把手指放到嘴里吮吸。 “二丫二嫂,别着急,活儿一点点干,扎破手指了吧!”纪晓北关切地问。 刘红绸红着脸点点头。 连叶的视线飘过弟妹,跟着纪晓北出了门。 “二丫出嫁的仓促,我没来得及准备东西, 不过我出嫁的时候,做了一个红肚兜,好看的很,她当时就说,等她出嫁的时候也想要一个, 我不会针线,就送给她一块红绸,麻烦你给她做一个吧!” 说着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绸布。 连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多谢东家,我替二丫谢谢你了!”连叶笑着接过红绸布。 “哎,也是巧了,咱们铺子里前几天丢了一块……”纪晓北盯着连叶的眼睛说。 连叶的眼神有些慌张,她迅速把绸布塞到袖子里。 “你先回去吧!”纪晓北说。 这时候,小七已经把刘红绸叫出来。 妯娌两个擦身而过。 刘红绸笑的很勉强,问道:“东家,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前几天缝衣房那边丢了块丝绸,你听说了吗?” 纪晓北语气淡淡地说。 刘红绸愣了一秒,马上说:“没有呀,没听说,什么时候的事?” “你妯娌没和你说嘛?”纪晓北冷冷地问。 “啊……东家……我真的不知道……”刘红绸神色慌张,结结巴巴地说。 “你一天能挣多少钱?”纪晓北转头问。 “我,我一天多的时候,18文钱……” “比以前多很多呀,你技术不错,以后还有可能涨工钱。” 纪晓北悠闲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继续说, “你回去吧,我已经知道是谁偷的了,我会连同包庇她的人一同辞掉。” “啊,东家,别,我说,我都说,是我大嫂干的,她想给二丫做个红肚兜,还没有做呢,我让她还回来……” 刘红绸都要哭了。 纪晓北不理他,直接去了院子里。 几分钟以后,妯娌两个喘着粗气来找纪晓北。 “东家,是我不好,我马上把东西还回来!这个先给你……”连叶忙不迭地说。 “东家,你原谅我大嫂吧,她不是故意的……”刘红绸眼圈红红地说。 连叶低着头,把手里的丝绸塞给纪晓北。 纪晓北把丝绸布收了起来,冷冷地说:“连叶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去找宋婶子领工钱,回家吧!” 连叶咬着嘴唇,眼里的愤怒像大火熊熊燃烧。 “纪晓北,你一直跟我们家作对,我就是看不惯你嚣张的样子,才这么做的……” “连叶,你的工钱都在这里了,数一下对不对?” 宋婶子把一把铜钱塞到连叶手里。 刘红绸哭着给大嫂求情。 宋婶子冷厉地说:“你要是不想在这里做了,我就去给你结工钱去!” “别,宋婶子,我想挣钱……”刘红绸抹了眼泪说。 连叶铁着脸,走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事儿就她们妯娌两个知道,纪晓北怎么就知道了呢。 一定是刘红绸! 她恨恨地想,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只有刘红绸能做得出。 刘红绸看着大嫂的背影,心里很难受,她当时就劝大嫂别偷东西,纪晓北知道了一定会辞退她的。 可她不听劝呀! 刘红绸不知道是,她的好大嫂已经恨死她了。 宋婶子佩服地对纪晓北说:“北呀,你可真能耐,你怎么就知道是连叶偷的呀?” “我也是猜的,没想到一诈还真诈出来了!咱们这作坊里,就她不本分!” 纪晓北笑着说。 林婆子进门的时候碰到了连叶,就见她愤怒着一张脸,和她说话,她也没理。 林婆子朝这边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宋婶子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林婆子朝着门口使劲呸了几声。 “她娘的,真是她偷的呀,辞了好,省的搅屎棍子弄的整个作坊都不得安宁。” 宋婶子去忙其他了。 林婆子又和纪晓北闲话了几句,见纪晓北身上还穿着脏乎乎的衣服。 她赶忙说:“北呀,天气热,你把罩衣脱了,我给你洗一把,一会儿就干了。” 纪晓北:“娘,不用,我自己回家洗!” 林婆子走过来拉她的罩衣,自言自语道:“这罩衣怎么也小了,这不是海峡娘刚给你做的吗?” 纪晓北慌忙躲开说:“是,天热了,就有些小了。” 林婆子:啥,天热了,衣服怎么会缩水呢? “不是,北呀,娘怎么觉得你这肚子长得这么快呢?”林婆子压低声音问。 “胖的,胖子不都是肚子大吗?”纪晓北挤出一丝笑容。 林婆子看她紧紧拉着罩衣的样子,心里更怀疑了。 她一把把纪晓北拉到了后院的墙根处。 “北呀,你和娘说实话,这肚子是不是……”林婆子的声音颤抖地有些厉害。 纪晓北用手狠狠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声音哽咽。 “娘……” 林婆子瞪大了眼睛,踉跄一步,靠在后墙上。 “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呀?”林婆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娘,你别急,千万别急!或许我就是胖的呢,我……” 纪晓北怕把林婆子吓死过去了,赶紧解释。 “娘,我就是胖的,要不我怎么能打得过山匪,还把全村的汉子都揍一遍呢!” 林氏不可思议地盯着纪晓北的肚子。 说的也是呀,她如果真有了身孕,怎么身子一点都不虚呢? 林婆子生过四个孩子,她也拿不准了! “北呀,跟娘回家,娘要亲眼看一看!” …… 第148章 里长来村安抚 “不是,娘,你别喊这么大声呀!保不齐后院有人呢。” 纪晓北朝四周看了看。 小木屋后面哗啦一声,林婆子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站直了身子,抖着两条腿转到屋后去看。 “喵呜……“是一只大花猫。 “没事儿,是只该死的猫!你他娘的,吓死我了!” 林婆子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朝花猫投过去。 花猫拖着肥肥的身子,蹭的一下子蹿了老远。 纪晓北:这是小腰子经常喂的那只花猫吧,比我还肥……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就往回走。 “娘,我还有事,晚上你去我屋里行不?”纪晓北求饶。 能拖一个时辰是一个时辰,她不想看到林婆子原地去世的场景。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家,这可不是小事!”林婆子拉着纪晓北,可哪里拉的动呀。 “娘,我想上厕所,肚子疼……”纪晓北抱着肚子说。 晓花跑了过来说:“娘,纪三奶找你,让你赶紧过去!” “啥事儿呀?“ “不知道,三奶说挺急的,让你赶紧着。“ 晓花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她现在成了村里的孩子王,忙的很,正在争分夺秒地训练一帮小娃娃。 “娘,你去,赶紧去,三奶说不定有急事!” 纪晓北捂着肚子,快步朝茅厕去了。 林婆子骂骂咧咧地走了:“什么事儿呀?非得找我干啥,有事自己拿主意得了……” 铺子开起来之后,林婆子也成了婆子头儿。 村里的中老年婆子们有什么事,都愿意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虽然有时候,她也说不上一二三来,不过婆子觉得问过她之后,心里才踏实。 纪晓北听着林婆子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才从茅厕里蹭了出来。 贴着墙根往前院挪,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了过来。 纪晓北惶然抬头,就见付季昌正站在她面前。 “你,想死呀,吓死老娘了!”纪晓北上去就是一拳。 付季昌急忙闪身,否则这一拳落到身上就惨了! “你不好好地在屋里画花样子,跑到这里干啥来了?” 纪晓北气的声音都变了。 付季昌慌忙把衣袍弄好,一脸凄然地看着纪晓北。 “你确定,你没有走错地方?”付季昌低沉着嗓音问。 纪晓北扫视一下周围,差点没原地羞死…… 她,她竟然跑到男茅厕来了! 她捂着脸慌忙逃走了。 不断地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来到前院,就见纪三奶和林婆子拉拉扯扯的不知在说啥。 纪晓北踮着脚,悄咪咪地从她们身后绕过去。 “她三奶,人都没吃的了,你把这个毛崽子给我做啥!” “看家呀,长大了绝对是个看家的好狗,你瞧多机灵,你就留下它吧,扔了怪可惜的。” 纪三奶说着,把怀里的小狗崽塞到了林婆子怀里,撒腿就跑。 差点和踮着脚快步走的纪晓北撞上。 林婆子抱着狗崽子就要追。 “他三奶,我家真没粮食,没粮……喂它……“ 纪三奶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林婆子瞥见了准备溜走的纪晓北。 “纪晓北!”林婆子大喝一声。 她怀里的小狗崽吓得一哆嗦,从她怀里挣脱掉,逃走了。 纪晓北站定脚步,满脸堆笑地走过来说:“娘,狗崽子挺可爱的,留下吧,我少吃一口粮食就有它的了……”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林婆子一把拉住她:“跟我回家!” 纪晓北一声不吭地跟着林婆子,往家走! 心里忐忑不安。 还没走到家,就听到街上有人喊:“家里有人都去村东头了,里长来了,要给大家开会了!“ 纪晓北心里一松,天助我也! “娘,里长来了,让去开会,咱先去吧!” 纪晓北笑着说。 “事真多,走,先去开会!”林婆子转身跟着纪晓北去村东头的空地。 村里的人都去了,乌压压的人。 纪晓北和林婆子站在最外层。 里长和里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凛凛地俯视着下面的人。 “纪家湾的父老们,想必大家也听说有山匪下山来了。 大家不要怕,我和县里驻村的官爷会保护大家的, 驻村的官爷刚刚把下山的山匪给打退了,山匪头子也被他们解决了……” 纪晓北对身边的人说:“驻村官爷都配大刀的,厉害的很呢!” 纪晓北他们两个押着大胡子山匪走了之后,驻村官爷听说这事后,带着人就来了,把剩下的山匪给除掉了。 官爷暗自庆幸,幸亏有好汉把他们先揍了一顿,否则他们真不是山匪的对手。 上游村的人看到了遍地的尸首,吓得不轻,都不敢出门了。 里长听说话,到村里做安抚工作,怕大家乱了阵脚。 里长让各家做好防护,加高院墙,加固门窗,还表扬了纪家湾村民的未雨绸缪,主动学习防身术。 同时也肯定了纪里正的工作,纪里正顿时昂首挺胸。 “里长,您那有富裕的铁器吗?我们村建了巡查队,整天提着擀面杖满村子转也不是事儿!” 纪里正压低声音,得寸进尺地提出了需求。 里长犹豫了片刻说:“我想法儿给你们弄几把,你明天找我去拿!” 里长还有其他的村子要安抚,说完就走了。 纪里正清清嗓子站到了高台上: “里长为了鼓励咱们,奖赏了咱们村些铁器,大家好好练习!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做好防范,同时加大训练力度……” 纪里正提出了新的指示之后,人们先前的恐惧消散了不少。 有一部分人留在空地继续练习拳脚,有一部分人回家去了。 纪晓北留在了训练场,把袖子往上撸了撸,指点汉子们练习功夫。 林婆子还有话没问清呢,想把纪晓北拉走,却被纪里正拦住了。 “大牛家的,村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日常训练工作急需要晓北指导,你家和祠堂需要修缮,我找人帮你,或者你需要谁,我就让谁过去帮你!” 纪里正说的恳切。 林婆子心里有苦说不出,甩甩袖子转身想走……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纪里正说:“里正,我家晓北身子,身子弱,你看着别让她出太大的力气!千万不能受伤!“ 纪里正拍着胸脯保证:“晓北这娃,现在是纪家湾重点保护对象,不会让她伤到一根毫毛……” 第149章 人美心善,是个美人呀! 林婆子咬着牙,气鼓鼓地回去了。 她回去以后,看到黑塔和阿乞已经做好了上下床,月亮门和篱笆墙都做好了,看着不美观,胜在厚重坚固。 “塔呀,你带着石头和阿乞把咱家的大门也修修,还有墙头加高一些,土匪要来了……” 林婆子交代了他们一番。 “石头,你带着他们去山上砍木头,可别砍错了……” “娘,你放心,我这就带着他们去。”石头一口应下来,带着他们两个出了门。 林婆子在家里坐立不安,啥都干不下去。 晓北这个肚子可怎么办? 万一……万一真是有了娃! 那柳家人到底还能不能认呀? 闺女的休书都带回来了…… 她越想心里越难受,心里把纪大牛狠狠地骂了一顿: 该死的男人,也不知道你是死是活,要是死了也好,我心里也不惦记你了, 要是活着怎么也没个信儿呢,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在家里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不长眼的几只母鸡跑到前院来找食吃,叽叽咕咕地在院子里转,还噗叽噗叽地拉了几摊屎…… 林婆子火气正大,随手捡起地上的扫把朝母鸡打去。 “嘎哒哒……”母鸡扑棱棱地跳着跑开了。 “打死你们,下蛋的时候猛下,不下蛋的时候,一个也不下,就知道拉屎,吃的还贼多……” 纪小财低着头在吃草料,抬头看了一眼母鸡,吓得往后躲了躲。 “呃……啊……”一撅屁股,哗啦啦拉了些驴粪球子。 林婆子打鸡打鸭,又追小财,脚下一滑,坐在了地上。 她眼圈红红地,眼泪就跟着下来了。 “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呀,我好好的一个闺女,纪大牛非要嫁给柳家,这下好了吧,咱闺女受了这么大的苦,以后可怎么办呀?” 她一边叨叨着一边哭。 付季昌不知什么进来了,见到林婆子哭,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林婆子泪眼婆娑地看向了付季昌。 身材高大挺拔,长相不俗,年龄和晓北也相当…… 她一拍大腿,他娘的!自己怎么这么傻? 林婆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 付季昌吓得后退了几步,看着魂魄附体的林婆子,惊声问:“林婶子,你,你没事儿吧?” “幺儿呀,婶子没事儿,你来,婶子问你几句话!” 付季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林婆子突然间的热情有些接受不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婶子,您说吧!” 林婆子搬了一把小凳子放到他面前,一脸慈爱地说:“幺儿呀,坐,你来咱家多久了呀?” 付季昌:“大概一个多月了吧,婶子,我的饭钱不够了吗?” 说着,他要去摸自己的荷包。 “不是,不是,幺儿呀,咱们都是一家人,还提什么饭钱不饭钱的,婶子问你,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呀?” “我,我家,就我一个人,和,和黑塔……” 付季昌小心地回答。 刚来的时候,每次吃饭的时候,林婆子就用刀子眼剜他。 后来他给了饭钱,房租,当了免费的武先生,还做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放驴,做饭,烧火,扫地……林婆子才慢慢地对他好了起来,但也没有这般慈祥。 “好呀,你爹娘都走了哈,家里也没啥人了是吧?” 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婶子,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幺儿呀,咱家北,是个好孩子,你和她接触了这么久,知道的吧!” 林婆子笑的脸都僵硬了。 “知道,她人好心善,就是脾气性子烈了些~!“ “虽然她性子烈了些,但也是对人不对事儿!” “啊,啥?”付季昌瞪大了眼睛。 “啊,我是说,她对事儿不对人,哈哈哈哈……” 林婆子赶紧纠正。 “嗯,婶子,您有事直说!”付季昌的额头已经开始冒汗了。 林婆子啥时候学会绕弯子了…… “我的意思是,咱手工坊不能没你,纪德才马德彪还有小财也不能没有你,咱村的巡逻队不能没你,咱家也不能没你……” 林婆子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她忐忑地看向付季昌。 付季昌:你家不能没我,我是免费劳动力嘛!哈哈哈…… “婶子,你放心,我不走……” 林婆子听了他的话,心里的一颗大石头落了下去。 “不走好,不走好,就在家住着,挺好!对了,你怎么回来了,没和晓北一起回来呢?”林婆子问。 “我回来拿东西,马上就走!”付季昌站起身来。 “好,赶紧去,一会儿叫着晓北回来吃饭,我在家做饭哈!” 林婆子迫不及地推着付季昌出了门。 付季昌一肚子的疑问:林婆子这是怎么了? 呃!她们娘两个,一旦热情过度,准有不好的事儿发生。 林婆子的心情一下就敞亮了,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哼着小曲做饭。 “我滴小闺女呀,是个小财神儿呀,人美心善儿,是个美人呀……她滴郎那个君啊,钱多人好,魁梧身材儿呀…… 她滴郎小郎君啊,钱多人好,魁梧身材儿呀……哎呀呀呀呀……” 林婆子在灶房里挥舞着勺子,真想跳上一曲。 晓菊进了院子,听到灶房里有动静,以为姐姐在做饭。 她走过去,听到是娘在唱,唱的太好听了。 好久没听到过娘唱小曲了,她抿着嘴站在门口听。 刚听了几句,她脸就红透了,娘唱的这是啥呀? 她的小闺女,晓花吗? 不对,晓花还是和铁蛋他们玩泥球的年龄…… 也不能是姐姐,姐又不是她的小闺女,她是大闺女。 那娘嘴里唱的就是自己喽…… 晓菊的脸红的都要滴血了,她捂着脸,飞快地回了自己的屋。 她可不想嫁人,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家,即使那郎君的身材儿再好,她也不嫁…… 纪晓北回来了,进院子看到了一脸羞涩的晓菊,跑进了屋子。 晓菊怎么滴了这是? 第150章 柳家那人不是个男人 灶屋里冒出白烟,一股股香味飘了出来。 娘今天做的啥呀,饿死了,真是饿死了,饿的前胸贴着后背了。 她大踏步地朝灶房走去。 “她滴郎那个君啊,钱多人好,魁梧身材儿呀……” 林婆子的唱词飘了出来。 纪晓北:我滴亲娘呀!林婆子这么大岁数了,还春心荡漾,这是要来第二春吗? 给我们找个后爹? 她正在愣神的功夫,林婆子拎着勺子出来了,脸笑地开了花。 “北呀,回来了?小幺儿回了吗?”林婆子问。 纪晓北回头看了看,心里想: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和他在一起。 林婆子啥时候,这么关心小幺了?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亲娘呀,林婆子不会看上小幺了吧? 小腰子身材确实棒,可她们年龄相差有些大。 付季昌比石头大不了几岁的呀? 纪晓北觉得自己的三观要崩了…… “娘,小幺儿表弟……”纪晓北犹豫着,那话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好想劝林婆子别嚯嚯小腰子。 他还是个不太大的孩子呀! “幺儿呀,回来了,快吃饭了!” 林婆子抬头看到付季昌牵着马德彪回来了,忙不迭地打招呼。 付季昌被火一样的热情吓住了,摸着马德彪的后背,迟迟不敢进屋。 “北呀,去叫小幺儿来吃饭,那碗是他的……” 林婆子笑着朝那碗堆满了腊肠的碗,努努嘴。 纪晓北:亲娘呀!待遇天差地别呀,其他人碗里只有两片,他碗里堆了那么高! “娘,你这也太明显了点吧!”纪晓北表示了不满。 “你懂个啥,幺儿一上午指点了那么多人,口干舌燥,身心疲惫的,应该吃点好的!” 林婆子笑呵呵地说。 “这个是你的,碗里埋着两个蛋,悄悄地吃!” 林婆子把一个粗瓷大碗递给纪晓北。 “你们两个来屋里吃!” 纪晓北:“啊,不用,我在外面蹲着吃挺好!” 付季昌兴奋中带着不安,不安中夹杂着惊喜,一脸疑惑地接过碗。 他后面的石头,小幺和黑塔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林婆子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他们,一直盯着付季昌看。 看的付季昌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林婶子,要不,这饭……我,我不吃了……” 放下大碗就要走。 却被林婆子一把薅住,厉声说道:“必须吃,坐下,就在这里吃。” 付季昌只能坐在纪晓北和林婆子中间,哭丧着脸往嘴里扒饭。 蹲在门口的黑塔,细细地吃着,吧唧着嘴冲着主子笑。 看到主子受到如此精心的照顾,他从心里替主子高兴。 一脸委屈的阿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哀怨地碰碰黑塔的胳膊。 “塔哥,这饭我吃不下了……” “乞呀,来,塔哥哥帮你吃……” 黑塔抢过阿乞的饭碗,倒在自己碗里。 阿乞:你,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林婶子,你看黑塔,他又欺负我……”阿乞向林婆子告状。 林婆子嘴里呜呜囔囔地敷衍了一句,没理会阿乞那茬。 “幺儿呀,多吃些,瞧这一天累的,婶儿看着你都瘦了!“ 林婆子看看纪晓北又看看付季昌,这娃子不能太瘦了,否则显得晓北太胖了。 她暗下决心,把他养胖,他就不会嫌弃晓北胖了。 眼看付季昌快吃完了,林婆子又给他添了一碗饭。 付季昌一脸愁容:“婶子,真的吃,吃不下了……”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给你脸怎么不要呢?你见过我娘对谁这么好过? 付季昌含泪往嘴里填着饭。 一家人都吃完了,最后就剩下他们主仆两个捧着饭碗。 黑塔嗓子细,吃的太慢! 付季昌吃的太多了,实在吃不下了。 晓菊看着反常的娘,想起刚才娘唱的小曲,脸上火辣辣的。 石头气哼哼地看着付季昌,这么吃下去,迟早把家给吃空了。 吃过饭以后,林婆子见纪晓北进了屋,她闪身跟了进去。 “娘,你干啥?”纪晓北问。 “我干啥,你还不知道吗?”林婆子没好气地看着纪晓北,”你说,怎么回事?“ 纪晓北知道瞒不住了,她把罩衣往上一掀说:“你来看吧,就是胖的,你瞧我这胳膊,这腿粗的……” 林婆子摸了摸她的肚子,又捏捏她腰上的肉,围着她转了三圈。 一脸好奇地问:“你平时有啥感觉没?” “没,啥感觉都没有,和以前一样!” “月事几个月不来了?” “记不清了,我有时候隔好几个月,有时候一个月来两次……” 纪晓北说的是真的,她的月事一向不准。 “你和那柳家的男人,有没有过那种事?”林婆子瞪着眼睛问。 “没,他不行,不是个男人!”纪晓北说。 “啥……”林婆子脸色煞白,“你是说,你去了两年,和他没……” 林婆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 “嗯,娘,他不是个男人,除了折磨我,就是折磨我,他家把我休了,我求之不得呢。” 纪晓北脑子里还残存着些许记忆,每次想起来,都很心疼原身。 “孩子呀,娘让你受苦了……”林婆子抱着纪晓北泣不成声。 “娘,娘,你别这样,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 纪晓北眼眶有些湿,双臂揽着哭软了的林婆子。 “他娘的纪大牛,我就说那柳家不是良配,你个千刀万剐的死男人,非要把闺女嫁那么远,老天爷呀,那挨千刀的柳家人……” 林婆子用仅存的一点理智压抑着自己,没有大声骂出来。 “北呀,你这身子是不是有了……”林婆子的话没说完,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瞧我问的是啥话,柳家的不是个男人,闺女能有个屁…… 北呀,娘瞅着你胖的有些不太对,还是去镇上的医馆看看吧!“ 林婆子心里忐忑。 “娘,先把家里的事处理一下,祠堂的围墙要加高一下,祠堂在村口,万一土匪要来了,咱的东西就保不住了!” “是,家里的事儿重要,你这身子也重要,耽误不得。” 第151章 石头开窍了 “娘,你瞧着我像是有病的吗,中午吃那么多饭,还吃了两个蛋,打遍全村无敌手!” 纪晓北开着玩笑,她打算继续瞒下去。 等到生的那一刻,包不住了,林婆子自然也就知道了。 “北呀,你也不能不嫁人呀,我打听过了,小幺家里没其他人,就他们主仆两个,你多和他接触接触,娘觉得那孩子不错,长得好,还懂事,你觉得呢?” 纪晓北:原来,原来她在给自己找下家呀!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搂着林婆子的手臂,撒娇说:“娘,我不离开你,我要养你一辈子!” “谁要你离开家了,小幺不走,就在咱们村安家,北呀,女人这一辈子还是要嫁人的, 而且你还是清白之身,配那小幺绰绰有余,他也就人长得好了点,会点功夫,还会画花样子……那个什么,其实他也挺厉害的,留在家里咱也是赚的!” 纪晓北:林婆子大智如愚,把他留下妥妥的是赚的。 可是,纪晓北不想嫁人,一点都不想,自己有钱,有娃,真想不出要男人做什么。 “娘,这个事儿以后再说,行吗?”纪晓北声音淡然。 林婆子生怕又触动了她内心的伤, 忙说:“行,你和他先接触着,万一你看上他了呢,咱们就凑合一下!“ 纪晓北:这是谁给林婆子的底气? 晚上,夜深星稀,付季昌和黑塔扛着三把大刀回来。 他敲响了纪晓北的门。 纪晓北把门打开,付季昌闪身进了门。 付季昌头上的几缕头发被露水打湿了,贴在额前,整个人挺拔俊朗。 纪晓北的目光从他身上略过,开口道:“石头最近进步不小, 你得单独指导他,利用晚上的时间!” 付季昌点头,石头的拳脚功夫在村里数一数二,天天缠着黑塔教他。 这一段时间,他好像突然开了窍,进步神速。 “还有我……我不会用大刀!” 纪晓北看着明晃晃的刀,她就摸过一次这玩意,都是用蛮力砍。 于是黑塔把睡得迷迷糊糊的石头,拉了起来。 石头一听说,黑塔要传授自己点真功夫,立刻从上铺跳了下来。 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出来,把门带上,阿乞和海峡睡的很沉,丝毫没有感觉到。 石头跟着黑塔出了大门,看到纪晓北和付季昌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吃惊地差点喊出了声音。 纪晓北一把捂住他的嘴。 “别喊!” 石头在黑暗的夜里,瞪着黑黑的眼睛,跟在姐姐身后,出了胡同。 付季昌把他们带到了村边的小树林里,那有一块空地。 “石头,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万一土匪要真来了,你要肩负起照顾一家老小的重任。 姐想让你跟着付师傅多学些功夫…… 你已经长大了,这些日子我看着你在训练场,说话办事越发的稳重成熟, 姐很欣慰也很高兴,以后每天晚上,你都要跟着黑塔出来习武。” 石头满眼含泪,他终于,终于得到了姐姐的认可。 他擦掉眼泪重重点头说:“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习!” “好,晚上出来加练的事儿,不要和别人说!” 纪晓北提醒道。 石头使劲点头。 付季昌做指导,纪晓北适时补充解释,黑塔做陪练…… 石头提着大刀,舞的虎虎生风,半个时辰以后,他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单手拄着大刀,累的泪水口水横流。 “姐……”他喘着粗气叫道。 “嗯?”纪晓北语气淡淡。 “没事儿,黑塔再来一个回合!”石头声音冷厉。 黑塔活动了一下腿脚,从黑暗里闪身过来。 那边,付季昌在教纪晓北,两个人你来我去,打了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 一个时辰以后,四个人筋疲力尽地回了村。 石头和黑塔回了自己的屋子,石头把刀藏在了黑塔的床下。 院子里付季昌把刀递给纪晓北,说:“刀你藏好,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纪晓北双腿都在打颤,真他娘的累呀,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拿着刀回了屋子。 把刀藏到了床下,倒头就睡。 付季昌回了屋子,门虚掩着。 黑塔推门进来了,把门插好。 “主子,府城又来了消息,让咱们尽快赶回去!”黑塔拧眉道。 “小乞丐昨天带来的消息,我已经去查过了,县里的师爷的动静也查清了, 他和安州府衙有联系,但具体是谁,我还没有查清,安州拨下来的粮食,在威县转了一圈,一粒米都没下发到百姓手里,又全部卖到了安州府……” “掌握了这些证据,倒是也可以回去复命了,再等几日,时机成熟了,我们就回安州。” 付季昌说。 黑塔没有多问,点头出去了。 他想着纪晓北的话,让他帮着撒个谎,让林婆子放她去安州。 …… 第二天,石头一身青紫,脸上脖子上都是伤。 阿乞和海峡围着他关切地问:“石头,你这是怎么了?昨夜被谁打了?” 石头浑身酸痛,摇着快要折掉的脖子说:“没事儿,昨夜梦游了,从上铺摔了下来!” “谁让你争上铺来着,你睡觉不老实,我最清楚了……” 海峡老师咧着嘴说。 石头天天晚上出去习武,在上铺跳上去跳下来的,怕把海峡吵醒了,于是他说: “海峡先生,不如你和我换一下吧,把我摔死了,我姐一准把你辞掉……“ 石头哼哼唧唧地站起身,把自己的被子抱下来,放到了海峡的床上。 黑塔帮着海峡把被子放到了上铺。 “你是先生嘛,要有舍己为人的精神,要不怎么能称之为先生呢?” 阿乞一边说一边把海峡老师的枕头搬到了上铺。 阿乞天天晚上缠着海峡老师讲故事,这下两个人都在上铺了,平视更舒服些。 海峡老师:我,我同意了嘛我! …… 第152章 帮忙修院墙 自从林婆子认定付季昌是她女婿以后,天天给他开小灶。 早饭的糙米粥,给他捞最稠的。 中午偷偷给他放几片腊肉。 晚上给他和纪晓北的碗里埋上鸡蛋。 每次给付季昌饭碗的时候,都笑眯眯地叮嘱他:“幺儿呀,在屋里吃,吃完再出去哈。” 付季昌吃的心不甘情不愿,不知道林婆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天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这么吃,过意不去,偷偷塞给林婆子一个银角子。 林婆子板着脸,嘴上推辞,手却诚实地接了过去,揣到了袖子里。 “幺儿呀,婶儿给你存着,以后都是你们的。” 付季昌慌忙说:“婶子,这是饭钱,钱给你,就是你的!” “嗯,那也行!” 付季昌:林婆子笑面虎的样子,真让人头皮发麻,还不如用白眼剜自己好受。 付季昌去找纪晓北问:“东家,你娘是有什么事求我吧?” 纪晓北笑着白了他一眼:“好吃好喝招待你,受不了了,非要一天天骂你,你才舒服?” 付季昌:那倒也不是! “我给你说的事儿,你别忘了!”纪晓北提醒。 “不会,没忘,我一定好好配合你!” …… 正说着呢,就看到树根,宋老黑和纪泥洼兄弟,拎着桶,拿着铁锨,推着平板车进了院子。 “叔,你们这是干啥?”纪晓北问。 “里正说了,让你和付先生去训练场教巡逻队功夫,你家修院墙的事儿我们来帮忙。” 树根说着,把东西放下,就要开干。 林婆子小跑着出来:“不用,树根兄弟,我家有黑塔和阿乞……” 她还没说完,几个汉子已经干上了。 “大牛家的,你就别客气了,我们家的都弄好了,里正特意让我们来给你修的。”纪泥洼笑呵呵地说。 林婆子盛情难却,只能由着他们干了。 天这么热,几个汉子没一会儿就出了汗。 人家这么卖力气,怎么也得让人家喝口水呀,喝白水又不太好,林婆子在灶屋里转了几圈。 把房梁上挂着的篮子拿下来,狠心挖了两勺白糖给他们冲了水。 几个汉子喝着甜滋滋的水说:“嫂子,你太客气了,还给我们喝糖水。” 临近中午的时候,纪晓北从训练场回来,见他们还在干。 村里人真是实诚,不能让人家白干呀,给钱就见外了,怎么也得管顿饭呀。 她进了灶屋,就看到林婆子在灶屋转来转去。 “娘,你干啥呢?” “树根他们,哎,我想给他们三个饼子……又觉得有点少,你说人家给咱家干活儿……” “娘,让他们在咱家吃饭不就好了!” 还没等林婆子说话,纪晓北探出头去喊了一声:“叔们,中午在我家吃饭,我给你们做饭。” “不吃,家里都做好了!”宋老黑舔舔嘴唇,客气了一把。 树根和纪泥洼兄弟三双眼睛齐齐地剜了他一下。 他们给纪晓北家开荒山的时候,吃过她家的饭菜,顿顿有肉,白米饭,玉米面掺白面的馒头,现在想想都流口水。 宋老黑:我也就是客气了一下! “家里做好了,也不能浪费……嫂子给你们添几个饼子……”林婆子紧跟了一句。 纪晓北把林婆子拉到灶屋:“娘,咱家不缺粮食,人家好心帮咱们修围墙,咱要不管饭,说不过去呀,再说了,黑塔和阿乞弄的那围墙,风一刮就倒,你瞧树根叔弄的多好……” 林婆子的脸一下红了,喃喃地说:“我……哎算了,中午都留下来吃饭……” 中午了,四个汉子一边收拾工具,一边往屋里看,等着林婆子拿饼子出来。 灶房里香气飘了出去。 树根吸吸鼻子:好像是肉的味道 宋老黑:还有蘑菇的味道 纪泥洼:腊肉炖蘑菇…… 几个人吸了吸口水,纪晓北家吃的真好,自己家要是能天天这么吃,那就美死了。 正想着呢,就见纪晓北端出了一个大瓷盆,腊肉蘑菇炖粉条。 林婆子端出一盖帘金灿灿的玉米饼子。 汉子们的眼睛都直了。 “叔,洗手吃饭了!”纪晓北说。 “北呀,这……这怎么能行呢,你家那么多人吃饭……”树根有些不好意思了。 “叔,你们先吃,吃完先回去休息,锅里还有,等会儿他们回来再吃!” 四个人洗了手,每人盛了一大碗,拿了两个饼子,埋头苦吃起来。 满院子都是呼噜呼噜的声音…… 林婆子眼不见心不烦,去后院喂鸡了,鸡鸭闹腾杂乱声掩盖了前院的声音。 眼不见为净! 四个人,每人吃了一碗菜,两个饼子,放下饭碗撒腿就跑…… “叔,再添一碗,锅里还有……” “不了,饱了,饱了……”汉子们一边摆手,一边快步跑出了胡同。 宋老黑抹着嘴说:“再耽误一刻,我就得再去盛一碗,他们家的饭太好了……” 树根咂吧着嘴说:“那还不是人家晓北实在,单独给咱们吃这个,要我说呀,北这孩子,真不错!” 纪泥洼用手指剔着牙,呜呜囔囔地说:“听我家大方子说,晓北对绣娘们也极好,上次还给发了鸡蛋……” 不善言辞的纪泥坑使劲儿点头。 四个汉子一商量,把她们家里的围墙修好了,就去修祠堂的…… 可还没等他们去祠堂,祠堂那边已经有人去了。 石头的好朋友铁良和富贵以及他们的爹,扛着工具去了祠堂。 晓花跑着回来报告,林婆子急的鞋都没穿好,撒腿就往祠堂跑。 边跑嘴里边嘟囔:“不行呀,不用你们修,我家有的是人……哎呀,真是的……” 到了祠堂,才发现,晓花虚报了,整个巡逻队的男人都来了。 “了不得了,了不得了……”林婆子气的直跺脚。 人多力量大,不到半天功夫,祠堂的围墙就修好了。 纪晓北也没坚持管饭,怕林婆子心脏病发作。 她弄了两桶沁凉的井水,放了一袋子白糖,半瓶子醋。 黑塔提着两桶水去了祠堂…… 第153章 出发去府城 一群人拿着葫芦瓢围着水桶,痛快地喝了个水饱。 喝完之后,擦着嘴,撮着牙花子站在祠堂门口。 一群人围着石头。 “石头,这是纪里正领回来的大铁刀,你试一试!” 巡逻队队长宋老黑把生锈的大刀递到石头手里。 “石头,耍个大刀!” 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好重! 比小幺表哥给的那把差远了。 不过他还是提着生锈刀,在祠堂门口练了起来。 围着的婆子汉子们,不停地拍手叫好。 “石头,好样的!” “好!……” “和他爹大牛一样勇猛,这孩子继承了他爹的衣钵呀……” “行了,他爹还不知道死活呢,啥个衣钵……” “也没准大牛现在是个将军啥的,不回纪家湾了呢……” “别瞎说,好好看石头练功夫!” 远处的婆子们低声窃窃私语。 纪晓北抱臂站在门口,看着威风凛凛地石头。 这个春天,石头长高了不少,身上的肌肉明显多了,人精神了也结实了。 这孩子拳脚功夫长进不少,就是学习不开窍。 那天差点把海峡老师给气哭了,让他背文章,他死活背不过。 后来,石头被逼的没办法了,拉着海峡给他练了套拳法。 海峡老师摇摇头,一声叹息:教不严,师之惰…… 这边热热闹闹的,屋里马婆子却有些坐不住了。 “幺儿呀,咱这成衣做了十几套了,怎么不见东家送货出去呢……” 付季昌沉默了一会儿,说:“您有所不知呀,外面乱了。 县里订货的人不见了,我前几天不是出去了一趟吗…… 这事儿千万别告诉林婶子,她身体不好,怕承受不住打击……” 在窗台下翻晒草药的林婆子身体一颤,猛然抬起头来。 伸手就把窗子扒拉开了。 “海峡娘,你们说啥?”林婆子惊慌地问。 付季昌赶紧出门朝后院小木屋去了。 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能把控的了,躲得越远越好。 然后,他看到林婆子去门口把纪晓北拉进了屋子。 祠堂屋里。 马婆子把门关紧。 “北呀你说,是怎么回事?”林婆子问。 “娘,我本不想和你说,这就是我想去府城的原因,咱们这么多衣服压在手里,我得去找新的买主!” 林婆子听完后,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找买主?去府城找买主吗?那阿乞家不要咱的货了?” “他们不是不想要,估计是自身难保吧……” 纪晓北一边观察林婆子的脸色一边说。 林婆子战战兢兢地问:“北呀,那怎么办呀?” 马婆子也焦急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耸耸肩说:“不过,他们给介绍了个买主,就在府城,我想拿几件衣服给他们看看。” “那,那就去吧!” 林婆子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不是,府城那么远,外面又那么乱,你自己去,娘不放心呀,要不娘跟着你去……” 林婆子哆哆嗦嗦地说,“也不行,娘去了还给你添负担……” 马婆子愣了一会儿神儿说:“让小幺带着黑塔跟东家一起去,他们都是武师傅……” 林婆子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光亮,她拍一下大腿说:“对,瞧我这脑子……” “娘,马娘子,这个事儿千万不能让村里人知道,否则……” 纪晓北还没说完,两个人忙点头说:“不会的,我们都不会说的。” …… 晚上,纪晓北一家人关了门,在屋里商量了一晚上。 最后,决定让付季昌和黑塔陪着纪晓北一起去。 石头很想去,但被纪晓北按下了。 “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必须留在家里,帮着娘和晓菊管理作坊,你还要操练巡逻队,你不能去……” “万一有事,我不是也能帮忙吗?”石头不服气。 林婆子一个巴掌打过来:“别说不吉利的话,你姐她们一定没事儿的。” 石头红着眼眶低了头。 晓菊拉着纪晓北的手,直流泪。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送死……” 林婆子慌忙捂住纪晓北的嘴。 “有武先生和黑塔在,你们就放心吧!” 纪晓北看着哭的乱糟糟的一家人,安慰道。 “林婶子,你们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晓北。” 付季昌说。 “幺儿呀,婶儿就拜托你了!” 絮絮叨叨了半宿,才放纪晓北和付季昌去睡觉了。 纪晓北把这几天编的手链,做的荷包都放到了冰箱里,给郑果回了信。 天快亮了,她才躺下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拿出了海峡娘刚给她做的新衣。 天热了,她特意交代海峡娘给她做了一件宽松的大褙子。 套在身上,谁都看不出她的肚子大。 林婆子和晓菊烙了一大摞白面饼,煮了腊肉和鸡蛋,给纪晓北装好。 石头一大早拉着马德彪,去小河边给它刷干净身上,又把驴车擦了一遍。 晓花破天荒地没有出去玩,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纪晓北起床。 纪晓北推开门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射过来。 “你们,怎么了这是?”纪晓北惊奇地问。 “没事儿,北呀,娘把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林婆子眼睛红红的。 海峡娘提着包袱过来了:“这是两件样品,我都检查好了,平展的很!” 晓菊拎着一兜子吃的说:“姐,这里面是干粮,你多吃些,别饿着。” 林婆子在她手里塞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穷家富路,你收好!” 海峡递上一个精致的手链说:“我想的新样子,预示着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马小七鼻头红红的拉着纪晓北的手说:“晓北姐,我等你回来!” 晓花见众人这样,心里一阵难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姐,你别去了!” 纪晓北:我这是要上断头台吗? 她忙揉揉晓花的头说:“别哭,姐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晓花止住哭,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付季昌在门口喊:“该出发了!” 纪晓北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 她急忙转身说:“你们都别送了,十来天我们就回来了!” 纪晓北出门上了驴车,付季昌赶驴车,黑塔跟在后面。 三人一驴出发了。 出了胡同口,就见乌压压一堆人…… 纪里正站在最前面…… “北呀,早点回来哈……” “北呀,一路平安……” “幺儿呀,照顾好晓北……” 在纪家湾村民的注视下,驴车缓缓地使出了村子…… 第154章 遇到黑店 马德彪第一次跟着主子出远门,兴奋地不灵不灵的,迈着轻快的蹄子,跑的飞快。 纪晓北和付季昌坐在驴车上,黑塔坐在车辕上挥舞着驴鞭。 温热的风抚过耳畔,路两边的田里苗木长得畏畏缩缩,没有往年的葱绿。 路上遇到了两拨乞讨的,老的领着小的,衣衫褴褛。 很快经过了瓷水镇,到了威县。 付季昌提议买一辆好的驴车,这车况走不到安州府就得散架。 纪晓北没有异议,她早想换一辆好的了。 有付季昌在,她不好意思蹲着,一路上颠的屁股发麻,她只能扒紧车帮来缓解屁股所受的压力。 驴车停在一家车马行门前,黑塔在外面看驴车。 纪晓北和付季昌走了进去。 一路上别的铺子都很冷清,但车马行里面却很热闹。 三五人围着一个小伙计,聊的火热。 “车马行生意不错呀!”纪晓北说。 小伙计见一个高大魁梧的女人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瘦的随从,赶忙过来打招呼。 “客官您里面请,最近车马紧俏,您是买车还是买马?” 纪晓北:“买车,买驴车!” 小伙计领着她去了后院,后院停着几辆驴车,有几只驴在悠闲地吃着草料。 “驴车都在这里了,您看一下吧,这辆是昨天刚有人卖的,您看可以吗?” 小伙计指着一辆说。 纪晓北围着转了一圈,她看车板车辕都很厚实,觉得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有个车棚,能挡些风沙,看着还不错。 付季昌摸摸这看看那,觉得也不错。 纪晓北一抬脚踏进了车棚里,她闻到一股不好的味道…… 她拧着眉下了车。 小伙计略微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客官,这车昨日刚有人卖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您要想要,我让人帮您擦洗一下。” 付季昌纳闷,往车里看了一眼,探进头去用手摸了一下顶棚,脸色微变。 他和纪晓北交换了一下眼神:这车不能要! “你们这些车都是正经车吗?没有事故车?”付季昌问。 不管是在哪个朝代,人们都不愿意要事故车,驾车上路很不吉利。 小伙计忙不迭地说:“两位客官,您说笑了,我们车行这么大,怎么会拿事故车打发人呢。” “如果有呢?”纪晓北冷声问。 后院来了好几拨看车的人,听到纪晓北的话,都站在原地不动了,看着纪晓北。 “有……没有,不可能的,您是不是真心要买车呀,来了就挑刺,不买就算了,别打扰其他人。” 小伙计不客气地说完,甩手就走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长衫,胖嘟嘟的男人走了过来低声说: “车马行的规矩是看破不说破,您赶紧走吧!” “啊,还有看破不说破的,我不买别人买了,那不也一样的膈应!” 纪晓北不解地说。 付季昌拉着纪晓北说:“咱们走吧!” 刚才那个小伙计又来了,他身后跟着两个黑脸大汉,还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人。 胖嘟嘟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去那边看驴了。 “两位客官,觉得我们的驴车不满意吗?我带你们去看更好的!” 掌柜的满脸堆笑,眼睛里却露出了一股凶光。 “掌柜的,我们就是随便看看……”付季昌拉着纪晓北就要走。 两个大汉站在他们面前,抱臂冷眼盯着他们。 再看,刚才后院里的人都不见了,院子里空荡荡的。 纪晓北:娘的,还没出威县呢,就遇到了黑店,真是倒霉! 付季昌挡在了纪晓北身前说:“掌柜的,我们是过路准备去安州府的,还请掌柜行个方便!” 掌柜的冷笑一声:“听你们也不是威县人,既然去安州府,一定需要车马,刚才你们看的那辆,就卖给你们了!50两银子!拿银子,车你们带走。” 纪晓北:他娘的,强买强卖呀! 付季昌拧眉:威县都乱成这个样子了? 大街上的车马行都明目张胆的打劫了? 付季昌的脸也黑了下来:“你那车有问题,里面的血腥气还没有消,卖这样的车,就是你们不讲行规了!” “行规?我说的就是行规,我说这车没问题,就没问题, 要不你把车带出去,在大街上随便问,如果有人说我这车有问题,我就免费送给你!” 掌柜一身匪气,身边的小伙计跟着狞笑。 纪晓北:这人在威县这么霸道?他家得多硬呀? 她忍不住问:“你爹是李刚?” 掌柜的一愣,黑胖的脸上满是惊异:“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付季昌也诧异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哈哈哈,我猜的! “我和李刚的爹是挚友,五年前,我们就结拜了兄弟,你还得叫我一声爷爷呢!” 纪晓北哈哈笑着说。 “你……呸……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掌柜的瞪大了眼睛问。 旁边的小伙计气恼恼地说:“掌柜的爷爷,十年前就死了,你胡说!” 纪晓北一闪身忽的一下扣住掌柜的手臂,只听到咔嚓一声。 他的手臂断了…… 掌柜疼得鬼哭狼嚎,付季昌弯腰把他另一只手臂也卸掉。 他翻腾着两条腿,把鞋袜都蹬掉了,付季昌用木棍挑起他的袜子,塞到了他嘴里。 付季昌一掌拍在小伙计的后脖颈上,他翻了两翻白眼,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 两个大汉后退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了刀子,朝着纪晓北就刺了过来。 付季昌一个飞身把他手里的刀踢飞了,啪的一声,刀子稳稳地插在刚才那辆驴车上。 两个大汉吓得瞪大了眼睛:遇上练家子了!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拍门喊:“里面怎么回事?”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后院墙这么高,还有一个紧闭的后门,岂不是被瓮中捉鳖了。 她回头一看,刚才那个胖嘟嘟的男人,正吭哧吭哧拉一辆驴车,堵门! 纪晓北一个跨步到了跟前,一只手拉车辕子,驴车轻巧地移动了起来…… 胖男人撅着腚,正埋头推车,车突然向前动了,他手上一空,身子猛地往前栽去…… 纪晓北不能眼看着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受伤呀,情急之下向他伸出一只援助之脚, 男人扑到纪晓北脚上,稳稳站住了脚跟。 他只觉得胸膛被顶的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黑紧紧抱住飞来的大柱子。 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纪晓北已经撤了脚…… 他身子一趔趄,站稳了脚跟,睁眼看过去,看到一个巨大雄厚的背影,搬着驴车堵住了大门。 胖男人擦擦眼睛:我滴娘呀!真是神力呀! “壮士,快跑,他们人多,黑,黑店呀……”男人喊了一声,就朝后门跑去。 第155章 请壮士带我一程! 后门上着锁,那男人抖着手,拿出了一把钥匙,却怎么也捅不到锁眼里。 付季昌一把拿过去,把锁打开,推开门。 他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就见一阵黄风卷着黄沙过来了。 马德彪身后拉着两个残破的车辕子,驴车不见了踪影。 黑塔坐在车辕子上,面目狰狞! 付季昌再回头看,纪晓北推着一辆驴车出来了。 付季昌:这女人太生猛了! 黑塔快速把马德彪身上的鞍子弄下去,把新驴车给它套上。 纪晓北抬腿跨上了驴车,她扭扭屁股,心里满意地很,宽敞又舒服,车还是新的好。 后院里杀喊声一片,后门被踹破了一个窟窿…… “快走!”付季昌大喊一声。 纪晓北探出头去找胖乎乎的男人,人不见了…… 她喊了几声,后门里钻出几个人,挥着大刀冲了过来。 算了,先逃命要紧,付季昌使劲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 马德彪飞也似地撒开蹄子跑开了。 黑塔飞身而上,坐到另一个车辕子上。 纪晓北:好险呀,吓死老娘了!被黑店扣住,还不被剁成肉酱呀! 她突然想起来,那一大包吃的还有两件样品衣服,都丢了! 她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从后背传过来,好像有活物蠕动…… 她捏紧拳头,回头看过去,紧接着拳头跟了过去。 那人抱着头大叫一声:“壮士饶命……” 纪晓北的拳头停在半空中,娘呀! 他啥时候上来的…… 胖嘟嘟脸的男人一脸惊恐看着纪晓北。 “你,你怎么上来了……不是,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纪晓北问。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就是好奇自己没感觉到他跟着上了车。 “壮士,刚才你呼唤我的时候,我就在车底扒着,请壮士带我一程……” 嘟嘟脸男人哀求说。 付季昌听到声音,回过身来看。 纪晓北问清楚了,嘟嘟脸是来威县做生意的商人,路上遇到了劫匪,东西都被抢了,随从也被打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了。 刚才纪晓北想买的那辆车就是他的,劫匪把他的驴车卖到了这个车马行。 纪晓北同意带他到府城,嘟嘟脸千恩万谢。 纪晓北大手一挥是:“不用客气,我刚才你也帮了忙,否则不能这么顺利地逃出来!” 纪晓北身量大,占了大半个车,胖嘟嘟男人缩瑟在车尾。 “你去前面赶车!”付季昌冷声说道。 虽然嘟嘟脸帮了他们,可他觉得这个人精明的很,不像好人。 嘟嘟脸一声不吭地去了前面,和黑塔一起赶驴车。 付季昌坐在车棚前面,纪晓北坐在后面。 马德彪跑的飞快,驶出了威县,一路往北朝安庆县的方向驶去。 “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安庆县,找个驿站休息,荒山野岭的太危险了!” 付季昌说。 纪晓北点头,能不能赶到安庆,她说了也不算,那是马德彪的事儿。 刚才拳打脚踢一番,有点饿了,纪晓北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付季昌的肚子也咕噜噜附和着。 “吃的东西都丢了,坚持下,赶到安庆再去吃饭……” 付季昌的话还没说完,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纪晓北拿着半个猪蹄在啃。 啃的津津有味! “你哪里来的肉?”付季昌惊诧问道。 “带来的!”纪晓北头都没抬,专心啃猪蹄。 “不是,我是问,你一直带在身上?” 付季昌舔着嘴唇问。 纪晓北点头。 他艰难地扭转头,心里不太舒服:她怎么能这样,有难同当,有福怎么不能同享呢? 女人,就是小心眼! 坐在车辕子上的两个人,闻着丝丝缕缕的香气,咕咚咕咚咽着口水。 “黑壮士,哪来的香气?”嘟嘟脸一脸讨好地问。 “你问我,我哪里知道?”黑塔咕咚咽下口水说。 “那个,是不是里面的壮士有吃的?”嘟嘟脸不死心地继续问。 “不可能,我们驴车半路散架了,都丢了……” 黑塔板着脸说。 “不是,那个黑壮士,这个你拿着,等到了安庆县打酒喝!” 嘟嘟脸递过来一块银疙瘩。 黑塔低头耷拉眼地接了,揣进了怀里,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暖色。 到安州府,这么远的路,他可不想带着一个外人…… 费驴又费心! 谁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嘟嘟脸见黑塔不那么冷了,仗着胆子回头朝后面看去。 只看到付季昌一张气鼓鼓的脸。 嘟嘟脸:这两个随从怎么都是这副嘴脸,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一样。 好像,好像是欠了他们的车马费! “黑壮士呀……”嘟嘟脸使劲儿咽下口水。 “你叫我壮士也就罢了,非把黑字挂着嘴上, 生怕别人不知道我黑是不?我以后也叫你嘟嘟脸壮士,不……你不壮实,叫你嘟嘟脸弱鸡……” 嘟嘟脸:弱鸡,我是弱鸡? 弱鸡这个词是跟着纪晓北学的,以前石头练功练不好,纪晓北就说他是弱鸡。 不得不说,黑塔继承了纪晓北给人起名字的精髓,又狠又准! 弱鸡先生一脸菜色,我堂堂一表人才,刚被叫做嘟嘟脸,这会儿又被叫做弱鸡,他气的牙根疼。 弱鸡先生想找黑壮士的主子理论一番,回头掀开帘子,就见主子正端着一只猪蹄啃的满嘴流油。 精瘦的随从绷着脸坐在她前面…… 弱鸡先生咕咚咽下了嘴里的口水。 “那个,女壮士,在下又饥又渴,能不能卖些吃食给我!” 说着就递上了一块诱人的金子。 正好阳光射进来,纪晓北眼前一亮,她抬起头,把猪蹄从嘴里拿出来。 笑眯眯地接过金子说:“我正好有些吃不下,分你一点如何?” “好,特别好!”弱鸡赶紧点头。 纪晓北把没吃的那部分扯下来一块给了弱鸡。 想了想,觉得人家的金子给的太多,又从袖子里摸出了一葫芦水给了弱鸡。 付季昌咬着后槽牙,见钱眼开的女人,真是枉费了自己一片好心,舍命护送她。 纪晓北见付季昌铁青着脸,一副要和弱鸡拼命模样,把自己吃剩下的半只递给付季昌。 付季昌:“我不吃狗剩食!” 弱鸡先生嘴里塞的满满的,忙不迭地伸手要接过去。 呜呜囔囔地说:“我,我不嫌……我吃,狗剩食……” 纪晓北:你才是狗,你们两个都是狗。 她猛地把手缩了回来,把半只猪蹄都塞到了嘴里。 弱鸡一脸无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又同情地看了看付季昌,随后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付季昌气的牙都咬碎了。 第156章 弱鸡是个有钱人 纪晓北掀开帘子,看着四周,荒无人烟,远远近近都是小树林。 万一再碰上劫匪就坏了,小腰子主仆还饿着呢,饿了就没劲儿,没劲儿就打不过劫匪…… 越想越怕,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烧鸡,用手肘杵了一下付季昌。 付季昌气恼恼地回头,就见纪晓北手里捧着一个黄纸包,露出了一只鸡爪子…… 他脸上的神色马上就变了,含泪接过烧鸡。 “你和黑塔分着吃吧!”纪晓北说。 弱鸡一脸羡慕嫉妒恨,他那么一大块金子买了半只她吃剩的猪蹄,他觉得好亏的慌。 付季昌打开纸包,露出了金黄诱人的皮肉…… 黑塔吸着口水颤抖着手接过了半只,朝纪晓北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弱鸡眼巴巴地盯着付季昌的嘴,他咽一口,弱鸡也随着咽下一口唾沫…… 付季昌被盯得有些吃不下了,扯下一只鸡腿扔到他怀里! “扭头,转身,眼看前方!”付季昌怒声说。 弱鸡千恩万谢地扭过了头去! 纪晓北不得不再次佩服郑果的机智。 她把所有的吃食都换了包装,都用黑牛皮纸包上,矿泉水都用葫芦装上,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那么多的葫芦。 无论何时纪晓北拿出来,都不会被怀疑。 不得不服气,郑果想的真周全! 纪晓北把腿伸展开,优哉游哉地靠在车帮上。 付季昌见她这般,不好意思在车棚里了,钻了出去坐到了车棚外面。 马德彪渐渐跑不动了,纪晓北已经感觉到车没那么快了。 付季昌舍不得用马德彪太狠,勒住驴缰绳,停在了一处野草茂盛的地方,让它吃草。 马德彪低头一顿猛吃,又打了几个响鼻儿,这才抬起了头。 纪晓北跳下驴车围着他转了几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苹果,递到它嘴边上…… 马德彪:好香的果子,纪德才生小财的时候吃过,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个待遇。 马德彪吃下一个,嘴边上都是幸福的苹果沫子。 付季昌舔舔嘴,没说什么,给马德彪吃,不亏,这一路多亏了它。 黑塔:娘的,你又不生产,怎么也吃这么好的果子。 弱鸡的肉泡眼儿瞪的溜圆: 她家的驴待遇都这么好,这果子又大又红,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好的果子。 他舔着脸问:“女壮士,您这果子卖不?”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不卖,得给我们家马德彪留着!” 吞下最后一口的马德彪感动的泪流满面:主子真是太好了! 三人一驴进食以后,快驴加鞭的赶路。 马德彪在两个苹果的加持下,跑的飞快…… 终于在天黑透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安庆县。 付季昌去了他熟悉的那家客栈,没想到人家已经关门不干了。 “外面乱套的很,不如咱们住驿站吧,官家的地方,安全一些。”弱鸡提议道。 纪晓北也知道,驿站虽然贵了些,但是安全。 但是付季昌不想住驿站,来来往往的官员都住驿站,他不想碰到认识的人。 “那就住驿站,多花点钱没关系!”纪晓北说。 付季昌把帽子往下拉了拉,跟着他们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驿站。 人家已经打烊准备休息了。 弱鸡啪啪啪敲门,一个小伙计一脸凶色地开了门。 “小爷,还有地方吗?”弱鸡满脸堆笑。 “有,一两银子一间!” 弱鸡脱口而出:“抢钱吧,我前些日子来,最好的房间才500文一间!” 小伙计一脸漠然:“不住拉倒!”就要关门。 黑塔一只大黑手把住了门,小伙计身子一凛,抬头看到一张黑乎乎的脸。 他往送了手说:“嫌贵直行到街尾,有一家小客栈,800文一晚!” 弱鸡慌忙说:“小爷,我们住,我们住!” 小伙计打开门,让他们进去。 又有一个小伙计走过来,去安置了马德彪。 “开几间?” “两间!”纪晓北说。 “小二,开三间!”付季昌说。 “不,小二开四间!”弱鸡先生说。 黑塔:不错,我还弄个单间! 弱鸡先生讨好地笑着对纪晓北说:“女壮士,房钱我来掏!” 他已经看出来了,凭他自己的力量去安州府,有些难,这三个人都练家子,跟着他们走,准没错。 纪晓北皱皱眉说:“你们都喜欢给人家叫女壮士是吗?” 弱鸡先生一愣改口道:“娘子,您别误会,在下是佩服您孔武有力,聪慧过人!” 小伙计好奇看了纪晓北一眼,脸上分明写着:你不说,我都看不出这是个女的! 小伙计带着他们上了二楼。 纪晓北看了看,还算满意,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 弱鸡慌忙掏出银子给了小伙计,他笑着说:“剩下的给小爷打酒喝了!” 小伙计立刻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四位客官,您好好休息,那边有热水,下楼出门左转是茅厕…… “小爷,劳烦您再给弄点吃食!”弱鸡先生又掏出了一个银锭子。 纪晓北:这弱鸡是个有钱人,身上揣着多少银子呀,左一个银子角子,右一个银锭子,还给了自己一块金子…… 第157章 冒牌的夜查队 纪晓北呵呵笑着说:“多谢弱鸡先生!” 小伙计准备了四份,分别放到了门口。 纪晓北躺在床上,已经吃饱了,懒得下去拿东西。 在屋里对小伙计喊:“我那份送到隔壁房间就行!” 付季昌在隔壁听的清楚,他心想:这女人真是的,这个时候减肥,前面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 他端着东西出门敲响了纪晓北的门。 纪晓北已经进入了梦乡,模模糊糊听到付季昌在外面喊。 “睡了……”纪晓北说。 付季昌只得端回了自己的屋子。 半夜,纪晓北睡的正香,就听到有人砸门。 “开门呀,安庆夜查队的……” 纪晓北一个骨碌爬起来,娘的,大晚上的夜查,还让人睡不睡觉了。 一刻钟不到,就见外面灯火通明,有人咚咚咚地上楼来了。 “开门啦,都出来,夜查队的来了,各位客官醒醒啦……” 后院马德彪长长地嘶鸣了一声。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听它这声音,情况不妙呀! 正在犹豫的时候,就见后院一闪一闪的火光…… “不好,着火了……”纪晓北哗啦一声打开门。 就见付季昌,黑塔和弱鸡都站在自己门口。 “马德彪在哪?”纪晓北问。 “黑塔保护东家,我去找马德彪……”付季昌说完就往楼下跑。 刚跑到楼梯口,就被一个带刀穿官服的人给拦下了。 “回去,夜查队的!”大汉把刀挡在付季昌面前,冷声吼道。 付季昌:“着火了,我的驴在外面!” “回去,小心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二层的人都挤在楼道里,听到吼声,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有人干脆进了屋,咣当把门关上了。 付季昌瞥了一眼,那人短了半截的官服,也退了回来。 纪晓北退回了房间,付季昌紧跟着进去了,黑塔随后进去,刚准备关门。 “等等,黑壮士,不,大哥,把我落外面了……”弱鸡先生死死地抠住门缝。 看在他出房费,让自己住单间的面子上,黑塔把手松了。 弱鸡挤了进来,把门插好! “弱鸡,你不是对这驿站熟吗?”纪晓北问。 终于轮到自己发光发热了,弱鸡先生撸撸袖子说: “从这里跳下去,下面堆着草料,摔不死,后院是大通铺, 绕过后院就是放牲口的地方,那有个小门,可以通到外面去……” 纪晓北惊讶地看着弱鸡,这个人有些奇怪,在威县车马行的时候,他对地形门清,到了这个驿站也是。 付季昌握着手里的匕首,冷声问:“你是什么人?” 弱鸡一看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慌忙说:“大侠们别误会……我就是个做生意的。” 付季昌和纪晓北互相看了看。 “我有点小毛病,就是喜欢逛个烟花柳巷,这驿站晚上关门早, 我只能找后门跑出去,而且我带着仆从众多,让下人看到也不好,所以我才……” 纪晓北:典型的渣男,在外面嫖娼…… 付季昌紧绷着的手松开了…… 后院传来一声声的尖叫哭泣的声音,火光越来越大了。 “从这里下去,先逃出去再说!”纪晓北打开窗户,果然看到黑乎乎的东西。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 弱鸡先生为了表示自己说的没错,率先从窗户跳了下去。 付季昌低声说了一句:”外面不是夜查队的,是抢劫的匪徒,黑塔注意保护东家!“ 纪晓北:这一路怎么这么倒霉,又碰到匪徒了! 来不及多想,她随着付季昌跳了下去。 后院已经起火了,蔓延烧着了屋子,人们哭喊着往外逃。 有人一身的火,在地上哀嚎着打滚,顿时院子里的草料都烧着了。 院子里浓烟滚滚,面对面看不到人,呛的喘不过气来。 纪晓北拉住弱鸡,在他后背上撕下一大块布料,捂住了口鼻。 黑塔见状也拉着弱鸡,扯下他两只袖子,给了付季昌一只,自己留了一只。 学着纪晓北捂住口鼻。 弱鸡把前襟上的布料扯了下来,绑到了头上。 他不知道这是为了啥,但女壮士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他紧跟着纪晓北,生怕走散了。 牲口的嘶鸣声,人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 端着大刀的人吼着让院子里的人交出钱财,有的钻进屋里胡乱翻…… 屋里屋外乱成了一锅粥。 几只牲口烧着了,狂奔着四处逃窜,有人躲避不及被踩在地下。 “我去后院找马德彪……”纪晓北说着就要往后面跑。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弱鸡,你带着东家去后门,黑塔你保护他们,我去后院找德彪!” 几个人刚要跑,三个提着刀的人就冲了过来。 “把钱拿出来……”那人往弱鸡脖子上一架喊道。 弱鸡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黑塔一脚把那人的刀踢飞,和他扭打起来。 付季昌对付其余的两个。 纪晓北刚要上,就被弱鸡拦住:“走呀,跟我走!” 弱鸡拉着纪晓北就往后面跑。 可是纪晓北那吨位,他哪里拉得住,纪晓北朝着牲口棚那边去了。 “东家,是这边,哎呀……”弱鸡急的头顶上的发丝都直立了起来。 “你走吧,我去找马德彪!”纪晓北推了他一把。 弱鸡在地上滚了几滚:马德彪不就是头驴吗,要驴不要命了呀? 他爬起来跟着纪晓北去了。 那边有几个人在拉牲口,牲口惊慌地围着柱子转圈。 就听有人喊:“弄活的,快点,多弄点回去……” 纪晓北拿了块马鞍子举在头顶,朝牲口棚挪过去。 没看到马德彪呀,娘的!不会被人弄走了吧! “呃……啊……啊……”在角落里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转圈圈。 “马德彪!”纪晓北叫道。 “娘的,喊啥,还不快弄牲口……”一个汉子怒吼。 第158章 喝了会死人的 纪晓北扔了马鞍子,回答:“我去弄那头驴!” 那个汉子把纪晓北当成同伙了。 纪晓北冲过去拉住马德彪的缰绳,马德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仰头哀嚎。 原来,那傻彪子急的转圈,把缰绳都围在了脖子里,差点把自己勒死。 见到纪晓北来了,激动地浑身发抖。 纪晓北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它解开。 刚才那个大汉朝纪晓北走来:“他娘的,你磨磨蹭蹭干啥呢,不要命了……” 纪晓北回头,就见那大汉直直地躺在了地上。 举着大木棍,穿着肚兜的弱鸡,朝纪晓北喊:“快走呀,不要命了!” 纪晓北见弱鸡不成体统的样子,顺手扯下汉子的衣服,塞到了袖子里。 她拉着马德彪,弱鸡紧紧跟在马德彪身后,往外走去。 马德彪激动兴奋加害怕,一时没控制住,撅起尾巴噼里啪啦拉起了驴粪球子。 弱鸡没注意脚下,一下子被滑倒了,他紧急伸手,一把拉住了马德彪的尾巴。 马德彪疼得“呃”的一声,扬起蹄子就踢了过去。 纪晓北眼疾手快,一把拎起了弱鸡,侧身闪到一边去了。 马德彪:他娘的,好险,弱鸡你不要命了? 弱鸡吓得身体如筛糠:死犟驴,看爷以后怎么收拾你。 两人一驴去了后门。 后门已经被打开了,惊慌失措的人们挤着往外冲,木门太小,都被挤在了门框处。 纪晓北让弱鸡拉着马德彪。 她大步走过去,一手提起一扇木门扔了出去。 门口被疏通了,人们纷纷往外跑。 弱鸡拉着马德彪,跟着纪晓北逃了出去。 付季昌和黑塔焦急地等在门外,见到纪晓北牵着马德彪大踏步走了过来。 再回头,院里大火冲天,浓烟滚滚…… 他们牵着马德彪一路飞奔,走出去了一里地,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驴车又丢了! 三个人脸上,身上都被熏的黑乎乎的。 弱鸡上身只剩下胸口那一块了,肚兜似的随风飘扬。 他慌忙抱紧了双臂,呜呜呜,着火了他们扯自己衣服干啥? 他气呼呼的把头上绑着的布条扯下来,扔掉! 纪晓北把袖子里的那件衣服,扔给了弱鸡。 一路上就听到马德彪呜呜咽咽地低声叫着。 纪晓北摸摸它的后背安慰:德彪别怕,没事儿了! “它不会受伤了吧?”付季昌说,他借着月光检查了一下它的腿脚,没发现伤口呀。 “找个地方歇会儿吧,德彪受了惊吓,缓缓再走!”纪晓北提议。 弱鸡忙不迭地点头:他也受了惊吓,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不过他暗下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离开纪东家! 这个好汉,不,这位女侠,勇猛威武,机智勇敢,一路上都得靠她庇护。 他们找了个山窝窝,停下来休息。 马德彪低着头,呜咽着吃草。 纪晓北窝在草堆里闭眼休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弱鸡丧着脸看着马德彪。 马德彪怎么变得这么丑了,鼻头的一片白毛成了黑毛,整只头被烤糊了,秃秃的,哀怨地摆来摆去。 好像还少了点什么? 啊……耳朵烧没了! 身子前面吊着个锤子似的大头,诡异的很! 纪晓北揉揉眼睛,春风得意的马德彪,变成了无耳的秃驴…… 纪德才知道了,会不会发疯? 纪晓北站起身,走了过去,闻到了一股糊毛骚气的味道…… 她的胃里一阵痉挛,这个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 “yue,yue……”她捂着嘴,跑到一边,蹲下身来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马德彪眼泪哗哗的流:我有那么恶心吗? 纪晓北yue够了,回头抱歉地看了马德彪一眼。 心里直给它道歉,不是你太恶心,是身体不允许我闻到那种味道。 “yue……”纪晓北又吐了起来。 马德彪哀声连连:啊……呃……呃…… 纪晓北终于吐完了,她保证胃里一点东西也没有了。 “德彪,你别自卑,其实纪德才不是以貌取驴的驴,她一定会重新认识你的……” 纪晓北拍拍它的后背安慰道。 “不是,德彪,你还有耳朵……没烧完呀……” 马德彪眼里闪过一丝喜色:真的吗?我还有耳朵? 纪晓北捡起一个小木棍,轻轻地把它头上仅剩的一点耳廓给挑起来。 “放心,你会长出新的来!不过,也不一定……” 马德彪又泪流满面:好疼,好羞愧…… 纪晓北趁弱鸡不注意,拿出了酒精给马德彪清洗消毒。 马德彪疼得嗷嗷嗷叫! 弱鸡双眼通红,盯着地上的瓷瓶,使劲吸着鼻子…… 纪晓北一回头,就见弱鸡捧着酒精瓷瓶,往嘴里送。 “别喝……”纪晓北大吼一声。 他本来想抿一口的,纪晓北高喝一声,吓得他手一抖,咕咚一声,喝下去一大口。 他慌忙捂着嘴巴:他娘的,这是什么烈性酒,辣死了…… 纪晓北怒冲冲过来,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瓷瓶,骂道:“想死是不,喝了会死人的!” 弱鸡满面通红,吐着舌头,用手去抠嗓子。 “疼,嗓子烧的疼死了……”他跪在地上哀嚎。 纪晓北拿出一葫芦水给他灌了下去。 弱鸡的面色才缓了过来。 “多谢,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弱鸡苍白着一张脸说。 “你走吧,一路上,你也帮了我们不少,这次咱们扯平了!” 纪晓北对他的行为很不满,竟然偷喝酒! 马德彪嘴里喘着粗气,不满地冲弱鸡喷了两下,它对弱鸡的行为嗤之以鼻。 弱鸡的脸红了,低声解释说:“女侠对不住了,我还有一个小毛病,就是爱喝酒!一闻到酒味儿,就控制不止自己……那个,估计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喝酒了…… 这荒郊野外的,我一个人也走不了,等你那随从买驴车回来,拉我到繁华之地,我一定不再麻烦女侠。” 说着,他递上了一张银票。 纪晓北接过去看了一眼,一百两银子。 纪晓北神色缓和了一些问:“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第159章 一只耳马德彪 “我家在都城有几家银楼,做银楼生意的,这次是去分号送货,没想到遭到不测,我先到安州府,那也有我们的分号……” 纪晓北:啥,做银楼生意的? “你又嫖又赌,你家的生意没让你嚯嚯完了?”纪晓北不解地盯着他的嘟嘟脸。 弱鸡惭愧地说:“生意都是我兄弟们掌管,家里不放心我出来,这不下面的分号都乱了,才把我派出来了,没想到我刚到威县,就被抢了,命差点都丢了……” “威县萃银楼是你家的分号?”纪晓北惊讶地问。 “娘子,您知道萃银楼呀?”弱鸡一下子兴奋起来。 “知道,买过首饰,萃金楼在京城,也是你家的?” “啊,是的呀,那是我家的祖业,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就开始干了!” 弱鸡一脸骄傲。 “有你这样的酒色之徒,你家老祖宗家门不幸呀!”纪晓北摇头。 弱鸡傲娇之色一下子消失殆尽。 “那个娘子,到了安州府,您去我家银楼选头面,算是送您的谢礼,您看您能带我到……”弱鸡祈求地说。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弱鸡老板,不,您贵姓?” “免贵姓若,若孝廉!” 纪晓北:“若老板,幸会幸会!” 纪晓北心里那叫一个兴奋,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郑果弄过来的那些玻璃工艺品,是不是有买主了? 若孝廉见纪晓北一脸喜色,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问:“娘子,您这是答应带我到安州府了?” “答应了!若老板你看我这个镯子值钱不?”纪晓北把手上戴着的平安手链摘下来。 上面坠着些五彩的玻璃珠子,很漂亮。 若孝廉拿在手里,脸上一惊。 “娘子,您这是哪里来的,这水晶材质可真好!”若孝廉问。 “别人送的,若老板,您给估个价!” 他沉吟片刻说道:“五两银子吧!” 纪晓北脸色一怔,愣住了! 若孝廉吓得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侠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慌忙说:“其实我也拿不太准,可能5-8两吧,毕竟水晶不是很多!我可以让安州府的掌柜给您估估价……” 纪晓北一拍大腿笑了起来,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毕竟离安州府还有一段时间。 谁知道弱鸡说的是真还是假的。 她又沉下脸来说:“那就到了安州府再说吧!” 说完,把手链收了回来,戴到了手腕上。 马德彪的伤口还没清理完,它哼哼唧唧地叫着。 纪晓北又起身给它清理伤口。 弱鸡慌忙站起身来;“娘子,您要是不嫌弃,我来给德彪清洗!” 纪晓北求之不得呢,她把布递给了弱鸡。 若孝廉高兴地接了过来,女侠让自己帮着干活,就说明已经重新接受了自己。 他手脚利落地干了起来。 “呃……呃……”马德彪疼得叫了起来。 若孝廉忙拍拍它的身子安抚:“老弟儿,我轻点,轻点的……嘘嘘嘘……” 若孝廉一边鼓着腮帮子给马德彪吹冷气,一边擦。 马德彪听到这个嘘嘘嘘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一撅尾巴,拉了一串驴粪球子。 纪晓北看着若孝廉,心里琢磨,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趟安州府真的没白来,萃金楼是都城最大的银楼,如果能和他攀上关系,以后出货就不是问题了。 远处一个壮汉拉着一辆车。 纪晓北:这年头,啥事都有,买不起驴呀马的,就雇人拉车。 有钱人可真会玩呀! 等走近了些,纪晓北才看清楚。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拉着车。 再仔细一瞅,是付季昌和黑塔。 纪晓北:你这…… 马德彪晃晃只有一只小耳朵的头,凄婉地叫了一声:呃……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付季昌喘着粗气说。 “过了安庆县,庆丰县,穿过阳华县就到了安州府。”若孝廉说。 “你熟?”付季昌问。 “我家在安州府开了分号!去安州我熟!” “那你家为何在威县开分号呢?”纪晓北不解。 威县就是个小县城,据他所知,萃银楼生意并不好。 “我有个远方堂兄多年前在威县任职,就在那开了一家,这么多年疏于管理,差点就忘了那还有个分号了!” 纪晓北点点头,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 黑塔已经把车给马德彪套好了。 清理了伤口的一只耳马德彪,架着新驴车,往前走去。 走了一段,碰上了几辆驴车队伍。 看样子应该是逃荒的,车上堆放着锅碗瓢盆,衣服包袱,大孩儿抱着小孩儿,小孩儿瘦的皮包骨。 有的车上躺着老人。 瘦瘦的驴拉着重重的车。 它们见到马德彪,打着响鼻儿,轻嗤一声,厌恶地看着丑陋的马德彪。 马德彪仰头长嘶一声,呃…… 疾步超过了他们,挡在它们的前面。 它回头斜眼瞟了它们一眼:笑话老子,老子超死你们! 几头瘦驴仍然软塌塌地走着,一脸无能为力! 付季昌拍拍马德彪的屁股,对它的无畏精神表示了赞许。 走自己的路,让别的驴说去吧! 纪晓北伸手拿出一个苹果,奖励给了马德彪。 马德彪一边咀嚼一边往后看,一脸的骄傲。 后面的瘦驴饿的脚步发虚,坐在车辕子上的男人,一脸焦急,挥着鞭子就打了上去。 马德彪:他娘的,活该,谁让你笑话老子! 马德彪心里舒畅的很! 小蹄子迈的更轻快了! 我丑,我吃的饱,吃的好! 我丑,我主子对我好! 所以,我丑,我光荣! 马德彪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驾着新驴车跑的飞快,身后扬起一团尘土…… 中午的时候,就到了庆丰县,直接从城门穿过,在一个茶点摊子上随便吃了点,又继续赶路。 过了庆丰县之后,路上的流民少了很多。 马上就到阳华县了。 阳华县城门处官兵明显多了起来。 左右两个城门洞,一边是挑着担子的行人排队,另一边是驴车马车在排队。 马德彪站在一群驴马牛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有些牲口看到它,主动离它远了一些。 马德彪仰高傲的焦糊的头,瞪着眼睛看着它们。 付季昌去那边不知道干啥去了,半天没见人影。 纪晓北拉开帘子,朝外看去,乌压压那么多的车,一眼看不到头…… 第160章 到达阳华县 天黑也进不去城门,她无聊地又坐回到了车里。 若孝廉坐在车辕子上,兴奋地左右看着,扭头对黑塔说:“黑兄弟,等到了安州,我请你喝酒,带你去好地方逛逛,安州好玩的可多了……” 黑塔白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 黑塔:虽然自己块头大,但我还是个孩子,你竟然教唆我吃喝嫖…… 见黑塔冷着脸,若孝廉知趣地闭了嘴。 付季昌从那边急匆匆赶过来,对纪晓北说了两句话,拉上马德彪就走。 马德彪虽然失去了耳朵,但听觉好像灵敏了不少,它听到小腰子说,那边可以直接进城门。 马德高昂着头颅,跟着主子走了。 在行人入口那边,还有一个特殊入口,几个戴刀的官兵把守着。 付季昌带着马德彪直接就进了城门。 纪晓北扒着门帘往外瞧,一脸好奇:连安检都省了,这是啥待遇? 若孝廉看看付季昌又看看纪晓北,这个小付像小厮,又不像小厮…… 黑塔一脸淡定,目视前方,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马德彪顿时觉得自己,有傲视群雄的资格了! 雄赳赳气昂昂地率先一步进了城门。 纪晓北想拉付季昌的后衣襟,想问问他,这是攀上了谁的关系? 但又忍住了,等没人的时候再问吧。 进城畅通无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进了阳华县县城。 天已经黑了,县城里灯火通明,好多的铺子还没有打烊。 走了一路,都累坏了。 付季昌驾着马德彪去了一家客栈。 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抬头看去,客栈的大门上挂着厚重的牌匾。 两边挂着红灯笼,照的牌匾很亮,可惜纪晓北不认识牌匾上的繁体字。 几个人进了客栈,小二笑着迎上来。 纪晓北朝里面看去,这是个三层的客栈,一层是吃饭的,二三层看着像是住宿的。 她愣怔怔地看着,在现代应该属于五星级会所的级别吧,吃喝玩一条龙。 若孝廉的眼神晶亮,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 纪晓北看了一眼说:“若老板,到了阳华县了,离安州就两个时辰的路了,不如就此别过吧!” 她可不想带着一个酒色鬼。 若孝廉尴尬地咧咧嘴说:“娘子,我就是饿了,过于兴奋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做出格的事!” 付季昌说:“分开也好,请若老板自便吧,我们还有别的事!” 若孝廉狗皮膏药似的,朝黑塔那边站了站说:“我真的戒酒,戒色了,求你们再带我一程吧!” 付季昌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要是能攀上若孝廉这条粗大腿,说不一定就能飞黄腾达了呢。 纪晓北说:“那就一起到安州府吧!不过你别惹事!” 若孝廉点头如啄米。 付季昌让小二把吃食送到了房间里,四个人吃完了饭,各自回房休息了。 房间在三层,很安静,晚上没有一点声音。 纪晓北睡到半夜,口干舌燥的很,起来喝了点水,刚躺下就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 若孝廉不会半夜又出去了吧? 纪晓北轻轻下床想去看看,窗户边上闪过一个身影,这身影她熟悉呀,是付季昌。 纪晓北打开门,看了一眼,他和黑塔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 这么晚了,他们去干什么? 难道和若孝廉一样,去那烟花柳巷放纵去了? 不对不对,貌似小幺没这个癖好。 纪晓北打了个哈欠,又回屋睡去了。 睡到大天亮,黑塔来敲门,纪晓北才起来了。 这床太舒服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 推开门就见若孝廉和黑塔等在门外。 “小腰子呢?”纪晓北问黑塔。 “我家主子有些其他的事,和咱们在安州会合。“ 黑塔说。 纪晓北没多问。 就凭小腰子会功夫,会画衣服花样子,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纪晓北简单收拾了一下,随着他们出门。 经过一夜修整的马德彪,精神好了不少。 昨天小二见到马德彪的时候,吓得不敢接手,烧焦的驴头看着好可怕。 黑塔硬塞给了小二50文钱,小二才大着胆子给马德彪擦了身子,还擦了驴头。 这事儿,黑塔没敢让马德彪知道,怕它自卑。 坐上马车后,若孝廉说:“纪娘子,咱们走官道还是走小路?走小路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到了,官道需要两个时辰。” 黑塔马上拒绝说:“我家主子交代过,要走大路,费些时间,但安全。” 纪晓北坐了好几天车了,身子乏得很,想找个客栈安安静静睡上三天三夜。 而且,她想去看安州到底有多繁华。 听说好吃的可多了呢。 安州府在纪家湾人心里,是个遥远、富庶而神奇的地方。 纪晓北说:“塔呀,这里离安州这么近,应该不会有危险的,咱们早一点到安州,找个地方住下了来,总坐驴车,身子都颠散架了。” 黑塔坚持说:“主子已经说了,让走大路,他在安州城门那等咱们。” “走小路最后也能走到城门口,还快一点!”若孝廉说。 黑塔铁着脸不答应。 纪晓北又说:“塔呀,走小路吧,咱这一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都到安州府了能有什么危险呀!” 黑塔看着纪晓北有些瘦了脸颊,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了。 临出门的时候,林婶子交代过,一定不能让她家北瘦了。 进了阳华县,都没看到过乞讨的,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黑塔黑着脸,勉强点头同意了:“小路,我不熟!” 若孝廉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塔呀,小路我熟呀!” 若孝廉赶着马德彪出了城,从官道分叉出去的一条路去了…… 第161章 呸,我是你祖奶奶 说是小路,其实路一点都不窄,路上行人也不少,大多是附近村庄的村民。 有挑着担子去阳华卖菜的,还有平板车推着猪肉的,也有三五成群的妇人们。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路逐渐窄了起来。 周围也荒凉了不少,行人都不见了。 马德彪跑过,扬起一阵黄土。 纪晓北把帘子拉好,坐在一股子尘土味儿的车上。 黑塔眼睛瞪着前方,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现在已经后悔听若孝廉的话了, 这是啥路呀,偏僻荒凉,万一有劫匪在,主子又不在。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了。 若孝廉一点都不紧张,这条路,他走过好几次,安全的很,从来没出过事。 “塔子呀,别紧张,我以前跟兄弟们去阳华县喝花酒,赶时间,经常走这条路,我熟得很!” 黑塔一听他说喝花酒,脸就红了。 和这么不正经的人并驾齐驱,真是莫大的羞耻。 若孝廉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说:“安州府很安全的,谁敢在这里造次呀,皇上的二十万禁军就驻扎在这里。” 前面的树林里一阵扑梭梭的声音,飞鸟惊起来一大片。 纪晓北挑开帘子朝外看去。 黑塔的脸阴沉的可怕。 若孝廉紧张的嗓子里都干了,他抓紧了黑塔的胳膊问: “塔哥,不会有劫匪吧!” 黑塔一把甩开他,眼睛盯着前方的树林。 下一刻,马德彪突然抬起了前蹄,冲着空中嘶吼:呃……呃…… 驴车猛地往后翘起,车上的纪晓北紧紧抓着车帮,差点滚下车去。 他娘的…… 坐在车辕子上若孝廉直接滚了下去,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朝路一边的山坡下滚去。 幸好,有一棵歪脖树挡住了他。 黑塔瞪着血红的眼睛,手里端着大刀,紧张地等待着…… 纪晓北从车里下来,安抚了一下焦躁的马德彪,一步跨到路边,把若孝廉拉了出来。 若孝廉一身的土,头上沾满了烂树叶子,咧嘴嘴颤颤巍巍地问:“纪,纪娘子,真的遇到劫匪了?” 黑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乌鸦嘴! 树林里钻出了五六个男人,短衣打扮,长长的辫子缠在脖子里,手里拿着大刀朝这边跑过来。 为首的是个大胡子,头发胡子胸毛都连在一起,凶神恶煞般盯着纪晓北他们几个。 纪晓北:又是个没开化的猿猴儿,那次和付季昌一起解决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 她仔细打量着,确定不是一个人,这个人比弄死在山洞里的那个小一号。 纪晓北打量他,他和同伙也在打量纪晓北和黑塔。 好家伙,两个猛汉! 他们没敢上前,站在纪晓北他们几米之外。 猿猴旁边的一个汉子低声和他说了几句,猿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他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举起了手里的刀。 四五个大汉和猿猴举着刀杀了过来。 纪晓北抄起驴车上的刀,和他们混打在一起。 若孝廉躲在马德彪身后,捂着眼睛,战战兢兢地看着。 几次想出去帮忙,又缩了回来。 那猿猴嘴里骂着:“是你把我大哥杀了吧,我要替大哥报仇……” 纪晓北嘴里也骂骂咧咧:“你个死猿猴子,放你娘的屁吧,你哥还在石头缝里吧,我去哪里杀你大哥!” “二哥,咱大哥是被一个像男人的女人杀的!”旁边一个汉子喊。 纪晓北不敢再出声了,万一被他认出自己是个女人,就完蛋了。 猿猴子体力相当好,几十个回合了,他没有丝毫倦意。 纪晓北有些力不从心了,脚步沉重起来。 她拉住一个稍弱些的汉子,挥刀把他的辫子削了下来。 伴随着惊恐地嚎叫,黑发飘落,那人抱住头,蹲在地上哀嚎。 那人抬眼看到驴车后面的若孝廉,捡起地上的刀,就冲了过去。 我打不过厉害的,还打不过你吗? 若孝廉吓得哇哇大叫,围着马德彪转来转去。 马德彪喷着热气,呼哧呼哧的…… 待到那汉子转到它身后的时候,它猛地抬起蹄子,把他踢了几米远。 浑身发抖的若孝廉,搂着马德彪的脖子,直叫德彪大哥。 另一个汉子又朝这边来了,若孝廉惊的护住了头,想往马德彪身后躲。 没想到那人动作极快,抽刀就往下砍…… 若孝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扯下身上的荷包,嘴里胡乱叫着:“祖奶奶饶命呀,这都是宝贝,您拿去……啊……” 他听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扫过,就等着大刀劈下来。 只听到咔嚓一声,一个人都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啊……救命呀……祖奶奶,祖爷爷饶命呀……”他摸了摸头,还在呢…… 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抬头就看到举着大刀的纪晓北。 刀上滴着鲜血,她头上脸上都是血,身边躺着一个无头的男人…… “娘呀……”若孝廉一把抱住纪晓北的腿,使劲磕头,“多谢祖奶奶救命之恩!” 纪晓北抽出自己的腿,一把抢过他手上的荷包,塞到怀里。 “起来吧,大孙子……”说罢,提刀就去帮黑塔了。 黑塔杀了四个人,只剩下血淋淋的猿猴了。 猿猴眼看打不过,转身就想跑。 纪晓北一个健步冲过去,一刀把他劈成了两瓣…… 猿猴的嚎叫声只发出来一半,就没了声音。 “啊,天呀,救命呀,娘也……吓死人了!”纪晓北丢掉大刀,冲到马德彪身边,抱住马德彪黑头,嗷嗷啊地叫。 若孝廉:…… 黑塔一把拉开纪晓北:“东家,上车再嚎,这里不安全!” 纪晓北双腿发软,吓得脸色都变了,捂着脸要上驴车,上了几次都没上去。 黑塔把头发往后一甩,嘴里说着:“东家,得罪了!” 一把抱住纪晓北的腿塞到驴车上。 纪晓北:太吓人了,自己杀人了,生切了两瓣,好像切的还很均匀!呜呜呜…… 若孝廉扒着车帮艰难地上来了。 “纪娘子,纪娘子……”他颤声叫着。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呸,我是你祖奶奶……” 第162章 阿姐是个讲究人! 若孝廉:这是救命恩人呀,否则被劈成两瓣的就是自己 他心有余悸地朝外面看了看,地上躺着五六具尸体。 若孝廉噗通跪在地上叫了一声:“祖奶奶,您别哭了,别哭了……” 纪晓北哭的更欢了:“呜呜呜,你叫我祖奶奶,我有那么老吗,我不过就是胖了一点……” 她不想哭,可是情绪来了,怎么也控制不住。 若孝廉的情绪也被点燃了,跟着放声大哭了起来。 荒郊野外的,两个粗粗的嗓门一唱一和地哭,实在有些瘆人。 马德彪也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呃……呃……” 黑塔的脸上一层血迹,被流出的泪水冲出了两道白色的沟壑。 哭了一阵,纪晓北的情绪才释放完。 她平静下来,才想起自己的肚子,摸了摸,没啥事! 若孝廉也止住了哭,一脸泪痕地看着纪晓北,为了表示感谢,他又叫了一声:“祖奶奶!” 纪晓北啪的一掌打在了他的头上:“你是在咒我老不死吗?” “孝廉不敢!”若孝廉一脸虔诚。 就算是让他给纪娘子叫祖宗,他都愿意。 关键时刻若家祖宗没庇护了他,是纪晓北庇护了他。 “叫姐!”纪晓北擦干眼泪,吼了一声。 若孝廉从地上站了起来,砰的一声碰到了驴车顶棚上。 他又跪在地上,一脸真诚:“姐,以后你就是我亲阿姐!孝廉见过阿姐!” “起来吧,别客气!姐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纪晓北带血的脸上,都是笑意。 若孝廉:纪娘子,这脸变的好快,刚才还嗷嗷嚎哭,转眼间就阴转晴了! 不过,阿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一路上,他看出来了,纪晓北是个心胸豁达,行侠仗义,英勇无畏的女人,比他见过的那些脂粉气的女人好太多了。 “阿姐,等到了安州,去咱家的铺子里挑头面去,您好好打扮一下,绝对是个大美人!” 若孝廉恭维地笑着。 “行,你看这个,咱家收吗?”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烛台摆件。 若孝廉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接了过来。 眯着眼睛,认真地摩挲了一阵,脸上抑制不住的惊讶。 “姐呀,这个真好看呀,这样的琉璃都城都不多见,这好东西,您自己留着,可别轻易出手。” 若孝廉说。 “不瞒你说,我爹在边疆打仗,从边疆带回来的,你给估估价卖了吧!”纪晓北说。 “行,最少100两吧!”若孝廉犹豫了一下说。 “多少?”纪晓北惊诧地问,一张带血的大脸蛋子着实有些吓人。 若孝廉往后仰了下身子说:“150两,或许遇到贵人了给200两也有可能……” 纪晓北哈哈大笑说:“孝廉呀,姐150两卖给咱家铺子,你再往外卖,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若孝廉高兴地点头。 如果家里知道他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带回来这么好的东西,爹娘一定会表扬自己。 纪晓北仔细看了看他的嘟嘟脸,问:“你今年多大呀?” “我18!姐,您多大!“刚问完,他就自打了嘴巴。 姑娘家的年龄怎么能随便问呢。 “啥,你18?瞧你那胡子,我以为你81呢!”纪晓北再次惊讶。 “阿姐,我是长的老成了些,我少白胡,看起来有些老!” 纪晓北:听说过少白头,古代竟然还有少白胡? “不是,那个,我怎么看你也不像18的!” “我真的18了,不信你看……”若孝廉浑身上下摸了半天。 “我的荷包了,丢了?” 纪晓北:若孝廉不会失忆了吧,刚才不是把荷包给了自己。 “是这个吗?”纪晓北拿出来问。 “对,怎么在你那,里面有我的路引卡!” 纪晓北把荷包递给他。 他掏出来后,又把荷包给了纪晓北。 “这是你的!”纪晓北不想骗刚成年的孩子。 “姐,我给你了,就是你的,路引卡给我就行了!”若孝廉坚持让纪晓北收下。 纪晓北沉甸甸地拿在手里,没好意思看里面是啥,应该都是好东西。 若孝廉真是个实在人! 黑塔好奇两个人在车里说些什么。 不过,他有些替主子着急,一路甩着鞭子,让马德彪跑的飞快。 马德彪一路狂飙,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到了安州府城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城门口好多的人,等着进城呢。 纪晓北给了若孝廉几块湿纸巾,让他把脸上的血迹擦掉。 若孝廉看着薄如蝉翼的手巾,有些好奇地展开看。 “别看了,快擦!”纪晓北催促道。 若孝廉:阿姐是个讲究人,出门还带着湿毛巾! 又给了黑塔几块,黑塔胡乱擦了一把,白色的纸巾顿时成了黑色。 他们三个身上的血都干了,幸好衣服是深色的,看不出血迹来。 付季昌在城门口焦急地踱着步子,远远地看到一辆驴车过来了。 他翘首张望着,看清了是马德彪。 付季昌急匆匆地大踏步走了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他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 “黑塔!”付季昌低哑着声音叫道。 “主子,纪东家没事!” “主子,不,付大侠,我阿姐平安!”若孝廉从车里探出头来插了一句。 付季昌:纪晓北什么时候,变成你姐了? 黑塔把马德彪停在一边,一脸愧疚地和付季昌说了事情的经过。 付季昌刚要发作。 纪晓北从驴上下来说:“不怪黑塔,是我们姐弟两个要走小路的,对了,还有他大哥马德彪!” “对!”若孝廉叉腰道。 付季昌看看若孝廉,又看看马德彪。 马德彪怎么又成了若孝廉的大哥了? 天哪,才两个时辰不见,把子拜的也太快了吧! “先进城再说吧!”付季昌一脸不悦。 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城门,没有排队,没有查验路引。 纪晓北在小说里看到过,出门要带路引,他们没有路引,怎么也让进城了? 是不查路引?还是付季昌打点好了? 反正只要能进城就好了。 “那个什么,我彪哥和我阿姐,去我府上,你和塔哥要不也跟着一起去?” 若孝廉问。 纪晓北: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你府上的?其实,去也行! 马德彪:只要好吃好喝好招待,我去哪里都行! 付季昌拧眉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去哪里住也是住,既然我老弟热情招待咱们,恭敬不如从命,那就一起去吧!” 第163章 女的也用小厮伺候? 付季昌不放心纪晓北单独去若孝廉家,点头跟着一起去。 安州府果然不一样,道路宽阔,街市繁华,人烟鼎盛。 道路两边的铺子整齐划一,飘着五彩的旗子,挂着惹人注目的牌匾。 纪晓北掀开帘子看着。 穿过好几条街,突然看到一座高大的木门,前面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一胖一瘦两个小厮站在门口。 远远看到一辆驴车过来,瘦小厮只瞧了一眼,便转过身去。 走近了,看到一头奇形怪状,丑陋无比的驴,貌似冲着他们去了。 胖小厮拿起墙边的木棍驱赶:“哪里来的丑驴,走,赶紧走开,真是吓死个人呀!” 马德彪气的冲他们吹胡子瞪眼,气恼恼地停在门口。 “说你呢,怎么还停在这?”胖小厮冲着坐在车辕子上的人怒吼。 “娘的,瞎了狗眼了是吧!”若孝廉挥着驴鞭,跳下驴车,扬手就是一鞭子。 两个小厮被打的一愣,胖小厮突然喊:“小爷,是小爷!” 眼前的主子,衣袍宽大破旧,腰上抽着一根麻绳,头发蓬乱,面色苍白,眼里布满红血丝,比街上的乞丐还像乞丐。 “小爷,您这是……” “还不快点进去通报!”若孝廉骂道。 “是,小爷……” 胖小厮连滚带爬地进了院子。 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宅子,高门大院……还有妻妾成群…… 一个挽着妇人发髻一脸稚嫩的女子,带着几个比她还稚嫩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 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紧走几步,奔向了若孝廉:“夫君,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娘子,别哭,别哭,我这不好好的……”若孝廉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小妇人的眼睛朝后面看去,脸上闪过惊诧和惊慌。 “夫君,他们这是?”小妇人含泪问。 “娇娇呀,先让人进去,慢慢再说!” “嗳,嗳,好,几位快请进……”小妇人微微倾身施了一礼。 纪晓北他们跟着小厮进了院子。 “你们先到客房休息,洗漱一番,稍等我们一起用膳!”若孝廉说。 “三位请跟我来!”胖小厮带着他们七绕八绕到了一个院子里。 给三个人安排了三个房间。 胖小厮托着一身干净的衣服,后面跟着一个小厮端着一盆温水过来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自家小爷和这位壮士感情不一般,得好好招待。 他一脸恭敬地说: “壮士,您先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小厨房已经吩咐了饭菜!” 纪晓北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两个,心里纳闷,若孝廉家啥规矩,女的也用小厮伺候? 她洗了一把脸,胖小厮笑眯眯地把白毛巾递过去。 “小的服侍您换衣服吧!” 纪晓北:…… 她拿起托盘上的衣服,我滴娘呀,好肥好大,这亵衣是男的穿的呀…… 纪晓北马上明白了,他以为自己是男的! 纪晓北手里拿着衣服,气的脸都红了,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她眼睛气红了,瞥了一下桌子上的铜镜…… 心里的火气顿时就下去了一些。 其实也不怪他们,目前的自己,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个女的…… 要怪就怪若孝廉,不也介绍一下,就带着夫人走了…… 她正琢磨怎么跟小厮说呢,若孝廉提着袍子快步走了过来。 看到了纪晓北手里的衣服,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伸腿就踢了胖小厮的屁股:“他娘的,这是我阿姐,拿的啥衣服?我生怕你眼瞎,果然你真的眼瞎……” 胖小厮委屈地咧着嘴,捂着生疼的屁股,抬眼朝纪晓北看去:这……真不能怪自己! “算了,算了,一般女人的衣服我也穿不下,外衣留在这里吧,其余的拿走。” 纪晓北摆摆手说。 胖小厮红着脸,低着头退了下去。 “阿姐,我去找个丫鬟来伺候你!”若孝廉赔着笑脸说。 “不用,我不用伺候,啥时候吃饭?”纪晓北问,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现在,现在就吃,我去那边等您!”若孝廉说完急急地走了。 纪晓北关上门,换上衣服,还别说,衣服挺合身。 等她打开门的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丫鬟,引着她去吃饭了。 偌大的屋子里,摆着一张长桌,丫鬟们一道道地上着美食,量特别大,都是用青花瓷盆装的。 纪晓北:若孝廉是东北人吧,他家饭食量是真的大! 若孝廉站在前面,侧后面站着小妇人,鹅蛋脸,精致的五官,温柔漂亮,后面有五六个略施粉黛的女子。 纪晓北:若孝廉虽然只有18岁,但少白胡,看着老的很,像小妇人的爹,不,像她爷爷! 她夫人,怎么看上若孝廉了呢? 若孝廉看纪晓北发呆,忙介绍说:“娇娇,这个是咱阿姐,一路上都是她庇护,夫君我才平安归来了,以后她就是咱亲阿姐!” 娇娇小脸微红,轻轻侧身,温温柔柔地叫了一声:“阿姐!” 娇娇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威猛,胖乎圆润的,但眉眼长得极好看的女人,和她见过的女子极为不同。 第一眼见,她就挺喜欢她的。 纪晓北点了点头忙说:“别客气哈……” “这些,这些是我的……哎……就是娇娇的妹妹!”若孝廉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 几个女子齐齐地叫了声:“阿姐!” 纪晓北斜睨了一眼若孝廉,你夫人带着这么多陪嫁的妹妹,真是奇了怪了。 若孝廉觉得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他忙叫娇娇带着众女子出去了。 付季昌和黑塔被安排在了另一个屋子,随从嘛,自然不能和主子在一桌吃饭。 纪晓北吃了一顿大餐。 她忍不住问:“孝廉呀,你家就你夫人和,和她的几个妹妹吗?” “这是我在安州的宅子,我家其余人都在都城!” 若孝廉说。 纪晓北端起青瓷云纹盏喝了一口茶。 “好茶!” 若孝廉笑着说:“阿姐是识货的!” 纪晓北身子乏得很,吃过饭之后,就休息了。 明天一早还要去若孝廉家的银楼。 另一个房间里。 “主子,已经查清了,这确实是萃金楼的若家,若孝廉是若家老三,今年18岁,平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今年开始家里才让他参与家族生意……” 第164章 两个孕妇的交流 纪晓北真的累了,舒舒服服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睁眼,天已经大亮了。 她穿好衣服起来,外面的丫鬟已经把洗漱的温水端了过来。 纪晓北打开门,突然看到娇娇带着几个女子站在门口。 她有些诧异看着她们。 娇娇有些羞涩的低了头,轻声说道:“娇娇给阿姐请安!” 身后的女子异口同声:“给阿姐请安!” 纪晓北挺喜欢眼前的小妇人,娇娇小小的一个女孩子。 突然纪晓北眼前女子的不同,她的腹部微微隆起…… 纪晓北:……她不会也怀孕了吧? 纪晓北的目光移到娇娇的脸上,发现娇娇同样盯着自己的腹部看。 纪晓北:她不会也发现自己是个孕妇吧: “娇娇,别客气哈!”纪晓北伸手虚扶了她一下。 娇娇脸色一红说:“委屈阿姐住在客房,我已经让人去收拾郁金院了,东西也让人去采买了,阿姐吃过饭随我去看看,需要什么吩咐我去添置!” 纪晓北忙说:“娇娇妹妹,我今天去家铺子看看,就走了!不用收拾院子!” 娇娇和几个女子都惊诧地看着纪晓北。 “阿姐,你……你要走?”娇娇问 “不走,我留在你家做什么?”纪晓北张口就说。 “阿姐……夫君他,……他真的让你走吗?”娇娇脸上有些惊慌之色。 “你们这是……我在路上遇到你家孝廉了,一路上互相帮助,走到了安州,他认了我做阿姐,我当然要走的。” “阿,阿姐,你不是夫君从青楼里带来的?”娇娇惊声问。 纪晓北顿时石化了:娇呀,青楼?你的想象力可太丰富了。我这身段,这身姿,青楼里老鸨的眼得多瞎呀? 纪晓北对这一众女子好奇的很,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问,摆摆手说:“你家夫君呢?” “我家夫君一大早就去喂他大哥了,不,喂驴大哥了!”娇娇说。 纪晓北:…… “咱们还是先去吃饭吧!”纪晓北说。 娇娇听纪晓北说完,似乎一下子对纪晓北来了兴趣,上前一步挽住她的胳膊,亲热地说:“阿姐还是多住一段时间吧,陪我们姐妹说说话!” 纪晓北对娇娇的态度转变之快,有些承受不住,慌忙抽出胳膊。 娇娇被带了一个趔趄,纪晓北赶忙扶了她一把。 这家伙,把孕妇推倒了就不好了! 娇娇好像看出纪晓北的疑惑,主动说:“阿姐有所不知,春夏秋冬她们几个身世苦楚,被迫卖身,是夫君替她们赎了身,我以为阿姐也是,所以……还请阿姐见谅!” 纪晓北:他娘的,若孝廉还是个大善人? 这时候,若孝廉走了过来,听到了娇娇的话。 一脸惶恐地说:“娇,说啥呢……” “夫君,阿姐是咱家的大恩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娇娇双颊绯红,嗔笑着反驳。 纪晓北看了若孝廉一眼,真是人靠衣服马靠鞍,一番打扮之后,若孝廉至少年轻了五十岁,看着像三十多岁的。 家里这么多房姨太太,怪不得他显老呢。 “娇娇呀,你把她们都安置了吧,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这不阿姐都误会了!” 若孝廉说。 没想到春夏秋天四姐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哀求若孝廉。 “哎!给你们找的正经男人多好,你们非得赖在家里……让我怎么办呀?”若孝廉一脸愁容。 娇娇忙说:“你们先下去吧,别耽误阿姐用早膳!” 几个女子哭哭啼啼地走了。 一顿饭的功夫,纪晓北从娇娇嘴里知道了,若孝廉的特殊癖好。 去解救被卖到青楼里的女子,给她们赎身。 可偏偏有些死心眼的,非要来府里伺候他。 若孝廉没办法只能让她们留下来。 娇娇红着脸说:“其实夫君不是外人想的那样,他是个好人,我父亲被贼人陷害,我被贼人掠去,被卖掉之后,是夫君救了我…… 而且,春夏秋冬也不是他的小妾,你看她们梳的都是姑娘的发髻……” “夫君,你出去一下,我和阿姐说几句悄悄话。”娇娇说。 他听话地退了出去。 娇娇给纪晓北盛了一碗瘦肉粥,笑着问:“阿姐,您这身子……得好好保养才是呢,我让小厨房熬了乳鸽人参汤,等会儿咱们分着喝。”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心里暗暗叫苦。 天呀,娇娇的眼睛好毒…… 纪晓北没有隐瞒笑着说:“多谢娇娇妹妹,你这娃啥时候出来?” “再有四个月吧,现在晚上偶尔会动,调皮的很。”说着,娇娇脸上一层红晕。 “阿姐,你的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来的路上,才知道自己怀了……”纪晓北胡诌起来。 娇娇见纪晓北眉宇间流露出的飒飒英气,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笑了笑说:“还是注意些的好!” 纪晓北点头,端起粥喝光。 “阿姐,让我家府医给你瞧一瞧吧,你这一路颠簸奔劳,把个脉看看吧!” 娇娇一脸真诚。 娇娇笑着说:“阿姐这身子,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也就我有孕在身,才注意到,否则你连我都骗过去了。 阿姐,你放心,府医不会乱说的!” 纪晓北点头,她也想让大夫给看看。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不对,她不想让府医看,万一看到她不是个正经人怎么办? 呸!不是正经的古代人,万一看出自己是个换了芯子的,可怎么办。 她慌忙摇头,摆手,一把拉住娇娇的胳膊。 吓的娇娇身子一颤,纪晓北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看,娇娇白皙的胳膊被自己拉出了红痕。 “不是,娇娇,我还是不用府医看了,我没啥不舒服!“ 娇娇温柔一笑,把纪晓北重新拉到榻上坐下。 “傻阿姐,要看大夫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就放心了!别怕,我经常让他看呢,他的医术很好,以前在太医院,我爹特意给我请来的!” 娇娇安慰纪晓北。 纪晓北:我不怕娃娃出事,我怕我自己出事! 而且还是太医,那一定医术高超…… 在她愣神的时候,娇娇已经让小丫鬟去请了。 娇娇亲热地挽着纪晓北的胳膊,去了自己屋子。 站在门外的付季昌和若孝廉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功夫两人这么贴心了? “自从有孕在身,我都是独自在这里歇息的,阿姐放心!”娇娇拉着纪晓北坐在榻上,贴心地拿了软垫给她靠到腰部。 纪晓北从来没拿着自己当过孕妇,也从来没得到过这样的照顾,心下有些感动。 不一会儿,一个年老的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王大夫,麻烦你给阿姐把把脉!” 老府医昨日就听说,主子带回一个像男人的阿姐。 果真长得很粗野,但五官不难看,就是这个身子有些胖了! 还是主子的救命恩人,自然不敢怠慢。 仔仔细细把过脉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 纪晓北都一一照实答了。 老府医皱着眉头,又仔细看了纪晓北的面色…… 第165章 琉璃烛台卖了八百两!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声,完犊子了? 太医的火眼金睛不会看出端倪来了吧! 她强稳住精神问:“大夫,我没事儿吧!” 府医舒展开眉头说:“身孕五月有余,从威县过来一路风餐露宿,舟车劳顿,自古孕妇不可过劳,劳则气衰,可姑娘这气色怎么会如此的好! 我想问问姑娘平日里吃什么补品?”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我家在威县乡下,一年到头下地劳作,哪里吃的上什么补品!” 娇娇从若孝廉那里也听说了,纪晓北家开了个手工小作坊,就是普通人家。 她应该没吃过啥补品。 府医没有深问,含笑说:“姑娘,好生养着,一切都好!” 他说完就要退下。 纪晓北拦住他问:“大夫,我肚里是男娃还是女娃?” 府医笑眯眯地说:“以老夫的经验来看,是个男胎!” 纪晓北:和小乞丐她奶说法儿一样,或许就是个男孩! 她暗暗庆幸,幸亏是个男娃,要是个女娃,万一长得像自己,可就麻烦了。 男娃无所谓,粗大鲁莽,歪瓜裂枣的都无所谓。 府医退下之后,小丫鬟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精致的两个汤碗。 纪晓北和娇娇一人一碗喝下了。 娇娇又拉着纪晓北去后花园赏花。 若孝廉快步走了过来:“夫人,花下午再赏,我带阿姐去铺子里选些头面首饰!” “你懂个啥,要去也是我陪着去,阿姐,咱们走吧!” “孝廉呀,我跟你来是想谈生意的……” 纪晓北把正题引了出来。 她着急变现货物呢! “对,对,阿姐有好多宝贝,等会儿给你开开眼!”若孝廉说。 纪晓北回客房,把冰箱里的玻璃工艺品拿了出来,放到一个盒子里。 出门纪晓北一伸手把盒子递给了付季昌。 黑塔忙不迭地接了过去。 门口轿子已经备好了。 小丫鬟赶紧上前扶住了娇娇的胳膊。 娇娇看了一眼纪晓北身边跟着的丫鬟,不悦地说:“怎不扶着阿姐!” 丫鬟紧走几步,扶住了纪晓北。 纪晓北有些不习惯:“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还没得丫鬟挨上她的身子,她已经跨步上了轿子。 速度之快让娇娇心里一惊。 付季昌和黑塔疑惑地互相看了一眼。 娇娇柔柔弱弱,一阵风就能吹倒,确实需要扶。 纪晓北,飓风也吹不走的身子,确定需要扶? 若孝廉夫人真是多虑了! 一会儿功夫,几个人到了一家三层小楼的铺子前。 上面鎏金大字写着:萃金楼安州分号 掌柜一早就知道主子和夫人要来选头面,所有的伙计都出来迎接了,分列在铺子前。 若孝廉一挥手说:“你们都去干活儿吧,李掌柜,王掌柜你们两个留下!” 两个掌柜的跟着他们上了三层的vip房间。 “这是我阿姐,你把咱铺子里最新的头面款式拿来,让阿姐挑一下!” “不用,不用,孝廉我戴不习惯,还是先把货拿出来让几位给掌掌眼。” 纪晓北说。 黑塔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 付季昌站在一边,心里想:纪晓北卖的什么关子?她的货无非就是些琉璃珠子手串什么的。 两个掌柜的站在若孝廉身后,好奇地打量着盒子。 盒子的质地很好,比他们铺子里的质量要好。 若孝廉见过那个琉璃烛台,晶莹玉透,造型奇特,想必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上等货色。 付季昌把盒子打开,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的茶壶杯盏在阳光下赫赫生辉,发出耀眼的光泽。 “阿,阿姐,这个……这个比那烛台更精致,天呀……” 若孝廉瞪着大眼睛,颤抖着手就要拿杯子。 娇娇伸手拉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先别动,我在好好看看,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这种东西,阿姐,你从哪里买来的?” 两个掌柜的也伸着脖子凑了过来。 “琉璃壶盏!东家,这琉璃是上等琉璃呀,比,比咱铺子里那镇铺之宝还要好……” 王掌柜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付季昌心里暗想:这琉璃盏,真是不多见,萃金楼是京城比较有名的银楼,他们都没怎么见过,那一定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纪晓北笑了笑说:“我爹在北疆打仗,他回来过几次,带回来的,我们农家人,用不了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卖给识货的人!” “孝廉,你让掌柜的给个价,合适我就卖给你们了!”纪晓北急切地想知道能卖多少钱。 这次,她想弄波大的。 两个掌柜都看向了若孝廉。 “看我干啥,说估价!”若孝廉白了他们一眼。 “八,八,八百两银子!”王掌柜说了一句。 李掌柜的跟着点点头,这个价格是个良心价。 因为他们的镇宅之宝是五百收的,这个套杯盏比家里那套好太多了。 “多,多少?”纪晓北瞪着大眼睛问。 “八,八百两……”掌柜哆嗦着嘴唇,又重复了一遍。 若孝廉一看纪晓北的脸色,以为她嫌弃给的价格低,忙说:“八百五十两也可以……” 这套杯盏按照他的估价能卖到一千两往上…… “够了,够了,八百两就行!”纪晓北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一拍桌子说。 只听到咔嚓一声,桌子掉了一个角…… 第166章 买最新款式的衣服 现场的人皆是一愣,娇娇面色一紧,直接抱住了自己的肚子。 若孝廉慌忙伸手护住了她。 两个掌柜往后退了一步。 黑塔和付季昌面色平静,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纪晓北的行为,他们司空见惯了! 若孝廉以为是纪晓北不同意报价,赶紧说:“阿姐,价格咱们还可以再商量的,你先别激动。” 纪晓北的威力他见识过,大刀挥舞,直接把那人砍成两瓣,惨不忍睹呀! “是呀,阿姐。千万别激动,身子要紧!”娇娇白皙的小手拉了拉纪晓北的袖子。 “不是,娇呀,我没激动,是桌子有些不结实了,我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 纪晓北赶紧解释。 这个桌子木质纹理清晰可见,泛着自然的光泽,边缘和桌腿上都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古朴中透着高贵。 纪晓北怕自己赔不起! “是,是,这个桌子怎么也得有几百年了,是有些不结实了!没事儿,王掌柜你让工坊修缮一下就好了。” 若孝廉说。 王掌柜惨白着一张脸,连连点头。 女壮士,力气是真大呀! 幸亏出的价格合理,否则她一怒,小命不保呀! 纪晓北咳了一声缓解尴尬说:“孝廉呀,这茶盏就算800两吧,铺子里卖多少钱就和我没关系了!” 若孝廉点头又问:“阿姐,你那烛台卖不卖?” 烛台,对,还有一个烛台! “卖!”纪晓北在袖子里摸了烛台。 所有人又瞪大了眼睛,虽然没那套茶壶高贵典雅,但也足够精致。 王掌柜不敢用手碰,生怕弄坏了烛台。 他上身趴在了桌子上,悠着两条腿,仔细端详着烛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这东西比上次送到宫里的那批还好。 可惜了,只有一只。 娇娇看他那贪婪地架势,羞红了一张脸,不好意思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才不在意呢,就算王掌柜把衣服脱了,兴奋地在屋里打滚,她都不觉得惊奇。 若孝廉咳了一声,踢了一下王掌柜的腿。 王掌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站直了身子。 王掌柜啥都好,唯一的毛病就是见了稀奇的宝贝容易发癫。 “480两怎么样?”李掌柜见王掌柜激动地不可自拔,犹豫了很久说。 纪晓北:啥,这么多? 她忍不住又想拍桌子,若孝廉直接把娇娇搂到了怀里。 纪晓北轻轻捋了捋头发,嘴角流露出满意地笑。 “行,数字还吉利,就这个价吧!”纪晓北说。 纪晓北又掏出了七彩水晶如意琉璃摆件,和几个五彩水晶琉璃挂坠。 王掌柜一共估价200两银子。 纪晓北点点头。 说:“这个春日紫樱琉璃串珠,是送给娇娇妹妹的,碎石水晶小木马吊坠是给我大外甥的……” 纪晓北塞到了娇娇手里。 “阿姐,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呀……”娇娇推辞着。 “阿姐给的就拿着,又不是外人!”若孝廉说,一路上他也了解了纪晓北的脾气,耿直的很,不喜欢绕弯子。 娇娇高兴地谢过纪晓北,一脸娇羞地让若孝廉给她带上。 又小心地把小木马收好。 纪晓北一共得了1480两银子,没想到呀没想到,富人的生意果然好做。 纪晓北让账房开了1200两的银票,剩下的280两换成了银子,她放到了冰箱里。 娇娇和若孝廉过意不去,坚持让纪晓北挑个头面首饰。 纪晓北看着娇娇头上华丽繁琐的头饰,她就觉得脑袋好重呀。 看了一圈,她给林婆子选了一个头簪,给晓花和晓菊选了簪花和珠花,给自己选了样式简单的金簪。 总共花了还不到20两银子。 娇娇和若孝廉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阿姐在家里过的什么日子呀,怎么这么节俭?”娇娇低声问。 “不清楚,总之家里过的是不宽裕,听黑塔说,她家里一大堆弟弟妹妹,爹在边疆,不知死活,家里都靠她支撑,没有她,纪家就得散!” 听了夫君的话,娇娇更加觉得纪晓北过的不如意了。 去了娘家那么多天,怀着身孕都没让大夫把过脉,夫家的人不管也不问。 真是可怜见的! 换做是自己,估计死的心都有了。 娇娇面上不显,但心里很心疼纪晓北,想着眼眶都红了。 纪晓北把东西装好,娇娇过来拉住纪晓北的手,眼眶红红的说:“阿姐,你真的不挑些别的头面了。” 纪晓北笑着说:“娇呀,阿姐在乡下戴一头摆来摆去的零碎,去棉花地摘棉花,去玉米地里扒苞米,步摇挂在枝丫上面,姐不心疼死呀,头发一准都给薅下来!“ 娇娇被逗的笑的停不下来。 她也没再劝纪晓北,一行人离开了铺子。 她们两个在前面做轿子,付季昌和若孝廉做马车。 小厮和黑塔赶马车。 纪晓北要去成衣铺子。 娇娇看着纪晓北身上的衣服,心里想,是该添置几件衣服。 到了成衣铺子,纪晓北专门看华丽的长裙,裙裾上绣满了精美的花纹和图案,还坠着珠片和流苏,有的腰间缀满了珠翠和碎玉。 这家铺子娇娇经常来,京城里最新的款式,掌柜的都拿出来给她看。 “掌柜,我不买衣服,给我阿姐买!”娇娇笑着说。 掌柜的看了一眼纪晓北,身材过于高大肥硕了些。 铺子里还真没有她能穿的衣服,只能定做。 “夫人,咱铺子里暂时没有合适她的尺码,看好款式,我让工坊加急定制行吗?” 掌柜的抹了一把汗说。 以前,有王家贵族的来买衣服,因为没有合心意的,把铺子给他砸了。 眼前这位强壮威猛的女子,看一眼,他就心有余悸。 纪晓北在那边看的认真,自己选了三四套,让小二帮她拿了下来。 娇娇几次想和她说,她不适合穿那样的,现在的身子,只能穿宽松舒适的衣服。 可看到纪晓北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又不好开口。 “把这几套包起来吧!”纪晓北说。 “阿姐,这衣服,你自己穿吗?”娇娇问。 这衣服价格可不菲呀。 “娇呀,你看我这身材能穿进去吗,我家里不是有个手工作坊嘛,我拿最新的款式,让裁缝改成我们乡下方便穿的样子,应该好卖!” 第167章 郑果和警察小哥哥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娇娇让纪晓北自己定做两件。 纪晓北说:“我穿这个就挺好,回去再给我找两件换洗!” 娇娇:…… 三件衣服,一共花了150两银子。 纪晓北:真他娘的贵! 娇娇让掌柜的记账,年底一起结。 纪晓北坚决不同意:“娇儿呀,我已经够麻烦你们了,怎么能让你们花钱呢,再说了,阿姐有钱!” 纪晓北把银子给了掌柜的,出了铺子,娇娇带她去下馆子了。 家里的马德彪也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胖小厮昨天挨了主子一脚,今天早早地来伺候主子的大哥——彪哥! “彪哥,你说我的眼睛怎么那么瞎,怎么就没看出你主子是个女的,我真的以为她是个男人,我主子一定会克我工钱的,你去给我主子求情好不?” 马德彪嘴里呼哧呼哧地喷着白气,晃着糊烂烂的大脑袋,同情地看着胖小厮…… “算了,你也不过是头驴,瞧你这样子,跟着你主子净受虐待了,瞧你这副样子,日子也不好过呀……” 马德彪摇着头:啊……呃……地反对。 不过胖小厮听不懂它的意思,只顾着给它刷洗身子。 一番擦洗过后,马德彪又恢复了几分神采。 马棚里的几头马,朝这边嘶嘶嘿儿嘿儿地叫着。 马德彪已经听不到胖小厮的絮絮叨叨了,它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匹白色的小母马。 身材小巧矫健,眼睛里带着奇异野性的光泽,马德彪都惊呆了! 和纪德才的美不一样,尤其是那种野性,是它一直期盼的,可望而不可及的。 小母马嘿嘿两声,转过脸去。 马德彪看了半晌,也扭过头去了。 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欢,它只是以一种纯洁的心境去欣赏的,不带丝毫的亵渎。 小母马踢踏着蹄子,转圈圈。 胖小厮走过去训斥了它一番:“干啥,干啥,我在给彪哥刷毛,你急个啥,彪哥是主子的救命恩人,你吃哪门子醋……” 小母马不满地冲胖小厮打响鼻儿。 马德彪不再看它,专心吃草,它要把自己养的膘肥体壮,回去的时候,跑的快一点,早点见到纪德才和小财。 前院里,纪晓北和娇娇也回来了。 付季昌从萃金楼出来之后就走了,黑塔跟着回来了。 娇娇回屋休息去了。 纪晓北回了客房,赶紧把门关上。 在萃金楼的时候,没好意思看那几张银票。 她从冰箱里把银票拿出来。 一共是六张银票,一张是200两银子。 她摩挲了半天,真是不错,这趟府城没有白来。 她把银票放回去,给郑果写了信,告诉她自己来了省城。 和她说玻璃制品已经卖了出去,赚了一千多两银子。 她问郑果有什么需要的不? 写完了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吵吵嚷嚷的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自己家门口呢。 “郑老师,你家装修呢呀?”邻居张大妈问郑果。 “装一下厨房,老房子吗,漏风,就装一下。”郑果指挥着师傅往里搬保温材料。 “哎呦,郑老师,你家空调的压缩机怎么大呀?”张爷爷往下拉了拉老花镜问。 “夏天热呀,闷的跟蒸笼似的,安个大的空调!”郑果随口说完,跟着师傅上楼去了。 楼下热心的大爷大妈们议论纷纷。 “她一个女人家装修啥,前几个月闺女刚没了……” “说的是呀,看她就没伤心几天,拳馆还开呢,吃的穿的都很好,还装修房子,心真大呀!” “听说,前一阵还带着人去比赛了呢,我孙子就在她家拳馆上课。” 这时候,一个穿警服的人走了过来。 大爷大妈都不吭声了,退到了一边。 “矮油,不会郑果有啥事儿吧?你瞧警察都去她家了……” “走,去看看,去看看……” 一伙人跟着上了楼。 穿警服的男人到了郑果家门口,礼貌敲门。 “郑老师,您家里装修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家那小子上完课给我说的,我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张警官,您怎么来了,我这里忙的开,就装一个厨房,请了师傅!” 郑果把张宏请了进来。 师傅顺手把厨房门给关上了。 “郑老师,你这屋子保温性不好吗?弄这么多保温材料呢,还要装个大空调?” 张警官有些不解。 “我呀,没事儿瞎折腾,老房子冬冷夏热的,好好收拾一下。” “那您怎么只收拾厨房呢?”张警官问出了郑果最怕的问题。 她的操作外人看来好反常的,为了不让张警官有更多的怀疑。 她笑着说:“我最近喜欢上了做饭,所以想把厨房收拾一下,对了,我家楼下新开了一家餐馆,今天我请客,走吃饭去吧!” 张警官还想帮忙干活了呢,却硬生生被郑果拉走了。 “矮油,郑果老师被警官叫走了,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了吧?”大妈们捂着嘴说。 “我和张警官是好朋友,大爷大妈你们有啥事,找张警官哈……” 张警官:…… 大妈们看郑果的眼睛都亮了…… 张警官是这片的片警,有的大妈和他有接触。 郑果有说有笑地和张警官吃了饭。 张警官要把郑果送回去,郑果坚决拒绝,说张警官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赶紧回家陪陪孩子。 孩子还小,得需要陪伴。 张警官不情愿地走了。 纪晓北笑呵呵地醒了过来,抹了嘴角的哈喇子。 郑果和张警官还挺配的,两个人都长得高大结实! 如果,两个人真能成,那自己也放心了。 她打开冰箱,给郑果回了信,让郑果别急着扩展冰箱空间,有空多和张警官出去走走。 刚把信放好,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穿好衣服,下地打开门。 “你找我啥事?”付季昌问。 “明天回吧!” “回哪里?纪家湾?”付季昌问。 “对!”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卖那些宝贝?” “对!” “那些宝贝是哪里来的?” “我要说我爹拿回来的,你信吗?” 第168章 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 付季昌:…… “我的东西不是偷的,不是抢的,就是我爹带回来的,你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这好吗?我问过你是哪里来的吗?问过你来我们纪家湾做什么吗?“ 纪晓北发出了一串质问。 付季昌板着脸说:“没有!” “那就好,明天或后天咱们回吧!” 说完,纪晓北咣当把门关上了。 付季昌:我还有话要说呢。 他又砰砰砰敲门,心里气恼恼的,纪晓北怎么这样子,都不给人说话的功夫。 我一个堂堂皇上钦点的通判,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怎了?”纪晓北问。 付季昌迅速笑了一下,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说:“晚上街市上有花灯,我们一起去看花灯!” “看花灯?不去,累的慌!” “纪东家去吧,花灯可不是啥时候都有的,听说这次的花灯是皇宫里特制的呢,看了花灯的人能保平安,发大财呢,安州的百姓老早就等着,你真不想去看看?” 纪晓北:保发财,那这个花灯可以去看,而且戳皇宫特制的,说不定好看? “行,去吧?” 付季昌竟然莫名地有些小兴奋! 站在他身边的黑塔,默默地盯着他看,主子这是怎么了? 跟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心神荡漾。 黑塔觉得事情不妙,又仔细确认了一次,主子的脸还有些微微泛红。 黑塔:我滴亲娘呀?这不可能是真的。 付季昌看出黑塔的异样,伸手拍了他一掌:“看啥?来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林婶子的?” “照顾好纪晓北……”黑塔说。 “对呀,照顾好她,就要带她见见世面,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 黑塔:按说是对的,可他觉得怎么有些不太对呢? 突然,他听到了马德彪的怒吼。 呃……啊…… 纪晓北在屋里也听到了,马德彪叫声不对呀? 有危险? 她哗的一声打开门,先一付季昌一步,朝后院跑去。 “德彪遇到啥事了?”纪晓北一边走一边问。 “不知道呀!“ 三个人快步冲到后院。 就见马德彪惊慌失措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 身后跟着一匹小白马,嘶嘶嘶地冲它叫着。 纪晓北:她娘的,你仗着自己好看,欺负我家德彪,你家的待客之道是这样的吗? 小白马见来了三个人,它丝毫不惊慌,还高傲地冲着马德彪叫唤。 纪晓北快步走到马德彪身边,一把拉过它的缰绳:“德彪,怎滴变得这么怂,被低你半头的小白马给欺负了?” 马德彪委屈地瞪着眼睛看向纪晓北:不是被欺负,是被追求了! 纪晓北没看懂马德彪的意思,伸手拍了它屁股一把:“别怂,有啥事,老娘给你做主。” 小白马挺着胸脯,哒哒哒地走到马德彪身边,用头蹭了一下它的屁股。 马德彪像是被电了一般,腾的一下跳了老远。 纪晓北:你们这是几个意思?有些看不懂了呢?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这么明显,你没看出来?你家德彪被小白马看上了! 纪晓北瞪了小白马一眼:“欺负生驴,你要是我家的马,我立马教训你,等我告诉你主子去!” 这时候,听到马德彪叫声的若孝廉快步跑了过来。 “咋哩,彪哥受惊了?”他喘着粗气问。 纪晓北:受精?咋受精! 他一眼就看到目光散乱的小白马。 “是我家白驹吧!现在这处于发情期,就知道胡搞,吓到彪哥了吧!去,去,一边去。” 若孝廉把白驹赶到一边去了。 白驹摇着头,哀怨地看着一脸惊恐的马德彪。 纪晓北没好气地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他娘的,被一匹小马吓成这样子,有没有点出息? 马德彪:主子,她来硬的,我上不上? 打过马德彪之后,纪晓北又有些不忍,摸了摸它仅剩的一只小耳朵。 心想:马德彪都这个脏样子了,还能吸引小马驹,真是奇了怪了! 付季昌摸了一下它的肚子,心里暗暗鼓励:你小子太纯情了,你又不是人,你是驴,就你烧成这个德行,还有马看上你,该放开的时候,就得放开些! 不过算小白马有眼光,不看外貌看驴品。 就像人一样,不看胖瘦看人品! 想着,他抬头看了纪晓北一眼。 “阿姐,付先生,我让小厮把白驹关起了,别打扰彪哥休息哈!” 若孝廉拉着小白驹离开了。 付季昌轻轻咳了一声说:“我已经让人给孝廉夫妻说过了,晚上我们自己去逛逛,别等你吃饭了!” 纪晓北:你怎么擅自替我做了主? “我知道安州有一家特别好的小吃街,比威县那个大多了,南北各地美食都有,不如我们去尝尝?” 付季昌在纪晓北发作之前,赶紧说了计划。 纪晓北的脸色一缓点头说:“也好,吃完,去看花灯,正好消消食!” 大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 纪晓北怕马德彪出门引起围观,所以来了之后,一直让马德彪在后院休息。 上了马车,发现娇娇还贴心地给备了软靠垫。 黑塔驾车,两个人上了马车。 “先去安州的粮铺转转!”纪晓北说。 付季昌:啊,不是去吃小吃街吗? “你要买粮?”付季昌不解地问。 他那批粮食已经暂存在纪晓北地窖了,他就没想着能拿回来。 那么多的粮食,她还要买粮做啥? “价格合适就多买一些!”纪晓北说。 黑塔直奔了安州最繁华的地段——荣安街。 小吃街就在荣安街的后街上,倒是也不绕远。 天色不早了,粮铺里里的小二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了! 纪晓北让黑塔在荣安街上走了一圈。 “把马车停在这里吧,黑塔你在这里等着!”纪晓北说着,下了马车。 付季昌拉拉帽檐也跟着下了车。 纪晓北拦住一个大娘问附近有没有小粮铺。 大娘伸手往胡同里一指说:“胡同里有好几家,你要想买去哪买,可以讲价的,比街上的能便宜一文钱……” 纪晓北大踏步地进了胡同…… 第169章 缺心眼的二货 虽然安州府认识他的人不多,但为了安全,还是戴了大大的围帽。 他是皇上钦点的安州府通判,回来后已经见过梁知州了。 并把威县调查到的情况报给了梁知州。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梁知州了。 安州府的赋税收不上来,下发的救灾赈济粮到不了百姓手里。 安州又是都城的南大门,一旦发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作为新任通判必须亲自彻查此事…… 付季昌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何这么热衷于屯粮。 动不动就买粮。 他跟着纪晓北到了胡同里的一家粮铺门口。 铺子的门虚掩着,里面一个小伙计在打扫存粮的木桶。 纪晓北推门进去,把小伙计吓了一大跳,纪晓北赶紧说自己要买粮。 付季昌在外面等。 不一会儿,纪晓北就出来了。 “一点存粮都没有,每天都定量卖!安州府的粮食也这么紧张了?” 纪晓北嘟嘟囔囔地说。 “客官请留步!”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纪晓北和付季昌脚步一顿,回头看着男人。 “明天有一批粮食过来,客官要的量大,可以提前定!” 纪晓北不解地问:“那就提前定,刚才小伙计怎么说没有那么多呢?” “客官别误会,州衙里查的紧,不让私自屯粮,我们也是万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纪晓北觉得只要自己有钱就可以买粮,而且自己的钱都是正经生意赚的。 她定了500斤白米,500斤糙米,交了50两定金。 价格比先前在威县买的便宜一些。 中年男人眼神躲闪,把纪晓北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客官不是安州人吧,安州府有规定,私自购粮500斤往上,要去府衙开文书,否则被查到了,可就麻烦了!” 纪晓北一愣问:“有啥麻烦?” “轻则请去府衙喝茶,重则坐牢,要看囤积粮食的多少而定……” 纪晓北想了想说:“粮食您只管给我运来,其他的事您就别管了。” 中年男人看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女人,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 这朴素的衣着,霸道的口气,粗犷的身材,精瘦的随从,这绝不是个简单女子。 他把手里的银子攥的紧紧的,看着女子和随从消失在巷子口。 看样子,她是故意乔装打扮后,才来买粮的吧,一定是都城来的大户人家。 “你为何要在这家铺子里定?”付季昌上了马车问。 “因为便宜呀?” “你知道安州的粮价?” 纪晓北觉得他的问题,亵渎了自己的智慧,她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昨天她已经在若孝廉家打听好了粮价,若家的管家还把粮铺的报价给她看过了。 这家铺子,是若家老管家偷偷告诉他的。 他家掌柜的敢卖私粮,要多少有多少,而且价格不贵。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不屑的目光,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 纪晓北从来就不打无准备之仗。 “私囤500斤以上的粮,是要被定罪的。“付季昌说。 不提这个纪晓北还不生气,付季昌一说,纪晓北的气又上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官员定的条规,我买一万斤,每次运走499斤,不几日也就运回家了,这不有明显的漏洞吗? 大户人家,有上百口人,比如荣国府,宁国府这样的京都大户,一次怎么也得买几百斤粮食吧。 这规则就专门卡老百姓,再说了,一般的老百姓,谁家有那么多闲钱买那么多粮食呀,官员高高在上的,不体察民情,就是个傻缺心眼的二货……“ 付季昌摸摸自己的鼻子:听她这么分析,自己还真是个二货。 他拧了眉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官员身在高位,下面官员良莠不齐,想必他也有难处的。” 付季昌为自己辩解了两句,不过有些苍白。 “安州府衙的官员有难处,百姓就没难处了,一路上那么多乞讨的妇孺,他们就容易了?” 纪晓北说完,觉得自己竟有些忧国忧民的情愫了。 前世她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算了,就算忧虑致死,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吃饭要紧。 付季昌问:“那你说怎么办?天灾来了,百姓日子困苦,但前两年黄河泛滥,目前国库亏空,赋税也收不上来,任谁也没有好办法,解决眼下的问题……” 纪晓北掀开帘子,看着街道两边铺子里人来人往,热腾腾的包子,滚烫的飘着葱花香气的馄饨,酥酥的糖油饼,已经忍不住吸口水了。 “哎哎哎,这就是你说的小吃一条街吧,看着比威县的东西丰富多了,塔子,塔子,快停车……” 付季昌觉得自己的话白问了,轻轻叹了一口气,点头嗯了一声。 黑塔把马车停在了街口。 纪晓北跳下马车,溜达着进去了。 付季昌看着这个灵活的胖子,心里有些搞不懂,若家夫人为何要一再提醒纪晓北注意脚下呢? 就算脚下有个石头,也是她把石头踢飞,而不是她被石头绊倒。 他摇着头跟着进去了。 煎饼果子,糖油饼 鲜虾馄饨,羊杂汤 油渣年糕,糖葫芦 清拌粉皮,酸黄菜 …… 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纪晓北买一份,让店家分成一大份,一小份。 她吃小份,付季昌吃大份…… 从街头吃到街尾,纪晓北还在买,付季昌捂着肚子直摆手。 “晓北,吃不下了,再买就浪费了,真吃不下了……” 纪晓北把大碗馄饨推到他面前说:“必须吃下,那么多人都吃不饱,你在这里浪费粮食,还是不是人呀?“ 第170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救 付季昌为了证明自己是个人,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走在路上,纪晓北觉得他后腰都被撑圆了,这才饶了他,让他把黑塔叫过来。 由黑塔陪着纪晓北,完成了后面半条街的扫荡。 主仆两个扶着墙,跟着纪晓北回到了街口。 两个人死活不上马车,非要走着。 纪晓北吃撑了,一步路都不想走,她上了马车,把帘子掀起来,看着街头的灯红酒绿。 心里想:还是府城好,好吃的多,生意也好做。 等以后有了钱,也搬到府城来生活。 威县是个贫困县,交通不便利,生活也不便利,怪不得镇上和县里的有钱人,都往府城搬呢。 等郑果把空间拓展好了,储存的东西多了,那就生活无忧了,到时候一定要搬到府城来。 一路上,付季昌和黑塔上了好几次茅厕,肚子里才舒服些。 纪晓北吃的样数多,但总量不多。 那天,若孝廉家的府医明里暗里提示过,这体重生娃可不好生,还是要少吃多动,免得生娃受罪,有危险。 纪晓北记在了心里,她才不会拿着自己的命开玩笑呢。 她刚才一样尝了几口,过足了嘴瘾,肚子里却没有多少东西。 荣安街上彩灯挂满了树梢,游人如织,摩肩擦踵。 祥龙灯,金凤灯,鲤鱼灯……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照的整条街灯火通明。 纪晓北随着人流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和付季昌他们走散了。 她回头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他们主仆的身影,又被人拥着往前走了。 离她不远处的付季昌和黑塔已经急坏了,他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这次的花灯不是节日花灯,是朝廷为了祈祷今年风调雨顺,在离都城最近的几个州府举行的活动。 民间有一种说法,这是朝廷的恩泽,看花灯的人会吉祥如意,事事顺心。 所以,全州的百姓都来看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人格外多。 这种盛大的活动,最容易出差错,州府出动了很多的衙役维稳。 街道两边随时可以看到衙役、小吏。 “前面是打铁花的,快去看呀!”随着人们的欢呼声,纪晓北被推着朝河边去了。 她伸长脖子朝那边看着,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火花,夺人眼目。 人太多了,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挪动着脚步朝河边走去。 离开打铁花的有一段距离,她才感觉到了丝丝凉风。 刚喘了口气,就看到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从她身边跑过。 一边跑一边哭喊:“姑娘,姑娘,你在哪呀?” 她看了纪晓北一眼,停下脚步回头问:“壮士,你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了吗?和我差不多高。” 纪晓北摇摇头说:“没看到,应该在打铁花的那边吧!” 小丫头哇的一声哭了:“没有,我家姑娘和我走散了,刚才,刚才,有两个嬷嬷说,被几个男子给劫持走了,我……我……” 小丫头哭的身子都站不住了。 “小姑娘,别哭,快去找吧!”纪晓北说。 小丫头没有走,噗通一声跪在了纪晓北面前。 “壮士,求您了,您是好人,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纪晓北:你叫我壮士,我挺不高兴的,还帮你救姑娘,想啥呢? 在安州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想惹上麻烦,明天买完粮食就要回家了。 小丫头见纪晓北不说话,跪着过来死死抱住纪晓北的腿。 “壮士,只要您能救我家姑娘,我,我就以身相许,跟您走……丹凤这条命就是你的!“ 纪晓北:“我是女的!” 她的声音一出,小丫头一愣,抱着她腿的胳膊勒的更紧了。 “对不起,是丹凤瞎了眼,没看出姑娘来,求姑娘救救我家姑娘吧~!“说着,她趴在地上使劲儿磕头。 这时候,黑漆漆的树林里,传出了一阵阵淫笑。 纪晓北:他娘的,果真被人给掠走了。 她不是圣母,但也看不得一个弱女子被男人欺负。 听到声音,小丫头顾不得求纪晓北了,哭喊着朝林子里跑去。 “姑娘,姑娘,别动我家姑娘……” “哈哈哈,又来一个,大哥正好,咱们两个一人一个……” 纪晓北提了一下被小丫头差点拉掉的裤子,大步朝林子里走去。 就着明亮的月光,两个黑衣大汉,虎视眈眈地盯着地上哆哆嗦嗦的两个女子。 “求您了,放过我们吧,求求大爷了!”两个女子齐声哀求。 “这两个女人比在那地方看到的嫩太多了,大哥你先挑……” 一个男子伸手提起了小丫头抱着的那个女子,进了林子深处。 女子挣扎着,喊叫着,可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她在他的大掌下丝毫不能动弹,头上的首饰散落了一地。 小丫头慌乱起身和另一个男子缠打起来。 男子伸手打了小丫头一个耳光,扯开了她的衣服。 这时候,从外面冲过来一个穿着绸缎衣服的男子,看到这一切后,躲到了大树后面,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纪晓北站在他不远的地方,以为是女子的家人,静静地等着他的行动。 小丫头歪头看到了他,哭喊着叫:“公子,公子,我家姑娘在林子里,快救我家姑娘……” 小丫头身上的汉子停了手脚,歪头朝男子看着,做好了逃跑的姿势…… 没想到,被称为公子的男人扭头就跑…… 纪晓北:……娘的,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头身上的男人冷笑一声:“别叫了,你家姑娘和他幽会,你瞧他就是个怂包,还不如让你家姑娘跟了我大哥,你跟了我…… 纪晓北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眼看男人就要得逞了,纪晓北一个健步冲过去,伸手把趴在小丫头身上的汉子提了起来,扔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小丫头一看是方才那个女壮士,慌忙地指着里面说:“姑娘,救我家姑娘……” 纪晓北冲进了林子。 小丫头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服,跟着纪晓北跌跌撞撞地跑向了林子深处。 粉色衣裙的姑娘,衣服被扯的七零八乱,眼神炯炯地看着男人。 “你,你敢过来,我就撞死在你面前,我爹知道后,你不会活过今晚的……” “美人儿,你吓唬谁呢,我把你毁尸灭迹,谁还能找到你的尸首, 别想了,跟哥哥好好玩一场吧,你心仪的那个汉子,见到你被掠了来,竟然坐视不理……“ 第171章 梁知州的家事 姑娘眼泪流了出来,脸上又气又悔,羞的捂住了脸颊。 突然,她朝身边的大树撞过去。 男子大惊失色,慌忙去拉她…… 纪晓北紧走几步,一把拉住了她…… “别管我,让我死……”姑娘哭喊着说。 纪晓北最烦这种女人,不知悔悟,作践生命。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女子翻了翻白眼,晕倒在地上。 男人被纪晓北吓得后退了几步,撒腿就跑。 他的动作再快,也没有纪晓北快。 他还没跑两步,就被纪晓北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大侠饶命呀,饶命呀……” 纪晓北挑伸脚,挑起一截树枝,朝他隆起的部位戳过去。 只听到他嗷的一声惨叫,捂着下身,在地上打起了滚。 纪晓北:估计这一棍子就废了他的根,这辈子对那事儿,再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他滚了几滚,屁滚尿流地跑了。 “姑娘,姑娘!”小丫鬟抱着粉色女子,使劲儿掐她的人中。 那女子悠悠转醒,看向纪晓北:“你为何要救我,让我去死,我没脸活了!” 纪晓北忍不住说了两句:“你看上的男人就在不远处,你们主仆两个被欺负,他都看在了眼里,这样的男人值得你去为他死吗? 爹娘养你这么大不容易,被渣男骗了,就要死要活的,刚才那个男人也没碰你,你还是清白的 人生在世要好好活儿,为自己活儿,不是为了男人活!” 纪晓北说完,大踏步地走了。 粉衣女子呆呆地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好久回不过神儿来。 小丫头冲着纪晓北的背影磕了三个头。 刚出了林子,就看到一众家丁神色紧张地跑了过来。 “壮士,看到你一个粉色衣服的女子了吗,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 一个家丁问。 “没看到,不过刚才林子里好像有声音传出来……“ 家丁们朝林子里跑去。 纪晓北站在河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晚也没算白来,做了一件好人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付季昌和黑塔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哎呀,急死人了,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付季昌喘着粗气问道。 “那边人多,我就溜达到这边来了!没事儿,回吧!”纪晓北轻松地说。 这时候,过来了一顶轿子,那人掀开轿子看了付季昌一眼,叫了一声:“付,付通……” 付季昌皱眉使了个眼色,那人慌忙改口道:“付公子,您怎么在这里?” 轿子停下来,一个胖胖的一身绸缎的男人下了轿子。 “来看花灯,您也来看了?“付季昌问。 绸缎男子看了纪晓北一眼,说:“对,和家眷一起来的,小女贪玩,这不找不到人了!我去……” “您忙,您忙……”付季昌说。 那人匆匆上了轿子,走了。 纪晓北看着远去的轿子说:“他闺女找不到了?这当爹的,还是要多管管闺女,否则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对了,你和他啥关系?” 付季昌对她说的话摸不到头脑,只回答了一句:“老相识了!” 纪晓北没多问,跟着付季昌后面走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快到若家门口了,付季昌问:“必须这么快要回去吗?” 纪晓北点头说:“对,付公子如果有其他的事,就不必送了,我和德彪可以的。” 付季昌:德彪算个人吗?能保证你的安全吗? “我没事儿,明天拉到粮食,和你一起走,不过粮食的事,一千斤粮食出不了城,或许会被官府给查到……” “粮食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付季昌:……你确定不需要我给你弄个府衙的文书? 纪晓北跳下马车,理都没理他,进了若家的大门。 回到客房,小丫鬟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的东西。 “我家夫人睡下了,让姑娘好好休息,她说明天一早来看您!” 小丫鬟说。 纪晓北点头,让她去睡觉了,她不习惯别人伺候。 付季昌没有跟着进门,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刚才碰到知州,他那副焦急的样子,一定是出了事。 他要去看看,顺便给纪晓北写个运粮文书盖个章子。 知州府里已经乱了,知州的大小姐失踪了,不过又找回来了。 整个人都蒙圈了,只听说是小姐被贼人给掠了去,一个强壮的女侠救了她。 知州听完,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那壮女是何人,丹凤你可还记得?”知州问。 丹凤哭着点头说:“记得,粗粗大大的,穿着男人的衣服,我以为她是个男的,她说自己是个女的,力大无比,那贼人直接被她薅起来,扔了老远……“ 丹凤心有余悸,不停地颤抖。 知州家眷被贼人劫持,这是个大事,不只是知州家的私事。 付季昌作为通判也问了现场的一些情况。 还好,只是一般的贼人,不是想要谋害官员的反叛军。 这事就可大可小了。 知州犹豫了一下说:“要是再遇到女侠,一定要好好感谢她一番才是,这事还是要查一查的,那两个贼人逍遥法外……” 梁玉摇走了进来说道:“爹爹,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不想再提这个事儿了,以后遇到女侠我们家自会好好感谢,不用动用官府的人查了!” 梁知州心里也是这个意思,但是碍于通判的面子,他只能说要查一下。 但他更在意的是自家姑娘的清白,万一这个事儿传出去,以后姑娘还怎么嫁人呀。 付季昌说:“这事儿是梁知州的家事,在下就告辞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梁知州站起身送出门。 付季昌说:“威县的事,我还要再查一段时间,公务就烦劳梁知州了!” 梁知州哪里敢得罪皇上亲派的通判呀,忙不迭地说:“不辛苦,不辛苦,有什么事儿,您传过来就行!” “对了,我这里需要运粮的一张文书,你帮我盖个章子,我明天就要走了!” “好,好,通判稍等!”他让身边的小厮去盖章了。 付季昌看了梁知州一眼说:“梁知州,救梁姑娘的女侠没留姓名,不是为了讨赏,应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既然梁姑娘的意思是不要查了,那就小事化了,以后有案子,说不定两个贼人就能伏法!” 第172章 渣驴马德彪犯错误了! 付季昌的话正中梁知州的意思。 梁知州赶忙点头说:“对,对,还是通判想的周到!我们安州有这样的女侠存在,是我们安州的福气!” 小厮拿着文书过来,付季昌和梁知州道别后,转身离开了。 付季昌带着黑塔回了若家。 经过纪晓北房子的时候,看到屋里没有灯光,他轻步走过去,回了自己的房间。 纪晓北在躺在床上闭着眼,听着门口轻轻的脚步声,随后又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又关上。 她心想:付季昌来了安州神出鬼没的,大半个晚上都不见人影…… 她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被一声声厮鸣声惊醒。 她睁开眼睛,窗外微微有了一丝亮光,她翻身坐起来。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他娘的,是马德彪…… 马德彪刚来纪家的时候,天天晚上欺负纪德才。 马德彪就是发出这种欢愉的叫声。 没多久,纪德才的肚子就大了…… 马德彪你个渣驴…… 纪晓北披上衣服,开门就出去了。 隔壁屋里听到动静的付季昌,翻身跃起,抓了衣服就出了门,悄悄跟在纪晓北身后。 纪晓北急匆匆冲到后院,朦胧的夜色下,马德彪骑在小白驹的身上,浑身不停地颤抖。 纪晓北火气噌噌噌的往上蹿…… 渣驴马德彪犯错误了! 纪晓北拔腿就要冲过去,后脖领子突然被人一把薅住。 她脖子猛地被卡了一下,咳咳咳…… 嘴又忽的被捂上了…… 纪晓北:谁呀,想死呀,敢动老娘! 她余光朝地下看了一眼,抬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付季昌早有防备,松开她后退了两步。 “有……你用阴招,踩人!”付季昌压低声音怒道。 “怎么?你用的招数就是阳招?半夜跟踪我,想干啥?” 纪晓北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你要破坏马德彪的好事?你这么冲出去,任谁也招架不住呀……” 付季昌慌忙转移了话题。 “任谁?我……我还能闲的管别人那档子事?马德彪是我的驴,我是它主子,我教训它,我有错吗?” “错是没错,牲口嘛,又不是人,你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再说了,小马驹哪一点配不上咱家德彪?“ “我没说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我不想马德彪处处留情,万一不跟我回去了怎么办?我腿儿着回去?” 纪晓北说。 付季昌:那倒不至于,你家德彪啥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不过他就心里想想,嘴里没说,却一把把纪晓北拉到身后。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不能看这种,快把眼睛蒙上!” 付季昌不敢下手捂她的眼睛了,万一她爆发了,跳起来骂人,再把马德彪吓着了就坏了。 他伸手把自己的腰带扯了下来,转到纪晓北身后,给她绑到了头上。 他想推着她离开,不过放弃了,他可能推不动她! “你,你干啥?马德彪是我的驴,我想看就看,你管着吗?”纪晓北伸手就要去扯。 付季昌手腕轻轻用力,把她的两只胳膊掐住了。 “你……有病吧……”纪晓北低吼。 付季昌来真格的,纪晓北还真不是他的对手。 纪晓北只能听声音,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了…… 活了这么大岁数,好不容易看个刺激的,还被生生捂住眼睛。 任谁谁不生气? 好久以后,马德彪才狂厮一声:呃…… 小马驹也发出了舒爽地叫声…… 纪晓北:娘呀,真是煎熬,时间够长的。 付季昌把她头上的腰带拿下来,说:“完事儿了!” 纪晓北余光瞟了一眼付季昌,他脸红红的…… 纪晓北:腰子哥,人家德彪办事,你脸红个啥! 真是有了大病了! 马德彪缓过神儿来,慢慢悠悠地围着小马驹转圈圈。 小马驹软着腿,伸着脖子蹭马德彪糊烂烂的头,眼里的那股子野性消失了,满眼的柔情蜜意。 纪晓北狠狠地吐了口吐沫:他娘的,狐狸精! 但人家小马驹再狐狸精,也不能伸手教训人家呀。 她一个健步朝马德彪冲去。 马德彪吓得后退两步,一脸惭愧地叫两声:呃……啊…… 纪晓北:渣男就是渣男,完事后,再承认错误?早他娘的干啥去了! 啪啪啪,三个大耳瓜子就扇了上去…… 马德彪顿时就蒙圈了,原地转了几个圈,眼珠子差点被打的迸出来。 马德彪:呜呜呜…… 付季昌心疼极了,刚要上前拉纪晓北,就见纪晓北转过头来。 “马德彪这一阵子总跟你在一起,都是你教的……” 纪晓北劈头盖脸朝付季昌喊。 付季昌委屈:我……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教它这个呀,我是一个纯洁的人…… 小马驹吓得跑到马棚里,低着头,不敢朝驴棚看,生怕纪晓北过来扇它,毕竟能办成这个事儿,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己也是一时糊涂,就干柴烈火,放纵了一把…… 若孝廉被小厮叫醒,衣冠不整地跑到了后院。 “哎呦,这小白驹,你怎么能和驴那啥呢,你可是纯种的汗血宝马呀……你这不就混了血种了吗?” 若孝廉急的直转圈。 纪晓北:啥?你家的白驹是汗血宝马,我家德彪还是汗血宝驴呢,纯纯的品种,不掺杂一点杂质。 若孝廉的话,她不爱听。 “孝廉呀,虽然我家德彪受伤了,但以前也是高大威猛,风姿灼灼,你是觉得我家德彪配不上你家白驹?” “阿姐,那倒不是,德彪是好驴,可……可这马,是娇娇祖父从西部带来的,准备从宫里带匹良驹过来交配……” 若孝廉急的一头的汗。 纪晓北:白驹真的是汗血宝马? 她再次看向白驹,头细颈高,四肢修长,刚才它出汗了吗,怎滴没看到它颈部出现红的汗珠。 她第一次见白驹的时候,就发现她眼里的异域野性,没想到还真是从西边来的! 她真想再去抽马德彪一顿。 看吧,一夜情就是容易闯祸! 第173章 娇娇是个大善人 付季昌早就看出来小马驹的不同,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成驴之美呗。 “夫君呀,不用急,没多大的事儿,就叫人传信儿过去,别让祖父找良驹了。 小白驹如果怀了骡子,也是天公作美,汗血宝马下的骡子,说不定是个稀有品种呢!” 娇娇被两个小丫鬟搀扶着走了过来。 小马驹马上跑过去,站在娇娇面前哼哼唧唧,还用脸蹭娇娇的手臂。 娇娇笑了着说:“没事儿,没人怪你,我也觉得彪哥不错,你瞧那身材,再好好养一养,绝对是匹绝顶漂亮的驴。” 小马驹羞答:哼哼唧唧…… 马德彪又恢复了一脸傲气,抬起了头颅:我不过是受伤了而已,好好养养,膘肥体壮,人见人爱! 既然娇娇这么说,若孝廉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心里疼的在滴血,他好喜欢这匹白驹,好好的一匹马,竟然让驴给拱了。 纪晓北有些过意不去,但牲口们的事,她说了也不算。 作为马德彪的主子,她拿巴掌呼了马德彪,态度坚决,行动果断,也教训了它。 事情已经做完了,也只能那样了。 娇娇让众人都散了,让纪晓北再去睡个回笼觉。 纪晓北回去以后,哪里还睡的着,她还有重要的事没办呢。 今天要运走1000斤粮食,得需要两辆车才行。 她洗漱完毕之后,简单吃了早餐,付季昌问现在去买粮食吗。 “我先去车马行一趟,买一匹马一辆车,粮食用两个马车运,应该就没事儿了吧!” 纪晓北放下筷子,挑起眼皮问。 付季昌:她想出来的法子就是这个? “不用了,我今天去衙门开个运粮文书?”付季昌说。 “开文书这么容易?”纪晓北问。 “我认识些旧相识,应该问题不大。” 纪晓北审视地看着付季昌。 这个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昨晚上救得那个粉色衣服姑娘,是中年男人的女儿,那个中年男人的长相打扮,明显不是普通人。 他和小腰子是老相识。 那付季昌是干啥的? 如果他家在安州,他为何不回家住,非要跟着我住在若孝廉家呢? 付季昌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移了眼说: “你不用怀疑我,我父亲以前在安州做生意,认识些人,所以办事会顺利一些,我跟你回去是想换一种生活方式!” “不喜欢大城市的喧嚣,向往山村的宁静淳朴?”纪晓北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问。 “可以这么理解!”付季昌随口说。 纪晓北:呸!骗鬼呢?傻子才会相信你的话! 一个想法突然飘到纪晓北的脑子里,他不会是在安州犯下了什么事,或是全家被流放,他逃出来隐姓埋名隐居在乡野…… 如果这样,我岂不成了包庇的罪人。 皇上要杀谁,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捉住,到时候不就完蛋了。 生意路子刚打通,她可不想这么快就死。 纪晓北突然站起身子,后退了几步问:“你是朝廷重犯?” 付季昌一愣,随后笑了起来,拍了拍桌子说:“若家在安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要是逃犯,估计早就被抓了!” 付季昌第一次觉得粗大如斯的一个女人,竟然这么可爱。 他甚至都有些想揉揉她的头了…… 想法在脑子里闪过,立刻被掐死了,自己要揉她的头,一定会被她一掌拍死。 就像,她拍马德彪一样。 付季昌一本正经地坐好说:“纪东家,你放心,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子弟,前些年我爹娘遇上劫匪,丢了性命,剩下我和黑塔相依为命!” 付季昌说的爹娘遇难是真的,但他不是个普通富家子弟。 纪晓北觉得付季昌的话,只能信10%,那就是现在他和黑塔相依为命! 她对他的隐私不感兴趣。 回不回纪家湾,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好,只要你别给纪家湾的人带来灾难就行,乡下人日子过的艰难!”纪晓北说。 付季昌点头。 …… 一个时辰以后,付季昌带着文书回来了。 纪晓北正在和娇娇说要走的事。 “阿姐你多呆几天吧,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就又要走。”娇娇拉着她的手说。 “我出来给村民买粮食来了,粮食已经买到了,得赶紧回去,要不村民们该着急了……”纪晓北信口胡说着。 她对娇娇说,她来安州一来想见识下安州的繁华,最重要的是给村民们买粮食。 还给她说了村里去年遭了水灾,今年又大旱,田里的庄稼减产严重,粮食物价飞涨,没办法才出来买粮食的。 娇娇听的心里一惊一惊的,她从小生活在都城,来安州都觉得这地方没都城方便,实在想象不出闭塞穷苦的乡村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有幸,她真想去看看。 她听纪晓北说了半天,想了想说:“阿姐,你要是碰上了难事儿,就来安州找我……我刚听你说纪家湾的事,这心里难受的很,我也出一份力吧!” 她让小丫头把她的首饰盒拿过来,取出来一张银票。 “这个你给纪家湾人带回去,算是我一点心意,做些善事为咱们肚子里的娃祈福!”娇娇一边说一边递到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接过以后,瞟了一眼:老天爷呀,是张100两的银票。 “不是,娇娇这个太多了!”纪晓北推辞。 “你带回去吧,给乡亲们分一下,那么多人,分下去就不多了!”娇娇摸着肚子说。 纪晓北:还是我自己狭隘了,人家娇娇这是拥有大爱的人! 纪晓北拿着银票,起身冲着娇娇深深鞠了躬。 “阿姐,阿姐,你这是做什么?”娇娇忙让小丫头把她扶住。 纪晓北感动地有些想流泪说:“我回去告诉纪家湾的人,我娇娇妹妹是个大善人,活菩萨!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子!” 在一边听着的若孝廉脱口而出:“我是阿姐亲弟弟!” 引得娇娇咯咯一阵笑。 “阿姐,孝廉这些天张口闭口就是阿姐有多厉害,他还励志习武呢,武先生都找好了,过几天就来府上。” “强筋健体是好事,多练练,过几个月就是当爹的人了,学好了功夫以后保护我妹子和外甥!” 纪晓北笑着说。 若孝廉点头称是。 纪晓北起身出门,若孝廉两口子送了出来。 小厮抬着布匹绸缎,吃的喝的要往驴车上放。 “娇呀,这绫罗绸缎阿姐真用不到,我挑一匹用的上吧,其余的你都拿回去。吃的阿姐收下了!” 纪晓北挑了一匹蓝棉布放到了车上。 马德彪在若家养了几天,强壮了不少。 胖小厮给它刷的油光发亮,头上的毛也长出来些了,勉强能看过眼去了。 院子里传过来一阵马蹄声。 小白驹跑了出来,在马德彪身边蹭来蹭去。 第174章 无法面对死亡 纪晓北:你这个……真不能带你走,穷乡僻壤的不适合你生存,再说了,你去了我家纪德才咋办? 马德彪瞟了纪晓北一眼,低吼着往后退了几步。 娇娇摸摸白驹的脖子,拉着它的缰绳柔声说:“彪哥要回家了!以后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的!” 马德彪点头:嗯嗯嗯,娇娇夫人说的对! 白驹依依不舍地看着马德彪离开。 付季昌:他娘的,马德彪处处留情,被烧成那个熊样子,竟然还有艳遇,嫉妒死个人! 他们先去了粮店,把粮食装好,结清了钱。 走到郊外,纪晓北让黑塔弄了些干草放到了车上,盖住粮食袋子。 纪晓北懒洋洋地躺在粮食上。 出来了十来天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纪晓北有些担心,那次碰到的那些山匪好多都是练家子,一旦侵扰村庄,他们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 想到这些,她有些焦躁不安。 临走时,她给石头说过,大刀埋到哪里,她看好的山洞在哪里,山洞里埋着粮食。 希望一切顺利,用不到她的大刀,和她提前准备的山洞。 她和付季昌遇到土匪之后,他们两个就开始找藏身之地了,还带了粮食过去。 这一切,只有他们两个和石头知道。 …… 这几天的纪家湾很不平静。 前天晚上,石头带着巡逻队执勤,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鬼鬼祟祟地在村口转悠。 后来,把纪里正叫去了。 纪里正确定不是上游村的人,这些人留着胡子,头上绑着绑带,好像腰上还带着武器。 他增加了巡逻队的人手,嘱咐村里人晚上早些关门上锁,晚上注意动静。 他连夜去找里长了,把情况说了一遍。 里长点头说:“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让驻村的衙役小爷多去你们村转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山匪头子,前一阵子不是被剿了嘛!” 里长的语气明显力不从心,他哪里管得过来,已经有好几个村都报上来有异常情况了。 驻村衙役就那么几个,总得让人有休息的时间吧。 他也是自顾不暇呀。 从里长那里出来,纪里正心里不踏实。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但能做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呀。 这情况没遇到过呀。 拧着眉头,回到村东头,练武场的人都围过来,问他里长说什么了。 他把里长的话学了一遍。 所有人都没了主意,谁都能听出来,里长是推辞的话,明显就是不想管。 石头的心脏跳的砰砰响,他暗暗攥紧了拳头。 姐姐走的时候,交代过,如果有异常,就把大刀的事和山洞的事儿给纪里正说。 纪里正蹲在墙根下,抹了一把汗。 石头凑了过来说:“里正,你来一下!” 纪里正看了一眼强壮的石头,巡逻队里,也就他还能比划两下子,其他人都不行。 石头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把姐的话说了一遍。 “啥,你姐临走的时候,就预想到了?”纪里正瞪大了眼睛,眼里闪过亮亮的光泽。 他现在特别期盼纪晓北能马上回来。 她是主心骨,没有纪晓北他遇到事了,都不知道和谁商量。 纪里正兴奋地拉着石头,朝山脚下跑去。 果然在山脚下竹林里的山崖边上找到了十几把闪闪亮的大刀。 纪里正又惊又喜,随后又犯了愁。 刀是好刀,可官府有规定,不能私藏刀枪呀! “里正爷爷,咱们带着人来拿刀,加紧训练吧!”石头高兴地说。 石头都是晚上拿着大刀出去练习,姐说白天不可以拿刀出来。 他想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了。 “石头呀,这刀不能拿出来,闹不好衙役知道了,咱们都得被抓起来,找十来个人,晚上训练!” 石头一听纪里正的话,惊出一身汗,还是里正想的周到。 “可万一有人说出去怎么办?”石头问。 “这个你就别管了,爷爷自有办法。”纪里正胸有成竹地说。 他们两个又顺着山崖往里走,果然看到两个连着的大山洞。 能装百十来人,很宽敞。 纪里正在村里生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这里还有山洞。 主要是自从纪三奶和纪二奶家的两个儿子,在山里被野兽袭击之后,没人敢来山里了。 纪里正在外面土崖边的杂草丛里,挖到了几袋粮食。 他和石头又恢复了原貌。 他嘱咐石头,这个事谁都不能说。 石头使劲儿点头。 林婆子听说有陌生围着村转悠后,这几天她都在收拾东西。 她和晓菊石头每天中午吃过饭后,都推着平板车往山上去。 “林婶子,大中午的干啥去?” “把我家驴棚里的粪弄到地里去,草药种下了不管不行呀!”林婆子笑呵呵地说。 平板车碎草盖着的是家里的布匹、成衣、手链手镯…… …… 吃过晌午饭之后,纪里正把巡逻队里的十几个人叫到了家里,把门关上。 “咱村情况大家都看到了,里长根本无暇顾及,得靠咱们自己!”纪里正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都盯着纪里正,让他拿主意。 “我弄到了十几把大刀,就埋在山里,我想挖出来,给你们一人一把,晚上进行操练,万一真有山匪袭击咱村,你们就负责保护村民!” 纪里正的话刚落,就有人说:“可是,里正,官府不让私自藏刀……” 纪里正拧眉正色道:“官府保护不了咱们得安全,咱们就等死吗?” 屋里又鸦雀无声了。 “有人不想去,可以退出!”纪里正说。 “我去!”石头第一个表态。 “算我一个!”树根说。 “也算我一个!”宋老黑紧跟着说。 随后又有五六个人报了名。 突然有人说:“里正,咱们十几个人冲锋在前,万一有死了怎么办?一家老小怎么办?” 他提出的问题现实且尖锐,也是纪里正最怕的问题。 他也只有一个儿子,他也怕! 一时陷入了僵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万一树根有事,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可怎么过? 纪里正和其他人都低了头! 他们都无法面对死亡…… 第175章 这个死女人,胆子越来越大了!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突然,石头吸了一下鼻子,站了起来。 “我爹出去打仗,常年不归,不管我们的死活,我心里怨恨他,企图忘掉他这个人。 可是海峡老师教我念书,他说我爹是戍边的英雄,有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 没有戍边将士,匪人就可能杀过来,谁都活不成。 我当时不理解,里正爷爷现在我有些明白了,就像我们纪家湾一样,必须有人站出来保护纪家湾,势必会有一部分牺牲,我不怕,我当队长冲锋在前!” 十五岁的石头站的笔直,话语掷地有声,把在场的人都惊住了。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石头,好像不认识他了一样。 马海峡感动地红了眼圈,孺子可教也!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石头,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海峡先生挺起胸膛站了起来:“烽火连天戍边疆,不畏艰险护家园,石头爹护国家,我和石头护咱们的小家,我虽不是纪家湾的,但我家人受了纪家湾的恩惠,我有责任保护纪家湾!” “好,好样的,好孩子!”纪里正抹了一把老泪。 “爹,我也参加!”树根直起腰来说。 纪里正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海峡老师的话,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这么晦涩难懂。 他们都表态要跟着去。 宋老黑说:“里正叔,石头到底是个孩子,队长让我和树根当吧!” 纪里正点头答应。 他心里明白,石头和海峡的话虽然鼓舞了人心,但一旦碰到危险,这些话就当屁放了,一点用没有。 他们必须拿到看的见摸得着的实惠才行。 这是人的本性! 纪里正拧着眉头说:“纪家湾就靠你们了,危险肯定是有的,万一你们谁有事,家人我会替你们照顾好,另外补贴五亩良田。 如果都平平安安的,也不会让你们白干,一人得一亩良田。 晓北去安州了,临走的时候,给我说,她听说安州有个大善人,她想去那里为咱村化化缘,如果能化回来,还会补贴你们银两……” 石头疑惑地看了纪里正一眼:我怎么不知道姐要去化缘! 纪里正:我也不知道,暂时扯个谎,化缘的事讲究缘分,缘分不好谁都没办法。 众人: :只要干就能得一亩良田,这事可以干!山匪也不一定真的就来! :万一死了,补贴五亩良田,如果风调雨顺的年头,那还可以。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没死就得一亩良田,勉强能接受。 :纪晓北办事一向妥帖,说不定真能化缘成功,有了银子,想买啥就买啥,家里人生活也不用担心了。 每个人的心思都表现在了脸上,纪里正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眼就看透了。 “你们几个都回去,和家里说一声,同意的吃过晚饭直接去村西小河边。” 纪里正说。 人走了之后,纪里正里走外转地踱步。 “哎呀,行了,老鼠洞都要被你踩塌了!”里正媳妇点上油灯闷声说。 “晚上也不知道能去几个?”里正自言自语。 “咱家树根不去,主意是你出的,要去你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万一有事,老的小的指望谁去?” 里正媳妇把灯拨亮,给树根补衣服。 “呸,放屁!”里正呸了一声,口水直接把油灯给喷灭了。 “你儿子不去参加巡逻队,在村里窝着就能免死?山匪来了,都带着刀,杀人如砍菜,一刀一个,谁都别想活。” 里正媳妇刚想发作,听了老头子的话,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原地…… “老头子,那山匪真的要来?”她哆哆嗦嗦地问。 “不知道,反正周围几个村子都有陌生人出现,山匪来了,谁都跑不了,你以为我愿意让儿子冲锋在前去送死吗?” 纪里正站起身,又重新坐下,焦躁不安地说。 “那,那你是啥个想法?”里正媳妇推了他一把。 “我弄来的那些刀,发给树根他们,让他们提前操练,万一土匪来了,手无寸铁的村民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树根有武器还能保护咱家人……” 里正媳妇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忙不迭地说:“老头子,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家树根得去……” 纪里正长出了一口气,骂道:“真他娘的头发长,见识短,还不赶紧点灯去盛饭,让树根他们过来吃饭。” 里正媳妇大气不敢出,点了灯,出溜到炕下,叫隔壁的儿媳妇盛饭吃饭。 树根媳妇眼睛红红的,把饭端了过来。 “哭啥哭,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 树根身上有刀,土匪真来了,他能保护你们母子,我们老了死就死了,你们几个不能有事,这几天多做点好的,都吃饱……” 里正媳妇把儿媳妇骂了一顿。 树根媳妇没生气,眼泪更多了。 “娘,要活儿就一起活,你和爹也不能有事!”树根媳妇哽咽地说。 纪里正挑门帘进来,听到婆媳两个的话,心里憋的一口气又蹿上了头顶:“事还没来,先想着谁死,净说些丧气话。” 婆媳两个不敢说话了,一家人把饭吃完,树根和纪里正一前一后出了门。 婆媳两个在屋里哭红了眼。 宋老黑吃饭的时候,就把事儿给宋婶子说了。 宋婶子惨白着一张脸问:“那刀是给了咱家不?” 宋老黑一愣,他以为媳妇会拦着自己不让去,怕有危险,甚至会又哭又叫。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宋老黑失望地点点头,又埋头吃饭。 “刀要是咱的,你练完拿回来,给我练会儿,你给我做一把木刀,到时候,你不在,我能护着两个孩子……” 宋婶子神色凝重,她的心慌慌了好些天了,听到纪里正要发刀操练巡逻队。 她的心倒是放下了一些。 宋老黑抬头看了媳妇一眼:这个女人这一阵子跟着纪晓北,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也要练拳脚。 宋婶子看着男人惊讶地眼光,直直地迎了上去说:“怎么,你们男人能练拳脚,女人就不能了?” “能,能!”宋老黑嘿嘿嘿一笑,伸过脖子,在媳妇脸上啪叽亲了一口。 宋婶子拍了他一掌,脸红地说:“干啥,干啥,让孩子看到……” 她又扯着嗓子朝屋里喊:“筐头呀,你去祠堂接你姐姐,不用很快回来,帮着林大娘干点活儿,你林大娘平时没少给你们东西吃……” 筐头嗯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出了院子。 宋老黑看着一脸羞涩的媳妇,心里想:这死婆娘,一遇到事儿就要干这个,不过他喜欢媳妇这样…… 他放下饭碗,拦腰把她抱到了屋里…… …… 第176章 各怀心思 “老黑,我真怕!”宋婶子搂着男人的腰哭着说。 “媳妇,别怕,事儿来了,咱就得应对,在家里窝着也是死,冲出去不一定是个死,你说是不,怎么滴咱得拼一把……” 宋老黑确实拼的卖力,宋婶子觉得他成亲那晚都没这么卖力…… 巡逻队日夜值守,肯定是要先和山匪交锋的,到时候是死是活,谁都说不好。 两个人穿戴好以后,宋婶子软着腿,红着眼,把男人送到门口,又嘱咐了几声,才扭头回了屋。 其余的十来个人,有的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他们看中的是土地和纪晓北化缘来的钱。 怂恿着他们去巡逻队。 也有的是先去训练看看情况。 林婆子舍不得石头,可目前就石头功夫好,晓北又不在家,他作为家里的唯一男丁,必须得去。 海峡娘絮絮叨叨:“你说,你一个书生舞刀弄枪的做啥,还不如把书念好,考个一官半职……” “娘,咱是晓北姐请来的,她不在,这个时候,咱打退堂鼓,对得起晓北姐吗?” 海峡不同意娘的说法。 马小七也撅着嘴说:“就是的,我要是再大些,就跟着哥一起去,晓北姐要是在的话,肯定也第一个去巡逻队。” 海峡娘不吭声了,低头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舍不得儿子,可要是山匪真来了,纪家湾遭了难,她们又无家可归了。 海峡吃过饭,就出去了。 暮色下,村西小河边陆陆续续去了十来个人。 纪里正一点人数,都到了,一个人都没少,他很满意。 他带着他们把刀挖了出来,一人一把。 “哇塞,纪里正,这刀你哪里来的?”有人问。 “你他娘的管哪里来的,发到你手里,就好好地练。 练完了回去后,藏到家里,白天千万不能拿出来,如果让人知道了,山匪还没来,先让官府给你们拉去治了罪!” 纪里正抬腿踢了一下那后生的屁股。 所有人点头如鸡啄米,欣喜地看着手里的刀。 这比纪里正从里长那里要来的刀,好太多了。 石头带着他们去了小竹林里的空地上,他把平日里黑塔教他的教给了大家。 可因为身体素质参差不齐,有的人练了几下子就累的不行了。 宋老黑和树根还有几个年轻的后生,练的还可以。 石头给他们分了两组,练习不同的项目。 纪里正坐在一边看着,心里琢磨:石头这娃长大了,练起功夫来还真有纪晓北的风范,他暗暗点头。 天黑了,村里人都不出门,他们在林子里练也没人看到。 练完之后,一组去巡逻。 另一组回去休息,白天他们在执勤。 两天一轮换。 一连三天,都没什么异常情况,巡逻队里的人就有些懈怠了。 纪里正把他们找过去,狠狠地批评了一番。 纪里正组织村民开了一次会,巡逻队满村敲铁盆,就是有危险。 全村人迅速往小河边的树林子里跑,到时候组织大家往山里跑。 所有人都一本正经地点头。 连续几天都没异常情况,纪里正又组织开会,就有人不高兴了。 “里正总是开会,家里还有活儿没干呢,山匪说不定就不来,搞的小题大做,真是的。” “就是的,哪个村都没咱村闹的厉害……天天开会巡逻,多耽误工夫呀!” “里正也是为的咱村好!” …… 村民说啥的都有。 纪里正就当做没听到,他要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村民安全,如果有人不听,那就算了。 第二次开会的时候,人明显少了很多。 纪里正叹了口气,替自己不值,也为纪晓北不值。 她走的时候,都给大家找好了隐身的山洞。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管其他人,只让石头带着全家安全撤离呀。 纪晓北真是个大好人,自己也只能尽力,能带走多少算多少。 远在庆丰县的纪晓北打了个喷嚏。 她用手抹了一把,心想:“这是谁在想我呀?” “阿嚏,阿嚏!”又连打两个。 “他娘的,谁在骂我呀!”纪晓北骂了一声。 付季昌回过来埋怨道:“不会是感冒了吧?昨日你非要在驴车上过夜!” “我这么多东西,都在驴车上,丢了怎么办?” “我说,让黑塔看着,你不放心!”付季昌说。 “黑塔睡着了,那呼噜打的震天响,非把贼人招来了不可!”纪晓北说。 黑塔赶着马德彪默不作声: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打呼噜呀? 这几天,纪晓北都是在客栈吃饭,在驴车上睡觉。 驴车上被付季昌铺上了一层软软的稻草,上面铺了娇娇给的厚褥子,倒还算舒服。 付季昌和黑塔就受苦了,两个人只能在边上打个地铺睡。 一晚上,又是蚊子,又是苍蝇的,苦不堪言。 黑塔心疼主子,让他去客栈里面睡。 付季昌摇头:“我什么苦没吃过,在北疆的时候,你忘了咱们冰天雪地里都睡过,正好忆苦思甜一下!” 黑塔不再说话了,主子在北疆打过仗,风餐露宿,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啥苦都吃过,可他不想主子再吃苦了。 可主子坚持,他也没办法。 他就是有些搞不懂,主子为何对纪晓北这么好,到底为了啥? 是纪晓北身上有案子线索吗? 不可能,接触了这么久,她就是个村妇,和案子扯不上半点关系的。 主子堂堂一表人才,在都城侯府伯府的姑娘他都看不上,难道看上纪晓北了? 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他也挑不出纪晓北哪里不好,样样都拿的出手,就是有些胖,而且还在肉眼可见的长胖,一天比一天胖。 黑塔觉得纪晓北迟早有一天会超过自己。 “黑塔,去客栈要些热水汤食来,纪东家好像有些感冒!再要些酒菜吃食!”付季昌说。 黑塔收回心思,爬起身去了不远处的客栈。 不一会儿,黑塔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和一个食桶过来了。 纪晓北正在欣赏夕阳美景,忽的看到黑塔把好吃的摆在了草地上。 她瞪大了眼珠子,气不打一处来:我跟他们说了,晚上我不吃饭,他们是故意的吧,买了东西馋着我? 第177章 这娃是谁家的呀…… 见到付季昌朝这边走来。 纪晓北躺下来,把脸埋到了褥子里,装睡着了。 “纪东家,纪东家,睡着了?起来吃点热汤吧,你好像真的感冒了!” 付季昌叫了好几句,纪晓北一动不动。 她心里暗暗地数着:一、二、三…… 数到十,他要是坚持不走,就赏他点面子,起来喝口热汤。 她只觉得额前一阵温热。 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看到付季昌正拧着眉,伸手摸自己的头。 “你想干啥?”她猛地打掉付季昌的手。 付季昌抖着生疼的手臂,没好气地说:“叫了那么久,都不动身,我以为你有事呢? 要知道你这么大劲儿,才不叫你呢!” 纪晓北:你就不能等等,我还没数到十呢! “我死不了,故意装的不动身!”纪晓北脱口而出。 付季昌不可思议地问:“啥,你为何要装?” 纪晓北也不装了,再装就不是她的性格了。 “小腰子,你和黑塔是不是故意的,我说了晚上不吃饭,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 你瞧你们买的面片汤,牛肉片,拆骨肉,羊腿子,还有那黑糊糊的我没看清……” 付季昌噗嗤一声笑了。 “我们两个错了,请纪东家赏脸吃几口吧!” 纪晓北这才下了马车,怎么也得给小腰子点面子不是吗? 于是,她吃了半只羊腿,半盘子牛肉,喝了半桶面片汤…… 当她再伸手拿那半只羊腿的时候,被付季昌按住了手。 “不能再吃了,再吃,今晚上我和马德彪都睡不了觉!” 付季昌紧急制止了她。 他有前车之鉴的,上次纪晓北晚上吃多了,拉着他和马德彪溜了半宿。 困得马德彪哼唧着打着哈欠,流着眼泪看付季昌。 付季昌也一脸愁容,困的两只眼睛通红,绝望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兴致勃勃地说:“再走半个时辰,最后半个时辰!” 马德彪直接罢工,任凭纪晓北拍它屁股。 付季昌趴在马德彪身上,也罢了工。 纪晓北没办法,拿出来两个大苹果,分给他们两个。 吃完后,他们眉开眼笑地陪着又溜了一个时辰。 腿都要断了。 这次付季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多吃了。 “我可能感冒了,不多吃些,恐怕坚持不到家,阿铁,阿铁,阿铁……”纪晓北打着喷嚏,抢过半只羊腿啃了一半,才罢休。 “嗝,嗝,饱了,不能再吃了!”她站起身,围着驴车转圈圈。 马德彪一脸的生无可恋…… 付季昌风卷残云,把剩下的羊腿,汤饼吃了个精光。 黑塔:我不陪着遛,我可以少吃一些的!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纪晓北虽然吃的多,但运动也多,每天吃完饭,她都跟着马德彪,走上半个时辰,等肚子里的东西消化的差不多了,才上驴车。 她问过娇娇家的府医,府医觉得不能饿,要吃饱吃好,但运动要跟上就行。 溜了半宿,她对付季昌说:“腰子表弟,明天让马德彪跑快些,我这心里总惦记家里,万一有啥事,家里老老少少的应付不来呀。”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来的时候都给石头交代好了,他和纪里正还有树根他们能处理好的,你得相信他,学会放手,早晚有一天他要独当一面的。” 付季昌安慰道。 纪晓北点头继续往前走,付季昌紧紧跟在她后面。 “我得上个茅厕,你去那边等着!”纪晓北突然捂着肚子说。 付季昌转过头去,朝驴车那边走了几步。 纪晓北觉得肚子有些隐隐发痛,肚皮绷得紧紧的,没感觉到里面有动静。 她有些担心,不会有事吧! 刚从娇娇家出来没几天,不会有事的,她自我安慰着。 方便完,肚子里咕咚动了一下,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觉得肚子长的有些快了,府医说,五六个月的时候,胎儿长得比较快。 可能是真的吧! 不行,得让郑果弄几本孕期知识类的书看看。 自己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 可怎么和郑果说呢,说家里人怀孕了? 不行,郑果知道纪家只有林婆子和几个孩子,总不能让林婆子怀孕吧。 主要林婆子还没有男人,让她怀孕不可能呀! 正在思索的时候,就听付季昌喊:“没事儿吧!好了没?” “哎呀,好了,好了,拉屎都要催,啥人呀!” 纪晓北把自己收拾清,走出了树林。 “哎,问你个事?给孩子上户籍,是不是要父母双全呀?”纪晓北问。 “什么?”付季昌好像没听清一样,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们安州怎么给刚出生的孩子上户籍?”纪晓北耸耸肩说。 付季昌停顿了一下说:“这个,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弟兄姊妹,家里没有孩子……” 这个问题,真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之外,他一个安州通判没了解过这个。 “不过,到时候,我可以帮你找个人,给孩子上安州户籍!”付季昌说。 “好,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付季昌:打住!不对,谁家的娃,人家有爹娘,你操什么心呀? 他有些想不明白,抬头看纪晓北,已经走了老远了。 “哎,你等一下,这娃是谁家的呀……” 第178章 未雨绸缪的郑果 纪晓北回头笑着说:“石头的娃呀,一切得提前打算!” 付季昌:石头才15岁,你打算的有些早吧,我20岁了,娶媳妇还没提上日程呢! 一个晚上纪晓北翻来覆去睡不着。 同样有些烦躁的还有郑果。 私自在小区建冷库被人举报了。 警察上门了。 不过上门的是张宏。 “郑老师,不好意思,我也是秉公执法!你们两个先出去,我和郑老师私自聊一下。” 张宏板着脸,对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实习民警说。 那两个小民警出去以后,他把厨房门关上,脸上堆满笑容。 “郑老师,您要建冷库怎滴没和我说一下,我也好来帮忙呀?我虽然是个民警,但我考过电工呀,能给你把把关的。” 郑果惊讶地看着他:不会电工的民警不是好民警? 张宏:“鄙人有些多才多艺,自学成才!” “啊,那你帮我看看这个电线,怎么铺设合理,我说这么铺,师傅非要那么铺,按他说的那样,我得多花3千块钱……” 好电工张宏,看了一圈,坚决同意郑果的意见,她的方法省钱又实用。 “要是师傅做不了,我来帮你做,我免费,不要钱!”张宏说。 “郑老师呀,你建冷库做什么呀?你在家里建,费电还需要维护的费用,一年也不少钱呢!” 说辞郑果早就想好了。 “我开的那个拳馆,天天被各种查,查安全,查防火,查人员配备,学生不好招,眼看就要黄了。 我得琢磨点别的生意呀,我想弄个水果摊,卖水果,所以才建这个冷库。 冷库又不大,压缩机声音小,又不扰民,我就不懂了。 他们为啥非说这个扰民,压缩机我买的噪音最小的,能在住宅区安装的……” “郑老师,郑老师您别急,如果设备符合住宅区使用条件,那就没什么问题,这样吧,我找个人帮你做个鉴定,有了合格证,谁举报也不好使了。“ “真的呀,你真能找到这样的人?”郑果拉着张宏的手,有些激动。 “能,能!” 张宏勉强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手被握地生疼,张宏咬牙坚持着。 郑果觉得有些失态,慌忙把手拿开。 “郑老师呀,其实外面有租冷库的,租一个又不贵,你在家里建冷库,在哪里做饭呀?”张宏问。 “我拳馆里有小厨房,我就一个人凑合一口就行!” 又过了一会儿,郑果和张宏走了出来。 “咱们走吧,郑老师的冷库建设问题不大,随后补一个合格证就行了……我们做民警的就要是为片区百姓排忧解难,咱们走吧!” 郑果一脸微笑地把他们送出了门。 两个实习小民警一脸茫然地跟着走了出去,怎么师傅都没让自己做笔录呢,回去我怎么补笔录…… 郑果关了门,也不知道张宏给找的人,能不能验收合格,如果不能,扩展空间的计划就落空了。 闺女说,坐驴车去省城了,路途遥远。 冰箱里的食物却没怎么消耗,她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今天一早写信问了,闺女还没回信儿。 闺女被休了,虽然暂时没了男人,保不齐会嫁人啥的。 计生用品得给她准备一些。 提前准备着,省的以后抓瞎。 这是昨天晚上她睡不着想到的,古代的女人,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娘家不是久留之地,姑娘迟早要嫁人的,早点准备为好。 想到这里,她去了商场超市,买了几盒taotao,引得一个年轻的售货员连看了她好几眼。 郑果气的恨不得把手里的东西,甩到她脸上。 中老年女人买这个,惊奇吗? 她把那几盒放到了袋子里,伸手又拿了两盒,老娘在家里留两盒。 又买了些吃的,离开超市,去了旁边的书店。 转了一圈,买了一本新婚知识安全手册,一本新婚和谐指南。 又拿起了一本孕前保健,怀孕注意事项,孕期保健知识和产后护理一本通,月嫂的基本操作等书籍。 这东西死厚死厚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搬到了地下车库。 抬头正好看到张宏带着儿子走了过来。 “郑老师……”五岁的牛牛跑了过来。 “郑老师,您也来逛商场呀,买这么多书呀!”牛牛晶亮的眼睛满是崇拜。 张宏快步跟了过来。 “郑老师,我来帮您搬!”说着,他看了一眼,被绳子捆得整整齐齐的一摞书,惊诧地看了郑果一眼。 牛牛蹲在地上,用胖胖的小手指着书上的字,奶声奶气地念着:“新婚知识安全手册,新婚和谐指南,怀……怀……爸爸,这字念什么?” 郑果的脸都红了,这孩子识字特别早,这是非要显摆显摆吗? “那个什么,牛牛呀,快,咱们帮郑老师把东西搬到车上去!”张宏一脸尴尬地说。 “多谢张警官,我闲着,买几本书看看,拳馆干不下去,我就去卖水果,实在不行,我就去当月嫂……” 张宏心里的谜团解开了,不由地佩服:郑果这个女人敢想敢干,真不错! “郑老师呀,您真是未雨绸缪,我那天送牛牛去拳馆,看着人不少呀!” “我就是提前准备着呗,万一用的上呢,你是民警不也是电工吗?” 张宏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呀,中年人嘛,就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中年失业的那么多…… 帮郑果把东西搬到车上。 牛牛非常懂事地拉着郑果央求:“郑老师,我和爸爸准备去吃饭,你和我们一起去吧,吃披萨!” “对,郑老师,您一起去吧,反正回去了您也得做饭!” 张宏适时开口。 牛牛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纯真,让他不忍心拒绝。 郑果答应下来。 牛牛兴奋地直拍手,张宏高兴地打了个响指。 路上,张宏告诉郑果,专业人士明天去郑果家里。 郑果:还别说,这个小片警,办事效率挺高的。 “郑老师,学月嫂也要学习新婚知识吗?”张宏把书放到后座上,忍不住问。 郑果:“啊……那个,我做个铺垫,毕竟新婚之后没多久,就要准备请月嫂了……” 张宏:啊…… 第179章 正果手工铺要放假呀! 今天阴天,天黑的比较早。 石头早早地吃过饭,和宋老黑带着巡逻队就出发了。 先去山脚下转了一圈。 “老黑哥,咱们天天来这里点卯,好几天了,连个山匪毛都没看到,还不如早些回去睡觉呢?” 王二丫的哥哥王大山抱怨道。 宋老黑的脸拉下来说:“怎么,你是白来的吗?你溜达几天,一亩良田弄到手了,还不知足吗?” 王大山说:“我妹妹明天大婚,家里一堆事儿,我忙活了一天了,晚上还要出来干这个,我抱怨几句怎么了,再说了,有几个人是心甘情愿来的,不都为了那一亩良田。” 王二山跟着说:“就是的,这几天真累劈叉了。 白天劈了一天的柴,晚上想着早点搂着媳妇睡下,还要出来遭虫蚊叮咬……” 听他们兄弟两个这么说,其他人也都无精打采起来。 当初的良田激励和化缘钱财都无法激励他们了。 石头走在最前面,他的心思是保住纪家湾,保住祠堂,保住姐姐一手做起的手工铺子。 如果姐姐回来了。 祠堂被山匪抢了,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前面林子里闪过几个人影,快速消失在林子里,引得飞鸟扑簌簌惊恐地飞上了天。 所有吓的都不敢说话了,死盯着林子里。 “不好,有情况!”石头压低声音说。 “黑哥,你带着他们快到村里去,看有没有异常?” 石头说着,就要往林子里钻,却被宋老黑一把拉住。 “你不能自己去,太危险!一起回村,通知里正……” 纪里正提着刀,跟着他们围着村里转了好几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晚上多加几个人,有情况再通知村里人。”纪里正说。 这天晚上,十几个巡逻队员瞪大了眼睛,围着村子转了一宿。 第二天,天亮了,才换了另一拨人继续巡逻。 王二丫家的门上,一早就挂上了红布条,今天是二丫成亲的日子。 男人是山里的猎户。 第一次来二丫家的时候,送了十两银子,两只野鸡,两只野兔,一条野猪腿。 给二丫带了一身红绸缎衣服,头饰钗子好几套。 二丫娘和两个嫂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二丫摆弄着那些银光闪闪的饰品,偷偷去看猎户。 很高大的一个男人,没看清脸。 这么多的东西,在纪家湾还是头一份儿,可惜,纪晓北不在家。 看不到她披上红嫁衣,头上戴满银钗的那一刻了。 两个嫂子一大早起来,把红窗花,红喜字贴了一院子。 又开始张罗饭菜,小姑子终于要出嫁了,家里终于少了一张吃饭的嘴。 晌午不到,猎户驾着马车就来了。 村里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二丫娘神气十足地给大家发了小小的喜饼。 “大伙儿沾沾喜气哈,我家二丫嫁的人可好了,你们看又带过来这么多东西……” 村里人都忍不住奉承几句。 林婆子没来凑热闹,她和海峡娘把祠堂里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东家,你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咱一会儿怎么干活儿呀?” 海峡娘问。 纪晓北走的时候,给她留的活儿,她还没干完呢。 算日子,再有两天纪晓北就回来了。 “海峡娘呀,你和宋婶子商量一下,把工钱给她们结清了,从今天开始给她们都放了假,缓几天再开!” 林婆子说。 “啊,放假呀?那……那活儿耽误了咋办?”海峡娘问。 “没事儿,晓北回来我和她说。” 海峡娘点头,去二丫家找宋婶子去了。 她是个爱凑热闹的,现在一定在二丫家。 阿乞和晓菊帮着林婆子把两大包东西整理好。 “乞呀,不是林婶子不想留你,你看村里乱的,万一山匪真来了,婶儿怕你出事,你还是走吧!” 林婆子对阿乞说,逃命的时候,石头要多保护一个人,她可不愿意。 “行,婶儿,我一会儿就走!去瓷水镇等晓北姐。” 林婆子:哎,你想去哪就去哪,只要离开我家就行了。 海峡娘果然在二丫家门口找到了宋婶子。 “咋地?祠堂要放假呀~!让去发工钱?” 宋婶子嗓门大,喊了一句。 围着的婆子和小媳妇们一听,顿时停止了嬉笑。 祠堂要放假,那她们就没有工钱挣了,一天十几文钱,打水漂了。 当时就有一个小媳妇抓住了宋婶子的手:“嫂子,你去跟林婆子说说,不能放假呀,不年不节的,放啥假呀!” “那个什么,我去一趟祠堂看看!”宋婶子扔了手里的瓜子皮,在屁股上抹了抹手,就往祠堂跑。 后面的女人们紧紧跟着她跑,一边跑一边喊:“她宋婶子,咱的工钱不能领,假也不能放呀……” “宋嫂子,我们能干活儿,不需要休息,家里都挺好……” “婶子,我今个不请假了,家里的娃发烧一早就好了……” 宋婶子后面跟着一串女人,都扯着嗓子喊宋婶子。 宋婶子心里也急呀,一放假,她和明儿都没工钱了,不挣工钱,一天吃喝等死那太可怕了。 她心里一急,两条腿倒腾的更快了,一不小心被破树根子绊了一下,身子朝前面栽去。 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婶儿,你没事儿吧!” “宋婶子……” 女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她翻了过来。 掐人中的,摩挲后背的,抚弄胸脯的,无数双手在她身上扒拉。 宋婶子吸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问;“祠堂是说要放假吗?” 众女人面面相觑:不是刚才你说的吗?我们怎么知道! “艾玛,不行,得去问清楚……”她腿上被磕了一大块,都站不直了。 不过没关系,众女人有的是力气,抬胳膊的抬腿的,托屁股的拽胳膊的,还有两个扳着她的头。 浩浩荡荡地朝祠堂去了。 海峡娘腿脚飞快,已经来祠堂报信来了。 林婆子听完海峡娘的话,一脸惨白,哆嗦着嘴问: “咋滴?她们不让放假,还阻拦宋婶子发工钱,在路上就把宋婶子打晕了,天呀,天杀的,我就说,不能开这个手工铺子,看吧,骑虎难下了……” 第180章 山匪真的来了! 林婆子两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 晓北那丫头在家的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不怕。 怎么晓北不在,自己就撑不住事儿呢。 她勉强站直了身子,对海峡娘说:“别急,稳住!” 海峡娘:我没急呀,倒是你有些稳不住了呢! 晓菊说:“娘,铺子是咱家开的,放假还不让了,她们要是想来,就来,反正咱不发工钱。” 林婆子抬起眼朝院子里看去:还真来了! 只见远处二十几个女人围成一个圆形,朝祠堂这边浩浩荡荡地走来。 “菊呀,去关门,关门!”林婆子颤抖着声音说。 还没得晓菊动身,晓花一溜烟跑去关门了。 “海峡娘,插门,快把门插上!” 海峡娘也觉得事情不妙,村里女人彪悍成风,把泼辣的宋婶子都打了,还抬着人找上门来了。 纪家湾这活儿,真不太好干了。 把门插好,几个人扒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女人们把宋婶子放到了石凳上。 “林婶子,不能放假呀,咱的活儿没干完呢?”有个小媳妇在外面喊。 “哎,哎,哎!”宋婶子呲牙咧嘴地说:“别叫了,东家说发工钱放假,就是要放假,你们还敢要挟东家!” “不是,我们想求求东家!” “对,我们真不需要休息,就算山匪来了了,我们也能坚守岗位……” …… 林婆子哗啦一声把门打开:“啥,山匪来了,你们也要在祠堂干活儿,那可不行,工钱你让山匪给你们发,我可是今个就放假了!” 她又转向宋婶子:“她婶子,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没事儿!”宋婶子腿疼又心疼,“东家放假也是为的你们好,山匪可能真的要来,领了工钱,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吧,说不定要逃荒的呀!” 一提到山匪,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她们也怕山匪来呀。 宋婶子抖着手,给大伙儿把工钱结了。 女人们再也没心思去二丫家看热闹了,都冷着脸回去了。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二丫家,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气的二丫娘直跺脚。 二丫出门子,看到院子里除了自家人,一个外人也没有。 乡下的规矩是姑娘出门子的时候,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吉利。 二丫刚才听大嫂说,本来人挺多的,可纪晓北家说什么发工钱,人们都去了纪晓北家。 二丫气的直咬牙,纪晓北怎么总和自己作对? 猎户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二丫的喜事,没带给村里一丝喜气。 祠堂发工钱,临时放假,让气氛更加紧张了起来。 林婆子叮嘱海峡娘把门插好,她和晓菊几个人推着平板车回家去了。 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 巡逻队高度紧张了一天,也累了。 纪里正让大家回去吃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乞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村。 “里正爷爷,不好了,里正爷……”村东操练场上一个人也没有,他一路喊叫着往村里跑。 石头刚吃过饭,带着巡逻队刚上岗,就看到有个人影朝这里奔来了。 巡逻队的人精神一震,瞪大了眼睛看跑过来的人影。 “阿乞……”石头喊道,朝他奔过去。 “石头哥,不好了,不好了,山匪来了。“ 阿乞跑的嗓子都冒烟了,说完翻了个白眼,直接躺在了地上。 “阿乞,阿乞!” 死命掐了一会儿人中,阿乞才睁开眼睛。 “在李家屯,杀人了,杀人了……好多的血……” 李家屯比纪家湾还要靠近深山,山匪来了,必然先侵扰那个村子。 巡逻队的十几个人,看着阿乞身上的血,吓傻了! 山匪真的来了! 石头抢过一个小伙子手里的破盆,使劲儿敲着喊:“不好,山匪来了,山匪来了……” 早就有人去通知纪里正了。 “咋回事?阿乞你说清楚!“里正苍白着脸问。 “我回了瓷水镇一趟,想天黑之前赶回来,就抄了近道,经过李家屯村边的时候,发现几个山匪冲进了村里,我偷偷跟着过去看,他们见人就杀……” …… 在一阵破盆声中,好多人提着东西,推着平板车往村西小河边跑。 林婆子去后院了一趟,后院地窖掩盖的很好,应该不会被发现。 她早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运了个七七八八。 她让晓菊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她去后院摸黑把几只鸡捉住了,她通红着双眼,一把把它们的脖子给拧了。 塞到布口袋里,背着出了门。 街上好多的人,大人喊叫,小孩哭,乱成了一锅粥。 纪里正和大辈子老爷爷站在街口直骂娘。 “别拿了,命要紧,快走吧!” “山匪来了,命都没有了,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 两个小伙子把大辈子爷爷给搀走了。 有的老人死活不走,纪里正磨破了嘴皮子,他们都不动。 他们不走,还不让家里其他人走。 一个倔强的老头喊:“啥个山匪,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连山匪的毛都没见过,要是来了,我就死在这里,反正我不走。” “你不走,也得让孩子们走吧,万一真来了,就都死在这里了。” 纪里正急的差点给他跪下。 情急之下,纪里正拿起院子里晾着的床单子,朝他头上一盖,喊道:“老大,老二,把你爹抬走!” 两个汉子冲上来,一个抬腿一人抬头,放到了门板上。 儿媳妇也不甘示弱,拿了麻绳把老公公给捆到了门板上。 纪里正小跑着去了别家。 纪泥洼和纪泥坑也各家各户做动员,有不听话的,直接抬走。 这个法子,是纪里正说的,他们两个就是执行,谁不服找纪里正去。 王二丫的娘在家里收拾东西,被男人扇两个大耳瓜子,被两个儿媳架着出了门,鞋子都丢了! 小河边挤挤攘攘好多人,就等着纪里正来了。 纪里正安排好村里的巡逻队,等村民们都撤到山里,他们马上撤退,保命要紧。 纪里正急的头发都湿透了,鞋都跑丢了,半路上被扎了脚,才发现,正好路上有两只鞋。 他使劲儿塞了进去…… 他娘的,谁的脚这么小。 于是纪里正穿着两只绣花鞋跑到了小河边,组织人们撤退…… 第181章 谁都不许回村子 纪里正前几天就提醒过村里人,把家里的东西先藏到山里一些,但基本没人听他的。 大多数人存在侥幸心理,山匪不一定会来吧! 东西弄到山里,万一被野兽糟蹋了,那不是亏死了吗? 别人都没藏,我也不藏! 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山里藏了些日常用品。 有的人走的匆忙,非要进村拿东西,被巡队的人挡了回来。 纪里正不让回村! 但是,还是有人冲破了封锁线,跑回了村里。 纪里正气的直跺脚,娘的,脚丫子生疼,生疼的! “不行,我那鸡鸭还都在后院呢!”又有人哭嚎着要回去。 林婆子背着半布袋的死鸡,站在一边默不作声。 “谁要回去,就让他回去,不想回去的,跟我进山!”宋老黑厉声喊道。 纪里正的嗓子已经喊破了,声音不再高亢嘹亮了。 他指挥,宋老黑当他的替嘴。 “村里的巡逻队还没撤……”大辈子爷爷坐在门板上,瘪着嘴,抹着泪喊。 “您老快别喊了,他们比你腿脚灵光,一会儿就到……” 纪里正和宋老黑带着大家进了小竹林。 沿着土崖一直往里走。 百十口人,借着月光,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 壮年抬着腿脚不好的老人,少年扶着腿脚好的。 妇女背着婴儿,孩童拉着妇女的衣襟。 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到了山洞那。 所有的人瘫倒在地上。 有孩子哭了起来。 远处的狼群发出了瘆人的嚎叫。 女人捂住了孩子的嘴,躲进了山洞里。 青壮年在洞口守着,老人,女人带着孩子进山洞休息。 山洞里黑乎乎的,啥都看不清。 林婆子拉着晓花,晓菊拉着林婆子的衣服,摸索着进了山洞。 林婆子腿脚不好,加上害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咦,有稻草!”摔的一点都不疼。 坐下来的人们,紧紧搂着身上的东西,不敢闭眼。 林婆子低声对晓菊说:“海峡娘呢,怎么没看到她们母女两个,还有阿乞……” “在洞口我看到她们了,应该就在洞里面!” “没看到阿乞……” 林婆子心里咯噔一下…… 夜很沉,山洞里都是呼吸声,还有人小声的啜泣声。 纪里正和宋老黑把大家安排好以后,叮嘱洞口守夜的人。 一定不要睡觉,要是有野兽过来,就点燃火折子。 没危险千万别点火,怕把山匪引过来。 两个人见巡逻队还没有回来,心里着急,两个人又出去寻他们。 刚走了一段路,就听到树林里有声音。 两个人吓得弯腰蹲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 离近了,才看清楚。 是只被露水打湿了羽毛的野鸡,见到有人来拍着沉重的翅膀钻了树林。 两个人没心思看它一眼。 悄悄摸到小河边,站在山坡上朝村里看过去,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到。 一阵风吹来,一股刺鼻的烟气飘了过来。 “里正叔,村里没动静,是不是情况不妙?” 宋老黑提着刀的手有些发抖。 宋老黑带着纪泥洼他们五个人,掩护着村民出来了。 剩下的八个人都没出来,包括石头和树根。 纪里正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张口想说话,但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叔,你回山洞去,我回村里看看!”宋老黑粗声粗气地说。 他提着大刀,刚要抬腿往村里走,被纪里正一把拉住胳膊。 “不许去!跟我回去,等天亮!” 纪里正的声音是从胸口里憋出来的,把宋老黑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是纪里正的声音。 “叔,你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咱们在这里等吧!” “回去!”纪里正不由分说,拉着宋老黑就往林子里走。 宋老黑流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里正后面。 纪里正背着手,走的飞快,没有回头。 山洞里的孩子都睡熟了,大人们都睁着眼睛。 从山洞里弯腰走出了一个人。 “回去,纪里正不让你们出去!” “兄弟,我是树根嫂子,你树根哥他们回来了吗?” 树根媳妇胆战心惊地问。 “嫂子,还没有,里正叔和老黑哥去接了!” 树根媳妇靠着洞口,半天动不了脚步。 宋婶子就歇在洞口,把筐头往明儿怀里一放,站起身冲出去,扶住了树根媳妇。 “妹子,老黑去接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别急哈!” 说话间,两个人噗通跪在了洞口。 宋婶子慌忙又去扶。 原来是海峡娘和林婆子。 “杈子,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林婆子嗓音都变了。 “快了,快了,你们去里面等着!”年轻汉子把几个女人推到了洞里。 树根媳妇、海峡娘和林婆子像是被抽了筋骨,身上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纪里正和宋老黑回来了,垂头丧气。 宋婶子凑过去问。 宋老黑呵斥她一声,让她回洞里。 三个女人瞪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宋婶子。 宋婶子低了头,不敢看她们的眼睛。 草地里的虫子叫的让人烦躁。 纪里正从地上站起来,脚疼得站不住。 他娘的,这是怎么滴了,脚也开始添乱了。 他站直了身子,朝村里看过去…… 浓烟滚滚,片刻之后火光就蹿了上来。 那边的天空被染红了…… 这边所有的人都挤到了洞口,哭声一片…… “别他娘的哭了,山匪来了,一个也活不成!”纪里正扯着破锣嗓子喊了一声。 人们转成了小声啜泣…… …… 纪晓北他们日夜兼程,马德彪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跑。 过了瓷水镇,朝村里跑来。 纪晓北躺在车上,心里焦躁不安。 这是近乡思更切? 她斜倚着车帮,坐起身子,扒开车帘朝外看去。 “那边怎么那么红?”纪晓北问。 付季昌嗓音低沉:“应该是着火了,等近了我去看看……” 纪晓北一个猛子坐直了身子,是纪家湾方向,她脑子瞬间清醒了。 出事了! 第182章 你别进去,那我姐的屋子 马德彪跑的飞快! 纪晓北脑子里迅速盘算,车上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不能弄回去便宜了山匪呀。 村里人不知道撤没撤呀? 真是急死人了。 付季昌一身露水,钻进了驴车。 “你带着马德彪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和黑塔去村里看看情况。” 纪晓北一口拒绝了,不行,她要回去,纪家老小都在村里。 “你能行?”付季昌沉声问。 这会儿纪晓北心神稳定了,她没理会付季昌的话。 心里想:我不行?不行也得行! 她让黑塔停车,从车里把大刀拿了出来。 顺手把付季昌的弓箭也拖了出来。 黑塔一脸懵逼地停在路中间,心里想:东家这是闹哪出? 付季昌也愣了一下:“我们得尽快回村里去。” 纪晓北直接跳下了驴车,走到马德彪面前,拍拍它的头,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大大红苹果。 塞到了马德彪嘴里。 马德彪长长的嘴巴边上都是沫子,眼睛看着纪晓北。 无功不受禄,主子您吩咐吧! 纪晓北帮它把头上的毛捋顺,帮它把嘴边的沫子擦干。 “德彪,村里出事了,德才和家人生死未卜,你带着车上的粮食去树林里,躲起来,我回去救家人!” 纪晓北说的坚定,马德彪低声叫了两声:“啊……呃……” “走吧!” 马德彪蹭蹭纪晓北的胳膊,眼里满是不舍。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纪晓北说。 马德彪:你一定要把我的纪德才救出来! 付季昌和黑塔看懵逼了,它是驴,不是人。 “这也能行?”付季昌问。 “行,不行也得行,不试怎么知道不行!”纪晓北盯着马德彪消失的背影说。 三个人,大踏步地朝纪家湾走去。 半个时辰以后,天色微亮。 三个身影出现了在纪家湾的村东头。 远远地看到了站在村口有两个人影晃动。 “有放哨的,村子应该被山匪占了!”付季昌说。 纪晓北心里一紧:人们呢?不会都死了吧! 纪家老小不会死了吧,疼爱自己的林婆子,成熟起来的石头,会做饭的晓菊,给鸡捉虫的晓花,还有纪德才…… 她眼圈一下就红了。 她在这个世界成了孤家寡人…… 要知道会这样,她死也不去安州。 老老实实在纪家湾,说不定能保住他们几个的性命。 她的心一剜一剜地疼,后悔自责,恨意涌上了心头,心口像是被压着一块大石头。 她前世活了26年,一生纯洁,恋爱都没谈过,一个人都没伤害过。 来了这个世界,她杀过人,但杀的都是坏人,老天为何要这么惩罚自己。 眼泪从脸上滑落,掉在地上。 付季昌和黑塔都吓傻了,比牛还壮,比虎还猛的纪晓北竟然落了泪。 “不是,那个,你别哭呀,说不定林婶子他们早就撤到山里去了……” 付季昌紧张地不知怎么安慰她。 伸手要帮她抹泪,纪晓北抬手一就是巴掌:“别趁机欺负人!” 付季昌捂着经常被她打的手,呵呵地笑了。 她还能打人,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是纪晓北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落泪。 为亲人落泪,为对她好的人落泪。 在这两世,只有郑果和纪家人才值得她落泪。 纪晓北抓住手下的一块石头,捏了粉碎,狠狠地说:“他娘的,敢欺负我纪晓北的人,我让你们加倍偿还……” 三颗脑袋凑到了一起,商量起了对策。 片刻之后,三人朝不同的方向,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村。 纪晓北进了村,看到几个包着头的汉子蹲在地上打瞌睡,身边未燃尽的干柴冒着火星子。 纪晓北:这打扮这么熟悉,难道是同一伙儿人。 和付季昌在山下学骑射的时候,碰到的那伙儿山匪就是这打扮,那个胡子连着胸毛,胸毛连着体毛的猿猴1被付季昌杀了。 出了阳华县在通往安州的小路上,遇到的那伙人也是这打扮,那个胸毛连着胡子,胡子连着头发的猿猴2,被她劈成了两瓣。 怎么滴?这猿猴跟自己较上劲了? 难道侵占村子的是猿猴3? 纪晓北绕过他们,朝家跑去。 还没进胡同,就听到里面有人喊叫。 “以后这里就是老子的家了,看着破旧,里面倒是挺舒服……” 一个汉子喊。 “你别进去,那我姐的屋子……” 纪晓北:石头?石头没死! 她一下子兴奋起来,脚下不知踩住个啥,哐啷一声…… “谁?”站在门口背着大刀的包头男子喊。 “喵呜……喵呜……” 付季昌喂得那只大肥猫,呲溜一声从门前跑过。 “主子,是猫,没事儿,您接着喝酒接着舞……”放哨的男子讨好笑着说。 “小子,骨头挺硬呀?我们进了村子,没搜到值钱的东西,人也跑光了!说,村民都跑哪里去了?好东西都藏到哪里了? 你家这屋子都他娘的要搬空了,说东西在哪?” “呸,我才不告诉你!”石头吐了一口唾沫。 “给我狠狠地打,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那人狠狠地说。 纪晓北一下子就怒了,这么打下去,石头的小命不保,这孩子怎么这么坚贞不屈呀? 难道不知道小孩子遇到危险了,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不会先设法拖住他们,实在不行后院地窖里那么多的东西,都给他们。 命比东西值钱。 不过,纪晓北心里清楚,就算是被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纪晓北把付季昌的那把弓箭扛在肩上。 只听到嗖的一声,门口的男子没发出一点声音,倒在了地上。 又来一发,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被一剑穿喉,死了! 纪晓北傻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玩意儿,真好用! 小时候,她就算是哭死,郑果也要她跟着隔壁的张老师学射箭。 再者就是付季昌教的好。 来不及多想,她抬腿就要往里去。 就觉得大腿被人抱住了,抬,抬不起来。 她低头一看,一个小血人抱着她不松手。 第183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纪晓北低声说:“你,谁家孩子,还不快跑,想死呀……” 那孩子把脸上的血一抹…… “阿乞……” 阿乞把食指压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出声。 纪晓北:这孩子一点都不怕,比里面挨打的石头还硬! “姐,石头、树根、海峡都在里面,里面人多,都是练家子,你不能进去!” 阿乞死死抱住纪晓北的腿。 “你快走,去山里,找纪里正!”纪晓北让他赶紧走,一个孩子碍手碍脚的。 阿乞摇着头,不走! 纪晓北:行吧,他们都被逮住了,就你还在蹦跶,看来真是猴儿变的,机灵的很。 阿乞带着她绕到宋婶子家那边,进了院子,藏到了宋婶子家屋里。 “姐,那个大胡子特别厉害,石头都打不过他,对了他们把纪德才洗干净了,咱家灶屋里正在烧水,要煮驴肉吃……” 阿乞把他知道的和纪晓北说了一遍。 纪晓北:大胡子?看来还真是猿猴3,难道真是三兄弟? 她和阿乞说了几句,阿乞就溜了出去。 纪晓北贴着墙根进了付季昌住的屋子。 天呀!她这是第一次来他的屋子。 床铺整理的真整洁呀,还有一股好闻的沉香味儿。 再看自己那屋,被子胡乱堆在床上。 她突然闻到一股烟草的味道。 她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在屋里转了两圈,终于发现了床边的墙角处有个砖头好像不太对。 她趴下身子,一抽。 竟然把砖抽出来了。 纪晓北惊呆了:天哪,暗藏玄机…… 来不及多想,她看到似曾相识的猿猴3,正瞧着二郎腿,躺在她柔软的粉碎花被子上。 腿上的毛,浓密黝黑,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骚臭气…… 在往上看,他嘴里叼着两根棒棒糖,手里拿着自己的衣服在身上比划。 突然他坐了起来,叫道:“他娘的,屋里住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这衣服是女人穿的,老子都能穿!” 纪晓北恨的牙根疼:真欺负人,老娘把你兄弟劈了,活该! 纪晓北趴在地上,膝盖咯的生疼,她移动了一下,再次看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黑乎乎,夹杂着白乎乎的球子! 纪晓北把手边的一截树枝,直直地捅了过去。 那边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主子,怎么了……不好隔壁有人……” 纪晓北家屋里的休息的人都提着刀出来了…… 石头、树根和海峡都惊得瞪大了眼睛:营救自己的人来? “救……”海峡还未出声,就被石头一个眼神杀死了。 石头:你是想提高存在感,让他们一刀结果了你? 海峡:没,我没那意思,我还没考取功名,我还没娶亲呢? 树根有些绝望地盯着周围的动静。 不会是老黑他们来了吧,哎!又多几个送死的! 晨光熹微。 墙头上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人。 比那庙里的关帝还要神勇威严,粗犷冷厉…… 院子里的都仰头看去,只见那人手提大刀,身披霞光,浩然正气,气势逼人…… 刚从灶屋里出来的两个匪徒,扔了手里的刀,跪地就拜。 “神仙爷爷饶命呀,饶命呀……” 捂着眼,踉跄着身子,从纪晓北屋里出来的猿猴3,瞪大了独眼,朝墙头上看去。 纪晓北终于看清了胡子的全貌,果然是三兄弟。 她一激动,脚下一用力,土墙头承重有些差,土坯裂开,哗啦啦塌了…… 纪晓北一惊,提着刀飞身而下,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石头:姐…… 海峡:亲姐…… 树根:大侄女…… 纪晓北:宋婶子家的破土墙头子,关键时候掉链子…… 猿猴3反应过来了,被伤的眼不疼了,另一只眼也不花了。 “这个女人,就是,就是杀死大哥二哥的人……” 他一声惨叫,拽过身边人的刀朝纪晓北砍去。 纪晓北闪身而过,大刀把黑塔做的月亮门给劈烂了。 天呀!神力呀,比你两个哥哥都厉害。 纪晓北转到石头他们身后,把绳子给他们割开。 和山匪混打在一起。 阿乞踩着满是血迹的纪家湾,找到了黑塔和付季昌。 两个人已经杀红了眼,一身的血。 听了阿乞的话,不再和其他匪徒纠缠,飞身朝纪晓北家去了。 阿乞眨了个眼的功夫,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阿乞:阿……他们都不管自己了 两个拿刀的见到阿乞,朝他追去。 阿乞在村里钻来钻去,从这家屋顶蹿到那家墙头上,猴儿也似的朝纪晓北家飞奔而去。 付季昌到的时候,胡子正和纪晓北厮杀。 不得不说,胡子比遇到的前两个胡子厉害多了。 树根和海峡根本不敢近身,石头想帮姐姐,被胡子一刀砍断了头发。 他吓得后退两步,又和其他人混战起来。 突然院里轻飘飘闪进来两人,横一刀竖一刀把小喽啰们放倒了。 纪晓北看黑塔和付季昌来了,心里一松。 胡子觉得纪晓北不好对付,身大力不亏,还很聪明,把自己吊的筋疲力尽,他心里骂她死胖女人。 大哥二哥就是死在她的手里。 幸存的随从回来报说: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如饿虎饥鹰,凶残丑陋,力大无穷…… 不过这个女人不难看,要是能弄走当压寨夫人,倒是和自己很匹配! 日夜折磨她,也算是为两个哥哥报仇了吧! 纪晓北当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他下手温柔了些。 她刀刀紧逼,丝毫不敢松懈,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体力跟不上。 进村之前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幸好,付季昌他们来了。 胡子看到一个精瘦的男子来了,他不再纠缠纪晓北,转移了目标。 纪晓北松了一口气,抹了一下脸上的血。 付季昌见她一身的血,提着刀喘气,以为她受伤了,眼睛不由地看向她。 纪晓北身后过来了一个男人,被石头一刀结果了。 “姐,姐,你没事吧?”石头看到姐姐喜极而泣。 和山匪恶战,他没哭! 被山匪活捉鞭打,他没哭! 见到姐姐,他哭了! 付季昌朝他们姐弟看去,刚想说让他们赶紧跑。 他就觉得一阵寒风扫过面颊,大胡子的刀朝他胸口刺去。 纪晓北大叫一声:“啊,不好!” 付季昌身子一僵:完蛋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通判还没正式上任,就死在了山匪手里…… 第184章 她轰然倒下 情急之下,纪晓北拔下头上的银钗,朝胡子扔过去。。 胡子就见一个银光闪闪的东西,从天而降,愣神间,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啊!” 胡子一声惨叫,手里的刀刺偏了,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 第一次戳的不重,这下终于给他补齐了。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 他气的脸都变形了,扔掉大刀,迅速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朝纪晓北刺过来。 纪晓北手里没刀,慌忙往旁边一闪,扶住被劈成两截的月亮门。 付季昌的大刀从胡子背后刺过来…… 同时,纪晓北掰下来的一头尖锐的木板,刺向胡子的胸部…… 只听到两声噗呲噗呲…… 胡子被定在了原地,披头散发,一只眼睛瞪的大大的,另一只往外渗着血,狠狠地看着纪晓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纪晓北啊的声音:“贞子呀……” 她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噗通一声,地面颤了两颤,她仰面倒在了地上。 “啊……姐呀……姐……”石头惊声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硕大的身体。 付季昌听到喊声,无心恋战,迅速解决手里的两个汉子,也朝这边跑来。 剩下的几个山匪被树根和海峡捆起来,扔到了驴棚里。 他们惊慌地过来看纪晓北。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头,满脸,满身都是血。 分不清是她的血,还是山匪的血。 “姐呀,我姐死……我姐死了……” 石头趴在纪晓北身上哭成了泪人。 付季昌铁青着脸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脉搏和鼻息。 喝止石头,没死,别哭了。 附近的山匪知道这里出事了,会很快赶过来的。 现在,必须离开这里。 石头咽下泪水,慌忙去拉纪晓北的胳膊,想把她抱起来。 可是,拉,拉不动呀…… 太重了,根本拉不动…… 付季昌一把推开他。 他用了内力,把纪晓北拦腰抱起来。 稳如磐石的黑塔,弓着腰站在了付季昌面前。 “主子,我来背纪东家吧!” “不用,我自己来!”付季昌的声音冷厉吓人。 黑塔吓的脸都青了,他跟了主子这么多年,唯一一次见主子这个模样,还是五年前。 外敌侵犯北疆领土,大肆杀害百姓,荼毒生灵…… 主子带着军队去晚了一步,他就是这般神色。 一天以后,他带着十万大军把外敌的老巢给端了。 …… 天色已经亮了,村里一股子血腥气。 付季昌背着纪晓北,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门口走去。 石头流着泪,拎着纪晓北船也似的两只大鞋,紧跟在后面、 “姐,你真的死了吗?我一定给你报仇雪恨,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练功,好好吃饭,好好长高……” 付季昌痛心疾首,他真不应该让她来,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那大胡子武力了得。 自己对付他都吃力,别说纪晓北一个柔弱的女子了。 听着石头絮絮叨叨,他有些心烦:“行了,你姐命大,死不了……” 石头止住哭。 突然听到灶屋里,传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啊……呃……呃……” 付季昌的脚步一顿。 海峡伤心的不能自已,鼻涕眼泪一把一把地往下淌,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海峡,纪德才在屋里!”付季昌抬脚踢了海峡一下。 海峡才从悲伤中苏醒过来。 “德才,德才呀……”海峡大哭着扑向了灶屋。 …… 纪晓北迷迷糊糊地趴着,只觉得床有些狭窄,几次差点掉下去。 这是又胖了? 床怎么这么小了。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隐约中,眼前出现了一位长相奇特霸道的老太。 纪晓北胆怯给她叫了一声娘。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抄着手,穿着崭新的棉衣从屋里出来了。 贼眉鼠眼,不怀好意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浑身一哆嗦。 过了一会儿,她跟着老虔婆到了一处深巷里。 深巷尽头有座二层小楼。 老虔婆把纪晓北交给了一位老妈妈。 老妈妈白胖的脸,像刚出锅的馒头,见到纪晓北愣了一下,随后又笑成了花卷。 “姑娘,你婆母去买东西,我和你婆母老相识了,进屋等吧!” 纪晓北跟着馒头妈妈进了屋子。 喝了一杯茶,就啥都不知道了。 朦朦胧胧中,似乎看到一个精瘦的男子…… 身上被揉的死疼死疼的…… 她闻到了一股香味,以前从来没闻到过的味道。 无力反抗,只能逆来顺受。 好久好久之后,她才觉得身子一轻…… 醒来后,老虔婆回来了,打量着一身淤青的纪晓北,笑眯眯地塞给她一颗糖,把她带回了家。 她好似又闻到了那种味道,幽幽的香气,温和不烈。 这味道和那男人的烈性莽撞大相径庭。 不过,让人不痛快的是。 出嫁的时候,娘送给她的荷包丢了,上面绣了一个北字。 就丢在了深巷里的二层小楼上。 她要回去找,婆母说,找个屁,赶紧回家! …… 纪晓北趴在付季昌背上,脑子像是断片似的,闪过一段又一段的场景。 她在香气的环绕中又睡了过去。 …… 天已经大亮。 一夜未合眼的村民,聚集在山洞口。 “里正,你就让我回去看看吧,我家石头没回来……” 林婆子哭了一夜,已经没有眼泪了,哀嚎着。 晓花和晓菊扶着林婆子哭。 海峡娘呆呆地坐在地上,人已经木掉。 树根媳妇因为公爹的威严,不敢出声,脸如白纸,瘫坐了一边。 纪里正背着手仰头看向村里的方向,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脚和腿已经没了知觉,靠着意志力支撑着身子。 众人都等着纪里正拿主意。 里正媳妇披头散发地从洞里冲了出来,儿子没回来,她昨夜昏过去两死。 这是又苏醒了! 她猩红着眼睛看了男人一眼,眼睛落在男人的脚上。 他,他竟然穿着一双绣花鞋。 露着的脚脖子,已经憋得青紫。 “纪明亮……你,你偷哪个女人的绣花鞋……” 所有人止住哭声,看向周围,纪明亮,纪明亮是谁? 再看里正媳妇,正怒哄哄地盯着自己男人的脚。 纪里正双脚一麻,觉得万剑射向了他的双脚…… 第185章 林婆子发现了闺女的端倪 他低头一看,我滴娘呀! 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他竟然穿了一个晚上…… 他甩掉两只鞋,憋屈的双脚才站稳在了地上。 有的村民,想笑,咧开嘴,却哭了起来。 “里正,您快拿主意呀,咱不能这么等了,树根他们……” “是有,里正,您说怎么办吧?咱村这二十几个汉子,回去跟他们拼了……” “里正……” 纪里正摆脱了绣花鞋的束缚,心思一下子被打开了。 对,不能等了! “老黑,泥洼,泥坑,咱们四个先去探探情况……”纪里正咬牙说。 “不,里正我们也去!”杈子站出来说。 杈子十八岁,血气方刚,身子壮的很! “不行,你带着铁良,富贵他们去附近转转。 王富有你带着两个儿子在这里保护村民。” 纪里正吩咐道。 几个汉子含泪使劲点头。 百十来口人含泪目送纪里正他们。 马小七不知道什么递给纪里正一双鞋,那是娘给哥哥做的。 宋婶子捂着嘴,哭的浑身颤抖。 纪三奶和纪二奶互相搀扶着,哭着的站不直身子。 纪里正带着三个人,走了! 海峡娘,林婆子和树根媳妇,冲着四个男人磕了头。 黑压压的一群人压抑着哭声…… 石头、树根、海峡等几个人,为了救全村人,生死未卜。 这大恩大义,纪家湾人将永远铭记! 刚走几步,就听见树林里一阵异响…… 纪里正他们停了脚步,朝后面摆摆手。 村民们都撤到了山洞里,瑟瑟发抖…… 纪里正他们躲到了土崖后面,盯着林子里。 “叔,有人说话……”宋老黑在里正耳边说。 纪里正惊出了一身的汗,山匪真的找到这里来了,可了不得了…… 他们要赶尽杀绝! 渐渐地走近了。 “姐,马上就见到娘了,你不能死呀……” 离山洞越近,石头越控制不住自己,嗓子都哭哑了。 付季昌的内功快要消耗殆尽了,这女人真的很重。 一路走来,坑坑洼洼,到了林子里更是举步维艰。 海峡、树根还有阿乞,在后面抬着一个白乎乎的大口袋,流着泪,也走的艰难。 “天哪,是石头的声音……”宋老黑喊了一声。 几个人直起腰,瞪着眼珠子看着树林。 付季昌弯腰背着一个人…… “幺儿呀……幺儿呀……”纪里正颤抖着声音。 “啊……北,这是怎么滴了,北呀……”纪里正已经放声大哭了。 哭了两声,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哭,不能出声哭! 几个人簇拥着付季昌到了洞口。 洞里的人呼啦一声,冲了出来。 “北呀北……石头呀……”林婆子像是被打了强心针,呼啸着跑了出来。 “林婶儿,晓北受伤了……”付季昌愧疚又悲痛地说。 “啊……”林婆子一下晕了过去。 宋婶子带着几个女人,七手八脚地把纪晓北抬进了洞里。 付季昌也跟了进来。 “里正,得去找大夫……”付季昌说。 “对,大夫,大夫,哪里有大夫……”纪里正已经懵逼了,语无伦次了。 “去镇上请吧……”宋老黑脑子比较清醒。 “对,去,去镇上……” “我去,我……”石头说着就要往外跑。 “石头,石头,我去……我去……”一个矮个子小野人,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乞呀,你行?”纪里正扒着血红的眼问。 “行,我阿婆可以……”阿乞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付季昌冰冷着脸:剿山匪,势在必行! 太猖狂了! 他的命令,安州府谁敢违抗? 他和黑塔说了几句话。 黑塔神色紧张,听着点头。 随后,黑塔消失在树林里。 林婆子被人们又掐又揉终于醒了。 “婶子们,别围着了,晓北需要休息……”付季昌看着黑压压的人,把纪晓北围了个密不透风。 “都出去吧,我和林嫂子就行了……”宋婶子把女人们推出了山洞。 她去给纪晓北端水了。 林婆子哭着摸了摸闺女的脸,又摸摸她的胳膊。 把外面的血衣脱了,查看了一下。 身上没有伤口。 或者闺女累了,就是睡着了! “走了半个多月,瘦了,真瘦了……” 林婆子流着泪,嘟嘟囔囔。 “娘,你看姐的肚子……”晓花瞪大了眼睛惊声叫道。 林婆子这才注意到,闺女的肚子好像在动。 她心里咯噔一声,这个,这个…… 天呀! 天呀! 天呀! 竟然是真的! 她大闺女有身孕…… 不是,不对! 林婆子所有的想法都涌上了脑门子。 “晓花,去守住洞口,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宋婶子也不可以!” 晓菊神色严肃,对晓花说。 晓花扭头就往外走。 “小幺表哥,我娘给姐擦身子,你别进去了!” 晓花挡住了付季昌。 付季昌:宋婶子不是刚去弄水了吗?怎么里面就擦上了? “我去看一下,她哪里受伤了!”付季昌不明白晓花为何要说谎。 “不行,我姐需要休息,有我娘在就好。” “她如果受了内伤,是没有伤口的!” 晓花一愣,表情有些松动。 她快速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命要紧还是名声要紧? 当然是命! “你能保证,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对外人说嘛?” 晓花认真地问。 付季昌认真庄重地点头。 晓花才放他进去了。 宋婶子端着水来了,看到付季昌进去了。 宋婶子她自觉地停在了洞口:擦身子也不急,这么多天不见,人家一家人也该说说话。 付季昌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晓菊和林婆子正处于巨大的震惊中,盯着纪晓北的肚子发呆。 “娘,我姐这孩子?”晓菊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思绪跑了老远的林婆子,被晓菊的话抻了回来。 扯下自己的衣服,一把盖在纪晓北的腰间。 “这个事儿,千万不能说,不能说!” 晓菊懂事地点头。 “渴,渴……”纪晓北蠕动着嘴,喃喃地说。 从她袖子里鼓碌出了一个水葫芦。 晓菊小心地喂给她喝。 站在不远处地付季昌,只听到了林婆子说,“这个事儿,不能说,千万不能说,不能说。”。 他想不明白啥事不能说。 也许是女人们的私房话吧,付季昌也没多想。 就是觉得母女三个有些异常。 “林婶子,晓北醒了吧?”付季昌走近了一些问。 林婆子吓得一激灵,慌忙把纪晓北腰间的衣服往上拉了拉…… 第186章 亲姐,也有认的吗? “幺儿呀,怎么进来也不吭一声了,吓死婶子了!” 林婆子神色紧张地说。 付季昌:我在后面站好半天了! 付季昌在纪晓北面前蹲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林婆子惊异:“你会医术?” 付季昌:“不会!” 只是喜欢摸她胖胖乎乎的肉胳膊。 林婆子伸手想把纪晓北的手抢过来,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 她缩回了手,神色复杂地看着付季昌。 “她已经喝过水了,应该马上就能醒来,阿乞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就来。” 付季昌觉得尴尬地收回手。 “啊,大夫,不用请了,北马上就醒了……” 林婆子慌忙摆手。 付季昌:你不是一直想给纪晓北看大夫的吗? 怎么滴又不看了呢! 再看晓菊,脸憋的通红。 付季昌:这一家人真是奇怪。 “小幺呀,你让人去把阿乞找回来,大夫不用请了,北这身子骨,壮实,不用看!” 林婆子抽动着脸部肌肉,扭头对小幺说。 “婶子,还是看一下的好,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付季昌坚持。 林婶子:你放心了! 我不放心! “回来在路上走了七天,她为了尽快赶回来,晚上都睡在驴车上,风餐露宿的,很辛苦,让大夫给调理下一身子,也是好的。” 付季昌说。 林婆子的眼泪又出来了:我可怜的孩子,身子都这么重了,还去啥安州,要知道这样,娘死也不会让你去的。 洞口外,好多人焦急地等着。 付季昌出去给大家说,纪东家没事儿,喝了水,已经睡下了。 大伙儿的心才放下一些。 不远处,一个秃乎乎的东西趴在地上,几个人围着看。 “那是?” “纪德才!”石头说着又要哭。 付季昌惊讶:“德才,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海峡双眼通红:“险些被山匪剥皮吃肉,幸亏我们去的早……我在灶房解救了它,它被五花大绑地捆着,锅里热水冒着烟,它还被剃成了这个鬼样子……” 纪德眼睛瞪的铜铃大,它还没从惊恐中缓过来。 纪德才:啊……呃……啊呃……地冲着付季昌哀怨地叫着,好像别人欠它东西似的。 付季昌心里猛地一动:可不是欠它马德彪嘛? 被纪晓北赋予重托的马德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看付季昌出来了,知道纪晓北没事儿。 男人们才围着付季昌问东问西。 石头他们三个被活捉了,村里的情况他们知道的不多。 付季昌和黑塔在村里走过一遍,大概情况了解。 “山匪都死了!返回村里的人,也都死了……村里都是尸体!” 付季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一个皇上钦点的通判,竟然看着大北朝的百姓死在山匪手里 “巡逻队也死了三个……”纪里正说。 “巡逻队员和村民的尸体,我带着石头他们去安葬!大家节哀吧!“ 付季昌说。 正说着呢,阿乞带着一个老婆婆朝这边跑来。 老婆婆跑的都要吐血了,好几次被阿乞拉了个跟头。 最后一段路,是石头和阿乞架着跑过来的。 宋婶子带着人进去了。 外男不好入内,就在外面等着。 阿乞都要断气儿了,瘫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晓花端了一碗水给他。 阿乞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姐,醒了吗?”他问。 晓花点点头,好奇地看着比乞丐还烂糟的阿乞。 “你家不是做手工生意的吗?怎么你阿婆还会医术?” 阿乞一伸脖子打了个饱嗝说:“哎,这个说来话长,你还是去看看,你姐有没有事儿” 阿乞适时转移了话题。 晓花转身就跑去了山洞。 林婆子让宋婶子和晓花出去了,只留下了老婆婆和晓菊。 老婆婆给纪晓北把了脉,左手,右手都把完,又扒了眼皮看了看 说:“受了惊吓,饮食欠佳,身子有些虚,补养几天就好了。” 林婆子疑惑地看着老婆婆,又看看纪晓北的肚子。 老婆婆到底行不行呀? 不会自己看走眼了吧? 不能,自己生了四个娃了! 她紧张地看了看周围,小声问:“大夫,她其他地方还有毛病不?” 婆婆笑了笑说:“都没有大碍,不吃大补的东西,以后不会受罪。” “她那个,这个……这个……”林婆子颤抖着手指指纪晓北的肚子。 “一切安好,我给她开个方子,抓药吃几天就好了……” 婆婆的话还没说完,纪晓北就醒了。 懵懂懂地坐起了身子。 “黄婆婆,您怎么来了?娘我……”纪晓北不解地问。 这一觉睡的太香了,太解乏了。 黄婆婆笑着说,一切安好。 纪晓北把肚子上的衣服,拉了拉,一脸不安地看着林婆子。 看到娘一脸坦然,她长舒了一口气,林婆子应该没发现啥。 要不,她不可能如此平静。 纪晓北给婆婆诊金。 黄婆子死活不要,推推搡搡的,最后只讨了一碗水喝。 石头和宋老黑护送黄婆婆回去了。 付季昌带着树根他们去村里,收拾村民的尸体去了。 其他人担心家里,也要跟去。 被付季昌拦下:“朝廷已经派兵下来剿匪,用不了几天,威县的山匪会被一网打尽,大家再坚持几天。” 不知为啥,村民们都信了付季昌的话。 纪里正终于忍不住问;“小幺你怎么知道剿匪的要来?” 村民们才反应过来,对呀,他怎么知道。 “我们刚从安州回来……”纪晓北说。 村民信服地点点头。 他们两个从安州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说的肯定是真的。 纪晓北看向摆弄狗尾草的阿乞。 村民们能得救,这个孩子功劳最大。 他带来山匪要来的消息,让村民成功地撤到山里。 他告诉纪晓北山匪的情况。 在纪晓北和山匪纠缠的时候,及时把付季昌和黑塔叫了过去。 没有他,纪家湾的损失会更惨重。 皮猴一样的孩子,在关键时刻帮了大忙。 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给大伙儿说了一遍。 纪里正激动地握着阿乞的手,热泪盈眶。 林婆子把阿乞揽进怀里。 没有这孩子,石头和晓北……哎,后果不堪设想。 “孩子,你立下了汗马功劳,你有啥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的。”纪里正抹干眼泪说。 “我想认纪晓北为亲姐!” 第187章 不让他们养成吃白食的习惯 阿乞挺胸抬头,拍着胸脯说道。 林婆子破涕为笑,拍了拍他的头:“行,我同意!” 纪晓北:亲姐,也有认的吗? 纪里正:“我看行,这孩子就是瘦了点,有晓北侠肝义胆的威风,真像亲姐弟!” 石头撇嘴委屈地要流泪:我的义胆小吗?她才是我亲姐,好不! 马海峡:呜呜呜,你们都靠边站,她早就是我亲姐了! 晓花在一边忍不住问:“阿乞,你家的钱也有你亲姐的一份吗?” 众人:…… 阿乞朝破坏气氛的晓花挤出一个笑容:你能不能闭嘴?你最小,你的问题最扎心! 阿乞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下,冲着纪晓北磕了个头。 “纪晓北就是我亲姐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愿同年同月同日生!” 阿乞大声说。 纪晓北这个粗大腿,他算是抱定了。 众人:哪里听着不对劲儿,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阿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他们也愿意和纪晓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愿同年同月同日生! 对,确实是这样的,要不是纪晓北有个阿乞弟弟,要不是纪晓北提前找好了山洞,要不是纪晓北进村杀了山匪…… 要不是…… 或许他们现在就是山匪的刀下鬼。 村里人心里有了依靠,脸的恐惧紧张和不安褪去了不少。 身心一轻松,人们马上就感觉到了肚子饿。 有的孩子哇哇哭着要吃东西。 带东西出来的人家,把孩子拖进了山洞,偷偷给孩子吃一点。 啥都没带出来的,只能看着孩子舔嘴唇。 纪晓北看着饥饿的孩子,心里有些难受,让纪里正把一袋子糙米挖了出来。 看到吃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是谁提前把粮食藏下的? 是纪里正? 怪不得人家当里正呢,眼光就是长远。 “里正,这粮食……您真有先见之明,竟然提前藏了粮食!”纪二奶羡慕地说。 她也想藏,可家里捉襟见肘的,藏个屁呀! “我哪里有这个先见之明,是咱晓北去安州之前提前预备的,那孩子想的周到,咱不服不行!” 纪里正说起纪晓北,脸上的细纹都少了很多。 “是要分给咱们吃吗?”二丫娘舔着干裂的嘴唇说。 “呸!你想的美,这粮食是人家纪晓北家的,你想白吃?” 二丫娘缩了缩脖子,不甘心地说: “我家富有也出力了,你们要去找树根他们,还不是我男人带着我两个儿子守着洞口,保护村民。” “二丫娘,你有没有良心呀,你家男人守个屁的洞口,纪里正他们走了没两步,我家小幺儿背着晓北就回来了!” 纪二奶气恨不得把二丫的嘴撕烂。 纪三奶不解地看向纪二奶:啥时候小幺儿成了你家的了? 那是咱们纪家村的小幺儿。 二丫娘不说话了,羡慕地看着纪里正把一袋子粮食搬到了洞口。 林婆子一听是纪晓北藏的,一脸疑惑: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纪晓北看着饥肠辘辘的村民,粮食是自己家的,不能平白无故地白给她们。 她偷偷给宋婶子说了几句话。 宋婶子站在土坡子上,清清嗓子说:“晓北那孩子提前弄出来一袋子吃的,人他们一家人吃,够吃一个月的了。 可这孩子心肠好,看不得咱们挨饿,要煮粥分给咱们吃。 我觉得咱不能白吃,这样,一文钱一碗粥,等回村了,咱把钱给人家,或者去手工坊做活儿,顶账也行!总之不能白吃……” “对,不能白吃,现在粮食多金贵呀,弄不好要饿死人的呀……” “是,山匪这么一闹,粮铺都买不到粮了呀……” 大辈子爷爷颤颤巍巍过来:“北呀,就是咱们村的大善人!” “对,大善人!” 纪晓北一听到大善人,想起来,娇娇还给了一百两的银子。 不过,现在不能拿出来。 她收钱,是防止有人占便宜没够,不想让村民养成吃白食的习惯。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以后不想让她吃白食了,他们会觉得你做错了。 他们会说:以前都是白给,为啥这次不能白给了。 要说施粥,她在村里施十天都施的起。 一碗一文钱,也不多,一家人五口人,花五文钱就不会挨饿。 宋婶子说完,没有人不同意。 昨晚天一擦黑他们就吃了饭,折腾了一个晚上没合眼,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别说一文钱一碗,就是两文钱一碗,也得买着喝。 人们分头行动,有找干树枝的,有搭建锅台的,有去找水的…… 锅台快搭好了,人们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没有锅! 正在发愁的时候,石头背着一口铁锅回来了。 “村里还是不能去,刚才发现了几个山匪,可能是从李家囤跑过来的……” 石头对村民们说。 村里到处都是死尸,天热都有些发臭了,苍蝇蚂蚁虫子遍地都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石头没说这些,他怕村民们着急回村里清理。 纪家湾,人们世代住在这里,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园的。 他扭过头去,眼圈就红了。 “没水了,山脚下小河里的水都要干了,打上来的黄乎乎的不能喝……” 有人跑过来喊。 “那怎么办,还得去村西的井里打水!”有村民提议。 付季昌从林子里出来了。 “井里的水暂时没法喝了,里面掉进去两个人,井水已经发臭……”他拧眉道。 “那怎么办?没有水,怎么办?”纪二奶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昨夜带出来的水,都被喝的差不多了。 听纪二奶一喊,所有人都沉不住气了。 好不容易有米吃了,又没水煮粥喝,真是急死人了。 “还是去山里找找吧,山里或许有泉水什么的。”纪里正说。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年轻的后生们,从小就被家里人耳提命面地嘱咐,千万不能去山里,山里的豺狼虎豹多的很,一不小心就被吃掉了。 纪二奶和纪三奶家的儿子,就是被狼吃掉的,尸骨都没找到。 这些后生都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没人敢进山。 听到要进山去找泉水,他们都后退了一步。 纪晓北不确定自家药材地里的那口泉,还有没有水。 “里正叔,山里危险,咱们还是轻易不要进山,我去村里转转,想想办法!” 第188章 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听到纪晓北要去找水,人们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她。 她刚要转身,林婆子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拉到一边:“你不能去,那么多的男人怎么就应该你去呢,咱们家已经拿出米了……” 林婆子说着,拽了拽纪晓北被风刮起来的衣服。 “娘,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就在村口的水井那里看看!” 纪晓北说。 “北呀,你还是要注意你的身子呀!”林婆子压低声音说。 “娘……”纪晓北惊讶出声。 难道林婆子已经发现了端倪? 不可能! 照她的性格,真要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不得气死吓死呀! 能这么平静? 纪晓北笑笑说:“我让小幺儿表弟陪我去总行了吧!” 林婆子这才点点头。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她和付季昌走进了林子。 “村里情况怎么样?”纪晓北问。 “得尽快清理掉,吃过晌午饭,威县的剿匪军就能到!把残余的山匪收拾掉以后,他们负责清理村子。” 付季昌平静地说着。 对他的说法,纪晓北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她顿了一下问:“你什么时候走?” 付季昌一点都没感到意外,依然神色平静地说:“不确定!” 说完,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如果可以,他可以不走! 走了一段路,付季昌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了。 扭头发现纪晓北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你不是说,要去村边上转转吗?”付季昌紧走几步追上问。 “你可以骗我,我怎么不可以骗你?” 纪晓北努嘴说道。 付季昌就喜欢她这种耍无赖的样子,现在的她才是女人的样子。 举着大刀砍人的时候,那副狰狞的面孔,实在是不可爱。 “有些事,你不用知道,你只管在纪家湾好好生活!”付季昌语气温柔地说。 “我不想在纪家湾生活了!” “啥?”付季昌惊愕。 “我要搬到更好的,适合活着的地方生活!” 付季昌表示听不懂。 “你们这些有钱有势的人,一个不高兴就要归隐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进南山,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纪晓北说的很气愤,“就是你们这么些人,你隐居就算了,还做些酸腐的诗呀词的难为后人。 我有了钱,要去生活更便利,更好赚钱的地方,吃喝玩乐,潇潇洒洒!” 付季昌表示更听不懂了,自古以来,鲜有人愿意背井离乡,漂泊在外……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不是不识字的吗? 什么时候学会吟诗唱赋了? 付季昌突然灵光乍现问:“你缺钱?” 纪晓北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一下子被沾上了铜臭味。 付季昌看着眼前这个,像是吃了屎的女人,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 纪晓北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说:“对,我缺钱,我是个拜金主义者!” “听说,威县会拨下来赈灾款,不久就会发到百姓手里!” “好!” “可能被山匪屠村的人,还会有建屋安置费!” “杀山匪有功的,有没有奖励费?”纪晓北停下脚步问。 大步往前走的付季昌赶紧刹住脚步,差点撞到纪晓北身上。 “应该,应该会有吧?不过这个要往安州府衙申报,你愿意抛头露面?” 付季昌犹豫着问。 “愿意,只要有钱就愿意!” 付季昌:……话不投机半句多! 付季昌跟着纪晓北来到了药材山地里。 “这里来干什么?”付季昌一边走,一边问。 “去,把那些树枝子给搬开!” 付季昌乖乖地去清理树枝。 他朝里面看去,大吃一惊。 一股泉水正往外流着,水流不大,但清澈见底。 怪不得周围的草木长得这么好! 他欣喜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也走了过来,扒开茂盛的草丛,捧起一捧,洗了脸,又喝了几口。 清凉可口! “比那什么农夫山泉好喝多了。”纪晓北自言自语地说。 付季昌板起了脸说:“你可不能说自己是农妇,你还年轻……” 纪晓北:你才是农妇呢,我说的是农夫山泉。 算了,给你说,你也不懂! “水虽然不多,聊胜于无,暂时能解决喝水的问题。” 纪晓北说。 付季昌突然问:“你是为了水源买的这块地?” 他知道,这块地白给,或许有人要,但要花银子,肯定没人要,当时纪晓北是花了5两银子的。 “我为何要告诉你?” 付季昌:…… 这个女人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刚才大家为水源担心,你为何不说,你知道水源!”付季昌问。 “水源在我家地里,是我家的,为什么要说出来,你家有多少钱,你会在大街上嚷嚷吗?”纪晓北不耐烦地说。 付季昌:……。 纪晓北想了一会儿说:“人心隔肚皮,我只能保证自己善良,不干坏事,但做不到博爱,我自愿别人可以,但别人想占我便宜,不可以! 我不会让村民渴死,但不会告诉他们这里有水源!” 泉水和井水是不一样的,富含各种矿物质,喝了对人身体有好处。 如果村民知道这里有泉水,一定都跑来接泉水喝。 如果阻拦,村里人一定有意见,到时候吵不完的架。 她只想静静地和家人生活。 付季昌点点头。 他是皇上钦点的安州府通判,吃的是皇粮,家里世代受皇上恩宠,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心系百姓,暗中查案,保一方平安,是为了给皇上分忧解难。 有付出也有回报,很公平的交易。 纪晓北只是一个乡野女子,她已经做的很好了。 自己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要求她付出更多。 不多时,付季昌和纪晓北挑着两桶水到山洞口。 “哇,有水了,有水喝了……”孩子们围着四桶水,欢呼地跑着。 纪里正激动地差点栽个跟头,急急地跑了过来。 “北呀,从哪里弄的水?”他瞪着大眼睛问。 “爷,我进山了,可别给我娘说,要不她非把我腿打断了不可……里面确实危险,在河边喝水的有野猪,野熊,野驴……幸亏我们两个跑的快……” 纪晓北勾着腰,压低声音说。 纪里正吓得一哆嗦:“你,你们两个……去山里了……” 付季昌冲他点点头。 他心疼又无奈地点点头,转身招呼人去做饭了。 纪里正昨晚没睡,年纪也不小了,真是累呀。 他进了山洞,在自家媳妇那坐了下来,费力的把鞋脱下来。 里正媳妇看到他的脚,气不打一处来,怒气腾腾的拉住她的胳膊问: “你说,绣花鞋是哪个死女人的……” 第189章 多放点水,人们也渴! 纪里正哼哼了一声说:“晓北去山里取水了,碰到了豹子老虎,野牛野猪……别跟她娘说……” 下一秒,他的呼噜声就起来了。 里正媳妇心里一惊,朝林婆子看去,林婆子正在给纪晓北补衣服,似乎还不知道这个事。 她出去找到了宋婶子,给宋婶子说了。 宋婶子的眼圈马上就红了说:“村里的井不知道啥时候能吃水,这四桶水应该够咱们今天吃了!” 下一刻,她冲出了山洞,挥着手臂喊: “水不能乱用哈,只能做饭,剩下的留着晚上吃,那什么你死盯着水桶咽吐沫干啥, 等一会儿婶子盛粥的时候,给你盛满一点……” 半大小子,舔着干干的嘴唇离开了。 宋婶子给纪二奶说了,纪二奶又给自家男人说了。 没一会儿,村里人都知道了,这水是纪晓北用命换来的。 人们经过宋婶子身边的时候,故意扭过头去,不去看水桶。 最后,只瞒着纪晓北一家人。 宋婶子和纪三奶几个女人把粥熬好了。 中等稠度,还可以。 最初宋婶子放了一大锅水,只放了两碗米。 纪晓北又给她添了三碗。 “婶子,多放点,人们都饿,这么久了没吃饭!”纪晓北说。 “多放点水,人们也渴!” 宋婶子等纪晓北转身后,又偷偷添了一瓢水。 小孩老人先盛,宋婶子故意给捞了些饭粒。 碗不够用,等孩子们吃完,下一波纪晓北让女人们去吃。 女人们纷纷往后退,男人们还没吃呢,哪里轮得到她们吃呀。 纪晓北只好给去收拾水井的汉子们盛上了。 一人一碗,锅里的粥见底。 纪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粥。 林婆子眼睛一扫问:“黑塔那孩子呢?不能因为他吃的多,就不让他吃呀!” 纪晓北心想:……他吃香的喝辣的去了!不吃咱们的粥。 她把身子往后面仰了一下,让付季昌解释。 没想到用力过大,差点仰倒在地上。 付季昌伸手在她后背轻轻推了一下。 纪晓北坐直身子,白了他一眼:就你手快,你知道我会倒呀? 两个人的小动作,被林婆子看的一清二楚,她竟咧开嘴了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塔那孩子,肯定不会饿到自己,啥时候回来,婶子给他拿点干粮吃,嘿嘿嘿……” 其他人都呼噜呼噜地喝粥,没人注意到林婆子异常兴奋的表情。 付季昌诧异地看向纪晓北,纪晓北也在埋头喝粥。 算了,黑塔不重要,反正他不会挨饿的。 他也加入了呼噜喝粥的行列。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馕,掰成小块,扔到了林婆子他们的碗里。 没人问哪里来的,问了也白问。 还不如乖乖地吃! “呃……呃……呃……”洞外纪德才有气无力地叫着。 德才又饥又渴,呜呜呜,我被欺负成这个鬼样子,我的德彪也不见了…… 纪晓北端起饭碗朝它那边去了,偷偷拿出一个大梨塞到了它的嘴里。 呜哇呜哇,好吃! 一连吃了两个,才缓解了它的恐惧。 纪晓北发愁地看着林子:也不知道马德彪去了哪里,它拉着那么多的粮食,万一被人发现了,那人铁定发财了。 哎,听天由命吧! 也不知道它回没回村子。 吃过晌午饭,人们又困又累,趴在草丛里睡了起来。 纪里正还没有醒。 付季昌打了个盹,隐约听到远处有大锣大鼓喊叫厮杀的声音。 威县的剿匪队出动的果然快。 黑塔带着安州通判的文书去的,县令早就吓丢了魂。 把县里的护卫队组织起来,让下来剿匪。 县令纳闷,通判怎么知道威县百姓遭到山匪袭扰了? 他还知道,威县的山匪叫胡子军,和安州附近的胡子是一股力量。 他还知道,胡子军一共有四个头领,被杀了三个,还有最后一个。 他还知道…… 县令吓得瑟瑟发抖,可了不得了…… 这些年自己被胡子军要挟着,干了好多见不得人的事。 自己也是被逼无奈呀…… 不行呀,还得去受灾重的村里走一趟。 另外,黑塔已经快马加鞭把情况报给了安州知府。 半个时辰后,纪里正醒了,精神抖擞的带着十个人去收拾水井。 付季昌和石头、海峡、树根他们去了村里。 纪晓北趁林婆子打盹的功夫,她溜出去找马德彪了。 她从纪家湾的村边走过,见到好多腿上裹有行缠的士卒。 见纪晓北过来,架着大刀高喝一声,拦住了她的去路。 纪晓北说明了情况,说自己是村里的人,驴找不到了,出来找驴。 两个士卒看着高大有力的纪晓北,不由地后退了两步。 不是说这里的村民都快吃不上饭了吗? 怎么会有如此强壮的男人或女人! 其中一个士卒不敢大意,上前拉住纪晓北,要押着她去见队长。 “动手动脚的干啥!”纪晓北给他一个肘击。 可怜的士卒被巨大的力量,甩到了路边的杂草丛中。 另一个士卒吓得后退了两步…… 士卒一身尘土地爬起来,刚要喊人,就见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她确实是村里的,出来找驴的……” 士卒灰头土脸地看着精瘦的付季昌,点点头, 这个男人长相温和,而且瘦的真实,应该没问题。 “刚才在村里见过他,队长也见过……” 两个士卒一番耳语,把纪晓北给放了。 “我要去找马德彪~!”纪晓北说完拔腿就要走。 “黑塔已经去了!” 付季昌的话音轻飘飘地在空中回荡,纪晓北已经出了村。 付季昌无奈地摊摊手:走路为何总是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女子的模样…… 一路走到瓷水镇北面的小路上,没有发现马德彪的影子。 倒是遇到了士卒的轮番盘问。 纪晓北看着远处幽深的林子,第一次见到马德彪就是在这里。 上次和它分开也是在这里。 她心疼粮食,更心疼马德彪。 突然,她听到远远地有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 地震了? 纪晓北下意识地捂住头,朝空旷的地方跑去。 不对,不对…… 场景似曾相识…… 第190章 野驴朋友是真朋友 纪德才勾引马德彪,不是,引诱马德彪成功的时候,也是群驴相送,这次不会也是吧…… 她瞪大了眼睛,远处黄土漫天,啥也看不到。 从远处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 浪潮越来越近,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 那声音如同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 呸!什么玩意。 背诵课文后遗症! 纪晓北眨眨酸痛的眼睛,真的是马德彪。 和上次的场景一样,她直勾勾地盯着威风凛凛地马德彪看。 欣喜若狂! 它还拉着车! 群驴停在不远处,马德彪歪着脖子嘶吼一声,转头兴冲冲地朝纪晓北跑来。 “德彪呀!德彪……” “额……呃……啊……” 老壮实一人,和老强壮的一驴,紧紧地拥抱了一起。 纪晓北抱着它长出些绒毛的烂头,亲了一下! 马德彪慌忙一闪身:你干啥?我可是挺清白一驴! 纪晓北朝它屁股狠狠打了一下,塞了一个大鸭梨到它嘴里。 纪晓北去驴车上查看了一圈,东西都在。 “德彪呀,你们的野驴群,就你改邪归正了……” 马德彪:啊,啥意思? 纪晓北:啊,不,我是说,就你弃野从农,你那野驴家族的驴,危难时刻见真情,等以后咱们村重建好了,把你的野驴朋友请到家里来做客……不行,还是别来了,估计会把咱村的人吓死……等有机会吧,我跟你去拜见你的野驴朋友……“ 一人一驴絮絮叨叨的往回走。 纪晓北没从官道上回村,她拉着德彪进了林子。 凭着她的方向感,往村里的方向去了。 纪晓北顺利到了埋大刀的那处。 她当时只放了十来把,到山脚下的竹林里,也就是石头他们用的那些。 其余的,她都埋到了别处。 她把粮食同大刀埋到了一起。 这才赶着德彪去了村里。 路过村边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小卒。 小士卒不可思议地看着一人一驴。 心里暗暗地想:这是户什么样的人家呀,人和驴都这么壮! 真是羡慕死人! 正在发愣的瞬间,一辆宽敞的马车朝这边来了。 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特别显眼! 士卒定睛一看,慌忙躲到一边,下跪拜道:“县令大人!” 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尖嘴猴腮的男人斜眼打量了纪晓北一眼说: “见了县令大人怎么不下跪?“ 士卒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刚想解释说她是村民。 就见纪晓北弯腰鞠了一躬:“民妇见过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的扒着门帘的手,抖了一下,赶紧放下了帘子。 天哪,这般高大威猛的女子,本官还是第一次见! 他最近无数次听说,一个高大的女人凶神恶煞举刀,劈死了胡子老二! 听说,那胡子老大也是在附近林子里被劫持走,在山洞里被弄死的。 胡子老三也死在了这个村里。 想着,他心里又是一紧。 不过,他马上又放松了下来,一个村野乡妇,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他翘起唇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可他还是忍不住,掀开了帘子,只见一个女人正用冷厉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胆民妇,竟然敢直视县令老爷,还不赶紧跪下!”尖嘴男人吼道。 纪晓北:第一次见县令老爷这么大的官,看一眼怎么了,嗯,看一眼太恶心! 这个男人肥头大耳,胖脸蛋子上恨不得能渗出油来! 要是卖猪头一定好卖! 没想到县令也在暗暗打量纪晓北。 都说这边的乡民受灾了,吃不饱饭,哼! 里长在扯谎吧! 看这驴,看这人,哪里像吃不饱的。 看来还得经常下来体察一下民情! 尖嘴男人见纪晓北没有跪,刚要发怒。 县令大人摆摆手说:“行了,师爷,和一个农妇扯什么皮,我们还有正事呢!” 师爷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县令的马已经和马德彪对峙半天了。 马德彪挺直了胸膛,站在了路中间,丝毫不畏惧。 大马被它气的直喷白气。 纪晓北拉了德彪一把,让它靠边站。 纪晓北:德彪,咱不跟蛀虫一般见识! 师爷:……谁是蛀虫 县令:我的马怎么成了蛀虫? 看着县令的马车走远,小士卒才站起来身。 纪晓北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拉着马德彪朝村外去了。 她得赶紧把德彪送回去,和德才团聚去。 对了,还是要和马德彪汇报一下它家的情况: 纪德才是为了保护小财,才被活捉的,小财机灵,逃到了咱家的药材地里。 纪德才被捉了之后,被人剃了毛,五花大绑的,扔在了咱灶屋里。 准备剥皮割肉,纪德才光着身子,瑟瑟发抖…… 马德彪结实的双腿在打颤,太惊险了,太残忍了,不想听,不想听…… 说话间,穿过竹林,到了山洞处。 卸下驴车,两驴哼哼唧唧,温存去了。 纪晓北被纪里正拉到了山洞后,一处偏僻的地方。 他问了纪晓北一些村里的情况。 听到县令大人去了,纪里正吓的双腿发软。 忍不住怪纪晓北: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纪里正把准备和纪晓北说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衣服,抹了把脸,一溜烟跑了。 跑了一段,又折回来,拉上了纪晓北。 “爷,你见县令拉我干啥?”纪晓北不敢挣扎,怕把纪里正单薄的身子给拖垮了。 “你必须去,万一县令要论功行赏,赏是你的!” “爷,我不要赏……不要……” 纪里正急了:“你这孩子,和钱有仇呀?赏就是钱,钱就是赏,你懂不?” 纪晓北低下了头:“爷,我懂了!” 纪里正看着硕大的一个孩子,在他面前低了头,他不忍心再说下去,又朝村里跑去。 纪晓北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 遇到急事了,论腿脚,村里的小伙子都比不过纪里正。 付季昌带着几个人帮着清理尸体。 听到有士卒急哄哄地喊:“县令大人来了,队长让紧急集合,去见县令!” 第191章 恶心的尖嘴男人 士卒们扔了手里的东西,低声骂骂咧咧。 “我们是护卫队的,保护威县百姓安全的,又不是清尸队的,干这脏活儿……真他娘的晦气!” “说的是呀,上个月的军饷都没发呢……” “还要消杀呢,这活儿谁愿意干呀!” …… 付季昌听着他们絮絮叨叨,心里一沉。 州衙里三个月给县里的护卫队发一次赏银,知州说过,从未拖欠。 护卫队包括巡村的,巡山的,还有驻村的人。 为的就是保一方百姓平安。 山匪洗劫了两个村子,县里竟然丝毫不知。 要不是黑塔带着通判的文书过去,估计县里不会理会。 让村民自生自灭。 真是岂有此理! 付季昌捏紧了拳头,给树根说了几句话,冷着脸和黑塔离开了。 村口的士卒站成了两排,县令大人背着手在训话。 付季昌站在士卒后面,神色冰冷地看着沈县令。 沈县令觉得被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浑身不自在。 他朝士卒身后看去。 脸上一惊! 后面那个精瘦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常人! 一身精肉,威压满满是个练家子。 目光沉稳冷厉,是个颇有城府的人。 他混迹官场多年,这点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他是谁? 镇定!镇定! 不管他是谁,来了威县这个地盘,就要听自己的。 自己是一县之主,不能失了威! 士卒们被县令的异样表情吓了一跳。 身后到底站的是谁? 士卒们后背都是冷汗! 县令轻咳一声,让士卒们好好清理,不能留死角,尽快消杀干净,必须让百姓们平安回来。 沈县令得意地朝付季昌看了一眼:把事情做好,不管你是谁,都挑不出我的毛病吧! 付季昌:挑你的毛病,容易的很! 士卒们都散去干活了。 付季昌转身刚要走。 沈县令提着袍子朝这边走来,后面跟着尖嘴猴腮的男人。 “县令大人!”付季昌站住脚步,清冷微微倾身叫道。 尖嘴男人冲着付季昌怒喝:“大胆小民,你面前站的是堂堂县令大人,你……” 沈县令瞪了他一眼,抬手制止了他。 付季昌瞟了一眼尖嘴男人恶毒脸,又看向沈县令。 “不知小哥是哪里人?看着不像是村民呀?”沈县令胖胖的脸笑成了花卷。 “我表姑家在这个村,走亲戚,正好赶上闹山匪!” 县令大人还想问,被一个高亢的声音打断了。 “小民不知县令大人来,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纪里正离县令老远的地方就喊开了。 两腿抖地不成样子,托着地。 纪晓北忙搀住他,把他提了起来。 纪里正吊在纪晓北的胳膊上,软着腿到了县令身前。 纪晓北的手一松,他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纪明亮拜见县令大人!”他头抵着地,不敢抬头看沈县令。 “纪里正,起来吧,听里长说,你们村提前操练村民,加高了院墙,防御山匪,你做的好呀!减少了伤亡,遭匪的两个村子,你们村子伤亡最少,都是你纪里正的功劳,等事情平定下来,本官好好赏你!” 沈县令说的时候,瞟了一眼付季昌。 纪晓北:呸,有本事现在就赏。 纪里正听了沈县令的话,身体一哆嗦,他自己可不敢贪了这么大的功劳呀。 他慌忙磕了两个头说:“县令大人,纪明亮身为里正,做了自己该做的。 纪晓北一家人作为普通村民,功不可没,教村民拳脚功夫,护送村民撤退,进村杀匪,他们都冲锋在前!” 纪里正说着,伸手拉了拉纪晓北的袖子。 纪晓北把石头往前一推说:“县令大人,这是纪晓北家的唯一男丁!” 县令没有看跪在地上的石头,抬眼看向纪晓北。 进村的时候,就碰到了这个高大威猛,肩宽腰粗的女子,目测一手能举起一只野猪。 如果不是在村里遇到,他会以为她就是山匪。 想起人们说的,胡子是被高大粗壮的女子砍死的,听说一脸的凶相,堪比吊睛母老虎。 县令心里一哆嗦…… 但看这位女子,身子虽粗大,但五官长得不错,挺翘的鼻梁,黑黑圆圆的眼睛,肉嘟嘟的脸蛋包着软软的肉嘴唇。 咳咳咳,县令清了清嗓子,脸上挂上了慈悲的笑容。 “这位女壮士是哪位?”尖嘴男人突然迫不及待地问。 纪晓北看向胖胖县令的身后,被称为师爷的尖嘴男人。 尖嘴男人眼里迅速划过一丝疑虑和惊恐,被纪晓北逮了个正着。 在村外第一次碰到他,就觉得这锥子脸恶心至极。 她以为是因为县令的不作为,所以对他有偏见。 目前看不是的,纪晓北心里闷堵的难受,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尖嘴男人。 付季昌见纪晓北失神地盯着尖嘴男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异样,尖嘴也在呆呆地看着她。 他把纪晓北挡在了身后,对县令说:“石头是纪家人,会些拳脚功夫,县令要是赏就赏他和巡逻队的人!” 付季昌眼睛朝边上站着的几个汉子一使眼色。 几个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县令面前。 县令点点头:“本官记下了!” 沈县令又勉励了他们几句,就让散了去干活儿了。 付季昌:老王八,死活不提赏赐的事! 州衙拨下那么多银子,都喂了狗了? 纪晓北回过神来:沈县令画饼第一名! 一看就是老江湖,休想从他手里拿到一分赏。 沈县令说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乘马车走了。 纪里正心里直骂娘,本来想捞点银子,这下完了,屁也没有。 他还答应巡逻队的人,纪晓北会带回来大善人的银子。 纪晓北一直没有提,那应该是没有。 哎!大善施善心也看缘分,就给他们说,缘分不到,谁有办法。 巡逻队里死了三个,伤了两个。 纪里正脑壳痛。 县令一行人已经走了,纪晓北还看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付季昌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不解地问: “尖嘴男人,你认识?” 纪晓北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认识,但好熟悉的一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梦里?还是哪里?” 付季昌紧张地皱了眉:梦到过冯师爷?这老狗可不是啥好东西! 第192章 藏宝图 听说,他在威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沈县令的一条狗。 来威县不久,被人陷害到了烟花柳巷,为国捐了身…… 冯师爷就是其中一员。 不过他也探听到了威县乃至安州官员不少的内幕。 “这是威县冯师爷,你应该不认识! 不过他那长相,确实是欠揍型的!”付季昌笃定地说。 纪晓北点头,眉头一展:meto! 啥冯师爷,狗师爷,人见人揍的贱坯子,看见他就心堵, 等有机会非打他一顿才解气。 纪晓北和石头回了自己的家,准备收拾一下。 推开院门,院子里的死尸已经被抬走了,地上墙上都是血迹。 让人心里膈应。 石头见姐姐脸色不好,应该是想到了那天的情形有些害怕,忙说:“姐,你先回山里吧,我们收拾好了你再回来。” 纪晓北推开自己的门,看到被胡子蹂躏过的粉色碎花被,凄凄惨惨地瘫在床上。 那天抠脚大胡子,躺在这里吃棒棒糖的场景,历历在目。 这被子真是没法儿盖了。 她伸手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哗啦一声,从床上掉下个锃亮的盒子。 这东西,不是自己的。 她弯腰捡起来,挺重的,盒子是银的。 不会是炸弹吧? 纪晓北慌忙扔到了床上,就要往外跑。 不对,这是古代! 她又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 手伸了老长,眼睛瞪了老大,把盒子打开。 她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顿时傻眼了,天哪! 这么多的金银珠宝,还有好几张她看不大懂的文书! 天呀,发财了,发财了! 纪晓北眼睛都绿了! 纪晓北又紧张又兴奋,捧着盒子的手有些颤抖。 这些东西,要是让郑果卖掉,是不是她就成千万富翁了呀! 娘亲!你闺女终于赚了一票大的。 娘亲,您要财富自由了! 她紧张地心怦怦跳!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这些东西我能占为己有吗? 郑果从小教育她,五讲四美三热爱,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拿呀…… “怎么办?怎么办?”她对自己发出了灵魂拷问。 “什么怎么办?”一个清亮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纪晓北惊得身子一颤,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你,你想吓死我呀!”纪晓北红着脸怒道。 付季昌看了一眼散落的钗环头面首饰,还有些文书。 询问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理不直气不壮地说:“这些东西是胡子留下的,不管你是谁,这些东西都不能交公,村子被毁成这样子,死了不少人,这些得用来补贴村民。” 在她的概念里,这些不义之财是要上交国家,充斥国库的。 可是朝廷上下不作为,搜刮民脂民膏。 猪头县令伪善贪婪,上交了也被他占为己有了。 所以她打算给村民分了,至于怎么分,她就交给纪里正了。 付季昌有些惊讶,他以为纪晓北要据为己有,没想到她要分给村民。 付季昌温柔看了她了一眼。 她蹲下身子,一脸不舍地把首饰捡起来,小心地放到了盒子里。 付季昌心里一喜:她竟然喜欢钗环? 女人都喜欢首饰头面! 他想象了一下,纪晓北头盘的一丝不苟,上面缀满金银玉翠首饰的样子! 别有一番风味! “喜欢,你就收起来吧,而且这些首饰也不值什么钱!” 付季昌脸微红,摸摸鼻子说。 纪晓北:你这是纵容我私贪? 对,她就是要私贪。 在这里不值钱,郑果卖出去可值老鼻子钱了。 纪晓北也不是贪财的人,她从冰箱里取出100两银票,放到了文书上。 付季昌目测这些首饰最多值七八十两银子。 心想:这女人倒是大方! “小幺,你看看那文书上都是啥呀?我也不认识!有用你就拿着,没用就扔了!” 纪晓北头欣喜地摆弄那些首饰,头也没抬。 付季昌随手把两张文书揣到了怀里。 胡子和安州官员勾结的证据都找到了,谁都跑不了。 他眉头深锁,盯着一张勾勾圈圈的地图看。 纪晓北只了一眼,突然灵光乍现:难道这是藏宝图! 天呀! 她差点惊叫出声。 古代的藏宝图都会有惊天的宝藏…… “这应该是胡子在山里的老巢,你别大惊小怪!是要交给官府的!” 付季昌平静地说。 “啥,你要给猪头县令?”纪晓北惊声问。 “不!我会转交给知府大人!” 纪晓北:好吧,你厉害,你去交! 纪晓北歪过脖子,和付季昌一起看了地图。 纪里正小跑着闯了进来:“晓北呀,你家这清理好了没呀!” 抬眼看到纪晓北和付季昌,两个人的脸上都有压抑不住的激动。 纪里正愣了一下:这个…… 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北呀,有事你们聊……”抬脚关门,撒腿就跑没影了! 纪晓北听着院子里消失的脚步声:我的妈呀,声音都没听全,人早跑没影儿了…… 看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我去看看!” “我去看看!” 付季昌:“你别去了,危险!” 纪晓北:“地图是我发现的,你爱去不去!” 揣好地图,她一脚把门给揣开,欢呼雀跃:如果山里宜居,等饥荒年来了,带着一家人就住到山匪窝子里去。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付季昌紧紧跟着她,大有一番饥荒年跟着她吃喝不愁的架势。 两个人从李家屯山脚下,进了山,深山里凉风习习,树木郁郁葱葱,空气比外面湿润多了。 七拐八拐,绕过小溪,穿过荒山,来到了一个土岗子上。 纪晓北把地图摊开,看了又看…… 有些分不清方向呢…… “拿反了……”付季昌一边说,一边正过地图,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指了指说:“就是这里!” 土岗子上有两孔土窑,里面黑洞洞的…… “不会藏着啥宝贝吧?”纪晓北问。 第193章 娇娇大善人 付季昌点了火折子,朝里面走去,纪晓北跟在他后面。 几分钟后,远处有了亮光。 出了洞口,有两排木屋,周围安静极了,几只野鸡在地上溜达。 付季昌暗暗观察了周围的情况,没有异常。 两个人进了小木屋。 天哪!屋里摞着满满的麻袋。 里面都是粮食! 纪晓北眼睛亮极了,这么多的粮食! 她脑子里开始盘算怎么运出去。 这事不用她操心,纪家村的人知道了,不睡觉也会背出大山的。 “这些粮食不能动……”付季昌神色严肃。 安州下发下来的赈灾粮,总算找到了。 再加上怀里的文书,人赃俱获! “为什么?这是咱们发现的,为啥不能动,交给官府,咱们一颗粮食都拿不到……” 纪晓北不信任猪头沈县令。 “这些粮食,是赈灾粮!” 纪晓北惊:胡子劫持的赈灾粮! 那真是不能动! “不过你放心,报给安州知府以后,他一定会赏纪家村百姓的。”付季昌郑重地说。 纪晓北:如果赈灾粮发到百姓手里,路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乞讨的了! 不义之财,不能动! 她是个有良知的好子民!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走路都没有力气了。 付季昌:这个女人对粮食情有独钟? 天快黑了,两个人才回到了山里。 宋婶子的粥都熬好了,就等纪晓北他们两个回来开饭了。 巡逻队死了三个人,轻伤一个。 每次吃饭的时候,那三家人都守着纪里正哭诉。 铁良的二婶邱婆子哭的最厉害,她男人死了,她嫁给死了女人的铁良二叔,过门就有三个继子。 其中两个成家了分出去单过了,家里就剩下最小的铁疙瘩了。 当初她极力让铁疙瘩参加巡逻队…… 纪里正端着饭碗的手,有些颤抖,他也不想那三个男娃死呀,人死了,他也伤心呀。 他放下饭碗,一脸无奈地蹲在地上。 里正媳妇看不下去:一吃饭就哭,一吃饭就哭,还让不让人活了。 把我家老头逼死了,我跟着你们没完。 里正媳妇把手里的饭碗往地上一放, 站起身来吼道:“当初你还不是为了良田,人死了,你得五亩,人活着你得三亩,里外你不亏,现在人没了,你如愿了,又来折腾个啥?” 里正媳妇的话,戳中了女人的心事,她一下子就怒了。 “啥,你说啥?我家死了儿子,我还不能哭了。你家儿子要是死了,你还不一定怎么哭呢……”女人哭嚎着坐在地上。 有人过来劝她,她气恼恼地把人推开。 “我儿子是保护村里人死的,没我儿子,你们能好好地在这里吃饭,你们活着的这些人,就要给我一个说法!” 听她这么哭喊,村里人谁都不做声了。 巡逻队确实保护了大家,可里正也没白让他们干活呀。 这种场合,这种话是不能说的。 邱婆子朝死了儿子的那两家人喊:“你们就是个缩头乌龟,儿子都死了,还缩着……” 另外两家人哭的早就没了眼泪,有气无力地垂着头不说话。 纪里正站起身来说: “进巡逻队的时候,我已经说了,会有生命危险, 十二个汉子都按了手印的,都愿意去,死了家里得五亩良田,活着得一亩良田……” 说着纪里正拿出了一张揉的快烂掉的草纸。 上面写了十二个名字,下面有他们用鸡血按下的手印。 女人没想到里正会有这一手,一时呆住了。 付季昌看着蓬头垢面,眼窝深陷,一脸沧桑的纪里正,有些动容。 大北朝的里正没有官职,默默无闻,却甘愿承担起了责任。 但人心难测,里正尽职尽责,没有换来村民的理解和支持,太让人心寒了。 他刚要说话,就见纪晓北站了出来。 她走到铁良二婶跟前,一把把她提了起来…… 村里人都惊呆了! 女人双脚离地,吓的脸色惨白,惊声惨叫: “你,你干什么?” “看不惯你,欺负纪里正,他组织大家从村里撤出来。 你们有的哭嚎着不走,纪里正硬是把你们抬了出来。 不然纪家湾的人都得死,真该让你们去村里看看,不听劝,死在村里的人有多惨, 巡逻队给村民善后,抵挡匪徒,三死一伤,让人心痛, 山匪赶走以后,巡逻队又去村里处理尸体,帮着官府消杀,忙活了一整天了,累得要死,你们吃饱了喝足了在这里吵吵,对的起他们吗? 所有保护纪家湾的村民,我们永远不要忘记他们!他们是纪家湾的恩人!” 纪晓北慷慨陈词了一番,心里的怒气才下去。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纪里正嘤嘤嘤的哭声。 纪晓北终于说出了他的心声…… 他心里好舒服,只想好好哭一阵…… 里正媳妇流着泪,给自家男人擦泪。 “晓北说得对,咱这些大人,还不如晓北个孩子懂事,能活下来,就好好活着,死了的咱也不会忘记他们,等咱有钱了,给他们立个碑啥的……” 宋老黑站起来说。 “咱现在就有钱,立碑是肯定要立的。”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 百十来双眼睛齐齐朝她射过来。 纪里正颤颤巍巍地扶着媳妇的胳膊起来: “北,你……别激动,咱现在没钱,先在心里记着他们,立碑的事以后再说……” “里正爷,我去安州府,真的遇到了大善人——娇娇大善人!”纪晓北说。 “啊!娇娇大善人,是哪路神仙呀?” “不道呀,我就知道天蓬元帅,嫦娥仙女,土地爷……” “别瞎说,别吵吵,听晓北说完……” 人们压低了声音说,一时又恢复了平静。 被大家期待的目光看着,纪晓北觉得身上都要被盯出窟窿来了。 那时候,她给幼儿园小朋友上课的时候,也是这般被火热地盯着。 她干脆站到了土崖上,清了清嗓子说:“我去安州遇到了娇娇大善人……她觉得咱们纪家湾山清水秀,民风淳朴,又觉得咱们生活不易,所以捐给了咱们村200两银子……” “啥!……” “老娘呀!” …… 扑通扑通,几声巨响,有人惊地坐在了地上…… 第194章 全村分善银 “不是,大辈子爷爷,您醒醒呀……” “大辈子爷爷……” “纪里正,纪里正,你别吓人哈……” 大辈子爷爷直接翻了白眼,在纪里正身边倒下了。 惊呆了的纪里正,忘了躲,被砸晕了…… 一时现场有些混乱! 纪晓北:别,可别,200两银子,可别把您老送走了! 付季昌:纪晓北把买山匪首饰的银票也算上了,这样最好,省的再节外生枝! 人们纷纷把纪晓北围住:“北呀,你说的是真的吗?” “北,这个可不能瞎说,二奶这心脏受不住!” 纪二奶和纪三奶互相搀扶着,互相捂着胸口,颤声问。 “奶奶,是真的,是真的!”纪晓北大声说。 听说是真的,给纪里正掐人中的人,也不掐了,给大辈子爷爷摩挲后背的也不摩挲了,都跑了过来。 两个老头被一阵吵闹欢笑声给震醒了…… 大辈子爷爷死死抱住纪里正的腿,纪里正急的满头汗:“大辈子呀,你让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行,我也要听……” 纪里正没办法,只能背着大辈子爷爷挤了进来。 “北……这娇娇大善人是何方神圣呀,给咱纪家湾这么多银子……”纪里正气喘吁吁地问。 大辈子爷爷瞪着炯炯的目光:估计娇娇长得就跟北这孩子似的,虎背熊腰,一看就是福相…… “娇娇是安州府若家夫人,人美心善……” 纪晓北把娇娇夸的比天仙还要美,比菩萨还要善良。 但她没说,若家是干啥的。 当然,也没人关心! 纪里正捧着两张100两的银票,险些又要晕菜,被他媳妇一把拉住。 “动不动就晕,有没有点气魄……” 里正媳妇小心地摸了一下银票,于是村里的婆子都挨个摸了一下。 一个时辰以后,人们才回过神来,逐渐冷静了下来。 “这个银子怎么处置,还是由晓北来说吧,毕竟是她带回来的……” 纪里正把烫手的银票双手捧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先和纪里正还有大辈子爷爷商量了一下, 随后每家出了一个男人,再商量。 二十个男人郑重地坐在了草地上。 宋老黑用口水把头发抹的贼平…… 石头作为一家之主,坐的端正笔直。 “我们初步商议的是,把这些钱分掉!”纪里正说完,意气风发地扫视了一下众人。 人们都热切地看着纪里正。 “善银是纪晓北求来的,这次山匪事件她和表弟小幺功不可没,我和大辈子同意拿出5两银子给纪晓北,3两银子给小幺……” 纪二狗表示不同意:“里正,山匪来的时候,他们没在村里,为何要分给他们那些?” 有几个人也跟着问。 大辈子爷爷啐了他们一口:“没良心的东西,这山洞是人家提前安排的,你吃的水是人家从野兽嘴里抢来的,你吃的米也是人家的,你他娘的有良心不?” 大辈子骂完,没人吱声了。 “每户7两银子,咱村是20户,巡逻队员一共12人,每人2两,死伤4人每人再多发1两,这一共就是……哎,海峡呀,还剩下多少两?” 纪里正扭头朝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海峡问。 “里正爷,还剩下24两!”海峡脆生生地说。 有汉子掰手指头:“里正,咱村一共是19户人家呀!” “包括海峡家,一共是20户,他家正式在咱村落户了!”纪里正说。 他和大辈子想把海峡留下,这可是十几年来,村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 “剩下的24两,我和大辈子想着建个学堂,请个先生,读书得从娃娃抓起呀!” 纪里正语重心长地说。 “咳咳咳……我还有个提议,这些钱给纪里正分3两……”大辈子爷爷说。 纪里正瞪大了眼睛:这个没在咱们的商量范围之内呀! “我同意!纪里正理应拿这银子,没有纪里正,就没有咱纪家湾!”纪晓北站起身朗声说道。 石头也跟着说:“对,我也同意给纪里正!” 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默默点头。 大辈子爷爷看人们都不说话,又咳了一声说;“就这么定了,海峡你记下来!” 后来,纪晓北提议要给阿乞2两银子,没那孩子,就没纪家湾的今天。 最后剩了19两银子,放在纪里正那里,用来建学校,请先生。 汉子们回去以后,把结果给家里说了。 纪家湾的全体村民失眠了。 人们兴奋地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宿,七两银子换成铜钱,到底有多大一堆,两只手都捧不过来。 有两口子争论银子到底藏到哪,大打出手…… 纪里正红着眼睛,捂着突突突的心脏,把村民给骂了一顿。 “睡不睡觉了,明儿还得回村收拾呢,都吵吵个啥,分钱这个事,谁要去别村瞎嚷嚷,钱就不发了。” 纪里正骂完,村民们的热情依然高涨,但声音小了很多。 取银子的事,就交给树根和宋老黑了,带着石头去见见世面。 纪晓北在一群人的低声细语中睡了过去。 半夜猛的一怔,惊醒了! “北呀,怎么了这是?”林婆子睡在纪晓北身边,摸了一下她汗津津地头。 “没事儿,做噩梦了!”纪晓北哑着嗓子说。 梦里,她又梦到那个尖嘴男人了。 原主和她婆婆进了烟花深巷的二层小楼之后, 她喝了茶,晕乎乎的被这个尖嘴的男人带走了。 尖嘴男人只是个拉皮条的,她肚子里的娃肯定不是尖嘴的。 趴在她身上的是个精瘦的男人,力气好大,好大…… 她庞大的身躯像面筋一样,被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 那种淡淡的香气,好像还在鼻尖缠绕。 梦里这一切很清晰,可精瘦男人的脸怎么也看不清楚。 纪晓北:他娘的,要是看清精瘦男人的脸,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把他碎尸万段。 在洞口睡着的付季昌,在睡梦中打了两个喷嚏…… 第195章 我真的没有偷窥过! 尖嘴男人是个冯师爷,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去那种地方拉皮条呢? 还是他故意把原身送进了那精瘦男人的屋里? 不对,原身长得虎背熊腰,粗大宽广,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怎么会进皮条的眼呢? 难道是那精瘦的男人有来头,冯师爷故意陷害他? 正好碰上原身被婆婆卖,阴差阳错原身就被送入了精瘦男人的屋子? 纪晓北一拍脑门子,那精瘦男人身上有沉香的味道,这东西穷人谁用的起。 欺负原身的可能是个富豪财阀之类的。 纪晓北摸了一下肚子:娃子,有可能,你是个王孙贵族之后…… 林婆子见纪晓北呆怔怔地,一会儿拍头,一会儿挠肚子笑,有些害怕…… 这荒郊野外的,大闺女不会魔怔了吧。 刚要分钱,好日子还没来…… 天亮,村里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今天的大事儿是宋老黑他们去威县取银子。 石头驾着驴车,拉着宋老黑和树根,出了树林。 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村里人才回过神来回了村里。 村里一股子白灰粉子的味道,呛的人直打喷嚏。 不过,看到自家的屋子门板都在,大多人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从今天开始,村里开始了轰轰烈烈的重建活动。 林婆子看着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的家,骂骂咧咧。 “哪个该死的王八羔子,把墙头都给弄秃噜了,也不知道摔死那兔崽子没有……” 纪晓北:…… 晓菊在灶屋收拾,一边收拾一边骂:“该死的山匪,把咱家篮子里的鸡蛋都吃光了……” 晓花去后院看她的母鸡们:“哎呀,娘呀,一地的鸡毛鸡血,一只活着的都没有了,呜呜呜……” 晓花哭着跑到前院来。 林婆子:幸亏我提前拧死几只,否则都被山匪吃掉了。 拧死的鸡,她也没舍得吃,都埋到了林子里。 其实也不是舍不得吃,主要是那么多人,就那几只鸡,做了也不好意思单独吃,还不如埋掉省心。 纪晓北安慰晓花: “等姐去镇上再给你买几只,买爱下蛋的母鸡,等它不下蛋了,给你熬汤喝!” 晓花这才抹着泪,去找马小七玩了。 纪晓北回到自己的屋子,屋里的被褥还像那天似的零散着。 她把被子扯出去,死活不要了。 林婆子心疼地抱着被子说:“还有些花布,娘给你做新的,这个给小幺盖……” 纪晓北:娘怎么如此偏心小幺了,怎么不说给石头盖,幸亏石头没在家,否则,又要哭了。 纪晓北把屋里擦了一遍,弯腰的时候,突然看到墙角缺了一块砖的洞。 她猫下腰,朝里面看去,黑洞洞,啥都看不到。 纪晓北:付季昌,你个王八蛋,你竟然堵上了,还怕我偷看你不成…… 纪晓北撅着腚,去抠砖头。 那砖头死死的嵌在里面,纹丝不动。 纪晓北:他娘的,我还拿你没办法了? 她去灶房里拿了粗粗的擀面杖,撅腚,狠狠地朝另一头的砖头捅。 好紧,好紧!捅咕不动! 纪晓北扔了擀面杖,气呼呼地从破碎的月亮门穿过,推门进了付季昌的屋子。 她惊呆了! 付季昌撅着腚,双手死死把着那块砖头…… “小腰子,你在干什么?” 纪晓北朝他的腚踢了一脚。 一个冷不防,付季昌没有防备,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 “哎呀!” “好呀,你个偷窥狂,我说那破砖怎么弄不动,原来你是在搞鬼,看我不把你赶出村子……” “东家,东家,别喊,我是在堵洞呀,我这屋里有老鼠,怕有老鼠跑你那边去了!” 付季昌又羞又恼,忙不迭地解释。 “老鼠……我才不怕老鼠呢,它到了我屋,我剥皮吃它的肉。” 纪晓北说着拿起枕头就朝付季昌打。 付季昌:“别打,我真的没有偷窥过,只趴着闻过留恋的味道……” “你看到过什么?”纪晓北心里一惊,自己晚上开冰箱拿东西,不会都被他看到了吧。 “天地良心,东家,我真的啥都没看到过,不,是从来没有那种想法,我在你家这么多天了,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纪晓北:“你是啥样的人,我还真没看清楚呢!” 付季昌:…… 两个人正在撕吧,就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老大媳妇呀,老大媳妇……” 纪晓北:是奶奶那老虔婆来了。 “和黄泥把洞补好,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否则我和你没完!” 纪晓北说完,就出去了。 付季昌捂着被磕的生疼的头,准备出去弄黄泥,推门看到了一脸惊异的黑塔。 黑塔:主子,我啥都没听到,没看到! “愣着干啥,还不去帮着放驴!” 黑塔:你挨了女人的打,冲我发什么火儿? 院子里,纪老太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站在门口。 纪晓北斜倚着靠在西厢房的门框上,看着她们。 “老大媳妇呀,听说山匪就住在你家,我带着你两个兄弟和弟妹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 纪老太一脸的笑。 “我们能收拾,你们回去吧!” 林婆子一如既往地冷淡。 住山洞的那几天,老屋的人也有意无意地凑过去,找林婆子说话。 林婆子都是冷着脸,不理不睬。 这次分钱,纪晓北家分的最多。 纪晓北单独分了5两银子,石头是巡逻队员分了2两,再加上每户分的7两。 她家一共得了14两,还有一亩良田。 村里好多人都眼红,眼红归眼红,谁都没有办法。 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老屋的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琢磨了好久。 最后一致决定,让林婆子带着一家人,还回到老屋来。 所以她们几个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到林婆子这边来帮忙了。 “是呀,大嫂,咱都是一家人,闹山匪了,咱都活下来了,也是经过大灾大难的人,灾难时候见真情,说到底咱还是一家人。” 二狗媳妇抢过晓菊手里的扫把,就要帮着扫地。 第196章 回家后的第一顿饭 “不用!”晓菊倔强地扭了身子,气呼呼地说: “咱们已经分家了,你们是你们,我们是我们,不相干的!” 二狗媳妇一点都不恼,依然笑着说:“你这孩子,二婶儿多疼你呀,那会儿还想把你过继到二婶名下呢!我差点成了你娘……” 晓菊红着脸咬着牙,气的胸脯上下起伏。 二狗家一直没有孩子,纪老太想着把晓菊过继给二狗两口子,看能不能给二狗家招来个孩子。 晓菊那时候小,二婶家没孩子,吃的好,穿的也好。 她是真动了心思,想去二婶家。 二狗媳妇听说后,连续好几天摔摔打打的,骂晓菊是想高攀的贱皮子…… 林婆子不敢吱声,气哼哼地把晓菊拉回了屋子。 后来,纪大牛多年没有消息,他们就把林婆子一家给赶出来了。 现在二狗媳妇又重提这个事儿,晓菊觉得那时候,自己真是傻死了。 怎么能为了一口吃的,要去跟二婶家过呢。 她举起手里的扫把,在二狗媳妇脚下胡乱地扫着。 “快滚,别脏了我家的地面……” “哎,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伸手不打笑脸人呢,何况她还是你二婶呢。” 三虎媳妇看不下去了,教训晓菊。 纪老太在院里转了一圈,对两个儿子说:“墙头子都倒了,去拉土给你大哥家修一修,咱家地里的黄黏土最好了……” 两个儿子转头出去了。 林婆子要急死了,她一点都不想和老屋拉扯。 纪晓北把她拉到屋里说:“娘,让他们修,修完白修,反正不是咱家请的他们……” “那他们不吃咱家的饭?”林婆子问。 “我说不让吃,他们就吃不成!” 纪晓北胸有成竹。 晓花和林婆子都进了灶屋,收拾灶屋。 老屋一家五口,在院子里忙忙活活地修墙头。 引得宋婶子惊讶地趴着墙头看。 摇摇欲坠的墙头土坯,又被宋婶子扒拉下去一块。 “老黑媳妇,你干啥……”气的纪老太蹦起脚来骂。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忙!”宋婶子伸伸舌头,缩回了脑袋。 临近中午,老屋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垒墙头。 林婆子和晓菊把灶屋收拾好了,准备做饭了。 好久不吃家里的饭,怪想的,纪晓北也去了灶房。 二狗媳妇想和她打招呼,见纪晓北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又把话咽了下去。 哀怨地看了一眼,坐在树荫下的纪老太。 纪晓北扶着老腰进了灶屋。 “姐,快坐下!”晓菊搬了小板凳,让纪晓北坐下。 这几天,天热,纪晓北身子乏得很,嘴里也没味道,想吃些酸爽的东西。 “娘,我想吃酸笋……”纪晓北开口道。 “啊,酸笋,咱家没有!不过,你宋婶子家以前腌过,我去问一嗓子有没有?” 林婆子站在院子里高声喊:“她宋婶子,你家还有酸笋没?北要吃!” 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婆子铆足了劲儿要喊第二遍。 就听到头顶嗖的一声…… “啪……” “啊……” 摇着扇子的纪老太被打的头晕转向,酸笋汤汁流了一脸。 “他娘的,谁扔的东西呀,想死呀……” 就听到隔壁宋婶子家的屋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酸笋又没长眼睛……”林婆子捡起酸笋包就朝灶屋里跑。 纪晓北拿着宋婶子给空投的酸笋,笑呵呵地拿出来一袋子淀粉。 “红薯粉!”晓菊惊声叫。 “我在安州吃了一种小吃,特别好吃,就是用这个做的,菊呀,你有信心做好不?” 纪晓北一脸期待地问。 晓菊:谢谢您瞧的起我,见都没见过,怎么做? 纪晓北坐在一边指挥:“烧滚水!” 灶膛里的火儿疯狂地舔着黑锅底。 “把淀粉放水混合均匀,淀粉水慢慢放到锅里,边放边搅拌!” 纪晓北说完,想弯腰去烧火,可蹲下来实在是困难。 “小幺呀,小幺……” 她探出头去,朝院子里喊。 片刻之后,付季昌已经坐下烧火了。 晓菊在滚水里放淀粉水,付季昌拿着勺子搅拌,时不时地去塞把柴。 林婆子点燃了另一个炉灶,阿乞烧火。 林婆子要烙饼。 天天喝粥,人都要抽抽了。 所有的人,都在期盼着中午这顿饭。 锅里的面糊变得透明且顺滑,纪晓北把让晓菊盛出来。 付季昌:这个就能吃?一人一碗透明糊糊? 晓菊:这么吃? 纪晓北让付季昌端到后院风口去,晾凉! 付季昌端着大瓷盆出了灶屋。 老屋的人,累得汗流浃背,以为给她们送水来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要奔过来。 小幺端着盆直接去了后院,留下惊愕的老屋人。 纪晓北拿出了一条五花肉,扔到案板上。 林婆子,晓菊和阿乞瞪着肥瘦均匀地五花肉。 “菊,一半红烧,一半做五花肉炖茄子干。” “好嘞!姐!” 晓菊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林婆子询问地眼神刚看向纪晓北,就被晓菊打断了。 “娘,千万别问,问了也白问!吃就得了!” 林婆子把话咽回去了。 趁着晓菊和晓北不在意,快速切下来巴掌大的一块,扔进了角落的酱缸里。 阿乞看的一愣:……林婶子这般利索呢? 晓菊要和面,林婆子坚决不让,好久不做饭,想的慌!必须要大展身手。 林婆子利落地活面,把面团子甩在案板上,擀成薄面片,趴在锅台上,啪啪啪地烙饼。 这边锅里,红烧肉已经出锅。 五花肉炖茄子干也下了锅。 那香味,整个村里都能闻到。 三虎媳妇压低声音对二嫂说:“她们做饭,这饭食闻着可真香,准备招待咱们了!” 声音不大,老屋的人听了个清楚。 手里的动作更快了,汗都来不及擦一下。 纪晓北把酸笋切碎放到碗里,加了酱油醋。白糖,鸡精,调了汁。 后院瓷盆里的凉粉冷却的差不多了。 付季昌咽着口水,端着盆,内心焦急,但脚步稳如老狗地进了灶屋。 晓花适时跑了回来! 黑塔牵着纪德才也回来了。 “好香!好香!” 院子里干活儿的人,挠心挠肺的疯狂咽口水,却不见林婆子叫他们进屋。 还把灶屋的门给关上了…… 第197章 一笔巨大的财富 屋里。 林婆子,纪晓北,晓菊,晓花,付季昌、黑塔和阿乞,各自抱着粗瓷碗,吃唏哩呼噜。 凉粉爽爽滑滑,酸酸甜甜 红烧肉滑滑腻腻,满口流油 五花肉炖茄子干,香的拔不出舌头 …… 只是,林婆子烙的饼,有些拉胯! 不是一般的硬! 纪晓北拿起一块饼,在水缸边上敲了敲,棒棒棒,把上面的糊渣磕掉。 泡到了茄子肉菜里,吃几口,腮帮子又酸又疼,真不好咬动。 阿乞把一只乳牙给崩掉了…… 他咧着跑风的嘴,呵呵一笑,林婶子的饼做的有水平,我这牙好几年了,总不掉…… 看着懂事的阿乞,林婶子的心情才好了点。 “山匪来了,受了惊吓,做饭都没准了,以前我做饼也不这样呀……” 林婆子嘟嘟囔囔地心有不甘。 她确实受了惊,但不至于影响到做饼的水平。 但,瑕不掩瑜,看这他们把饼泡到凉粉里,泡到茄子菜汤里…… 林婆子也就不在意了,做成这样,个个都吃那么多,再做好吃点,还不上天呀! 屋外的人实在熬不住了。 纪老太踮着小脚,过来敲门。 “老大媳妇,做好饭了没呀?热死了,饿死了!” 林婆子把给石头剩的饭菜藏了起来。 纪晓北哗啦一声打开门。 “干完你们就走吧!” “啊,你说个啥?”纪老太气的眼珠子都要崩裂出来了。 屋里一股浓郁的肉香,再看锅里,就剩下刷锅水了。 纪老太差点没晕过去。 刚要指着林婆子的鼻子骂,纪晓北就挡在了林婆子面前。 纪老太看着日益粗壮的孙女,心下胆怯,后退几步。 “你们欺人太甚了,我们辛苦给你们修墙头,你们在屋里吃香的喝辣的,我们的命怎么这么苦?” 纪老太都要哭了。 外面的两个儿媳已经气哭了。 好香! 好饿! 被他们吃光了,没有了! 这个时候,铁球一脸汗水地跑进来。 “晓北,晓北姐姐,我爹他们回来了,让你去,就在祠堂……” 话还没说完,他拉上晓花就往外跑。 “哎!我刚吃饱,别跑那么快!”晓花捂着肚子。 “快跑,我还没吃,等分了钱,我奶给我烙白饼吃……” 两个孩子朝祠堂去了。 树根回来了,就相当于银子回来了。 天哪,要分钱了! 纪老太顾不上和纪晓北吵吵,一家人都朝祠堂那边去了。 百十号人把祠堂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纪晓北来了,主动让出一条路。 纪里正坐在祠堂堂屋里。 大辈子爷爷拎着拐杖,慈眉善目地看外面的人。 石头、树根和宋老黑,守卫似的把着门口。 见纪晓北进来,才把门口让开。 “北来了,钱取回来了!”纪里正抱着沉甸甸的布袋子,生怕飞了似的。 纪晓北坐下了。 纪里正开始分钱。 海峡老师端正地拿着纸笔,在一边记录。 每家进一个人,领钱,数钱,去海峡那按手印。 有激动的,汉子和婆娘搀扶着走进来,差点没给纪晓北磕一个。 每家都领到了7两银子,对纪家湾的人来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风调雨顺的年景,过得好的人家,一年最多存下一两银子。 不一会儿,银子都发下去了。 树根替纪里正领了3两银子。 里正媳妇怀里揣着12两银子,走的飞快。 铁球和铁蛋紧跟着回了家,咣当把院门关了,树根媳妇还上了门闩。 “爹还没回来呢?你插啥门?” 树根不满媳妇插门。 里正媳妇瞪了儿子一眼;“有人偷银子,可没人偷你爹!” 树根:……娘说得对! 他又把门顶上了一根木桩。 里正媳妇让儿媳带着两个孙子去睡觉,省的小兔崽子们偷看钱藏在哪里。 一刻钟以后,树根媳妇把饥肠辘辘的儿子哄睡了。 婆婆还没找到藏银子的地方。 最后,树根拍板了,就藏到了爹睡觉的炕洞子里。 纪晓北的钱是最后领的。 林婆子不敢接,怕弄丢了,纪晓北只能苦笑着提着钱袋子往家走。 “哎呀!哪有你这样的,快揣到腰间!” 林婆子警惕地看着四周,压低声音提醒。 “姐,里正找你!”石头跑出来喊。 纪晓北只能回去,她把钱往林婆子怀里一塞,撒腿就跑。 林婆子的胆子太小了,十几两银子都不敢拿,以后钱多了,还不吓死! 林婆子把钱放在胸口,抬腿就往家跑。 晓菊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纪晓北回了祠堂,原来是剩下的21两银子,纪里正不知道放在哪里,自家已经有十几两银子了,再加上这二十几两,自己家庙太小,怕盛不下呀! 让纪晓北拿主意。 纪晓北答应替他们保管。 纪大辈子和纪里正才舒出一口气。 一直到天黑,村里街上没见到一个人影。 纪家湾的人,不是在家数钱,就是琢磨着藏钱。 阿乞把自己的2两银子,存到林婆子那里了。 钱分完了,村里暂时安静了下来。 没粮的,人们去买了粮食。 还有人家买了肉,接连几天纪家湾都是香味飘飘。 孩子们都腆着吃饱的肚子,在街上溜达。 纪德才的毛渐渐长出来了,逐渐摆脱了秃驴的称号。 马德彪被烧的糊烂的头,也长了毛,小财活蹦乱跳。 看似一切都恢复如初了。 人们由惊吓到惊喜,有些人承受不住,病倒了。 纪里正已经发烧好几天了。 林婆子也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来。 没事儿就往后院藏银钱和粮食的地窖周围转悠。 晓花今早起来,没出去玩,也有些烫,林婆子给她擦了身子,让她又睡下了。 这天早上,树根来借驴车,说他爹烧的厉害,昨夜说一宿梦话。 纪晓北看了看低头烧火的阿乞。 “乞呀,能不能把你阿婆请到咱们村来呀,咱村一下病倒好几个,大辈子爷爷身子也不利落,躺炕上好几天了。” 纪晓北问。 树根赶着驴车,拉着阿乞去接他阿婆去了。 听阿乞说,他阿婆是个赤脚大夫,但不知道为何,不怎么给人看病。 他还说,给纪东家看病除外。 纪晓北笑着夸阿乞会说话。 纪家湾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是扛着,扛不过去了,就去镇上抓点药。 再不行了,就在家里听天由命。 要是能把阿乞的阿婆请来,倒是个好事。 第198章 县衙奖励的锦旗 不到中午,黄阿婆就来了,带着一个瘦小的女孩,怯怯地瞪着大眼睛。 黄婆婆先给晓花看了,又去给纪里正,大辈子爷爷看了。 都是一个毛病,急火攻心,天又热,吃不下饭去,吃几副药就好了。 黄婆子开了药方。 看了一圈,中午就到了。 为了迎接黄婆子,纪晓北拿出了熏肉和腊肠,做了腊肠炒蒜苗,熏肉土豆炖粉条,一大盆凉粉,闷了一锅白米饭。 小女孩吃了三碗饭,才抬起了头。 黄婆子吃完米饭,喝凉粉,喝了凉粉又添了一碗米饭。 她羡慕地看向阿乞,这孩子怪不得看着胖了呢。 纪晓北家的伙食真是太好了。 吃完饭,石头要去抓药。 林婆子被祖孙两个的饭量惊呆了,话里话外提醒黄婆子可以跟着石头的驴车一起回去。 黄婆子坐在院子里喝凉茶,没有丝毫要走的样子。 纪晓北:“黄婆婆,不如您就先住在我们村里,等人好些了您再回去。” 林婆子使劲儿朝纪晓北挤咕眼,纪晓北当没看到一样。 “那样最好了,省的我来回跑了。” 黄婆婆笑眯眯地拉过纪晓北的腕子,把手搭在了上面。 “闺女呀,最近身子感觉怎么样?” “黄婆婆,我挺好的,挺好的!”她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急着要抽回手臂。 “闺女呀,最近天热,您这身子也需要调理一二……” 黄婆子说着看了看林婆子。 “对,你黄婆说的对,这样,让你黄婆给你好好看看,你们都回去休息……饭都吃饱了,这里还有你们啥事!” 林婆子把碍眼的男人们赶走了。 付季昌带着f4撤回了男生宿舍里。 晓菊和晓花也被林婆子赶回去,午休去了。 “闺女,你这胎看着不像是一个呀……” 黄婆子摸着脉,若有所思地说。 纪晓北:你到底会不会摸脉呀,单胎双胎您第一次没摸出来? 准备回屋的林婆子,顿住了脚步,竖起耳朵听。 “那是几个?”纪晓北问。 黄婆子竖起四个指头…… 纪晓北:啊……母猪才下这么多崽子吧…… 黄婆子又放下两个,压低声音,坚定地说:“就是两个……” “双……”纪晓北惊呆住了。 低头看了一眼,胀挺挺的肚子。 林婆子没听到声音,转身要回来,被晓花一把拉了进去。 “娘,偷听别人说话,不好!” 林婆子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这才卸掉冲到头顶的鲜血。 心里琢磨着黄婆子的话,说晓北怀的不是一个,那到底是几个? 这事儿,她无数次想问闺女,可又怕接受现实。 如果和纪晓北确定了,心里一点想头也没有了。 以后,闺女可怎么办呀? 那个小幺能不能看出来呀,真是急死人了。 得想办法把他们两个弄到一起去。 不管孩子的爹是谁,小幺必须给娃子们当爹。 她想通了,黄婆子不走就对了,能时刻关注着晓北的身子。 万一有事,还有黄婆子在。 她腾的一声,从炕上坐起来,冲着窗外喊: “黄婆子呀,你就睡晓菊晓花那屋,她们两个跟我睡一屋就行!” 隔壁被打蒙圈了的晓花,更蒙圈了,为何又要占我的房间。 晓菊慢悠悠地说:“别问,听娘的,小心挨揍!” 吃过石头买回来的药,林婆子觉得身上爽利多了。 “北呀,海峡娘做衣服的花样子,你得让小幺再画一些,咱也得张罗着开张了。” 林婆子催促道。 纪晓北:“娘,花样子还够用,不用画!” “那,你和小幺去祠堂收拾一下!不是,让小幺去收拾一下,你不用动手,怪热的,你在一边陪着他就好!” 林婆子朝着月亮门里的男生宿舍喊。 付季昌:“婶子,不用陪,我带他们四个过去收拾……” 付季昌把f4揪起来,带他们去祠堂了。 手工坊开起来了,他们几个就有用了。 否则,林婆子一定嫌弃自己吃的多,不干活儿。 纪晓北没有着急开张,因为她让郑果把工期往后推了,合同里有写,发生不可抗力的时候,可以适当延期交货。 正好,今年雨大,不少地区发生了内涝。 听到要收拾祠堂,村里闲着的婆子们都去帮忙了。 她们恨不得手工坊马上就开张。 手里虽然有了银子,可总归有花完的一天嘛。 纪里正病好了之后,就张罗着汉子们盖学堂。 五天以后,树根画了图纸,汉子们烧土窑,学堂就盖在祠堂的后面。 黑塔带着村里的小年轻人,把祠堂后面的一大片地清理的干干净净。 正果手工铺子也正式开张了。 纪晓北让付季昌把马德彪拉回来的粮食,藏到了土崖边上。 她不想都放到家里,以防万一。 有一天,两个身穿官袍的人来到了村里。 里正慌忙迎接。 原来是威县府衙里的两个小吏,他们传达县令大人的命令。 对纪家湾进行赏赐,授予纪家湾巡逻队为纪家军,哗啦抻开一挂锦旗。 纪里正赶紧跪谢,双手接过。 纪里正还等着其他的赏赐,就听到两个小吏离开的脚步声。 里正抬头,差点没气死。 两个小吏大摇大摆地出了村子。 就赏赐个破锦旗,真他娘的抠门,有这么抠门的县令吗? 不过,他还是把锦旗小心叠好,挂到了祠堂的堂屋里。 上面几个金色的大字:神勇纪家军! 纪晓北站在堂屋门口,冷笑道:“大北朝的官府穷到这个地步了吗?” 付季昌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他报给知州的消息应该到了,查办威县官员的巡查组马上就到了。 他还给纪家湾申请免除10年赋税徭役。 “你那花样子确实没有什么需要修补的吗?”付季昌问。 “暂时没有,想改的时候,我再找你!” “五天后,我和黑塔就要离开!” 纪晓北:……这么快! “有,现在就改!” 纪晓北拉着付季昌进了祠堂后面的小木屋。 把海峡赶到宿舍里去读书了。 林婆子看到黑着脸的海峡,夹着书本回来了。 一听说,是纪晓北在屋里和付季昌对花样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忙给海峡冲了一壶凉茶,给他送到屋里…… 第199章 找欺负原身的男人 海峡受宠若惊! 事出反常必有妖。 “婶子,你有什么事吗?”海峡不解地问。 “以后,你天天在这里读书,婶子天天给你冲凉茶喝,明天给你放白糖哈……” 海峡摸摸头:…… 咕咚咕咚喝下半壶凉茶,压压惊,这才捧起了书本。 眼看秋闱就要到了,他要去安州考试,现在必须好好用功。 他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瞬间清醒了。 林婆子去了祠堂。 前院屋里,女人们在做活儿,有些热。 她直接去了后院,坐在小木屋前面的大树下,劈绣线! 晓花一蹦一跳地朝小木屋去了。 被娘一把薅住脖领子。 “去哪?” 晓花:“找我大姐,我大姐说……” “站住,你大姐有重要的事,有事晚上再说。” 晓花:…… 宋婶子急匆匆赶来:“晓北呢,衣服上坠的红穗子放到哪里了?” “我知道,别啥事都找晓北,我又不是个死的!” 她叨叨着放下手里的丝线。 “晓花,坐在这里,别让人打扰你大姐!” 林婆子说完,才跟着宋婶子走了。 宋婶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小木屋里…… 不一会儿,林婆子又坐到了凳子上。 小木屋里。 纪晓北:“我问你个事?” 付季昌:“问!” “那个冯师爷是干什么的?”纪晓北问。 付季昌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纪晓北。 “问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好奇,我总觉得在哪里见到过他,他长的让人过目不忘!” 付季昌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是觉得他长得,特别像一个故人……”纪晓北转过头去。 她又不能说,这个男人把药晕的原身带走了…… 师爷肯定知道那精瘦的男人是谁。 精瘦男人欺负了原身,留下了孽种。 作孽的后果都由自己承担了,她要找到精瘦的男人,然后剁了他。 付季昌的小腹一阵痉挛:尿急! 遇到尖嘴男人之前,她从来没想过要找欺负原身的男人。 见到尖嘴男人之后,她憋在心里的那口恶气,堵的心门子发痛。 “这个师爷不是好人,沈县令不是威县人,是个空降兵,师爷是本地人,在威县的关系盘根错节,和各行各业的人都有联系,所以他就成了沈县令的得力助手……” “他家是开青楼的?”纪晓北突然问。 付季昌一惊:她怎么知道? “威县县城的青楼是他儿子开的,听说各个镇上的青楼也和他家有关系……” 纪晓北:……我随口说的! 在纪晓北的严格监督下,两天时间付季昌设计出了一副花样子。 又利用两天的时间修修改改。 付季昌顶着两个大黑眼圈:“驴都没被这么使唤,求求东家饶了我吧!” 纪晓北捧着花样子:“马德彪和纪德才不走,而你马上要走,以后我上哪去找你呀?” “去安州呀,我就在安州,你随时去找我!”付季昌忙不迭地说。 纪晓北脸上笑眯眯地,心里白了他好几眼:花样子够用,我找你做什么。 “小幺表弟呀,你看这里哈,袖子有些窄了,活动起来不方便,要不我们再修修……”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付季昌夺门而出。 这个袖子改了八百遍了,再改真要吐了。 “最后一天,我要留给驴!”付季昌咣当把门关上。 小木屋颤了三颤! 坐在大树底下劈绣线的林婆子,抬起头说:“小幺呀,你带着驴,带着咱晓北,去山下溜溜,你走了可就再也见不到咱家驴了!” 付季昌:不带,不带,看见纪晓北就想起画样子,眼已花,头已大,林婶子恕罪呀! 纪晓北一脸笑容从木屋出来:“走吧,陪你一起溜驴……” 付季昌看到她衣袋里露出的草纸,飞也似的逃走了…… 一刻钟后,付季昌又被堵在男生宿舍里了。 纪晓北大大的身材堵在门口,付季昌乌黑的头发缠在脖子里,头上大滴的汗流下来,滴到桌上的白毛巾上。 为了避免浸湿花样子图纸,纪晓北特意给他铺了白毛巾。 黑塔实在看不过去,临走了主子被这么胁迫,他作为护卫,不能不管呀。 黑塔一脸堆笑地走了过去:“东家,您去屋里等吧,您在这里挡风……我给您们扇扇子……” 黑塔给纪晓北搬了条凳,让她坐在付季昌边上。 黑塔摇着破扇子,满头大汗地给两个人扇风。 一个时辰以后,花样子终于改好了,纪晓北心满意足地捧着走了。 付季昌:我连驴都不如! 院子里马德彪等的不耐烦了:“啊……呃……呃……” 付季昌溜完驴,天色就暗了下来。 纪里正听说付季昌明天要走,从家里拿来五个煮鸡蛋。 “小幺呀,咱家也没啥,这几个鸡蛋你装上,路上吃……” 说完纪里正就塞到了付季昌的衣袋里。 纪二奶和纪三奶也急吼吼地来了:“幺儿呀,怎滴说走就走呢!” “纪二奶,纪三奶,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过一阵子处理完了,我还回来!” 付季昌笑着说。 “幺儿呀,奶家也没啥,我和你三奶给你做了一双鞋,这只是我做的,那只是她做的,你拿着穿……” 付季昌接过来,感激地道着谢。 纪晓北:好家伙,这鞋挺新潮,两只鞋面布料都不一样,针脚也是一只粗放,一只含蓄,哈哈哈哈…… 她强忍着笑,给两位奶奶端了凉茶。 她们自从知道小幺会画花样子,又识字,又是个练家子,就歇了要把他收为孙女婿的想法。 自家孩子配不上呀! 晓北这娃如果没出嫁倒是配的上小幺,可纪晓北已经出嫁了。 哎!为这个事儿,她们两个替付季昌遗憾了好多日子。 宋婶子送来了炒好的花生,让他们路上解闷吃! 海峡娘给小幺送来了一身衣服,这是提前做好的。 她没事儿总请教小幺花样子的事,心里过意不去,给他做了套衣服。 纪晓北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提醒付季昌说:“小幺表弟,你要不要试一试,要不合适,晚上她们也也能给你改一下!” 付季昌:我谢谢您嘞,闭嘴吧您…… 于是众人,扒鞋的,套衣服的,忙做了一团。 黑塔劲儿大,硬是按着付季昌把衣服鞋子都穿上了。 三奶七手八脚地把蛋重新给他塞了回去。 “不错,正合适,我和你三奶眼睛就是毒,一看你就知道你穿多大码子的鞋……” …… 第200章 村口送别 纪晓北看着就要哭了的付季昌,捂着嘴笑。 海峡娘做的衣服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纪家奶奶做的鞋子狂放不羁,粗犷野蛮; 再配上付季昌那一本正经的脸,说不上来的搞笑…… 哈哈哈哈,纪晓北忍不住了…… 众人:哈哈哈哈…… 这是纪家湾独有的风格! 海峡、阿乞、石头围着黑塔依依不舍! 从此纪家村f4将少一员大将,宿舍多了一个空铺…… “宋婶子,纪里正,海峡你们一家,还有纪二奶纪三奶你们都留下,今晚在我家吃饭……回去把家里人都叫过来……” 纪晓北看着满含热泪送行的人,喊道。 正在屋里做饭的林婆子,双手一哆嗦,刚拿出来的一块腊肉差点掉在地上。 “哎呦,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幺儿这娃,吃啥饭呀……” 纪二奶和纪三奶甩下一句话,腿脚灵便地跑了。 海峡娘拉着晓七就要走:“家里做好了,做好了……” 宋婶子也站起来,把小儿子筐头举到了墙头上:“走了,不吃,筐呀,出溜下去,快点的……” 她从大门口跑出去了。 人们放下东西,都跑了。 晓花失落极了,她把马小七拽了回来,两个人又把铁蛋铁球从地里拉来,还有黄婆子家的燕儿,五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起来。 纪晓北让林婆子多添了两个菜,五个孩子在院里石桌上吃的满头大汗…… 第二天一早林婆子把昨晚做的烙饼包好。 “里面腌好的腊肉,我都切了片,你们两个饿了就大饼卷腊肉……” 林婆子把白布袋子放到石桌上,发出了撞击的声响。 黑塔笑:林婶子的大饼硬的能做飞盘,用点力气能把人削死! 付季昌:您老做的饼,卷腊肉有些费劲,不过胜在天热不容易坏。 黑塔背着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他们的全部行李。 刚要出门,马德彪呃……啊……呃……的叫的欢。 付季昌以为是它舍不得自己,摸着它的头安慰它。 可它还是狂叫不止。 纪晓北说:“你去安州了,替它看看小白驹……” 马德彪立刻停止了叫声,满眼歉意地看了看纪德才。 纪德才一脸黑线,审问地看向马德彪:小白驹是哪位? 马德彪:啊……呃…… 付季昌:你自己好好解释吧,我先走一步…… 石头、海峡、阿乞红着眼圈簇拥着黑塔。 黑塔从来没觉得自己在纪家这么重要,实在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来纪家湾这些日子,嗓子眼被撑大了,还收获这么多挚友,真是幸哉! 两个人走出胡同,就见纪里正带着村里人都在胡同口等着。 “小幺儿呀,一路走好呀!” “小幺侄子呀,我们会想你的……” 纪晓北看着一街筒子的人,她在心里默念:小幺,你永远活在纪家湾人的心里! 送别付季昌,堪比十里长街送总理,万人空巷,摩肩接踵…… 付季昌眼眶湿湿的,暗自想:一定要让纪家湾的人过上好日子! 付季昌回头看了一眼纪晓北:“有事去安州找我……” 纪晓北:好嘞!您那…… 最伤心的是林婆子,她从昨晚就开始哭,给付季昌做的饼子都是咸的。 付季昌走了,晓北怎么办? 晓北肚子里的娃怎么办? 谁来接盘呀! 看着付季昌和黑塔的身影消失在村口,人们才慢慢地散去。 这一阵子,在黄婆子的调理下,纪晓北的脸色越发的红润了。 她让石头去镇上的铺子抓了好几种药。 为了让纪家认为自己不是吃闲饭的,她带着燕儿去山脚下挖草药,煮了之后给祠堂里干活儿的女人们喝。 分两种,已婚的女子一种,未婚的姑娘一种。 喝了几天以后,姑娘们的脸蛋红扑扑的,白皙不少。 已婚女子喝了,第二天一早精神气十足,居然和家里男人关系都好了。 有人问黄婆子,给她们喝的啥药? 黄婆子笑呵呵地,说了几种最常见的草药。 女人们摇着头,笑眯眯地不相信。 黄婆子给林婆子也调理了身子,她动不动就晕的毛病好多了。 已经好久没复发了,她死活不喝药了。 她悄悄对黄婆子说:“这个毛病不能完全治好,她留着还有用!” 黄婆子愕然! 手工坊有宋婶子和林婆子,井然有序。 天太热,林婆子只允许纪晓北早晚出屋。 她没事了就翘着腿在屋里看郑果给她的书。 怀孕注意事项,孕期保健知识和产后护理一本通,这几本她都看了好几遍了。 增长了见识,储备了知识! 纪晓北真心感谢郑果女士! 不过,她给郑果写信的时候,语气很生硬地写到:亲爱的妈妈,你给我买这些书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的身份是个被休的女人,住在娘家,再嫁也嫁不到好男人,这些东西我根本用不到。 不过呢,你买了就买了,下面有弟弟妹妹,我提前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为了防治郑果一气之下拿走,她特意拿出来,压到床板下面了。 另外两本,新婚知识安全手册,一本新婚和谐指南,她看的津津有味,获得了好多闻所未闻的知识,真是开了天眼。 她还在关键的地方,做了记号…… 可惜,用不到,完全用不到。 “北呀,北!”纪里正急切地拍打着大门。 纪晓北把书藏起来,趿拉上鞋出去开门。 “爷,这么热的天,您怎么来了?”纪晓北问。 纪里正好几天没见这孩子,看晓北又胖了,腰身更粗了。 心想:晓北真是有福之人,自家五口人身上的肉,都没纪晓北一身肉重。 “晓北呀,祠堂那正在商量给铁疙瘩他们立碑的事,我想咱学堂也快完工了,一起商量给学堂起个名字吧!” 纪晓北:给死人立碑和学校命名这个事,在一起商量,怎么那么不舒服呢。 第201章 当官的又来了! 她也没多想,把衣服拢了拢,跟着里正去了祠堂门口。 上游村有个做石碑的匠人,想请他给三个死去的人刻个碑。 每个碑50文钱,总共是150文。 钱都在纪晓北手里,每花一笔,海峡都记在了账上。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两碎银子说:“纪里正,这一两你先拿着,他们花钱,就从你这里支取,不用找我了!” 盖学堂每花一笔钱,他们就找纪晓北支取一次,有时候一天找好几次。 纪晓北都被找烦了! 纪里正给了他们一个小银块,让他们去定石碑。 “北呀,你给学堂起个名字,让海峡写出来,然后拿到镇上去做个牌匾。” 纪里正说。 纪晓北想了想说:“那就叫娇娇慈善学堂吧!” “好,好呀,还是晓北起的这个好!” “对,比那啥篱笆学堂,青葱书院好多,有纪念意义,学堂的钱是娇娇大善人出的,就得叫娇娇慈善学堂。” …… 纪晓北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在学堂院子里给娇娇刻个石雕像。 慈善家做了好事,不都这么纪念他们吗。 纪晓北把想法给大家说了。 “可我们也不知道那娇娇善人,长得啥样儿呀?怎么雕石碑呀?哦不,是雕像!” 纪里正问。 “我知道呀!” 纪晓北凭着印象想把娇娇画出来。 浪费了十几张纸,都没画好。 再让海峡去拿纸,海峡摇头,死活不动弹。 海峡:没你这么能浪费的,我平时都舍不得用呢。 纪晓北现在无比怀念付季昌。 这时候,宋老黑提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上游村的老石匠,好像只会刻碑,没听说他会做石雕人呀?” 纪里正摸摸头,还真是的。 不过,大辈子爷爷首当其冲地举起了手。 “既然实现不了,那我就拿出看家本领,用竹篾编一个娇娇善人,放到学堂里。” 纪大辈子爷爷的眼睛,闪闪发光。 纪晓北:啊,竹节人呀? 看到纪晓北惊讶的表情,纪里正笑着说:“你大辈子爷爷手艺了得,咱村用的筐头,筛子,竹篓啥的,他们都是跟着你大辈子爷爷学的。” 纪晓北:那我就拭目以待吧! 不过,她还是觉得,一群孩子跑进学堂,对着一个竹节人鞠躬,有些搞笑。 这时候阿乞从村东头跑过来。 “里正,有两个穿官服的人进村了,指明要找纪里正还有晓北姐。” 阿乞一脸汗珠子。 纪晓北:找我,当官的找我? 不会是那个尖嘴男人吧? 纪晓北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这一阵子,酷暑难耐,再加上身子不爽利,她都快把尖嘴给忘了。 纪晓北腾的一声站起身。 她大踏步走在前面。 左侧跟着纪里正,右侧宋老黑背着大辈子爷爷,后面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孩子。 “说啥事儿了吗?”纪里正吓得脸都白了。 上次沈县令来村里,都没要见纪里正,这次来的为啥要指名点姓的要见自己呢。 难道是因为村里遭了山匪,恢复太快,有人怀疑有猫腻? 天哪,可别是因为别的村人眼红,把自己给告了呀。 想着,纪里正的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了。 “里正,您怎么了?“纪晓北问。 纪里正脸色苍白,颤声说:“晓北,一会儿要是当官地问,咱村为啥重建这么快,还建了新学堂,你就说,是你手工铺子开了张,村民们都领了工钱。” 纪晓北点点头。 走到村东头的练武场,看到两个穿官服的人,坐在阴凉里,到处打量着。 村民们都远远地看着。 看到纪里正和纪晓北过来了,也跟着凑了上来。 纪里正:这两个人和上次送锦旗的那个不一样,还戴着乌纱帽…… 娘呀!这一定是大官。 纪晓北怕里正承受不住,主动搀扶住了他。 “纪明亮拜见大人!”纪里正瘫着身子跪在两个人面前。 两个乌纱帽站起来,忙不迭地把纪里正扶起来。 “纪里正,您快起来,坐下慢慢说!” 纪里正稀里糊涂地被两个人扶起来,坐到了长条凳上。 “哪个是纪晓北?”其中一个乌纱帽问。 “我是纪晓北!”纪晓北上前一步,朝两个人弯弯腰。 两个人又站起身,虚扶了一把,客气地说:“纪姑娘,不用客气,坐下说话。” 纪晓北大大方方的坐在了纪里正身边。 乌纱帽说明了来意,他们是从安州来的,负责巡视威县的安防工作。 听说,在抗匪的过程中,纪家村村民机智勇敢,和山匪展开了殊死搏斗,还自发组织了巡逻队。 纪里正及时纠正:“现在叫纪家军!” 乌纱帽微笑,没有丝毫的轻视说:“对,纪家军,还有个叫纪石头吧,等会儿,让他把纪家军带出来,让我们开开眼。” 纪里正谨慎又欣喜,他们咋都知道呀。 他不安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开口道:“既然是安州来的,知道了我们纪家军做出了贡献,有没有实惠点的奖赏……” 乌纱帽的笑容大了一些:“有,自然是有的,安州通判下令,给纪家湾免除5年赋税,不服徭役,不征兵!” 纪里正:啥?天呀,还有这好事! 他惊的差点从条凳上摔下来,被纪晓北一把扶住。 夏收已经过了,田里基本没有收成。 要不是有娇娇善人给的银子,恐怕村民都得去逃荒。 周围好几个村,陆续有人逃荒去了。 因为听说要征赋税呀! 当乌纱帽把文书递到纪里正手里的时候,他抚摸着红红的印章哭了起来。 他看不懂上面的字,可这个帐子他认识,是大北朝官府的印章。 乌纱帽站起身,对纪晓北说:“晓北姑娘,我单独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纪晓北跟着乌纱帽朝一边走了几步。 “晓北姑娘,有人让我转交给你!”说着,他从身上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到了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一脸茫然:啥东西? 我在安州除了娇娇,没有熟人呀! 她先揣起来,又朝乌纱帽弯弯腰,行了个礼…… 第202章 谁送了满满一盒金子? 两人又看了纪晓北一眼,这才走了。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地说: 乌纱帽1:付通判说的那个纪家湾纪姑娘,就是她! 乌纱帽2:付通判反复强调,一定要亲手交到纪姑娘手里。 乌纱帽1:纪姑娘确实长的不错,就是有些胖…… 乌纱帽2:付通判早就说过,不要以长相论英雄,要看实力…… …… 纪晓北拿着东西,回了家。 关上房门,打开布包,是个沉甸甸的檀木盒子。 盒子做工很精致,上面的浮雕花纹,比博物馆里的还完美。 光这个盒子,让郑果卖出去,怎么也得卖2000块钱吧。 她一边想,一边打开了盒子。 打开的那一瞬间,差点闪瞎双眼。 满满一盒子金元宝,金灿灿,沉甸甸。 她捧着手心里,太阳光照过来,闪闪闪…… 纪晓北高兴地想转圈圈,把盒子翻了个底朝天,没看到任何字条。 乌纱帽给我送金子,不会是安州知府赏赐的吧。 单独赏赐给纪晓北,不大可能,她自己的脸还没那么大。 娇娇给的? 只有这一种情况。 付季昌? 他也在安州。 如果是他送的,不,不可能是他送的,不像是他的性格。 不管怎么样,反正这是给纪晓北的,没错。 她把准备把金子收起来,再给郑果留个字条。 纪晓北用意念打开冰箱门。 这个? 她瞪大眼睛…… 老天爷,这么多袋子,上面写着五常大米,精制白面,馒头粉,小米粉…… 空间扩展成功了! “郑果,就你最牛!” 她惊喜叫出了声音。 从她窗台边路过的林婆子,朝她屋里看了一眼。 不错,正果手工铺子就是牛! 纪晓北尝试着走进去,屡次都被挡了回来。 这个空间,她进不去。 又一点淡淡的失望。 她本想着,进了空间,就可以和郑果相见了。 她又打量了一遍吊顶,这个空间就是自家的厨房,只不过厨灶都没有了。 厨房里只剩下两个冰箱。 她打开冰箱,是熟悉的食物。 另一个装的还是吃的。 旁边角落里的架子上,放着做好的手链,成品衣服,还有郑果买的玻璃工艺品。 纪晓北把金子放到架子上的盒子里。 随后,打开了郑果给她留的信。 郑果说,她不是想要粮食吗? 她去批发市场批发了几百斤粮食,闺女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纪晓北不过就是提了一句,说在山里发现了山匪的粮库,但粮食都得归公。 郑果就……就买了几百斤的米面…… 纪晓北流泪看完了郑果给她的信。 郑果说,taobao小店已经开起来了,小蔡在打理。 微信群里人越来越多。 赚的钱也越来越多,老母亲已经不缺钱了。 在经济下行时期,拳馆的生意竟然好了起来,好多成年人都去学拳。 为了把拳馆开下去,她给白日班的成人都打了九折。 白天去拳馆的成人,大多是生意不顺,意外下岗,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在家呆着又无聊,重拾年轻时候的梦想,还能锻炼身体。 她和几个女人竟玩成了朋友。 她们没事儿就逛郑果的网店,时不时贡献点小钱。 郑果没想赚她们的钱,所有拳馆里的客户线上拍货,线下取货都打八折。 没想到,形成了良性循环,第一个月竟比以前几个月赚的都多。 郑果担心纪晓北的身体。 让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世界上,什么样的难事都能过去,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还问纪晓北,需要什么东西,她去买。 母亲终于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纪晓北由衷地高兴,她实现了小时候的承诺。 过了几天,纪晓北在架子上,发现了小婴儿的小合服,小袜子,小手套。 纪晓北心里一惊:郑果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在看架子下面,还放着几本书。 新生儿护理注意事项,新生儿常见病症…… 纪晓北的眼睛又一次湿润。 郑果什么都知道。 可她什么都不说,她只做…… 就像,就像林婆子一样。 纪晓北歪头看向窗外,林婆子正满头大汗地给她熬冬瓜汤。 最几天,纪晓北的脚和腿有些浮肿。 吃了黄婆子的汤药,好多了。 黄婆子那天说,冬瓜汤下火利尿,对腿脚浮肿有好处。 于是林婆子就天天熬冬瓜汤…… 纪晓北推门出去,颤声叫道:“娘,我来熬吧!” “哎呀,天热,你屋里歇着,太阳下去了,你再出来,瞧你一动一身的汗……” 林婆子把她推进了屋子,给她端了凉白开进来。 书上说,孕妇少喝凉茶。 纪晓北前几天对林婆子说,凉茶有些喝腻了,想喝白水。 林婆子天天往屋里送凉白开。 …… 傍晚时分,暑气已经下去不少了。 晓花和小七拉着她去了学堂。 厚重的牌匾已经挂上了,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显得庄重无比。 大辈子爷爷正在摆弄竹篾人,见到纪晓北来了,笑的眼都睁不开了。 (竹篾:用竹子削成的成条薄竹片。) “晓北,你看看!”说着把竹篾人放到了纪晓北面前。 竹篾人编的惟妙惟肖,鼻子坚挺,薄薄的眼皮,鎏黑的眼珠,小巧的嘴巴用山里红涂成了粉红色。 身子曼妙无比,真是个大美人。 只是娇娇比竹篾人更美。 “大辈子爷爷,您编的真好,跟真人似的。”纪晓北夸奖道。 “哎,好多年都不编了,手都生了!”大辈子爷爷饱经风霜的脸微微泛红。 晓花和小七研究给竹篾人穿什么样的衣服,两个人又比划又量。 “爷爷,您还会编什么呀?”纪晓北突然又有了赚钱的法子。 “各种筐,粗眼儿的,细眼儿的,筛粪的,筛面的……” “那个,除了这个呢,比如首饰匣子,竹篾小人,不同动作表情的,再比如竹篾摇椅摇篮什么的……” “应该都会,年轻时候的十里红妆的嫁妆都编过,你说的那个小菜一碟!” 大辈子爷爷眼里的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沉闷了起来。 “那些东西都不实用,咱乡下人哪里用的上那个,也就给你们编个竹篾人儿玩儿了。” 大辈子爷爷驼着背,就要走。 纪晓北拉住他:“爷,你给我拉个单子,把你会编的,包括你家人会编的,都给我写上,我没准能卖钱呢!” 别人说这话,大辈子爷爷一定劈手就扇他。 但晓北不一样,这孩子说的话,都能实现…… 第203章 纪家湾的宝贝 “行,我回去想一下哈!”大辈子爷爷答应下来,又回头问:“我不识字,咋写?” “没事儿,您啥时候想好了,去找海峡,让他给您写!” 纪晓北说。 说到这里,大辈子爷爷拉着纪晓北坐下。 “孩子,爷爷求你个事儿,咱这学堂也盖起来了,去外面请先生,又得管饭,又要交束脩,少了人家不爱来,多了咱拿不起……” 大辈子爷爷刚开口,纪晓北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爷,您是说想让海峡做先生吧?” 大辈子爷爷点头,心想晓北这孩子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纪晓北想了一下说:“这得和海峡商量,他八月份要去安州参加秋闱,他教不了多长时间,而且他忙着准备考试。” 大辈子爷爷说:“北呀,就算爷没说,人家读书是正经事,打听一下镇上有没有合适的先生。” 纪晓北没想让海峡当先生,石头他们的课就剩下一节了,她给海峡留出时间,让他好好准备秋闱。 海峡要是考中了,是天大的好事。 …… 阴历六月,天气热的喘不过气来。 太阳烤着大地。 这天气,庄稼没收成,村里人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在手工坊做事的人家,自然是不愁的,每天都有工钱拿。 马小七把一张纸给了纪晓北,说哥哥让她给晓北的。 海峡这些天,基本不出屋,在屋里苦读。 纪晓北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笑开了花。 纸上画满了用竹篾编的小玩意,蝈蝈笼子,竹筷篓,竹篾盖帘,小竹床,竹篾斗笠,小孩的摇椅…… 哈哈哈,又要发财了! 马小七不解:“姐,要这些做什么呀?” “七呀,你去把大辈子爷爷扶过来,快点,姐找他有事!不,让他把村里闲着的人都给我找过来……” 纪晓北激动的不行。 林婆子一把拉住她。 闺女这副表情,一看就是要搞事情,她可不想让闺女操劳了。 身子受不住呀! 要不是有黄婆子,天天给自己打强心针,说晓北身子壮实,适当操劳没事。 她非得把闺女圈养在炕上不可。 “娘,你看,上次我去安州,见到有卖这些东西的,都是小玩意,咱乡下人不觉得好,可城里人没见过呀,稀奇的很,都争着要买!” 纪晓北说的一本正经,林婆子不得不信。 林婆子:城里人真没见过世面,破竹篾编的玩意儿,就啥子新奇的呀! 母女两个说话间,马小七扶着大辈子爷爷来了。 大辈子爷爷后面跟着一群婆子媳妇和汉子。 这些人天天在手工作坊门口转悠,一个劲儿骂自己怎么就不会刺个绣,做个衣服啥的呀…… 他们把纪晓北围起来。 林婆子强行把人群扒拉开。 “这么热的天,挤什么挤,不怕长痱子呀……瞧你们个个身上都冒着热气,把我家的冷气都吸走了,我家晓北要热死了……” 听着林婆子絮絮叨叨地骂,没人生气,也没人在意,都习惯了。 有人判断了一下风来的方向,主动闪出了一条通道,让纪晓北站在风口。 纪晓北不光是林婆子的宝贝,也是纪家湾的宝贝。 每次见到林婆子都要问一句:咱家北呢?身子好,是吧! 气的林婆子直瞪眼:一个姑娘家,你见面问她身子可好,有这么打招呼的吗? 纪晓北喘了口气,举着大辈子爷爷画的图纸: “我去安州的时候,看到竹篾做的小玩意能卖钱。 所以让大辈子爷爷给画了这个图,谁会编竹制品,回去做一个。 拿过来给我看,我看能不能卖?“ 纪晓北举着纸问。 “啊,这么复杂呀,不会呀……我只会编竹席子,簸箕呀!” “我还会做竹子铁锨,竹耙子……” “我会垒鸡窝,用竹子搭鸡窝……” 纪家湾村民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回去以后,不管会不会做,拿着工具就上了山。 山里的竹子,砍都砍不完。 也有的婆子围着她纠缠地问:“晓北呀,你说安州人眼界子怎么那么浅,真有人买吗?” 纪晓北说:“只要我看上了,我就买,钱立刻给你,你就别管我怎么卖出去了!” 婆子们听了,飞也似的跑回家拿砍刀上山去了。 整个晚上,纪家湾都在编竹制品。 第二天一早,林婆子还没开门,就有人拿着东西来了,默默地守在纪晓北家门口。 村民们都是顶着黑眼圈跑来的,进了胡同自动减速,怕把纪晓北给吵醒了。 林婆子端着尿盆子,一开门,差点没把尿盆子给扔了。 有个小媳妇眼疾手快,帮她稳住了尿盆…… “不是,我说,你们这么早来干啥,人都没起来呢!” 林婆子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林嫂子,您是刚起来,我们是一晚上没睡呀,做了一宿,您看我这个合格吗?” 一个女人捧上了一个粗糙的竹篓。 林婆子看着女人熬红的眼睛,声调也降下来了:“我也不懂,等晓北醒了再看吧,你们先回去吃口饭再来!” “不饿,也不渴!” 人们齐声说,随后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林婆子只好随他们去了。 不但没人走,还不断有人来,占了满满一胡同。 太阳老高了,纪晓北还没醒,林婆子也有些着急了。 这些人一晚上没睡,饭还没吃,她忍不住要进去叫她。 却被纪二奶和纪三奶给压住了。 “我们不急,让孩子睡够了,不睡够怎么有精神给我们看货呀?” “是呀,嫂子,我们不急,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渴,真的……” “是,真的……” 看着一群说谎都不眨眼的人,林婆子气的直跺脚。 这么大的太阳,万一晒晕一个半个的,咱也担不起责任呀。 她从水缸里舀出来一桶水,放到了门口,让人们喝。 足足喝了两桶水,纪晓北才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娘,你怎么了?”纪晓北问。 她每天都睡到这个时候,今天看着林婆子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呀。 以前她睡懒觉,林婆子在门口故意大声说话,要不就进去拉被子,让太阳晒纪晓北的屁股…… 从柳家回来之后,娘再也没嫌弃过自己睡懒觉。 “北呀,你快去看看吧,门口……” “门口……怎么了?” 第204章 想念腰子表哥 纪晓北朝门口走去,看到了一张张笑的扭曲的脸,和一双双红的要滴血的眼睛。 “二奶,三奶,你们这是?” 纪晓北疑惑地问。 “没事儿,我们刚来,想让你看看咱编的竹制品能不能卖?” 纪三奶笑着说。 纪晓北往外一探头,吓一跳…… 全村人都来了吧! 林婆子让她回屋,快速洗了脸,吃了些粥和鸡蛋。 纪晓北就开始工作了。 打眼一看粗糙劣质的都被打了回去。 最后只留下了十几件。 纪晓北看着张张失望的脸,心里又不忍。 “城里人要的是精致的竹制品,像竹耙子,竹制铁锹,他们没有土地,用不到,除非人家定制,咱们要编制些小巧实用的,比如这个小笔筒,放面食水果的小篮子,还有小孩子玩的竹节人,像这个……” 众人看的一脸雾水,怎么滴? 实用的东西他们不要,反倒是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城里人,太怪了,真是太怪了! “大家先回去休息,我找几样简单的给大家列出来,然后你们再做,省的做了卖不出去。” 纪晓北说。 众人点头。 “北呀,就你脚下的那个小篮子,多少钱呀?” 纪二奶问。 这是昨晚她孙女大妮子编的。 当时,她还骂孙女几句,说她不务正业,编那些没用的东西。 “所有的竹制品会按复杂程度和精巧程度定价,这个10文钱吧?” 纪晓北说。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多少?10文钱! “这个篮子10文,这小竹节人5文,小笔筒没什么图案5文,有图案的会到8文或者10文……” 我的娘呀,这个破笔筒,半天能编五六个。 纪晓北让人们先回家了。 她把纪里正和大辈子爷爷留了下来。 “北呀,你别冲动,你买了我们的东西,万一你卖不出去,可不是要赔钱了吗?” 大辈子爷爷脸上大义凛然,心里战战兢兢地提醒。 他怕纪晓北赔钱,又怕自己家不赚钱。 “爷爷你们放心,我有把握都卖出去……” 纪晓北慷慨陈词了一番,两个老头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了。 年轻人嘛,让她闯去吧! 纪晓北没注意到两个老头忐忑又惊喜的脸,她正在琢磨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天天被堵在被窝里,给她们验货,迟早要把她睡懒觉的兴致给破坏喽!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就等着早上补觉呢。 她让晓花把树根媳妇叫来。 又把纪二奶和纪三奶叫来。 …… 验货的事就先交给她们三个了。 大辈子爷爷祖传的竹编手艺,两个儿媳耳濡目染几十年,要求一定不会低。 树根媳妇是个仔细的女人,交给她也放心。 三个女人不可思议地互相看看,又看向纪晓北。 就这么容易,成了正果手工铺子的中层领导? 纪三奶伸手就掐了一把纪二奶的大腿。 “哎呦!”纪二奶跳了老高,呲牙咧嘴地问,掐我干啥。 纪三奶呵呵一笑说:“我想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掐错了,掐错了……” 今天心情好,纪二奶大度的原谅了弟妹,要是往常,她非把她的大腿拧肿了不可。 树根媳妇不放心地问:“我不怎么会编竹器,要是收上来的不合格怎么办?” “你不会编,你会看吧,挑着好的收,等会儿单子给你!” 纪晓北轻松地说。 三个女人心里兴冲冲,脚步又有些沉重地出了纪晓北家。 纪晓北带着单子去找海峡了。 海峡正在屋里挥汗如雨地读书,披头散发,摇头晃脑…… 听到敲门声,他大喊一声:“谁?” “纪晓北!” 他慌忙从书桌上跳下来,鞋都没穿,飞奔到门口,把门打开了。 纪晓北看他那样子,吓一跳。 怎么还没中举呢,就疯了呀,比范进疯的都早。 看到纪晓北惊讶的表情,海峡老师忙不迭地把头发箍好,笑着让纪晓北进来。 纪晓北刚要迈步,一股汗腥味从屋里飘出来。 算了,不进也罢! 她探头朝屋里一看,宽大的木桌上,散乱着书籍纸张,呲毛或秃噜了毛的笔,还有带着泛黄茶痕的茶杯,比猪圈还要乱。 当初付季昌在的时候,两个人在屋里读书作画,都没觉得这么挤,这么乱…… “马六甲!”纪晓北怒道。 马海峡蹭的一下站的笔直。 好久好久都没有人叫过他的大名了。 “瞧瞧,你这屋子,小幺在的时候,干净整洁,他不在了,你就弄成猪窝!“ 马海峡:就是因为他不在了,没人指使我收拾了,才这么乱的。 见海峡一副不知悔改,理直气壮的样子,纪晓北就知道他不服。 纪晓北突然想起来一句,随后有文化地骂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马海峡:扫天下,容易掉脑袋,我才不扫天下呢! 纪晓北在门边上侧了侧身,给污浊的空气闪了道缝。 这家伙,差点要yue出来! “你快点,一刻钟,收拾干净,否则就把小木屋给你拆了……” 纪晓北随手把门关上,可能是因为心情欠佳,手上的力道没掌握好。 木门板咣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马海峡:“姐,亲姐,我收拾,用不了一刻钟……” 一盏茶的功夫,马海峡把自己整理的利利索索,头发梳的锃亮,去树荫下找纪晓北。 纪晓北把纸递给他,说明了来意。 “好,姐,我画的不错吧,都是小腰子教的,你别说,我还挺想小腰子表哥的,这画都是偷偷跟他学的,他不在了,我一个人过着都没劲儿了……” 马海峡说着眼眶就红了。 “哎哎哎,别触景生情……” 纪晓北忍不住又要骂海峡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似的。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付季昌走了后,两头驴都瘦了! 没人催着自己早上起床,也没人带着傍晚骑射,自己又又又胖了。 说实话,自己也有些想小腰子…… 第205章 竹器生意 “峡呀,你小腰哥是安州富人家的孩子,人家是来咱这游山玩水,玩够了拍拍屁股走人,来去自由。 咱是打破了头要走出这个穷山沟,有些人出生在罗马,而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 海峡老师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疑惑地看着纪晓北。 前半句他理解,后半句,怎么和骡马牛扯上了关系。 他表示不懂! 不过,纪晓北没给他思考地时间,拉着他进了木屋,绘制她想要的竹制品。 海峡老师画的一丝不苟。 纪晓北:画的像模像样,这孩子没少偷学呀! 是个有心计的孩子。 说不定,秋闱真的能中呢! 她看海峡的眼神里都带了赞许,满意地带着图纸走了。 刚到前院,大辈子爷爷拄着拐杖满面春风地来了。 “爷爷?天热,您怎么又过来了?”纪晓北问。 “北呀,爷给你个好东西!”说着纪大辈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粗布包,递到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惊讶:啥东西呀,掀开一层又一层,足足拆了有一米的白布,才露出了一个红红的角儿。 竹篾首饰盒,大红色的,上面还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 太精致,太完美了,博物馆里陈列的都没有这个精细。 “这个是我给你大辈子奶编的,这龙凤图还是请村里一个瞎子秀才给画的呢,她年轻的时候舍得不用,老了死了,最后也没用到,主要是她也没啥首饰,就一个头簪,我让她带了去……” 大辈子爷爷声音哽咽,悲伤的眼眶都红了。 纪晓北:不是,瞎子秀才还能画画? 现在不是想瞎子能不能作画的时候…… 她快速收回思绪。 这个东西太有纪念意义了,多少钱大辈子爷爷都不会卖的,就算他卖,自己也不敢买呀。 “爷爷,这盒子可真好看,您快收好了!” 纪晓北依依不舍地放到白布上,准备给他包起来。 “北呀,这个你收不?” 大辈子爷爷擦干眼泪问。 纪晓北:你真卖呀? “这是我大辈子奶留给你的念想儿,不能用钱衡量,您好好收着吧!” “北呀,昨晚上,我梦到你奶了,她说,可以卖,今个一早我就给她糊了十个纸首饰盒,给她烧过去了,她用都用不完!” 大辈子爷爷眨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你这么说,我更不敢收了,万一大辈子奶奶半夜砸我门可怎么办! 纪晓北灵机一动说:“爷,您照着这个样子,再给我编几个,我看看样子,然后给您定价!” 大辈子爷爷一脸为难:“北呀,这龙凤图我可不会画,瞎子秀才死了五十年了,我就是挖坟掘墓也拉不回他来了……” 纪晓北:“爷,您不用画画,只编就行!” “那行,那行,我这就让泥洼他们去整竹皮子。” 大辈子爷爷话还没说完,身子已经走到了祠堂门口,消失不见了。 纪晓北深度怀疑他平时的颤颤巍巍是装的。 第一天,竹器团队就收了十件成品,纪晓北晚上一一验过货之后,退回去五件。 把铜钱给了树根媳妇,让她发下去。 “北呀,这钱真的给她们?”树根媳妇跟做梦一样。 纪晓北笑着点头。 “你们三个也不能白干,咱祠堂院子里不是有棚子吗,你们就在棚子里收货物,每天的工作时间也是固定的,上午一个半时辰,下午一个半时辰,不耽误做饭,不耽误下地。 现在咱刚开始,每人每天15文钱!” 啥?给钱,还给这么多钱! 三个都懵了,她们从来没想过要钱,就是顺手帮忙的事,自己在家也做,顺带着给别人看一眼。 纪三年慌忙摆手说:“不用给钱,这么点事儿……” 纪二奶忙拉住她说:“北是好心,哪里就能让咱白干呢,咱不拿钱,北那心里过意不去。” 树根媳妇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们两个唱双簧。 “对,咱做的是生意,必须挣钱,你们不挣钱,我都不愿意。” 纪晓北嘻嘻哈哈地说。 “对,是这个理儿,那明个我们就开始挣钱了?” 纪二奶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他娘的,终于挣上钱了。 “不,今天就开始挣钱!” 纪晓北掏出一把铜钱放到了石桌上。 三颗头凑到一起,把钱分了。 纪晓北把合格的五个竹器,交给树根媳妇,以后就按这个标准收。 又把海峡画的草图地给她,这上面的东西都可以收。 纪晓北让海峡画的都是平常用的小玩意。 竹风车,竹杯垫,竹笔筒,竹编提花篮,竹编小灯笼,竹编收纳筐等。 以前两边的货物传输靠冰箱,现在鸟枪换炮了,现在是大冷库,想传什么传什么。 晚上,纪晓北打开冰箱门,发现冷库里又多了些东西。 奶瓶,奶嘴,奶粉,还有小洋娃娃。 郑果贴心地准备了两种颜色…… 纪晓北:…… 纪晓北提笔给郑果写了信。 说这些竹制品是她新开拓的业务,让郑果挂在网上看看好不好卖。 另外,她还心虚地写道:小孩子的东西,不用准备太多,拿出去卖,容易引起怀疑。 纪晓北还豪气地写道,银子你随便花,千万别省着。 纪晓北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银票,和银锭子,还有不知道谁送的那盒金子,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放好东西,躺在林婆子刚给自己做的新被里,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郑果下班回来,进屋洗了手,就打开了厨房冷库门。 一眼就看到竹制品,挨个把玩了一遍。 拍了几张图片,甩到了自己的微信群里。 洗完澡出来后,微信群里,小蔡已经组织大家开始了订购接龙。 都是老客户,信任度极高,光笔筒就定出去50个,竹编提花篮20个,竹编收纳筐30个。 她都还没发价格呢。 晓北也没提成本价是多少呀? 郑果是在农村长大的,山上的竹子砍都砍不完,家里用的都是竹制品,集上买的也超级便宜,主要是家家主妇都会编。 她小时候,这些东西,也就几毛钱一个。 群里不断有人询问价格。 小蔡已经给她打了十来个电话,那孩子急的都要打车冲到郑果家来了。 第206章 女人不能在娘家生娃 郑果迅速拉了个单子,友情价: 笔筒:15元 小题花篮:20元 大提花篮:30元 小脏衣篮:20元 大脏衣篮:35元 …… 价格表一发出去,顿时订出去百十个…… 郑果:太热情了,太热情了! 她一高兴,竹器产品,满一百元再送笔筒一个。 满二百元,赠送小提花篮一个 …… 那边小蔡急的不行,电话又打过来了。 “郑姐,不能送了,不能再送了,再送,今晚上我就睡不成觉了,收钱收的手都软了,十二点了,我晚饭还没吃呢,锅里的粥都熬糊了,锅也废了……” 郑果:“哭啥,走,姐带你去吃宵夜,打车费给你报销,我顺便把我家的锅给你带上,你以后熬了粥,分给我一碗……” 半个小时后,郑果抱着锅出现在了24小时驴肉火烧店。 非常凑巧地是,张宏警官值夜班,也在吃夜宵。 于是三个人凑了一桌,吃饭间,张宏又是帮着卷火烧,又是帮着添小菜…… 小蔡只觉得自己闪闪发光像个灯泡,好像不该来。 本来是老板请自己吃饭的,主角是自己,现在画风都变了。 小蔡吃完后,抱着锅要走。 “小妹妹,路上小心,走大路哈!” 张宏警官笑眯眯地提醒。 小蔡:我谢谢您勒! 吃完后,张宏又以晚上吃的太多,打车回去不利于身体健康,要压马路把郑果送回去。 郑果困的睁不开眼,硬扒着眼皮,跟在他身边。 毕竟饭钱是人家掏的,以前还帮过那么多忙…… 路上,张宏问了她冷库的事,告诉她调节到什么温度最省电费,保养维修什么的,随时找他。 郑果觉得这个弯遛的比较实在,心情不错。 送到家后,张宏继续值班去了,郑果却瞪着眼睛,睡不着了,人到中年,过了点就难以入睡了。 打开微信,看到长长的接龙。 小蔡小朋友,还在辛勤地回答群友的问题。 …… 纪晓北梦里都笑醒了,老母亲郑果的生活丰富多彩……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纪晓北去了祠堂里。 纪二奶她们已经开始工作了。 “二奶,你看我这个行不行呀?” “我这个花纹想了一晚上,你看看!” …… 男人女人们围着纪二奶叽叽喳喳。 纪二奶和纪三奶忙的一头汗。 纪晓北看了看她们脚下堆着的笔筒,杯垫儿、小竹人,形态各异,编织方式各式各样…… 实用,但粗糙! 找不出两只一样的,摆到写字桌上都不对称。 这玩意儿,可怎么卖…… 不行,不行,不能让他们随意发挥,放飞自我的编,质量样式都不可控,那不砸生意吗? 纪晓北赶紧叫停了,先不让纪二奶收了。 村民们心里都打起了鼓,怎么又不收了? 纪晓北说明了原因。 大家看了看,表示认同。 纪晓北安慰大家,让大家先回家准备竹篾子去,等定好了编制标准再收。 纪晓北召集竹器团队的小伙伴开了会。 了解了几种最常见的编制方法,有六角编,绞丝编,十字编几种。 于是纪晓北规定所有的竹器都用这三种方法编。 等以后成熟了,在发展其他编法儿。 另外,竹篾的处理,一定要精细,不能有毛边毛刺,一定要打磨光。 要是把贵人们的手给扎了,咱可赔不起。 傍晚的时候,纪二奶她们就召集了村民开会,把纪晓北的想法说了。 村民们一致同意,这样更简单了些,否则总想另辟蹊径,想编复杂的多赚些钱。 于是在纪二奶团队的带领下,郑果手工铺子里又多了一项业务——竹器编制。 纪晓北没事儿了,就去铺子里和婶子们闲聊。 三个女人一台戏,手工铺子都都是女人,每天叽叽喳喳,不亦乐乎。 时间过的飞快,立秋了,秋老虎发挥着最后的余威。 纪晓北捧着凉开水粗瓷碗,一边喝水一边和纪二奶她们说笑。 海峡娘拿着一套衣服进来了。 “北呀,快来试试你的新衣服合身不?” 海峡娘扯开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 纪晓北:这哪里是衣服,分明是麻袋片子…… 这些天纪晓北和纪二奶她们混熟了,纪二奶也不避讳了。 笑着说:“北呀,奶觉得你瘦点好看,太富态了,就有点不好看了!” 纪晓北接过话茬来:“奶,你就说我太胖了,少吃点,是这个意思不?” 纪三奶笑着点头说:“得捎信给你婆家,来的时候,租一辆宽敞的马车……”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都看不到脚尖了,这肚子是真的太大了。 黄婆子说里面是两胎,现在自己都信了,幸亏自己胖,否则肚子上就是扣着个锅。 纪晓北嘻嘻哈哈地跟着海峡娘出去了。 “嫂子,我怎么觉得晓北这身子,不像是胖的,倒像是有了呢?” 纪三奶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树根媳妇说:“要是真有了,林婶子还不知道呀,还能让她在娘家住?” 纪二奶说:“是呀,我看着她那腰身真像是有了,咱也不敢问呀?” “要是她婆家真把她接走了,这铺子不就关了吗?” 树根媳妇指出了核心问题。 纪二奶和纪三奶好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钱才刚刚赚上…… 纪三奶一下就慌了,一不小心竹篾把手给扎了。 “哎呀!” 她慌忙把手塞到嘴里,使劲吸了两口,吐出了血水。 “铺子真关了,咱们可就完了……” 纪二奶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嫌弃她心里装不下事。 树根媳妇的脸也变了,好像马上要被迫下岗似的。 在她们心这里,从来没有生孩女人会在娘家子。 如果家里有兄弟,那就更不能在家生孩子了,会破坏家里的风水,搞不好,会有厄运发生。 女人被休回娘家,也会被娘家很快再找个男人嫁出去的。 嫁给老鳏夫,上岁数的老汉,傻子,就是这些女人的归宿。 “晓北婆家有钱,你忘了,她刚来的时候,还给村里的孩子分过腊肠呢,等她男人做生意回来了,一定会来接她的。” 纪二奶也有些急了。 第207章 县衙里大地震了! “如果她婆家来人,咱不让他接走,咱把她女婿也留在村里,不就行了……” 纪三奶挠了挠自己的聪明脑袋。 另外两个人眼睛一亮,对呀,这个法子不错。 “不过,咱就盼着她男人别来,晓北要真是有了娃娃,咱纪家湾也保证能养的起……” “对,对,是这么个理儿,弟妹你今天终于聪明了一把。” …… “我昨晚听树根说,镇上的人都传开了,说县衙里大地震了!” 树根媳妇漫不经心地说。 “啥,地震了,咱这怎么一点都没感觉?” 纪二奶吓的望了望屋顶。 “不是,县衙里当官的被撸了,到咱村来的沈县令说是被流放了,其他人秋后问斩……” 纪二奶和纪三奶也听的漫不经心。 当官的和自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八竿子打不着的。 换好衣服的纪晓北站在门口,听到了,进去问了问树根媳妇。 “我昨晚听树根你和爷说的,咱也不清楚……” 树根媳妇红着脸说。 纪晓北去找树根问了一嘴。 树根说,听镇上人传,新县令已经上任了,是安州府直接派下来的。 沈县令被革职查办了,等着秋后处理。 那个尖嘴师爷和他下面的一摞小混混都被抓起来了,说是秋后问斩,立秋都了过了,也不知道啥时候问斩。 纪晓北没听完,就大踏步地回家了。 “北呀,怎滴了,出什么事了?”林婆子问。 “娘,我明天要去县里一趟。”纪晓北说。 “啊,去县里干什么呀?这么急!”林婆子不放心地拉过她,让她坐下说。 纪晓北坐在板凳上,只听到咔嚓一声,吓得她一个马步蹲,岔住了双腿。 “哎呦,哎呦,这个凳子,那天就让石头给扔掉,那个死孩子,非说能坐,能坐个屁呀……” 林婆子一边骂石头,一边把凳子扔到了院子里。 吓得纪德才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娘,我明个去县里进些布料,海峡娘说,有花色快用完了,得提前去买些回来。” 纪晓北胡乱说了一通。 林婆子突然想起,她疑惑了好久的问题。 “北呀,咱做好的那成品衣服,都去哪里了?” 纪晓北:……去哪里了?这个要怎么解释? “娘,我有些饿了!” “啊,这才啥时辰,你中午不是吃了两碗饭?这么快就饿了……” 林婆子嘴里嘟囔着,转身去灶房给纪晓北拿饼抹大酱去了。 晓菊做的白饼卷着大酱,真太好吃了。 纪晓北几口吃下一个饼,抬头见林婆子还在执着地盯着她要答案。 “娘,我渴了……嗝……” 林婆子又去给倒了水,后院刚买的几只母鸡在咯哒咯哒叫。 “不好了,娘,母鸡下蛋了,我就说,这次我买的母鸡也是容易下蛋的品种……” 纪晓北放下粗瓷碗,夺门而出…… 林婆子骂道:“被屁憋了这是,跑那么快,我的门呀……” 一边骂一边快速起身,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门。 纪晓北用衣服兜着十几个红皮鸡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林婆子这才放了门板,笑着骂道:“他娘的,这几只母鸡还是认人,你一去就下这么多蛋,一只鸡又下两个蛋,我去了它们只拉鸡屎……” “娘,我就说嘛,我买的鸡,您一百个放心,一准爱下蛋,也是您给它们吃的好,瞧那一身的肉膘,不下蛋都对不起您……” “那可不,娘给你说,我对这些鸡比对石头都好……” 母女两个互相吹捧着进了灶屋,放鸡蛋去了。 从灶屋出来,纪晓北长长地出了一口…… 幸亏林婆子不是个死心眼的人。 她刚要进屋躺着,就听到林婆子在她背后喊:“北呀……” 纪晓北的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扭头一脸生无可恋:“娘……” “明天,让石头跟你去,小幺走了后,你出个门,娘都不放心了……对了,黄婆呀,你给晓北把把脉,看看身子有啥不舒服不,明个去县里好抓些药……” 黄婆子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答应一声。 心里却想:你闺女壮的跟牛似的,真不能再补了…… 不过,她还是笑眯眯地搭上了纪晓北的脉搏。 黄婆子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慌的手都有些颤抖。 “东家,你觉得哪里有不舒服吗?” 纪晓北摇头,惊讶地看着黄婆子。 听着声音不对,林婆子一个闪身就冲了过来。 “咋,不好?”她紧张地问。 黄婆子拧着眉,搭上了她另一只脉搏。 “刚才你说什么话,刺激孩子了吗?”黄婆子问。 “没,没有呀……” 林婆子吓得腿软软的。 “心跳有些快呀……扑通扑通的……” “啊,天哪,我刚才,刚才没说啥呀?”林婆子挖空心思回忆。 “确定没说什么,让孩子堵心的话?”黄婆子再次确认。 “啊,我刚才问卖货的事儿了,可能,可能让闺女心急了……” 林婆子喃喃地说。 “就是这些话,怎么就卖不出去了?孩子都这样了,你怎么能说让孩子添堵的话呢,一点都不注意……” 黄婆子把林婆子教育了一番。 林婆子一脸后悔,连连点头。 “我以后,以后再也不问了,北,都你做主……” 纪晓北:…… 她心里一阵窃喜,以后娘肯定不会追着问: 做好的衣服去哪了? 编好的竹器去哪了? 过一段时间,她就会适应并且接受的。 就像刚开始,她不信鸡能一天下两个蛋。 现在鸡一天下五个蛋,她都不会惊奇了。 时间是治疗一切疑心病的良药…… 第二天一早,她和石头驾着驴车就出发去县里了。 纪晓北让纪德才去的,上次带马德彪去安州,它弄出些桃花事件。 纪晓北出远门,都不愿意让它去了。 马德彪在家里给小财舔毛,觉得鼻子一阵奇痒,噗呲噗呲打了两个喷嚏。 吓的小财,撒腿就跑…… 纪德才一路跑的嘚嘚的,上次没带它去安州府,它在家郁闷地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都瘦了一圈。 以为东家不宠自己了,这次被翻牌子,格外的兴高采烈。 纪晓北好几个月不来威县了,貌似比上次来还萧条一些,没有一丝生气呢…… 第208章 若东家的新阿姐 以前街上还有些活跃气氛的彩旗,现在都撤掉了。 街上闭店的铺子,还都关着门。 新县令上任,要恢复经济也得需要时间,威县这烂摊子。 “姐,去布行一条街吧!”石头在扭过头来喊。 “先去银楼!”纪晓北说。 一说去银楼,石头心里就有点难受,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上次被海峡扒掉裤子,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地阴影。 还好那家银楼铺子已经关了张。 石头甩了一下鞭子,纪德才快速通过那个耻辱的地方。 纪晓北四处看着,心里想:也不知道若孝廉家的银楼撤没撤,上次他说打算把威县的铺子撤掉。 思索间,就到了县衙那条街上,若家的萃银楼就在前面。 远远地看到有不少人围着。 “姐,好像是铺子挂牌呢,这世道这么乱,谁还有钱开铺子呀?搞不懂……” 石头老气横秋地摇着头说。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石头老夫子,你才活了几天,在这穷嘚瑟。 还真是萃银楼,三个银闪闪的三个大字,恍的人眼睛生疼。 “石头,停下,停下,就是这里!” 石头靠边把纪德才停好。 门口有人议论:“不是说这个萃银楼要搬走了吗?怎么突然又重新开业了呢?” “你没听说吗?这银楼的东家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若家,本来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车队运走呢,不知怎么的,东家有个阿姐出现了咱威县,若东家说是为了和阿姐见面方便,就又开张了!” “哎呦呦,人家有钱人开银楼,跟咱穷人摆摊卖白菜似的……” …… 石头一脸的不解,想了一会儿对纪晓北说:“难道若东家以前不认识自己的阿姐,怎么他阿姐突然就在咱县里出现了呢,他那阿姐是人还是鬼呀?” 纪晓北:…… 石头突然瞪大了眼睛:“姐,我知道了,那一定不是若东家的亲阿姐,没准是安排在威县的小妾啥的,为了见面方便才又重开了银楼吧……” 纪晓北:…… 石头为自己的想法颇为得意。 但扭头看到阴沉着脸的姐姐,吓得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他嘿嘿一笑说:“姐,银楼还没开张,咱走吧,去别的地方再去看看!”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儿,怎么就长了一张八卦嘴呢! 初秋的太阳好毒,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半边脸。 防止晒出斑来。 她去了若家的铺子前,问一个穿着长衫的人:“你们家若老板来了吗?” 那人一愣,在威县没人知道若老板,有事都是找掌柜的。 “姑……不,客官,您认识我们东家?” 那人打量着纪晓北,疑惑地问。 “不认识,随口问一下!”纪晓北转身就要走。 掌柜的从屋里出来,看着纪晓北的背影,问刚才那人。 “掌柜的,不知道这人是干啥的,看不出男女来,一副凶狠模样,但看着不像是山匪!”穿长衫的小账房说。 掌柜的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啥山匪,新县令上任,威县哪里来的山匪?” “是,是,掌柜的,我错了!” 掌柜的紧走几步,跑向了马车,这个人看走路姿势像个女子,听说东家的阿姐也是乍一看分不出男女。 纪德才腿脚飞快,已经跑远了。 掌柜的回过身来,捻着胡子想: 刚才小账房说,那人一脸凶像,应该不是东家的新阿姐。 掌柜的摇摇头: 东家那么多的阿妹,就这么一个阿姐,看来这个阿姐不是一般人。 纪晓北去了上次卖水晶手链的那家。 门口正在打盹的小伙计远远地看到纪德才,就慌慌张张往屋里跑:“掌柜,掌柜的,来了,财神奶奶来了……” 掌柜提着长衫从屋里跑了出来。 铺子里的水晶手链早就卖光了,县里的娘子小姐们天天来问,手链什么时候到新款。 掌柜被缠的都要吐血了,他上次听纪晓北说,她是纪家湾的。 他前一阵本想去找她的,虽然不知道她叫啥,可她长得有特点,去纪家湾一打听,肯定能找到。 祸不单行,听说瓷水镇那一块不太平,两个村子都被山匪给屠了,就包括纪家湾。 吓得掌柜歇了去寻纪晓北的心思。 还是命要紧。 没想到这财神爷还真来了。 “爷……不,姑娘……您来了!”掌柜笑的嘴角像是得了吊线风的。 石头听他喊“爷!”,以为是在叫自己。 神色立马就严肃了起来,他现在可是威县赫赫有名的纪家军首领。 随后又听到,姑娘两个字,一下子泄了气。 “姑娘,您可来,这次带了啥好东西来?” 纪晓北坐下,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茶水,从袖子里掏出了几个最新款式的水晶手链。 “哎呦,又是琉璃手串,姑娘您这可是好东西!” 纪晓北所有的水晶摆件挂饰,都给若孝廉家留着呢,等见到他以后,都卖给他。 所以,她只拿出了些手链卖给了这家小银楼。 一共卖了52两银子。 纪晓北拿出一块小小的银子推给掌柜说:“多谢掌柜的照顾我生意,这个给掌柜的喝茶了!” 掌柜笑的合不拢嘴。 “掌柜的,听说咱这个县令是刚上任的?”纪晓北不在意地问。 “是呀,您离县里远,可能还不知道,咱这县令是安州通判亲自派下来的,安州通判你知道是谁不?” 纪晓北好奇摇头,一副八卦的眼睛,紧紧盯着掌柜。 掌柜一看纪晓北爱听这些,忙呷了一口茶,说:“咱安州的通判是皇上钦点的,听说以前在北疆打过无数胜仗,神勇异常还文武双全,听说剑眉星目,洒然不羁,身材颀长挺拔,玉树临风……” 石头不悦地轻轻咳了一声。 纪晓北收回了八卦的神色,掌柜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偏了,尴尬地笑了笑。 “总之呢,就是这个县令挺厉害的,以前那个沈县令被革职查办了,现在羁押在安州天牢里……”“她身边那些人呢,听说有个尖嘴的师爷?”纪晓北问。 第209章 那里面没有男妓! “你说的是那冯师爷吧?” 纪晓北点头。 “呸!他可不是个好东西,勾结山匪私藏救济粮,草菅人命无数条,还有他两个儿子,都被抓起来了,现在就在县衙后边的牢房里,听说这几天问斩!” “石头,你去看看纪德才,我怎么听着它叫的声音不对呀,去看看咱的驴车。” 纪晓北对石头说。 石头挠挠头:我怎么没听到纪德才叫呢? 不过,他还是起身,急急地出去看纪德才了。 万一驴车被人偷了,那就完犊子了。 石头前脚出去,纪晓北就问:“掌柜,咱县里有个青楼,在深深巷子的最里面,二层小楼,古香古色的,门口挂了好多的红灯笼,那个青楼叫啥名字?” 掌柜一怔,咽了口唾沫,瞟了一眼纪晓北高大的身材,压低声音说:“姑娘,那里面没有男妓……” “噗……” 纪晓北把嘴里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我他娘的是想找男妓的人吗?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 纪晓北红着脸摆摆手。 掌柜的站起身就要走,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刮住了,他一使劲儿。 只听到刺啦一声,袖子给扯掉一块。 “姑娘,您……这是?” “我只想问一下那个妓院叫什么名字?“ “醉红院,从这一直往西走,经过一片果子林,然后右拐,走一段,左拐,走过两个小小的巷子,第三个小巷子就是了,小巷子口有块石头,上面写着“泰山石敢当!” 掌柜说完,扯过纪晓北手里的半截袖子,就要跑。 在一边靠门框看热闹的小伙计,不敢笑,憋红了脸,那地儿,掌柜的可真熟! 纪晓北看了一眼小伙计,心里明白了八九分,掌柜的对那熟门熟路。 “掌柜的,我这里还有个好东西,刚才忘了拿给你看了!” 纪晓北微微笑着说。 掌柜的一听,赶紧转过身,重新坐下了。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琥珀吊坠,里面有一只振翅飞着的小蝴蝶。 掌柜刚要伸手拿。 纪晓北一下子收了回来。 “此物贵重,不能碰,不能碰,呵呵呵……”掌柜的尴尬地笑着。 “掌柜的,我给您打听个事,我有个本家的小妹妹,前一阵被卖到了醉红院!” 纪晓北胡乱说着。 掌柜擦擦头上的汗,今天有些没搂住,废话说的有些多。 “醉红院里有个老妈妈,长得很白很胖,像是白馒头似的,那个人叫什么?” 纪晓北问。 “那个,馒头妈妈呀!” “馒头妈妈还在那个醉红楼里吗? 那个尖嘴冯师爷和醉红院什么关系?” “姑娘,这个我真不知道呀,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媳妇不在这,偶尔去消遣一两次,主要是去多了,咱也消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师爷的事!” “掌柜的,我就是给你打听打听,没别的意思,咱还是生意上的伙伴嘛。” 纪晓北把琥珀往前一推,“掌柜的50两银子,您这里收不?不收我去别处问问。” “收收……”掌柜只觉得屋里闷热难耐,擦了一把汗,小心地拿起了挂坠。 小伙计送上来50两银子。 纪晓北:这生意做的不错,郑果在并夕夕上4.9元包邮买的…… 纪晓北抬腿出门,石头正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姐,纪德才和驴车都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啊哈,好,咱们走吧!” 石头:…… 纪晓北:去那个地方不能带着石头,怎么处理这小子呢,要知道没处放他,就不带他来了。 石头正兴奋地左顾右看,还是威县好,比瓷水镇好多了。 “石头,饿没?” “饿!”石头抬眼望了一下日头,马上改口说,“不饿,还不到吃午饭的时间。” “不到饭点,威县也有卖吃食的,走,吃饭去!“ 纪晓北把头一扬说。 石头想拒绝,但手脚很诚实的照着纪晓北指的方向去了。 两人在威县美食一条街上,走了一圈。 纪晓北吃了羊肉面,糖麻花,毛鸡蛋,油炸糕…… 石头吃了姐姐吃不了的羊肉面,糖麻花,毛鸡蛋,油炸糕…… 纪晓北让掌柜的装五斤糖炒栗子。 石头:五斤,疯了吧,谁能吃那么多。 看到姐姐脸色不佳,他也不敢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掌柜的手,恨不得给他掰断了,再也装不了栗子。 这条街如果再长一些,石头非得心脏病嗝屁了。 每到一处,两个人都重复着同样的话术和动作。 纪晓北兴奋地两眼冒火光:哇,好香呀! 石头咽下口水,不屑地说:有啥好吃的! 纪晓北:你不吃? 石头:我不吃! 纪晓北:要一大碗羊肉面,格外加二两羊肉…… 纪晓北:吃不了,太多了撑死了! 石头:就知道你吃不了,我来替你吃! 石头恨不得把碗给吞下去。 …… 所有的东西,纪晓北浅尝辄止,石头一律包圆。 走到街尾,纪晓北吃了八分饱,石头撑的扶着墙。 “姐,你栗子买太多了,我吃不下了……” 石头捂着肚子一脸为难。 “不是给你吃的,我拿回去给手工坊的人吃!” 石头略微放心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姐,不会真疯了吧,花这么多钱买的栗子,竟然要送给外人吃。 不过这想法儿不能让姐知道,否则又要挨骂。 纪晓北:挨过饿的人,对恐惧有刻骨铭心的恐惧,会把吃食当做最宝贵的东西。 即使他生活再富裕,他都不会改变,这是印在他脑子里的烙印。 对石头的抠门精神,她比较理解。 郑果虽然没经历过饥荒,但外公外婆传递给她的思想烙印,她身上一直存在。 冰箱里的东西,不要不变质就能吃,剩饭剩菜舍不得扔。 纪晓北笑着拨开一颗栗子,递到石头嘴边说:“尝尝,可好吃了!” 石头一怔,马上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姐怎么能在大街上喂自己呢。 不过,他心里热乎乎的,红着脸吃了姐喂投的栗子。 “姐,你真好!“石头眼里有些温热。 “嗯!” “姐,我拿着栗子吧!”石头抢过纪晓北手上的栗子袋子,跨到了胳膊上。 另一只手快速地拿了一颗栗子,踮着脚一颠一颠的走路,快乐地像只猴子! 纪晓北:…… 第210章 找到了馒头妈妈(184章伏笔) “去布行一条街,去买布料!”纪晓北说。 石头:终于可以干正事儿了。 他把纪德才赶地飞快。 到了布行街头,纪晓北对石头说:“你去了解下布料的行情,看看咱常用的那几种布料,现在什么价格。” 石头有些发怵地皱皱眉说:“姐,每次都是你来买,我不知道买哪一家的呀?” “你先进去问问嘛,合适就买,不合适等我回来买。“ “姐,你去哪里?” “茅厕!我不回来,你就在这棵树下等我!” 纪晓北说完,赶着纪德才就走了。 石头:上个茅厕怎么还带着纪德才去呢。 嗯,一定是姐姐怕丢了东西。 他攥了攥拳头,使劲朝自己的胸口擂了两下,挺起胸膛进了一家布料铺子。 纪晓北在脑子里回忆着银楼掌柜给的路线图。 七绕八拐,终于看到了他说的那几个巷子。 从东往西数,到底是哪个呢? “大娘,醉红院在哪里呀?”纪晓北问。 一脸褶子雀斑的大娘看了纪晓北一眼,撒腿就跑了。 纪晓北:……干嘛,怕成这个样子? 纪晓北瞪大了眼睛,走了好几遍,都没看到泰山石敢当的石头。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挑着粪筐的大爷,纪晓北赶紧迎上去问。 “大爷,醉红院在哪个巷子里?” 大爷白了纪晓北一眼,用手一指。 大爷挑着晃晃悠悠的两筐粪走了,只听到他自言自语:“醉红院啥时候,添了男妓了,天天去那挑粪,我怎么不知道……” 纪晓北驾着纪德才就进了巷子。 巷子窄的很,纪德才走的小心翼翼。 门口停着好几顶轿子,轿子边上有几个小厮在赌钱。 听到嘚啵嘚啵地声音,抬头看到一头毛驴进了巷子。 驴车上坐着一个大块头。 小厮都没兴趣玩牌了,好奇地看着纪晓北。 从来没见过,驾着驴车来这地方的爷,今天真是稀奇。 纪晓北从车上下来,侧着身体贴着墙站着,晃着驴鞭高声问道:“小哥儿,馒头妈妈在吗?” 小厮们看她那架势,往后退了两步,又把自家的轿子往边上靠了靠。 一个小童见状跑了进去。 片刻之后,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传了出来。 “哪位爷找我呀,怎么不请进来呀!” 馒头妈妈晃着水桶腰,拧着鼓涨涨的屁股蛋儿出来了。 小厮们都默不作声盯着馒头妈妈看。 馒头妈妈朝小厮腰上拧了一把媚笑道:“爷在哪里?” 小厮斯哈着朝纪晓北一指。 馒头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脚好像不会动弹了似的。 纪晓北如一尊大佛似的堵了半个巷子,冷漠地看着馒头妈妈。 就是这个女人! 纪晓北身上的血突突突地往脑门子上冲,恨的牙根疼。 但她脸上冰冷如初。 “爷,爷您找我呀?我怎么没见过您?” 馒头妈妈一脸疑惑。 “妈妈,贵人多忘事呀,我家主子过年那会儿刚来过,还是您接待的呢……” “哎呦,原来是贵人来了,瞧我这记性,主子爷怎么没来呀?” 馒头妈妈努力压下满心的狐疑。 “我家主子爷请您过去一趟……” 说着,纪晓北拿出一小块银锭子。 馒头妈妈不屑地瞥了一眼纪晓北手里的银子。 纪晓北又添上一块银锭子,馒头妈妈脸上表情有些松动。 纪晓北拿出一块金子,放到了银子上。 馒头妈妈顿时笑成了馒头花。 “爷,您怎么这么客气呢,我进去换件衣服!”说着就要拿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纪晓北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冷冷地说:“我家主子爷说了,馒头妈妈穿什么都好看!” 馒头妈妈:…… 馒头妈妈把东西揣到袖子里,要上驴车。 纪德才噗呲一声,把馒头妈妈吓了一个激灵。 她心里暗自琢磨:驾着驴车来,出手就是金子,这人是穷还是富呀? 小厮见面礼就给了这么多,主子爷应该也是个大方的人。 今晚就苦了自己这副身子,都多少年没接过客了! 但,老娘风韵犹存! 纪德才四条腿倒腾地飞快。 纪晓北坐在前面车辕子上,还好一些。 坐在后面的馒头妈妈,两只手紧紧扒着车帮。 “爷,慢点,慢点的,不行呀,太快了!” …… 纪德才一路疾驰,奔着城边上的坟场子去了。 馒头妈妈觉得不对,脸色惨白,扯着嗓子喊:“爷,怎么要出城呀,爷呀……” 纪晓北狠狠甩过一句话。 “老实点,闭嘴!” 馒头妈妈被颠的屁股都要酥了,头发散乱,满头大汗,嗓子喊的都哑了。 终于纪德才停了下来。 馒头妈妈从驴车上滚下来。 一身黄土跪着磕头:“爷,饶命呀,饶命呀,饶了老身吧!” 纪晓北一把把她提了起来。 “你还认识我不?“ 馒头妈妈抖成一团,使劲摇头。 “柳家庄的柳婆子,你和她是老相识?”纪晓北凶狠地问。 馒头妈妈盯着纪晓北看了又看,突然瘫倒在地。 “姑娘,不是我的错呀,是那柳婆子……柳婆子……” 纪晓北冷冷地看她。 “姑娘,我和那柳婆子娘家是一个村的,她嫁到了柳家村,我嫁到了她隔壁村,后来我男人死了,我被卖掉了,再后来我成了老鸨……” 纪晓北不想听她废话,问道。 “她把儿媳卖到你那去了,之后呢?” “那天正好冯师爷带着几个客人来了,冯师爷特意挑了你……,至于你伺候的是谁,我就不知道了?”婆子吓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纪晓北又问了几个问题,老鸨哭着摇头,说那天冯师爷带了客人来,清了场,她也被清走了,后来的事真的不知道。 “说,你身上有几条人命?”纪晓北突然问。 “啊,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呀,我在那个人吃人的地方……” 纪晓北抬脚踢了一下她圆滚滚的屁股。 老婆子吓的一下子尿了出来…… 第211章 疯狂的石头 “我说,我说,逼良为娼倒是经常干,人命只害过一条,只有一条……” 纪晓北抬手朝她后脖梗子打去。 老婆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翻了白眼。 你这条老命,就算替死了的人偿命了吧! 她上了驴车,扬长而去。 荒山野岭的,老虔婆生死由命吧! 纪晓北坐在马车上朝县衙方向去了。 看来只能找到冯师爷才能解开谜底了。 冯师爷在大牢,想见也见不到呀。 不过,纪晓北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半个时辰以后,已经到了县衙的门口,衙役站在门口被太阳晒的昏昏欲睡。 “小爷,我打听个人呀?”纪晓北说着递上一小块银子。 衙役互相看了一眼,再瞧比自己高半头的纪晓北。 “啥事?壮士您问。” “冯师爷被羁押在哪里呀?” 纪晓北的语音刚落,两个衙役吓得一颤,慌忙把手里的银子塞给纪晓北,警戒起来,手里的大刀握的紧紧的。 “你想干什么?”衙役声音冷厉。 纪晓北:紧张干啥,我又不是来打劫的。 看两个衙役紧张地样子,纪晓北只能离开了。 午后是真热,纪晓北找了个茶点铺子,进去要了一碗茶。 她慢慢地喝着茶,看着门外,小二在给纪德才喂水。 “你听说了吗,那冯师爷在大牢里咬舌自尽了!” “啊,罪有应得,他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自杀真是便宜他了……” “本来说后天问斩的,还等着看热闹呢,怎么就死了呢……” 纪晓北:冯师爷死了? 完了,彻底找不到欺负原身的狗男人了。 也好,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了。 以后肚子里的娃出来了,也不会有男人上门认亲了。 她心里安稳了,肚子里的娃娃就属于自己一个人。 赚钱,养娃,两个最重要的人生目标。 暑气渐渐下去了,纪晓北从茶铺出来,驾着纪德才去找石头了。 在布行一条街挨家找了,都没找到石头。 有人说,看到有个半大小子,在大树下站了好久,早就走了…… 纪晓北:大意了!这孩子不会找我去了吧。 县城这么大,去哪里找他呀。 纪晓北也着急了,她一边走一边打听。 兜兜转转半个时辰,县城走了一圈,也没找到。 在现代丢了人,要报警找警察叔叔。 古代是不是得去县衙呀。 纪晓北朝县衙方向去了。 远远地就看到县衙门口围了好多的人。 “德才,快跑,去看看!”纪晓北甩了一下驴鞭。 到了门口,纪晓北把纪德才栓到树上,挤到了人群里。 “大娘,怎么回事呀?”纪晓北问。 “有个小子,疯了似的跟县令要他姐,说他姐被掳走了,要县令大人赔他姐姐……” 纪晓北的脑子轰的一声,果然是石头。 还好她力气大,高大的身子三拱两拱把人挤到一边去了。 四个衙役正按着地上,一个土驴似的人,要绑他。 石头躺在地上边喊边挣扎。 “我没疯,我要找我姐,我姐上个茅厕的功夫,就被坏人掳走了,我要报案,我要鸣冤……” 四个衙役都按不住疯狂的石头。 石头挥舞着拳头,砰的一声,打在一个衙役的鼻子上。 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敢打衙门的人,不想活了……” “就是个疯子,他说他姐这么高,这么胖……” “难道比庙里的佛像还要高大雄伟,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呀?” “就是个疯子……” 人们议论纷纷。 被打的衙役举起棍子就要打。 就在落下的那一刻,纪晓北一个健步冲上前,拉住衙役的棍子,扯过去,扔了老远。 “哪里来的刁民,阻拦执法……” 另外三个衙役朝纪晓北喊。 “石头,石头……你没事吧!” “姐!”石头一下子从地上蹿起来,抱着纪晓北就哭。 “姐,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丢了,呜呜呜呜……姐” 石头越说越伤心,哭声震天。 纪晓北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姐不好,姐贪玩,出去转了一圈,回去晚了……”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还真有这么雄壮的女人。 衙役们反应过来,但并不敢靠近,四把大刀指着纪晓北和石头。 纪晓北把石头哄好了,把他挡在身后说:“小爷,都是误会,我弟弟着急了,才来这里找人的,给小爷添麻烦了……” 捂着鼻子的衙役怒道:“贱民,疯子!来衙门口闹,活的不耐烦了是吧?” 纪晓北拧了拧眉头,气愤地看向那个一脸血的衙役。 “看什么看,大胆刁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私闯县衙,打五十大板!“他见纪晓北不服,冲着她喊。 纪晓北听不下去了,一会儿被叫做刁民,一会儿被叫做贱民,又要被打板子。 纪晓北朝那衙役走了一步:“民有事不找官,找谁? 找官报案就要被打板子,大北朝法规是这么规定的吗?” “贱民,大北朝法规和你有啥关系,衙门就是法规……就是要惩治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贱民。” 纪晓北真被激怒了,翻来覆去被叫做贱民。 她抡起胳膊,一个大巴掌呼啸着就过去了。 衙役根本没想到纪晓北会动手,丝毫没有躲闪。 这一巴掌打的实实在在。 “啪……” 衙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在两米远的地方自由落体,把地砸了一个土坑。 看热闹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在县衙门口打衙役。 这个,这个……胆子太大吧! “不好了,打衙役了……”人们喊着后退几步,生怕被波及到。 “不会是山匪来了吧……”不知谁喊了一声。 人们看着县衙门口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的壮士,吓得抱头就跑。 “不好了,不好了……快跑呀……” 听到喊声,从县衙里冲出来十来个衙役。 “别动!” “不许动……” 纪晓北也没想着动,她又没做坏事,有啥好怕的,那就去县衙说道说道呗。 自己还没去过权力机关呢。 石头吓得不行,进了县衙岂不是意味着要坐大牢。 他不想坐牢…… 第212章 见到张县令 刚才姐姐不见了,他急的要死,就算让自己坐牢,能把姐姐找回来,他也愿意。 现在姐姐就在身边,他不想坐牢! 他苍白着脸拉着纪晓北的袖子:“姐,我,我怕……”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刚才你打衙役的时候,怎么不怕?” 石头:……刚才失去理智了,现在理智回来了! 理智告诉我,不能死! “别怕,有我呢……”纪晓北拉住了他的手。 石头迅速把手抽了回去,自己已经长大了,姐怎么能拉手安慰自己呢。 哼!坐牢这种事还是由男丁来吧。 他挺了挺胸脯说:“我跟你们去,让我姐回家吧!” 衙役轻嗤一声:“你?” 有衙役拿着绳索过来,要捆他们两个。 纪晓北把胳膊一伸说:“我不跑,不用绑,要是想跑,你们也绑不住!” 众衙役:…… 一群衙役簇拥着姐弟两个进了衙门。 县令坐的高高的,纪晓北仰头看过去,愣了一下。 有些面熟! 石头也愣在原地,这个人在哪里见过! 姐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乌纱帽! 怎么会是他? 那天他去纪家村,没有介绍自己是谁。 原来是新的县令大人。 县令也在打量他们,眼睛闪过一丝惊诧,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在下何人?”县令张大海道。 “纪家湾纪晓北!” 石头学着姐姐的样子,镇定地喊道:“纪家湾纪晓石!” “为何殴打衙役,大闹县衙?”张县令问。 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张县令又让人把被骨折的衙役抬上来问话。 衙役看到纪晓北,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担架上滚落下来。 “县令大人,求您给小的做主呀!先是男子在县衙门口撒泼打滚,要县衙赔他姐姐,他姐来了,二话不说,就把小的给打了……哎呦,哎呦……” “你怎么骂我们的,说我们是贱民,刁民,还要打我们,你怎么不说?” 石头梗着脖子喊。 他现在一点都不怕了,县令大人看过他操练纪家军。 怎么说,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交情的。 张县令看着不像是个坏人。 纪晓北点头说:“我弟说的都是实情,民纳税服徭役理所应当,民有事报官天经地义,不知为何我们就成了贱民,还要被打,这样以后,谁还敢来县衙报官?” 纪晓北朗声说道。 张县令点点头,眼睛看向其他的衙役。 衙役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当时谁在门口值守?”张县令问。 三个衙役出列,跪了下来。 “纪晓北和纪晓石说的可是实情?” 衙役咬着牙不说话。 “你们不说话,那就是实情了!县衙是为民办实事的地方,可以说威县百姓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 三个衙役跪的腿有些发颤,齐声说:“小的该死,小的知错了!” “行了,既然事情都明了了,纪晓北姐弟没有错,是当差的你们有问题。你们三个先起来吧!” 张县令挥挥手。 三个衙役红着脸,站起了身。 “那我们也可以走了?”纪晓北问。 “等等!”张县令笑眯眯地说。 他从高高的座位上下来,走到纪晓北他们面前。 “纪家湾,纪家军,听说你们村纪家军操练的不错呀?” 他赞许地看着石头。 石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结结巴巴地说:“多谢,多谢县令大人!我会好好努力的。” “这就是抗击山匪赫赫有名的纪家军,两位都是纪家军的操练员,纪晓北,纪晓石!“ “啊……” 衙役们惊得瞪大了眼睛,怪不得那么厉害呢。 四个人都没把这个小子按住。 还有那女壮士,劲儿太大了。 一巴掌把衙役打的飞出去那么远,满口的牙就剩了两颗。 …… 纪晓北大大方方地说:“多谢县令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石头愣愣地看着姐姐:这么快就可以走了? 纪晓北:还不快走,还想在县衙吃饭呀? 纪晓北拉着懵懂的石头出了大堂。 出了衙门,围着的人还没走,看到纪晓北他们出来,都惊讶地不得了。 打了县衙的打扰,竟然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这两个人什么来头? 后面有人喊:“晓北姑娘,请留步!” 纪晓北回头,就见一个男人跑了过来。 纪晓北认识他,是上次跟着张县令去村里的那个人。 “晓北姑娘,您怎么来的?如果回去不方便的话,我找车送你们回去。” 纪晓北:…… 上次送金子的事儿,都没搞清楚是谁送的,这次又要被送回家。 这难道真的是娇娇的关系? 一定是的,娇娇的府医都是太医院出来的,她娘家一定当大官的。 哎!娇娇真是个大好人! “不用了,多谢大人,我们两个驾驴车来的,天不早了,得赶紧回去了!” “姑娘慢走!以后有什么事来县衙找我就行,我叫明大海,是县里的主簿!” 明大海客气地说。 纪晓北谢过明主薄,带着纪德才和石头离开了。 “姐,县令和主薄都是好人,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父母官吧?” 石头一路兴奋地不行。 纪晓北:父母官不会把咱们这些小民看在眼里的; 还是因为有娇娇的关系,人家主薄才亲自送你出来,还要送你回家。 石头:……我不管,我觉得他们就是好官! “丝线,布料你看的怎么样了?”纪晓北问。 “我,我就问了一家呀,出来后,没找到你,就到处找你了!” 石头小声地说。 纪晓北:“走吧,先去买丝线,今天来县里最重要的事已经办完了,顺便添置些东西吧,省的回去没法给娘交代。” 石头懵逼:“啊,咱不就是来买丝线布料的吗?” 纪晓北:啊,对,你瞧我这脑子! 两个人又重回了布料一条街,买布料和丝线。 涨价了,涨了好多! 掌柜的说,南方那边下雨了,洪涝了,都运不过来了。 添置的不多,够用两三个月了。 两个人往回走时候,天已经有些发暗了。 “要不咱们住一晚上再走吧!”纪晓北提议。 第213章 这娃,你想怎么办? “带着这么多的布料,睡在外面不安全,还是回家吧!” 石头说。 “住客栈!” 石头死活不同意,客栈那玩意,一晚上好几十文钱,咱可住不起那玩意。 他拍着胸脯保证: “姐,回去的时候,把纪德才赶的又快又稳,你就坐在布料上睡觉,睡一觉就到家了……” 纪晓北只能上了驴车,趴在布料上歇着。 出了城,太阳完全落了下去。 还好,月亮星星都爬上了天空。 一阵秋风吹来,好舒服! 纪晓北躺在驴车上,枕着胳膊,看天上的月亮。 这月亮和郑果看到的月亮是同一弯月亮吗? 路上很安静,只有纪德才呼呼的喘气声,还有车轱辘咕噜噜的声音。 冯师爷,和老鸨子解决完了,就剩下柳家那老虔婆了。 等有机会,把那老婆子给收拾了。 柳家庄,她完全想不起来在哪个方向。 “石头!” “嗯?” “柳家庄离咱家远不远?” 石头:…… 寂静无声! “姐,你想回去了?可他们把你给休……不,你不能回去……” 石头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随口问问!” “姐,你在家踏实住着,他们柳家庄的人要是找过来,有我在呢!” 石头高声说。 他今天见过新县令大人了,主薄大人还提出要送他们回家。 这个可以在村里吹一辈子了。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主薄大人还说,有什么事,让去找他呢。 他在县里也是能说上话的人了! 他不会让姐姐受一丝委屈的。 “你见过柳家那男人吗?柳家都有什么人?”纪晓北好奇地问。 石头觉得姐不太对劲儿,这些她比自己清楚呀,怎么问自己呢。 他扭头问:“姐,你怎么了?问我这些做什么?” “没事儿,随便问问!” 石头没有再说话,他不想提柳家,不想让姐姐伤心。 到纪家湾的时候,村里人大多都闭了门户,睡下了。 林婆子一家等在堂屋里,等着纪晓北和石头回家。 阿乞带着晓花出去看了好几趟,终于把他们给盼回来了。 林婆子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把东西卸下来,又吃了些东西,洗漱完毕,纪晓北回屋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突然肚子一阵痉挛,好疼! 完犊子! 不会要生吧? 不对,黄婆子说得等到初冬的时候,现在刚立秋,还要好几个月呢。 纪晓北捂着肚子,趿拉着鞋去了后院的茅厕。 蹲的腿都麻了,终于好一些了。 应该是在美食一条街吃的太杂了,吃坏了肚子。 以后可不能瞎吃了。 她刚走到前院,堂屋的门吱呀开了。 “怎么了晓北,不舒服呀?”林婆子披着衣服出来问。 “嗯,娘,有些肚子疼,拉完了好了!” 纪晓北强忍着,笑了笑。 还是疼,不行,还是想让茅厕。 她又捂着肚子,跑去了后院。 黄婆子也起来了,等在后院的茅厕旁,等着出来给她把脉。 今天早上走的时候,特意把过脉的,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肚子疼了呢? 又过了好一会儿,纪晓北终于出来了,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流下来。 “不行,娘,疼!” 林婆子惊声把石头叫起来。 石头睡梦里听到娘的呼喊,吓得一哆嗦,从床上滚了下来。 正好砸到下铺马海峡。 “啊……”海峡也惊醒了。 石头披头散发地跑了出来。 听说姐姐肚子疼,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姐姐不会在县衙被吓到了吧…… 石头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去了纪晓北的屋子。 刚一进屋,还没说话,劈头就吃了一个大耳瓜子。 他被打的转了两个圈,跌坐在地上。 “娘,你打我干啥?”石头委屈地捂着脸。 “你跟你姐出门,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你姐就肚子疼呢,你给她吃啥东西了?” 林婆子怒吼道。 “吃,吃啥了,她吃的我都吃了……”石头委屈地看向姐姐。 姐姐脸色不太好,黄婆子正在给她把脉。 “黄婆婆,我姐,我姐中毒了?” 石头哭着问。 黄婆子瞪了他一眼:“没有,吃坏了肚子,我给她行了针,应该一会儿就好!” 纪晓北已经感觉到肚子里好受多了,不那么疼了。 纪晓北看着可怜巴巴的石头,笑了笑说:“我没事儿,嘴馋吃多了!” 林婆子上手又要打石头。 “娘,我姐吃多了肚子疼,你打我干嘛?” “你个小兔崽子,你姐以前去县城都没事儿,怎么和你一起去,回来就肚子疼……” “娘,我真不是故意让姐吃那么多的……” 纪晓北哭笑不得。 林婆子骂完石头,气出了八九分,让石头没事儿回屋去,别在这里碍眼。 石头悻悻地走了。 把石头骂走,黄婆子也出去了。 林婆子坐在纪晓北身边,心里憋的难受,不骂她,心里也难受。 “北呀,咱自个的身子,要当心,你啥身子自己心里没数吗?以后可不能瞎吃了,再瞎吃,回来我把你的嘴拧烂……” 林婆子说着说着激动了。 纪晓北心里暖和和的,抱着林婆子的手臂说:“娘,我以后再也不嘴馋了!” 林婆子把手轻轻搭到纪晓北的肚子上。 纪晓北的肚子很配合地动了一下。 吓得林婆子差点蹦起来。 林婆子颤着声音问:“北呀,这娃,这娃,你想怎么办?” 问完,林婆子就哭了。 纪晓北:…… “娘,你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生娃是女人从鬼门关转一圈,你怀的还是两个,你得转两圈……” 林婆子压低声音哭。 “娘,你别哭……”纪晓北也哭了。 “娘担心,担心出意外,咱这乡下连个像样的接生婆都没有……我问过黄婆子了,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她,她也没把握……” 林婆子哭的更欢了,长期压抑在内心的苦楚,仿佛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纪晓北也懵了,她也怕了! “咱村的娃大多都是你里正奶接的生,可也有好多的娃没生出来,连同大人都没了,都埋在乱坟岗子里了……” 林婆子哭的浑身打颤。 第214章 舐犊情深的林婆子 “北呀,娘有个想法,想和你说说!” 纪晓北流着泪点头。 在这两世间,拿命对她好的只有两个人,郑果和林婆子。 “府城,安州府,娘觉得安州府药铺里的大夫,一定比咱镇上的好,药也一定比咱镇上的多,要不咱去安州府生娃……” 纪晓北:…… 没想到林婆子竟然有这种觉悟,为了寻求更好的生产环境,让自己去安州生产。 这思想太先进了! 林婆子说的有道理,纪晓北动过这个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 这次肚子疼,和林婆子的话,她真的怕了。 那种疼痛让人痛不欲生,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女人生孩子生不下来,一尸两命。 想着她身上一哆嗦。 “北呀,小幺临走的时候说,让咱有事去安州府找他吗?咱也不给人家添麻烦,娘想着让他给咱找个房子先住下,这点忙他总能帮吧?” 林婆子说。 纪晓北:林婆子早就盘算好了呀! “娘,我再想想吧!”纪晓北犹豫着。 竹篾生意刚做起来,要是林婆子和自己走了,家里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 万一郑果那边有问题,都没办法调整货品。 “北呀,过几天海峡不是去安州吗,咱们可以一起去!” 纪晓北:“娘,您是不是早就盘算这事?” 林婆子不好意思地说:“不管你这肚子里的娃娃是哪来的, 只要不是柳家的就好,你把娃娃生下来,就随你姓,娘帮着你带。” 纪晓北又被感动了一把。 林婆子竟然能冲破封建思想的束缚,接受自己生娃。 “娘,你不怕村里人笑话?”纪晓北问。 “怕,娘刚知道的时候,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呀,思来想去地琢磨,这个事要怎么办? 娘想过好多种方法,尽快给你找个男人,或者让石头给娃娃当爹,或者说是捡来的…… 可娘觉得怎么都不合适,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娘觉得,先平安生下娃娃,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如果,如果纪里正和大辈子爷爷要赶你出村,那咱纪家就搬出纪家湾,到哪里都能活,娘不怕……” 纪晓北真的被感动了,碰到事儿就腿软的林婆子,关键时刻,深明大义,舐犊情深…… “娘,我会好好的,一定会好好的!” 纪晓北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事来了,总有解决的方法,有娘在,不怕!” 林婆子拍拍纪晓北的后背。 “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娘,我又饿了……” 纪晓北抬起泪眼婆娑地眼睛说。 林婆子含着泪,噗嗤一声笑了,使劲点了一下她的脑门。 “等着,娘给你卧两个荷包蛋!” 林婆子想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好半天也站不起来。 “麻了,麻腿了……” 林婆子尴尬地笑着说。 纪晓北:您老应该是吓得吧! 母女两个把话说开了,各自长舒了一口气。 林婆子的话说的不错,去府城把孩子安全生下,反正村里没人看到自己生孩子。 到时候就可以随便胡诌了。 比如孩子是捡的,孩子是充话费送的,孩子买彩票中奖了,孩子是某个高门大户男人的私生子…… 纪晓北一阵得意,姜还是老的辣…… 她纪晓北非常佩服林婆子,和郑果一样,是个大智若愚的老母亲。 正想着呢,林婆子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进来了,那碗口比纪晓北的头都大。 “娘,我晚上不吃太多……” 林婆子白了她一眼,递给她。 偌大的一个大海碗里,底上有三个瓷白的荷包蛋,还有一小点点的汤。 “晚上少吃点,生娃的时候不好生!” 纪晓北:…… 纪晓北三两口吃下去,把碗递给林婆子。 林婆子把碗放到桌子上,没有走的意思。 “北呀,小幺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说,他家住在安州啥位置呀,那么大的安州,去哪里找他呀?” 纪晓北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合上眼皮说:“没说,去了咱找牙行买院子就行了,不用小幺帮忙!” “你这孩子……” “娘,这事可不能透露出去……” “你放心吧,娘知道!” 林婆子端着碗出了门,门给她关好! 回屋以后,林婆子怎么也睡不着了,去西屋把昏昏欲睡的黄婆婆拉起来。 黄婆婆困的直打晃儿,好不容易有了困意,都被东家给弄没了。 “东家,您就放心吧,咱家晓北一点事都没有,我看病您放心,村里那么多人,不都是我看好的吗?” 黄婆婆说的不假,以前村里人生病都是扛着,她来了之后,人们有个头疼脑热地就来找她。 她把自己晒的草药,这个抓两把,那个抓两把,给他们包好,让他们回去熬了喝。 给一块饼子不嫌少,给几个铜板不嫌多。 黄婆子是个随和的人,在村里待了一阵,人缘不错。 有人捂着肚子火急火燎的来找她,她摸摸脉,扒扒眼皮,就去抓草药。 无论来人有多急切,多疼,她始终是慢悠悠的。 仿佛这些病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有些人吃了药好了,来感谢她。 黄婆婆悠悠地说:“命不该绝,你造化大。” 有些人吃了好多药都不见好,一命呜呼,背地里埋怨她。 黄婆婆仍慢悠悠地说:“命已至此,天皇老子来,都不管用,你没造化!” 她始终慢悠悠的,倒是弄的纪家湾的人糊涂了。 不知道该信她的医术,还是该怀疑她的医术。 不过,他们没有选择,毕竟去镇上看病要花好多钱。 林婆子捅咕了一下,靠在墙上点头啄米的黄婆:“我说,老黄呀,你会医术,你咋不在镇上开个医馆,非在我们这里住着?” 黄婆婆啄了一粒米迷迷糊糊地说:“东家给钱了!” 林婆子:“啥,我只管饭,没给钱呀!难道是晓北给钱了?” “黄婆,你说清楚,晓北给你多少钱?” “不是晓北……困,啊……我要睡觉……” 黄婆子栽倒在炕上,见周公去了…… 第215章 情绪波动比较大! 肚子疼事件以后,林婆子对纪晓北格外的注意。 早上天刚亮就把她喊起来,趁着天气凉快,赶紧出去转几圈。 纪晓北闭着眼睛把衣服穿好,被林婆子推着出了门。 初秋早上的纪家湾,凉风习习,鸟叫虫鸣声,声声入耳。 远处山上飘着薄薄的暮霭,朦朦胧胧的。 不时有从山上砍竹子回来的村里人,热情地和纪晓北打着招呼。 连续几天,她也逐渐习惯了早起。 肚子虽大,身子倒是轻巧了不少。 郑果买的书上也写了,最后一定要少吃多动。 她去了自家的荒山上,好久不来,草药竟然长得不错。 被围起来的小泉眼,还在咕嘟嘟冒着清水。 她捧一把洗洗脸,又喝了几口,甘甜可口,比井里的好喝多了。 回家后,林婆子已经做好了早饭。 喝一碗稀粥,吃两个鸡蛋,一块粗面饼子,几根咸菜。 饭后,溜达到祠堂里。 去制衣坊看看,绣房瞅瞅,最后坐在纪二奶她们收竹器的棚子里,和她们说笑半天。 坐累了,她就去海峡那溜达溜达。 那孩子读书很用功,眼看着头顶上的头发都稀疏了。 “峡呀,别累到了,头发被你薅下来那么多。” 纪晓北一指桌上的头发。 海峡摸摸头说:“姐,我觉得,我这次可能要中?” “为何?因为你掉的头发多,考官看你可怜……” 海峡:…… “亲姐,你说些吉利的话好不?” 纪晓北:好! “祝你在秃顶之前,考中!” 海峡满意地笑笑说:“姐,我都是按照小幺教给我的方法写文章的。 我觉得自己进步神速,以前稀里糊涂的题目,突然就会做了,你看我写的文章,比以前好点没?” 海峡虔诚地递给纪晓北一摞纸。 纪晓北接过来说:“嗯,不错,字写的更工整了,进步不小。” “姐,我让你看我写的文章呢。”海峡瞪着热切的眼睛。 纪晓北站起身:“啊,你这屋里有些热,我出去凉快凉快……” 海峡拉着她不放,非要让她看上一段。 纪晓北瞪眼:“马海峡,你是故意的吧,我明明不认识字,你死求白赖的非让我看……” 海峡:……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把你当成小幺了……”海峡急急地解释。 纪晓北:你的眼睛怎么长的,我一个身子顶小幺两个半…… 这不明摆着给人添堵吗? 海峡:姐,我错了! “姐,姐我给你说个事,我提前几天去安州府。” “好,你去吧!” “姐,我想去找小幺,再让他给我指点一二,我觉得他是个有水平的人!” “好,我跟你一起去……” “姐,你也想小幺了吧?我就说,他走了以后,生活索然无味,好像少了点啥似的,这次咱们一起去……” 纪晓北:“行了,好好念你的书吧!” 海峡:我说什么了,姐怎么又吹胡子瞪眼,一惊一乍的。 纪晓北:孕后期,情绪波动有些大。 不过,她想好了,和海峡一起去安州。 多一个人,路上安全一些。 “哪天出发?”纪晓北回过头来问。 “就这几天吧,我娘正在给我做衣服,做好了,就出发。” 纪晓北点头出了门。 海峡纳闷:我去科考,晓北姐又去谈生意吗? 读书要紧,他关了门,又开始头悬梁,针刺骨,薅头发。 纪晓北回家去了林婆子的屋子。 林婆子正在做小被子,小褥子,旁边还放着两个小包袱。 “北,你看我做的这些小包被,好不好看?” 纪晓北点点头。 林婆子用的最软的布,塞的最好的棉花。 这是林婆子珍藏了好多年,准备给晓菊做嫁妆被子的棉花。 纪晓北又一阵感动说:“娘,等晓菊出嫁的时候,我给她买最好的锦被。” “有你在,咱家晓菊不会受委屈的。”林婆子一边穿针引线一边说。 “北呀,咱家晓菊也到了年龄,前几天高媒婆去祠堂找我了,说上游村有个后生不错……” “娘,你觉得黑塔怎么样?” 纪晓北突然问。 林婆子愣了一下:“他,人是好人,可人家不属于咱这地界的,也不会留在咱这里呀。” 纪晓北点头。 黑塔在的时候,经常帮着晓菊干活,看晓菊的眼神都不一样。 纪晓北虽然在自己的感情上比较迟钝,但看别人看的挺准的。 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但是吧,晓菊好像对黑塔没啥反应,或许她眼里有别人吧! 纪晓北想了想说: “娘,你先回了高媒婆吧,明年再说也不晚,她岁数也不大呢。” 林婆子点点头。 林婆子眼前只有纪晓北生孩子这一件事,等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她才有心思忙活别的事。 “娘,海峡过几天就出发,我跟她一起去吧!” “行,这几天给你宋婶子,纪二奶他们把事情交代一下,咱们就去,东西啥的,我都准备好了。” “娘,你就别去了,我跟着海峡去,那边有娇娇和小幺他们。 到时候有什么事儿,我去找她们帮忙,你要走了,家里的铺子怎么办?” 纪晓北说。 “不行,娘必须要去,你身边没家里人可不行,小幺和娇娇到底是外人,要是遇到什么情况,娘得帮你拿主意。” 林婆子坚定地要跟着她去。 她已经把两个人冬天穿的衣服都收拾好了。 纪晓北也没有拒绝:“让晓菊和石头多操心家里吧。” “今天晚上,就给他们说这个事。”林婆子咬断了被子上的线,把最后一个小被子做好了。 晚上,他们回来,听说娘和姐要去安州府。 晓菊倒是没说话,点点头,她心里明白姐姐去干什么。 “你在家多操心下铺子里的事儿,凡事儿长个心眼……” 林婆子唠唠叨叨地对石头说了一通。 石头拧眉想了一会儿说:“娘,我得去!” 林婆子:你去做啥? 石头:“家里的铺子有宋婶子和晓菊,也用不到我! 路这么远,外面那么乱,海峡就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武力上他比不过我。 我不放心你们,我得跟着去!” 林婆子听了石头话,心里倒是没了主意。 第216章 铁锅炖黄鳝 这几天,纪晓北把郑果那里下的单子都整理了一下。 给宋婶子、海峡娘,还有树根媳妇她们开了会,把要做的活儿都给安排上了。 宋婶子担心地说:“北呀,一路上可要小心呀,上次去有小幺侄子护着,这次你和海峡去,多注意些。” “好歹海峡也会点功夫,虽说比不上小幺,但聊胜于无,你这一路要辛苦了!” 纪二奶说。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些分别的话。 海峡娘拿出了给纪晓北新做的秋衣,还有一双新鞋子。 纪晓北看海峡娘做的好,忍不住夸她几句。 “哎,要知道咱家晓北要去安州府,我和你三奶也给你做一双!” 纪二奶惋惜地说。 纪晓北:奶,您做的鞋,我消受不起,太霸道了,穿出去,能把人的眼球子给震惊掉了。 她想起纪二奶和纪三奶合力给小幺做的那双鞋。 忍不住笑出了声。 纪里正风风火火地跑过来。 “北呀,你真的跟着海峡去安州呀?” 纪晓北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焦急的纪里正。 “北呀,听爷一句劝,外面乱的很呢,你让石头带着几个人跟着去,人多有个照应。” 石头带着三个膀大腰圆的半大小子,站在祠堂门口。 纪晓北:这是昨晚没答应石头,石头搬来的救兵吧? “里正爷爷,咱村的安全还得靠他们保护呢,万一有事,怎么办?” 纪晓北连忙推辞,她不想让他们跟着去。 这么多人,她还得分心照顾他们。 纪里正坐在纪晓北身边,虎口婆心,摆事实讲道理,说的口干舌燥,口里喷沫。 二奶和三奶也加入了纪里正的阵营。 毕竟,纪晓北是她们的财神奶奶,她要是出事了,她们也都不想活了。 石头、富贵、铁良,杈子四个人笔挺地站在院子里,等着纪里正的消息。 一个时辰以后,纪里正掀开门帘,面带微笑,大踏步地走了出来。 朝院里的四个后生打了个响指:成了! 四个小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杈子一个没忍住,上去就把纪里正给抱住了。 三个小伙儿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把纪里正给抬起来了。 他们能去安州,都是里正的功劳。 四个小伙子热情洋溢地把纪里正抬的老高。 纪里正吓的嘴歪眼斜,差点没晕死过去。 “小王八蛋,我,我恐高,放你爷爷下来……” 纪里正喊的撕心裂肺。 在纪晓北的怒喝下,几个后生才把老头给放下来了。 老头吓的腿都软了。 热血沸腾,激动的不知道如何发泄的小伙子们,在院子里给纪晓北耍了一套拳,又舞了会儿大刀,这才把那股子高兴劲儿,压下去。 纪晓北翘着腿,坐在门口,不住地拍手叫好。 这几个孩子,真是没白费心,这一个夏天长进不少。 纪晓北摩拳擦掌,手脚痒痒的很,撸起袖子,吆喝着要和他们较量一下。 被及时赶来的林婆子给喝止了:“小兔崽子们,我看谁敢给晓北姐比试,谁敢我就一刀劈了他!” 林婆子费力扛起了地上的大刀,高声怒喝。 几个小子吓得撒腿就跑…… 林婆子把刀扔在地上,捂着老腰,哎呦不止,和地上的纪里正一唱一和。 纪晓北:哈哈哈哈哈…… 林婆子狠起来,真特么让人服气! 我可能上辈子,真的是林婆子的闺女。 纪晓北抿着嘴笑。 林婆子一个刀子眼飞过来:笑个屁!自个啥身子不清楚吗? 但,她转头就开始埋怨纪二奶:“二婶子,咱家晓北要和那些小子比试,你们也不拦着点,她怎么说也是个女子。 真是的,有你们这么当奶奶的吗?遇到事儿了,一点都不知道往下压……” 纪二奶和纪三奶也后怕起来,连连说自己错了,万一晓北被伤了,自己得后悔死呀! 三个老婆子正在打嘴仗,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她们朝外看去,从马上跳下来两个汉子。 仔细看两个汉子,不认识,不是纪家湾的。 “哪位是晓北姑娘?”一个汉子问。 纪晓北往前一步说:“我是……” 汉子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问:“壮士,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汉子又是一愣:他应该称呼晓北壮士才合适吧! 眼前这位纪晓北姑娘,实在是太壮实了。 汉子很快回过神来,一拱手说:“有人给晓北姑娘带了东西,请您收下!” 另一个汉子从马背上把两个箩筐搬了下来。 祠堂门口围了不少人,都好奇地看着箩筐。 “这个,这是什么呀?”纪晓北问。 “在下也不知呀,上官吩咐给晓北姑娘送过来就是!” 汉子一拱手就要走。 纪晓北拦住他说:“两位壮士请留步,远道而来,休息片刻再走吧!” 纪晓北想让他们留下,她看一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万一是啥危险物品,就把人扣下。 两个汉子看着眼前高大的女人,一脸的真诚,也没客气,跟着进了院子。 纪晓北让人把两只箩筐搬到院里。 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瓦罐,里面有十来条长长的鱼在游动。 “天呀,像水蛇一样的鱼,第一次见呢,这河里水都没了,哪里来的活鱼呀……” 众人都围着七嘴八舌的说。 宋婶子呵斥,让大家散了,客人还没走呢,让人家笑话。 晓菊给两个汉子倒了茶水。 纪晓北问:“两位壮士从哪里来?这几条活鱼又是谁送的?” 一个汉子说:“姑娘,这是从南方来的,据说这鱼极其鲜美,特别补身子。 上官让我们送到纪家湾的,到底是谁送的我们做小人的也不知道。” 纪晓北:…… 把两位送走之后,纪晓北让石头把两个瓦罐提到了家里。 纪晓北认识,这是黄鳝,生活在河道、湖泊、沟渠、稻田中,鱼肉鲜美,营养价值极高。 罐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字,画着一条鱼,看样子应该是黄鳝的做法。 纪晓北看都没看那字条,看也不认识,徒增烦恼。 她拿起来顺手丸成球,扔到了驴棚里。 第217章 临行前的准备 纪德才噗嗤噗嗤闻了闻,伸出舌头,卷到嘴里,吧唧吧唧吞下去了。 刚刚离开威县的付季昌,打了好几个喷嚏。 纪晓北:不就是做鱼嘛?有啥难的,还留个屁的说明书! 那字写的比我写的还难看懂! 在林婆子手里,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一锅炖。 当然,这一锅炖,是跟着纪晓北学的。 “北呀,这玩意看着像蛇,真的能吃?” 林婆子盯了半天,不敢下手抓。 “娘,能吃,这叫黄鳝,刺少,可好吃了。”纪晓北说。 林婆子将信将疑,村头小河里有水的时候,河里也有鱼,鱼不大,身上都是刺,没多少肉。 抓起来还费劲,一般的时候,没人吃。 林婆子举着刀,闭着眼,在瓦罐前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也没敢下手。 这太像蛇了,真不敢下手抓。 纪晓北也不敢动,她怕那滑溜溜的东西。 母女两个盯着瓦罐,大眼瞪小眼。 纪晓北想到一个好主意。 她伸脚就把瓦罐踢倒了,水流了一地。 几条黄鳝惊慌地在地上挣扎。 “娘,一会儿它们就不动了,再来收拾它们。”纪晓北拍拍手说。 林婆子佩服地看着大闺女。 一刻钟以后,黄鳝不动了,母女两个捡起来,放到搓衣板上,把它们给收拾了。 “北,怎么做呀?”林婆子问。 “娘,和小鸡炖蘑菇一样的炖!” “懂了,就是把小鸡换成鱼是吧?”林婆子很快就领会了。 纪晓北点头。 十来条远道而来的,珍贵黄鳝被啪啪啪剁成段。 这么多,林婆子发愁了,吃不完呀! 纪晓北:不用怕,见者有份,把祠堂的人都叫到家来吃。 林婆子一哆嗦:那不够分的呀! 纪晓北:咱家有的是配菜呀! 于是林婆子去烫蘑菇,烫萝卜干,烫茄子干,切土豆子…… 纪晓北干脆把最大的那口锅搬了出来,架到了院子里。 烧火,锅热放油,葱姜爆香,下鱼段,翻炒,放水,加蘑菇干,萝卜干,茄子干,土豆子,大火炖。 林婆子啪啪啪围着圈贴了玉米面饼子。 纪晓北怕不够吃,又蒸了一锅杂粮饭。 锅里咕嘟嘟地冒着热气,鳝鱼香,蘑菇干香,萝卜干香,茄子干香,还有土豆香,混着玉米面饼子的香。 各种香混在一起,闻着口水就往下流的那种香! 纪晓北看着一大锅呵呵直乐:南方的黄鳝,东北乱炖的吃法! 黄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死的这么东北范儿! 铁锅炖天下,一切皆可一锅出,yyds! 晓花、马小七、铁球铁蛋,还有燕儿,几个孩子蹲在墙根处流口水。 祠堂的女人们,闻着香味,小跑着来了。 别人给东家送的礼,东家竟然炖了给咱们吃。 这么老大一锅,东家还做了两样干粮。 婆子媳妇们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所有的感激凝结成两个字:干饭! 一大铁锅黄鳝炖天下,被瓜分光了,女人个个吃的红光满面。 有这样的东家,不好好干,都不是人。 “北呀,你放心去,婶子大娘们在,咱的铺子就在!”女人们高声说着。 “对,小北,放心去吧……” …… 林婆子还是做多了,剩下的饼子,一人一个让女人都拿走了,回家给娃娃们吃。 纪晓北他们出发前收到了各种奇怪的送行礼物:一瓢黄豆,一碗绿豆,炒好的花生,烧好的黄豆,还有大枣…… 纪晓北:…… 石头带着三个小子把驴车敲敲打打好一阵子,确保万无一失。 “姐,让纪德才去,还是马德彪去呀?”石头在院子里问。 还没等纪晓北说话,买马德彪就哼哧哼哧的叫开了。 站在一边的纪德才,狠狠地踢了他一蹄子。 纪德才:怎么那么不要脸呢,贼会争宠? 马德彪:不,我不是争宠,我是真的想跟着去,毕竟那里有想念的马儿…… 纪德才:啥? 马德彪:不是,我的意思是路途遥远,你去太辛苦! 纪德才又是一脚:口是心非的男人,不得好死! 马德彪心里一紧…… 纪晓北抬头看了看紧张的马德彪,和期待满满的纪德才。 “他们两个都去,一辆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人!”纪晓北说。 马德彪:不要呀!求求啦……她去不方便呀! 纪德才得意地踢了它一蹄子。 林婆子开口说:“德才好像又怀了种,你看她的肚子……” 纪德才:他娘的,怎么就又有了呢?啊……又要生娃…… 马德彪贱哄哄求表扬:还不是因为我勤快…… 纪德才怒目圆睁,扭头凶狠地顶了德彪肚子一下。 他娘的个腿的,一年两胎,还让不让老娘活了! 马德彪弓着背上去,又是耳鬓厮磨,又是臭舔……低声哄着纪德才。 纪德才一会儿就软了下来。 纪晓北:渣男三言两语就哄骗了你,活该你一年两胎! 纪德才娇娇弱弱地:我愿意!德彪好,我就好! 纪晓北:呸!有你哭的时候! 石头喜欢让马德彪去,身材体量大,走的稳,打几鞭子不心疼。 林婆子说:“看纪德才那小肚子小腿的,还挺能怀,又一胎,石头呀,去给她弄点好草料喂一下!” 石头答应着去了。 “一辆车也装不下呀,这么多人呢!”林婆子有些发愁。 要是再雇一辆马车,也要不少的钱。 “德才怀了小驴,也不打紧,别太累了就行了!” 纪晓北说。 她不想雇马车,还是自家的驴好用。 纪德才又被重新启用,高兴地不行。 马德彪的兴致一下子就没那么高涨了,毕竟纪德才跟着去,自己找小马驹就不那么方便了。 纪晓北:呸!再胡思乱想,弄死你! 马德彪慌忙扭了头。 晚上,黄婆子蹭到林婆子屋里。 “东家,您觉得还用带我吗?”黄婆一脸正经地问。 “不用!” 黄婆:…… “我给晓北把脉习惯了,一天不把脉,我这心里就惦记,而且她的情况我最了解,我走了……” 黄婆说完,悄悄地看了东家一眼,装作要离开。 林婆子一把拉住她:“算了,多一个也不多,带着你的药箱子……” 黄婆利索的答应了:“都收拾好了,晓北喝的药,我都准备好了!” 林婆子:…… 第218章 皇帝老子都没败家 于是,在最后时刻,把黄婆给带上了。 林婆子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就怕纪晓北路上有啥不舒服,自己处理不了。 这下好了,安心了!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他们就出发了。 一个村子的人都出来送行。 “海峡侄子好好考,别着急哈!” “晓北呀,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 纪晓北母女和黄婆坐纪德才的车,石头赶车。 其余人坐马德彪的车,海峡和三个小子换着赶。 两辆驴车晃晃荡荡地出了纪家湾。 …… 还没走出瓷水镇,县衙的明大海明主薄就收到了消息。 “纪姑娘带着一批人,要去安州府,已经出了瓷水镇,马上就要到威县了……” 明主薄吃了一惊:啊!消息怎么才送到……都干什么吃的,去找几个得力的人,暗中护送…… 说完,他急匆匆提着袍子去找张县令了。 张县令不解:“去安州做什么?” 明主薄说:“科考!” 张县令差点从黄花梨椅子上跌下来。 “啥,她一个女子参加科考,咱大北朝啥时候女人可以……” “不是,是她送她家教书先生去科考!” 明主薄喘口气,解释道。 张县令还是一脸不解,她一个女人要护送她家先生去科考,她和先生是啥关系? 他看向明主薄。 明主薄:你问我,我问谁? 张县令不放心,让明主薄把自己的私人护卫队派了几个人去。 张县令又拿了些银两,让张护卫带着路上用。 张县令的爹曾经是巡抚,已经退下来了,这些年的积攒家底不薄。 他到威县来任职,怕不安全,特意把府丁带了来,组成了私人护卫队。 纪晓北他们出了瓷水镇,发现路上乞讨的人还有,但没有上次去威县的时候多了。 这说明,新县令发了救济粮,减免了赋税之后,人们逐渐的都回家了。 她心里对张县令有了几分好感。 但也有乞丐拦住驴车,讨要吃的。 临出门的时候,纪晓北交代过了,路上遇到乞丐,一定不要给,否则会引祸上身。 遇到事儿了,没有纪晓北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路上所有的事情,都听纪晓北指挥。 四个小子使劲点头。 现在碰到乞讨的老妇孩子,他们几个虽于心不忍,但还是倔强地把头扭了过去。 快到威县了,从没有出过门的杈子、富贵和铁良,兴奋地两眼冒光。 海峡取笑他们:“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有你们三个在,不用点火把!” 三个小伙子没听出海峡的意思,虚心地请教:“威县的灯笼都挂到城外来了呀,真了不得了,比咱们纪家湾好多了!” “野狼都能被你们三个给吓跑了!”石头笑着说。 杈子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我们三个联合起来,也没有石头里厉害,你能吓跑一群野狼……” 石头挺了挺胸脯说:“哎,你们还真猜对了,上次我和我姐买完东西,走夜路回家,就听到了嗷嗷嗷嗷叫的野狼声,吓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杈子他们都把头凑过来,听石头讲那惊险的一幕…… 纪晓北侧身躺下,闭了眼,还是让自己睡着了吧,省的听下去,跳下车揍石头。 在石头的吹嘘声里,驴车走进了威县城。 停靠在一家驴肉面馆前,准备吃点东西! 这次去安州,纪晓北还打算走上次的路线。 出了威县,经过安庆、庆丰两个县,再穿过阳华县,就到安州府了。 沿着官道走,就可以了。 石头瞧了一眼车上的几个人说:“姐,吃点干粮就行了,不用吃面!” 石头上次去美食一条街,吃过面,十几文钱一碗呢,这么多人,得花多少钱呀。 反正好多钱,他也算不清楚。 一听要吃面,海峡和三个小子立刻蹦下了驴车。 马德彪就觉得身后一轻。 纪晓北说:“吃,我们都吃,你要不吃,娘,你给石头些干粮,待会儿我们吃完了,给他弄点面汤喝。” 海峡朝石头挤挤眼说:“可以,我少喝一口,多给你留点!” 说罢,他们跟着纪晓北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林婆子推搡着石头责怪:“娘给你说啥了,穷乡富路,你不吃,两头驴也得喂些草料呀!” 石头苦着脸,跟着林婆子进去了。 林婆子心里也暗暗地算了笔账,万一不吃饱,路上病了怎么办。 只要病一个,就会拖累所有人。 晚一天到安州府,大闺女的危险就多一分…… 林婆子咬着牙,跟着进去了。 纪晓北也没问价格,大手一挥儿:“小伙计,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碗驴肉面。“ 石头吓得一哆嗦,老天爷呀,八碗驴肉面。 “小伙计,每碗再多加一两驴肉……”纪晓北又开口道。 林婆子真想上前捂住她的嘴,本来就是驴肉面了,还格外加什么驴肉呀。 皇帝老子都没你败家! “小兄弟,把我家那两头驴喂些草料!” 说着,纪晓北塞给了小伙计一把铜钱。 纪晓北见娘拧着眉头,忙扶着她坐下: “娘,这家驴肉馆,我和小幺吃过的,味道很好,走了一路,多吃点。 吃完咱们就一口气到安庆县,天黑之前走到安庆县边上的客栈里。” “好,吃饱了走的快!”海峡搓着手激动地说。 杈子、铁良和富贵更是兴奋,屁股都坐不住了,在板凳上来回蹭。 石头气呼呼地说:“把人家板凳做坏了,你们自己出银子赔~!” 吓得杈子他们三个安稳了不少。 这凳子都挺新的,咱可赔不起。 林婆子战战兢兢地问:“小伙计,这多少钱一碗面呀?” “驴肉面15文钱一碗,一两驴肉5文钱,您这是20文钱一碗,八碗,一共是160文钱,阿婆,不急着付钱,吃完再给钱。” 小伙计说完,把手里的白毛巾一甩,快步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林婆子:真他娘的贵,坑爹玩意,以后可不能带着这么多人出门了…… 第219章 关门呀,山匪又来了! 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还带着好几个,这么吃下去要被吃垮的呀! 不一会儿,八大碗油汪汪的驴肉面端了上来,上面铺着一层精瘦的驴肉。 绿油油的眼睛们盯着面,杈子眼睛都氤氲出了泪水,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样的面。 太激动了! 咽下口水,抹干眼泪,几个人呼噜呼噜大吃起来,直到把碗里最后一口汤喝下去。 几个小子才抬起了汗津津地脑袋,咂咂嘴,傻笑着对纪晓北说:“晓北姐,太好吃了!” 杈子甚至觉得死而无憾了! 以后上刀山下火海,他就跟着纪晓北干了。 富贵抹了脸上不知道是汗还是泪,声音有些潮湿地说:“晓北姐姐,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了!” 铁良嘴笨,使劲点头表示同意。 纪晓北说:“吃饱了,去后院把马德彪和纪德才牵出来,准备走吧!” 黄婆子和林婆子两个人牙口不好,吃的慢,急忙摆手说:“别急,我还没吃完呢……” “你们两个慢点吃,不着急!” 两个老婆子把汤喝了,搀扶着走出了面馆,这面是真的多呀! 强撑着,才吃完了。 “北呀,下次给娘和你黄婆少要点,嗝……嗝……”林婆子捂着嘴说,再多吃一口,就要吐了。 两个人爬上了驴车,黄婆子抖着手拿出了银针,在腕子上给林婆子扎了几针,往下顺顺食儿。 又在自己腕子上扎了几根。 两人支棱着胳膊,靠在车帮上打盹。 马德彪和纪德才吃的饱饱的,路上跑的飞快。 天还没黑透,他们就到了安庆县城边上的驿站了。 好像比上次来,更荒凉了些。 客栈里有星星点点的光。 “姐,你和小幺哥上次住的是这里吗?”石头问。 纪晓北点头,没错,就是这里,安庆县边上就这么一个官家驿站。 纪晓北刚要下车看个究竟,被林婆子一把拉住。 “让小子们去看,白吃了那么大一碗面!” 纪晓北:林婆子一路都在心疼那碗面,算了,为了让她心里平衡些,还是让杈子他们去看吧。 纪晓北重新坐下来。 石头他们几个啪啪啪敲门,好一会儿,都没有人出来。 杈子:“不会没人吧?” “里面有灯光,怎么会没人呢?”石头也纳闷了。 刚要再敲,突然后院里火光一片,冲出来一群人,举着火把高喊:“什么人?” 石头他们几个吓得后退了几步:“住店的!过路人。” “呸,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过路的,快走!” 为首的一个汉子喊。 石头:“我们是去安州府,路过这里,大哥行个方便,让住一宿吧!” 有两个人举着火把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一个缝,看见了石头他们几个。 身上没有大刀,穿的还算正经。 啪!~ 他们又把门关上了。 石头:…… 又过了一会儿,火把都移动到门口来了,把门口照的亮如白昼。 大门又打开了一个缝儿:“路引拿过来!” 石头:“路,路引,没有路引呀,我们是威县纪家湾的……” “没有路引,走吧,走吧!我们安庆县有规定,没有路引不让住客栈!”为首的男子喊道。 咣当一声,又要关门。 纪晓北已经从驴车上下来了,一个健步冲上去,一只手扒住了门板。 男子只瞟了她一眼,大惊失色,冲身边的人喊:“关门呀,山匪又来了,又来了呀……” 纪晓北:…… “我们不是山匪,真的不是山匪……”石头摇着头解释着。 纪晓北稍微一使劲儿,哗啦,大门被掰开了。 拿着火把的人,呼啦往后退了两步,抽出了身后的短刀,高度警戒起来。 纪晓北:“我们都敲了好半天了,哪有这么礼貌的山匪……我们还老弱病残的后面一堆人,打劫的有带着老人的吗?” 林婆子和黄婆互相搀扶着,软着腿往前走了两步。 “我们真不是山匪,就是过路的……“ 林婆子慌忙解释着,生怕那些人手里的短刀,朝她们挥过来。 黄婆眯着眼睛瞧了瞧汉子,仗着胆子说: “英雄,你这是长了癞头吧!老婆子懂些医术,敢保两副药就能让你好!” 癞头男一愣:忍不住挠了挠头,痒呀! 纪晓北这才看清,那男人头上缺一块少一块的,看着很恶心的样子。 “大哥,我看着他们不像是山匪!” 癞头低声对身边的汉子说。 汉子朝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一下纪晓北,又往后退了两步。 黄婆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朝着汉子的面部看了看说:“大爷,这几日是不是睡眠不好,遗精多梦,身软腿发虚?” 汉子把脸一虎吼道:“死婆子胡说些个啥……” 黄婆吓得一哆嗦,身子不稳,纪晓北伸手扶了她一把。 纪晓北:这些人害成这个样子,一定是刚被山匪洗劫过,才这么小心的,这一带应该不太平,在外面露宿不安全…… “让他们进来吧……”大汉开口。 石头他们倒是犹豫了,进去了,万一他们不是好人,那不是羊入虎口了? “姐,咱们还是走吧!”石头低声说。 “他们如果是山匪,咱们几个应该能处理他们。 但在外面露宿,万一碰到成群的山匪,就麻烦了。” 纪晓北说。 海峡拉了拉石头说:“听晓北姐的吧,毕竟她去过一趟安州!” 石头点头,他们赶着驴进了院子。 他们刚一进院子,所有支着的窗户,都落了下来,灯立刻熄了! 纪晓北: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山匪吧? 癞头男人和另一个男人,把石头他们检查了一遍,才真的相信他们不是山匪。 现场的气氛才缓和了一些。 癞头高声喊了一声:“是住店的,不是山匪!” 顿时,屋里的灯就亮了起来。 纪晓北:…… 癞头男人紧跟着黄婆子,一脸谄媚地笑着:“老太太,您说我这头能治,那你给我治一下吧!” “骨头都要累碎了,哪有精力看病呀?” 黄婆把眼皮一挑说。 纪晓北:黄婆蔑视一切的样子,真过瘾…… 第220章 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 驴被带到后院牲口棚里去了,石头带着杈子他们死活要住在驴车上。 怕驴晚上被偷了。 纪晓北拧不过他们,只好随他们去了。 石头、海峡他们五个和纪德才马德彪它们一起住在了驴棚里。 小伙计劝说了好久,说驴棚里蚊子太多,秋后的蚊子能把人给吃了。 石头他们把头一拧,不可置信地说:“别吓唬人,你们安庆县的蚊子比我们威县的蚊子厉害?” 小伙计尴尬一笑说:“那倒也不是,主要我家这蚊子,平日里总叮驴,嘴比较毒,怕你们受不了!” 杈子把黑粗的胳膊往上一撸说:“我倒要看看,你家这蚊子到底有多厉害。” 小伙计把话咽了下去,扭头走了。 纪晓北要了两间房,硬是被林婆子给退了一间。 “晓北呀,我和你黄婆跟着来,就是要照顾你的,你自己一个屋子,我们怎么照顾你呀?” 林婆子说。 纪晓北:…… 每次半夜睡不着了,都能听到两个人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哎!你们两个睡觉啥状态,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黄婆好像意识到了纪晓北的担心,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睡觉可老实了,不打呼噜的。” 林婆子也连连保证,等纪晓北睡着了以后,自己再睡。 最终小伙计给开了一间房。 她们三个刚转身,就听到前台的两个小伙计说:“这些人果真不是山匪,来了八个人,五个睡在牲口棚里,这三个人开一间房……” 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癞头走了出来,两个人不敢再说话了。 三个人刚坐下,就听到了啪啪啪的敲门声。 黄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张地问:“山匪来了?” 纪晓北瞥了她一眼:“应该是找你的!” 黄婆:……找我? “老婆婆,我是癞头呀,您开开门,给您送吃的!” 门外响起了说话声。 黄婆神情更紧张了,她看着纪晓北:“北呀,黄婆心里没谱呀,我就随口一说,他真当真了呀……” 纪晓北:……没有金刚钻,你揽什么瓷器活? 黄婆捶了两下胸口,站起来说:“不管怎么说,老身也是沈家湾的名医呀,死的当活的医,该死的怎么也是死,不该死的阎王爷来了也叫不走!” 她大义凛然地去开了门。 就见癞头笑地灿烂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味小菜,几个白馍。 “老婆婆,伙夫已经歇息了,您几个先凑合吃点!” 癞头说着就端到了屋里。 黄婆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说:“我们还有几个后生……” “我已经让人给他们送吃的去了!” 黄婆点头,咽了一口口水。 “奔波一路,身子有些乏了,等我们吃完,你再过来,我给你把脉!” 黄婆子笑盈盈地说。 癞头感激地道谢,退了出去。 在他关门的那一瞬间,三个人已经拿起了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一个馒头下肚之后,纪晓北才有心思问:“黄婆,你到底会不会医术呀?” 黄婆瞪了她一眼说;“我怎么不会,你的药不都是我熬的,你们村的人不都是我看的?” 只是癞头这个癞,能治,但不好治,没有几个月根本好不了,我刚才一时失口,说两副药下去就有用,说的有些急了……” 纪晓北:“皮肤病好的慢,需要慢慢调理,还要忌口,不能熬夜!” 黄婆瞪大了眼睛:“北呀,你也懂医术?” 纪晓北:……啊,不懂呀,这不是谁都知道的吗? 黄婆咽下最后一口,狠了狠心说:“那老身就试一试!” 正在这时,癞头又来了,身边还跟着他大哥。 两个人见到纪晓北都没敢往里走,在门口的桌子边站住了。 纪晓北背过身,看向窗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明天早上还等着他们给开小灶呢。 黄婆煞有介事的诊了脉,给两个人开了药。 “癞头这个,先吃这两副药,见好再连着吃一个月,一个月后减量,连喝三个月。” 黄婆子慢悠悠地说。 癞头他大哥的病,黄婆子胸有成竹:“你这个毛病,少去几次不干净的地方,喝上半个月的药就好了!” 癞头他大哥羞的满面通红。 纪晓北和林婆子趴在窗边,看向黑乎乎的窗外,就当没听到。 这时候,一个小伙计跑了过来。 “大爷,二爷,门口又来几个人,没有路引,说是私家护卫队……” 兄弟两个揣好药,对黄婆千恩万谢,跟着小伙计出去了。 纪晓北:私家护卫队,是护卫谁的呀? 院子里嘈杂了一阵,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黄婆倒下后,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林婆子紧跟着就进入了梦乡。 纪晓北还在换衣服,就听到了两个人平稳的鼾声。 纪晓北:天呀,睡的太快了! 她胡乱把换下来的衣服包起来。 再一看,大通铺上,黄婆子睡左边,林婆子睡右边。 纪晓北叹了口气,在中间躺下了。 刚闭上眼睛,黄婆的呼噜声就起来了。 林婆子立刻回应上了…… 左边:呵……噗…… 右边:噗……呵…… 纪晓北:啊……天呀! 她捂住了耳朵,可是声音穿透力太强…… 纪晓北不忍心叫醒两个老太太,奔波了一天,真是累坏了。 她坐起身,蹑手蹑脚地起来,想去前台,找小伙计,再给开个房间。 夜风有些凉,她顺手拉了围巾裹在了头上。 打开门,朝走廊那头的前台去了。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有脚步的声音。 她慢下来,后面的人也慢了下来。 她猛地扭头,身后什么也没有。 纪晓北:他娘的,吓死老娘了! 紧握着的匕首,又重新插回了腰间。 摸索着走了一段,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这个方向是通向后院的。 她刚想往回走,就听到后院传来声音。 啪……啪…… 啪…… 纪晓北头皮发紧:闹鬼了?荒郊野外的…… 随后有呜呜呜的哭声…… 纪晓北掉头就跑,脚下却不知道被啥绊了一下,身子一个趔趄…… 第221章 私人护卫队? 暗处的护卫惊了一身汗,主子有交代,好保护好她的安全 再看,那人不但没有跌倒,还稳稳地站在了原地! 这人有点功夫在身呀! 护卫还在愣神,眼前的人已经提着裙子飞快地跑了…… 跑了几步,她突然想起来,石头他们几个睡在后院的牲口棚里。 她浑身一紧…… 紧急刹车,转头跑向后院,动作一气呵成。 躲在暗处的护卫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么大的吨位,动作如此伶俐,真是开了眼了。 转眼之间,纪晓北到了后院,漆黑一片,她眨眨眼,努力让自己适应黑暗。 就见有黑影在来回挪动,还有什么东西甩来甩去,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纪晓北:吓死老娘了,是牲口们在打蚊子…… 那呜咽声又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人哭。 她瞪大了眼睛走过去,就见杈子坐在地上,小声地边哭边挠…… “好痒呀,好痒呀……这么多蚊子,果然比纪家湾的蚊子厉害……” 地上躺着几个人也时不时地举起手来,啪啪啪地打脸! 纪晓北:活该,在这里喂蚊子吧!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她看到杈子爬到其他几个人身边,把他们的衣服都给撩了起来…… 杈子又重新躺下来。 纪晓北:…… 纪晓北刚要走,就听到院角落里有淅淅索索地声音。 她往黑暗处挪了挪,就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哥,就是那边那两头驴,长得可壮实了,那一伙儿人看着挺有钱的,身上都是肉,比咱们胖多了。” “驴胖?还是人胖?”一人怒道。 “驴和人都胖!” “咱偷的是驴,和人有屁的关系?” “是……人胖,咱打不过呀……” “闭嘴!” …… 纪晓北:两个偷驴贼! 昨天夜里黑,她也没到后面的牲口棚看,难道都是些骨瘦如柴的牲口吗? 马德彪还算雄壮,纪德才那身子也叫有肉? 纪晓北躲在暗处看着他们。 两个人偷偷地溜到了牲口棚里。 “哎呦……你蹬我干啥?”石头喊。 杈子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说:“谁蹬你了……” 杈子说着捅了一拳身边的富贵,富贵哼唧了一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海峡迷迷糊糊地说:“谁,谁摸我?” 两个偷驴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他心里暗想:牲口棚怎么有人? 两个人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等地上的人都睡了过去,又蹑手蹑脚地去牲口那边了。 他们直接朝着那个又大又黑的影子去了。 马德彪正在闭着眼睛打盹,听到动静,噗嗤了两下,歪着脖子踢了踢腿。 “哥,这两只都是,我去解那边的缰绳……” 另一个人朝纪德才去了。 马德彪眯着眼睛看了看纪德才,纪德才正气的撅屁股拉驴粪球呢。 马德彪也扭过屁股,噼里啪啦拉了一堆,谁还没点屎啥的。 那两个人被突然喷射出来的东西,吓了一跳,看到是驴在拉屎,气的他朝马德彪的屁股使劲捶了两下。 马德彪那野性子,哪里受的了这个,利落转身,麻利地朝那人身上踢去。 “啊……” 那人惊叫着,被踢了老远。 “来人呀,不好了,有贼呀!”纪晓北高声喊着。 客栈巡逻的小厮听到喊声,敲着铜锣就跑了过来。 铜锣声,惊叫声,牲口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 举着火把的十几个人朝后院来了,后院的矮墙处跳进来十几个人,混打成一团。 石头他们几个早就抄起了家伙,围在马德彪和纪德才身边,谁靠近它们两个,就打谁,因为他们也分不清谁是偷驴贼。 有几个人朝纪晓北扑过来,还没等到近身,就被几个人撂倒在地。 纪晓北心里暗想:癞头他们的巡防队还是很厉害的,武力不错。 三四个人一直围着纪晓北,只要是近身的人,都被打到在地。 纪晓北心里一阵纳闷,暗暗观察着这几个人,身手都不错,他们不参与混战,只打接近自己的人。 这是癞头给弄了个私人护卫队? 不太可能! 思索间,就看到石头牵着马德彪和纪德才朝这边来了。 几个人高度戒备,不让石头他们接近纪晓北。 他们见石头举着铁锹,挥刀就朝他砍去。 纪晓北高喊一声:“别打,那是我弟弟……” 挥刀的那人手下一晃,砍到一边小腿粗的树上。 只听到咔嚓一声,树断了…… 石头他们几个吓得面如土色,这才是高手吧,要是那刀砍下来,脑袋非得搬家不可…… “姐,你没事吧!”石头颤声喊道,手里的铁锹咣当一声落了地。 “没事儿,快去前院把娘和黄婆叫出来!”纪晓北说。 扭头一看,前院已经火光一片了。 “着火了!” “着火了!” 前院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不好,娘和黄婆还在屋里!”纪晓北说着就往前院跑。 石头带着人也冲向了前院。 前院是成排的客房,有两间屋子已经起了火光。 哭叫声,厮杀声混成一片。 “姐,你别去,我去屋里救她们!” 石头哭着喊道。 石头和海峡还有杈子往里冲,浓烟滚滚,好几次都被烟熏了出来。 马德彪和纪德才吓得一个劲儿的转圈儿,想着挣脱缰绳逃命。 纪晓北啪啪啪在它们屁股上打了两下骂道:“他娘的,人还没事儿,你们两个死不了!” 纪德才和马德彪呜咽着在浓烟中瑟瑟发抖。 纪晓北启动意识,打开冰箱门,去拿湿毛巾。 石头见纪晓北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以为是她吓傻了。 石头喊了一嗓子:“姐,你别怕,海峡保护我姐,我进去了……” 石头硬着头皮朝里面跑去,顿时头上一股烧焦的味道,呛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拎了起来。 “想死呀你!”纪晓北把他放到地上,海峡赶紧给他掐人中。 杈子他们哪见过这般情景,早吓得不知所措了。 “峡,照顾好其他人,我要是不出来,你们就先走……”纪晓北说。 第222章 捡了一捆羊皮铺盖! 她不能让黄婆和林婆子死在屋里。 她们两个跟着她出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她怎么能看两个人死呢。 纪晓北一把把头上的围巾拉下来,把湿毛巾裹在头上。 大踏步朝里跑去。 几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你不能进去!”一个戴着黑色头巾的汉子说。 纪晓北一看,是后院保护她的那几个人。 纪晓北愣了一下,高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一直跟着我?” “你不能进去!” 纪晓北又问了一遍:“你们是谁?” “你不能进去,进去太危险!” 纪晓北:他娘的,他们几个人是不是就会说这一句话! 纪晓北一把把身前两个人推开。 两个人没有防备,竟然被她推的噗通一声靠在了墙上。 护卫惊了一下:这人好大力气…… 纪晓北把防毒面具套在被毛巾包着的头上,又把湿哒哒的大浴巾披在了身上,进了屋子。 她摸索着前进,在大通铺上没看到人。 屋里没有,跑哪里去了? 海峡好不容易把石头给掐醒,石头听说姐姐进去找娘她们了,挣扎着要起来。 四个护卫也吓傻了,主子交代的让保护纪姑娘,可纪姑娘自己寻死,他们也没办法呀! 纪晓北进去了好一阵,还没有出来。 石头他们几个哭着要往里冲,四个护卫一把把他们拦住。 “姐,姐……” 哭声震天! 这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大氅的高大身影,从浓烟中走了出来。 护卫:这是啥东西? 石头以为自己看到了白色的幽灵:哭的更欢了! 海峡抱着纪德才哭的哇哇哇的。 “娘没在屋里!”纪晓北高声说了一句。 “北呀……娘在这里……”一声苍老尖利的声音响起。 “晓北呀!”是黄婆的声音。 两个老太太互相搀扶着,出现在纪晓北他们面前。 “娘,你们没事儿吧?”纪晓北喊。 “晓北呀,你们没事儿吧!”林婆子哭嚎着就去拉纪晓北。 “没事儿,娘,黄婆,赶紧离开这里!” 纪晓北说。 石头这才反应过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一行人急急地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火越烧越大,人们哭嚎着从院子里跑出去。 纪晓北他们拉着两头驴,火速离开了现场,朝空旷的地方跑去。 纪晓北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没跑出来的人惨了。 自己也无能为力呀! 那偷驴的两个人、放火的人、矮墙上跳进来拿着家伙那群人、还有护着自己的几个人, 到底都是什么人? 纪晓北有些懵! 纪晓北心里闷闷的,住个客栈,无缘无故地就丢了性命,这个朝代真的是太乱了。 这么看,威县比安庆县好多了。 思索间,就听到有人喊:“官府的人来了,官府的人来了……” 所有的人都停了脚步,回头看过去。 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到。 “走,先找个地方歇会儿,等着天亮吧!”纪晓北说。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个背风的山坡下。 他们就在此处停下了。 林婆子把胳膊上挎着的包袱放到了地上,让纪晓北坐下。 “娘,衣服包袱您怎么拿出来了?”纪晓北好奇地问。 “我尿急,醒了以后,发现你不在,我想一定是黄婆的呼噜声太大,吵的你去找小二另开房间了。 我把黄婆叫醒,让她跟我去茅厕,我顺便把东西给拿上了,我们两个还没完事儿,就看到起火了。 我们两个就到处找你们……” 黄婆也哆哆嗦嗦地说:“是,幸亏你娘尿急,要不我们的老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还好,还好,没丢了东西,咱们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林婆子说着把黄婆背上的包袱也拿了下来。 石头在哭丧着脸捋自己烧焦的头发,说了一句:“咱们的两辆驴车还在后院……” 他这话一出,林婆子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驴车是家里最值钱的大件儿,竟然给丢了。 林婆子心疼的不行,硬是咬着牙宽慰石头:“丢了就丢了吧,幸好人没事儿!驴车丢了,丢……了,再买一辆……” 初秋的深夜很冷,露水很重。 石头他们几个找了些干草铺到了地上,两个老太太互相靠着,还是冻得哆哆嗦嗦。 纪晓北不怕冷,感觉还好。 但她怕把两个老太太给冻坏了,万一生病了,就走不了了。 “娘,我去那边方便一下!”纪晓北说。 “我陪你去,那边太黑了!”林婆子挣扎着想站起身,但两腿僵硬的站不住。 “我就在那边,你们能看到我!“纪晓北说。 两个老婆子才放下心来。 纪晓北走远了点,进入到冷库里拿了两个羊皮褥子出来。 这是郑果提前储备的,她从内蒙牧民手里弄了一批羊皮材质的铺盖。 “石头,石头,快来!”纪晓北叫道。 石头一个激灵站起身,海峡也跟着跑了过去。 纪晓北装作很惊讶的样子:“你看,那是什么,好像是野羊吧!” 石头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说:“不可能,野羊,怎么不怕人?” 纪晓北说:“你们两个过去看看!“ 石头和海峡仗着胆子,用树枝拨弄了几下,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们两个走近了,拎起来一看。 “姐,是羊皮,一大块羊皮……”石头惊喜地说。 纪晓北平静地说:“可能是谁丢的吧,你看那边好多的人都逃出来了。” 荒野里时不时看到人头晃动。 海峡和石头兴奋地拿着一捆羊皮去了山坡下。 林婆子和黄婆高兴死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丢了马车,竟然捡了一捆羊皮铺盖。 黄婆和林婆子对着远处漆黑的天空,结结实实地磕了两个头。 “感谢老天爷,赐予的铺盖!” 纪晓北:……不客气! 五个小伙子们睡在了干草上。 纪晓北她们三个睡在了羊皮褥子上,盖上了羊皮被子。 天微微亮了,客栈的大火也灭了,时不时看到穿官服的人走来走去。 海峡盯着石头的头发欲言又止,这个头比癞头的头好不到哪去! 石头就觉得头上火辣辣的疼,伸手去摸,顿时跳了起来。 “我的头发……啊……”他悲痛地哭出了声。 第223章 安州通判 海峡他们几个扭过头去,假装没看到,那样子比上次被烧了的马德彪,更难看。 林婆子瞪了他一眼:“哭嚎个啥,头发早晚能长出来……” 石头哭的鼻涕眼泪往下流:“娘,我还没娶亲,万一长不出来怎么办?” 没有人理他,石头在秋风中独自凌乱。 其他的人都在看冒烟的客栈…… 不时有穿官服的人进进出出! 石头和海峡他们几个想看看驴车还在不在。 几个人到客栈门口一看,里面被烧的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出来了。 守门的衙役喊:“干什么的?没事儿赶紧走!” 石头向一个老伯打听是怎么回事? 老伯压低声音和石头他们说了一遍。 回去的路上,石头不解地问:“山匪为啥不抢东西呢?却放了一把火?” 海峡砸砸嘴说:“老伯不是说了吗?有官府的人宿在这里,还是个大官,刚刚上任的安州通判!” “通判是个什么官?比县令的官大吗?” 杈子好奇地问。 “当然了,没听说嘛,是安州的通判,安州的官当然要比威县的官大了!” 石头耐心地给杈子解释说。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富贵说:“我知道了,他们是想抢安州通判,通判一定带着好多的金银珠宝!” 海峡觉得他们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加重声音强调说:“他们没抢东西,只是放了火!“ “那是为啥呀?”富贵和杈子立刻问。 海峡不想给他们解释,这点弯弯都绕不过来,当然是想要通判的命了! 管他通判不通判的,和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石头用现实问题,结束了这个无聊的讨论。 “总之就是,咱们的驴车已经被烧了,接下来要走路前进了!” 几个人来到山坡下,林婆子她们两个已经把铺盖打成了卷,绑在驴身上。 石头他们回来,把打听到的消息和纪晓北说了一遍。 纪晓北:通判?知否里那个宠妾灭妻的盛纮,他就是个通判。 具体是干啥的,她也不懂,反正官不小。 “真是倒霉透顶了,想要通判的命,你放什么火呀,害死无辜的人,我们的驴车也被烧了……” 纪晓北在心里把安州通判骂了个狗血淋头。 已经出了安庆县的付季昌,骑在马上,喷嚏连天。 昨晚上,放了假消息说自己在庆县客栈里休息。 果真引得山匪出动,还好一网打尽了。 …… 纪晓北他们一群人背着东西,牵着驴,朝安庆城里走去。 如果不出事,他们今天就从安庆城边上走了。 现在必须去买两辆驴车,两个老太太走不了太远的路。 到了安庆城里,就听到街上的人议论。 “听到了吗,昨晚上土匪袭击城边客栈,被官府给一网打尽了!” “天呀,今天早上我看到城边上冒着青烟……” “听说是通判大人歇息在了客栈,山匪想要通判的脑袋,没到想到却中了通判的圈套,山匪全被收剿了。” “安州通判,才上任没几天,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呀……” …… 纪晓北听了一路,也对安州通判产生了几分好奇。 进了安庆县,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打听到了个车马行。 林婆子和黄婆一屁股坐在了路边上,死也不起来了。 “北呀,娘这腿要断了,真走不动了,你们去买驴车吧,我和你黄婆在这里等着。” 林婆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说。 黄婆使劲儿点头,表示同意林婆子的话。 纪晓北抬头看了看日头,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肚子要饿死了。 “娘,前面有个馄饨摊儿,咱们去吃点馄饨吧!”纪晓北说。 两个老太太点点头,让吃就吃吧,再不吃点东西,老命真就交代了。 石头搀着他娘,海峡扶着黄婆,进了馄饨摊子。 纪晓北要了八碗馄饨,坐了下来。 林婆子让石头把那包袱拿过来,打开掏出一摞饼子,分给一人一个。 “你们吃馄饨就着咱家的饼子吃!容易吃饱!” 几个小伙子接过林婆子的饼子,一口咬了下去,娘呀,好硌牙……。 “婶儿,你这饼子虽然硬了点,但有嚼头,特别香……” 杈子一边吃一边夸。 “可不是怎么滴,里面放了白面的……” 林婆子把饼子放到嘴里,咬了一下,没咬动,把饼子换了一个边,还是没咬动。 她扶了扶松动的牙齿,哎,老了牙口不好,等会儿还是泡在馄饨汤里吃吧。 “哎呀……”黄婆一声惊叫,“我的牙……” 众人都看向黄婆,就见黄婆手里的饼子上嵌着一颗牙。 纪晓北默默地把饼子放下了。 林婆子埋怨道:“我的饼子,你怎么还不习惯呀,在家里天天吃,你什么样的牙口,心里没点数吗?” 黄婆哭丧着脸:“我有数呀,这不是太饿了吗?” 石头他们不厚道地偷偷笑了,看着两个老婆子打嘴仗。 直到馄饨端上来了,她们才不吵了。 纪晓北吃饱了,要去车马行。 几个小子都要跟着去见见世面。 两个老太太也让他们跟着去,保护纪晓北。 纪晓北点头,在五个小子们的簇拥下,去了车马行。 一个穿着随意,但神色威严,身形高大的公子,大踏步地往前走,后面跟着几个粗壮有力的跟班,拉着两头壮实的驴,惹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大户人家的公子吧?瞧人家那身板……” “可不嘛,他家驴都那么胖,咱安庆人吃都吃不饱,哪里来的粮食喂牲口呀!” …… 车马行的小伙计远远地看到这群人,朝车马行来了,早早地就开始叫:“驴呀,马呀,车呀,咱店里有的是呀,高的矮的,大的小的,带棚儿的,不带棚的,随您挑选……” “小爷,您请进……”小伙计朝纪晓北鞠了一躬。 纪晓北:叫我小爷,也罢,总比被叫壮士听着顺耳些! 纪晓北说明了来意,小伙计把她带到了院子里,一院子的车。 纪晓北回头看,几个小子都不见了。 男人见了车就走不动,真的是天性。 他们几个被一匹枣红大马吸引了,围着啧啧称赞。 第224章 买新驴车 第224章 一会儿又去看马车,摸摸这个,坐坐那个,乐的合不拢嘴,好像这些车是自己家的一样。 马德彪和纪德才被绑在树上,不满的嘿喽嘿喽地直叫唤。 “小伙计,这匹枣红马多少钱?”石头忍不住问。 “这马品种很纯,一天能跑一百里地呢,不贵,才50两银子!” 小伙计笑眯眯地说。 石头搭在枣红大马身上的手,立马就拿开了。 心里想,老天爷呀,这么贵,把我卖了都买不起呀。 他不死心地指着略微小点的白马问:“小伙计,那边那匹白马呢?” “那匹马呀,别看这身形不如这匹枣红马,可你看这嚼口,正当年,能跑着呢,你要是看上这匹了,我和掌柜的说说,给你算便宜点!” 石头忍不住问:“到底多少钱呀?” “45两,不过,和掌柜的说说,43两应该能拿下,我去给您问问……” 小伙计的话还没说完,石头像是被烫了一样,慌忙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伙计依然热情似火地给石头介绍其他的马。 石头都提不起兴趣来了,马虽好,但买不起呀。 哼!就是买得起,也不买那么贵的,有啥用呀。 纪德才七两银子买的,还不同样的拉车。 马德彪都没花钱,那是有本事的纪德才勾引来的。 这么想着,他心里才好受了些。 海峡和杈子他们一脸沮丧地聚拢到了石头这里。 七嘴八舌地低声说:“就那马,要20两银子,要命呀,我看10两银子都不值!” “那边带棚子的驴车,那么宽敞,咱都不需要那么宽的车,咱们都瘦,根本不用那么宽的。” “就是,安庆县的车马真是贵呀,咱威县都没这么贵?”杈子瘪着嘴说。 海峡:“你去过威县?还是去过威县的车马行?” 杈子气呼呼地从地上站起来说:“不和你说话了,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 海峡:我就是问问而已,至于生气吗? 富贵小声地说:“杈子都没怎么去过镇上……” 杈子听到了瞪了他一眼:“好像你去过似的?” 富贵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纪晓北那么已经看中了几辆马车,就等着纪德才和马德彪来试驾了。 她喊了石头他们。 石头他们一扫刚才的沮丧,一脸兴奋。 试驾新车! 太好了! 石头和海峡跑的最快,把马德彪它们牵了过来。 套上驴车,小伙计把驴鞭递到他们手里。 石头兴奋地坐上了车辕子,倾身向前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 “快走!” 小伙计惊讶地说:“小爷,咱的驴鞭可以用的!” 石头根本没听到,驾着马德彪就往外走。 杈子飞奔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个车辕子上。 富贵和铁良只能上了海峡的车。 几个人在外面溜了一圈,过了过瘾。 纪晓北看着不错,就和掌柜的去讲价了。 两辆驴车,一辆带棚子的,一辆不带棚子的,一共花了30两银子。 等石头他们回来,纪晓北和掌柜的已经写好了文书。 石头:怎么也不等我一下,毕竟自己是纪家唯一的男丁。 不过,姐姐在的时候,我就退居二线,等姐姐不在的时候,我在出场。 一行人从车马行出来,喜气洋洋地驾着驴车去接林婆子她们了。 林婆子她们两个正背靠背的打盹,被石头惊喜地声音喊醒了。 “娘,你看,新买的驴车!”石头咧着嘴笑的像个傻子。 林婆子揉揉惺忪的睡眼,狠狠地白了石头一眼。 心里骂道:他娘的,小点声,生怕人家不知道咱家有驴还有车,万一再被盯上,那就死定了! 石头摇着驴鞭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林婆子一个刀子眼吓的都咽了回去。 林婆子走近了,狠狠地扇了他后脑勺一下。 “他娘的,这么多人,喊个啥!” 石头慌忙捂住了嘴,低了头。 纪晓北她们三个坐上了有棚的车。 石头他们坐上了那辆宽敞的驴车。 杈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宽敞的舒服,一路上,腿都要被铁良那小子给坐断了。 出了安庆县,一路向北朝庆丰县去了。 因为耽误了半日,天黑之前,没有赶到庆丰县。 只能在路上找个地方停下过夜了。 林婆子又掏出了干粮,所有人都扭过头去,不想吃也不想看。 林婆子硬是塞到了他们手里。 “必须吃,不吃病了怎么办,病了就把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扔了喂狼……” 石头他们几个硬着头皮啃干饼子。 纪晓北拿起饼子在车帮上哐哐哐磕了两下,晚上用来防身不错。 飞饼! 这个真吃不下。 她从冷库里拿出了几张葱花鸡蛋饼,虽然凉,但能弯动。 “娘,你们吃这个!”纪晓北拿出一个油纸包。 黄婆凑过来问:“好香呀!鸡蛋的味道。” 纪晓北:黄婆您这是啥鼻子…… 听到鸡蛋两个字,几个人的眼睛在黑暗里发出了绿油油的光。 “晓北姐,你这个是哪里来的?”杈子吸着口水问。 石头和海峡已经习惯了纪晓北拿出新鲜玩意。 他们知道纪晓北很忌讳问,东西是哪里来的。 海峡碰了碰杈子说:“问那么多做啥?” 杈子搓着手说:“吃,不问了,不问了!” 林婆子誓死捍卫自己的饼子。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好日子让你们过惯了,挑三拣四的,我才不吃什么鸡蛋饼……黄婆你也……” 林婆子从她的饼子上抬起头,就见黄婆正往嘴里塞鸡蛋饼。 其余五个孩子嘴里也塞的满满的…… 林婆子…… 他娘的,我也不吃这破饼子了,牙都硌掉了一只,我,我说什么了! 林婆子把袖子里的牙,扔了老远。 纪晓北适时递上来一张饼:“娘,吃饼!” 老太太把自己的饼子包好,板着脸接了过去。 “北呀,虽然咱们日子过的好些了,但也得珍惜粮食……” 纪晓北不停地点头:“知道娘,吃完我说他们,都惯坏了……” 林婆子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自己的话,闺女基本都是不听的。 她甩开腮帮子就吃起来了…… 第225章 夜宿山林遇野狼 今天晚上星星月亮都钻了出来,不算太黑。 石头他们几个还在兴奋地讨论,今天在车马行看到的稀罕玩意。 纪晓北:男人凑到一起喜欢聊车,就像女人凑到一起喜欢聊化妆品一样。 几个男孩子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时不时蹦起来,跳两下,又用手擂一下新驴车。 气的石头直瞪眼,驴车可是自己家的,不能让他们这么糟践。 带篷子的驴车里,林婆子和黄婆的呼噜声一唱一和,均匀而有节奏。 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走了一个时辰的路。 出来了好几天了,一路颠簸,两个老太太身子有些乏力。 纪晓北跨腿下了驴车。 她还要嘱咐几个小子,晚上要轮流值夜。 虽然他们都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能护好纪晓北她们。 但,荒郊野外的,还是小心些为好。 见到纪晓北过来,几个小子停了讨论。 “姐,你不用管我们,你睡去就行!”石头笑呵呵地说。 “前半夜,石头、富贵和你们两个值夜,后半夜海峡、杈子和富贵值夜,都机灵着点,万一有动静,就把大家叫醒,火折子给你们放到这里了。” 纪晓北说着,把火折子放到了干草边上。 她让他们准备了干草,万一有野兽侵袭,就点燃干草。 纪晓北交代完之后,又上了驴车。 两个老太太已经滚到同一边去了,黄婆枕着林婆子的胳膊,睡的正香。 纪晓北爬上驴车,驴车轻轻一颤。 纪晓北:这该死的吨位! 林婆子伸手摸了摸黄婆的头,闭着眼嘟囔:“北呀,睡吧哈,睡吧!” 纪晓北:“哎,知道了,娘,睡了!” 林婆子闭眼拍了拍黄婆的后背,又沉沉地睡去了。 路上这几天,纪晓北不方便去空间里。 看两个老太太睡的死沉沉的,她启动意识,打开了冷库的门。 她临出门的时候,写信给郑果了,说要去安州一趟,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方便写信。 她翻看郑果给她的信,都是嘱咐她路上小心的。 看完信,简单回了几句,说自己一切都好。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角落里多了一把弓箭,一把大刀。 弓箭上,贴着一张纸条: 晓北,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上,我跟着你张叔叔去乡下办案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铁匠,我特意让他给做的。 纪晓北:张叔叔,哪个张叔叔? 她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哦,是张宏警官! 郑果和张宏相处的还行呀,都跟着一起去乡下办案了。 纪晓北拿起那把大刀,捏在手里挥了两下,这做工比抢的山匪的那批好多了。 说来可惜,她是带着大刀来的,藏在驴车上。 付季昌临走的时候,在驴车下弄了几个凹槽,正好把刀嵌进去,以备不时之需。 纪晓北嘴角微微上挑,不得不说,付季昌这个人还是挺细心的。 林婆子想撮合他们两个,纪晓北每次都是打马虎眼,把话题给绕过去。 倒不是谁配不上谁的问题,是她自己根本不缺男人。 娃子都有了,而且还不知道娃子的爹是谁,以后娃子就是自己一个人的。 一想到这个,她心里就美美的。 又不指着男人养活自己,她真的想不出要男人的意义何在。 自己心里虽然这么想,她还是希望郑果能和张宏好好处下去。 她希望有人照顾郑果。 想必,郑果和林婆子也想有人照顾她们的纪晓北吧。 纪晓北心里暖烘烘地,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就是亲情吧,总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过的更好。 她把刀放好,又试了试弓箭。 比付季昌那把轻便多了,不压手,就是不知道射程怎么样。 等有机会试一试。 算了,还是祈盼一切顺利吧。 她出了空间,靠在车帮上睡了过去了。 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有石头惊呼:“什么东西,你看那,一片绿盈盈的……” 纪晓北猛然醒过来,掀开车帘子,不远处,黑夜里绿莹莹的光亮。 天呀! 狼! 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压住心里的恐惧,她轻轻下了驴车。 石头他们几个已经退到纪晓北这边来了。 “石头,快把火堆点燃!”纪晓北说。 她没有户外生存经验,只是在书上看到过,野兽怕火。 石头抖着手,把干草点燃。 不一会儿,就烧旺了,火苗往高里蹿着。 周围一片浓烟,看不到那片绿油油的光了。 纪晓北提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 “姐,是狼吗?”海峡颤声问。 “应该是的,不过现在没事了,应该都吓跑了!” 纪晓北安慰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阵嘶吼嚎叫的声音,还有咚咚咚的声音。 驴车上的两个老太太也被吵醒了,惊恐地互相握着手。 掀着帘子,看着纪晓北他们在驴车边上点燃了一圈又一圈的篝火。 纪德才和马德彪吓得,身上的毛都竖立了起来。 纪晓北塞给它们几个胡萝卜,不停地用手抚弄它们的毛安抚它们。 两头驴拉着黄婆和婆子,在篝火围着的不大的圈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使劲儿憋着不让自己惊叫。 纪晓北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发现不远处也燃起了一堆篝火。 石头颤着嗓子说:“姐,那边有人!” 海峡他们几个慌忙跑过了,离纪晓北近了一些,惊慌地看着远处。 纪晓北:应该也是过路的,说不定,他们看到咱们的篝火,也怕的要死。 现在他们共同的敌人是远处的野兽,而且又没有什么冤仇,应该不会交手。 一个时辰以后,声音渐渐远去,震天响的声音才停歇了下来。 天色微微转亮,地上的篝火也烧尽了。 纪晓北让石头他们几个去睡。 几个小子脸色惨白,看着远方摇头:“晓北姐,你去睡!” 纪晓北从空间里拿出来几个棒棒糖。 郑果把彩色的玻璃纸换成了牛皮纸,这样也不怕露出破绽。 五个伙子一人一根,举着棒棒糖,观察一眼远方,再看一眼棒棒糖。 神色又紧张,又兴奋,脸上像是一块调色盘。 哎!棒棒糖真不适合这个时候吃,容易尝不出味道来。 最后,纪晓北一声令下:“都放到嘴里,否则就别吃了!” 第226章 张家护卫,十一元! 五个人迅速把糖球放到了嘴里,手指死死捏住糖棒,生怕被自己吞下去。 灰暗的天空,迸发出了光亮,所有的人才松了口气。 石头他们几个双眼通红,嘴里叼着光棒棒,倒在草地上休息。 眼睛瞪了一晚上,酸痛酸痛的。 纪晓北看一眼远处,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概那伙人和她们一样,都是过路的,井水不犯河水,不会互相侵扰。 她跨过篝火,去了林子里。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钢铸的大刀,举起来,朝一棵胳膊粗的树砍去。 咔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 纪晓北心里一喜,果然锋利无比。 比抢山匪的那些,锋利百倍。 她喜滋滋地放了回去。 又掏出了弓箭,搭弓射箭,长长的箭矢飞朝树上的一只野鸡飞去。 啪的一声。 野鸡从树上落了下来。 张家护卫正在愉快地方便,突然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野鸡给吓了一跳。 胡乱在地上抓了一把,擦了一下,慌忙提了裤子,心里骂了一声,野鸡从天而降,也得看看时候吧! 真是扫兴! 不痛快! 他一扭头,看到一个人正盯着他脚下的野鸡。 纪晓布只顾着看野鸡了,野鸡旁突然站起一个人,也把她吓了一跳。 情急之下,她迅速把弓箭拉满,对着那彪形大汉。 “这个野鸡,是我的!”纪晓北开口说。 张家护卫神色一惊,也抽出了腰间的大刀。 一刀一箭互相指着。 张家护卫反应过来,慌忙把刀收了起来:“姑娘,别误会,别误会!鸡是你的,我没想要!” 纪晓北:这个汉子眼睛挺毒,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女的! 纪晓北松了箭,男人的声音在脑子里盘旋,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她手里的弓又拉满了。 “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纪晓北冷声问。 咣当一声,护卫的刀掉到了地上,双手去拉裤子。 纪晓北:……想闭眼! 护卫慌手慌脚地把裤子系好。 “没,没跟踪姑娘,我们就是过路的……” 护卫的脸很难看,恨不得把脸捂起来。 真的很丢人! 这时候,纪晓北身后传出脚步声。 “姐!”石头惊叫。 对面的男人身边也多了几个男人。 “姐,你没事吧!”石头用肉身挡在了纪晓北的前面。 纪晓北:…… 她把石头往一边拨了拨,影响视线。 继续扛着弓箭和对面的男人对峙。 他们中间有一泡屎。 石头看看屎,又看看并不凶恶的大汉。 他一下子明白了,姐这么生气,是受到了侵犯。 石头紧走几步捡起男人脚下的大刀,指着男人的脖子,怒吼:“你对我姐,做了什么?” 纪晓北:…… 男人哭丧着脸:“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就在这里拉屎……” “啊……你在我姐面前拉屎……”石头的大刀压了压男人的脖子上。 男人竟然没有反抗,只是红着脸解释,他真的是无辜的。 他旁边的几个男人也好奇地看拉屎男。 纪晓北:……这个,进行不下去了! 算了!石头就是来添乱的。 “石头,放下刀!”纪晓北说着,把肩头的弓箭也放下来了。 石头还想继续愤怒一下,被纪晓北制止了。 “说吧,你们到底是谁?在安庆县客栈,在后院碰到的也是你们吧?” 纪晓北问。 拉屎男人点点头。 “我们真的就是过路的,要去安州,我们是安州一户人家的护卫……”另一个男人解释说。 纪晓北那晚就知道他们几个有些功夫在身。 既然是去安州,结伴同行也不是不可以。 不管他们是不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反正他们不是坏人。 否则,那晚,他们不会保护自己。 石头用刀指着他们,他们也不反抗。 石头不解地看着姐姐。 “小兄弟,刀是我的!”男人走到石头面前,拿过了他手里的刀。 “姑娘,都是去安州的,不如一起走吧,路上有些照应! 昨晚群狼混战就很吓人,远远地看到你们点了篝火,我们才想起来要点火的。 要是没遇到你们,说不定我们就遇到狼群袭击了呢……” 另一个男人笑笑说。 纪晓北:群狼混战,果真是群狼混战。 那更得去看看了。 纪晓北说:“也行,那就结伴而行,我们的驴车在那边。” “我们的马车在那边。”另一个汉子用手一指。 “不知道怎么称呼?”纪晓北问。 “我就张一元!” “我叫张二元!” “我就张三元!” “我叫张四元!” 四个人挨个说。 纪晓北:你们家一共11元! “石头,你先跟着十一元出去!”纪晓北对石头说。 “啊……”石头不解。 “不,我是说,你先和他们一起出去,我去去就来!” 纪晓北说。 纪晓北刚才趁他们不注意,把弓箭收回了空间。 石头那脑回路,应该不会注意到弓箭。 石头跟着他们一起出了林子。 纪晓北看又继续往里走。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了地上干涸了的血迹。 群狼战斗的地方就在前面。 又走了一段山路,听到一阵阵低低地呜咽声。 纪晓北停下脚步,躲到大树后面。 一只小狼崽趴在一只血淋淋的大狼身上,悲痛地哀嚎。 不一会儿,就听到远处一阵阵的狼嚎声。 小狼抬头朝远处看了看,又低头闻了闻地上的大狼。 仰头嚎叫一声,转身绿悠悠的眼睛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浑身一紧,慌忙把弓箭拿了出来。 小狼冲着纪晓北低低叫了几声,转身消失在山林里。 纪晓北:死的不会是他爹或娘吧! 听声音就很凄惨。 她本想着捡漏,弄张狼皮褥子送给林婆子。 冬天,林婆子腿怕冷。 可看到小狼悲伤绝望的眼神,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了。 她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慢慢走近了。 太惨了,大狼的肚子被剖开了,里面的东西流了一地。 纪晓北捂着嘴,差点没吐出来。 她从空间里拿了铁锹出来,开始在地上挖洞…… 第227章 一头小秃狼 山林里的土地不是很干,比较容易挖,不一会儿就挖了一个大坑。 纪晓北看了一眼地上稀烂的野狼,胃里又忍不住往上涌。 她捂住口鼻,把头扭到了一边,从空间里拿出口罩,面罩,手套把自己武装了一番。 这才回过头来拉野狼,一堆烂乎乎的皮肉连带着地上的枯叶子,缓慢朝大坑边上移动。 纪晓北两只手拉着野狼的前腿,扭着身子拉呀拉…… 要是知道野狼这么重,就不把坑挖在大树下了,埋到哪都一样呀!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野狼不那么重了,就铆足了劲儿,呼啦一下子把它拖到了大坑里。 她拍了拍手,把口罩面罩和手套扔到了坑里,开始填坑。 她低着头快速地用铁锹铲土…… 余光之下,看到对面有飞起的尘土…… 她抬头,吃惊地看到,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小东西,摇晃着小尾巴,撅着屁股,使劲儿用后腿往坑里挠土。 纪晓北……天呀!狼! 她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土堆上,伸手去摸空间里的大刀。 对面的小东西好像意识到了异常,停下后腿的动作,扭头看向了纪晓北。 一双湿漉漉黑溜溜的大眼睛,哀怨地看着纪晓北。 它转过身来,嗓子里发出了呜咽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悲伤的哭泣。 纪晓北把刀放回到空间里,摸着怦怦跳的心脏。 纪晓北盯着它看,长得和小狗差不多,身上沾着血迹和草屑,一块一块的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 眼里都是悲伤,没有一丝杀气。 纪晓北:这就是狼吗?怎么看着不凶狠,好像对自己也没有敌意。 刚才远处不时传来了群狼的吼声,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有跟着走? 难道是被抛弃了? 小狼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晓北,过了一会儿,就把两条前腿放倒在地上,趴了下来,呜呜咽咽地叫着。 纪晓北心里有些难受,可着玩意毕竟是狼呀,又不是个鸡鸭狗兔的,能带回去。 “你走吧,我真的带不了你,你是属于大自然的,回去吧!”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朝它摆摆手。 小狼继续呜咽,眼里还流了泪水,眼下的皮毛被冲出了一道沟壑。 纪晓北明显感觉到肚子里拱了拱,她忙用手抚摸肚皮安抚。 不知道怎么的,纪晓北就觉得心里酸酸的。 她在那个世界,只有郑果一个亲人,她无法想象,她失去郑果后,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会像小狼一样孤独无助吧! 她心里动了动,双臂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就在那一刻,肚子里的小东西神奇般的安静了下来。 纪晓北:…… 小狼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蹭到纪晓北的臂弯里,温顺地坐了下来,仰头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又打量了它好几眼,竟分不清它是小狼还是小狗了! 她轻抚上它的头:“我就当你是条狗了,我尽力保护好你,但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 小狼好像听懂了似的,含泪点点头,又呜咽几声。 “先把你爹或者你娘埋了吧!”纪晓北摸着它粗粝杂乱的毛说。 小狼顺从地站起来,朝纪晓北呲了呲牙,露出了并不太尖利的白牙。 纪晓北继续填坑,小狼在对面帮忙。 一人一狼把大狼给埋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小狼,这个样子跟我回去,得他们给吓死。 既然你是条狗,就得有狗的样子。 她从空间里拿出了一壶水,给小狼冲澡,身上的血迹和草屑都被冲了下去,小狼顿时精神了不少,圆溜溜的大眼睛很可爱。 它撒欢似的围着纪晓北跑了两圈,又在地上打了两个滚。 顿时,它就成了土狼! 纪晓北……要气死了! 冲着小狼直瞪眼,小狼呲牙朝它摇尾巴。 纪晓北一把拉过它的两个耳朵说:“你现在是狗知道吗?得听话!” 小狼不明所以,狐疑地看着纪晓北点点头。 纪晓北又给它冲好了身子,指着一块有太阳的地儿说:“去那边,乖乖地把身上晒干!” 小狼摇着尾巴乖乖的晒太阳。 纪晓北围着它转了两圈,从空间里拿出了剪刀。 小狼有些惊慌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来给你修修毛发,狗得有个狗的样子!” 小狼乖乖地站着任由纪晓北摆弄,不一会儿,本来精神抖擞的小狼,变成了一头秃狼。 身上的毛缺一块少一块,比狗啃的还难看。 纪晓北耸耸肩:“对不住了,第一次没经验……咳咳咳……” 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她从空间里抻出了一条彩色的丝巾,对角一折,成三角形,给它绑到脖子上。 纪晓北:嗯,很像狼外婆家的小崽子! 小狼姑娘瞪着乌溜溜的眼睛,歪头表示同意。 好像还差点什么! 纪晓北稍微一思索说:“以后你就叫艳艳,纪德艳,懂不? 小狼姑娘摇摇尾巴,舔舔纪晓北的手臂。 纪晓北就当小狼很喜欢这个名字。 其实她也不在意小狼喜不喜欢,只要她纪晓北喜欢就可以。 纪晓北盯着小狼的下身,这个怎么看公母来着? 小狼被她盯得有些皮毛发紧,慌忙调转了身体,茫然地看着纪晓北。 “算了,我也看不出来,不过也没啥大事,你长大了万一是个公的,就叫纪德雁,懂不?” 艳艳茫然地哼哼了两声,舔了舔纪晓北的手背。 “走吧!”纪晓北抄手把傻愣愣的艳艳拎了起来,塞到了衣服袋子里。 她为了不让别人看出肚子大,特意让林婆子在衣服前面缝了大兜,没事儿在里面放些瓜子核桃什么的,去和纪二奶她们聊天。 纪德艳两条腿耷拉在兜外,背上披着小丝巾,顶着秃一块少一块的头,呆萌萌地瞪着前方。 前一秒还是凶巴巴的小狼,立刻成了软乎乎的小艳艳。 纪晓北很满意。 刚走出林子,就遇到了风风火火准备进林子的石头他们。 “姐,你怎么才出来呀?急死人了,娘都急坏了,让我们去找……” 纪晓北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就是方便的时间长了些,回去吧!” 石头盯着她的肚子,一脸的好奇…… 第228章 心机男,张一元 “姐,那是什么?” “艳艳!” “啥?”几个半大小子都瞪大了眼睛。 “啥子是艳艳?”海峡问。 “一只小狗,捡的!我给它起了名字叫纪德艳!” 众人:…… 小狼眼里一闪而过的凶光,吓得他们几个深吸了一口气。 纪晓北不理会他们的反应,给艳艳一一介绍了家人们。 艳艳哼唧了几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纪晓北带着他们几个回来了,黄婆和林婆子正在翘首期盼着。 看到纪晓北回来了,才放下心里来。 但,看到她涨挺挺的肚子上,一拱一拱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林婆子急忙扶住驴车,颤声问道:“晓北,你没事吧!” 黄婆冲过去就要拿她的手腕子,把脉! 纪晓北后退一步说:“娘,我没事儿呀,这个是艳艳!” 说着拍拍硕大兜里的小狼。 小狼不情愿地探出头来,朝两个老太太呲呲牙。 吓得两个老太后退了两步。 纪德才和马德彪不安地踢踏着蹄子,看上去有些焦躁。 纪晓北在它们身上拍了几下,把纪德艳介绍给了它们。 东家都说它是狗了,就算心里怀疑,也得压下去。 准备和纪晓北他们同行的张家兄弟,不好意思地直直看纪晓北,都侧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时候不早了,娘,咱们走吧!”纪晓北说。 她们三个上了驴车,石头他们也上了驴车,开始往前走。 黄婆和林婆子坐在驴车的前面,离纪晓北远远地。 走了一刻钟,没有一个人说话。 海峡实在是忍不住了,扭过头问纪晓北:“姐,你肚子里那个真的是狗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呀,凶巴巴的!” 话音刚落,林婆子的巴掌就打了过去。 “海峡,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肚子里的那个是狗……” 海峡摸着生疼的后背,委屈地说:“婶子,我就是想问问,晓北姐带回来的是狗还是狼?” “狼狗!”纪晓北回了一句。 “那意思就是一半是狼,一半是狗?”黄婆子好奇地问。 “可以这么说!”纪晓北摸着艳艳的头说。 海峡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奋地说:“姐,这个我知道,狗和狼配种,生出来就是小狼狗,也就是说艳艳的爹娘,一只是狗,一只是狼!” 艳艳尖尖地叫了一声,所有的人毛骨悚然…… 纪晓北打了它一下:“记住,你现在是狼狗,要像狗更多一些……” 艳艳低了头,心里仍然不服气:我娘和我爹都是狼,我娘是狼王,斗争失败被杀死了,一说都是泪…… 艳艳凄凉地呜咽了几声。 那边驴车上的几个人开始议论了。 “我一看艳艳的眼睛,就瘆的慌……” “我姐说是狗,就是狗,你看它身上的毛,显然是被人刚剪过的,还有那丝制的披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狗狗……” “石头哥说得对,我觉得也是狗,谁见过给狼剪毛的……” 唯独富贵在呼呼大睡。 富贵:我上半夜值夜,下半夜还值夜,我困! 杈子推了他一把:放屁,下半夜咱们不是点火驱狼来着…… 接下来的一天走的很顺利。 到了阳华县境内,所有的人都很高兴,住一晚上,明天就到安州了。 黄婆和林婆子更是兴奋地不行,这辈子能来一趟安州,死而无憾了。 张一元凑到纪晓北身边说:“纪姑娘,这一路走来,多有照拂,听说阳华县里有个客栈很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歇息吧!” 蹲在一边的艳艳不高兴地冲张一元嚎了一声。 张一元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这个狗个子不大,倒是凶悍…… 纪晓北摸摸艳艳的头,帮它拉了拉丝巾说:“也好!那就去吧!” 他们跟了一路,纪晓北很好奇,他们到底什么人! 这样可以多接触一些。 听纪晓北这么说,张一元很高兴,朝后面赶马车的人喊:“纪姑娘去华阳客栈休息!” 一行人来到华阳客栈。 简单吃了些东西,正准备各自休息的时候,张一元又一脸笑容地凑过来。 艳艳恶狠狠地盯着他,没有纪晓北的命令它不敢乱叫了。 这一路,被无数次拍头,教训,它长记性了,不管你是谁,现在必须听东家的。 “纪姑娘,您在林子里的拿的那把刀真是好刀,削树如泥,能不能让在下观摩观摩!” “不能!” 张一元:…… 张一元短暂地愣了一下,又笑着说:“我有一把好剑,可以拿给姑娘看看!” “不感兴趣!” 纪晓北干脆地说。 她不想拿出来那把刀,明眼人一看材质,就知道与众不同,到时候,又得费口舌解释。 累得慌! 见纪晓北一脸坚定,张一元讨了个没趣,闭了嘴,走了。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被一阵阵哼哼哈嘿地声音给吵醒了。 她披衣服起来,出了房间。 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就见张家兄弟和石头他们在操练,个个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张把头,我就说了,我们纪家军不是盖的,我们还打退了山匪!” 石头骄傲地仰着头,兴致勃勃地和张一元说。 张一元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你带的这几个人都不错,有前途,等有机会,我张一元教你们两招!” 石头、海峡和杈子都围着张一元:“张把头,您现在就教我们吧!” 张一元抬头看到纪晓北过来了,呵呵一笑说:“纪姑娘,纪家军的小伙子们真有干劲儿,天不亮就起来操练了!年轻有为呀!” 石头海峡他们一头雾水:不是你昨晚说今天一早要比试比试的吗,今天一早还没睡醒,就被你从被窝里拎出来了…… 不过,这都不重要,被人夸奖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纪晓北:好你个张一元,心机男,我拒绝了你,不让你看刀,你从我弟弟他们这里下手了! 不过,纪晓北对石头他们早起操练很满意,笑着说:“谢谢张把头指点!” “姐,张把头的剑舞的特别好!不信,让他给你舞一个……” “好,那我就给献丑了!”张把头说着,就开始舞剑…… 纪晓北:…… 第229章 进了安州府 石头他们几个傻呵呵地拍手叫好。 不得不说,这个张把头人长得不怎么灵活,但剑舞的是相当灵活、游刃有余。 林婆子在一边吓得腿抖,这么锋利的东西,万一劈下来,伤到谁都不好。 她虽然担心,但也没上前制止,石头他们整天舞刀弄棒的,多学些本事也是好的。 半路遇到的这张家兄弟,身手都不错,但不知道底细,她还是隐隐地有些担心。 张把头舞的相当卖力,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 “纪姑娘,我大哥的剑舞的怎么样?”张二元一脸的笑,凑过来问。 “剑舞的不错,就是不知道真遇到了坏人,能不能杀人?”纪晓北笑着说。 张二元愣了一下,砸吧砸吧嘴琢磨着纪晓北的话有些不太对。 “你怎么知道,我大哥舞的这个,是花架子?” 张三元实在憋不住了问。 纪晓北笑了笑说:“我可没那么说!” 纪晓北抱上艳艳,叫了摇头晃脑背书的海峡,去前面吃饭去了。 就听后面有人喊:“大哥,停下吧,纪姑娘已经走了!” 一身汗的张一元停了下来,张三元把他拉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张一元咧嘴笑了说:“纪姑娘果真有些功夫在身!” 这一番舞下来,张一元收获了几个小迷弟。 张一元也不吝啬,指出了石头身上的几处不妥之处。 吃过饭以后,一行人又出发了。 因为住在了阳华县城里,他们出城的时候,街上很多的人。 面前围着好多的人。 纪晓北听到嘈杂声,掀开帘子看过去。 “姐,前面好多人堵着,过不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石头说。 张一元下了马车走过来说:“听说是华阳县陆家被满门抄斩了!” “啊!”纪晓北一惊。 林婆子神色紧张地说:“咱们换个路走吧!” 她可不想看到血淋淋地场面。 石头跃跃欲试想凑过去看热闹,被纪晓北制止了。 “又没咱们的事,不许凑热闹,往回走,从西城那边绕过去!” 纪晓北说。 “西城那边是老城,住的都是穷苦百姓,路有些不好走!”张一元说。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不进城了,在城外找个客栈凑合一晚。 张一元挠挠头,他也是想表表功嘛,都快到安州府了。 等见了主子好交代呀。 纪晓北已经让石头调转驴车,往对面去了。 张家兄弟紧紧跟在后面。 “张把头,不如咱们就此别过,天黑前就到安州了。” 纪晓北探出头来说。 张一元笑呵呵地说:“我们也这么走,那边不好走!” 纪晓北:这狗皮膏药,怎么还甩不掉了呢。 马上到安州了,马德彪跑的飞快。 纪德才在后面倒腾着两条腿,紧跟着,嘴里不满地哼哼着。 进了安州境内,黄土路不见了,都是用青砖砌成的平整路面。 人也多了起来,背着背篓、担着担子进城的乡下人很多。 到了城门口,都排起了长队。 纪晓北他们排在队尾。 张一元说:“纪姑娘,我们有主家的令牌,可以走快速通道进城,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吧!” 纪晓北:这有钱有势,就是好呀! 进城都有快速通道。 还得当官,她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个驴车上的海峡。 这小子还算用功,一路上,手不离书。 跟着张一元他们,很快就进了城。 石头他们几个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 来安州府,大概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够他们几个吹嘘半生了。 海峡以前生活在威县,石头和杈子他们就羡慕地要死。 这次,终于和海峡平起平坐了。 纪晓北上次来,在娇娇家住了几天,也没到处逛,对安州府也不熟悉。 卖吃的地方,她倒是知道,娇娇带她去过。 “咱们先去吃饭吧!”纪晓北一声令下,几个半大小子,眼睛就开始发光。 纪晓北身边的艳艳低头,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纪晓北拍拍她的头说:“艳艳不怕,你待在车上,不乱跑,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艳艳举着前爪,把自己装到了纪晓北的大前兜里。 纪晓北:…… 还没走到街那头,就闻到了香气。 “北呀,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林婆子说。 这一路,她都在打量街道两边,客栈酒楼都金碧辉煌的,一看那样子就老贵了。 她生怕天黑了,纪晓北大手一挥随便在路边找个客栈住下。 还是趁着天亮,找个小点的客栈住下为好。 纪晓北看着饥肠辘辘的几个小子,说:“石头,你们几个先去逛吧,前面是个小吃街,比咱威县的还要大,这银子你拿着,我和娘先去找地住下!到时候,我们来这里汇合。” 石头他们瞪着眼睛,使劲摇头。 街上的灯已经亮了,他们几个都有些眼花缭乱了,可不敢独自去逛什么小吃街。 再说了,驴车也不能随便停在路边,万一被人给偷了怎么办。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都去找客栈了。 他们进了城就和张家兄弟分开了,倒是也没打听他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护卫,看样子也是高攀不起的。 “晓北呀,往那边走走,那边……”林婆子指挥着说。 “娘,那边黑乎乎的,灯都少了!”石头不满意地嘟囔着。 “你晚上睡觉,要那么多灯做什么,闭上你的嘴!”林婆子说道,“海峡晚上要温习功课,得找个安静点的客栈。” 海峡本想说我今晚上不学习,但是他忍着没敢开口。 这一路上,吃饭住宿都是东家拿的钱。 纪晓北来的时候,就说过了,他一路上吃喝用度,都由她来负责。 海峡只需要好好看书,好好考试就行。 海峡说:“林婶子说的对,是得找个安静地方!” 越往那边走越黑。 “娘,咱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就出了安州城了……” 纪晓北提醒说。 林婆子扒拉着车帘子说:“这边也没客栈呀!还得往回走。” 这南墙必须让林婆子撞了,她心里才踏实。 所以,一路上,纪晓北任由林婆子发挥。 调转驴头,往回走。 第230章 造了二十斤小龙虾 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一家不大的客栈。 林婆子让他们停下,就住这个,这是这条街上最偏,最小的一家。 纪晓北:…… 论盘算,谁都没有林婆子厉害。 进了客栈,开了两间房,一共花了150文钱。 老太太心疼的直嘬牙花子。 石头也很心疼,明个要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他就准备带着纪家军回去了。 出来的时候,商量的就是送到地方了,他们就往回走了。 出来这么多天,他担心自家的手工铺子,也担心村里会出事。 安排好了之后,两个老太太,死活不出去吃小吃街,腿都要断了,谁还稀罕那口吃的。 纪晓北是要去的,不吃饱怎么睡的着。 在客栈给两个老太太要了两碗面,还没等面上来,他们几个驾着一辆驴车就跑没影了。 “姐,这个小吃街,你来过几次?”石头吸着口水问。 “晓北姐,这的东西真的比瓷水镇的好吃吗?”杈子瞪着眼睛紧盯着小吃街的方向。 富贵和铁良急切地等着纪晓北的回答。 毕竟,他们两个连瓷水镇的小吃都没吃过。 纪晓北只说了一句话:“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到了小吃一条街他们才发现,这里的街道那么宽,可以并排两辆驴车,两边还有人走的地方。 “姐,我们可以驾着驴车进去!”石头心花怒放,这下不用担心驴车被偷了。 “烧猪蹄,卤鸭掌,芥末堆,辣白菜来,东西南北各色小菜啊,都来尝一尝看一看啦……” “大米小米豇绿豆年糕嘞,糖包豆包豌豆包呦吼……” “里外青的萝卜嘞!不辣嘴不流泪嘞……” “臭豆腐,烤羊腰,烤鸡蛋,油炸糕……” …… 吆喝声,声声入耳。 香味直钻鼻孔! 几个小子懵逼地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吸着口水一脸愁容地看向了纪晓北。 于是,纪晓北大手一挥。 “掌柜的,烧猪蹄五个,卤鸭掌五个……” 于是,五个小伙子,一手举着烧猪蹄,一手举着卤鸭掌,活蹦乱跳地走在前面。 “姐,你怎么不吃?”石头问。 “姐减肥!”纪晓北没好意思说,自己留着肚子吃别呢。 她最近不喜欢这些油腻腻的东西。 一路走,一路吃。 这几个人吃了猪蹄,鸭掌,炸糕,粘豆包,馓子,烤羊腰,烤肉串,烤大蒜,烤韭菜…… 最后,实在吃不下了,纪晓北又买了五个糖人。 五个人舔呀舔地往前走。 走到一家麻辣小龙虾的铺子。 铺子前摆着几张长桌,坐满了人。 桌上摆着红彤彤一堆的腿东西。 纪晓北咽了口水说:“谁能吃下跟我来!” 五个人想吃,但真的吃不下了,好奇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掌柜的,来五斤小龙虾!” 纪晓北冲里面喊道。 上次,她一个人吃了八斤! 坐了一路马车,到了娇娇家就又饿了,这玩意吃不饱,就是过个嘴瘾。 这是她初次吃小龙虾,下的结论。 最近节食,她今天就要了五斤。 石他们几个听了,忙不迭地往后退,摆手说:“晓北姐,我们不吃……” “我们就尝几个……” 五个人嘴里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五个人口是心非,小龙虾上来了,几个人吃的不亦乐乎。 六个人一共吃了20斤! 掌柜的高兴地挥着雪白的毛巾:“客官,明个还来呀……” 几个人爬上了马车,央求纪晓北:“姐,咱回去吧!” 再往前走,遇到了好吃的而又吃不下的痛苦,他们都不想经历。 纪晓北吃到了日思夜想的小龙虾,大喝一声:“回!” 几个人回了客栈,两个老太太已经睡了过去。 纪晓北洗漱了一番,才躺下了。 这个客栈有洗澡的地方,这些天在路上都臭了。 收拾妥了之后,上了炕,左右看了看,老太们都睡的很香。 她才进了空间,发现多了些草药包。 上面写着三七、紫珠、小蓟…… 冷库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小到孩子的奶嘴,大到弓箭砍刀。 郑果真是个细心的人。 不过,郑果留了信说:货已经全部卖光了,问什么时候,能恢复生产。 纪晓北:还没安顿下来,一时半会肯定不行,让郑果再等等。 明天就去租房子,然后去成衣坊里买些就是了。 她在嘴里塞了几颗健胃消食片,才从空间里退了出来。 刚一出来,就见林婆子愣怔怔地看着她。 “晓北,你怎么了?我叫你半天,你都没有反应呢?“ 林婆子带着哭音说。 “啊,娘,我,我睡着了……” 纪晓北心虚地说。 林婆子心疼地说:“那得多累呀,坐着就能睡着了,快些睡吧,……” 林婆子话还没说完,躺在炕上就开始打呼噜。 纪晓北:…… 第二天,天刚亮,纪晓北就急急地跑了茅厕。 路上遇到了海峡,铁良,还有在茅厕外等着的石头。 今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租房子。 纪晓北让两个老太太在客栈休息。 两个老太太哪里肯,好不容易来了府城,不逛逛,那不是傻吗? 最后只留下了可怜兮兮的海峡老师,在客栈温习功课。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房牙。 伙计见一群人进来了,忙笑脸相迎:“客官,快请进!” 纪晓北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安州府舆图。 上面勾勾画画的很多红圈。 安州府很大,城中心是安州府衙。 北城住的非富即贵,南城住的是当地老百姓。 西城好多的商家市场,零散分布着些宅院,大多都是做生意的。 东城是安州府新开发出来的新城,住的大多都是外来的富贵人家,再有就是外地来安州参加科考的人。 小伙计口齿伶俐地介绍了一番。 纪晓北对整个安州府有了大概的了解。 “客官,您想在什么地方找房子?”小伙计笑着问。 纪晓北站在舆图前,仔细思量着…… 林婆子看着密密麻麻的舆图,头大成了两个。 偌大的安州府,怎么就落到这么一小块布头上了呢? 第231章 驴车侧翻 纪晓北看了一会儿舆图,告诉小伙计,自己的要求很简单,一处安静点的小宅院,有简单家具更好,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关键是要干净,如果院子里有水井那就更好了。 至于位置,没有特别的要求。 小伙计忙不迭地去拿了两张房屋布局图来。 “客官,这两套房子是主家刚挂到我们这里的,这套位置有些偏僻,不过院子很大,这套在城中心靠西位置也很干净。” 林婆子看着纪晓北拿主意。 “娘,你觉得住哪里好?”纪晓北问。 林婆子想了一下说:“北呀,还是住在繁华地儿吧,以后买东西,请大夫什么的方便,贵点就贵点!” 林婆子咬了咬后槽牙,下定决心说。 繁华地儿人多,药铺多,请个大夫抓个药什么的方便。 纪晓北很佩服林婆子这一点,平日里抠的要死要活的,但为了她大闺女的安全,她是真的舍得花钱。 她想住在繁华地,就为了以后生娃的时候,请大夫方便些。 “行,按我娘说的,先去看这套房子吧!” 纪晓北笑着说。 林婆子笑呵呵地抚了抚鬓角的白发,家里的大事自己还是可以做主的。 出来之前,黄婆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她咬牙给自己扎了几针,硬撑着出来了。 可是到了牙房,她就一直蹲在茅厕里,腿都发虚了。 “北呀,我在这里等你们吧……不跟你们去看房了,哎呦,不行,我还得上个茅厕……” 黄婆捂着肚子又跑了。 纪晓北在她身后喊:“黄婆,别乱跑,一会儿我们回来接你!” 掌柜的笑着迎上来:“客官,我来照顾老太太,您们放心去吧!” 小伙计驾着马车走在前面,石头驾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纪德才来大安州府,有些激动,不停地左看右看,害的石头时刻注意着周围,时不时拿驴鞭矫正它的路线。 车上的杈子他们有说有笑,看着路两边的热闹。 石头一路上脸色铁青,一个劲儿骂纪德才没见过世面,不好好拉车,到处瞎看,害得自己还得帮它看路,错过了很多风景。 林婆子、纪晓北和富贵铁良他们四个坐在车里。 杈子和石头分坐在左右车辕上。 突然,车厢里的富贵坐在右边,喊道:“快看,那边是啥人?坐的马车比咱们这个还豪华,左右还跟着那么多的家丁,好威风呀!” 铁良也探出头去看。 纪晓北听到了抬起身子,往右边侧了身,驴车猛地一颤。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的后衣襟子:“别,别都过去呀……” 杈子眼看着纪德才往右侧倒去,吓得他大喊一声:“哎!德才……” 石头正伸着脖子,看那豪华的马车,突然觉得自己被抬高了。 “啊……” “天呀……” “救命……” 在几个人强大的右倾作用力下,纪德才两眼一闭,放弃了挣扎。 “砰……” 马车侧翻了,纪德才四脚朝天地仰躺在地面上…… 车辕子上的石头被翘起来,飞出去了老远…… 杈子骑着一截断掉的车辕子,疼着两眼冒金星,随后泪喷涌而出,不会把蛋蛋硌掉了吧…… 哇哇哇…… 再看后面,驴车的右侧车帮四分五裂,富贵和铁良身上裹着车棚的绒布,滚了出来。 纪晓北两只大足,磐石一般稳稳地踩光秃秃的驴车板子。 林婆子目瞪口呆地抱着她一只粗腿。 纪晓北一脸恼怒:“都说了不让你们胡乱看了,专心坐车,非不听,闹出事来了吧……” 一脸泪痕的杈子无辜地看着纪晓北,任由下半身颤抖,疼呀!还不能摸…… 远处的石头一身的土,急吼吼地爬起来:“姐……” 富贵和铁良被缠在了一起,呼喊着杈子救命…… 林婆子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哭了出来。 “咋了这是?好好的车,车辕子怎么就拧巴折了呢,我的车呀……” 老婆子哭的撕心裂肺。 纪晓北拉拉她的袖子:“娘,别哭,大街上,让人笑话……” 林婆子哽咽着把泪憋了回去。 丢人,不能丢在安州府! 纪德才露着肚子,倒腾着四条腿,像是在蹬双人自行车,嘴里哀嚎着…… “啊……额……” 它被驴套和缰绳给箍住了脖子,越挣扎越紧,翻着白眼差点窒息, 它只好瞪着大驴眼,躺平了! 路上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有人指着地上的人捂嘴笑,有人指着驴偷偷笑…… 纪晓北安慰着受惊的林婆子,瞥了一眼纪德才,心里骂道:他娘的,还有一个装死躺平的…… 石头一身的土跑过来,把富贵和铁良身上的绒布撕扯下来。 他平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是在安州府。 他恼怒又羞愧红着脸喊:“快去把纪德才弄起来……” 杈子夹着两条腿,颤抖着跟着去了。 几个孩子都被吓傻了,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趴着跪着的使了半天的劲儿,也没把纪德才给搬起来。 那豪华的马车和护卫走近了,被挡住了去路。 护卫冷厉地喊道:“前面何人,还不快点让路!” 纪晓北陪着笑脸说:“别急,别急,这就清理路障……” 她两步跨到纪德才身边,去扯路障脖子上紧缠着的马缰绳,可被它的大头压着,根本就拉不动。 她随身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纪德才脖子割去。 对面的家丁和护卫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大刀 :这人好生猛! 石头和林婆子吓得脸都白了:“北,德才不懂事,别杀它呀……” 纪德才把白眼翻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闪亮的匕首,正朝自己脖子刺过来。 “啊……呃……德彪……呃……” 第232章 安州府拉练 突然,它觉得脖子一松,憋在胸口的气就呼了出来。 纪德才:完了!见阎王去了! 纪晓北啪的一声,打了它一个大逼斗:该起来了,别装了…… 纪德才虎躯一震,直接蹦了起来,原地转了两圈,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它发出一声长长的“啊……呃……” 几个小子和老太太软塌塌地坐到了路边上,喘粗气…… 纪晓北: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朝对面马车上露出了一张脸抱歉地笑了笑,走到驴车前,抄起两根断了的车辕,把驴车拉到路边,又朝马车上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就听到马车里传出一个声音:“这位壮士力膀大腰圆,力大惊人……” 纪晓北最讨厌别人喊她壮士,朝马车上翻了个白眼:我就当您是在夸我吧! 马车缓缓驶过,一双细嫩的手扒着车帘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纪晓北看。 纪晓北用余光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纳闷:这双眼睛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哎!安州我除了若孝廉和娇娇,谁都不认识。 她也没在意。 林婆子和石头他们几个,这才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房牙的小伙计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有个客户上门,半路上还出了差子。 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单薄的马车,心里颤了三颤说:“客官,您没事儿吧?这房子还能不能看呀?” “看呀,为何不看?”纪晓北淡定地说,她今天来,就是要把房子定下的。 小伙计不好意思地说:“路有些远!” 纪晓北看了看支离破碎的驴车说:“娘,驴车坏了,咱们再买一辆,人没事儿就行了!” 林婆子泪眼婆娑:“咱们在安庆县刚买的新驴车呀……怎么就那么倒霉,被烧了一辆,这个又侧翻烂掉了……” 纪晓北:还好啦,有惊无险! 石头板着脸埋怨富贵和铁良,非要看什么热闹,弄的车破了,人也差点亡了! 铁良和富贵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 纪晓北喝止了石头,两个孩子本来就内向,可别留下啥心理阴影了。 “这样,娘,你做房牙的马车。我骑着德才,他们几个留在这里等我们……” 纪晓北的话刚一出口,石头马上就蔫了,为何不让他去。 他是纪家唯一的男丁呢。 虽然不做主,但大事必须参与。 小伙计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一下就看明白了说:“让小少爷跟老太太一起坐马车去吧,其余的人实在是盛不下了!” 石头感激地看向小伙计。 “晓北姐,我们跑着去可以吗?”杈子从阵痛中恢复了过来。 富贵和铁良也跟着点头。 安州城里都是青砖路,比纪家湾的路好跑多了,他们今天早上已经试过了,一点都不费劲。 纪晓北:…… 看着三双期待的眼睛,纪晓北实在拒绝不了。 “石头,你和他们一起来个拉练吧,在哪里跑都是跑……” 纪晓北说。 “好,可以!”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 小伙计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这是什么操作? 于是,林婆子坐上了小伙计的马车。 纪晓北跨上了纪德才,跟在马车边上,坐的高看的远,悠闲地欣赏着初秋的安州城。 石头带队,杈子富贵和铁良一字排开,护在纪德才身边。 石头又恢复了在纪家湾时候的意气风发,两条腿像是安了弹簧,跑的轻松稳健。 路人纷纷侧目:这几个家丁真不错,主子骑驴,他们跑着,多忠心呀! 安州知州的轿子和他们擦身而过,透过帘子看到了驴上的人。 不禁心疼了一下驴。 哎!自己这官当的艰难,安州境内的匪徒不断,真让人头疼。 山匪猖狂到行刺通判大人,幸亏没出啥事儿,否则自己的乌纱帽要丢的呀。 他又看了一眼,驴身上的大汉,高大威猛,也不知是哪家的爷,要是剿匪军都像他这么强壮,说不定早就把匪徒给杀光了。 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坐在纪德才身上的纪晓北可不知道,梁知州这么抬举她。 一刻钟以后,到了城中心的那套房子那。 周围很繁华,房子有些老旧,一进去还有些发霉的味道。 “这房子出租,一个月多少钱”石头问。 “这房子呀,别看它老,但位置好呀,你想去城里逛,走着去行了,想买啥可方便了,前面就是个市场…… 打扫晾晒一下,真是个好房子,你们要是不租,说不定明天就没有了!一个月3两银子!“ 石头惊了一下:天哪,这么贵?抢钱呀? 杈子他们三个不参与这些,他们好奇地到处溜达,就想看看,安州的房子和纪家湾的房子有啥不同。 纪家湾的房子一个月3文钱,都没人租。 纪晓北和林婆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不满意。 他们又去了另外一处,确实有些偏僻,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到。 纪德才已经累的腿发软了,纪晓北感觉到了它体力不支,所以上坡的时候,用脚瞪地,给它些助力。 石头他们几个跑的肠子都要流出来了,脸堂发紫。 幸亏到了,否则要出人命的呀! 那条巷子叫明义巷,巷子很深。 尽头有一棵歪脖枣树,上面结着红红的枣子。 枣树下面有个深红色大木门,紧紧闭着。 小伙计打开门,大大的院子里很宽敞,五间正房,左右各三间厢房。 石头弯腰拄着双腿,把气息喘匀了,紧跟了进去。 杈子他们几个瘫倒在枣树下,一动也不想动。 墙根处有些闲置的农具。 林婆子看了一眼,立刻就喜欢上了。 “客官,这家人准备去京城,这套房子可租可卖……” 没等小伙计介绍完,三个人各自朝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去了。 林婆子大踏步地去了后院。 后院有一大块空地,还有没来得及平整的菜畦,最重要的是有一口水井。 林婆子心里已经开始规划了,这里种菜,这里搭鸡窝了,那边给纪德才做驴棚…… 纪晓北去了屋里,五间正房通透整洁,只有简单的桌椅板凳。 厢房里都是空的,略微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石头前后院串着,他觉得哪里都挺好。 “娘,后院还有一块空地,您可以种菜……” 石头抑制不住兴奋地心情,朝林婆子喊。 林婆子瞪了他一眼:这孩子是不是傻,你这样子,一会儿怎么砍价呀? 石头摸摸头,闭了嘴不敢多说话了…… 杈子他们抖着腿进来了,扫视一圈就对石头说:“石头哥,这房子比那个好多了,我猜你姐肯定喜欢……” 林婆子:…… 第233章 租了宅院 在林婆子教训石头他们的时候,纪晓北见缝插针把小伙计叫到了厢房里。 上次她来的时候,娇娇劝说她来安州生活。 两个人去吃小龙虾的路上,娇娇随手指着几处宅子给她看过,城中心的二进宅院年租也不过50两银子。 刚才小伙计带她们去看的那个一进的老宅院,一个月要3两银子,要价不是很离谱。 纪晓北在心里默默地给这个宅院定了价位。 “姑娘,这个宅院整洁宽敞,还带个后花园,一个月才要4两银子,您租一年,我给您便宜些!” 小伙计一脸的笑意,看着纪晓北。 “能便宜多少呢?”纪晓北挑眉问。 “一个月4两,一年十二个月,那就是48两,咱凑个整,您给45两就行了!” 小伙计眉飞色舞地说。 来的路上,他琢磨了一路,虽然女主子穿着打扮一般,像是个庄户人家。 但她家的驴满身的腱子肉,还有那几个生龙活虎的家丁也一身的腱子肉。 尤其是个哭着喊着心疼驴车的老太太,一看就是故意装穷的! 庄户人家一年收入不过几两银子,才舍不得租这样的宅院呢! 小伙计心里哼了一声:想骗我,没那么容易! 南来的北往的,啥人我没见过。 “好嘞!”纪晓北脱口而出。 小伙计愣了片刻,高兴地一拍大腿:“客官您真是爽快人!就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小伙计兴冲冲地去解胸前的扣子,掏文书。 纪晓北斜睨了他一眼,心里想:你就喜欢和傻子打交道吧! “走了,再去重新找个房牙问问……”纪晓北说着,就往外走。 小伙计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忙上前拦住纪晓北: “客官,价格是可以再商量的吗?” “20两银子!”纪晓北头也不回地说,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她是按照对半砍,再减五的原则出价的。 她做幼儿园老师那会儿,去小市场采买手工小道具,都是这么杀价的。 店家说不卖,咱也不跟她废话,抬腿就走,一定会被店家拦住,再商量商量。 最后店家会苦着脸说,真是赔钱卖,赔的裤衩子都没了,也就你是个小姑娘,别人我都不卖给她…… 小伙计张着嘴使劲摇头:“哎呦,客官您杀了我吧,真没这个价格,您去安州府打听打听……” 纪晓北:“好,我这就去打听……” 纪晓北:城中心的二进宅院,才租50两银子,这宅子一进院还这么偏,又没家具,给您20两不少了! “不是客官,您再给添点……” “买套宅院要多少钱?”纪晓北站住脚跟,回过头来问,急急跟着往外走的小伙计,差点撞到纪晓北身上。 “买,买宅院……” 小伙计只觉得客官的脑回路跳跃的有些快,他赶紧切换到卖房的环节。 “买的话,要200两银子……” 小伙计看着纪晓北扶着门框的粗壮胳膊,有些胆怯地说。 “二百两一套宅院,还是在安州,也不太贵,是吧?” “是,是呀,客官其实买还是合适的,您想呀,您租10年的话,就是200两银子,可房子还是别人家的,您要买了呢,房子岂不是白住呀!” 小伙计的热情又被重新点燃。 小伙计当然是想卖出去,卖一套房子,佣金高呀! “也是,租一年20两,十年要200两,这钱都给主家,房子还是主家的?” “对,客官您说的太对了,我们做牙人的都是为了客户考虑的!” 小伙计一脸期待地仰头看着纪晓北。 “好,那我就先租一年的。” “啊,好!不是,客官……”小伙计笑着点头,又使劲摇头。 不是在说买房子吗,怎么又绕到租房子了。 小伙计的脸色有点黑。 但碍于这个地方实在是偏僻,屋里这个自己都可能打不过,外面还有那么多强悍的家丁,他的额头有些冒汗。 后悔为了想独占佣金,单独带人出来看房子。 “这样吧,我也不让您难做,出来一趟不容易,我房租一次性付清。”纪晓北语气缓和了些。 纪晓北上辈子是个打工人,打工人不为难打工人。 “啊……您不买了?”小伙计的思维还停留在卖房子那里。 “等我想买的时候,我去找你买,另外这个你拿着打酒喝!” 纪晓北说着,在小伙计手里塞了一把铜钱。 小伙计抓着铜钱,只能咬牙答应了。 掌柜的说这房子最低一年22两银子的租金,如果伙计有本事租出40两一年,那么多出来的部分他可以拿20%的提成。 小伙计心都碎了,但下一刻又想,傻子才会40两租这个地界的房子。 于是小伙计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从胸口抽出了文书,和纪晓北一起清点了屋子里的东西。 其实也没啥,两个人很快就核对完了。 林婆子刚进来就听纪晓北说:“娘,房子我已经定下了,屋里的家伙式都清点完了,回去把文书签订了吧!” 林婆子哑然地着纪晓北…… 一切怎么这么快,就和石头拌几句嘴的功夫,你竟然就把房子给定下了。 老太太只觉得胸口发闷,有无穷的力量,没处用的感觉。 她还没有展示自己讨价还价的本事呢? 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问:“一年,一年多少钱?” “一年20两银子!一次性付清。” 小伙计乐呵呵地说,生意做成了,他也是很高兴地。 老太太一个趔趄,扶住了墙壁,也,也还好吧! 这地方总归是安州府,啥东西都贵着呢。 “娘,你和石头他们一起收拾收拾吧,我跟着牙人回去把文书签了,把银子付了,接上黄婆,然后去客栈把咱的东西拿回来,今晚就住在这里了。” 林婆子脑瓜子嗡嗡响:就这么快?今晚就住这里了? 石头一脚踏进了房门,听到这话,惊得忘了迈另一条腿。 我姐,我姐租房子怎么跟买棵白菜似的。 不,不,买白菜都没那么快,我买白菜还要挑一挑呢。 “石头,别愣着,跟娘收拾一下!” 转身又对小伙计说:“走吧!” 两个人出了院子,留下愣呆呆的一院子人。 杈子、富贵他们差点就把下巴给惊掉了。 晓北姐花20两银子,怎么跟花两文钱似的,不,他们两文钱都花的抠抠搜搜…… 林婆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头压着的那口气怎么也喘不匀。 扭头看到石头在发呆,她张口就喊:“石头你愣啥神儿,没听到你姐说嘛,赶紧收拾屋子,今晚上就住在这里来。” 石头狠狠地踢了一下门槛,哎呀呀,好疼! 他呲着牙,抱着脚蹦了起来。 杈子他们几个不明所以,不懂为啥租了新房子,他们还骂骂咧咧的。 为了降低存在感,他们又是搬凳子,又是抹桌子…… 纪晓北骑着纪德才,跟着小伙计去了房牙。 第234章 黄婆骑驴 她们租的这套房子,靠近南城,周围住的都是当地百姓,纪晓北骑着毛驴出来,只是有几个人好奇地看。 毕竟,普通人家有头毛驴,也算的上小康人家了,可他们不懂的是,为何买得起毛驴,却买不起驴车? 一路快走到了房牙了,围观的人就多了起来,纷纷侧头看着纪晓北。 很少看到有人在街上骑毛驴的。 更没有见过女人在大街上骑毛驴的。 纪晓北才不管那些,主打一个,我骑我的驴,关你屁事。 到了房牙门口,黄婆身边放着一个大茶壶,歪着身子坐在大圈椅上,手背上扎满了银针。 见到纪晓北来了,一把把银针拔下来,站起来神采奕奕地说:“北呀,你可来了,我都喝了五壶茶了!” 旁边门口站着的小伙计:哼!你还吃了五盘子果子呢!一边吃一边说我们的果子不好吃,一边说不好吃,还一边吃…… 纪晓北看她那脸色,一点都不像差点拉倒在茅厕的样子,心想:幸亏老太太身子硬朗,否则要是出点啥事,都不好交代了。 纪晓北进去和牙人办好了手续,交了钱,出了铺子,看到黄婆手里举着一块点心,正在往嘴里塞。 她见纪晓北出来了,忙从嘴里拿出来,递给纪晓北说:“北呀,你累了吧,尝尝……” 纪晓北慌忙给挡了回去:“黄婆,你吃吧,我不饿……” 纪晓北已经感受到几个小伙计冷冷的目光,忙拉着黄婆走了。 后面小伙计:“哼!~这个老太太得吃了咱家两斤点心,吃一块,说不好吃,换一个尝尝……嗯,这个挺好吃的,再来五块……” 黄婆:“他娘的,我肚子里都是好东西,都拉到你家茅厕了,吃你们两块破点心,还不愿意了……北,你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吗?” 纪晓北:嗯,见过,我身边就有一个! 黄婆:…… 黄婆摸着鼓胀胀的肚子说:“这安州的点心不错,等回去的时候,给孩子们也带点……” 安州的点心,给黄婆的两条腿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两腿倒腾的飞快。 她坚持让东家骑驴,纪晓北只好又上了驴车。 纪德才:呃……啊……不公平呀,不公平…… 黄婆吃了那么多的点心,为何不让她驮着东家…… 走了大概一刻钟,黄婆的两腿像是灌满了铅,抬不动了,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落下来,砸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纪晓北看不下去了,从驴上下来。 “您老岁数大了,必须骑驴……”纪晓北硬是把老太太抱到了纪德才身上。 黄婆慌乱地岔开双腿,就被纪晓北按到了纪德才身上。 “你身子重,你得骑驴……啊……”黄婆这是第一次骑驴。 她吓得魂飞魄散,趴在驴身上,不敢直起身子,两只手搂着纪德才的脖子。 纪德才:轻点勒,要窒息了! 纪晓北:最首要的还是要买辆新驴车,自己出门骑驴还好,让两个老太太骑驴,有些太拉风,怕她们适应不了。 路边的人好奇地看着驴,和紧紧伏在驴身上的人,更惊讶了! 刚才是个大汉似的娘子骑驴,怎么瞬间就变成了个老太太骑驴。 黄婆咬着后槽牙,闭着眼,就当昏迷了没听到。 一辆马车轻快地赶上了纪德才,同情地看了一眼被抱住头的驴,噗嗤了一声,跑远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个丫鬟模样的小姑娘盯着纪晓北看,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车夫,车夫,慢点……”丹凤惊声喊道。 马车夫不知道咋会儿事,吆喝了一声,大马的脚步瞬间就慢了下来。 丹凤瞪大了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就是她,没错! 她好像比上次见,更加强壮了,但那眉眼一点都没变,好似比上次见温柔了些。 丹凤想起几个月前,她家姑娘被渣男所骗,被贼人劫到林子里,差点受辱,是这位壮士,不,是这位姑娘,救了她们。 她当时没看出来她是个女的,竟然还说出了以身相许的话,真是羞死人了。 想到这里,丹凤的脸更红了。 马车夫见丹凤红头胀脸的,有些摸不到头脑。 他循着丹凤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个大汉拉着头毛驴,毛驴上趴着这老太太,人软啪啪的,难道人不行了,要送到医所去? 不过没有丹凤的指示,他也不敢擅自行动。 丹凤可是梁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他们这些下人都得听她的。 自家姑娘最是心善,自从上次出了事以后,一心向佛,天天抄心经,每个月初一还要去庙里烧香。 为了表示诚意,她还要在庙里住一晚上。 这次是忘了拿东西,特意让丹凤回去取的。 一直等到毛驴走过去了,丹凤才说:“跟上那毛驴!” 马车远远地跟着。 纪晓北她们先去了车马行。 买过好几辆驴车了,她都有经验了,只看了一眼,就给纪德才配了一辆车。 马车停在车马行前面,丹凤还在犹豫,要不要见面,当面感谢一下。 就见女壮士赶着一辆崭新的驴车出来了,老太太神清气爽地坐在驴车上剔牙。 那头不大的毛驴跑的飞快,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马师傅,你跟上那辆驴车,打探一下他们住在哪里,千万别让他们发现你了……” 丹凤从马车里爬出来,急急地说。 马车夫在空中甩了一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第235章 我做错什么了,为何要丢下我? 纪德才配了新车,昂首挺胸跑得飞快。 一边跑一边感叹:还是拉车舒服,主子吨位太大,直接作用在后背上吃不消。 被黄婆紧紧搂着的滋味更难受,她还有一股子酸腐味,差点被熏吐了。 在路上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差点把毛盯个窟窿。 纪德才跑的太快,后面的黄婆被颠的七荤八素,吃的那些点心果子,直往上冒。 “北呀,北,你让德才慢点,肠子都要颠出来了!” “啥,黄婆,你说什么?肠子要出来了,是不是你吃的太多了,实在不行,你给自己扎几针!” 纪晓北瞪着眼睛,拉着驴缰绳扭头说。 这辆新买的驴车,跑起来就是他娘的轻便。 安州的路还宽,这段路上人还少,跑起来那叫一个爽。 黄婆使劲儿捂着嘴,想叫又不敢叫,只能伸长了脖子,把喉咙里的东西咽下去。 歪了歪身子,抖着手,从胸襟里掏出了布包,小心地把银针拿出来。 心里一个劲儿地祈祷:德才呀,心疼一下老婆子吧,跑慢点吧,可别让我失手扎错了穴位…… 纪德才跑的春风得意驴蹄疾,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纪晓北勾着两条腿,屁股下面软软的,弹弹的,舒服的很。 她上次给郑果说,坐驴车差点没把屁股颠成八瓣。 第二天郑果就去买了高弹记忆棉垫子,还买了一个粗布的套子给套上了。 纪晓北特意拿出来试一试,还别说,真的很舒服。 车里的黄婆哆嗦着手试了好几,都没下去手,这样一准扎歪呀。 可身子又实在难受。 她狠狠心,闭着眼睛,咬着后槽牙,朝左手的虎口扎去。 虎口一阵酸痛,她睁开眼睛。 他娘的,幸亏我技术好,正中穴位,一点都不偏。 她得意的一伸脖子,把涌上来的一口咽了下去。 又拿出一根来,如法炮制,很正! 两针下去,胃里的东西不再往上涌了,她拍了拍胸脯,打了个嗝。 舒服多了。 她又拿起了一根银针朝手腕刺去,这一针下去,就能彻底止吐了。 谁承想,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驴车猛地一颠,银针一下子扎到了小臂骨头上。 “哎呦!”她疼得喊了一声了。 睁眼一看,银针弯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客栈门口。 纪德才停在门口,朝里面嘿吼了几声,里面传出了马德彪回应的声音。 纪晓北跳下驴车扭头对里面的黄婆说:“黄婆,您就在里面坐着吧,我把行李拿出来,结完账,咱就走!” 黄婆微闭着眼睛,斜倚在车帮上,有气无力地说:“好!” 纪晓北:这两个老太也挺不容易的,这一路的奔波,受罪了,安置好了,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 黄婆一路上监测自己的健康状况,还给虚弱的林婆子熬药扎针,尽职尽责。 纪晓北先去账房把房子给退了,然后去房间里把东西拿了出来。 今天早上,石头他们把行礼都放到她们屋里了。 后院马德彪生怕他们把自己落下,叫的那叫一个厉害。 纪晓北把东西都放到驴车上,赶着马德彪出了客栈。 她有些发愁,她一个人没办法赶两辆驴车呀! 实在不行,让黄婆坐在车辕子上,装模作样地赶着纪德才。 否则一辆无人驾驶的驴车,在大街上晃荡,也挺吓人的。 “北呀,收拾好了是吧?可别忘了拿东西。” 黄婆探出头来叮嘱。 “都带着了,屋里的东西都装上了!”纪晓北说,“黄婆,你赶着纪德才吧,我一个人弄不了两辆驴车呀!” 黄婆:阿!我只会行医呀! 纪晓北:住在我家的人就得样样精通,十项全能。 海峡是先生,也是手链编织项目的新品开发人员,兼职账房先生、纪家湾书记员,闲暇时候还是驴车夫。 黄婆咬咬牙说:“要不,我试试!” 纪晓北宽慰道:“我在前,你在后,你紧跟着我就行!” 她又拍拍纪德才的脑袋,塞给它一根胡萝卜说:“走路多看路,你多操点心,把黄婆当个摆设就行!” 纪德才:呃……额…… 黄婆也拍了一下纪德才:老弟,一路上你多担待! 黄婆爬到了车辕子上,捏着驴鞭,准备好了! 纪晓北喊了一声:“德彪,走了!” 马德彪迈开蹄子就往前走。 纪德才紧紧跟在后面。 远远看着的马车夫瞪着大眼睛看着:趴在驴身上的病恹恹的老太太,怎么成了驴车夫? 等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他才甩了马鞭子,慢慢地跟着。 这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站住,别走,别走,站住……” 马车夫吓的一个激灵,一下子蹦下了马车,毕竟做贼心虚呀! 他回头一看,一个年轻的男子,手里举着书,朝正挥舞着手臂朝他喊。 “兄弟,我……” 马车夫对冲上来的男子说。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男子和他擦身而过,朝前跑去。 “东家,姐,还有我呢,别把我落下……”海峡老师喊的撕心裂肺。 手里的书都散了,飘落了几张书纸。 他一边捡一边又喊。 黄婆听到了声音,朝后看去:妈呀,怎么把他给忘了,怪不得少一个人赶车呢。 “北呀,晓北呀……丢人了,丢人了……” 纪晓北心里嘀咕着:你一个赤脚大夫,让你赶个驴车怎么就丢人了呢…… 知不知道技不压身的道理? 她回头一看,就傻了眼:海峡老师披头散发,脸色通红,双手紧紧把着黄婆的驴车干嚎…… 海峡:晓北姐,我做错什么了,为何要丢下我? 他只是个柔弱的教书先生,人生地不熟地来这里赶考…… “那个,黄婆呀,我怎么把他给丢了?” 黄婆:我叮嘱你了,要把所有的行李都带上。 纪晓北:可你没嘱咐我叫上海峡呀?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算了,幸亏海峡是个机灵的。 否则,把他丢了,都没办法给他娘交代了。 过路的人纷纷围着,好奇地看着:“怎么回事呀?这是要把这男人甩了?” “人家还是个读书人呢……” …… 第236章 东家真是有钱呀! “峡呀,别喊了,是姐的不是,姐真忘了,也怪黄婆和马德彪纪德才,我说少一个人赶车,他们谁都没提醒我,把你给丢了,等到了咱租的房子,姐给你做好吃的。” 海峡委屈着一张脸,爬上了纪晓北的驴车。 纪晓北:海峡得好好摔打摔打才行,否则考中个一官半职,动不动就张着大嘴干嚎,可怎么整。 “不对,海峡,你的东西呢?”纪晓北突然问。 “啊,对呀,我的书呢?在客栈!” 纪晓北:把你丢了也活该,打仗丢了枪,还没上战场呢,就被打死了! “你去赶着纪德才回去,把书拿上!” 纪晓北把黄婆换了下去。 海峡赶着纪德才往回走。 跟踪的马车夫慌忙往路边上靠了靠,把头低了下去。 纪德才的脚步慢了下去。 扭着它那颗驴头直朝大马看去。 大马冲它噗嗤了两口浊气。 纪德才瞪着眼睛看它,愤怒地冲它打了两个响鼻。 纪德才:今天第三次碰到你了,你是不是跟踪我? 它傲娇地晃了下脑袋,把额前的一缕毛甩了甩。 大马:瞧你那德行,乡巴佬,我跟踪你,除非我的眼瞎了! 马车夫使劲拉了一下大马的缰绳,大马不甘心地扭了头。 海峡有些纳闷:纪德才怎么了这是?磨磨蹭蹭的? 他也朝那边看去,就见马车夫坐在车辕子上,差点把头扎进裤裆里了。 “走了,德才,快点回客栈!” 和大马擦身而过的时候,纪德才轻嗤了一声,又使劲儿跺了一下脚。 气的大马放了两个屁。 纪德才: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它撅屁股就拉了几个驴粪球子。 他娘的,谁怕谁? 马车夫跳下马车,没想到一脚踩到了驴粪上,脚底下一滑,摔了个四仰八叉…… 马车夫:老天这是在报应我吗? 海峡回去把自己的书都搬到车上,急匆匆地去追纪晓北了。 走了一会儿,他看到那个扎到裤裆里的马车夫,还在那里。 海峡:奇怪,真的奇怪! 纪德才疑惑地看着大马:他娘的,还等在远处,是想打一架,还是怎么着? 海峡觉得纪德才呼出的哈气里,有一股子无名之火,忙拉着它离开了。 这可不是纪家湾,你可以为所欲为,这里可是安州。 纪晓北扭头看着海峡跟过来了,才吆喝着马德彪朝新屋去了。 黄婆和海峡听说,纪晓北租了新屋,喜不自禁。 一刻钟以后,几个人到了门口。 “哇,还有棵枣树呀,晓北姐姐,枣子还没摘完,一会儿我去摘枣子!” 海峡兴奋地像个孩子。 纪晓北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这个孩子和石头一样,心智不怎么成熟。 怪不得他娘总担心他,说他万一真考中了官,那一根筋的性格,也玩不转官场。 可是,万一他真中了,在官场混,这个样子真不行。 得尽快把他送到书院里去过集体生活,学校是个小社会,会教你如何做人的。 纪晓北说:“海峡呀!这次说不定你就能考中,你这个性子得改,无论遇到什么事儿,作为一个男人首先要沉得住气。” 海峡也觉得自己在客栈情绪外露的太厉害了。 他红着脸说:“姐,你说对,可不知怎么地,我一看到你,就像见到亲人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就像见了我娘一样……” 纪晓北:……我呸。 “不是,我,我其实心里就这么想的……”海峡梗着脖子说。 “以后,晓北姐去哪里,去就去哪里!” “呸,你来是要考科举的,你好好考试,要是真中了,我答应你,我就,我就带着全家搬到安州来!” 纪晓北为了安慰海峡,嘴里胡说着。 “真的呀!” 纪晓北闭着眼睛点头。 “你这样,离开考还有半个月,我给你找个书院,你在哪里跟读一段,在家里你太懒散了!” 马海峡只能点头答应。 摘枣子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还想着,在安州城多逛逛呢。 刚一进巷子,纪德艳就冲了过来。 吓马德彪嗷的叫了一嗓子。 后面的纪德才腿也有些发抖。 不知怎么滴,每次见了纪德艳,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艳艳,别跑!” 纪德艳现在有些恃宠而骄,纪德才和马德彪有些失落。 纪晓北一把揽过冲上来的艳艳责备说:“艳艳,德彪和德才比你来的早,怎么说也是你的大哥大嫂,你们好好相处,别你大嫂肚子里有崽,别冲撞了她。” 纪德艳:遵命!下次我注意了。 两辆驴车一前一后,停在了门口。 突然,纪德艳从纪晓北的前兜里挣扎了出去,瞪着一双闪着寒光黝黑的眼睛,朝巷子口,呲牙咧嘴地尖叫了几声。 纪德艳不死心,跳下驴车,像个炮弹似的冲向了巷子口。 就见一辆马车从巷子口疾驰而过。 纪德艳冲着飞走的马车,狂吼了一阵。 杈子举着扫把要打扫门口,就见一辆崭新的驴车停在了门口。 他高声招呼着院子里的人,几个半大小子,围着新驴车高兴地议论着。 石头现在也习惯了换驴车,没有大惊小怪! 黄婆挎着小布包袱,进了院子:我滴娘呀,在安州租这么大的院子,东家真是有钱呀! 黄婆还没参观完,就被林婆子拉到后面去看菜地了。 石头和海峡他们几个研究完驴车,又开始争吵谁住哪间屋子。 纪晓北说让他们住厢房,到底怎么分,他们看着办,她也懒得管,只要给黄婆留一间就可以了。 “北呀,我先来给你把把脉,看看需要吃些啥药不?” 黄婆时刻谨记着自己的使命,毕竟纪晓北家管吃管住,另外一个主子给了一年的佣金呢。 “对,对,看我都忘了!”林婆子推着纪晓北坐到正屋里。 黄婆子把完脉之后说:“舟车劳顿的,还是要多休息!” 林婆子一听这个,把羊皮褥子给她铺好,就让她好好歇着。 又指挥石头和海峡收拾灶台,烧热水。 “娘,没有锅!”…… 第237章 张嬷嬷的见面礼 “哦,对哦,我和你黄婆马上去买!” 林婆子气愤地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是的,为啥不知道先去买东西呢。 非要研究啥破菜园子。 石头驾车,她和黄婆出去买东西了。 杈子他们几个把正屋里抹的窗明几净,又把厢房里收拾干净。 “晓北姐,去哪里砍柴呢?”富贵问。 他来来回回转了好久,前院后院都没发现一根干柴。 “这柴火得去买,城里又没有山!”纪晓北笑着说。 富贵:这城里真不能呆,柴都得买。 院子里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石头跑了进来:“姐,娘问,都要买啥?” 纪晓北:…… 林婆子挽着黄婆进来了,一脸的歉意问:“北呀,娘也没在城里呆过,都要买什么呀,去哪里买呀?” 纪晓北:您老还是在家歇着吧! 院子里艳艳又开始狂吼。 纪晓北朝窗子看过去。 一个陌生的妇人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朝里面看。 “有人吗?” 纪晓北穿鞋走出去。 “大婶,您找谁呀?” 妇人看了纪晓北一眼,身子不由地往后退了一下,觉得有些不礼貌,忙笑着说:“公子,我是隔壁的张嬷嬷,我家老夫人看到刚住进来了人,让我过来问候一下。” “张嬷嬷,您好!”纪晓北笑着上前一步说。 妇人大概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的半旧的粗布衣裳,浑身上下很是整洁,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 “我家主子让我带来些东西,您刚搬过来可能用的到。”说着朝后面看了一眼。 一个家丁模样的汉子,把一捆绑的整整齐齐的木柴背了进来。 “这个,怎么好意思呢,真是谢谢您家主子了!” 林婆子慌忙想接过汉子背上的柴,算了,太重弄不动。 张嬷嬷赶紧把手里的菜篮子递了过去。 “这篮子里是我早上刚做的肉饼,还有几个菜饼,想必你们搬家劳累,正好垫垫肚子。” 张嬷嬷说着抬眼看了看,院子里站成一排的小伙子们。 心想:这些东西,垫肚子恐怕不够的! 但也不能说,自己拿的少了。 张嬷嬷笑了笑说:“姑娘,我家种了些蔬菜,主子让我问问,姑娘您家要不要。” 林婆子赶紧说:“要,要!让您家破费了!” 张嬷嬷又是一笑说:“都是自家后院里种的东西,不值几个钱,您不用客气的,对了,我家主子天凉了有些咳嗽,等好些了,再来您家拜访。” “好,让您家老太太好好休息,等她好些了,我去看望她!” 林婆子客气地说。 纪晓北:你怎么知道,人家主子是老太太。 “石头,您跟着张嬷嬷去拿,别劳烦张嬷嬷跑一趟了!” 纪晓北说。 “那我就不打扰了!”张嬷嬷说完,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林婆子学着她的样子,回了个礼。 纪晓北也回了礼。 石头跟着汉子走了。 纪晓北站在门口朝西边的巷子看过去,挺长,一眼看不到头。 牙人说,往西的这个巷子里能通到外面的大街上。 所以,纪晓北他们回家,可以从西边的巷子进,也可以从北边的巷子进。 纪晓北想了想,这条巷子是个l形状的,自家住在拐弯处。 刚才从北巷进来的时候,看到有三家宅院,大门紧闭着,不知道有没有住人? 她有些搞不懂,为何还有这样的巷子? 把两边巷子一封,岂不就成了一处大宅院了,里面有好几个小宅院! 石头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毛冬瓜,还有半篮子豆角。 林婆子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巴掌大的肉饼,皮薄馅厚,表面金灿灿油汪汪的,一看就很有食欲。 几个大小伙子跑了半个安州城,早就累得前心贴后背了,闻着灶屋里的香气,扫院子都没了力气。 纪晓北把他们叫过来,一人给了一个菜饼和一个肉饼。 “先垫垫肚子吧,吃完了,我出去买锅灶米面什么的。” 小伙子们捧着饼,疾步出了灶屋,各自找了个墙根蹲着吃饼去了。 两个饼还不够塞牙缝的呢,饿死鬼们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去后院灌凉水去了。 纪晓北趁他们不注意,从冰箱里拿出来一根腊肠。 纪德艳馋的直哼哼,咬着纪晓北的裤管不松口,纪晓北掰了一段扔给了纪德艳。 纪德艳吊着腊肠,呜嗷呜嗷吃了起来。 林婆子塞下去一个肉饼,喝了半瓢凉水进屋就看到纪德艳在吃香肠。 “艳艳,哪来的香肠?”林婆子惊叫一声,伸手从艳艳嘴里把香肠抢了过来。 纪德艳:嗷嗷嗷,那是主子给我的…… “娘,这里还有,你去后院给石头他们分着吃了,我一会儿上街去买粮食,晚上就可以做饭了。” 纪晓北说。 林婆子的心思都在:香肠是哪里来的? “娘,刚才张嬷嬷拿来的,就在篮子最下面,您没看到吗?”纪晓北一本正经地问。 “没呀,篮子是我拿回屋的,我怎么没注意呢……” 林婆子摸着下巴觉得不可思议。 “老东家,快给孩子们分了吧,后院的井水都要被他们喝干了!” 黄婆凑过来吸着鼻子说。 “黄婆,你给他们去分吧!”纪晓北把腊肠递给黄婆。 黄婆答应一声,转身就没影了。 林婆子骂道:总说自己腿脚不好,我看都是装的…… 艳艳趁林婆子不在意的时候,跳起来,一口抢过她手里的腊肠,夹着尾巴朝后院跑去。 后院纪德才和马德彪也饿的嘿喽嘿喽的叫。 林婆子:他娘的,人要吃,牲口要吃,这么吃下去,非要把这个家吃散了不可。 纪晓北抿着嘴笑回屋去了。 五间正屋,中间一间是堂屋,连着东西各一间,东边是灶屋,西边是小厅,两头是卧房。 纪晓北最满意的就是房子的私密性很好,卧房都是冲着院子的单独房门。 她躺在床上,刚才吃了一个肉饼,都不够塞牙缝的,她吃了一块酱牛肉,喝了瓶酸奶,又添了一个苹果,才勉强饱了。 打了个盹,就起来去买东西。 石头他们几个小子,在后院后院荡起了秋千,被林婆子骂了一顿。 “娘,我去买东西了。”纪晓北说。 石头颠颠地跑了过来。 海峡杈子他们羡慕地看着石头,低头着头有些失落。 纪晓北:“都去,都去,反正你们也呆不了几天,海峡也是,回来后给我滚回屋里念书去。” 几个小子笑成了一朵花。 第238章 安州买粮 马德彪和纪德才都跃跃欲试地想跟着去,被林婆子喝止了。 “去一辆就行了,一辆车就能拉,出去跑一趟还要多吃一筐草料……” 在林婆子嘟嘟囔囔声中,他们欢快地驾着纪德才出去了。 留下了失望至极的马德彪。 几个人刚出门,就碰到了刚才送柴的汉子。 “大哥,出门呀?”纪晓北高声打了个招呼。 低着头走路的家丁被吓了一跳,抬头冲纪晓北憨憨一笑,露出了一行大白牙。 “嗯!” 说完,低头就走。 纪晓北忙又问:“大哥,我们想买点米面,铺盖什么的,这周围哪里有卖的呀?” “我指给你看!” 话音刚落,抬腿就往北巷走去。 石头赶着纪德才紧紧跟上,纪晓北和几个小子小跑着在后面跟着。 到了北面巷子口,汉子站定脚步,手往东面一指: “顺着这条路走,大概一盏茶的功夫,见到十字路口,往右拐,叫明光街,卖啥的都有,这是最近的。 远处往南城走,有一个大杂货市场,里面的东西便宜些。 北城还有个富人街道,铺子多,东西贵。” 汉子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巷子。 石头和小伙子们面面相觑:这人可真是奇怪。 纪晓北冲着汉子的背影喊了一声:“多谢大哥!” 再看,汉子已经消失在巷子里。 惹得海峡他们几个忍不哈哈大笑。 纪晓北说:“先光明街,柴米油盐的,先买点,晚上好做饭。” 几个小子没意见,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家里闷着就好。 眨眼功夫,他们就到了那条街上,路边挂着个牌子写着明光街。 街道两边都是铺子。 因为是午后,人并不多。 铺子的小伙计们闲散地在门口闲聊着。 他们先去了粮油杂货铺。 把车停在门口,纪晓北和石头进了铺子。 小伙计扒开惺忪的睡眼问:“两位客官要什么?” “白米多少文一斤?”纪晓北问。 “20文一斤!”小伙计一听这人进来就问白米,霎时间就精神了很多。 “这么贵呀?陈糙米呢?”石头脱口而出。 小伙计:“糙米,陈的,去年的吗?” 石头挑挑眉说:“前年的也行!” 小伙计尴尬地笑笑说:“小爷,您说笑了,去年的米和今年的糙米一个价,都是15文钱一斤。” 纪晓北:安州的粮食这么贵的吗? 青黄不接的时候,她买的白米才15文钱一斤,现在都到了秋天了,新米都下来了,价格反而涨了呢? “白面多少钱?”纪晓北问。 “客官,白面25文钱一斤!” “黑面呢?”石头紧跟着问。 “黑面15文钱一斤。客官,米面今年比往年都贵不少,还不是因为南方发水,北方旱灾闹的。” 小伙计紧跟着解释。 他看来的这两个人穿着朴素,不像是有钱人,买也买不多,他也懒得多说了,重新坐了下来。 纪晓北:你不想卖,我还不买了呢。 “石头,咱去别家看看吧!” 纪晓北说着扭头看石头,石头早就走出了铺子。 纪晓北:…… 出来后,石头添油加醋地把粮价高的事和海峡他们一说。 几个小伙子心里都咯噔一下, 心里暗暗地想: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少吃点,否则会被林婶子的刀子眼给戳死。 “姐,咱们去南城吧,那大哥不是说,南城的粮食会便宜一些吗?” 石头说。 “也,也行,索性油盐酱醋和铺盖,都去南城市场买吧!” 纪晓北说。 她心里正盘算着,要是把家里储存的粮食,运到安州来,也能赚不少呢。 想了一下就放弃了,一路上危险重重,不赚那点钱才好。 石头心里也七上八下:要是带着些粮食过来就好了。 驴车一路朝着南城去了。 市场很好找,那是南城最大的南郊百货市场,随便问一个人都知道。 这个市场明显简陋很多。 残破不堪的围墙围着一处空地,里面尘土飞扬。 四周都是铺面,铺面里的东西都摆在外面,上面灰扑扑的一层土。 中间空地上垒着齐腰高的砖头,上面搭着木板,上面是各色杂物。 他们驾着驴车转了一圈,吃喝拉撒衣食住行啥都有。 他们先去粮铺问了粮价,居然和明光街一个价儿。 把石头气的不行,怎么这里也这么贵呀?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入乡随俗,这里粮食贵,又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你急赤白脸的做什么。” “你和海峡带着他们去那边给马德彪买个驴鞍回来, 这里杂货儿应该会便宜,买完之后,在市场门口等我。” 纪晓北塞给了石头二两银子,拉着纪德才走了。 其他几个人拉着石头去买驴鞍子。 纪晓北赶着驴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股恶臭飘了过来。 这,怎么是茅厕,天呀! 还好,就这里人少,她转到茅厕的后面,从冰箱里拎出了五袋子白米,两袋子白面。 随手扒拉了些枯草,盖在上面。 她刚才在粮铺已经看过了,那些白米都是陈米,店家都按当季新米卖,一般的人还真看不出来。 她在幼儿园跟着大师傅学的识别新旧大米的本事,真是实用呀。 纪晓北拍拍手,满意地看了扫视了一周,一个人也没有。 她看到茅厕的后墙上贴着一张画像。 她好奇地凑了过去,刚看了一眼,突然一张脏兮兮的手就扯了下来。 “哎!这个正好,上茅厕没东西揩,这下可好了……” 纪晓北惊讶地看过去,一个老太佝偻着背,提着裤腰,手里抓着黄纸,往身后伸了过去…… “等等!”纪晓北大喊一声。 吓得老太太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嗷嗷嗷……臭男人,偷看我老婆子拉屎……”她干嚎着喊。 纪晓北:“我是女的……”说着,挺了挺胸膛。 老婆子叫骂的声音才停了下来,双手捂着心脏。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几文钱,放到老太太身边:“不好意思哈,要不你用铜板揩一下子……” 第239章 大手花钱的感觉真好! 老太太抓起铜钱眉开眼笑:“大姑娘,你真心善……” 纪晓北:大姑娘…… 她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 硕大的姑娘纪晓北捡起了画像,仔细端详着,这脸好熟悉…… “大娘,这个画像您在别处看到过吗?”纪晓北问。 “啊,画像,画啥像?你要画像来茅厕后面做什么,往那边走,有个老头,画的可好了……” 纪晓北:“大娘您继续拉屎吧!” 老太太:“好嘞!大姑娘您慢走哈,明天我还来这里拉,你还来不……”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快步离开了这里。 这画像上的人和阿乞长的太像了。 不过,以她仅有的识字能力,她看到了年龄是15岁,但写的是正常身材。 阿乞的岁数符合,但他不是正常身材呀。 他瘦小的像只猴子,比十五岁的孩子小多了。 阿乞说过,他就是个乞丐,没有亲人。 流浪到瓷水镇,差点病死了,被黄婆给救了,然后就跟着黄婆在一起生活了。 一阵风吹来,把纪晓北手里的画像给吹走了。 纪晓北追都没追,那个人不可能是阿乞! 穷人家的孩子丢了,父母是不可能到处贴告示找的。 在瓷水镇,孩子丢了顶多是四处找一下,不会有人买纸贴请人写字的。 孩子多的是,又不只这一个。 纪晓北没有多想,就朝杂货铺子去了。 她买了一大桶菜籽油,两包粗盐,还买了一小罐酱油。 “伙计,把这些豆子都给我来五斤!”纪晓北说。 小伙计在这里做生意好几年了,开饭铺的才这么买东西。 第一次碰到普通人家如此豪横的买东西。 就那一排酱油,一天也不过才卖出一两罐。 这个人竟然还要了一大桶油,真是大手笔。 小伙计的脸上顿时挂上了笑容。 “客官,这边的黑芝麻,白芝麻都来点不?” “来点,每个要一斤吧!” “好嘞,您稍等!” 于是,小伙计把黑豆,红豆,豇豆,豌豆,黄豆,绿豆都给她称了五斤。 纪晓北倒不是特别想买豆子,她是想吃八宝粥了。 记得以前郑果做的八宝粥可不止八种材料,少说也得有十八种。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豆子,还有葡萄干,桂圆莲子,大枣花生,大米小米江米紫米糙米等。 熬出来的糯糯甜甜的可太好吃了。 不行,明天必须吃到八宝粥。 她扫视一遍铺子里,又买了些黄米、秫米、高粱米,大枣核桃和板栗。 总之能放到锅里的她都买了。 小伙计高兴地直搓手,一一给她过了秤,又给她添了几颗枣子,算是赠送的。 一共花了200文钱,纪晓北结完账,背着布口袋大踏步地朝外走来。 刚到门口脚底下被绊了一下,她低头一看,刚才拉屎的老太太蹲在门口。 “大姑娘,您还要告示吗?我又给您揭了几张下来。” 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递过了手里的纸。 纪晓北:…… 不要了,我谢谢您。 “大姑娘,您还要画画像吗?我带您去!”老太太穷追不舍。 纪晓北:“不用了,我谢谢您,再见。” 纪晓北赶着德才就跑。 生怕被老太太给赖上。 走到卖杂货的那,她买了十几个粗瓷碗,十几个细瓷碗,两大把筷子,还有勺子铲子,擀面杖,切菜板。 拿了两口大铁锅,瓷盆陶罐也买了几个。 掌柜地笑吟吟地给纪晓北算,最后少要了5文钱。 纪晓北让他赠送了一个粗瓷碗。 床上的厚垫子,被子褥子买了五六套。 走到卖菜的摊子前,她又买了土豆,茄子,冬瓜,萝卜,大白菜。 路过肉摊子,看到羊排不错,买了半扇羊排,五斤五花肉,十斤腊肉。 不得不说,大手花钱的感觉真的是太爽了! 驴车快要装满了,这才觉得差不多了。 纪德才挪动着脚步,有些不大情愿。 纪晓北:他娘的,忘了给你买东西了。 她又去了最北面卖牲口农具的地方,买了两捆草料。 不能多买,车上实在是放不下了。 正要去市场门口和石头他们汇合,就听到几声熟悉的声音。 “还是那个驴鞍子好,咱们回去买那个吧!” “刚才那个贵两文钱呢还!” “那个比这个看着结实多了……” 纪晓北:他娘的,这几个活宝,我买了一车东西,他们连一个马鞍子都没买好。 “石头!”纪晓北叫道。 “晓北姐来了,让晓北姐看看,哪个好?”杈子不服气地叉腰。 纪晓北气恼恼地打了石头的后脑勺一下。 “一个时辰过去了,你还没买好驴鞍?” “姐,我在比较哪个更合适些!”石头理直气壮。 纪晓北大手一指:“就要这个!” 石头:“这个贵两文……” 看了一眼姐姐的脸色,石头吓的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卖鞍子的店家笑的一颤一颤的,对纪晓北说:“哼!你家这几个小家丁可真会过日子,为了两文钱,差点把我的耳朵吵聋了!” 纪晓北笑笑掏钱给了店家。 几个人早就被一车的东西给惊呆了,她怎么能买这么多呢? 可他们谁都不敢问,只默默地跟着往前走着。 “回去的路上,继续拉练,车上装不下你们!” 几个小子:……啊! 回去的路上,纪晓北一会儿抓一把枣子吃,一会抓一把核桃咔咔咔捏碎,一点点地抠出来,细细咀嚼。 后面五个人累得喘着粗气,红头胀脸。 跑了大概半个时辰,纪晓北的驴车晃晃悠悠在路边停下了,休整一下。 纪晓北从空间里拿出了几瓶子功能性饮料,扔给了他们。 几个小子一看有水喝,七手八脚地就开始往下灌。 一口气喝下半瓶子,喘口气,抹把汗,脸上才恢复了血色。 “好喝,晓北姐姐,真好喝!”杈子举着瓶子说。 “快喝,喝了把瓶子给我!”纪晓北说。 “姐,这个水是啥水?”富贵问。 “别问,喝就行!”海峡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富贵他们还不习惯,纪晓北经常拿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把瓶子收回去之后,纪晓北刚要往前走,听到了卖鸡的叫卖声。 “等等,买几只鸡!”纪晓北说。 第240章 晚上吃炖羊排 石头很高兴,他早就想家里的鸡了,一次能下那么多的蛋,就是不知道安州能不能买到。 “伙计,您这鸡一天能下几个蛋?”石头问。 “我这鸡,喂得得当,每天都能下蛋。”挑着箩筐的男人得意地说。 “啊,一天才下一个蛋呀,我家的鸡一天能下五个蛋呢?”石头说。 男人不相信地摇头说:“我养了一辈子鸡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姐,你说,是不是?”石头问。 纪晓北:“闭嘴!” “这十只,我要了!”纪晓北爽利地说。 男人很高兴,把鸡绑好给她挂到了驴车后面。 一只鸡20文钱,一共花了200文。 这十只鸡,目测都是母鸡。 其实不管是什么鸡,只要是鸡,在纪晓北手里就能下蛋。 驴车尾部挂着十只吓得抖成一团的鸡,他们又出发了。 又跑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了明义巷。 几个半大小子都要吐血了,呼哧呼哧经过张嬷嬷家门口的时候,把正在择菜的张嬷嬷给吓了一大跳。 慌忙起身问:“屁股后面有老虎追呀,怎么跑成这个样子?” 几个小子回头,甩给张嬷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纪晓北笑呵呵地从驴车上下来,拿下来一兜子水晶梨递给张嬷嬷说: “张嬷嬷,我去南城市场了,买了些雪花梨梨,您要是不嫌弃,就拿几个吃。” 这是纪晓北提前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就是准备送给张嬷嬷的,她家主子咳嗽,吃个梨止咳化痰。 张嬷嬷在围裙上擦擦手,笑着从纪晓北手里接过袋子说:“多谢姑娘,我就不客气了!” 纪晓北笑笑赶着德才往前去了。 突然想起来,她家的篮子还没有还,扭头就喊:“张嬷嬷,您家的篮子得空我给您送过去。” 已经走到院子里的张嬷嬷,赶忙后退几步,到了门口说:“不着急,不着急的。” 坐在院子里的付老夫人把背上的披肩往上拉了拉,睁开眼睛。 “老夫人,这是刚搬来的那家姑娘给的果子,您要不尝尝?” 张嬷嬷轻声问。 “不吃!没胃口,咳咳咳……” 张嬷嬷赶紧把果子放到一边,给老太太捶背。 “天冷了,回屋去吧!”张嬷嬷说。 “刚才大喊大叫的那个人是谁?”付老太太问。 “就是刚搬来的那家人的姑娘,长得五大三粗的,颇像个男子,是个爽朗性子,不过那姑娘眉眼长得不错!” 张嬷嬷见老夫人精神不错,赶紧说。 儿媳前几天去庙里祈福去了,老太太很不高兴,这几天都没个笑脸,再加上身子不爽利,精神头一直不好。 孙子都捎信来了,这两天就回安州,可桂氏非要去庙里烧香。 付老太太站起身,瞟了一眼脚底下的果子,又站定了身子。 “张嬷嬷,那是什么果子,黄灿灿的,还有股子香气!” “老太太,姑娘说是雪花梨,咱府里没有这样的果子,也不知道纪姑娘在哪里买的!” “哦?”老太太惊讶。 “您先进屋,我给您切一个尝尝?”张嬷嬷看老太太来了精神,忙不迭地说。 “去吧,我在这里坐着等!”老太太说完,又坐到了大圈椅里。 张嬷嬷挑了一个最大的,闻了一下,好香呀! 她削了皮,插上银钗子端给了老太太。 付老太太插起了一块放到嘴里。 “张嬷嬷,这个果子好脆,好甜,汁水好多,比在宫里吃到的都好吃!” 付老太太吃了半只梨,才停了下来。 清清嗓子说:“嗓子舒服多了!” “张嬷嬷,这几天别吃鸡蛋了,昌儿要回来了!”老太太突然说。 “老夫人,您放心吧,我到时候会新换锅子的,咱家公子对鸡蛋过敏,这个我都记着呢。” 张嬷嬷笑着搀扶着她进了屋子。 屋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这是老夫人最喜欢的味道。 “昌儿的院子里让人打扫干净了吗?”老太太问。 “老夫人,都按您的吩咐打扫干净了,东西都晾晒过了,天天熏香呢。” 张嬷嬷说的时候,默默地叹了口气,老太太的记性这阵子太差了,就这一件事,一天问八遍。 府医过来诊脉,没什么异常,只给开了些止咳化痰的药,说是滋补的药,等咳嗽好些了再吃。 付老夫人他们住的这个院子,和纪晓北租的院子中间隔着一个院子,那是她孙子的院子。 平日里,孙子忙公务,一年回来住不了几天。 听说,他被皇上钦点来安州当通判,老太太喜得好几晚都没睡好。 “张嬷嬷,我去那个院子转转!”老太太说。 老太太一天都没动了,好不容易想动弹了,张嬷嬷忙扶着她的手臂说:“好!好!穿上件衣服,外面起风了!” . 隔壁的隔壁,纪晓北把驴车停在门口。 几个小子冲到后院,灌凉水去了。 林婆子看到小山一样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了。 出去一会儿,就买,买这么多? “娘,都是有用的!”纪晓北赶紧补了一声。 林婆子喊黄婆出来搬东西。 纪晓北折腾一天了,真是累死了,腿都有些肿胀了。 林婆子给她铺了被褥,让她先休息。 其余人休息了一会儿,开始往下搬东西。 啥都有,太全了! “娘,晚上吃炖羊排!”纪晓北推开窗子,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炖啥?”林婆子搬东西,一身的汗,忙叨叨的没听清。 “晚上……吃……炖……羊……排!”纪晓北又使劲吼了一嗓子。 刚踏进隔壁院子的付老太太,浑身一个激灵,抬头朝天上看去。 张嬷嬷赶紧扶住了她。 “老夫人,是隔壁,隔壁纪姑娘!”张嬷嬷给她抚了几下后背说。 “嗯,这孩子,嗓门子不小,咱家还有羊排没?晚上我也要吃炖羊排!” 付老太太说。 “啊!老太太,您咳,不能吃,不能发物呀!” 张嬷嬷又惊又喜…… 第241章 三代单传 喜得是老太太终于有食欲了,主动要吃食了。 紧张的是,老太太开口就要吃肉,还要吃羊肉,可使不得呀! 大夫交代过了,不能吃鱼和羊肉这些发物,怕把老太太的老毛病给勾出来。 “好嘞,石头呀,你姐说晚上吃炖羊排,你去后院把羊排收拾一下!” 林婆子喊道,既然东西都买回来了,不吃要坏的呀。 还有那五斤五花肉,也得今晚煮了,用盐腌制好。 她抓了两颗大枣填进了嘴里。 听到这话,隔壁的付老太太馋的咽了口口水。 纪晓北他们住的那个宅院,送给了付家的老管事阿庆。 那老管事和付老爷子是同乡,在付家做了一辈子管家。 如今年纪大了,和老婆子去京城投奔儿子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要把宅子还给付老太太。 付老太太摇头说:“老爷都说给你了,宅子就给了你,是租是卖,你自己做主就好了!” 老管事夫妻两个颤巍巍地磕头说:“可不敢,这是付家的祖业。” 付老太太说:“是付家的祖业,但这个给了你,就是你的,难道你和老爷的情分,还不如一处宅院?” 老管事想起老爷子来,老泪纵横。 “租出去吧,多少还有些租金,搬过来个人家,这巷子里还热闹些!” 老管事含泪点头答应。 那日,付老太太和张嬷嬷在门口,看着来了那么一大家子人,一想这家人就热闹。 她让张嬷嬷拿了些东西过去。 儿子付延年和皇上南巡意外身亡之后,儿媳桂氏思虑过度,一心向佛。 老太太悲痛欲绝,请求皇太后恩准,告老还乡。 皇太后和老太太是故交,含泪答应,并赏赐了些东西。 那些东西都留在了京城付府内。 她和儿媳桂氏来到了安州老宅里。 付家人丁不兴旺,三代单传,就一个儿子,连个姑娘都没有。 “老管事把房子租给什么人家了?”付老太太自言自语道。 “这个不清楚,要不让阿黄去打听一下!” 张嬷嬷说。 “算了,宅子是他的,随他去吧!” 说完后,她还不死心地朝那边看了看。 张嬷嬷轻轻叹了口气:老太太是喜欢热闹的。 公子这次回来,老太太少不了又要催促他的婚事。 公子的婚事,是老太太的心结。 她就等着孙子能尽快成婚,然后给他纳尽可能多的妾,尽快开枝散叶。 可和孙子见面都困难,一年见不了一两次,每次都急匆匆的。 这次回来,无论如何要把亲事给他定下来。 京城那边,她已经托了好几个媒婆了,现在有五六个条件相当的,就等着孙子回来商量了。 儿媳桂氏说,在庙里碰到一个姑娘,长得不错,看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正让人打听是哪家姑娘呢。 如果定下个安州府的也不错,家里祖宅这一大片,都住的开。 老太太在屋里转了一圈,很满意,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喊:“张嬷嬷,张嬷嬷在家吗?” 张嬷嬷急匆匆迎出去,看到是隔壁院子里的半大小子。 “张嬷嬷,您家里有斧子吗?”石头有些拘谨地问。 “有,阿黄呀!去给拿!” 送柴的汉子从后院走出来,去耳房给石头取了斧子。 “谢谢阿黄叔!我家用来劈羊排,用完了给您送来!” 说完,石头一溜烟地跑了。 付老太太在屋里又咽了口口水,拧眉看了一眼小丫鬟刚端上了的白粥和青菜。 小丫鬟吓得不敢说话,看了张嬷嬷一眼。 “明天,我去给您买排骨,您先把这白粥喝了,我一早就去买!” 付老太太像是喝毒药似的,苦着脸喝了两口,就说吃饱了。 赌气瘫在圈椅里不动了。 张嬷嬷无论怎么哄,她都不多喝一口。 “我让阿黄给您去荣安街买酱牛肉行吗?”张嬷嬷妥协道,“可您不能多吃!” 付老太太的眼睛顿时就亮了,伸出两个手指头表示只吃两片。 趁着付老太太高兴,张嬷嬷又给她喂了半碗粥。 纪晓北他们那边,所有人都饿的两眼冒金星了。 目前,做饭是全家的首要任务。 劈柴的,刷锅的,用辘轳压水的,摘菜的。 砍羊排,洗羊排。 烧火,锅热,放油,野葱野姜爆香,炒羊排,加水开炖。 咕嘟……咕嘟! 纪晓北举着筷子,踢了踢边烧火边流口水的杈子。 “闪开个缝,我尝尝快熟了吗?”纪晓北夹了一块羊排,吹了吹放到了嘴里。 “好香,娘,可以放菜了!” 纪晓北呜呜囔囔地喊。 林婆子端着半盆冬瓜,黄婆端着半盆豆角,稀里哗啦倒进了锅里。 石头紧跟在后面,端着和好的玉米面。 林婆子啪啪啪围圈贴饼子,这是最后一步,等下次再掀锅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黄婆蹲在灶台前烧火,几个半大小子蹲在一边吸口水。 林婆子骂他们没出息,她在屋里按着纪晓北的指挥泡豆子,准备明早做八宝粥。 满院子的香气。 纪德艳蹲在灶台前,蹭来蹭去,差点把自己给烧着了。 林婆子从屋里走出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东家来掀锅了,终于可以吃了。 林婆子一甩肩膀头子,把锅盖给拎了起来。 “哇……好香,好香……羊排一锅出!” 小伙子们惊喜地叫了起来。 纪晓北拿着粗瓷大碗出来了说:“娘,我给隔壁张嬷嬷的主子送一碗去,把篮子和斧子还给人家。” 林婆子点头,那家人真不错,是应该回个礼,还是咱们晓北懂事。 冬瓜软烂,豆角吸满了汤汁,鼓胀鼓胀的,羊排炖的都脱了骨。 纪晓北盛了一大碗,又在上面放了三个玉米饼,拎上斧子挎着篮子就出了门。 迎面碰上了苦着脸低头走路的阿黄。 “阿黄叔,您……” 阿黄被纪晓北的架势吓了一跳,慌忙靠了墙跟。 “姑,姑娘,您拿斧子……” “阿黄叔,我家做了羊排,给您家送点过去尝尝!”纪晓北说。 第242章 张嬷嬷的主子回来了? 阿黄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他刚把酱牛肉给老太太送过去,老太太又说不想吃了,没胃口了。 还发脾气,嫌阿黄回来的太慢了。 阿黄驾着马车,差点把车轱辘跑飞了,可到了需要排队呀。 回来晚了,进院子里的时候,因为着急,还摔了一跤,膝盖都流血了。 “啊,谢,谢谢姑娘……” 阿黄惊讶地瞪着碗里的东西:老太太一向吃的精致,这种饭菜只有他们下人才吃的。 但他也没说出口,要是老太太不吃,指定就是他们下人的了。 他狠狠吞下一口口水。 老太太不吃肉,这些下人也好久不吃肉了。 “阿黄叔,您的腿破了,我家黄婆带了些草药,您要不嫌弃,去那上点药。” 纪晓北说。 “那个纪姑娘,不用了,不要紧的。我在北巷最里面那个宅院里歇息,有什么事,您去叫我就行!” 阿黄笑了笑,脸上的皱纹都淡了些。 明义巷里这么多宅院,平日里都冷冷清清地,今天终于有人气了,他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纪晓北端着东西往前去了。 “张嬷嬷,张嬷嬷……”纪晓北在门口叫着。 张嬷嬷从厢房里出来,看到是纪晓北,忙问什么事? “张嬷嬷,我家炖的羊排,贴的饼子,给您家送点过来,我们是乡下人,做的吃食粗糙,您别嫌弃。” 张嬷嬷眼里的尴尬和不可思议一闪而过,她还是笑容满面地接过大碗。 虽然粗糙了些,但闻着味道不错! “多谢姑,!” 纪晓北把斧子和篮子放下,急匆匆地回去吃饭了。 张嬷嬷盯着一碗东西,正犹豫怎么处理呢,付老太太站到了她身边。 “张嬷嬷,隔壁那丫头送来的吧,我闻了一个时辰的香气了,我要吃这个!” 付老太像个小孩子似的,伸手去端碗。 “老太太,您不能吃羊肉的,你咳……” 付老太太已经拿起了玉米饼,塞到了嘴里。 “这个好吃,好吃!咱家的玉米面太细了,不好吃……” 张嬷嬷没有办法,又不能从老太太嘴里夺食。 付老太吃了两块羊排,又吃些冬瓜和豆角,满足地摸着肚子说;“我都好久没吃饱过了。” 张嬷嬷吓了一大跳:每天都是按照府医的嘱咐给您做膳食, 您怎么能说没吃饱过呢,等公子回来您要这么说,我们这些下人还活不活了呀? 不过,这个话,张嬷嬷是不敢说出口的。 付老太太从今年开始,记性是真差,精神头也不好,有一次,在西巷子和北巷里遛弯,竟然找不到自己住的院子了。 哎!总归是上了年纪呀! 张嬷嬷是她的随嫁丫头,最是了解老太太。 吃完以后,张嬷嬷不让老太太睡觉,陪着在屋里溜达了一刻钟,困的老太太直打晃儿。 纪晓北回去以后,所有人都甩开了腮帮子吃。 安州的第一顿饭,庆祝乔迁之喜。 纪晓北从空间里摸出了一罐子果子酒,这是郑果前几天新添的,说是和张宏出去办案,在路边买的,农家人自己酿的。 纪晓北把酒坛子打开,一阵浓郁的果子酒香飘出来。 半大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家里都不让喝烧酒。 一听是果子酒,高兴地蹦了起来。 纷纷端着粗瓷碗过去倒。 一人半碗,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成人礼。 “铁良呀,把你剩下的给我喝了吧,你年纪小,不能喝太多,你忘了上次你要喝烧酒,你爹打你的事儿了?” 杈子红着脸凑过来,贪婪地看着铁良碗里剩的一点果子酒。 “我,我才不给你喝,晓北姐说了,这不是烧酒,喝了晚上能睡个好觉的……” 杈子哄了半天,气的铁良抱着粗瓷碗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躺在地上就睡了过去…… 黄婆和林婆子吃饱以后,回屋睡觉去了,这么多天,两个老婆子身子乏死了,躺下以后,呼噜声震天响。 几个小子最有精神头,嬉闹了半宿才去睡。 纪晓北睡醒一觉,扭了扭身子睡了过去。 她也是纳闷,以前总听说十月怀胎,最后几个月辛苦的要死,睡不好,吃不好,身子哪里都不舒服。 可不知道为何,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身子重了不少。 难道古代的这副身子抗造? 闭着眼,从冰箱里摸出一瓶水,咕嘟嘟喝下半瓶子。 林婆子晚上做的菜太咸了,闹的人总想喝水。 喝完水,就想上茅厕。 纪晓北不想动呀,不想动,忍了好久,实在是睡不着。 这才骂骂咧咧地翻身下来,披上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初秋的夜晚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她裹紧了衣服。 刚蹲在茅厕里,就听到外面巷子里有哒哒哒的马蹄声,还有说话的声音。 “公子,老夫人已经睡下来了。这几天一直在等您呢!” “不用惊动老人家了,明天一早我再过去请安。 黄叔,这马车是谁家的,怎么停在咱们的巷子里?” “公子,老管家把这房子租出去了,这两辆驴车是租户的。” “哦?”那人不悦地拧了眉头。 “公子,老管家去京城投奔儿子去了,老夫人说,这房子是老太爷留给他的,让他自己处置,是租是卖都可以,不过这是付家的祖业,他哪里能卖呢,就租了出去,老夫人说,得些房租,他们老夫妇两个去了京城手头也宽裕些,他儿子在京城也不是正经官……” 纪晓北侧耳听着,声音顺着巷子往西去了。 这是隔壁张嬷嬷家的主子回来了? 声音有些嘶哑,听不出具体多大岁数,也不知道她家主子是个好相处的不? 刚才听他那口气,好像不太满意这房子被租出去。 哼!我钱都给了房牙了,你还能把我赶出去? 我可是有文书在身的。 纪晓北起身收拾好,回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几天事情好多,安顿好之后,石头他们几个要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纪晓北很不放心,几个孩子经历的事儿少,万一碰上了危险,可就完犊子了。 可不回去,她又担心家里,晓花和晓菊两个人在家里,也不知道老屋人有没有找她们的麻烦。 第243章 好熟悉的一顿剩饭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几天还要抽空去一趟娇娇那里。 到了安州,不过去打个照面总归是不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去问问若孝廉那有没有生意做。 想着想着,又睡了过去…… . “公子,您的院子里已经收拾好了,您今晚住……” 阿黄的话还没有说完。 付季昌说:“黄叔,我先去祖母院子里坐一会儿,你不用管我,你们两个休息去吧!” 黑塔和阿黄行礼后退了出来。 张嬷嬷轻轻地把正屋的门推开说: “公子,您先坐会儿,我去给您弄些吃的。” “张嬷嬷,这么晚了,不用忙活了,端些剩的吃食来就行,明天早上我陪祖母一起用膳。” “晚上老太太吃了纪姑娘送来的玉米饼子和羊排菜,还剩了些,公子舟车劳顿,怎能吃那个呢?我去给您煮碗清汤热面吃……” 张嬷嬷转身要去灶房,给公子做饭。 付季昌:玉米饼?羊排菜? 羊排菜是什么菜? 纪姑娘又是哪个? “张嬷嬷,纪姑娘是哪位纪姑娘?” 付季昌心念一转突然问道。 “就是刚搬到隔壁,你庆伯那个院子里的租户,那家人姓纪……” 付季昌心里猛地一颤:纪? 只是一瞬间,他眉心舒展开,不由地笑了,怎么可能是纪家湾的那户人呢? “张嬷嬷,把玉米饼和羊排,羊排菜热一下端上来吧!” 张嬷嬷在外面答应一声。 付季昌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起身出了正屋,进了偏厅,在父亲的画像前站了许久。 他十几岁的时候,生母就过世了,随后父亲的小妾桂氏被抬成了正妻。 父亲说是为了让桂氏照顾他。 他为了这事和父亲时常吵架,感情淡漠了很多。 老太太心疼孙子,单独把父亲叫过去骂了一顿,然后把孙子接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付季昌和祖母的感情很深。 付家也不知道怎么的,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连个女儿都没有,付家都是冷冷清清的。 桂氏在付家呆了十几年都没有开怀。 付延年还有好几房小妾,有人生了孩子,都夭折了。 正屋里响起了张嬷嬷的脚步声,付季昌叹了口气,出了偏厅。 “公子,您趁热吃吧,这个羊排菜热之后有些烂,小眉在给您下面去。” 张嬷嬷不安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虽然公子从不挑吃食,但把这样的饭菜给主子吃,她自己心里过意不去。 跟着付老太太搬到安州府来后,把家里的丫鬟仆妇都遣散了,连带着老爷的那几个小妾,也给了些银两让她们走了。 偌大的宅子里,只留下几个洒扫和看护门院的人。 吃食上也精简了很多,老夫人和夫人在后院种了菜园,都是吃些时令蔬菜。 付季昌看了一眼桌子上饭菜,一下就愣住了。 “这个……这个是隔壁纪姑娘家送来的……”他惊声问道。 张嬷嬷见小主子面露惊讶之色,吓了一跳,慌忙说: “公子,我就端下去,给您换热汤面来……” 付季昌挥了挥手,让张嬷嬷下去了。 张嬷嬷一脸的狐疑,不知道小主子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付季昌拿起一个玉米饼,凑到油灯下看,这和林婶子做的一样呀! 再看精致泛着瓷白光泽的碗里,盛着一碗黄烂烂的豆角,软坨坨的土豆块,还有几根脱了骨的羊排。 他心里竟有些安稳,嘴里都要溢出口水了。 好久不吃这一锅出,心里还挺想念。 他咬了一口玉米饼,就着软烂的羊排菜,大口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他想起了,自己系着围裙,趴在锅台边上做饭,时不时弯腰添些干柴。 黑塔在驴棚边上咔嚓咔嚓劈柴,林婆子一边择菜一边絮叨。 他笑出了声儿,手都有些发抖了。 那段日子是生母去世后,最快乐的时光。 离开纪家湾之后,他没吃过一顿正经饭,睡过一个囫囵觉。 也不知道,自己搬走以后,那间屋子还有没有给自己留着。 自己可是交了一年的房租钱的。 对了,屋里还有一个洞,可以看到那个野蛮女人的屋里。 不过,已经被砖头堵上了。 想到这些,他有些淡淡地失望。 那个贪财的女人收到金条以后,也不知道作何反应。 明大宝和张县令捎信儿来说送给纪晓北了。 但两个人一句都没提,那个女人收到以后反应如何。 哼!总不能让我主动问吧,这笔账给他们两个记下了。 对了还有让人送给她的鳝鱼,不知道她吃没吃呀? 那可是好东西,千里迢迢给她带回去的,都是活的。 应该吃到了,做法都给她写的明明白白的。 他看了一眼碗里烂糊糊的一锅出,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她和林婆子最擅长的就是一锅出。 给她一口锅,她能炖了全天下。 呵呵呵,鳝鱼饼子一锅出,想想味道应该不错。 张嬷嬷端着一碗热汤面过来,看到小主子面色诡异,吓得又是一哆嗦。 她听说,付家这祖宅里,不太安静,晚上经常能听到动静,老太太搬到这里来,经常说些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想到这里,她的心发紧…… “公,公子,您怎么吃……吃完了……” 张嬷嬷见桌子上就剩了一个空碗,公子正对着空碗傻笑……,慌忙问。 “啊……张嬷嬷我吃饱了,吃这个就挺好,汤面您端出去吧!” 付季昌收了笑说。 端着小菜的小丫鬟狐疑地看了看张嬷嬷,又看看公子,不明所以。 公子和以前太不一样了。 刚才她看到公子吃饭,狼吞虎咽,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吓得她扭头就出去了。 桂夫人最讨厌那么吃饭,她说正经人家的下人都不那么吃。 所以,付家的下人吃饭都是细嚼慢咽,一点声响都没有。 第244章 纪家刀法 小丫鬟和张嬷嬷端着东西出去了。 付季昌吃饱了以后,踱步出了祖母的院子。 张嬷嬷带着小丫鬟,想跟着他去隔壁院子,给他收拾一下。 “嬷嬷,天不早了,您去睡吧!”付季昌说,“怎么没看到,没看到桂夫人?” “桂夫人去西山寺给公子祈福去了,前几天去的,应该快回来了!” 张嬷嬷说。 “哦!其实她也不用那么快回来的……”付季昌说完,觉得自己的话不太合适,又补充道“还是按她自己的意愿,想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 付季昌说完,大踏步地出了祖母的院子,朝自己院子里走去。 临进门的时候,又朝那两辆驴车看了看。 黑塔伺候主子躺下,自己才去厢房睡下了。 付季昌躺在床上,闻着熟悉的檀香,转眼就睡了过去。 . 住在西山寺庙客房里的梁玉瑶翻来覆去睡不好。 “姑娘,您还没睡着?用不用我陪您说说话?” 睡着外间的丹凤轻声问。 里面传出一声嗯。 丹凤起身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点了油灯,搬了小矮凳坐在梁玉瑶床前,给她揉胳膊。 “丹凤,老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梁玉瑶抬起秀气的眉毛问。 丹凤想了想说:“我想是真的,我和马车夫跟她到了车马行,我确定就是她!” “可是,她家的宅子怎么会在明义巷呢?而且还带着那么多的家丁,不会真是山匪下山来安家了吧? 最近付通判严查山匪,好多山匪都跑下来买宅院,买地皮了……” “姑娘,她要是山匪也是好山匪,否则不能做出那种义勇之事!” 丹凤笃定地说,她心里想,如果不是被卖到梁府,她遇到了那女壮士,一定跟着她走,除暴安良。 梁玉瑶是官家小姐,自然想法和丹凤不一样。 如果那人是山匪,就不适宜接触,梁知州的家眷和山匪有瓜葛说出去不好听。 怕给爹爹招惹是非。 “你让马车夫这几天多盯着点,看看她们有什么动静没有?” 丹凤点头说:“姑娘,这几天总找你说话的那位夫人,明天一早约您吃早茶,您去吗?” “去吧,左右无事,有个人说话也不错,那夫人说话有分寸,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 “是,她身边就两个伺候的丫鬟,坐的马车也很普通,身上的衣服也朴素,可她给庙里师傅的香火钱和灯油钱,可不少,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呢。” 丹凤眯着眼睛,有一搭无一搭地说。 梁玉瑶笑了笑说:“安州有钱人家很多,可能是夫人不喜招摇吧,哪里像我爹,每年区区那么点俸禄,还要打点来往官员,再除了咱们府上的吃喝用度,都不够用的。” 丹凤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梁知州是好官,不贪财,不奉承,一心为百姓办事,那是两袖清风!” 梁玉瑶没说话,笑了笑,摸摸空空的腕子。 她一个月1两的月钱,根本不够用的,这次出来,还把手镯给当了。 否则香火钱都拿不出来。 主仆两个说了会儿话,都有了困意,各自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纪晓北就起来了。 啪啪啪……开始敲石头他们的房门。 把几个睡眼迷糊的小子们叫了起来,去后院练功。 一路上,有张一元他们在,倒是学了不少。 不勤加苦练,用不了多久就忘了。 最重要的是,纪晓北想让他们多练一练,回去的时候,也好放心。 几个人快速去后院用冷水洗了脸,先围着后院跑一刻钟热身。 “嘿嘿哈嗨……”小伙子们一边跑,嘴里一边喊着。 纪晓北蹲在菜畦边上,手里拿着长竹竿子,看到谁掉队就捅谁两下子,嘴里不停地喊着: “加速……加速……” 他们的腿倒腾的更快了,石头的口号喊的响亮。 纪晓北用脚踢了踢墙角圆滚滚的木头,一根大概有一米长,用来做负重训练正好。 “来,来来……一人一根木头,扛在背上,跑……” 半大小子把木头扛在后背上,弓着腰跑的气喘吁吁。 被拴着腿,蜷缩成一团的母鸡们,瑟瑟发抖,时而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纪德艳兴奋地上蹿下跳,撒欢似的跑在最前面。 “追上纪德艳,快点……跑起来,腿都是干啥用的,不用都卸下来,炖排骨吃……” 纪晓北举着竹竿大喊。 石头他们几个都要哭了:背着几十斤的木头负重跑,还要和狼狗赛跑…… 纪晓北估摸时间差不多了,又让他们抱着木头跑了一刻钟。 直到五个孩子差点累死在后院里,纪晓北才让他们歇了。 等他们的气息喘匀了,纪晓北扔过来几瓶能量水,小伙子们才又了一丝活下去的冲动。 喝完之后,纪晓北照例把瓶子收回去了。 扔了几把大刀给他们,进行搏击训练。 “姐,这刀,这刀不是咱们带来的那把!”石头率先说。 “嗯,一人一把,试试这个好用不?” 纪晓北说。 “晓北姐,这刀是哪里……”铁良的话还没说完,自己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别问,问了也没有答案。 几个小子兴冲冲地举着刀,在院子里空砍,纪晓北赶紧叫停。 后院还是小了些,别误伤了自己人。 得找个地方当训练场才行,家里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训练空间有限,整体练习,变成单独指导。 纪晓北给她们做了示范,让他们看。 石头他们惊得瞪着眼睛:我姐,真是太厉害了,这种刀法又是啥时候学的。 这是纪晓北跟着张家兄弟学的,但又不完全一样。 她增加了跆拳道迅速出击的腿法,糅合了拳击稳准狠的出拳方式,把张家刀法给改善了一下。 纪家刀法讲究腿部和大刀综合协调,主打一个全面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当然,还有付季昌教的内功,要不然她身子太重,太吃力。 “这是我新研究的纪家刀法,等以后我点点教你们!”纪晓北放下刀说。 几个人歪着头看着纪晓北,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纪家刀法比张家刀法更加的炉火纯青,野蛮有力。 纪晓北咳了几声看着几个孩子不可思议地眼睛说:“我这人天生聪颖,琢磨这点东西玩儿似的。” 第245章 付季昌:刚搬来的纪姑娘? 半大小子们忙跟着附和:“就是的,晓北姐姐就是聪明,我们学了一路都没学会,晓北姐姐看了几眼就会了,你说神不神奇… 铁良和富贵和纪晓北接触的少,这一路来,他们两个彻底知道纪晓北有多厉害了。 铁良说:“我北姐,看都没看,就会了,我看着比武师傅付表哥练的都好。” “就是的,比张一元,张二元他们练的好多了,我当时就看不上他们的功夫,心里说,还没我北姐姐练的好……” 纪晓北在一众彩虹屁里,高兴地说:“好好练,这些刀回去后就发给你用。” 这刀她也不怕出破绽,她写信让郑果把这批刀做了处理,表面看着粗糙不易,其实用料扎实,好料都用了在刀刃上。 古代这些人也没什么先进的检测技术,肉眼是看不出来的。 除非真的用这刀作战,才能显示出与众不同。 纪晓北对他们进行了单独指导…… 隔壁睡着的付季昌一早就被震醒了,咚咚声声声入耳,气得他捂了头继续睡。 一边睡不着一边骂:庆伯也不知道租给了啥人。 大早上的比军里的校场动静都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黑塔,黑塔……”付季昌怒气呵呵地喊。 一点动静都没有。 算了,在家里睡觉,就算天塌下来,他都听不到的。 他也就不计较了,外出这么天,他天天夜里值夜,也很辛苦的。 他把锦被堆到头上,蜷缩着身子,像个蜗牛,在床上拧来拧去。 吆喝声,丝毫挡不住的。 哎!起床。 他起来把衣服穿好,气的脑袋都要咧开了,这么扰民,他要去问个究竟。 穿好衣服,推开门,黑塔已经站在了门口。 “主子,太吵了,睡不着!” 付季昌:岂有此理,把黑塔都给吵醒了! 主仆两个怒冲冲地刚要出门。 阿黄就走了进来。 “公子,老太太起来了,让您过去!”阿黄焦急地说。 付季昌努力让心里的怒气平息了,问:“隔壁的声音,可吵到老太太休息了吗?” “吵到了,老太太很早就起来……” 付季昌更生气了,老太太身子本就不爽利,竟然还不能多睡一会儿,气死人了。 他拔腿就要往纪晓北院子里去。 “公子,公子,老夫人在院里练拳,让您快点过去和她比划两下……” 阿黄忙拦住付季昌。 付季昌:啊…… 老太太那身子骨,练哪门子的拳呀! 祖父是个武将,有早起习武的习惯,一生从未间断过,就连皇上都恩准他,先习武然后再入朝。 祖父练武,祖母就跟着在一边学着比划,一个大家闺秀硬生生地成了练家子。 祖母还随祖父出兵北疆,祖父打了大胜仗。 祖母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但是自从祖父去世以后,祖母再也没有早起练过拳。 付季昌急匆匆赶往祖母的院子。 推门进去,就见张嬷嬷和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衣服,急的团团转。 老太太穿着一身武装,踢腿,伸拳,转身,忙的不亦乐乎。 “张嬷嬷,怎么样……”老太太一转身,看到了孙儿,兴奋地忘了落腿,身子一个趔趄…… 付季昌疾步冲过去,扶住了祖母,失声叫道:“祖母,您没事吧!” 张嬷嬷她们几个吓得腿都软了。 “昌儿,你来了,扶祖母起来,祖母还能陪你祖父练两轮!” 付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容,神采奕奕,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付季昌愣了一下,心里一紧:祖父已经去世十年了! “老夫人,公子刚回来,您别吓到公子……” 张嬷嬷见自家小主子发愣,慌忙说。 付季昌摆摆手,张嬷嬷把话咽下去,捧着衣服退到了一边。 他昨夜已经听张嬷嬷说了,祖母近来经常说让人匪夷所思的话。 经常会提起祖父和父亲,问他们几时下朝回来。 “祖母,您小心点,随我来……”付季昌把老太太扶稳。 他轻轻伸拳,老太太跟他一起伸拳,他迈腿,老太太跟着迈腿。 他在后面时刻关注着眼前这瘦弱的身子,就像他小时候,祖母在他身后保护他一样。 两轮下来,老太太已经微微出汗了。 “祖母,歇歇吧!有些累了!”付季昌沉声说。 付老太太面色含笑说了一句:“润高,你身子骨怎么还没我的好呢!” 付季昌:…… 润高,是祖父的名字。 “祖母!”付季昌满眼含泪,叫了一声。 付老太太神色一怔,看了付季昌一眼,抱歉地笑笑说:“啊,是昌儿呀,我怎么看错了呀……” 付季昌把泪咽了下去。 “祖母,我回来了!我是昌儿……” “好,昌儿,回来了,好!” 他扶着祖母进了屋子。 张嬷嬷进屋给她换衣服去了。 “小眉,老太太精神经常这般恍惚吗?”付季昌痛心地问。 小丫鬟说:“不是经常,偶尔会这样,时常提起老太爷和公子!” 付季昌又问了她的饮食情况。 “桂夫人平日里过来照顾老太太吗?”付季昌问。 “来,桂夫人偶尔会住在西厢房里,伺候老太太。” 付季昌点点头,不再说话。 早上是小米雪梨粥,葱油肉龙卷,几味时令小蔬菜,简单朴素,让人看着很有食欲。 付老太太坐定之后,付季昌磕了头请了安。 付老太太眉眼含笑,慈祥地拍拍身边的小垫子说:“昌儿,来,陪祖母吃饭!” 付季昌像小时候似的坐在老太太身边,笑着说:“祖母,今天的早饭要多吃一些。” 付老太太把青瓷小碗粥推到他面前:“你尝尝这个,里面的雪梨是隔壁纪姑娘给的,清甜爽口,好吃的很!” 付季昌咬牙:住在隔壁的纪姑娘,真是个狠人,刚搬来,靠些吃食就把老太太给哄住了,还带她练起了武术! 她到底有何居心? 有机会要会一会这个纪姑娘! 付季昌点头,尝了一口,果然很好喝。 祖孙两个一边聊一边吃,一顿早饭吃了半个时辰。 老太太喜的皱纹都少了不少呢。 “祖母,早刚搬来的那家人动静太大了,一会儿你再休息会儿。 我让黄叔去找他们,让他们小点声音。” “哎,不用,不用,一点都不吵,我年纪大了,早早地醒了,躺着无聊的很,今个听到他们哼哼哈哈地练武,我就跟着起来了,一通舒展,身子通畅了不少呢。” 老太太倚在软垫上说。 付季昌点点头,看老太太确实精神了不少。 “昌儿呀,回来多住几天吗?” 付季昌愧疚地说:“我在安州呆一段时间,不过,公务太忙,还是不能陪您在家住!” 老太太豁达地说:“只要祖母知道你在安州,我觉得你是在家的。” 付季昌心里一阵温热。 “母亲,母亲还好吧?”付季昌问。 他和桂夫人感情淡漠,很少说话,可昨夜听张嬷嬷说,她很照顾祖母,心里有些感激。 “她很好,每月的初一都去西山庙里给你祈福,不管怎么说,她的心还是向着付家的。” 老太太语气里有些淡淡地无奈。 桂夫人现在是付家的正夫人,不管当初是耍了什么心思,蛊惑勾引儿子被抬成了正妻,现在她是当家主母,付家在安州以及京城的人情往来,都是她出面打点。 “昌儿,既然你在安州呆一段时间,你的婚事也要放在心上了!京城的林家有个姑娘和你年龄相当,我……” “祖母现在不是提亲事的时候,皇上刚钦点我做了安州通判,还没做事,就先成亲,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第246章 你不光要娶正妻,还要纳一堆妾 付季昌没办法,只能把皇上给抬出来了。 老太太眼睛晶亮,大有一番你别想糊弄我的意思,摇着头说:“不对,不对,皇上说过,国家这个大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自己的小家,小家安稳了,大家就安稳了!” 付季昌:…… 谁说老太太糊涂了?多年前皇上说过的话,她都记得! “对了,你母亲说,她去西山庙里上香,遇到个姑娘,看着不错,知书达理,模样端正,应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让人打听去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总之就一句话,孙子,你不光要娶正妻,还要纳妾,咱家的宅子都空着呢,就等着你开枝散叶了! 付季昌:……只想马上离开。 “祖母,我还要去府衙处理公务,就不陪你聊天了,晚上有可能回不来!等我空了就来看您!” 付季昌见老太太说累了,赶紧站起身来说。 张嬷嬷让老太太躺好,付季昌给她盖上被子,这才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里之后,付季昌说:“张嬷嬷,您让黄叔去打听一下,新搬来的这家人是哪里人,来这里做什么?” 张嬷嬷说:“昨日阿黄已经打听过了,是外地来的乡下人,说来这里做生意,跟着的一群半大小子都是村里人,他们还要回去呢,说是村里有作坊。我猜想,她们是来安州开铺子里的!” 付季昌点头说:“还是注意些的好,另外,她们送来的吃食最好别让老太太吃,听着他们一早上喊打喊杀的,不消停。” “哎!好,我再找几个年轻的家丁护院来。” 张嬷嬷连声答应,把付季昌送了出去。 黑塔牵着大马已经候在门口了。 付季昌出了门,跨上马,洗了洗鼻子:什么味道,一股甜滋滋的香气。 他的眼睛不禁朝身后停着的两辆驴车看过去。 忽的他身子一紧,看到驴车上站着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正瞪着大眼睛盯着他看。 付季昌:这家人爱好不少,还养狗! 他轻嗤一声,转过了头。 纪德艳对这个男人冷漠傲慢的态度很不满,冲着他凶狠地呲了呲牙。 “艳艳,回来!”纪晓北在院子里用柳叶擦牙,听到纪德艳不满的低吼,怕她伤到别人。 纪德艳摇着尾巴,蹲在纪晓北脚下拱来拱去。 林婆子拎着勺子搅了搅铁锅,里面的八宝粥咕嘟着大泡泡,红通通的很是诱人。 “吃饭了!”林婆子一声大喊,几个小子就从后院冲过来了。 被练了一大早上,饿的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等到开饭了。 林婆子这老腰被颠了一路,有些难受,弯久了受不住。 孩子们自己盛饭容易控制不住稀稠度,盛饭这事必须她自己来才行。 来到安州真的是坐吃山空,不进总出,她想了半宿,趁晓北还不需要人照顾,她准备和黄婆出去找个短工干。 盛了两碗,她就坚持不住了,抬腿就把脚蹬到锅台上。 不错,有了支撑力,腰部好受多了。 纪晓北:幸亏已经给自己盛上了,否则这一锅粥,真难吃下去。 其他几个小子根本不在意,虔诚地接过林婆子递过来的大碗,眉开眼笑地走了。 黄婆把林婆子扶下来:“老东家呀,您还是下来吧,万一您掉到锅里去了,咱的粥就糟蹋了……” “黄婆,你来,你来给小子们盛饭……” 林婆子捶着腰,坐到一边去了。 巷子里有动静,纪德艳一个猛子就要往外蹿,被纪晓北一把薅住了皮毛。 “别动,吓到别人!” 纪德艳委屈地摇摇头:不是别人,是认识的人了,来蹭饭了…… 纪晓北可看不懂她的意思,继续低头扒饭。 不得不说,这八宝粥熬的真是软烂。 门口四个汉子舔着嘴朝里面看着。 “大哥,你确定是这里?” “是,我都问过房牙了,还能有错!” “大哥,咱们进去了怎么说呀?总不能说,咱们被主子骂了一顿,继续过来保护她吧!” “蠢!到时候你们都别说话。” 其余三个人都点点头。 “他们好像在吃饭,好香呀……” 纪晓北听到了嘀嘀咕咕地声音,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玉米饼走了出去。 四个汉子在门口站的笔直,见到纪晓北都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咦,张一元,你们怎么在这里?”纪晓北惊讶地问。 张一元故作吃惊地模样:“啊,纪姑娘,真的是你呀,我们正好路过这里,看到这驴车熟悉,没想到还真是你们?” 纪晓北:…… 呸,鬼才信你们的话。 第247章 这个女人反套路 纪晓北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其余三个人面露尴尬,看向张一元。 “哎,我们马上就走,不过,我想看看小兄弟们,好久不见,都想他们了!石头,杈子,海峡……” 张一元叫着抬腿就往里走,三个兄弟低着头跟着要往里走。 纪晓北弯腰伸出一条腿,一个扫堂腿…… 张一元凭着本能,跳起了身子,蹦了过去。 后面的三兄弟扑通通都趴在了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发出声声惨叫。 “嗷嗷嗷……” 纪晓北的饭碗和饼子趁机放到了地上,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朝张一元脖子刺去。 张一元大惊失色,眨眼之间,冰冷的匕首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没有反抗,举起双手:“纪,姑娘,您别下狠手,我们不是坏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路上刻意接近我们,到了安州,又找上门来了!” 纪晓北面露凶色,凶神恶煞一般。 三个兄弟没想到看着温柔憨厚的纪姑娘,会用刀逼着大哥,都吓的面如土色。 要不是主子飞燕传书来,让继续保护纪姑娘,他们昨晚就往威县返了。 要保护人家,还不让说,让暗暗保护,可我们四个彪形大汉,这么大的身量,怎么暗中保护。 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为何要保护这个女子。 其实,她一个顶十个,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 需要保护的是他们自己呀。 “说,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三番五次接近我们?” 纪晓北把头扭向了兄弟三个。 张四元狠狠心说:“我们是奉命保护纪姑娘您的,不是坏人!” 纪晓北:啊……保护我? 一路上,我都在提防你们四个,有这么保护人的吗? “奉谁的命?”纪晓北把匕首往张一元皮肉上靠了靠。 “啊,纪姑娘,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只是奉谁的命,咱不能说呀,主子不让说呀!” 张一元祈求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呵呵笑了两声:“呸!想做无名英雄呀,做好事不留名?我偏不让~!” 所有的人,又一次吃惊,这个女人反套路。 不是应该立刻放下刀子的嘛! “不说是吧,我的匕首,可没耐心……”她手上又使了使劲儿。 张一元的脖颈上红印子有了血色…… “我说,我说……”张四元气恼恼地说,“大哥,咱也没做啥亏心事,为何不能说,咱家主子也是好人,我们是奉的张县令的命。” “谁?张县令,哪个张县令?”纪晓北惊讶问。 “就是威县的张大海县令,我们四个是他的家丁!”张二元把脖子一横说。 纪晓北:…… 就是那个乌纱帽,他保护我做什么? 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石头,仿佛被电击了一下,手里的饭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姐,咱们是纪家军呀,县令特意派了护卫保护咱们呀,姐,快放下刀子……” 纪晓北:……石头兄弟,这智商真让人担忧,太会给自己贴金了。 纪家军!也就你自己承认你们是骁勇善战的纪家军。 纪晓北尴尬地差点吐血…… 听到石头这么解释,张一元眼里立刻迸发出了璀璨的光泽: “石头,你说的对,我想也是这样的……” 张一元违心地说。 三兄弟尴尬地点着头,面上表示同意,内心疑惑,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海峡和树杈子他们也兴奋地埋怨张一元没早说,原来他们纪家军在张县令心里如此重要。 他们一定不辱使命,保护好纪家湾。 林婆子惨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拍拍胸口,真是吓死个人。 没想到石头他们那个破纪家军,脸还真大,竟然被县令大老爷给暗中保护着。 她弯腰颤颤巍巍地把地上碎瓷片捡起来,挤出笑说:“北呀,没事儿了,你别用刀子逼着人家了!” 纪晓北只能把刀子放下,狠狠地瞪了张一元一眼。 张一元心虚地扭了头,当做没看到。 他摸摸生疼的脖子,暂时糊弄过去了,不过他心里明白,眼前这个纪姑娘,那眼神一看就不相信。 走一步说一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要保护他们呀。 他们就是个家丁护院,能去问主子嘛? “那个什么,别愣着了,黄婆去,再去刷几些碗筷,给张护卫他们盛饭!” 林婆子咬着后槽牙说。 四个护卫是县令大人派来的,她可不敢怠慢了。 又端出昨夜剩下的羊排菜,不好意思地说:“护卫大人,虽然看着颜色不怎么好,但好吃,软烂,你们凑合吃,中午老婆子再做新的。” “您叫我们名字就行,不用客气的!”张一元赶紧说,眼睛盯着上面的几块羊排。 张县令让出任务,银子却没有多给,还是按家丁的月钱给,这谁顶得住呀,一路上吃喝都是自己钱,花钱肉疼的很。 在阳华县请纪姑娘他们住了高级客栈,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在安州呆了两天,等县令的消息,只能住最便宜的客栈,吃最便宜的饭菜。 几个人一看到肉,眼睛比纪德艳的都亮。 “不用热,不用……”张一元比划着,不让林婆子麻烦给他们热了。 “凉的吃了不舒服,还是吃热的好!” 说着林婆子把半盆羊排菜哗啦一声倒入了八宝粥锅里。 张家兄弟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啥高级吃法…… 第一次见! 纪晓北和石头他们已经习惯了,默默地看张家兄弟怪异的样子。 纪晓北:……可能,以后再也不想吃八宝粥和炖羊排了。 张家兄弟饥不择食,吃的酣畅淋漓,味道也还行,甜里带着肉味,有菜有肉有米有豆,都在一个碗里,主打一个省事。 吃过饭以后,纪晓北看着一院子大大小小的男人们,给他们安排活儿干。 “张一元呀,你带着石头他们,在院里搭建个驴棚,驴棚旁边给纪德艳做个狗窝…… 第248章 安州通判上任 后院墙根下拴着的只母鸡,也需要窝,鸡窝搭在后院,需要什么材料,你们去市场买,银子石头那里有。 海峡,你在屋里读书,我出去转转给你找书院!看书看烦了,就把驴车修补修补……” 纪晓北几句话就把男人们一天的工作给安排好了。 黄婆和林婆往前一站说:“北呀,我和你黄婆做点啥?” “你们两个做饭,把昨天买回来的东西归整一下,另外,中饭别等我了,我可能到娇娇大善人家去一趟!” 刚才听到娇娇大善人几个字,马德彪激动地浑身打颤,终于可以去娇娇家了。 啊!小白驹…… 那美妙的时刻,自从来安州后,魂牵梦绕的,心痒难忍! 纪德才瞟了一眼心神荡漾的马德彪,轻喝了一声:啊……额…… 纪晓北…… “纪德才,你跟我出去……” 马德彪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后院里,男人们开始紧张有序地干活了…… 纪晓北驾着纪德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安州有名的书院在东城,东城人少,靠近山脚下,环境清幽,很适合做书院。 最有名的书院是青斋书院和聂祥书院都在东城山脚下。 纪晓北刚出明义巷子,就看到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车夫带着大大的帽子,看不清面部。 纪晓北的余光打量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但安州太大了,一模一样的马车有好多。 但纪德才不安地伸着脖子,冲那大马吼了几声:额……呃…… 路过它的时候,还朝它喷了几口浊气。 纪晓北觉得纳闷,伸手敲了一下纪德才的屁股:“怎么了,看它不顺眼?” 纪德才:啊……呃…… 它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放慢了脚步。 纪晓北不由地回头朝那马车夫看过去。 只见马车夫把帽子掀起来,扇着风,正朝她这边看呢? 纪晓北心里纳闷了:怎么回事? 来安州,张县令派人保护,这马夫好像也很可疑。 他的目标是我,还是张一元他们? 不行,这个事儿,还得去找娇娇问个清楚。 张县令是不是巴结若孝廉家的人,才派人来保护的。 不想让若家知道,自己干了这些好事,所以才不说的? 这么蹊跷? 若家在京城开金店,各地还有很多的分号,没有一定的背景这玩意开不起来。 可是,听娇娇说,若家就是个生意人,和官场上的人有接触,但家里没人做官。 县令难道是看上若家的钱财了? 才暗中巴结? 纪晓北百思不得其解,拧眉想了半天。 回过神儿来,不知怎么就随着人流到了府衙街了,安州府衙就在前面。 这么多的人在干啥? 纪晓北把纪德才停在一旁,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大娘,怎么这么多的人?” 纪晓北拉住一个步履匆匆的大娘问。 “哎呦,你这人拉我做什么,新通判上任,上任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纪晓北:安州通判?上任,是那个在安庆县客栈差点被杀的那个通判。 幸亏那次没死,要不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她来古代见过最大的、活着的官员就是县令。 她赶着纪德才往前走,去瞧瞧热闹。 “哎,听说了吗,通判大人还没有娶亲呢……” “不会吧,做了这么大官,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得有个三妻四妾?” “人长的还不错,昨日去西山烧香祈福,有人都看到了,威严肃穆,一身玄服,威风的很呢……” “矮油,人长那么好,京城那些闺秀们还不踏破了门槛,就是不知道谁会当上通判夫人……” 纪晓北在家里和纪二奶纪三奶她们聊天习惯了,觉得特别亲切,凑了过去说: “会不会是那通判有隐疾,不敢娶妻……” 几个婆子都惊呆了,张着嘴巴看纪晓北,慌忙摆手说: “矮油,这话咱老百姓可不能乱说……” 一个婆子好像觉得不太对,冷了声音说:“你一个男人,嚼人家新通判的舌根子,不怕烂舌头。” 纪晓北:他娘的,睁开你们的烂眼睛,我是女人,你们才烂舌头,你全家都烂舌头。 她狠狠地瞪了婆子们一眼,不跟她们解释,驾着纪德才一寸一寸地往里挪。 这人真是摩肩擦踵,走的那叫一个慢。 太阳还有些大,照的人发蒙。 纪晓北:这么多人,看一个和自己没毛关系的通判,纯属闲的! 她准备调转驴头,不看了。 谁知道,后面都是人,进退两难。 还有人,竟然站到了她的驴车上,朝前面望着。 “看呀,通判出来了,骑着高头大马的那个就是……”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纪晓北也站到了驴车上,朝左右拧了拧身子,旁边的人,自动往边上去了。 纪晓北个子高,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这么远的距离,只能看到个轮廓,脸都看不到。 “这是准备去哪里,还骑着马?”纪晓北随口问。 “兜青龙,新官上任的一个形式。”有人随口说。 纪晓北:“去哪里兜,路远吗?还要骑马!” 她的声音淹没在了嘈杂里。 她纳闷地看着远方,就见那黑黑的轮廓,骑着一匹白马,慢慢地挪动到了府衙后面去了。 纪晓北:原来是绕着府衙兜一圈儿…… 一盏茶功夫之后,黑轮廓又回来了,从马上下来。 府衙门口站着一排排护卫官员,像是一个个的小螺丝钉。 之后点了香,开始梆梆梆地敲…… 纪晓北看看周围人一脸的兴奋,还指指点点地互相讨论着。 纪晓北坐在驴车上,都要睡着了,纪德才也被晒地恹恹欲睡。 梆子敲完之后,应该是接近了尾声,人潮逐渐散去。 她赶着德才终于出了人堆儿,弄了一身的汗。 又热又渴,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穿过县衙街,看到了几家卖吃食的铺子。 要了一大碗面,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隔壁桌上几个男子在高谈阔论:“付通判上任了,听说,他暗中巡访了安州好多县。 县令都不知道,哪个地方的县令有问题,证据都在他那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些贪官污吏,没好果子吃了。” 第249章 我花钱买你开心? 另一个人撇嘴说:“那大人的安危就令人担心了,听说他被山匪盯上了,被暗杀了好几次,还好他是个练家子,几次死里逃生呀……” “山匪怎么知道付大人的行踪,不会真有官员和山匪勾结吧!” “咱老百姓遇到个好官是福分,只保佑付通判能逢凶化吉,事事顺心!” “哎哎哎,不说这些了,你们知道不,付通判年纪轻轻,还没有娶妻,听说京城的官家小姐们都挤破了头,想见付通判呢。就那次,他从北疆回来,那威风的架势,引得京城贵妇们尖叫……” 纪晓北凑过头去,想多听一些,可那群男人压低了声音。 纪晓北:最关键的地方,没听到…… 等那群男人们抬起头,纪晓北问:“大哥,那付通判多大岁数呀?” 男人们这才注意到,身边坐着个彪形壮士。 都吓地低头不语,闷声吃面。 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官员,这行为有些不厚道。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到纪晓北就莫名地想到了山匪。 纪晓北也不问了,反正也和自己没关系。 喝了碗里的面汤,就出来了。 拉了纪德才往东城去了。 一路上听到了的都是新通判上任的消息。 通判上任是安州府的一件大事,所到之处都是关于新通判的。 纪晓北有些搞不懂,一个通判上任,还是个副的,安州民众怎么会这么关心! 副通判上任,那个正通判也不知道作何感想。 现代人,除非是新国家主席上任,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 越往东边走,道路越宽,两边的树木也多了起来。 路两边闲散着些民居。 有三五成群的人凑在一起下棋,有沾水在青砖路上写字的,也有鹤发须眉的老人在摆弄孙子。 遛弯的人步履安稳,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 纪晓北觉得这些人哪里不一样似的。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了,上次来若孝廉就要带她来东城。 东城是新城,住的大多都是文人雅士,还有在京为官的外乡人,告老不愿意还乡的,都归隐在这里。 在这里经常会碰到来京参加会试的举子们,和隐退在这里的老官员们谈古论今,增长见识。 来安州参加乡试的人都会来这里住上三五日,沾沾书卷气,陶冶一下情操。 知名书院在东城也就理所当然了。 上次若孝廉说,东城有几家大的古董铺子。 但是时间匆忙,没来得及逛。 纪晓北顺着大路慢悠悠地往前走。 来到一处街面上,人逐渐多了起来,吃食铺子,杂物农具铺,布匹衣物铺,再往前走,是文房四宝铺,文玩字画铺,书铺,热闹非凡。 这里虽热闹,但不杂乱,人文气息很浓厚,与南郊市场的粗犷凌乱完全不同。 纪晓北把驴车停在路边,进了一家古玩店。 掌柜的从后面柜台站起身,打量了纪晓北一下,又一屁股坐下了,手里盘着串,眯着眼睛打盹。 纪晓北:狗眼看人低是吧,你怎么知道老娘不买。 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光看不买。 “小伙计,这个珠串怎么卖?” 掌柜的被叫做小伙计,脸色更差了些,他翻了翻肉眼皮,从嘴里吐出两个软趴趴的字:“20两!” 纪晓北侧着身子,捂着耳朵,大声问:“多钱?你这小伙计真是的,吃了死蚊子了?怎么说话这么小声!” 掌柜的腾地一声从后面站了起来,大声喊道:“20两银子,你买吗?” “哦”纪晓北把玩了一,放下了。 “这个扇子不错,字写的挺好看,就是繁琐了些,这个多少钱?这也扇不出太大风呀,不好用,不好用!” 纪晓北又放下了。 掌柜的脸都白了,来店里的人是真的买扇子来了吗? 你要是想买扇风的扇子,去南郊市场呀。 不过,他作为一店之主,也不好发作,只是紧紧跟着纪晓北,生怕她给弄坏了。 纪晓北问了一圈,花了10文钱,给海峡买了一个镇尺。 那孩子太节约,一直用块破石头压着,要是去书院了,不得被笑话呀。 10文钱的镇尺,其实和石头的作用一样,就是看着更像是个读书人了。 纪晓北哼着小曲从店铺踱步出来,气的后面的店主小脸铁青。 纪晓北冲他笑笑说:“矮油,买您东西,怎么铁着脸,哪里像做生意的人呀。” 路过的人都看着店主,店长咣当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大中午的,困的要命,来了个搅屎棍子,真是活见鬼了。 纪晓北驾着纪德才扬长而去。 紧接着又逛了几个文玩铺子,纪晓北买了几张字画,几把扇子。 反正她也看不懂,那玩意也不贵,十几文钱的东西。 放到空间里,让郑果看看能卖出去吗? 继续往前走,看到一群人围着大呼小叫,好不热闹。 纪晓北把纪德才拴在大树上,凑过去看。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男人,最外层有几个婆子围着。 “这里是做什么的?”纪晓北问。 一个婆子拉住她的胳膊说:“爷是第一次来东城吧,玩玉石吗?” 纪晓北:“不玩,不懂!” “爷真是幸运,咱家的毛料都是刚从南边运过来的,开一块试试呗,又不贵!” 另一个婆子已经从旁边的筐篓里拿出了两个鸡蛋大小的石头。 “爷,这个才十几文钱一块,要是开出来块翡翠,爷就发了,要是开不出来,爷也别恼,几十文的东西,买个开心!” 婆子把两块石头拿到纪晓北面前。 赌石! 纪晓北:我花钱买你开心,我特么的傻是不? 这玩意就是骗人的,能开出来才怪? 外围这几个婆子是拉客户的,根据客人的穿着,挑石头报价。 一个穿着锦缎衣袍的书生过来了,婆子拦住他,要卖给他一块二两银子的石头。 那书生摆摆手,走了! 哼!还好没上当。 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就能砸到自己头上了。 “开!哈哈哈,真有绿……” “发了,发了……” 里面传出阵阵狂笑声。 随后,又传出一声叹息声。 纪晓北踮起脚往里看去…… 第250章 给官府送个骗子去! 两个婆子见状,把手里的小石头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 “爷,里面都是的,刚才有个爷花一两银子买了一块,开出块水头极好的翡翠,50两银子卖给店家了,当场就赚了49两银子……” 两个婆子说的唾沫星子飞溅。 “让让了,让让了,让这位爷进去瞧瞧……” 围着的男人们主动让出了一条通路,纪晓北轻轻松松就过去了。 “爷,再选一块吧,弄块大的,小的出玉的可能性比较小,去屋里给大爷把咱们的镇宅之宝给搬出来。” 话音刚落,四五个小子就去了里面,不一会儿抬出了一块百十斤的灰色石头。 “这块,100两银子您要不?您已经买了10块50两银子的,如果这块开出来了,就能都赚回来了,这么一大块,绝对不亏的……”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一脸淡定的嘟嘟脸男人…… 心里一惊,怎么是他? 若孝廉! 他已经赌输了500两银子了,真特么的有钱。 赌石如赌命。 街边玩的这种,百分之百不会赢,否则店家为何不自己留着呢。 纪晓北又打量了一下他,肉嘟嘟的脸上挂着两个肉眼泡,下巴上一撮花白的胡子,腮帮子上刮的铁青。 嘟嘟脸,少白胡,辨识度极高,整个大北朝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纪晓北一把薅住了那男人的脖领子。 若孝廉突然觉得脖子一紧,霎时就愣住了,恍惚惚地叫了一声:“阿姐……” “若孝廉,有钱花不了给我,在这儿玩赌石?” 纪晓北说着,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银票,塞到自己袖子里。 若孝廉没理会石头的事,刮的铁青的嘟嘟脸上咧开了一张大嘴,又惊又喜: “阿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没让人捎信过来……” 纪晓北指着石头问:“我问你堵石是怎么回事?” “害,我这不闲着没事干,溜达着就碰到了玩石头的,开着玩的……” 若孝廉把手里的两块石头扔到地上,拉着纪晓北:“走,去家里坐坐,你妹子天天念叨你!” 纪晓北:啊!怪自己多管闲事了,人家不过是玩玩而已。 店家好不容易碰到了冤大头,哪里舍得让若孝廉走,板着脸看着纪晓北说: “这位爷,不,这位姑……,这位客官,您不买就算了,这位爷在这里玩的好好的,您别在这里捣乱呀……” 若孝廉伸脚就踢了一下石头:诶呦!好疼! “你说谁捣乱呢,我姐说两句怎么了?” 若孝廉瞪着眼睛问。 店家尴尬一笑说;“我不是怕坏了爷的雅兴吗?您继续看,100两银子……” “不看了!没意思……”若孝廉摆摆手,拉着纪晓北就要走。 这时候,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往里挪了几步,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们两个。 若孝廉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他倒不是在乎那100两银子,自己情愿输钱可以,但你强买强卖爷不吃你那套! “你们想干什么?” 若孝廉一边问一边朝纪晓北身边挪了两步。 “想和你做生意呀,这块石头你们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 店家皮笑肉不笑地说。 纪晓北:碰到黑店了? 纪晓北笑笑说:“他买了10块,屁都没开出来,你们还要卖给他一块100两的破石头,真当人是傻子了。 这样吧,咱们打赌,要是这块石头开出来的翡翠能值50两,这一百的银票就归你,开不出来的话,你赔我500两!” 纪晓北晃了晃手里的银票,一叉腰,抬起粗壮的大腿踩到了石头上,凶狠地看着店家。 店家往后退了几步,摆摆手说: “壮士,您息怒,您厉害,这生意我不做了!” 说着就要小伙计把石头抬回屋去。 反正安州有钱人多的事,这个冤大头不上钩,还有别的冤大头。 若孝廉心里不爽: 500银子对他来说不算钱,但是被人骗,说出去多丢人呀…… 他狐疑地看着纪晓北,她懂石头? 这可是刚从南方流到安州来的新兴玩意,整个安州玩的人都不多。 既然阿姐喜欢玩,那就再玩一局,反正没几个钱,买个乐子。 他附和着纪晓北说:“对,按我阿姐说的办!” 店主像是没听到一样,招呼小伙计把石头抬到屋里去。 “怎么不敢玩?你刚才说的,这块石头一定能开出翡翠来,一定会把前面赌输的银子给赚回来!你说的话不算数吗?”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店家的脸越来越黑。 有的人指指点点地说:“这家店是刚开的吧,以前没在这条街上看到过,不会真是黑店吧?” “不好说,石头里面的东西,谁能说的好,这不是骗人的吗?” …… “都散了哈,生意我不做了!”店家摆着手嚷嚷。 纪晓北冷笑一声,脚下用力,石头从十字架上滚了下去,咔嚓一声竟然裂成了两瓣!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天呀,这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你看,里面还是石头,哪里有什么翡翠……” 所有目光都朝裂开的石头看去…… 纪晓北:骗人也没有这么骗的吧,这石头本来就是裂开的,她脚力再大,也不能劈石头呀。 “今天安州通判新官上任,送官府吧,给府衙送个骗子去!” 纪晓北说。 店家黑脸一沉,朝身后的彪形大汉招招手。 几个汉子朝纪晓北围了过来,有人迅速抽出了短刀和匕首,朝纪晓北刺去。 众人吓得一哄而散。 若孝廉吓的目瞪口呆,他没想真打架呀,他只想陪阿姐玩一下。 钱,对他来说真的不是问题。 伤到阿姐了,可就不好了。 他吓得呜哩哇啦地在旁边叫救命。 就见纪晓北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把长刀,挥舞着朝几个汉子甩过去,脚下也没闲着,往后一个扫堂腿,把身后的偷袭者给绊倒了,扭身一脚踏那人的后背上。 原来是店家。 彪形大汉们都不敢动了,吓得面如土色地看着地上的人…… 第251章 他们有权,咱有钱 “女侠饶命呀,我就是个做生意的,各行有各行的规矩,请大侠手下留情。”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我也没想破坏你们赌石的行规,不过,你用一块粘合起来的石头骗人,就不好了吧!” “小人知错了,我把银子都还给那位爷,求女侠饶命!” 纪晓北的脚下松了松说:“做正经生意,别坑蒙拐骗,记住了吗?” 她松开脚,店家灰头土脸地爬起来,不停地作揖。 小伙计从屋里把银子拿了出来,让若孝廉过目。 若孝廉看都没看,就揣到了怀里,拉着纪晓北就走。 走远了,他心有余悸地说:“姐,这几个家伙吓死我了,都带着利器呢……”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那你还来这赌石?” “我也是第一次来,我想看看这个怎么玩,要是可能得话,我去南方转转。 咱家也开个赌石铺子,可这几个人用粘合好的石头骗人,不是个东西!” “能在安州开赌石铺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他们一脸凶相,应该是有些背景的。 就像你们若家,没有一定的关系后台,怎么可能在京城开那么大的银楼呢。” 若孝廉点头说:“那倒是,我不是想在安州扩大点生意做吗?” “那也别做赌石生意,还是规规矩矩做你的银楼为好!” “阿姐说的对,其实也就是看着好玩而已!” 若孝廉笑的一脸人畜无害。 这孩子也只有18岁,纪晓北想和他合伙做生意,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听说,帮着若孝廉打理安州生意的是他的族叔,等有时间找他聊一聊。 若孝廉的长相和年龄心智不能正比,心智太稚嫩了些。 两个人走到驴车边上。 若孝廉看了一眼纪德才,慌忙问:“怎么换了驴?我彪哥呢?” 上次在路上碰到山匪,马德彪救了若孝廉一命,从此以后马德彪就成了他彪哥。 “你彪哥没来!”纪晓北随口说。 若孝廉有些淡淡地失望,不过有车坐最好了,他是溜达着来的。 他溜达是因为坐马车太快了,溜达着着还能多耗费些时间。 于是穿着一身锦缎长袍的若孝廉爬上了驴车,主动坐了到车辕子上。 “阿姐,我来赶车!” 纪晓北也没客气,坐到了驴车上。 “对了,阿姐,还没问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若孝廉问。 纪晓北就把海峡的事说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租了宅院,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若孝廉一拍大腿笑着说:“那正好了,娇娇天天愁闷得慌,你们正好做个伴,解解闷。” 纪晓北:你家娇娇是富太太,坐拥好几个银楼,我能和她比吗? 不过,纪晓北心也大,挣钱,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背靠若家大银楼,赚钱很容易。 “阿姐,书院就在前面不远处,不过您没有贴子,去了也进不去。 那些读书人都死清高,一般人很难见到他们,回头我找个人,推荐一下你家那海虾先生!” 若孝廉说完,有些奇怪,好好的个读书人,怎么叫个吃食名字,海虾! 想到海虾,他竟然有些馋了。 “阿姐,北城有家吃海虾的铺子,要不咱们去吃?” 纪晓北:有钱人家的娃子,除了玩,就是吃…… 她一口拒绝说,不去。 “娇娇不能吃,我好久不吃了!”若孝廉委屈地说。 纪晓北:…… 你家娇娇不能吃,我就能吃了,我也是个孕妇好不? 可这种话,不好和一个外男说。 纪晓北转移了话题:“刚上任的安州通判是个啥人?整个安州人都在讨论他。” “阿姐,你刚来不知道,这个人可厉害了,文武双全。 上过北疆战场,打过几场胜仗,回来后皇上钦点做了安州通判。 安州通判可不是普通通判,安州是京城的南大门,现在山匪出没,百姓不宁,皇上头疼极了,让他守好南大门,可,北疆那边又传来消息,打了败仗,皇上也很头疼……” “看来这个新通判这么受重视,他家世一定很显赫了?”纪晓北追问道。 如果大北朝在历史上存在的话,这个男人一定名留青史。 若孝廉打开了话匣子:“他祖父是个武将,一直镇守北疆,被皇上封为镇北大将军。 后来功高盖主,遭到小人诬陷,被罢官回京,后来皇上搞清了以后,又官复原职,把入侵北境的蛮民赶出去以后,劳累过度去世了。 他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饱读诗书,是皇上的智囊团成员,可他前几年在跟着皇上南巡的时候,遇上了匪徒,为了保护皇上,中箭身亡……” 纪晓北听的很认真,果然新通判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怎么还是个付的? 她不解地问:“为何皇上还封他为付通判了?” “啊!”若孝廉一愣,哈哈大笑说,“人家姓付!” 纪晓北:哈哈哈,好吧,以后不管做了多大的官,都是个付的,一辈子都成不了正的。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朝若孝廉家走去。 若孝廉家高大的木门前停着好几辆马车,轿子。 蹲着两个大石狮子旁,一胖一瘦两个小厮分立两旁。 “你家有客人?”纪晓北问。 “都是娇娇请过来解闷的,家里后院的桂花开了,夫人们来喝桂花茶的,正好让娇娇给你介绍下,以后来了安州,少不得和这些女眷们接触。” 若孝廉说。 他虽然年轻冲动幼稚,但他不傻,他想让纪晓北和这些人接触一下,学学规矩礼仪什么的,省的被人嘲笑。 安州离京城近,时常有官家小姐夫人的过来。 纪晓北手上有水晶,琉璃什么的,都是好东西,说不定被哪个官夫人看上了,那岂不是又多一条路。 做生意,多和官家人接触好处多多,他们有权,咱有钱,说不定谁会求到谁呢。 纪晓北心里挺高兴,这么快机会就来了。 纪晓北下了驴车,胖小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主子的阿姐又来造访了。 胖小厮一脸笑容地过来,朝纪晓北他们行了礼,谦逊地接过纪德才,牵走了…… 第252章 安州第一夫人 纪晓北看了胖小厮一眼,几个月没见,好像又胖了。 若家的伙食真的好,不知怎么地,她又想起来,若家精致的碗碟里装着的粗犷饭食。 纪晓北跟着若孝廉进了门,若孝廉让她在前厅坐定了。 让一个小丫鬟去后院把夫人请过来。 不一会儿,大腹便便的娇娇疾步走来,旁边两个小丫鬟紧紧地护着她。 “阿姐!”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了脆生生的带着惊喜的喊叫声。 纪晓北赶紧站起来,朝门口走去,扶住了身子有些肥硕的娇娇。 “阿姐,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我,我好让人去接您!” 娇娇噘着嘴,嗔怒道。 “你身子不方便,我不是怕你着急又激动!” 纪晓北扶着她坐下来。 娇娇走的一头薄汗,丫鬟拿着帕子给她擦拭。 “那个,你们两个先聊着,我先忙去了!” 若孝廉笑呵呵地说,就要往外走。 “你等等,一天都没见人影了,阿姐来了,你要去忙啥?” 娇娇喊住若孝廉。 若孝廉一脸讨好的笑说:“我这不是去账房找房先生,和他对账去。” “那还行,干点正事吧!”娇娇含笑瞪了他一眼。 若孝廉笑颠颠地走了。 两个女人互相慰问了身子,又互相抚摸了肚子,感慨时间过的真快,一眨眼好几个月过去了。 纪晓北看着娇娇丰满丰硕地面颊,灵动的大眼睛,还身上的锦衣华服,突然想起来大辈子爷爷编的竹篾人娇娇大善人。 还真有几分相像。 娇娇见纪晓北盯着自己看,忙问:“怎么了阿姐,我嘴上有东西,刚才陪着几个姐妹吃果子了。” 纪晓北哈哈一笑说:“我看妹子的脸色比上次还好,想必肚子里的娃娃不闹腾。” “还好,还好,阿姐,跟我去后院吧,认识些安州的女眷们,我介绍给你认识。”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摇摇头说:“今天出来的匆忙,我就不去后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她倒不是怕贵夫人们看不起自己,是怕自己这身装束,又自称是娇娇的阿姐,怕别人小瞧了她。 再有钱的商户女眷都比不过一个小官太太。 她怕给娇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娇娇看着纪晓北有几分倦意,也没再坚持,只说是过几天是她的生辰,这些人还过来,到时候介绍给她认识。 纪晓北点头,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莲花香薰瓶,放到了桌子上。 “上次看到妹子屋里熏香,我给你带来一个小香薰瓶……” 娇娇好奇地盯着看,通透的六边形琉璃底座,上面有一朵精致的莲花。 “太好看了,可是,香要插在哪里呢?”娇娇眨着眼睛不解地问。 纪晓北按了一下底座上的圆圆按钮,顿时就有一股清香。 娇娇吸了一口气高兴地说:“这是佛手柑的香气!” “对,上次去妹子房里,我就闻到了这个味道,这次就给妹子带了个一瓶……” 娇娇有些感动,脸色微微地红了说:“多谢阿姐!我晚上睡不安稳,闻着这个味道,睡的好了些,阿姐,真是太细心了。” 娇娇还是不解追问:“阿姐,香在哪里?味道怎么出来的呢?” “就在这里面呀,匠人提取了精油放到了底座里,按动开关里面的封口打开,自然就能闻到香气了!” “啊!这么神奇!” …… 因为娇娇有客人,纪晓北又聊了几句就站起来准备走。 这时候,门外传出来一阵嬉笑声:“我说娇娇妹子,你家真是大呀,从后院转到前院来,穿过连廊,又走过小厅,我这腿都走酸了……” 娇娇疾步迎了出去笑着说:“梁夫人快进来……” 一双穿着绣花鞋的肥厚大脚迈了进来,抬头看到纪晓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若夫人您有客人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梁夫人,不打扰,快进来,我介绍给您认识,这位是我阿姐纪晓北。” 娇娇笑着对吴梦楼说。 “阿姐,这是咱们安州梁知州的夫人,梁夫人!” 吴梦楼个子矮,平视纪晓北的胸口,仰起头打量了她一下,嘴角不由地露出了一丝不屑地笑:“娇娇妹子,没听说你有阿姐呀……” “啊,梁夫人快坐,这是孝廉的远房亲戚,刚到安州来,过来看看我。” 纪晓北同时也打量了安州第一夫人,怎么说呢,像个裹着绸缎的大白肉虫子。 臃肿的身子被衣裙勒出了几道肉痕,粗白的脖子里氤氲着汗水,后面的两个小丫鬟不停地用扇子给她扇风。 纪晓北行了个礼说:“梁夫人好!” 她耷拉下眼皮,一甩手里的帕子说了一句:“这天怎么这么热!” 娇娇不好意思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回给她一个:不要紧!你忙,我先走了。 纪晓北对娇娇说:“娇娇,你先忙,我有事先走了!” “阿姐……青竹去送送阿姐!” 娇娇忙招呼身边的青竹。 梁夫人坐在小丫鬟搬来的凳子上,眼睛立刻被桌子上的香薰给吸引了,两只肉眼瞪地溜圆。 纪晓北:原来她的眼睛不小,只是因为肉太多,睁不开罢了。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阿姐,这个香薰你快拿回去,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 娇娇悄悄拉了一下纪晓北的袖子,又瞟了一眼正在擦汗的梁夫人。 纪晓北已经看到了梁夫人手腕上戴着的水晶手链,那是她卖给若家银楼的东西。 她立刻明白了娇娇的意思。 “行,那阿姐就先替你保管着!” 纪晓北说着,就把香薰放到了袖子里。 “那个,娇娇妹子,这是什么东西呀,真好看!” 梁夫人见纪晓北去收桌上的东西,连声问。 梁夫人是若家银楼里的常客,最喜欢纪晓北供货的琉璃手串。 若家巴不得和梁夫人攀上关系呢,就送了她一个。 带了几天以后,她说不喜欢了,去银楼要换一个,可娇娇怎么能收回去呢。 只好又送了她一个,现在戴是最新款。 可最怕有那贪得无厌的人,看见好东西眼睛就发直…… 第253章 佛手柑香薰 她单独来前院找娇娇也是为了琉璃饰品。 一丝尴尬和无奈在娇娇脸上,一闪而过,她笑着说: “梁夫人有所不知,我这位阿姐可是厉害的人,你戴的琉璃手串就是我阿姐家的,这香薰是我阿姐拿来的新货,给我赏玩的。” 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了香薰,上前一步说: “梁夫人,您是贵人见识多,不如给我提提意见,闻闻味道怎么样?” 她把香薰放到了桌子上。 梁夫人激动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却没有动,这东西她是第一次见,新奇的很,只是这东西看起来很贵重,弄坏了,可赔不起。 纪晓北按动了开关,一股清香飘了出来。 “这是佛手柑的香气,我们还有青柠味儿,薰衣草味道的……如果梁夫人喜欢,等研制出了后,夫人可以去娇娇家的银楼挑选!” “啊,这个,熏香,香在哪里?”梁夫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纪晓北把给娇娇解释的话又说了一遍。 梁夫人的眼睛不舍得从香薰上移开,清清嗓子说: “哦,我说这个东西怎么这么熟悉,我上次去宫里,华妃娘娘屋里屋外有好多,说送我一些,其实我觉得还是点香最实在……” 纪晓北:哈哈哈,梁夫人比我还会编…… “嗯,这个东西对你们这些贵人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对我们普通人来说,可当成宝贝赏玩呢。” 说着纪晓北就装到了盒子里,收了起来,起身告辞了。 从娇娇家出来后,刚要上驴车,若孝廉提着袍子跑了出来: “阿姐,阿姐,我送你吧!” 纪晓北笑笑说:“不用了,过两天我去你们银楼,货你还要不?” “姐,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货早就卖光了,我放心不下娇娇,要不早就去威县找你去了,您那货太好卖,手链挂件您有多少我要多少?” “孝廉,要是开个卖琉璃的铺子……,你觉得怎么样?”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若孝廉心里就咯噔一下。 他早就想到了纪晓北可能会自己开铺子。 但这话真从纪晓北嘴里说来,他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虽然他知道生意是生意,不涉及私下情感。 纪晓北救过自己两次,如果不是她,自己的尸骨早就烂了。 若孝廉抬起头,露出一个坦然地笑说:“可以,阿姐,需要我帮忙,您就说话,我在安州比你熟悉些。” 若孝廉虽然有些惊讶,但脸上还算坦然,纪晓北心里对他的信任又增加了几分。 这个男人虽然不太靠谱,但人品没有问题。 纪晓北笑笑说:“我初来乍到,在安州开琉璃铺子也不现实,所以我想的是和你合伙,前面的事你来打理,我来供货保证货品质量,怎么样?” “啊!”若孝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要开琉璃铺子,要跟自己合伙? 这玩意是真特么赚钱,整个安州都没有卖琉璃的。 京城倒是有几家,不过都是专供王公贵族小姐夫人,价格贵的很。 琉璃这个东西,大北朝不生产,都是从西疆和北疆运过来的。 要是在安州开琉璃铺子,那肯定大卖呀。 纪晓北见若孝廉发愣,不知道他是觉得开琉璃铺子不现实,还是不想和自己合伙,不好意思说。 “这个事不急,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回去想想这铺子能不能开。 另外合伙的事儿,我也就是个提议,你们银楼这么多年了积攒了那么多的客户,你是自带流量的。” 纪晓北说完,坐上驴车就走了。 等纪晓北走远了,若孝廉才回过神来。 他摇摇头,没懂什么是自带流量,但是他觉得开琉璃铺子还要再慎重些,毕竟能买起这个东西的非富则贵,都不是好惹的主。 万一弄出事来,咱小小商户可承担不起呀。 他等有机会得把这个事情,和阿姐好好说说。 她刚来安州不懂这些,和贵人们打交道,遇到贪财的吃些闷亏还好说,要是遇上跋扈找茬的,弄不好就丢了脑袋呀。 他们家能在京城开银楼,,还不是因为他姑姑是先皇的宠妃。 虽然先皇已去,但是这么多年若家在京城维系的关系始终还在的,每年要拿出大量的钱财打点京城官员,目前生意还能做下去。 纪晓北当然不知道若孝廉这么多的担心,她就想着赚钱,离临产还有一两个月,最好能再弄一笔钱。 坐月子的时候,才能安心在家里躺着。 纪晓北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在路上吃了东西,一点都不饿。 张一元带着石头他们,已经把驴棚搭好了,正在垒鸡窝。 他们都是家丁,家里的活儿做的还不错,后院让他们收拾的干干净净。 把菜畦地里的枯草都清理干净了。 “娘,这是你要的东西。”纪晓北把几包种子递给林婆子。 临出门的时候,林婆子交代了,回来的时候,在杂货铺里买点种子。 林婆子特意说,不管是啥种子,只要能吃就得就行,这么多张嘴吃饭,后院的两拢地不能闲着,必须种上东西。 纪晓北其实想把后院当成训练场的,但看林婆子咬牙切齿要种东西,她只能作罢。 以后再找合适的地方吧,石头他们也待不了几天,就会被林婆子赶回去。 “都是啥种子呀?”林婆子接过去问。 “这个是白菜种子,其余的不知道是啥种子,小伙计说,散落的杂种子,白给的。” 纪晓北说。 其实,那几包是郑果放在空间里的,她用黄纸包着,但没写是啥种子。 反正是农作物,能吃的东西。 林婆子当即就把种子种上了…… 反正,她作为一个庄稼人,是不会允许土地闲着的,否则就有一种损失钱财的心痛感。 海峡抱着纪德艳急匆匆跑过来说:“晓北姐,艳艳好像不太舒服!” 纪德艳一看到纪晓北,委屈地哼哼哼,从海峡怀里挣脱出来,蹿到纪晓北身上来。 纪德艳力气很大,撞上纪晓北胸口的两大坨,痛的要死。 第254章 偷吃药渣的纪德艳 海峡在身边,她又不好意思揉,只能咧嘴呲牙地骂纪德艳:“他娘的,急着去死呀,撞死老娘我了,看哪天把你大卸八块,吃了的野狼肉。” 海峡:啊!野狼肉! 海峡直愣愣地看着一脸怒色的纪晓北,以前她对艳艳百依百顺,今个这是怎么了? 他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 “站住,书院的事,我找了人,过几天有信了,我带你去看书院……” 海峡已经跑到了拐角处,身影消失后,只留下一句:“好的,多谢晓北姐姐,我去温书去了……” 纪晓北这才用手揉揉前胸的两坨,这东西鼓胀的像两个吹起来的气球,幸亏自己身量大,否则就成了前面挂着两个皮球了。 要是等以后有了娃子,衣服还不得给撑爆。 当初上中学的时候,天天故意含胸驼背,自卑的要死。 主要是里面的衣服又紧了,还得让林婆子再给改一下小衣,这玩意长的速度真特么的快。 纪德艳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找到中间的窝窝,舒服地把头嵌在里面。 纪晓北:…… 色狼! 纪晓北把她从怀里拎出来,扔到了一边。 纪德艳:嗷嗷嗷嗷…… 窝窝里好舒服,好不容找到的位置。 “北呀,一回来跟个破狗较啥劲呀,娘给你说,今个纪德艳出去,被隔壁的那个老黄给追回来了?” 林婆子一边弯腰扒拉地上的土,一边说。 “啥?老黄?艳艳咬了隔壁的老黄狗?”纪晓北脱口而出。 黄婆子在一边笑的发抖:“隔壁那个家丁老黄!” 纪晓北:……阿黄叔,我对不住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纪德艳,她低着头呜呜咽咽地往外吐些白沫子。 纪晓北:这狗东西,被摔了一下,不至于吐白沫子吧,好像还有些嘴歪眼斜的。 她冲过去把纪德艳抱到了怀里。 纪德艳以往滴溜溜的黑眼睛,没了神采,低头耷拉脑地往窝里拱。 “娘,纪德艳吃了啥东西?” 纪晓北大声问。 “没吃啥呀,咱们吃啥就给她吃啥,一点都不亏待她!” 林婆子漫不经心地说。 “不是,娘,黄婆,纪德艳好像不对劲儿,吐白沫子了……” “啊!”林婆子丢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说:“没吃啥呀?怎么了这是,黄婆呀!黄……” 黄婆已经站在了跟前了,急声说:“东家,我在这了……” 林婆子这才看到黄婆就站在自己身边。 “中午我们吃的腊肉熬土豆,我还给了她两片腊肉,不会腊肉有毒吧?” 林婆子瞪大眼睛问。 “不会,锅里的腊肉被汉子们吃了那么多,他们一个都没事儿。” 黄婆头也不抬,双手掐着纪德艳的身子,弄到自己怀里。 纪德艳有气无力地呜呜了两声,十分不情愿地往黄婆怀里拱,干瘦干瘦的,软软啪啪的,一点都不舒服。 “她好像越来越不舒服了!”纪晓北着急地说,“黄婆,你给她把个脉,先随便扎几根!” 医术高明地黄婆瞪了纪晓北一眼:啥叫随便扎几针,我的医术能叫随便吗? 黄婆把手放到她脖颈处,按了一会儿说:“刚才隔壁老黄追她,为啥追她?” 林婆子:“不知道呀,狗被人追,我还要去问,为何追吗?” 林婆子不解。 纪晓北明白了黄婆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 “北,呀,你去干啥?”林婆子一把拉住她。 看她那风风火火的样子,以为自己的大闺女要去和老黄为狗的事撕吧。 “娘,我去问问黄叔,纪德艳是不是吃了啥东西?” 出了大门,就见阿黄拿着铁锨在埋啥东西。 “黄叔,我家纪德艳刚才是不是偷吃了您家东西呀?” 纪晓北问。 “纪德艳?哪个是纪德艳,昨天借斧子的那个是纪德艳?” 阿黄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不,那个,那个不是,就我家的狗,那条小黑狗。”纪晓北说。 阿黄一愣:心里纳闷,一个活脱脱的大小伙子叫石头,一个狠歹歹的小母狗竟然叫了个人的名字。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阿黄收回心思说: “我家老夫人的药渣都是埋在这里的,刚才我看到小黑狗在这里刨,好像吃了药渣?” “啊,药渣?它有点恹恹的,吐白沫子!”纪晓北说,“您家老夫人日常吃些啥药呀?” 一听小黑狗刨吃了药渣不舒服,阿黄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怪自己把药渣埋的太浅了。 平日里巷子里没有其他人和狗来,他都没在意。 “纪姑娘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药渣没埋好!我家老夫人吃的都是补身子的药,具体是什么方子,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林婆子抱着纪德艳出来了,黄婆跟在她一边。 黄婆说:“北呀,补药的话,纪德艳吃了也不会吐,再说她也不会吃那么多的,苦啦吧唧的……” 纪晓北觉得黄婆的话有道理,野狼又不傻,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药渣子呢。 “没事儿了,黄叔,您忙吧!” 纪晓北心里有疑,但也不好贸然去问人家老太太吃的啥药? 人家吃了没事儿,狗吃了些药渣就上吐下泻的。 反正这话,不好去问。 纪晓北她们三个回了院子。 黄婆给纪德艳扎了几针,纪晓北把她放到窝里,让她休息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晓北把路上的所见所闻给大家说了。 “姐,那个付通判管啥呀?”石头问。 他就知道父母官是县令,通判这个官位如此之高,就像他看天上的月亮一样。 纪晓北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张师傅,通判是管啥的?” 纪晓北把难题丢给张一元兄弟几个。 张一元的脑袋扎在饭碗里,唏哩呼噜地说了几句话,纪晓北也没听清楚,石头早就跑去盛饭了,人都不见了踪影…… 两天的时间,几个男人把院子里收拾的利利索索地。 石头见家里整理的差不多了,主动说:“娘,我们几个回去了,在这里也没事干,家里还不知道啥情况呢?” 林婆子点头,她早想让石头他们几个回去了,可路上凶险,她不放心呀…… 第255章 学生头张一元 “张师傅您上次不是想看看我那把刀吗?吃完饭,咱们去后院比划比划吧!” 纪晓北说。 林婆子赶紧摇头:“不能去后院了,后院菜畦里都种上东西了。” “那去巷子里,巷子里好!” 张一元一听说大刀的事,赶紧把饭碗放下了。 他早就想摸摸纪晓北那把刀,可惜没有机会。 “行,那就去巷子里吧!” 石头他们几个一听,赶紧把碗里的东西都倒进嘴里。 “行……去,现在就去吧!” 拎着自己的武器——棍子棒子,就出门了。 九个大大小小的汉子排排站在巷子里。 巷子里竟然有些拥挤。 纪晓北偶尔也会担心自己的身体。 可是,她经常忘记自己是个孕妇。 这几天和石头他们在后院练大刀,她动用了内功,身子虽不如以前灵便,但也没觉得有啥负担。 她把这个归因于自己是穿越来的身体。 纪晓北站在他们对面,手里提着大刀,威风凛凛。 张一元心里突然闪出了一个想法:县令保护纪姑娘,是不是有所图? 图财可能性不大,县令家里不缺钱。 图色,也不大可能,县令大人对富家小姐看都不看一眼。 他们这些下人曾私下讨论过,少主子身子是不是有异常。 根据老家丁说,小主子身子一向康健。 不图财不图色,那他一定看中了纪姑娘一身好武艺。 如果威县一但被山匪侵扰,有纪家军在,威县的巡护一定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张一元没有了和纪晓北较量的勇气,打不过呀! 纪晓北撸了撸袖子,嘴里吐出一口气:“来吧,张师傅!” 张一元虽然有几分胆怯,但是作为张家的护卫,不能给县令大人丢脸呀。 他从张二元手里接过刀,在手里掂了两下,又羡慕地看了看纪晓北手里的刀。 纪晓北把刀郑重其事地递给张一元说: “为了公平起见,你用这把刀,石头,去屋里把你那把刀拿给我用。” 石头飞快地往院子里跑,差点撞到林婆子身上。 “娘,您在这里做什么?”石头说。 “哎,我还不是担心你姐,怕伤到她?你该干啥,干啥去……” 林婆子躲在门后继续看。 她特别想制止纪晓北,可她知道,自己说了等于没说,大闺女是不会听的。 所以现在啥事,她都让纪晓北拿主意。 石头把刀交到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在空中舞动了两下,活动了一下手腕,双腿用力,做好了准备工作。 张一元稳稳地扎着马步,盯着纪晓北手里的刀。 两个人同时举起大刀,朝对方砍去…… 纪晓北用的是自创的纪家刀法,柔韧有力,杀伐果断,再加上腿下功夫的助威,两个来回,张一元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张家刀法是张一元的老爷爷留下的,想当年他跟着老东家,走南闯北,杀匪无数,保老东家在乱世中平安无事。 张家刀法在整个青原县名声大噪,有好多的人都慕名来看张家人耍大刀。 这祖传的手艺,怎么在自己这里不行了呢,张一元心里那个气呀。 心里有了杂念,手上的刀明显不稳,他有些心神不稳,不服气。 四五个回合之后,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了,使出了浑身的功夫,把看家本事都拿了出来。 张家兄弟一看大哥杀红了眼,真的急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哥可不能手下失误,把纪姑娘给伤到了,那就完犊子了。 但他们不敢吭声呀,万一大哥分心,被纪晓北一刀砍死了,他们就没有大哥了。 心里七上八下的,三个人脸都绿了。 纪晓北沉着冷静,观察着张一元的刀法和步伐:这家伙,最终还是把杀手锏给拿出来了,把看家本事给亮出来了。 她这次主要和想探探他的真功夫,她想让他们保护石头回威县。 让石头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单独回去,她不放心的。 石头和杈子他们几个板着脸,秉着气,死死盯着张一元的刀。 生怕伤到了纪晓北。 林婆子吓得已经瘫倒在了门口,扶着门框不停地颤抖。 黄婆在一边暗暗把草药准备好了,万一张一元受了伤,马上给他上药包。 前面不远处的大门后,也站着一个人,拳头攥的紧紧的,皱着眉,咬着牙使劲。 她后面的张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护着老太太,生怕她一口气没提上来,过去了。 几个小丫鬟端着水和药,远远地站在一边,盯着老太太的身子…… 张嬷嬷说了,老太太万一有闪失,马上拿药过去救急…… 纪晓北看差不多了,再打下去,张一元真杀急了,伤到谁都不好。 她轻轻转身,大刀跟着抡了过来,她准备后退几步,就喊停了。 谁知道那张一元步步紧逼,朝着纪晓北的刀蹿了过来。 不好,纪晓北心里一惊,手腕用力,把刀往旁边偏了两寸…… 张一元就觉得头顶一阵冷风吹过,他身子一个激灵,心里暗暗地叫道:不好,我命休矣! 双眼好像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给笼罩了。 他大惊失色,往后退了数步,把刀插在地上。 众人都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看着一缕缕黑发从空中落了下来…… “啊……大哥,头发……” 张一元惊醒过来,只觉得头后面一轻,伸手一摸后脑勺,头发呢? 我的娘呀! 被削成了秃子…… 纪晓北:不,标准的学生头! 学生头张一元闭了眼睛,把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 纪晓北真的太厉害了,她那倒是什么功夫? 正当纪晓北不知道如何收场的时候,从西面木门后面健步走出一个老太太,一边拍手一边叫好。 “好,打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壮士真是好刀法,好武力!老太婆真是佩服!” 老夫人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纪晓北回头,只见一位精神矍铄,两眼亮晶晶的老太太朝她走过来。 张嬷嬷在一边想伸手搀扶她,可根本跟不上她的脚步,急的张嬷嬷跑了起来…… 第256章 老太太的精神,不太好? 后面的小丫鬟捧着药的,捧着水的,健步如飞。 纪晓北:…… “老太太,老……您慢一点……”张嬷嬷在后面喘着粗气追着喊。 纪晓北走上前去,扶住老太太:“阿婆,您慢些!” 老夫人紧紧拉住纪晓北的胳膊:“女壮士,您是何方人士,怎么来了我们这明义巷?” 纪晓北语气温和地说:“阿婆,我是纪晓北,现在住在这里。” “闺女,瞧你这一身的肉疙瘩,真不输男子,一看就是个武艺高强的人,你师承哪位,名将?” 纪晓北:我,师承,师承郑果。 她嘿嘿一笑说:“阿婆,我爹是个当兵的,我小时候爱看他舞刀弄枪,偷偷学的……” 老太太更惊奇了,抓着纪晓北的胳膊说:“天呀,那你爹在哪里当兵,和我家夫君付润高是不是在一起?” 张嬷嬷见老太太又胡言乱语了,慌忙扶住她,抱歉地对纪晓北说:“纪姑娘,我家老夫人……” 老太太见张嬷嬷打断了她说话,不悦地训斥道:“张嬷嬷,退下!” 吓得张嬷嬷一哆嗦,她觉得老太太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语气冷厉威严的吓人。 纪晓北也觉得老太太有些神神叨叨的,隐约感觉她精神不是很好。 但,看老太太一脸真诚和坦率…… 纪晓北笑了笑说:“老太太,咱找个地方坐下说话好吗?您先喝点水,咱慢慢说。” 张嬷嬷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扶着老太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男人们都围着学生头张一元,问东问西。 张一元红着眼睛,大气地说: “没啥,今天受教了纪家刀法,也算是开了眼了,死而无憾,在下佩服。” 林婆子给老太太拿了凳子,让她们坐下,赶紧跑出来,安慰张一元。 张一元红着脸,红着眼,红着鼻头,像是个被煮熟的大虾,还滚了一身的土。 那样子,实在是狼狈的不行。 林婆子心里过意不去:这可怎么好呀,县令大人派来的人,被晓北打成这个样子,县令大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晓北抓起来。 天呀,这可怎么好。 “元儿呀,晓北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她吧,别在县令大人面前告她,婶子求你了!” 林婆子腿都软了,哀求着说。 石头他们看着被削了头发的张一元,心里也怕的很,刚才要不是姐姐收手快,张一元的头就落了地。 他从恐惧中恢复过来,也凑上来说: “张大哥,县令要是问起来,谁给你削的发,你就说是我,要抓就抓我,我不怕坐牢的,我姐毕竟是个女的,不方便坐牢!” 张一元吸了吸鼻子,朝石头胸口锤了一拳,说道: “你小子,我要是被你削成这样,我就地找个大树撞死……领教了你家的功夫,我张一元死而无憾。” 石头喜极而泣:“张大哥,您不怨我姐……” “怨啥?愿打服输,这是习武之人还能不懂这点。” 林婆子一听抹了眼泪说: “元儿呀,婶子就知道你是个大肚子的人,就是那个宰相肚子里能装船,您这个得装个大木船!” 张一元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忙推辞说: “我可不敢,不敢,宰相咱可不敢当,那什么,婶子,我觉得灶屋房顶上挂的那块五花肉,再不吃就坏了……其实我也就是随口说一下的……” “哎,婶子知道,你不是那馋嘴的人,不过你说的对,婶子晚上就都剁了,给你补补身子,头发长出来的快些……” 一提到头发,张一元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后脑勺,空空如也,立刻眼眶通红,哭了起来。 “我可,怎么见人?”张一元哭着说。 “没事儿,元儿呀,你别哭,婶子编的斗笠特好看,给你编一个。 让石头去买最好的竹篾,带上一两个月,等天冷了,婶子给你做羊皮帽子,又暖和又防风,明年春天,你的头发就长好了……” 张一元只能含泪点头。 眼看把张一元给安慰住了,林婆子又回到院子里。 纪晓北和老太太聊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很健谈,拉着纪晓北的衣袖给她讲武功招式。 张嬷嬷把老太太的药丸和温水放到桌子上。 纪晓北会意,端起水杯对老太太说“阿婆,您先把药吃了,喝些水,休息一下,等您有时间得好好向您请教。” 老太太咕咚两下把药服下,又拉纪晓北的衣袖: “纪姑娘呀,我孙子从小跟着他祖父习武,不过我看着你耍刀的架势,比我那孙子还稳,等他回来,我让他向您请教,我孙子呀,忙的很,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张嬷嬷呀,昌儿今天回不回来?捎信回来了吗?” “老太太,公子说这几天都回不来,公务太忙了,等有时间来看您。” 张嬷嬷上前去扶老太太:“老夫人,咱不能打扰纪姑娘休息,要不咱有空再过来拜访!” 老夫人沉思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平静了很多,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忙起身,抱歉地对纪晓北笑笑说:“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耽误你的时间了,纪姑娘。” “阿婆,没关系的,有空您就过来玩!” “好嘞,好嘞!”老太太被张嬷嬷扶着出来了门。 黄婆看着老太太的背影说:“北呀,老太太精神是不是不太好?” 林婆子接过话来说:“看样子是的,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说她夫君死了好几年了,一会儿说她夫君教她练功夫,老了真是可怜见的。平日里就看到张嬷嬷,几个小丫鬟,还有几个护院家丁,没见过其他人呀。” 纪晓北一边捋被拉皱了的袖子一边说: “可能她就一个大孙子吧,还特别忙!” 石头慷慨地把自己的枕巾拿了出来,张一元包到了头上。 几个小子捂着嘴,强忍着笑,去了后院。 “张师傅,刚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我向您诚挚地道歉!”纪晓北说。 张一元摇着裹得像个芋头似的脑袋,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我也领教了纪家刀法,互相切磋!” “张师傅,这把刀就送给您了,给您赔礼道歉!” 第257章 她家吃的什么,这么香? 纪晓北把手里的刀递给张一元。 张一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张家的大刀从不随便送人,他用的就是祖父留下的刀。 “这个,真的送给我?”张一元愣了愣问。 “是,送给你,这把比石头那个更轻巧一些,用料比那个精细。” 张一元高兴极了,双手抱拳朝纪晓北鞠了一躬:“多谢纪姑娘!” 张一元瞬间觉得自己被削光了头,不甘心。 其余兄弟都羡慕地看着大哥。 “张师傅,我有个事要求你!”纪晓北说。 张一元把大嘴一咧说:“纪姑娘您说,只要我老张能做到的,一定马首是瞻。” “我弟弟和几个乡亲这几天要回威县去,张师傅不是也要回威县吗? 我想让张师傅路上护着他们些,都是半大孩子,他们单独上路,我不放心。” 张一元大大咧咧地说:“这个好办,我们也正要回去,一起走就行,纪姑娘您放心吧!” 纪晓北点点头。 林婆子说到做到,让石头把屋顶上吊着的五花肉拿下来,洗吧洗吧,放在案板上,咔咔咔咔地剁成了小块。 晚上吃红烧肉。 纪晓北指导,林婆子来做,黄婆子打下手,张一元烧火,其余的小子们蹲在墙根流口水。 张一元歪着头,把灶里的火烧的旺旺的,火光映着他汗津津的脸,太热了。 他一把把枕巾拉了下来,扔到一边。 “元儿,火不能这么大,快抽出点干柴来!”林婆子一边炒肉,一边说。 张一元赶紧拿出了两根冒着火苗的干柴,站起身。 纪晓北坐在墙根下嗑瓜子呢,看到学生头张一元脸庞通红,双目圆睁,拎着两条冒烟的干柴,朝门口的沙堆冲去。 纪晓北惊呆在原地: 张一元保肉灭柴火! “大英雄张一元!”纪晓北脱口而出。 张一元一甩学生头,开心咧嘴一笑说:“纪姑娘,幸亏我釜底抽薪及时,否则肉就糊了!” 纪晓北微笑送给他一个大拇指。 张一元对纪晓北给自己取外号,心里还美滋滋的。 毕竟,纪晓北给起过名字的人或动物,都是纪家的一员。 纪晓北没把自己当外人看,自己基本也成了纪家的一员了。 张一元又重新坐到灶台前烧火去了。 林婆子的红烧肉已经盖上锅盖了,焖上十几分钟就好了。 这次,纪晓北没让林婆子放配菜,毕竟人家张一元要吃纯肉。 林婆子凑过去又问了纪晓北一嘴:“北呀,真的不放菜了?那可不够吃的呀!” 纪晓北笑笑说:“娘,后院的鸡下了蛋,摊鸡蛋吃!” “啊,啥时候下的蛋呀,我都去了好几趟,鸡屎都没看到……”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院跑。 差点和迎面跑来的黄婆子撞个正着。 黄婆子抱着胸前衣襟里的鸡蛋慌忙闪身:“东家,下了,下了好多的蛋……” 纪晓北:对,每只鸡我让它下了两只,初来乍到先下这么多吧。 张一元他们好久都不吃鸡蛋了,看到黄婆怀里的鸡蛋,眼睛比纪德艳的还绿。 纪德艳摇摇晃晃地出来,病了好几天,终于好点了。 它趴在纪晓北脚下蹭纪晓北的裤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林婆子炒了鸡蛋,黄婆切了土豆丝和豆角丝。 林婆子把两种丝一起炒了。 在她的概念里,万物均可以一起炒。 纪晓北曾经提出这个疑问:为何不能炒两个菜? 林婆子振振有词:为何要那么麻烦,最终都是要进嘴的,放在一起炒和单独炒有什么区别吗? 纪晓北:……好像是没什么区别,那就不如直接吃屎了…… 林婆子:…… 纪晓北已经完全习惯了林婆子的做菜风格。 这天晚上,每人一大块黄灿灿的摊鸡蛋,五大块红烧肉,土豆丝和豆角丝不限量,随便吃。 林婆子给大伙分好后,大家都喜笑颜开捧着饭碗找地吃去了。 谁都没注意大门口探进来的一个脑袋。 张嬷嬷压低声音说:“老太太,咱先回家,天要黑了,明天咱再来!” 老太太吸着鼻子:“张嬷嬷,她家吃的什么,怎么这么香?” 张嬷嬷:是挺香的,但我也不知道人家吃的是什么? “听话,老太太,回去问问阿黄,公子今天有没派人来送信?看看他今天回不回来。” 张嬷嬷拖着老太太往回走,老太太还不住地回头看。 巷子里进来了一辆马车,慢慢悠悠地往里走。 一位瘦削面颊的女人,拧眉看着前面的两个人。 “夫人,老太太和张嬷嬷!”她身边的丫鬟说。 “饭后怎么不休息,还在外面逛?”女人不悦地说。 “夫人,老太太的药快吃完了,又要该配药了,那种药,还按原来的剂量配?” 丫鬟小声问。 夫人猛地把帘子放下,靠在厚垫子上说:“再加点剂量,怎么身子还这么硬朗!” 丫鬟点头。 她缓和了表情,往前探身,把帘子重新拉开,温和开口:“娘,天都黑了,您怎么出来了,张嬷嬷天冷了,谁让你带老太太出来的?” 老太太神色黯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夫人老奴错了,老奴该死!” 张嬷嬷慌忙说。 桂夫人从马车上下来,扶住老太太,陪着一起往院子里走去。 桂夫人看了一眼老太太的脸色,刚才还挺高兴的,怎么突然就拉下脸了来呢? “娘,我打听过了,庙里烧香认识的那个姑娘,是梁知州的嫡长女,今年15岁!” 贵夫人笑呵呵地说。 老太太停下脚步,冷厉地看了桂夫人一眼:“那不行,昌儿娶了梁知州的闺女,那岂不是同僚成了他的老丈人,不合适,不合适。” “娘,怎么不合适了?您想呀,咱家昌儿刚来安州,要和当地官员打好关系,要是能和梁知州结亲的话,那整个安州不就是他们两个说了算吗?” 桂氏劝道。 “我家昌儿还是皇上钦点的安州通判呢!你想让他去巴结知州?” 第258章 付家的桂夫人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了昌儿着想呀……”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不合适,要给昌儿在京城找一个大家闺秀。 桂氏来了安州好几年,都没打入官家女眷们的圈层。 只因为老太太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也不让桂氏出去。 孙儿先是去了北疆打仗,打了胜仗回来,又被皇上钦点为安州通判。 老太太曾经说过,等昌儿上任后,桂氏才能随便出门交际。 这些年来,老太太精神明朗,桂氏不敢造次,只能乖乖听话,暗地里气的要死。 好不容易盼到付季昌上任。 她打听到那姑娘是梁知州的嫡女,高兴地不得了。 她家里没背景没权势,被卖到了付家做小妾,主母在上,不敢造次。 好不容易熬到夫人去世,她使出浑身解数才让老爷把自己抬成正夫人。 可是好景不长,夫君就死了。 随后跟着老太太蜗居在安州这么多年,都不认识那些官眷们,好不容易要和梁知州家攀上关系了,老太太又不同意。 她想通过梁知州家嫡女,接触到更多的官家女眷。 即使做不成亲家,也不能把这条路给堵死。 她把老太太扶到屋里,伺候着躺下。 回到自己屋子,端起茶喝了一杯,怒哼哼地把杯子扔到桌子上。 “今晚,去我那院子住!”桂夫人冷冷地说。 “夫人,您刚回来,去自己的院子住不好吧!”丫鬟小声地说。 “我看老太太精神好着呢,谁传的消息,说老太太精神恍惚?” 丫鬟吓得一哆嗦说:“夫人,小眉带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桂夫人带着几个丫鬟去了北巷玉兰院去了。 北巷一共有三个院子,分别是紫竹院,翠缕院和玉兰院。 她被抬成正夫人以后,跟着老爷来过一次安州老宅。 老爷说过,他是在紫竹院和翠缕院长大的,唯一没住过的就是玉兰院。 她和老太太来了安州以后,特意提出要住玉兰院。 老太太没反对,那么多的院子,爱住哪个住哪个。 玉兰院的后院种满了玉兰树,一到春天白玉兰紫玉兰争相开放,好看的很。 玉兰院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布置的。 她进了屋子,给身边的丫鬟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听到一间屋子里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又过了一会儿,丫鬟进来说:“夫人,小眉说,老太太确实精神不太好,但有时候是清醒的。” 桂夫人发狠地咬了咬嘴唇:“明天,让大夫过来给她看病,开了药之后,我去给她抓药,多给她加些药量!” 小丫鬟一惊连忙说:“夫人,大夫说不能再大了,要细水长流,万一露出破绽……” 桂夫人抄起桌子上的茶盏朝小丫鬟扔去,啪的一声,打到了墙壁上。 小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您息怒呀,奴婢错了……” 桂夫人呼出一口气,瘫软在圈椅上,大笑着说:“细水长流?再这么流下去,我就要老死在这里了,可惜了我大好年华。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婆子和黄婆子就起来做饭了。 石头他们几个吃了饭,赶着纪德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巷子。 临走的时候,纪晓北给了张一元50两银子。 张一元死活不要,他说那把大刀比银子贵重多了,不用再给银子了。 张一元人很敞亮,纪晓北心里也痛快,趁他不注意,让黄婆放到了他的褡裢里。 五十两银子请一个护卫队,也算是市场价了。 纪晓北看着艳艳在门口撒欢,就没着急回去。 从北巷里走出来一个妇人,容貌姣好,身材匀称。 纪晓北忙喊住艳艳,把她捞起来,抱到了怀里,怕吓到别人。 桂夫人上下打量了纪晓北一下,鼻子里轻嗤一声。 她旁边的丫鬟苏烟伶牙俐齿地问:“你是哪家的?怎么跑到这个巷子里来了?” 纪晓北站定身子冷冷地看了一眼没有礼貌的丫鬟,说了一句:“你是谁,怎么跑到我家门前来了?” 苏烟气的柳叶弯眉拧成了毛毛虫,上前一步说:“这是付家的巷子,你快走,丢了东西,你可脱不了干系!” 纪晓北:……老太太和张嬷嬷都知书达理,她家的丫鬟怎么这么没规矩? “你在我家院子门口,我家丢了东西,你也脱不了干系。” 纪晓北学着她的口气说。 桂夫人轻声呵斥道:“行了苏烟,和一个农妇争论什么?先去老太太屋里,伺候喝药!” 桂夫人带着丫鬟离开了。 纪晓北:什么东西呀,狗眼看人低,农妇怎么了?这房子现在可是我住,我可是有契约的。 有钱人家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但你要是敢欺负老娘,老娘必定不饶你。 纪晓北抱着艳艳回去了,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嘱咐林婆子和黄婆子,以后碰到了疯狗,少和她们说话。 林婆子努努嘴说:“那老太太一看就是个豁达爽利之人,主子人好,下人也错不了,张嬷嬷和阿黄都是心善的人,你说的那个妇人不会是她儿媳吧?” 黄婆今天要出去买些养气血的药,最近林婆子晚上总睡不好,天天顶着熊猫眼,人也没精神。 可能是因为太过于担心石头他们,思虑过重。 不过现在有张一元他们护送,她放心多了。 来安州好几天了,两个老太太都没出过门,纪晓北想带她们出去转转,顺便拿点药。 两个老太太听了,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还特意互相梳了头,这才爬上驴车,出了门。 纪晓北驾着驴车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 天有些阴阴的,带着一丝凉气。 纪晓北要去布行,买些布料棉花,让林婆子提前把棉衣做出来。 她们来的时候,没有带棉衣。 她们三个每人两身棉衣。 黄婆看到东家还给自己买衣服,感动地老泪纵横。 路过一个旧书摊,她狠心买了一本书,字虽然认识的不多,但上面的图画她是能看懂的。 第259章 身子竟然一点都不虚? 针灸按摩,还有中草药识别,她想再储备些专业知识。 林婆子觉得黄婆多学点东西,不错,以后说不定能用上,她拿起一本道:“老黄,这本看着也不错,按摩的,你看看……” 说着她把一本小册子递给黄婆。 黄婆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扔出去老远。 纪晓北定睛一看:我滴亲娘呀,您要是不懂,就别瞎给推荐,这本书上的内容,黄婆这年纪真用不到。 书摊先生眯着眼睛,嘴角含笑看着黄婆…… 黄婆瞪了他一眼,心里骂道:什么人呀,弄些乌七八糟的书,还好意思拿出来。 纪晓北忍不住又瞟了一眼违禁书籍,却硬生生被黄婆子拉走了。 三个人去了药铺,黄婆跟着小伙计进去称药材了。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非要让坐诊的大夫给她把把脉。 纪晓北一百个不愿意:她这身子,万一被人看出破绽来,可怎么解释? 林婆以为纪晓北怕被黄婆知道了,黄婆会不高兴,她苦口婆心地说: “我不是不信你黄婆的医术,多一个人看,我放心!” 纪晓北拗不过她,被她推搡着进到一个用垂帘围起来的小隔间里。 纪晓北一进来,带进来一阵风,帘子晃动,帘子底下露出了一双绣花鞋。 纪晓北好奇地朝下面的绣花鞋看过去,却被林婆子把她的头掰了过去,小声嘀咕说: “别乱动,看大夫了!” 大夫轻轻搭上她的脉搏,微闭着眼睛,不多时猛地睁开眼睛,把林婆子吓了一个激灵…… “大夫,我闺女没事儿吧?”林婆子上前两步到了大夫跟前问。 大夫冷冷地说了一句:“仆妇后退两步!” 仆妇? 林婆子没理大夫,反正自己又不是仆妇…… 大夫瞪了林婆子一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说:“说你呢,别往前凑了,又不是给你看病!” 林婆子站定脚跟说:“我问你我闺女怎么样?” 大夫脸色一滞说:“这个,你个没问题呀,挺好的,请问夫人您是看啥病?有不舒服吗?” 大夫有些不解地看着纪晓北。 “啊,没事儿,大夫,我一点事的没有,我们马上走!” 说着,纪晓北扯上林婆子就往外走。 “不是,晓北,大夫还没说你有没有事呢?”林婆子不依不饶。 “一个女人,快生产了,身子竟然一点都不虚……比正常人还要壮很多,来药铺捣什么乱呀……” 纪晓北尴尬地笑笑说:“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隔壁一阵声音传过来:“夫人,您的药抓好了,您上次增加的那味药真的不能再加剂量了,身子虚弱的人承受不住的。” “承受不住?那就最好不过了!”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 “我家夫人已经说了加大剂量,又不是不给你钱,你这大夫怎么能这样?” 伶牙俐齿的年轻声音。 “出了事儿可和我们善宝堂没有关系,这药是夫人您非要加的。” “行了,别啰嗦了,这些都加上……” “哎,姑娘您,不能这样呀,真要出人命的……” “行了,聒噪,就这样吧!” …… 纪晓北刚想掀起帘子看一下,隔壁有些不正常,竟然不遵循医嘱,主动要求加大剂量? 这个时候,林婆子拉着她高兴地说:“大夫都说你没事了,行了,咱们好好养着吧。大夫您这里有产婆吗?” 林婆子问。 纪晓北也想问这个,就没顾上隔壁的事。 “有的,有的,我家的产婆是要出诊费的……”大夫有些不耐烦地说。 纪晓北轻嗤一声:不就是个坐堂大夫吗,牛个啥? 哼!原来古代大夫说话也这般冰冷不耐烦,不就是因为没毛病,没在你铺子里花钱买药吗?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走了出去,正好碰到隔壁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年轻妇人走了出来。 正是早上见到的主仆两个。 女的腰身很细,看起来很年轻,但穿着一般。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说着什么,丝毫没注意到一边站着的纪晓北。 纪晓北把刚才的事回忆了一遍,觉得蹊跷,返身想去里面问问大夫是怎么回事? 毕竟纪德艳是吃了她家的药渣,才生病的,药里有毒? 林婆子见纪晓北要往回走,忙说:“大夫说话的语气是差了点,但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走吧,走吧!” 林婆子见纪晓北脸色微变,以为纪晓北要回去找大夫理论。 纪晓北:林婆子是不是以为自己闺女是个刺头,看谁不顺眼就要揍谁的泼妇? 算了,和大夫不认识,去问估计也问不出啥来。 不过,隔壁这一家人真是奇怪。 老夫人精神不太正常,少夫人一点端庄大气的劲儿也没有,来了这么多天了,都没见过他家的正经主子…… 纪晓北和林婆子出去以后,她们两个已经上了马车,驾马车的那个汉子她没见过,不是老黄叔…… 马车扬长而去…… 黄婆出来以后,纪晓北她们也上了驴车,去了南郊市场…… 一路上,林婆子问黄婆买的啥药材? 黄婆说,秋天天气干燥,买了些降燥去火的草药。 还有些日常用的滋补药。 林婆子咬着后槽牙,这些药都是需要银子的呀。 她凑到前面对纪晓北说: “北呀,我和你黄婆想着出来找些零工做,正好咱们去南郊市场那边,看看有没有招工的!” 林婆子拉了拉黄婆的衣袖说。 黄婆一脸惊讶:我什么时候说要找零工做了? 主子已经给了我一年的工钱,我是有工作的人呀。 “啊,娘,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的,我会想办法的,我心里有数的。” 纪晓北心不在焉地说。 “不是,娘觉得在家里也没事儿做,还不如……黄婆,你说是吧?” 黄婆挣脱掉她的手说:“我觉得咱们先在家做完这几身棉衣,要不还得拿出去让别人做,也得花钱。” 林婆子:“老黄,下了工不也有时间吗?” “晚上做,还要费灯油的!” 黄婆梗着脖子说,她拿了人家钱财,就得做好自己的工作呀。 她的任务就是把纪晓北照顾好! 第260章 令人生疑的寻人启事 两个老太太叽叽歪歪一路,吵的面红耳赤。 到了南郊市场门口,看到有十来个婆子围着叽叽喳喳地说什么。 林婆子和黄婆才从掐架模式中出来,互相看了一眼,丝滑切换到协作模式。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北呀,去那边看看,是干啥的?” “咱不凑那热闹,赶紧买了柴,再买些草料就回去了。” 纪晓北好不容易有一次不想凑热闹,她正琢磨刚才在药铺听到的事儿呢。 “北呀,说不定是有啥好事呢,你忘了,上次你还说市场里有免费品尝小点心的,可好吃了!” 纪晓北:…… 上次来这,她确实碰到了一家刚刚开业的点心铺子,抠门的很,把一块小点心切成指甲盖大小,让人品尝,一次只能吃一块,塞牙缝都不够。 两个小孩子尝了之后,哭闹着让家人给买,都是穷人,谁舍得买那东西,孩子被家人揍了一顿。 纪晓北回去以后,就把这事儿说了。 两个婆子的关注点不在哭闹的孩子,也不在抠门的店家,而是在南郊市场有免费的点心! 两个人这一阵心心念地要来南郊市场。 纪晓北长叹一声,只好把驴车停在一边。 驴车还没停稳,两个婆子就爬了下去,小跑着朝那边去了。 纪晓北:…… 这腿脚,谁信林婆子有腿疾? 两个老太太两三下就挤了进去,看不到人影了。 纪晓北也跟着过去看了。 到底是干啥的?能吸引那么多的老太太围观? 不会是留手机号,送鸡蛋的吧? 不对,不对,啥乱七八糟的,这可是在古代呀。 纪晓北不好意思和老太太们挤,等在外围。 就听到里面喊:“行了,这些都是我的,别抢,别抢!” 纪晓北:这是林婆子的声音。 她刚想往里冲,就见林婆子和黄婆两个手里拿着一摞黄纸出来了。 “哎哎哎,两位大娘,您别都拿走呀,我们还要去别处散发……” 一个庄稼汉子喊。 “知道了,我们两个给你们发不一样吗?交给我们了……” 黄婆一边说,一边拉着纪晓北就走。 奇怪的是,那三个庄稼汉子,也没有追她们。 三个人匆匆走到驴车旁,跳上驴车。 “晓北,快走!”两个老太太同时喊。 纪晓北赶着马德彪就进了市场。 “这下好了,咱们茅厕里有纸用了!” 林婆子捂着胸口说。 黄婆也笑吟吟地说:“可不嘛,这玩意软和,比竹刮子好多了,每次都刮的生疼……” “还得洗,晾晒,烦死了!” 听到这话,黄婆不高兴了说:“东家,你一次都没洗过,都是我洗的,下次该你洗了……” 两个老太太为洗竹刮子吵吵开了。 纪晓北晃晃生疼的脑瓜子,大声制止了她们。 “行了,有纸了,不用洗刮子了,别吵了,这张纸上画的什么呀?”纪晓北问。 两个老婆子意犹未尽,黄婆捶了林婆一拳,林婆给了黄婆一脚。 黄婆捂着被踢得生疼的大腿,呲牙咧嘴地说:“寻人的,说是15岁的小子,这么大的小子还能丢了?八成是个傻子吧?” “哦,就是这个孩子,不过看着那几个庄稼汉,不像是这娃子的亲人,对找人一点都不上心……” 林婆子从怀里抽出一张纸说。 “要是人家上心了,咱能拿到这么多的纸?” 两个老婆子又开始争吵了。 纪晓北默默地从林婆子手里接过黄纸,不禁愣住了。 和上次在茅厕口那看到的那张是一个人。 “娘,你看这个人像谁?”纪晓北递过纸去问。 两个婆子都凑过来看,摇摇头。 “看不出来,咱又不识字?” 林婆子摇着头说。 黄婆看了一会儿说:“东家,你看像不像阿乞?” “啊!”林婆子凑过去,横看竖看说:“你还别说,真有那么几分像!” “可是刚才那汉子比划着,那孩子不矮呀,比咱家阿乞高多了!” “岁数倒是对的上!” 两个人同时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告诉他们,上次来南郊也看到了这张画像。 “啊,不会,不会真是阿乞吧?”林婆子问。 黄婆皱着眉回忆:“那次我遇到阿乞,他都要饿死了,我把他带回家去,给了些吃的,又扎了几针,才活过来了……”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去找那几个汉子!”纪晓北说。 “我们也去!” 三个人急急地奔到门口,哪里还有汉子的影子。 “北呀,这是上面写的啥?”黄婆问。 纪晓北摇摇头,表示看不懂,不识字。 三个人急匆匆买了东西,朝家走去,想让海峡看一看。 马德彪跑的飞快,转眼到了明义巷口。 她们从西往东走,准备进北巷,就看到一辆马车从东边过来,两辆车在明义巷口停了下来。 纪晓北坐在驴车上,打量了一眼对面的马车。 熟悉!是那主仆两个。 马车上的窗帘被一双细手给挑开了,露出了一张瘦削素净的脸,目光阴冷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毫不客气地冷冷地看了回去。 对上纪晓北冷厉的眼光,桂夫人把帘子给放下来了。 另一边的小丫鬟探出头,翻了个白眼,狠狠地瞪了纪晓北一眼: “别挡我家夫人的路,往后退!” 纪晓北吃软不吃硬,如果她好好说话,她一定不会跟夫人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不想把关系弄僵。 纪晓北冷哼了一声,刚要说话,林婆子就掀开驴车帘子,朝小丫鬟笑了笑说:“姑娘,您先请!” 又对纪晓北说:“北呀,往后退一步,让夫人先过,夫人时间宝贵,咱不急。” 纪晓北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让马德彪往后退了退。 小丫鬟不但没有感激,低声说了一句:“泥腿子怎么都跑明义巷来了,真是活见鬼了!” 林婆子听了以后,笑着的脸一下子就下来了,气呼呼地把帘子放下来,对黄婆说:“小丫头比主子都厉害,真是活见鬼了!” 马车夫甩了一下鞭子,朝里面走去。 纪晓北也甩了一下驴鞭,紧跟着也进了巷子。 马车停在了玉兰院门口,主仆两个磨磨蹭蹭地下车。 精致地绣花鞋踩在青石板路上,一身淡青色衣裙,头上戴着简单的首饰,白皙的脖颈,纤细的腰身。 纪晓北打量着夫人的背影,心里感叹: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不懂人事,糟蹋了这么好的身子。 第261章 切莫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那人好像感觉到后面有人打量自己,脚步顿了顿,随后加快脚步,进了玉兰院。 小丫鬟微微侧身,斜睨了纪晓北一眼,跟着进了院子。 马车夫把马拴到门前的一块青石上,好像没看到,纪晓北的驴车等在后面。 纪晓北气呼呼地喊了一声:“哎!挡路了知道吗?” “西巷能走!”马车夫说了一句。 纪晓北生气了,跳下了马车。 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得寸进尺了。 我敬你一尺,你特么的蹬着鼻子上脸了。 谁给你这么大脸。 我租了院子,这两条巷子都是可以走的。 林婆子紧跟着爬下了驴车,拉住纪晓北说:“别,别急!” “师傅您把车挪一挪,让我们过一下,我们住在里面,您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黄婆也下来了,好脾气地劝道。 马车夫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横眉竖眼地说: “明义巷是付家的,我把马车停在门口有错吗?” 纪晓北朝他看过去,粗粗的眉毛,大大黑黑的眼睛,皮肤呈小麦色,很魁梧精壮的一个汉子。 确实很,马,车夫。 “前面的院子我家租了,这条路是通往我家的,我们就有权利走,我去找你家老太太理论。” 纪晓北说着,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马车夫凶巴巴地站起身说:“老太太身子有恙,你不能去!“ 纪晓北回头惊讶地问:“哦?付家的事我不找老夫人,难道要找你?你是付家的主子喽?” 马车夫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不安,脸微微泛红了。 阿黄背着铁锨走了过来,愣了一下问道:“二头,怎么回事?马车不停进院子,怎么放在这里了?” “哦,还,还没来得及呢,这就赶到里面去。” 说着马车夫蹲下身子去解青石上的缰绳。 阿黄经过纪晓北身边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纪姑娘,您回来了!“ 纪晓北见此也没再说什么。 马车夫二头把车赶了进去,纪晓北也赶着马德彪过去了。 纪德艳听到动静,一蹦三跳地从院子跑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带着摇铃的卷毛小狮子狗。 纪晓北:…… 阿黄站在巷子口喊了一声:“白卷卷……” 小卷毛像个小绒球似的,乐颠颠地朝他跑去,巷子里留下一阵清脆的摇铃声。 吱呀一声,玉兰院的门开了,小丫鬟蓝靛尖着嗓子喊:“卷卷过来,过来,谁让你又跑出去了!” 阿黄只能把小卷毛放到地下,小卷毛依依不舍地咬了咬他的裤管,磨磨蹭蹭地朝蓝靛这边来了。 “阿黄,卷卷现在是桂夫人替公子照顾,您以后就别抱它了。” 蓝靛冷冷地说。 阿黄局促地搓搓手,点点头。 玉兰院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纪晓北给了阿黄一个同情的眼神,抱着纪德艳进了院子。 “矮油,姓付的这家人真是奇怪……”黄婆开口说。 林婆子给了她一个刀子眼:切莫在背后说人家是非! 黄婆赶紧闭了嘴。 林婆子转身小声地问纪晓北:“那个夫人那么年轻,你说这个人到底是老太太孙子媳妇,还是儿媳妇?” 纪晓北翻了个白眼:“娘,切莫背后议论他人是非!” 林婆子咯咯一笑说:“我又没和别人说,咱娘俩私下说,不算……” 其实,纪晓北心里比林婆子还纳闷,那怎么办,还不得忍着? “海峡……”纪晓北站在院子里喊。 “哎,晓北姐……”海峡一边弄梳理头发一边往外走。 “你这是干啥?”纪晓北好奇地问。 “哎,没事儿,没事儿,我试了一下头悬梁针刺股……” 海峡一脸尬笑。 “看看,这上面写的啥?”纪晓北指了指石桌上的一摞纸。 “啊……这么多?”海峡惊讶地拿起一张。 “寻人,男,15岁,标准身材,去年12月走失……如有知情者,赏银50两……“ 海峡念了一遍。 纪晓北重复着:“南城玉泉街紫苏巷瑞家……” “姐,这个真有些像阿乞,只是标准身材是什么样的身材?”海峡挠头问。 “咱家阿乞算标准身材吗?”黄婆同样好奇,这个寻人的,怎么写的模棱两可,好像不太想找到他似的。 总之有些不对劲。 “我觉得不是阿乞,你想呀,从安州到威县,再从威县到瓷水镇,这么远的路,路上山匪又那么多,他一个半大孩子,怎么可能走那么远呢……” 林婆子摆摆手说。 “对,阿乞说过,他没爹没娘,也家,从小就讨吃的,不会是他。“ 海峡一拍脑袋说:“要不咱们去那南城看看,问一下瑞家不行了?” 纪晓北点头:还是海峡的脑子灵光。 “姐,明天,我去南城转转,找一下……”海峡异常兴奋地说。 “在家好好看书,我去就行了!” 海峡一下子就泄了气,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去,又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晚饭过后,纪晓北一如既往地又吃多了,在院子里遛了几圈,有些憋屈,还得去巷子里遛。 不得不说,这个l形的巷子,遛弯真不错,来来回回五六趟,肚子里的食儿就能下去。 纪晓北在前面走,纪德艳跟着在后面踱步。 林婆子劝纪晓北别出去了,省的碰到那不顺眼的夫人。 纪晓北把脖子一横说:“才不怕她呢,院子是咱们租的,牙人都说了,这是巷子咱都能走。” 林婆子想想也是,躲着终究不是办法,顺其自然吧。 纪晓北走在北巷里,三个院子里大门紧闭。 门头上都有字,盯看了半天,也没认出前两个院子门头上的字。 最后一个院子,她倒是认识的,写的是玉兰院,就是不顺眼夫人住的院子。 抬腿走了两步,就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阵惨烈的狗叫声…… 第262章 永远都是下贱的姨娘 纪德艳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前爪用力抓挠木门,不停地狂吠。 纪晓北紧走两步,把纪德艳抱起来,摸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怕,别怕!” 纪德艳浑圆的两只眼睛露出了凶光,呲着利齿,嗓子里呼噜呼噜地呜咽着。 “走吧,回家!” 纪晓北抱着纪德艳疾步往家走去。 一直到走到家门口,也没听到狗叫声。 林婆子听到纪德艳的嘶吼声,小跑着从院子里冲出来,迎面碰上纪晓北。 “北呀,怎么了这是?” “没事儿,北巷玉兰院里有狗叫声,纪德艳害怕了!” 纪晓北轻描淡写地说。 林婆子捂着咚咚跳的心脏说:“幸好没有闯祸!” 说完,她咣当一声把木门关上了。 纪晓北:以后租房子,是不是还要考察一下周围邻居? 不顺眼夫人,还有残害小动物的癖好,真是可恶! 心疼小卷毛! . 桂夫人晚饭的时候,亲自去老夫人院里,给她煎了药,服侍老夫人喝下,又坐在床前,看着老夫人安然入睡。 桂夫人嘱咐张嬷嬷,晚上听着点动静,伺候好老夫人。 张嬷嬷点头答应说:“府医来把过脉了,说是没有新添别的草药,应该不会有事的。 您去抓了药,回家又忙着煎药,忙活一天了,快去歇着去吧,老奴在这里侍候老夫人就行了!” 桂夫人打了个哈欠,站起身。 “桂夫人您慢走!” 张嬷嬷说。 桂夫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把那半个哈欠咽了下去。 回头冷声说道:“以后把桂字去掉,我现在付家夫人!” “夫人,老奴错了!”张嬷嬷低声说。 桂夫人还是不满意,冷了脸,但当着老太太的面也没敢发作。 刚要抬腿,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 吓得桂夫人腿都软了。 站在一边的蓝靛忙扶了她一下说:“夫人您累了,回去歇息吧!” 桂夫人甩了袖子和蓝靛出了门。 桂夫人名字叫桂香,刚来的时候人们叫她桂姨娘。 付延年叫她香儿。 付延年的嫡妻死后,她被抬成了夫人,老夫人称呼她为桂夫人,所有的人都称呼她桂夫人。 为了这事,她和付延年哭过,闹过。 可付延年说,不管是桂夫人还是付夫人,你现在都是付家的当家夫人。 男人这么说,桂香心里才平衡了些。 可她知道,在老夫人心里,她永远都是下贱的桂姨娘。 她害怕老夫人凌厉冰冷的眼神,每次射向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所以,这几年她都低眉顺目地伺候老太太,不敢出半点差错。 可,老太太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 她的胆子才逐渐大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门口,蓝靛才问:“夫人,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有些头晕!许是出门吹到了,回去让她们熬点姜汤!” 桂夫人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地对蓝靛说。 两个人走到玉兰院门口,马车夫二头坐在门槛上,手里摆弄着马鞭子。 见到主子回来,连忙站起了身。 “今晚上多注意些那院子的动静,有什么事儿,让人通报过来!” 桂夫人轻轻蹙眉说。 二头低头嗯了一声。 等到主仆两个走了,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桂夫人的纤细腰身。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起来后,就去后院活动身体了。 石头他们在的那几天,老太太天天来凑热闹,看着生龙活虎地几个后生,笑的合不拢嘴。 纪晓北早早地把门打开了,万一来老太太要是过来呢。 她活动完,都没见老太太过来。 “今天老顽童没来!”黄婆一边做饭一边开玩笑。 “石头他们走了,或许觉得没意思了吧!” 林婆子手里忙着捡豆子,头都没抬地说。 纪晓北擦洗了身子,喝过八宝粥,准备和海峡出门。 她前几天和若孝廉约好了,今天去他家银楼给他送货去。 正好带着海峡问问书院那边有没有消息。 赶着马德彪刚出门,就碰到了小跑着的阿黄。 “阿黄叔,怎么了这是?” 纪晓北关心地问。 “没事儿,老太太身子不大舒服,我去叫桂夫人……!” 说完,他一溜烟去了北巷。 海峡驾着驴车,从西巷子出了门。 “姐,那个老太太身子看着挺硬朗的!” 海峡随口说。 “老人嘛,身子还是弱了些!“ 纪晓北也随口说了一句,毕竟别人家的事,打听太多也不好。 两个人闲聊着去了萃金楼。 海峡抬眼看到几个鎏金大字:萃金楼安州分号,在阳光下赫赫生辉。 心里感叹:老天爷呀,威县的萃银楼就够气派了,没想到萃金楼安州分号,如此金碧辉煌。 他有些想象不出京城的萃金楼总铺是什么样子。 若孝廉带着王掌柜、李掌柜已经在门口等了。 纪晓北把海峡介绍给若孝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海峡,笑笑说:“海虾先生好,进屋,进屋!” 若孝廉勾肩搭背地搂着海峡进了屋。 纪晓北:自来熟呀! 海峡有些不自然地扭了一下身子。 若孝廉诡异地冲他一笑说:“海虾,放开点,我姐可不喜欢扭捏的人!” 海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纪晓北丝毫没注意到若孝廉的不正常,早就去柜台那边看首饰去了。 她要看一看,萃金楼里有没上新款式。 王掌柜和李掌柜走在纪晓北的两侧,争相给她介绍卖的好的款式。 “安州的萃金楼两位掌柜打理的井井有条,真是不错呀!” 纪晓北笑着夸道。 “都是老东家和少东家信任咱,纪姑娘您见多识广,不吝赐教呀!上次您带来东西都好卖的很,我们萃金楼就盼着您来呢。” 王掌柜笑眯眯地说,进来的时候,没看到纪晓北带着东西进来,他有些急。 毕竟上次800两银子买的她的琉璃烛台,第二天就被京城的一个公子1200两给买走了。 一会儿功夫就赚了400两,血赚呀。 第263章 贵重的琉璃展柜 若孝廉他爹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当天就从京城来了安州,想把其余的珠串摆件拿到京城总铺去卖。 若孝廉不同意,安州分号是他在管理,赚了钱,他自己脸上多有光呀? 这些年来,在家里不受待见。 好不容易要长脸了,还被老爹给截胡了? 他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让老爹带走,并放下狠话,如果老爹来硬的,他以后就再也不找这样的货了。 他爹没办法,妥协说:“拿到京城总铺去卖,入账入到安州分号这边!” 这样的东西,摆到总铺去,会蓬荜生辉的,一定会吸引很多的权贵女眷来铺子里看首饰。 有人来,就一定有成交! 说不定会带动其他首饰大卖呢。 他爹这心思,若孝廉怎么会不懂。 没办法,谁让他是自己的爹。 万一把他惹恼了,撤了自己安州的管理权,就完犊子了 若孝廉哭丧着脸,看着老爹把东西拿走。 他老爹不忍心,让王掌柜去总铺挑几件流行款头面过来。 若孝廉才眉开眼笑了。 “这次也有些东西,在驴车上,我去拿!”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王掌柜和李掌柜一愣:天呀,贵重东西,怎么不随身带着,真是的,万一丢了,我们萃金楼可赔不起。 “纪姑娘,我们两个给您搬去吧!”王掌柜眼睛亮晶晶地说。 他上次看了纪晓北拿来的东西,再看其他东西,都索然无味了。 “不用,不用,两位掌柜的稍等,我马上就来!” 纪晓北说着出了门。 毕竟是贵重东西,两位掌柜的也不好跟着去看,只能等在门口。 门口有三三两两来看首饰的,两个门神就跟没看到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纪晓北的驴车。 就见纪晓北搬下来一个硕大的木头柜子,柜子上面连着好大一块琉璃。 若孝廉从窗户里看到了,急忙走过来,踢了愣神的掌柜一脚。 “去搬东西呀!” 两位掌柜才回过神来,快步朝那边跑去。 “纪姑娘,我们帮您……” 王掌柜伸手就要抬木头柜子的角,头砰的一声,碰在了琉璃上……… “琉璃,琉璃没事儿吧……“ 王掌柜战战兢兢地问。 海峡也跟着跑出来了。 这么多的男人,让纪晓北一个女人搬东西,有点不像话了。 若孝廉和你海峡跑到跟前,同样也愣在了原地。 “姐,您这是……”若孝廉和海峡同时问。 “快点接过去呀,你们都怎么了?搬不动了!”纪晓北喊道。 “这个,快多叫几个人过来……”若孝廉喊道,率先一步上前,想抱木头柜子。 可,太重了,抱不动! 海峡慌忙帮他托着底部,生怕摔碎了。 两个掌柜的一看,自己没下手的地方了。 王掌柜急中生智,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钻到了木头柜下面。 李掌柜效仿,两个人肉垫子,这下子安全了。 纪晓北惊讶地看着他们两个:也是,这么大的玻璃展示柜,他们是没见过的。 况且里面还有些玻璃摆件,和一套玻璃碗盏…… 门口冲来几个小伙计,小心翼翼地托着底部,一点一点地往屋里移动。 与此同时,下面的两个肉垫也跟着匀速移动着。 终于到了屋里,早就有小伙计在地上铺了厚厚的棉垫子。 几个人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上,都累的汗如雨下。 若孝廉和海峡一屁股坐在地上,瘫软了下去。 几个小伙计不敢随地坐,都颤着两条腿,等着东家发话。 他们累成这个狗样子,倒不是因为箱子重。 而是害怕呀,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摔了,把命搭上都赔不起的。 一身尘土的王掌柜和李掌柜顾不得拍身上的土,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笑呵呵地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 下面是木头柜子,上面连接着琉璃柜子,里面的玻璃碗,玻璃摆件泛着闪闪的光泽。 阳光斜着从窗子里射进来,整间屋子都变得亮堂堂的。 “姐,这是您带来的货?”若孝廉咽了一口唾沫问。 纪晓北点点头。 “老王,快,去把门关上,二层的人,让他们从后门楼梯下,就说前厅有贵客,为了表示歉意,每人赠送个小东西。“ 若孝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说。 李掌柜提着袍子就上了楼。 “你们几个,就当什么也没看到,听到了吗?”他又嘱咐木呆呆地几个小伙计。 小伙计的头点的像鸡啄米,退了下去。 “老王,这次的货,你们千万不能告诉我爹,省的又被他顺走!” 若孝廉谨慎地提醒。 老王好像没听到一样,他蹲着身子,仰着头,一脸虔诚地看着琉璃柜里面的东西。 没见过,都不知道是啥玩意? “这是钥匙,孝廉你打开柜子门!”纪晓北扔给若孝廉一把金灿灿地小钥匙。 琉璃柜上面挂着一把黄灿灿的小锁头。 这个柜子是郑果刚买的展示柜,准备在里面放小物件,方便拿取。 纪晓北想都没想,就把展示柜给搬了出来。 上面还贴着价格标签,300块钱买的,钢化玻璃材质,质量很好。 若孝廉颤抖着手,小小的钥匙怎么也塞不进去。 纪晓北一把抢过来,把锁头打开了。 “姐,这个太豪华了吧,怎么能用琉璃这么贵重的东西做柜子?真是太浪费了?” 若孝廉笑的脸都拧巴了。 “还行吧,也不太贵,你留着做展示柜吧,放到这前厅里,里面摆上些新款首饰,人一来就能看到了!” 纪晓北把里面的玻璃碗盏和摆件拿出来说:“这些是我给你带来的货,两位掌柜的您先看,孝廉呀,书院那边有信了吗?” “有了,有了,刚才孝廉哥已经给我说了……”海峡连忙说。 若孝廉笑嘻嘻地把纪晓北拉到一边说:“姐,这个海虾太柔弱了,当姐夫要被你欺负死的……” 若孝廉的话还没说完,纪晓北一巴掌打到他头上: “姐夫,姐夫个屁……他是我家的教书先生……” “真是教书先生呀,我以为,我以为……” 若孝廉摸着嗡嗡响的头,尴尬地说。 “你的脑袋怎么长得,愚钝!”纪晓北骂道。 “哎,哎,阿姐,是我愚钝了!”若孝廉嘿嘿笑着说。 第264章 我是个多余的吗? 王掌柜看的一脸懵,东家阿姐真是个厉害的,他家少主子被打了,还嘿嘿傻乐。 再看那大大的琉璃柜子,这个阿姐真真的不是一般人。 若孝廉让随从带着书信和海峡,去了东城的求贤书院。 两个掌柜把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件件地擦拭着,一边擦一边啧啧称奇。 “好东西,都是好东西!” “这辈子能侍弄这些琉璃,也不枉白活一回,老王呀,今个咱兄弟真是开了眼了……” “可不是吗?老东家总是骂少主子,这下可好了,咱家少主子是个有福气的,娶了邱牧监的孙女,那邱牧监是可以陪着皇上喝茶的人,边疆的战马大多数都是经他手挑选的……“ “是呀,咱少主子还攀上了他阿姐这么个奇人,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老东家上次来就夸少东家了,我早就说过,少东家其貌不扬,但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呸,老李呀,说这话你脸红不,当初老东家让咱俩跟着来安州,是谁哭丧着脸,不想来的……” “别提那老黄历了,都多少年了……” 两个掌柜一边擦一边打嘴仗。 若孝廉和纪晓北送走了海峡,走了过来。 “东西,你们两个都过了眼,报个价吧!”纪晓北痛快地说。 “啊,让我们开价……” 两个掌柜傻了眼,都是些没见过的玩意,怎么开价,尤其那个荷花琉璃台,都不知道是干啥的。 纪晓北把东西一一介绍了一下,还给他们试了一下香薰。 三个大男人顿时就呆住了,好几种香气,一按那按钮就能出香味,太神奇了。 有了上次卖给银楼的东西为参考,这些东西都好定价。 一套琉璃碗盏最精致,也最贵,500两银子。 琉璃香薰台均是100两银子一个。 还有些珠串什么的,总共卖了800两银子。 “这个,这个展台卖多少钱?”若孝廉不在意那些小玩意,他只想要这个琉璃展台。 “这个……”纪晓北有些犯难,她本来是想放到若孝廉这里让他用的。 既然他不缺钱,想买,也不是不可以。 “孝廉,这个你看着出价吧!”纪晓北真不知道要多少钱合适。 若孝廉把难题抛给了两位掌柜。 两个人一番窃窃私语后,王掌柜咬着牙说:“1500两怎么样?“ “琉璃是挺值钱的,可这个也只能当做展台用,不能往外卖,要是钱太多了,我觉得不太合适……” 李掌柜紧跟着说。 纪晓北没有说话,看向若孝廉,这个花了好几百块钱呢,也是价格不菲的展台。 如果大方的若孝廉少东家能多给些,她也是高兴的。 若孝廉看纪晓北没说话,笑呵呵地说:“这个东西放在咱们前厅里,把头面首饰摆上,增色不少呀。 整个安州都没这样的展柜,不,整个京城都没有……依我看,给我阿姐2000两吧!“ 两个掌柜恨不得踢死少东家,两个人好不容易咬牙出了低价,让他往上加,可也不能一下子加500两呀。 真是气死人了! 王掌柜直接捂住了胸口。 李掌柜也牙疼似的撮着牙花子。 纪晓北看在眼里,同情地看了一眼无辜的若孝廉。 “孝廉呀,论做生意,还是两位掌柜会做生意……多学着点……” 纪晓北又转过头来对两位掌柜说:“我阿弟是个实在人,没拿我这个阿姐当外人,我也不能拿我弟当外人,咱们1800两成交,两位掌柜怎么样?“ “好,好!这样最合理。” 李掌柜眉开眼笑,握住了纪晓北的手。 王掌柜也不甘示弱,握住了纪晓北的另一只手。 若孝廉:我握哪里,我是个多余的吗? 一眨眼地功夫,东西都卖给了不差钱的若孝廉。 赚了2600两银子,纪晓北心里踏实了。 还有一件事她不踏实,郑果来信说,定的那批衣服买家都要急死了,纷纷要退货。 问纪晓北怎么办? 纪晓北:办法倒是也有,那就去成衣铺子里买些来,先凑合着卖。 定做的那部分,实在不行就退掉。 纪晓北拿着银票从若孝廉银楼里出来,直奔了成衣铺子。 上次娇娇带来她来过悦衣坊,里面的衣服样式很好看,料子也不错,就是价格有些贵了。 一件衣服需要50两银子,这样的东西不能买,给郑果弄过去,弄不好都赔钱。 想了想,她去了附近街头转转,能不能找到些便宜的货源。 接连走了好几家,一件颜色鲜艳的衣裙,样式和料子差不多的,也需要20两银子。 真的是太贵了! 普通百姓是不买这样的衣服,他们都是织布自己做,或者买灰扑扑的衣裙穿,几十文钱一身。 那种实用的衣服拿到现代是卖不了的。 现代人买古代服装,不是为了穿,是为了展示和装逼。 纪晓北没有买,从铺子里出来。 家里的衣服和竹制品一定堆了好多, 哎!运不过来呀,真是愁死人了! 算了,先去南郊转转吧,找找南城玉泉街紫苏巷瑞家。 看看是不是阿乞? 那孩子鬼灵精怪的,到哪都是个饿不死的主。 她驾着马德彪朝南郊去了。 马德彪一路上走的慢慢腾腾,好像没吃饱一样。 纪晓北锤了一拳它的屁股骂道:“它娘的,你要罢工?还是没吃饱?” 去若孝廉银楼的时候,跑的兴高采烈,从若家银楼出来,就跟丢了魂似的。 被纪晓北锤了之后,它开始撩起蹄子跑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到了南郊,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口写着紫苏巷,驴车还进不去,她只能把马德彪放在巷子口,只身进去了。 巷子很旧,里面住着五六户人家,其中有一家开着门,她进去打听哪个是瑞家?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走出来,好奇地说,这巷子里都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哪个是瑞家。 最里面一家,出来个老头,老的胡子都要拖地了。 侧着耳朵喊:“啥,瑞家?你找瑞家啥事呀?” 纪晓北把传单一递说:“瑞家是找这个孩子吗?” 第265章 一家人都不正常! 老头眯着眼睛,翻来覆去看了又看问:“这个是啥?上面有啥?” 纪晓北才发现,他的眼睛根本睁不开,眯成了一条线。 纪晓北又说了一遍,瑞家是丢了孩子吗? 老头呆愣愣地看着纪晓北,好像没听到一样。 纪晓北:这个人又瞎,又聋吗? 她转身要走,迎面走来一个粗大的汉子,皮肤黝黑,背着箩筐。 “大哥,您认识这个孩子吗?”纪晓北赶紧问。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你是谁?” “我,我不是谁,就是看有人找这个孩子!” “你认识他?”男人问。 “不认识,不过,我见过一个孩子,和他长得有些像,想问问这个孩子多高?”纪晓北说。 男人突然变了脸,骂骂咧咧地赶纪晓北走: “快走吧,不就是为了爱20两银子吗?像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 “我真的见过这个孩子!” 那男人冷哼一声,咣当一声把木门关上了。 纪晓北冲着门大喊一声:“他娘的,啥人呀,你们是姓瑞吗?到底找不找孩子呀!” 木门里面再也没了声音。 刚才那个小孩子探出头来说了一声:“每天都有人来,都持续半年了,人还没找到。” 纪晓北:……那好吧! 估计那孩子早就没了。 不过,就这个家庭条件,竟然舍得买黄纸,请人写字发寻人传单。 真是奇怪! 从巷子里出来,纪晓北朝家去了。 天渐渐凉了,太阳下去,身子还是有些凉的。 她把车棚里的围巾拿来,裹到了头上。 海峡看完书院,若孝廉的随从就送他回去了,纪晓北不用管他了。 路上对面过来几个骑马的护卫,一路小跑着在前面开路。 行人纷纷朝两边靠去。 “看呀,那是通判的马车……” 人群里有人喊。 纪晓北把马德彪停在路边,也伸着脖子看过去。 只看到一辆疾驰而过的马车,里面啥都看不到。 马德彪嘿喽嘿喽了几声,显得异常兴奋。 纪晓北拉了拉他的缰绳:凑啥热闹,有你啥事? 马德彪仰头朝那边看着,眼里满是兴奋。 “通判这是去哪里?“纪晓北问。 旁边的妇人说:“听说西城那边发生了凶杀案……” “凶杀案也需要通判处理吗?”纪晓北纳闷。 看过了热闹,继续往家走。 走到明义巷口,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 纪晓北:怎么又碰到它了,可不是第一次碰到了? 这时候,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小丫头,上下打量着纪晓北。 纪晓北也打量着那个小丫头,在哪里见过? “女英雄,您还记得我吗?” 丹凤认出了纪晓北,声音有些激动地问。 “你是?”纪晓北只觉得熟悉,但忘了在哪里见过了。 “您救过我和我家姑娘的命,春天安州花灯节,在林子里……” 丹凤声音哽咽,眼里有些泪光。 纪晓北这才想起来,就是那个以身相许的小丫鬟。 “哦,我想起来了,怎么,你找我有事?”纪晓北问。 “我,我知道您住在这里,我家姑娘让我来感谢女英雄!” 说着,丹凤递上一个布包。 当时自己也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了一下,真不是特意要救人的。 她也不想接受别人的感谢。 “心意我领了,东西你收回去吧,不用谢我,换了别人受欺负,我也会相助的。” 纪晓北淡淡地说了一句。 很明显,她家马车夫一直在跟踪自己。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说完,纪晓北拉着马德彪就往巷子里走。 没想到丹凤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姑娘,我的命是您救的,丹凤今生伺候我家姑娘。 来生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这包里的荷包是我绣的,送给姑娘,如果我们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赎罪!” 纪晓北:这孩子怎么这么固执。 丹凤磕了三个头,起身跑了几步把手里的布包塞到驴车上,飞快地爬上马车。 马车扬长而去。 纪晓北:…… 她拿起布包,打开看了一下,有个玉镯子,还有一个荷包,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两个字,丹凤。 纪晓北笑了笑:这孩子的手工这么差吗? 她拿起玉镯对着阳光看了看,水头很好,通透的很,应该价值不菲吧。 她放到空间里,这个镯子太贵重,等以后有机会,还是要还给她家姑娘的。 路过玉兰院的时候,门开着,纪晓北忍不住朝里面看了一眼。 马车夫正在门口坐着,懒洋洋地晒夕阳。 看到纪晓北过来,把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 纪晓北:呸!一个马车夫,我还偷窥你不成。 走到门口,看到阿黄在巷子里埋药渣。 见到纪晓北回来,打了招呼。 纪晓北问了一句;“老太太身子好些了吗?” 阿黄顿了一下说:“没事儿,多谢纪姑娘挂念!” 纪晓北牵着马德彪回了家。 纪德艳蹦着跑了出来,在纪晓北身上乱窜。 纪晓北拍了一下她的头:不许贪嘴,外面又在埋药渣。 纪德艳呜呜咽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才不会了呢! 林婆子在院子里做棉衣,黄婆在做饭。 纪晓北把去南郊的事儿说了一遍。 两个婆子都觉得好奇。 黄婆拉着纪晓北坐到灶台前说:“你今天不在家,隔壁的老太太好像是病了,那边乱糟糟的,好像还去请他家公子去了!” 林婆子瞪了黄婆一眼:“这一天,她就趴在门口听动静了!” “哎,北呀,那个不顺眼夫人特别讨厌,路过咱门口的时候,她特别大声地说,老太太就是胡乱练功累的,还骂丫鬟没看好老太太……” 纪晓北:以后这家人还是要躲着些为好! 一家人都不正常! 正说着呢,就听到巷子里一阵急急地马蹄声。 黄婆又要趴着门缝去看,被纪晓北拉了回来。 “黄婆,快做饭吧,我饿了……” 林婆子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紧跑两步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看。 黄婆对纪晓北说: “好像是她家公子回来了,我去看看,公子是个啥人?” 纪晓北:…… 真是的,好奇心都被你们两个勾起来了,我也要去看看…… 第266章 他家的肮脏丑事! 纪晓北一过去,两个婆子都被挤到后面去了。 “北呀,看到啥了?”黄婆急的直捶胸口。 纪晓北缩回了脖子,悻悻地说:“啥都没看到,就看到了八只马腿……你们两个看吧!” 骑马的人已经进了院子,只留下两匹马在门口。 吃晚饭的时候,海峡回来了,他已经通过书院的考核了,明天就可以去书院读书了。 他在屋里收拾东西。 两个婆子在屋里点着灯做棉衣。 纪晓北照例带着纪德艳去遛弯。 出了门,西边巷子里那两匹马还在呢,她不禁朝那边多看了两眼。 老太太也是个可怜的,只有病了,才能见到孙子。 溜达了两圈,她听到隔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为了避嫌,她紧走几步,进了家门。 回屋去吃炒黄豆了。 付季昌和黑塔翻身上马,准备回府衙。 正式上任以后,他一直在查看安州府的户籍税收的案牍,账目混乱不堪,让他头疼不已。 阿黄去府衙寻他的时候,他刚从西郊回来。 西郊卫所出现了官兵扰民事件,双方发生了冲突,影响有些恶劣。 虽说安州的西郊卫所不受安州府管辖,但是付季昌是皇上钦点的通判,这事发生在安州地界,西郊卫所还是要请府衙的人出面的。 而且西郊卫所的指挥使是付季昌的老朋友贺野。 梁知州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报给了付季昌,这事还是付季昌出面处理比较好。 于是付季昌从一堆资料中抽出身,匆匆去了西郊。 处理完西郊的事儿,刚到府衙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阿黄就来了。 匆匆赶回来之后,府医正给老太太把脉,说是受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 见老太太没事儿,他也放心了。 这一阵子,付季昌累得声音都变了,人也瘦了一圈,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和黑塔刚要走,阿黄出来了。 “公子!”阿黄凄然叫了一声。 “黄叔,有事吗?”付季昌声音暗哑地问。 “公子,张嬷嬷说,老夫人时常念叨您,让您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嗯,我知道了!还有事吗?”付季昌见阿黄吞吞吐吐地。 “没有了,就是您多回来就好了,您不在,家里……家里都挺好……” 阿黄神色黯淡地说。 “有桂夫人照顾老夫人,你放心吧!有什么事,直接去府衙找我,这个牌子你拿着……” 付季昌从腰间摘下一个木牌递到阿黄手里。 “黄叔,我刚到安州府衙,一切还没理顺,家里的事您和张嬷嬷多操心些……” “公子,您放心吧!” 付季昌勒住马缰绳,和黑塔一前一后朝北巷去了。 躲在玉兰院后门的二头,从门缝里看着两匹马飞奔而去。 纪晓北翘着脚在屋里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 纪晓北:老太太孙子上啥班呀?比社畜的九九六还要辛苦! 不容易呀! 纪晓北上次在南郊市场买了那么多的豆子,林婆子就炒了给纪晓北当零嘴吃。 这玩意酥酥脆脆的很好吃。 吃多了,就想喝水,喝多了水就要上茅厕。 纪晓北已经跑了三趟茅厕了。 她蹲在茅厕里,听到有人在北巷里说话。 听不清,好像是一男一女正压低了声音吵架。 纪晓北提上裤子就去了门口。 这可怕的好奇心! 借着月光,她看到了玉兰院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人。 男人怒哼哼的声音:“他一回来,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魂不守舍,你是夫人,他是儿子,你难道不清楚吗?” 女人清冷的声音:“别胡说八道,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好好当你的马车夫!” 男人提高嗓音:“我什么身份你心里最清楚,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女人羞辱恼怒的声音:“你,你想干什么?” 男人冷笑:“我想干什么?想做之前你一直想做的事!” “你!……呜……” …… 纪晓北站在门口,看的一愣一愣的。 娘呀! 果然那个马车夫,不是真正的马车夫。 和桂夫人有一腿…… 桂夫人还觊觎老太太的孙子…… 纪晓北觉得三观都要被震碎了,乱伦? 她一拍脑袋突然明白了,桂夫人那么年轻,怎么会是老太太孙子的娘呢。 一定是姨娘或者小妾了。 她凑到到门口,再去看的时候,马车夫已经把桂夫人拦腰抱起,踢开玉兰院的门,进了院子。 纪晓北:…… 好奇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真真地涨了见识。 回屋后,她一下子想明白了桂夫人在药铺抓药的事了…… 她的头轰的一声…… 药是给老太太的,药里有毒? 桂夫人真是太狠毒了。 怎么办? 怎么办? 纪晓北睡不着了! 她甚至想把知道的一切告诉老太太的孙子。 可是,自己是个外人,把他家的丑事抖搂出来,老太太的孙子还不当场把自己给杀了。 古人,尤其是读书人,最在意面子上的事,所谓的家丑不可外扬。 这事还得他家的下人去提醒他才行。 纪晓北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只是桂夫人和马车夫有染,其实也没什么。 桂夫人年轻把持不住自己,马车夫正好需要,你情我愿的,都是成人,也没啥。 可是,桂夫人给老太太的药动手脚,人命关天呀! 但是,这些都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十足地证据,她也不敢贸然说出去。 啊…… 纪晓北觉得这是自己穿越来,遇到的最棘手的一件事。 幸亏没穿到高门大院里,她可不擅长宫斗宅斗。 第二天,她顶着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坐在饭桌前。 黄婆慌忙拉过她的手问哪里不舒服。 “没睡好!”纪晓北懒洋洋地说。 “到了后期是有些睡不好,吃完饭你再去睡一觉。” 林婆子说。 正在低头扒饭的海峡抬起头,不解地打量纪晓北: 后期,怎么就后期了? 得了啥病吗? “黄婆,晓北姐,病了吗?”他问。 “你这死孩子,快吃,吃完去书院读书去,别问东问西的。” 第276章 那个男人能打得过我? 林婆子见海峡瞎打听,骂道。 海峡已经习惯了林婆子的语言风格,打是亲骂是爱。 不打不骂不待见。 海峡被骂了一顿,乖乖地吃饭。 门口,若孝廉的小厮已经等在门口了。 若孝廉让小厮去送海峡去书院,让纪晓北在家里休息。 海峡不放心地嘱咐黄婆,要好好照顾晓北姐。 纪晓北塞给他五两银子,怕他去了舍不得花钱。 “我有钱,我娘给了我盘缠……” 海峡把纪晓北给的钱袋子,往饭桌上一扔,撒腿就跑。 林婆在后面又骂上了:“这死孩子,给你你就拿着呗,屁憋着似的,跑啥……到安州来了,还不稳重……” 纪晓北把海峡送走,回屋去补觉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 郑果那边已经收到了好几个退单了,不过她丝毫不紧张。 大不了生意不做了呗,反正自己也不缺钱。 她看着纪晓北放到冷库里的那几张银票,心里欢喜。 随便买的玻璃制品,没想到卖了这么多的钱。 不禁暗暗夸奖纪晓北,还是自己闺女能干,这点真随她妈妈。 竹制品和手链服饰都断了货,她也乐的消停几天。 省得手机整天砰砰砰地响。 小蔡看着安安静静的群,有些急。 网店里的消息框也不弹消息了。 心里更急了。 郑果(短消息):供应商生孩子坐月子去了,工厂里暂时供不上货了。 小蔡不解,供应商生孩子,工厂就停产? 工厂里就供应商一个人? 郑果(短消息):你放几天假吧,工资正常开。 小蔡高兴地给了郑果两个大大的红嘴唇子。 马上买了机票,出去玩了。 郑果的拳馆里工作日都是成年人,周末才是孩子。 每天安排的满满的,生意不错。 她收拾好,准备出门,门就被敲响了。 她从猫眼里一看,吓了一跳。 竟然是蹭学位的渣男乔明。 自从上次闹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来干什么? 郑果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为了闺女能上学,想把闺女的户口迁到郑果的房子上。 呸!想的美! 他还说,纪晓北死了,让郑果想开点。 郑果当时就恼了,一拳就打了过去。 郑果的思绪被打断。 “郑果,我知道你在家,你开开门,上次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来了!” 乔明在门口说。 郑果在屋里不吭声:谁需要你的道歉? 你是觉得老娘缺男人吗? 呸! 郑果哗啦一声把门打开,冷声说: “你走吧,我和你没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不是,郑果,你听我说,以前是我不好,我闺女的事,我已经弄好了…… 我想让她跟着你继续学拳……” “我不收学生了,您去别的拳馆吧!” “那,那咱们两个能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 “以前是朋友,现在不是了,以后谁都不认识谁。” 郑果冷冷地说。 她是个爽利的女人,感情上从来不拖拖拉拉。 包括和纪晓北爹离婚也是一样,发现他有了别的女人。 直接提出离婚。 丝毫不拖泥带水。 在她心里,没有男人,她照样能把孩子养大。 没有男人,她照样能独自美丽。 这十几年来,她确实做到了。 至于现在的张宏,她不会越雷池半步,除非她决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她对张宏的界定是朋友。 比普通朋友感情深一点的,谈得来的男性朋友。 张宏这个人做了一手好饭菜,还会逗人开心。 乔明看着郑果冰冷绝情的眼神,眼里闪过一阵寒光。 “郑果,我……” “不要再说了,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 郑果想马上结束这段对话。 这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这个楼层。 张宏一身警服,提着一兜子早餐,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看到郑果阴冷着脸站在门口。 “张警官!”郑果喊了一声。 “郑老师,您这是有什么事吗?”张宏打量着乔明问。 “郑果,你好好想想,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你的闺女都没了,身边怎么也得有个人呀……” 乔明说。 “呸,你闺女才没了呢,你们全家都没了……” 郑果抄起门口的扫把扔了出去,打在了乔明的后背上。 乔明狼狈地奔去了楼梯间。 “郑老师,你没事吧?” 张宏问。 “没事儿!”郑果说。 张宏进屋把早餐放到桌子上,没再提刚才的事,招呼郑果先吃早餐。 他知道郑果不吃早餐。 所以每次下了夜班,他都给她买一份早餐带过来,然后在家休息。 今天有郑果爱吃的糖油饼,郑果吃的很香,丝毫没受刚才事情的影响。 吃过之后,两个人出来,郑果去上班,张宏回家补觉。 “郑老师,那个,晚上你在门口放一双男士拖鞋,坏人以为家里有男人,就不会……” 张宏回过头来提醒道。 “放心吧,你觉得哪个男人能打得过我,你们警局的人都不是我的对手!” 郑果大大咧咧地笑。 张宏:这个是真的! 上次陪她练拳,被打的手臂现在还隐隐作痛。 张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等郑果走远了,他去了超市买了一双男士拖鞋,放到了郑果家门口。 纪晓北摸了一把嘴角的口水,睁开了眼睛。 好久都没有梦到郑果了,妈妈现在状态挺好的,她就放心了。 那个乔明又出现了,纪晓北有些隐隐地担心。 还好有张宏在。 乔明这个人表面看着挺好,人很和善, 但仔细回想他做过的事情,会发现他是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听拳馆里的家长说,他和前妻离婚的时候,提前把财产给转移了。 前妻最后分到的家产很少。 郑果挺提防他的。 是他利用闺女,上赶着接近郑果。 乔明是个小人,最怕他用阴招。 纪晓北爬起来给郑果写信,让她在家门口安上摄像头,以防万一。 包里放上点防狼喷雾…… 写完之后,纪晓北心里还不踏实。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边的东西弄过去,帮着郑果赚点钱。 钱多了,她就可以给妈妈买一套高档小区。 放在冷库里的银子和银票,郑果在那边又不能拿出去花。 不行,还得琢磨挣钱的路子。 …… 第268章 受伤的小丫鬟 纪晓北百无聊赖地从床上爬起来,院子里静悄悄的。 后院的几只母鸡在咯哒咯哒地叫。 黄婆和林婆子不知去了哪里。 后院种下的小菜已经长出来了不少。 那天听林婆子说,里面长了不少的草,让黄婆把小草拔掉。 她蹲下身,仔细辨认着,确定那个圆圆叶子的是小草,她翘起两根兰花指,把它捏掉。 还真别说,摆弄这些东西还挺解压的。 就是腿和肚子有些受不了,蹲了一会儿,就觉得两腿发麻,肚子发胀。 她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在鸡窝里放了些鸡蛋。 沿着菜畦走了几圈,实在是憋的无聊。 在纪家湾的时候,手工作坊里,啥时候都欢声笑语。 哎!来这里要闷死了。 就听到前院有人拍门。 “纪姑娘,纪姑娘在家吗?” 纪晓北:是张嬷嬷,她怎么来了? 她快走几步打开了门。 张嬷嬷腕子上挎着一个竹篮,里面有个纸包,她笑着说: “姑娘,我家公子昨夜带来的,给您拿几块吃!” 纪晓北赶紧接过纸包,谢着张嬷嬷。 “张嬷嬷您快请进!”纪晓北说。 张嬷嬷朝北巷看了一眼,快步进了门。 纪晓北顺手把门关上。 张嬷嬷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不好意思地说:“纪姑娘,我来是跟您打听个事!” “我家老夫人吃过一次您给的雪花梨,觉得好吃,我想问问您在哪里买的?阿黄转了好几个市场都没找到。” 纪晓北笑着说:“我去南郊的时候,在街上看到一个老伯挑着扁担卖的! 特意去买不一定能买到呢! 我家还有些,我去给您拿,您给老太太吃!“ 纪晓北进屋拿出来五六个雪花梨,还有几个红富士苹果。 “您都拿着,给老夫人吃。” “姑娘,真是太谢谢您了,这个多少钱,我把银子给您。” 纪晓北推脱了一下,张嬷嬷也没硬坚持给。 “嬷嬷,好几天不见老夫人出来了,她身子怎么样了?” 纪晓北问。 “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晚上亢奋地睡不着,白天迷迷糊糊地不想起床,还犯迷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药一直吃着,也不见好呀!” 纪晓北想了想问:“是换药了吗?还是吃的以前的药吗?” 张嬷嬷点点头说:“没有换药,还是以前的药。 昨晚府医过来给瞧了,说是身子虚弱,让好好养着!我家公子公务繁忙,昨日也回来了,老太太见了孙子精神好了很多。” “那您家公子就应该多回来看看老太太!” 纪晓北说。 张嬷嬷叹口气说:“我家公子是个大忙人,腾不出时间来! 平日里我和桂夫人伺候老太太,老太太去年身子还一直康健了,这人呀岁数大了,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纪晓北点点头提议说:“要不要再换个大夫给瞧瞧,安州府应该有不少的好大夫,再说了,您家公子应该是个有能力的人,去京城请个大夫也是可以的呀。” 张嬷嬷点头说:“是应该换个大夫看看。” 纪晓北问她隔壁院子里怎么没看到人住。 张嬷嬷笑着说,那是公子的院子,他一年住不了几次。 闲聊了一会儿,张嬷嬷拿着东西就告辞了。 纪晓北目送着张嬷嬷出门。 张嬷嬷出去后,又朝北巷那边看了一眼,才急急地朝老太太的院子走去。 随后,一个小丫鬟红着眼睛,端着个细瓷碗从玉兰院出来,一股子中药味儿飘了过来。 纪晓北:老太太的药,是从桂夫人的院子熬的? 纪晓北抬头看了看天,确定了下时间。 回家后,她去了附近的明光街,买了几个细瓷碗。 碰到了在光明街上逛的林婆子和黄婆子。 “娘,你们在干啥?”纪晓北问。 “我们看看粮食多少钱一斤……”林婆子眼神躲闪地说。 “才不是呢,你娘看着咱家鸡蛋挺多的,想出来卖,先过来踩踩点,还拉着我来!” 黄婆说。 林婆子白了她一眼。 “不是,晓北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的细瓷碗,咱家不是有碗吗?” 林婆子看到纪晓北竹篮里的碗,惊声问道。 纪晓北:“家里的那个碗太大了,我吃一碗饭,您说我吃的太少了,每次都骂我,我买个小点的,这样能多吃两碗!” 林婆子见闺女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不对,又觉得有些道理。 三个人回了家,走到西巷子口,就见一个小丫鬟哭着出了老夫人的院子。 走的很慢,脚一瘸一拐的。 纪晓北她们三个很快就追上了她。 是刚才送药的小丫鬟。 “小姑娘,你怎么了?”纪晓北问。 小眉一见是隔壁的纪姑娘,把眼泪擦干,叫了一声纪姑娘。 她以前是在老夫人院子里干活的,张嬷嬷和老夫人总提隔壁的纪姑娘,她出门的时候,也见到过几次。 并不觉得纪晓北陌生。 可她前几天被桂夫人要到了玉兰院,让她在玉兰院给老太太熬药。 玉兰院的日子可不好过,蓝靛仗着主子是桂夫人,对小眉不打就骂。 “你的脚受伤了?”黄婆问。 小丫鬟点点头,眼里又流泪了。 “崴脚了,有点疼,过两天就好了,多谢嬷嬷关心!” 说完,她咬着牙往前走去。 纪晓北低头看到她的裤管处有些干了的血迹。 “等等!”纪晓北说。 小眉错愕地回头,瞪着眼睛看纪晓北。 “你的脚伤得不轻,来我家抹点药吧!”纪晓北说。 黄婆上前一步,扶住小丫鬟的胳膊,把她拉到了家里。 小姑娘没有反抗,顺从地跟了进去。 坐定之后,黄婆帮她处理伤口,才发现她的脚踝处又青又肿,还流了血。 黄婆帮她处理好,上了药之后,小丫鬟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荷包,拿出一点碎银子,递给黄婆。 “小眉多谢嬷嬷,这些就当做诊金吧!” 黄婆利落地给她塞了回去。 小眉感激地给三个人鞠躬行礼。 “我得赶紧回去了,否则桂夫人回来,又要发火了!” 小眉急忙走了出去。 林婆子心疼地说:“真是可怜见的,在大户人家当丫头,不容易呀!” 第269章 药,果然有问题! 黄婆骂道:“都是不顺眼夫人!” 第二天纪晓北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拿了一个细瓷碗,冲了一碗红糖水,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就见小眉端着托盘,上面放着药碗,走了过来。 纪晓北用盖帘托着红糖水,疾步走出了门。 “哎呀……”纪晓北喊了一声,顺脚踢了一下脚下的纪德艳。 纪德艳:嗷嗷嗷……慌忙逃窜,撞到了小眉的脚腕。 小眉慌忙闪身,去看脚下。 黄婆快步走了出来,忙接过小眉手里的药说:“看把小眉姑娘给撞了,没事吧?” 沉小眉低头的功夫,纪晓北把黄婆手里的药碗给换了。 小眉抬起头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没看到纪姑娘……” 她诧异地看着纪晓北手里的盖帘和药碗。 “哦,这个是给纪德艳喝的,感冒了,黄婆给它熬的下火药,这小死狗,不肯喝,让我给追出来了!” 纪晓北笑着解释。 藏到木门后面的纪德艳表示不服:嗷嗷嗷…… 小眉朝木门望去,笑笑端着药碗走了。 纪晓北吓得长出了一口气,冲纪德艳喊:“纪德艳,你给我出来,喝药……” 黄婆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吓死人了! 黄婆端着药碗去了灶屋,采用了望闻尝捏的方法,捣鼓半天,也没搞清楚这里面到底是啥成分。 最后黄婆说:“得需要药渣!” 纪晓北也没想着黄婆能分辨出这是哪几味药材。 已经熬成了药汤,又没有现代检测手段,怎么能知道是哪种药材呢? 要想要药渣,问题也不是很大。 傍晚的时候,阿黄就会在巷子里埋药渣。 “万一人家老太太的药没问题,你们两个可别惹出祸事来!” 林婆子有些担心地说。 纪晓北已经把自己的猜测和她们说了,又把桂夫人和马车夫有染的事说了。 惊得两个老婆子都说不出话来。 “当家夫人伙同下人,谋害婆婆性命,这个罪名可不小呀?” 林婆子抖着嘴唇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纪晓北就做一次好事吧!” 纪晓北嘴里念念叨叨地,求佛祖保佑。 两个婆子实在想不出啥好方法,就同意了纪晓北换药汤的做法。 还好小眉,对她们戒备不大,否则这事就难办了。 三个人忐忑地等着阿黄出来埋药渣。 纪德艳蹲在门口看到阿黄拿着铁锹出来,一溜烟地跑进院子报信。 纪晓北出了门:“黄叔您家的药渣子能给我点吗?我种了些花草,听说药渣可以做花肥的!” 阿黄憨憨地一笑说:“咱倒是没听说过,您要就拿走吧!” 阿黄也乐地给她,药渣又没用,她拿走了,还省了自己埋了呢。 纪晓北谢过阿黄,拿着药包就回了家。 黄婆又是一阵望闻尝嗅,只认出了几种药材。 纪晓北想起了娇娇家的府医,或许他能看出来些端倪。 纪晓北把药汤放到了瓦罐里,包好了药渣。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娇娇家。 娇娇刚吃过早饭,正在院里散步,听到纪晓北来了,忙出来迎接。 一阵寒暄之后,娇娇把她带去了后院自己的屋里。 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娇娇倒是没太大反应说了一句: “都是深宅大院里的肮脏事,老太太挺可怜的。” 娇娇也是个热心肠的,当即让人把府医集合起来,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没一会儿,消息就送过来了。 “夫人,林府医过来了!”青竹进来禀报说。 娇娇让下人们都退下,林府医进来行过礼后,坐在小凳子上。 纪晓北看了一把年纪的林府医,鹤发须眉,目光炯炯。 “这是太医院的林太医,被我祖父请到若府来的,林府医,这个是我远房阿姐,有什么话,您直说就行!” 林府医说了一堆药理知识和专业术语,还分析了几种药物为何不能混用。 听的纪晓北直迷糊。 不过,她听的很认真并附和着嗯,是,啊,对的,说了一通。 娇娇惊奇地看着她,以为她真懂。 娇娇也没好意思打断,让老太医说完了。 “姑娘您都懂了,是吧?”老太医捋捋胡子笑着说。 纪晓北尴尬地一笑,摇摇头。 她懂?懂个屁! 完全是为了配合林太医。 “我没懂,林太医您用通俗的话再解释一下!”娇娇说。 “就是老太太的药有些问题,大多数药物都是安神镇定补脑,温补滋养的,但是有一种药是刺激神经的,和其他几种药物是相克的。” “是不是药量还很大?”纪晓北问。 林府医点点头说:“是的,长期服用,人的精神会出现异常,记忆减退,陷入昏迷状态……” 娇娇再次惊讶,这是和老太太有什么仇恨呢,用这样下作的手段。 林府医告退之后,娇娇问纪晓北要怎么办? 纪晓北想了了想说:“我要见一见她孙子,当面问他孙子知不知情,如果这事他知情……” 纪晓北打了个寒颤。 “她,她孙子是做什么的?姓甚名谁?安州的大小官员,有头有脸的,孝廉都认识个七七八八。” 纪晓北摇摇头,说她不知道。 “行了,别说烦心事了,八月十五是我的生辰,你到时候带着家人来热闹热闹,我也见一下老太太,来了这么多天了,我都没过去拜访,还请老太太别在意!” 娇娇客气地说。 纪晓北说:“我家老太太早就想来感谢你呢,娇娇大善人在我们纪家湾可是名人……” 两个人闲聊一会儿,纪晓北说想开个制衣坊。 娇娇笑着说:“阿姐一天一个想法,那天听孝廉说,您还想开琉璃铺子呢。” 纪晓北呵呵笑了两声说:“ 开琉璃铺子就是跟你家抢生意,而且我也不会打理,还不如有了好东西,卖给你家,你家再转手卖,我省事了…… 开制衣坊不一样,我自己有往外销的路子!” “阿姐要做就做大的,安州也有好多有钱的贵夫人,只要款式布料好,就一定能卖出去,我就去你那里定衣服。” 娇娇笑着说。 纪晓北点点头说:“我这几天就去找地方。” “铺子你不用着急找,荣安街上有几家铺子是咱家的,你随时可以用!” 娇娇大方地说。 “荣安街的铺子我可租不起,太贵了!” 第270章 汗血宝马让驴给拱了 “我还能要阿姐的钱不成……” 纪晓北的琉璃制品特供萃金楼一家。 她现在是萃金楼的财神爷呀! 娇娇当然不能怠慢!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说了一阵,娇娇让两个小厮这几天陪着纪晓北到处转转。 外面的铺面不用愁了,还需要找个厂房…… 还要找绣娘…… 娇娇跃跃欲试地想跟着纪晓北去找绣娘。 纪晓北笑着阻止她:“你好好在家里养胎,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 娇娇噘嘴反驳:“阿姐为何不需要养胎?” 纪晓北一怔:我,我好像从来没拿自己当过孕妇! 她嘿嘿傻笑说:“我这身子皮实,在乡下干活干习惯了,不觉得累……” 娇娇拉住纪晓北的手,心疼地说:“阿姐,你卖琉璃也得了不少钱,该歇还是要歇的呀,身子要紧。” 纪晓北安慰她:“生产前,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我应该能把制衣坊给弄好,我能等,我客户可等不了。” 娇娇还要送给纪晓北丫鬟小厮使唤。 纪晓北婉言拒绝了,她不习惯被人伺候。 娇娇嘱咐纪晓北隔壁老太太家的事,能管就管,不好管就别管了,要是觉得心里膈应,就搬到别处去住。 娇娇说她还有别的宅院,都闲着,是她的嫁妆,让纪晓北尽管搬过去住。 纪晓北笑着推辞掉了。 娇娇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在人生地不熟的安州,有这样一个人关心自己,纪晓北心里暖暖地。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纪晓北安慰她。 娇娇心里还是不放心,高门大户的后院,女人们勾心斗角,争男人,争掌家权…… 斗的头破血流。 她自小跟着祖父在西疆长大,不懂那么多的规矩和礼仪。 祖父没把她嫁给京城权贵,而是让她嫁给了商贾之家,就是怕她受苦。 若孝廉其貌不扬,但人品没有问题,对娇娇一见钟情,穷追不舍。 祖父提出了唯一的要求,嫁过去之后分府别住。 若孝廉直接提出,离开京城,来管理安州分号。 成亲后他和娇娇就来到了安州,置办了府邸。 娇娇祖父在安州给娇娇置办了铺面和宅院,作为她的傍身之物。 娇娇觉得纪晓北和自己一样,不懂大户人家里的弯弯绕,怕她管闲事吃亏。 娇娇给纪晓北说了关于自己的好多事情,纪晓北认真地听着。 纪晓北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的姑娘,怪不得看她和大家闺秀不一样呢,没那么多繁重礼节,人也有些傻白甜。 原来,她从小没在京城生活。 纪晓北给她说,大辈子爷爷做的大善人竹人娇娇,村里的学生上学前都要先给娇娇鞠躬。 娇娇笑的合不拢嘴,她说,等娃娃大些了,一定要去纪家湾看看。 纪晓北又哄她说,等她生辰的时候,给她带好玩的东西。 娇娇高兴地直拍手。 两人相谈甚欢,后院的马德彪也兴奋异常。 不,应该说,到了若家门口,它就兴奋异常了。 瘦小厮笑着牵过马德彪,仔细打量着它。 上次见它,那么的狼狈,整个大头烧成了那个鬼样子,耳朵还掉了一只。 虽然耳朵还是没长出来,但烧掉的毛总算长出来了。 还算英俊潇洒。 “彪哥,我家主子前一阵还念叨呢,说你怎么还不来,今个我家主子出去应酬了,真是不巧……” 马德彪哪里顾得上小厮,啊……呃……呃地叫着往后院跑。 差点把瘦小厮拉个跟头。 “不是,彪哥,慢点……” 马德彪:我亲爱的小白驹! 小厮好像明白了什么,拍了一下马德彪的头: “对了,上次你走了后,我家白驹就怀了崽,现在已经五个月了,你还不知道吧?” 小厮的话还没说完,马德彪嘿喽一声,撒开蹄子就往后跑。 小厮拉紧了缰绳:“哎哎哎,小白驹没在家,跟着我家主子出门去了!” 马德彪:啊!你怎么不早说。 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真是的。 小厮看着马德彪的神情暗淡下来,拍了拍它的大头安慰说:“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把马德彪喂好之后,嘻嘻笑着自言自语:“种驴真不错,不过还是可惜了小白驹……” 马德彪冲着小厮的后背使劲喷了几口浊气。 我怎么就配不上小白驹了? 纪晓北在屋里听娇娇说,小白驹有了身孕,应该是马德彪的种。 这匹马是邱牧监从西疆弄回来,特意送给娇娇的礼物。 “就是不知道西疆宝马和马德彪配,生下来的骡子会怎样?” 娇娇笑呵呵地说。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那个小白驹不是一般的马,竟然被马德彪这头倔驴给拱了! 西疆宝马约等于西域汗血宝马吧! 真是可惜了! 她暗暗咬牙,看回去怎么收拾它,他娘的处处留情! 后院正走悠闲吃草的马德彪只觉得鼻孔里痒痒的,哐哧哐哧打了两个喷嚏。 临走的时候,娇娇让纪晓北带些滋补品过去,又被纪晓北婉拒了。 纪晓北怕带回去,糟蹋了好东西,她和林婆子只会一锅炖。 纪晓北驾着神情恹恹地马德彪从若家出来,往回走。 马德彪无精打采,两眼无神,走的慢腾腾的。 纪晓北一鞭子甩过去:“他娘的马德彪,还没揍你呢是吧,你上次你来嚯嚯的小白驹是匹宝马,你知道吗?” 马德彪委屈地啊……呃……啊……呃…… 冤枉呀,不怨我呀,都是她呀! 纪晓北又一鞭子抽上去骂道:“要是生出来的骡子好看还行,长成你这个德行,我怎么和娇娇交代……” 马德彪跑的飞快,不敢耽搁半分,主子是真生气了。 不过一路上它的脖子都是梗着的,不服气。 我马德彪这德行怎么了,自我感觉超级良好。 可惜的是,没见到亲爱的小白驹…… 纪晓北不知道马德彪的心思,一路上骂骂咧咧,一匹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被犟驴给拱了…… 幸亏,娇娇不在意,要是让赔,自己还真的赔不起呢。 马德彪在这得意洋洋,刚到纪家湾的纪德才累的臭死…… 第271章 不怀好意地奶奶和婶子 纪德才见到了心爱的小财,所有的疲累一扫而光了。 走了十几天,石头他们几个有惊无险地安全回到了纪家湾。 他们几个狂奔着先去了祠堂。 祠堂里的人争先恐后地跑了出来,七嘴八舌地问纪晓北怎么样了? 石头:我一路辛劳,都没人给拿点水出来,你们只关心我姐,呜呜呜…… 几个半大小子被众人围着,叽叽喳喳地说着。 听到纪晓北她们已经安顿下来,纪里正才放了心。 “那什么,你姐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纪二奶拉着石头心急地问。 没等石头说话,纪三奶就开了口:“石头呀,你去看看咱棚子里那么多的竹器,都要堆满了,可怎么办呀?” 树根媳妇也愁眉苦脸:“你姐走的时候说,让按照以前定下的款式收着,这么多了,你姐又不在家……” 石头看着堆成山的竹器,也没了主意。 我姐,我姐她没说呀! 海峡娘也急急地跑过来问:“石头呀,你姐说这些衣服怎么处理了吗?你们走的这一个月,咱做的可不少。” 马小七也凑过来说,手串也不少了,还继续编不? 石头:姐姐也没说这事呀! 宋婶子把众人轰走:“都别问了,这孩子一路舟车劳顿的,先回家吃点饭,这事儿以后再说。” 纪里正挥挥手,让大家都回去干活。 石头跟着晓菊和晓花,带着纪德才回家了。 一到家,石头的心就安定下来了,好像走了好多年一样。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这么长时间。 晓菊利落地给他热了饭菜,石头吃着熟悉的饭菜,很心安。 晓花、小七和铁蛋铁球坐在灶屋里,急切定看着石头吃饭。 他们只想问,安州府好不好玩。 石头刚放下饭碗,海峡娘就冲了进来。 “哎呀,石头呀,我刚才忘了问六甲了?他怎么样呀?” 石头一愣,六甲? 他马上回过神来了,六甲就是海峡! “海峡挺好的,我姐说给他找书院,现在应该去书院读书去了,您放心吧!” 海峡娘眼睛湿湿地点头,坐在了晓花她们身边。 石头:…… 你们这是? “其实我还想问,这个衣服的事!”海峡娘说。 做好的衣服,卖不出去,她都不好意思领工钱,眼看发工钱的日子又要到了。 石头把嘴抹了抹,像个大人似的说:“你先回去,等我和晓菊商量一下!” 海峡娘把几个小不点都带了出来,把晓菊和石头兄妹两个留在家里商量。 几个人刚出门,就碰到纪二奶纪三奶还有宋婶子她们几个人。 “走吧,等石头他们商量一下再说!”海峡娘说着,把人都给推了出来。 屋里晓菊愁的眼圈都红了。 姐姐和娘不在家这些日子,幸亏有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在,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二婶三婶有事没事就过去转一圈,说这是纪家的铺子,她们得操心些。 还有奶奶,也趾高气昂地过去指挥。 纪里正和大辈子爷爷把她们赶走了。 听着晓菊说,石头气的紧紧攥着拳头。 大门被推开了,纪老太带着两个儿媳来了。 “石头呀,我和你婶子刚听说你回来了,你姐那边的生意谈的怎么样?” 纪老太急吼吼地问。 “来,这是刚烙的饼,还热着呢。” 二婶把篮子里的饼放到了桌子上。 “我不吃,你们拿回去吧!” 石头冷冷地说。 “咱们已经分家了,我家你们以后还是少来。” 晓菊把桌子上的饼子扔到了篮子里。 纪老太一点都不生气。 “哎,你们两个就是不懂事,咱们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怎么说也比那些外人强!” 纪老太又把饼子拿出。 晓花跑进了灶屋,看着不怀好意地奶奶和婶子。 站到了哥哥姐姐身边。 三个孩子虎视眈眈地看着纪老太她们。 纪老太坐下来苦口婆心地劝:“ 石头,晓菊呀,你也看到了,铺子里那么多人等着拿工钱,东西却一件都卖不出去,万一你姐姐长时间不回来,东西怎么办?” “对呀晓菊,工人每天挣你家多少钱,你是清楚的,她们都在挣你家的钱,自然不会担心,我和你奶不一样,是真心把你们当做自家人的,我们又不挣你家的工钱。” “你奶和你二婶说得对,咱们才是亲人呀。” 婆媳三个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晓菊心里有些慌,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显露出来。 石头还算镇定,出来的时候,姐姐说了,她在想办法,等有办法了,就让人捎信来,她会想办法把货都弄到安州去的。 “我家的事,你们不用操心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石头语气冰冷坚决。 纪老太气的直咬牙。 “你们两个懂个屁!”老太太忍不住了骂道。 “你才懂个屁,我哥说的对!”晓花恼怒地吼。 晓菊也清醒过来,现在他们三个必须一致对外。 “菊呀,咱把这些东西弄到威县去,说不定能换回点钱来……” “呸!终于露出马脚了……” 晓菊骂道。 “你个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纪老太说着,伸手就要打晓菊。 “干什么呢?欺负几个孩子?” 纪里正气冲冲地跑了进来。 纪老太赶紧把手收了回去,抬眼看到纪里正后面跟着四个大汉。 “不许胡闹,这是县衙来的四个护卫,来保护纪家军安全的,石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直接去威县找县太爷!“ 纪里正大声说。 “啊……” 婆媳三个都吓傻了,县太爷怎么管这么宽呢。 再看那四个彪形大汉,腰间都配着大刀,凶神恶煞地瞪着眼睛。 仿佛要随时抽出刀来。 纪老太缩了缩脖子,咽了口唾沫说: “里正,这不是家里没大人,我来给送点饼子来嘛,怎么就欺负他们了……” 纪里正气呼呼一甩袖子:“你看着办吧,得罪了县太爷要砍头的!” “那我们,先走,先走一步了……” 婆媳三个提着篮子,仓皇而逃…… 第272章 胆肥的女人们 张一元他们四个给县令复了命。 张县令听说纪晓北家就几个孩子,就让张一元去纪家湾保护他们,顺便给纪晓北看着点铺子。 别被山匪给抢了,残余的山匪偶尔会下山来捣乱,还是小心些为好。 前一阵子通判还夸他处理民案处理的好。 张县令决定好人做到底。 虽然不知道付通判和纪姑娘是啥关系。 但一定不寻常,保护好纪姑娘的家人,就相当于帮付通判的忙了。 想到这里,他给了张一元些银子,让他们去保护纪家湾。 兄弟四个领了银子,高高兴兴地来了纪家湾。 在张县令的私人宅院里,太无聊了。 一路上和石头他们几个打的火热,还有了些感情呢。 于是他们四个就住在了石头家的男生宿舍里。 四五个大男人在家里住,不方便。 宋婶子把祠堂里收拾出来一间屋子,晓花、晓菊还有明儿都住了过去。 天渐凉,纪家湾的人们要添置冬衣了。 宋婶子捂住袋子里的银子,把海峡娘,纪二奶、纪三奶、树根媳妇,纪里正都叫了一起。 “前天就该发工钱了,再不发,就有人不高兴了。” 宋婶子说。 “我姐说了,等她想好办法就来运这些货物。” 石头心里没底地说。 “一定是你姐那边的生意路子还没有打开,否则早就捎信回来了。” 纪二奶担心地说。 “我觉得吧,晓北一定能找到销路,这个咱不用担心,现在的问题是,何时才能找到销路,万一暂时找不到买主,留下的钱花光了,可怎么办?” 纪里正犹豫着说。 石头心里打鼓,他在安州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呀! 宋婶子一拍大腿说:“实在不行,咱们给晓北把东西送过去……” 一句话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送到安州去,全纪家湾人就石头他们几个半大孩子去过安州。 一路凶险环生,要不是有张一元他们几个护着。 说不定,石头他们都走不到威县。 不行,不行,纪里正使劲摇头。 宁可不卖东西,不赚钱,也不能去冒险。 里正媳妇看自家男人头疯狂摇头,白了他一眼。 石头他们几个小子回来后,添油加醋地把路上遇到的事说了一遍,人们瞠目结舌,羡慕石头他们见了世面,心里又害怕的很。 “爹,这不是有张护卫他们四个吗?替咱们把货运过去……” 树根媳妇仗着胆子说了一句。 说完,赶紧往婆婆身后挪了挪,生怕公爹发火。 “纪里正,树根媳妇说的对,石头他们来去都没事儿,怎么咱们去了就会遇到事……” 纪二奶也跟了一句。 纪里正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怒哼哼地看着脸色兴奋的女人们。 “行了……”纪里正一声怒吼,脱下鞋来,朝自家婆娘打去。 里正媳妇正歪着头和儿媳说话呢,冷不防地挨了一鞋底子。 “啊!你……”她惊叫出声。 “就你提的骚主意,纪家湾装不下你们了是吧,以后谁再提这个事儿,我就,我就告诉你家男人,收拾你们……” 纪里正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捡起鞋,出了屋子。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看向里正媳妇,都不敢在说话了。 不过,屋里的味道有些异样,纪二奶纪三奶率先捂着鼻子,跑出了屋子。 其余人也都皱眉,快步出了屋子。 树根媳妇不好意思走,强憋着,把满脸通红的婆婆扶起来。 “他娘的,我给你爹留了面子,回去以后,把树根新做的搓衣板拿出来……” 里正媳妇狠狠地说。 “娘,搓衣板?爹的腿不行,还是用旧的,磨的比较平了,要不爹的腿……” “呸,你要是再给他求情,你晚上别吃饭了……” 看着婆婆怒气冲冲的样子,她赶紧闭了嘴。 宋婶子看着女人们都走了,她捂着钱袋子喊:“哎,我说,钱到底发不发呀……” …… 石头和晓菊做了主,先把钱发下去,大家去买过冬的衣物。 这几天,几个女人没事儿就在一起嘀嘀咕咕,还给把张一元给叫过去了,一起嘀嘀咕咕。 张一元已经完全适应了纪家湾的生活,和一群婶子大娘们打的火热。 谁家的门坏了,找张家兄弟。 谁家的墙头倒了,找张家兄弟。 谁家的柴不够了,抽不出手来,找张家兄弟。 …… 张家兄弟在纪家湾吃百家饭。 主要任务是训练纪家军。 纪里正好几天没来祠堂,那天终于板着脸,一瘸一拐地来了。 女人们都低了头,谁都不敢提去安州送货的事了。 可这个事,就像是春天的野草,在几个女人心里疯长…… . 纪晓北自然不知道家里的事,她这几天也是忙的要命。 那天她去问了阿黄,他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 在哪里能找到他。 阿黄警惕地问纪晓北,找他家公子什么事? 付季昌很少提及自己的家眷,安州也鲜有人知道他的家眷住在哪。 纪晓北又不能直说,只是说,找他有些事。 阿黄捏着胸口衣服里的木牌,挠挠头说: “纪姑娘,这个我可帮不到你,我家老夫人有交代,不许去烦扰公子,公子公务繁忙……” 纪晓北心里暗想:你家出了事儿,可别怪我! “你家老太太身子重要,还是找个别的大夫给她看一看!” 纪晓北只能说到这里了。 阿黄感激地鞠躬说:“多谢纪姑娘,您的好心,我会转告公子的。” 这件事,纪晓北只能暂时作罢,就等着他家公子回来。 把他堵到巷子里,给他说这个事。 她几天把心思都放在了找宅院上。 娇娇家的小厮带着她在安州转来转去。 高中低各个档次的布料行、绣房都去了。 还去了南城做布料的作坊,一院子的大染缸,好多的织机和织工。 大大小小的制衣坊也去了,流行的款式,布料,做工她也有了了解。 每天早出晚归。 林婆子和黄婆都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问她,她就说,随便转转。 后来她独自在家附近转,想租个附近的院子,作为生产基地。 第273章 姑娘的夫君是镇宅之人 终于,她在明光街的街尾,又往前走,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边有一家废弃的宅院, 很大,里面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 前后两个院子,看上去还能住,屋顶门窗都是完好的。 她去明光街找了家牙行,进去打听了一下。 小伙计听她说那处宅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又把纪晓北打量了一遍。 心里想:果真不是本地人。 听说有人主动问那处宅院,掌柜亲自接待了她。 胖掌柜一脸和蔼:“那房子废弃了好多年了,不过收拾一下能用,请问您租几年?” 胖掌柜问。 这房子在他这里挂了好几年了,主家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如果租出去,这笔钱就是牙行的了。 毕竟凶宅,本地知情人都不会租的。 纪晓北进门后打听那宅子,小伙计的面色就不对,掌柜又亲切地接见了她。 她心里纳闷,这房子应该有问题吧。 “我租一年,多少钱?”纪晓北单刀直入。 “一年,啊……宅子您不看看?”掌柜高兴地问。 “我看了,收拾一下能住人!” “那宅子可大了,以前住的是从京城退下来的官家老爷,老爷有钱,后来就搬走了……” 掌柜的把房主的情况介绍了一下。 “一年多少银子?”纪晓北又问。 掌柜本还想铺垫一下,没想到客官这么急切。 “一年50两,毕竟那么大呢,是吧?”掌柜的喝了口水说。 “那座宅子是凶宅吧?“纪晓北说。 “啊……其实也不算是……”掌柜支支吾吾。 纪晓北呵呵笑了两声说:“凶宅也没关系,只要足够便宜就行!” “啊……”掌柜的错愕地看着纪晓北。 这个女人好奇怪,是专门来租凶宅的吗? “一年20两银子!”纪晓北说。 “啊……不行呀……那么大的宅子!” “对,那么大的凶宅,一年15两?”纪晓北认真地说。 “啊,不是,可不行的……” 纪晓北听了掌柜的话,站起身就要走。 凶宅,还要收拾,给你15两,算是给你脸了。 掌柜的慌忙把纪晓北拦住:“客官,您别走呀,再商量一下……” “一年15两,牙行负责给我收拾干净……” 纪晓北开着玩笑,走出了牙行。 她要租的是又大又便宜的,既然他不同意,那就再去找找其他的。 安州这么大。 纪晓北走出去了一段,小伙计从后面喘着粗气追了过来。 “客官,我家掌柜请你回去!” “他同意,我出的价格和提的条件?”纪晓北一挑眉问。 “不是,是在商量……” 纪晓北抬腿就走,嘴里嘟囔:“姑奶奶没时间和你磨叽……” 胖掌柜在门口伸着脖子喊:“客官您回来吧,都按您说的!” 空着也是空着,压在手里还晦气。 纪晓北交了半年的定金,小伙计们收拾干净了,她再来交剩下的一半,签文书。 “哎,没见过您这么会杀价的!” 掌柜摇着头把纪晓北送出了门。 纪晓北:安州有的是牙行,有的是院子,我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剩下的事儿,就是找裁衣服的师傅和绣娘了。 哎!要是海峡娘能来就好了。 熟手可不好找。 她去了人牙行,看了几个裁缝都不满意。 这事急不得,那天,纪晓北早早起来,带着黄婆和林婆子去验收房子。 “啥?又租了房子?” 林婆子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问。 “你家晓北这是又要做生意了,我说了吧,她闲不住的……” 黄婆一边给鸡剁菜一边说。 “咱家的生意在安州也起个铺子,我正在找绣娘和裁缝……” 纪晓北淡定地说。 “不是,咱家里的东西还没卖出去呢,你有那么大的销路?” 林婆子扶着墙,抖着腿问。 “有呀,娇娇给介绍的,我把咱家的东西给她看过了,人家很满意,催着要货呢,咱又没货,白给的钱都不赚……” 林婆子一听是娇娇牵的关系,顿时来了精神。 “娇娇大善人真是活菩萨下凡间呀……” 林婆子忙双手合十,冲着天空念了几声。 “八月十五是娇娇的生辰,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纪晓北放下一句话,就往门口走。 “哎,等等我们两个,黄呀,你别管那不争气的鸡了,这几天又不下蛋了,快,去看新房子……” 黄婆把手里的菜刀一扔,把两只手在围裙上抹了抹,扯下围裙,跟着跑了出去。 牙行的人已经把院子里清理了出来。 三个人兴冲冲地收了房子。 两个老太太看了半晌,高兴地不得了,这么大的宅院,真是宽敞,前后两个院子呢。 纪晓北跟着去办妥了文书,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木匠铺子,顺便定做了个大牌匾。 “正果手工铺子” 她回到宅院的时候,两个老太太正擦洗屋里的东西。 屋里一应俱全,桌子凳子,床榻都有,基本上不用添置什么东西就能住。 “北呀,这宅子这么大,才15两银子,要不咱把咱那个宅院退了,搬到这来住?” 林婆子提议。 “不行,不行,这里闹闹哄哄,不适合坐月子。” 黄婆不同意。 “对,是,看我这脑子……” 两个婆子又叽叽歪歪地吵上了。 纪晓北在前后院里转来转去。 后院的大树上有几道深深的刀痕,后院的青砖墙上也有打斗过留下的痕迹。 纪晓北回来的路上已经打听过了,这个宅子里以前住的是个生意人,很有钱。 也不知道得罪什么人,被灭门了。 还好有家里人在外地,才免遭了难。 纪晓北不信神鬼什么的,但她还是找风水先生给看了一下。 风水先生说,只要住进来的人能压住鬼神,就没有问题。 压住了,一切都会顺风顺水。 纪晓北把胸脯一挺问:“我这样的,能压住吗?” 风水先生点点头笑着说:“姑娘是有大福之人,当然能压的住,不过姑娘的夫君才是能镇宅的人!” 纪晓北:“呸,我没有……” 林婆子一把把纪晓北拉到身后,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第274章 等老太太死,你掌家? “是,是,我家女婿一定是个贵人,有权有势,那些妖魔鬼怪见了都绕道走。” 林婆子一脸地笑。 “不过,还是需要些香火钱的……” 风水先生笑着说。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说着林婆子从兜里掏出了一两的碎银子。 咬牙递到了风水先生手里。 她心里想:就为了他那句话,说我家女婿是个贵人,这一两银子花的值。 黄婆看愣了:林婆子这么大方了? 风水先生又说了些富贵吉祥的话,然后前后院都做了法,这才拿着银子乐颠颠地走了。 纪晓北请风水先生,是做给林婆子看的,省的以后出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怪罪宅子不吉利。 林婆子很上道地配合,这下好了,放心了。 纪晓北坐在堂屋圈椅上,从兜里掏出一把黄豆,一粒一粒悠闲地往嘴里丢。 两个老婆子喜的合不拢嘴。 “你说晓北的夫君真是权贵之人?”黄婆忍不问。 林婆子一脸的笑都藏不住。 “那可不,如果不是权贵人家,我都不让晓北嫁!” “我说东家,来的时候,你不是要找小幺吗?怎么不着了?” 黄婆问。 “我哪是不找,是晓北不让找,她说,所有的事都能自己搞定!”林婆子说。 “呸,夫君的事,孩子爹的问题,她一个人就搞不定!” 黄婆一句话,又把林婆子的烦心事给勾起来了。 “可是,黄呀,偌大的安州,去哪里找呀,前几天咱们出去,腿都要溜断了,屁也没找到!” …… 前几天,她们两个雇了马车,跑了一趟北城,那边都是大宅院,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街,迷了好多次路,差点走到城外去了。 其实也没找几条街,后来两个人都是在找回家的路。 还好,纪晓北那几天天天往外跑,没注意到她们两个的异样。 纪晓北她们在新租的宅院里忙活。 隔壁付老太太家,一家人都炸锅了。 老太太不见了。 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小眉照例把药端了过去。 谁知道,老太太发疯了似的把药碗打翻了,还胡乱喊着已经过世的儿媳的名字。 桂夫人急匆匆赶来,进门就听到,老太太在叫夫人的名字。 她吓得一哆嗦,身边的蓝靛忙扶住了她,低声问她,还进去吗? 她稳定了心神,抬腿走了进去。 “你,滚出付家去,滚……” 老太太力大无比地推开身边的张嬷嬷,抄起炕上的瓷碗就朝桂夫人扔过去。 桂夫人慌忙一躲,瓷碗朝地上落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她的脚上。 “哎呀,!” 桂夫人吃痛地喊道。 “桂,夫人,您……老太太不是故意的……” “娘,您这是怎么了?”桂夫人咬着牙问。 “江云,你救我呀,救我呀,江……云……” 老太太一口气没喘过来,晕死了过去。 “啊,老夫人,老夫人……”张嬷嬷哭去抱老太太。 桂夫人拧眉往后退了几步。 她最怕听到江云的名字,心里直发毛。 “张嬷嬷,老太太这是魔怔了,早上的药吃没吃?” 张嬷嬷不理她,一个劲儿地给她抚背顺气。 “阿黄呀,阿黄,快去请公子回来~!” 张嬷嬷哭喊着。 “哎!” 站在院子里急的直搓手的阿黄,慌忙跑出去,去套马车。 北巷的院子里,马车夫二头正慢条斯理地擦着马车。 “马呢?”阿黄红着眼问。 “怎么了,都拉出去放了!” 二头不慌不忙地回了一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你……”阿黄转身就往外跑。 他慌慌张张地去敲纪晓北家的门,没人答应。 他这才发现门口没有驴车,一定是出去了。 “阿黄,老太太已经服过药了,你去把那个神婆请来,让她给老太太驱驱鬼。” 桂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 阿黄冷声说:“我要去请公子回来!” “公子那边,我亲自去说,不用麻烦你了!” “可我……“阿黄还想说什么,但桂夫人已经走了。 临进玉兰的门,桂夫人又回过头来,冷厉地说:“怎么?付家当家夫人都指使不动下人了!” 阿黄红着眼眶,只能低着头去请神婆了。 桂夫人进了玉兰院,蓝靛把门关上,扶着桂夫人快步进了屋子。 “蓝靛姑娘!”二头突然开口。 桂夫人一个激灵。 “桂夫人想吃桃子,你买回来了吗?”二头说。 “还没!” “去买!” 蓝靛看了一眼桂夫人,桂夫人微微闭着眼,点点头。 蓝靛前脚跨出玉兰院。 二头就进了桂夫人的屋子,把门关上。 “老太太快不行了,你的目的要达到了!” 二头狞笑着靠近桂夫人,轻轻挑起她的下颌,用大拇指摩挲着她苍白的唇。 “你,放开我,这可是白天!” 桂夫人颤声说,后背顶着木桌,咯的后腰生疼。 “你要去找你家公子?”二头冷笑。 “我要先下手为强,去把他请回来!” “然后呢……” 二头的大手使了劲儿,粗大的手指把她的嫩唇刮的生疼。 桂夫人不语。 “然后,等老太太死,你掌家?” “对,我有了银子就会给你!”桂夫人两手撑着桌子,吃力地说。 “现在我不光想要银子,还想要你……” 二头欺身而上,把她拦腰抱起来,把她放到了木桌子上。 桌上的茶碗,被震动的七零八落,滚下了桌面。 “别,……别……”桂夫人求饶道。 “白天又怎么样?整个玉兰院谁不知道咱俩的事?” “求你了,晚上……晚上好不好……” 二头低头看着桂夫人嫩白的面颊,修长白皙的脖子,掐腰把她提起,扔到了床榻上。 帘子被扯了一把,垂了下来…… …… 二头起身穿衣精神极好地说:“去见你家公子吧,刚刚行了那事,想必见了他,你也不会再想……” 桂夫人缩了缩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戴好。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前额上的一块青紫发呆。 二头见她不动,走了过来。 “刚才力气大了些,没注意你撞到床头了,下次我注意些。” 二头嬉皮笑脸地说。 第275章 老太太失踪了…… 桂夫人擦了厚厚的脂粉,勉强把脖子里的红痕遮住。 额头上的青紫遮不住。 “去吧,我去送你!”二头伸手拉过她,摸了摸她的脸。 “这样没好下场的。”桂夫人目光呆滞咬牙说。 “只要你愿意,老太太一死,咱们两个就卷银子跑,谁能找到,就算他是通判,也是小小安州的通判……天下这么大,只要有银子,就能活的很好……” 刚才还死灰一样的桂夫人,突然抬头说: “二头,我们回咱们的小村子好不好,在那里买些田地,安居乐业,永远离开安州。” 二头把她揽进怀里,柔声问道:“香儿,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桂香轻轻点头。 她这个月没有来月事,她急得不行,她真的怕了。 二头每次都不允许她喝药。 “我们回村里,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二头,好吗?” 桂香眼里含泪,仰头问。 “桂香,只要你把付公子忘了,我什么都依你!”二头抚摸着她的头。 “我是他继母,怎么会对他起那种心思呢,二头,你信我!” 二头点头,在她青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真的要去找他?”二头再次确认。 “对,我要把老太太最近的情况都告诉他,这样他就不会轻易怀疑到我的头上!” 桂香抬起头说。 “香儿,我没白寻你到这里,我盼着老爷死,果然真的死了,我说过,你就是我的,从小就是我的……” “二头……” 桂香是真的没了办法,她肚子里有了种,老爷死了好几年了…… 必须尽快拿到掌家钥匙,把钱拿到手…… 桂香松开二头的手,抹去眼角的泪,出了门。 小厮牵过一匹马,套好了马车。 二头跳上马车,甩了一鞭子,出了北巷。 张嬷嬷进屋,突然发现床上空荡荡,只有散落的被褥。 “小眉,阿紫呀,老夫人呢?” 两个小丫鬟闻声从灶屋跑出来,看着凌乱的床榻,脸色惨白地摇着头说,刚才还在床上。 她们在灶屋给老太太做吃食,没听到任何动静。 张嬷嬷手里握着的青菜,顿时掉在了地上。 她就去后院摘把青菜的功夫,老夫人怎么不见了呀? “天呀……快来人呀……” 张嬷嬷一边喊,一边往外跑。 阿黄去请神婆了,还没有回来。 院子里的小厮,丫鬟都跑了过来,大惊失色,又纷纷跑回其他院子去找。 “没有!” “没有!” …… 附近都找了还是没有。 “桂夫人去找公子了,刚走……” 玉兰院的一个小丫头心有余悸地说。 “老太太,您去哪了呀这是?快,去附近街巷找找……” 张嬷嬷吩咐完,快步跑去了纪晓北家。 纪晓北家大门紧闭,没有人。 张嬷嬷实在是慌了神,这可怎么是好,公子回来了,发现老太太不见了,她们这些下人吃不了兜着走。 “嬷嬷,没有……”不断有小厮跑回来报告。 “快去找阿黄,去府衙找公子,快……” 张嬷嬷说完瘫倒在地上。 不一会儿,阿黄和小厮们一道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神婆。 “张嬷嬷,我这就去找公子回来。”阿黄说着,撒腿就往外跑。 神婆打眼一看,主子们都不在家,她还是先等主子来了再施法吧。 神婆坐在了一边看热闹。 纪晓北她们三个饥肠辘辘地坐着驴车进了巷子。 被一巷子的人吓了一跳,这些人个个神色慌张,脸色惨白。 “张嬷嬷,这是怎么了?” 纪晓北下了驴车问。 “老太太不见了……”张嬷嬷哭道。 “不见了,怎么不见了,附近都找了吗?” “都找过了,全都找过了……” “这么坐着等你家公子回来干啥,继续出去找呀……”纪晓北说。 张嬷嬷才反应过来,冲下人们喊,都出去找。 林婆子和黄婆也着急,老太太身子不好,精神也不好,独自出去,可别迷路了呀。 她们两个人也跟着出去找了。 纪晓北心里想:一个小老太太能去哪里呢?一定走不远的。 她想把驴车停到家里去,也出去找找。 木门一推就开了,她心里纳闷,娘和黄婆都忘了锁门。 幸好,家里没啥值钱的东西。 纪晓北把马德彪拴好,去后院洗了一把脸,灰头土脸的,太难受了。 又喝了一通凉水,身子才痛快了些。 她刚要出门,就听到灶屋有动静。 “纪德艳,又偷吃东西去了是吧,看我回来不收拾你!” 纪晓北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灶屋的门随着纪晓北关门的声音,咣当一声也关上了。 纪晓北出门看到隔壁院子的门开着,好奇的朝里看了一眼。 这扇门,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开过。 张嬷嬷说,这是她家公子的院子。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进去。 正屋的门虚掩着,纪晓北在门口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她闻到一股气味,吸吸鼻子,好熟悉。 就是,就是小腰子身上那种味道,对沉香的味道。 她思索着,脚下朝外走去。 晌午已经过了,还没有找到…… 府衙后院。 桂香坐在院子里,低头抹泪。 付季昌阴冷着一张脸:“谁让你来的,有事不会让阿黄来?” “阿黄去请神婆,上次就是他去请的,我只能过来……” 桂香的脸白的吓人,额头上的伤更加明显。 “老太太药也不喝,把药碗摔了,还,还打人……” “哦?”付季昌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桂香的脸,“打人?” 桂香只觉得周身发寒,冷的想打寒颤,她低头沉默不语。 付季昌看着继母可怜巴巴的样子,强把火气压下去。 “现在怎么样?”付季昌问。 “我出来的时候,睡下了,暂时没事儿了,公子您晚间还是回去看看吧!” “知道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先回吧!” 付季昌冷淡地说了一句。 桂香抬起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公子,隔壁纪姑娘搬过来之后,老夫人就变得神神叨叨的,那人男女难辨。 经常送东西给老太太,张嬷嬷和阿黄和那家人也走的很近。 老夫人吃的果子都是那姑娘给的…… 不知道这家人是什么来路,付家的巷子里清净惯了,这家人的底细,公子还是要好好查一下的……” 第276章 暗中有人报复? 桂香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付季昌冷峻秀美的脸。 她的年纪比继子大不了几岁。 付季昌从边疆打仗回来,平添了几分男子气,刚硬果敢,俊美无双。 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都要飞出嗓子眼了。 老爷死了之后,她日夜独守空房,那天夜里惊醒,她仔细回忆梦里的男人,长着和老爷一样的脸,但那人不是老爷。 她捂着狂跳的心脏,睁眼到天亮。 以后,每次见到继子,她都怕的要命,可又控制不住自己。 她对老太太好,继子眼神里对她的厌恶就少一分。 她把一腔热血都用在伺候老太太上。 她以为他会领情,她把一盏茶送到他手上,笑脸询问他在外的情况。 他冷脸轻嗤,推翻了她手里的茶水,拂袖而去。 她羞辱交加,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没有痴心妄想,只想要他个笑脸,看在她尽心伺候老太的份上。 她气的要死,那日以后,伺候老太太也懈怠了。 心烦就去西山寺里烧香礼佛。 要不就闷在玉兰院里。 后来,老管家买了几个看家护院的人来。 没想到竟然有同村的二头。 她又惊又喜,他不知道二头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二头也同样惊喜万分。 在村里的时候,二头就暗暗地喜欢她。 桂香爹才不会同意,他把桂香卖了大价钱。 二头的到来,让桂香死水一般的生活有了生机。 二头精壮有力,一身的蛮力无处用。 桂香孤枕难眠,欲火焚身,寂寞难耐。 于是两个人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二头看出了她对公子的心思。 他怒意难平,日夜折磨桂香…… “怎么,你还有事?”付季昌瞥了一眼发呆的桂夫人,声音里夹杂着怒气。 桂香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赶忙起身说: “没事儿了,我先,我先走了……” 她转身要走。 “门在这边……”付季昌冷冷地提醒道。 桂香的脸一下子红了,低垂着眼眸,慌忙用手抚了一下脸颊上的碎发,抬腿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付季昌厌恶地白了一眼,桂香的背影。 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回忆着桂香的话: “男女莫辨,高大威猛,主动接近老太太,送食物给老太太吃……” 他暗叫一声不好。 他最近在查安州府下的税案,牵扯到下面的七八个县,涉及到的官员众多。 梁知州明里暗里提醒过他,陈年老案,又没人提及,暂时不查也罢。 一牵动全身,触动了别人的利益,自然会有人找麻烦的。 会不会是有人暗中报复? 还有山匪之乱。 近期山匪下山买田置地,租宅院的人很多。 那天贺野那边出的乱子,军民冲突,所谓的民,并不是良民,就是下山的土匪。 还好,经过查验,他们没犯过什么大事,也就作罢了。 不会是山匪下山,暗中作梗吧? 付季昌的心思很乱。 “黑塔……” 黑塔应声从屋里出来。 “备马,回家一趟……”付季昌说。 “好的公子……” 两个人刚出门,还没来得及上马,就看到到自家的马车,朝这边狂奔而来。 阿黄看到公子,差点从车上滚落下来,嘴里喊道:“公子,不好了……” ……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出去寻找的人都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付季昌心急如焚,冷脸疾步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一脚把屋门踢开。 桂夫人吓得一哆嗦,其余下人都跪了下来。 屋里的摆设一切如常,床上的被褥零散,就像老太太刚起床的样子。 他有些恍惚,老太太怎么会失踪呢? 桂夫人前脚去府衙找自己,后脚老太太就失踪了。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下人,把目光落到了桂夫人身上。 桂夫人两腿发软,她勉强支撑着身子,抖着嗓子说: “公子,我出去的时候,老夫人已经睡安稳了,是张嬷嬷在照顾她……” 没等她说完,付季昌冷厉地打断了她的话。 “张嬷嬷……” 张嬷嬷把瘫在地上的身子直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都是泪水。 “公子……老奴该死,没照顾好老夫人……” 张嬷嬷凄婉地哭声,让付季昌心里更乱了。 张嬷嬷是祖母的陪嫁丫鬟,照顾了祖母几十年。 与祖母情同姐妹。 “扶张嬷嬷起来……”付季昌沉声说。 张嬷嬷哪里还能站得住,身子软的像一摊泥。 付季昌强迫让自己安静下来,沉声问张嬷嬷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来? 张嬷嬷摇头。 “隔壁人家,都给过什么吃食?”付季昌突然开口问。 老嬷嬷吓的抖成了一团。 刚才,桂夫人已经把她骂了一顿,说老太太吃了隔壁送来的东西,精神就不好了。 还质问张嬷嬷,为何和隔壁人家走的那么近。 责问她是不是付家的主意。 老嬷嬷这才想起来,确实没有提防隔壁刚搬来的那户人家。 会不会真是她们? 老太太刚丢了那会儿,她家大门紧闭。 门口的驴车也不在。 过了好一阵,她们三个才驾着驴车回来了。 会不会是她们把老太太藏起来,然后回来,假模假样地帮着找人。 老嬷嬷心里堵的生疼,嗓子里有一股子血气涌了上来。 张嬷嬷强忍着咽了下去。 张嬷嬷用手撑在地上,说着隔壁一家来了之后的情况…… 桂夫人用余光在跪着的下人中,搜寻着。 竟没看到二头。 她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慌得一批。 不会是二头,二头跟着自己去了府衙。 或许是他指使别人干的。 昨天晚上,二头还在咒老太太赶紧死呢。 桂夫人两腿站不住了,趁人不注意,她把后背轻轻倚在墙上。 付季昌心里的急的不行,根本没注意桂夫人的反常。 桂夫人一向对老太太毕恭毕敬。 付季昌对桂夫人没有丝毫防备。 再说纪晓北她们。 她们三个在附近找了找,没找到,就回了家。 收拾了一上午的院子,又帮着找了一圈人,又饥又渴。 两个婆子去后院洗手去了。 纪晓北去灶屋拿了个饼子,推开自己屋的门,顿时被吓了一大跳。 手里的饼子差点掉在地上…… “啊……” 第277章 主子,怒了! 纪晓北吓得大叫一声。 自己早上整理好的被褥都铺开了,被子里好像,好像躺着一个人。 是人还是鬼? 她撒腿就往外跑,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声。 生怕惊动了床上的人/鬼。 她本是不怕鬼的,可刚从凶宅回来,床上硬生生地躺了一个人。 说不怕,有点高看自己了。 黄婆嘴里叼着一根毛根,吃的津津有味,就见一个黑大的影子闪现在屋子拐角处。 这身影她不陌生,她喊了一声:“啊,晓北呀……跑啥呢……“ 纪晓北伸手猛然扒住了墙角,伴随着一阵急速鞋刹的声音,她稳稳地站在了黄婆身前。 惊得黄婆嘴里的毛根都掉了,天呀,这孩子怎么疯疯癫癫的,也不看自己是啥身子? 黄婆刚要训斥她两句,就听到纪晓北惊声说道: “黄,黄婆,我屋里有……有……东西!” “有鬼?”黄婆自动忽略了东西两字,应声答道。 她从小跟着赤脚医生爷爷走街串巷看病,听说过不少牛鬼蛇神事件。 新买的宅院是个凶宅,她刚知道的时候,心里就犯嘀咕。 但反对的话又不能说。 自己就是个苦逼做工的,能有什么话语权,说了只会给主子添堵。 而且风水先生说了,晓北夫君能镇住,她略微放心了。 可,晓北没夫君呀…… 黄婆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煞白。 林婆子手里攥着一把青菜苗过来,听到她们的话,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 “老黄,别吓唬人,风水先生都说了,咱家晓北能镇住的,哪里来的鬼……” 黄婆恢复了一点点理智,心口不一地点点头。 林婆子抬腿就往晓北屋里去了。 “啊……”林婆一声惨叫,手里的青菜掉了,脚底下一滑,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纪晓北和黄婆急急冲过来,两双眼睛齐齐地看向了床铺。 被子里的那个类似于人的东西,翻了个身,露出了头。 纪晓北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 低声说:“娘,黄婆,别怕,是个人,你瞧,有头,有头发!” “鬼也有头发……有长头发!”黄婆接了一句。 纪晓北伸手去拉地上的林婆子。 “别,别动我……” 林婆子:还是坐着稳当! 床上的东西又不耐烦地翻动,好像被她们吵到了一样。 等她翻过身来,露出了脸,纪晓北喊了一声:“付老太太……” 黄婆:“天呀!睡的挺香呀!” 林婆:“亲娘呀,她怎么在咱家呀……” 床上的那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睡了过去,一动不动了。 纪晓北把林婆子拽起来,把房门轻轻关上。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出了一口气。 不约而同地拍了拍咚咚咚跳的胸脯。 虚惊一场! 纪晓北和林婆子狠狠地白了黄婆一眼。 “我可没说,有鬼,是晓北先说的……” 纪晓北:……恶人先告状! 顾不得和黄婆争论,纪晓北出门要告诉付家人。 黄婆一把拉住纪晓北。 “晓北呀,付家人会不会说是咱们把老太太给藏起来了呀?” 黄婆担心地说,“这几天,桂夫人和那小丫头一过门口的时候,就说少咱们招惹老夫人。” 纪晓北也听到过几次,不过她才不在意呢。 自己又没什么坏心思,身正不怕影子歪! 怕啥! 林婆子也是这么认为,不怕,是老太太自己跑到咱家来的,咱还没告她私闯民宅呢。 隔壁付家。 付季昌听完张嬷嬷的话,气的脸色铁青,抬手把桌子上茶碗扔了出去。 茶碗,不偏不倚打在了桂香的右脚上。 她忍住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早上被老太太砸了左脚,又被继子砸了右脚。 不吉的征兆,她觉得真应该和二头跑。 她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突地跳着。 抬头看到在人群最后面跪着的二头。 桂香仿佛看到了二头脸上幸灾乐祸地笑。 “公子,要不我去隔壁问个清楚!” 桂香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付季昌的一张俊脸,冷若寒潭,双眸里的凶光点点,眼神都没给桂香一个。 他捏着拳头,大踏步地往外走。 在场的所有都敛住气息,不敢抬头。 张嬷嬷和阿黄早就吓的瘫软在了地上。 他们也没想到,隔壁的人有问题呀! 张嬷嬷想好了,一旦老太太有事,她就以死谢罪。 跪在最后面的二头,看着一双有力的大足,穿着皂靴,从他身边走过。 他后背的衣衫都被浸透了。 心想:怪不得桂香对少主子那么怕……这气势,确实吓人…… 黑塔在门口拦住了付季昌:“公子,您的身份……还是我去为好……” 付季昌双眼通红,像要喷出火来般恐怖。 一把把壮如牛的黑塔拍了到了一米之外。 黑塔:主子,怒了! 他不禁为隔壁的那户人家,担心起来。 主子在战场的时候,一人敌百人,杀人如砍菜…… 这毕竟不是在战场上,万一主子在安州城里杀了人…… 可不了得呀,他是皇上钦点的安州通判。 会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他,仗势欺人。 那主子岂不是有嘴说不清呀! 黑塔上前一步又拦住主子。 “主子,您不能冲动,隔壁那户人家,还是交给府衙的人……” 付季昌两次被拦住,气的脖子上青筋爆裂,手指关节被捏的咯咯响。 他狠狠地瞪了黑塔一眼,仿佛在说:我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吗? 黑塔自动往后退了两大步,不敢再上前。 他要是再敢拦着付季昌,他相信主子会一拳把他打飞。 整条巷子都能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 付季昌经过自己的宅院门口,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他提着拳头,捏了捏腰间的匕首。 男女难辨,身材高大,一脸凶相,带着一帮半大小子练武…… 普通人家,哪里有这样女子,不会是山匪夫人下山吧? 他刚要砸门,门在里面吱呀一声开了。 一睹高大的身体挡住了视线,付季昌眼前一黑…… 第278章 安州相见 纪晓北只觉得周身一股凉气,一股威压扑面而来。 视线上移,我擦! 一张冷的发紫的脸,一双要吃人的眼睛。 纪晓北反应极快,这人是人是鬼?要堵门干架。 老娘现在没空,也没心情。 她冷喝一声:“走错门了吧!“ 说着大力推了一把,想关门。 嘴里不满地嘀咕着:“一会儿功夫被吓两次,幸亏老娘心脏强大,这院子真是不吉利,不吉利!” 门,关,关不上,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纪晓北气运丹田,又增加了两分力气,只听到门外“啊!”的一声。 谁让你往里伸脚,活该! 她低头瞧了一眼,门缝里掩着的一只皂靴。 从门缝里挤进三个狠厉的字:“纪晓北!”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完犊子了,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她仔细回忆那张脸,稍稍有些眼熟,但谈不上认识。 她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气 莫非黄婆说的那些鬼怪真的存在? 纪晓北,一个新世纪赤裸裸地唯物主义者,信仰有些崩塌了。 要相信科学,要和封建迷信做斗争。 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教育根深蒂固。 纪晓北听着外面喘着粗气的声音,努力让自己冷静 她趴到门缝上,看了出去。 确定是个活人,那人一身玄色衣袍,正弯腰用力往外拽他的皂靴。 “你,你是人?” 纪晓北问。 “纪晓北,你给我开门!”门外的声音从肺管子里喷出。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纪晓北咬着牙问,转动已经僵硬地脖子往院子里看去。 关键时刻,两个老太太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付季昌!” 门外的声音,好似已经把后槽牙给咬碎了。 纪晓北瞬间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跑。 “你,你是谁?”纪晓北的声音有些发抖。 “付季昌!”外面的声音冷冽地像长着钩刺。 纪晓北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被钩的颤抖起来。 “你,你别骗人,皂靴还给你,你走吧!” 纪晓北手上松了半分力气,皂靴被拉了出去,与此同时,外面一股大力,推向了门板。 纪晓北心里哎呦一声,使出了十分力气。 那扇木门不堪重负,咔嚓一声,大块木板应声而落。 门被推了个大洞。 木门:终归是我抗下了所有。 纪晓北手下一空,一双大手直怼到付季昌的肚子上。 纪晓北双手吃痛,好像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一样。 嘴里喊了一声:“他娘的,你用暗器!” “东家!”面前的人大喝一声。 纪晓北双足定在了原地,抬眼看去。 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像雕像一样愣在原地。 纪晓北吃惊,错愕,不敢相信。 :他娘的,怎么真是小腰子呀? 我的天呀!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是! 众里寻他千百度,轰然抬头,那人却在破门处。 呸呸呸!也不对。 就是,就是现在不是念酸腐诗句的时候。 “小腰子呀,怎么是你呀?” 纪晓北揉着拳头,一脸的尴尬。 挺好的一个小腰,怎么被自己认成了鬼怪。 真是罪过,罪过。 “你随身带着盔甲?” 纪晓北为了缓解尴尬,假装很开心地问了一声。 付季昌的眸光从她红红的拳头上移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你的手,没事儿吧?” 付季昌问。 纪晓北摇摇拳头,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说:“好的很!” “哎,你跟踪我?你怎么来了?”纪晓北紧加了一句。 付季昌抬腿就往里走,纪晓北只好往一侧挪了挪身子。 “你……”纪晓北突然愣住了,恍然大悟。 天呀!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付老太太,付季昌……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付季昌已经拿起掉落的木板,安到了木门上。 付季昌往院子里走,纪晓北冲到他一侧,不死心地问。 “不是你,你真的是付老太太的孙子?” 付季昌瞥了她一眼:“不像?” “你祖母在我家里!” “我祖母在家里?” 两人同时开口。 纪晓北嘿嘿傻乐了一会儿说:“在我屋里睡着,去看看吧!” 纪晓北引着付季昌朝自己屋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付季昌停下了脚步。 纪晓北的闺房,他还是不太方便去的。 虽然,在纪家湾的时候,曾经在墙根处掏个洞,可,那是为了好吃的。 这次不一样。 堂而皇之地去人家闺房,不合规矩。 “怎么,不去看看?”纪晓北笑问。 “不用了,我已经听到了她的鼾声!” 付季昌挑挑唇角。 林婆子扶着灶屋的左边门框,热泪盈眶了。 风水先生说的太对了,给人家的钱给少了,以后碰到了,必须还愿! 黄婆也抖着腿,老脸欣慰地看着纪晓北和付季昌。 黄婆对风水先生有了新的认知。 “娘,黄婆,你看这是谁?”纪晓北冲着两个婆子喊。 两个老婆子飞奔而来,一人拉住付季昌的一只胳膊。 “幺儿呀,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幺儿呀,你怎么这么瘦了呀,安州的饭食吃不习惯莫?” “幺儿呀,林婶子可想你了,全纪家湾的人都想念你,……” “幺儿呀,你听黄婆说呀,你走后村里发生了好多的事,晓北那铺子做的越来越好了!” …… “幺儿呀,进屋,快进屋!” 付季昌被两个婆子架着去了西厢房。 纪晓北:……好吧,没我什么事了,我去看看那破门吧! 突然她背后传过来一声压低的声音。 “你跑啥,还不进屋……” 林婆子说完后,上来要拉纪晓北。 纪晓北:我……你要我去干嘛,他知道他祖母在咱家了。 “你这破孩子,快进屋!快进屋!”林婆子把纪晓北硬生生地推进了屋子。 “北呀,你快给幺儿说说他祖母的事儿,我去做饭去……” 黄婆把付季昌按在椅子上,利落地出了门,把门给关上了…… 第279章 祖母就拜托东家了! 纪晓北看着他一身玄色长袍,长身玉立地站在屋里,眼窝深陷,俊朗的面颊瘦了好多。 付季昌突然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纪晓北觉得气氛有些拘谨,和在纪家湾的时候,不是一个画风,有些尴尬。 她双手一摊,转身坐在了椅子上,斜眼看他说: “好呀,好的很,看来还是我娘和黄婆做的饭养人,安州好吃好喝的那么多,就把你养成了这个干柴样子? 你要是在安州混不下去,就回纪家湾去,好歹铺子能赚钱,还有你的份呢。 纪晓北一番打趣的话,让两个人重新找回了纪家湾时候的状态。 “纪家湾养人呀!” 付季昌说的意味深长,还不忘扫视纪晓北一遍。 纪晓北瘫在椅子里,送了个白眼给他:看我干嘛? 付季昌问了几句村里人的情况,就开始说付老太太的事。 “谢谢你们照顾我祖母!” 付季昌真诚地说,“我刚来安州,公务太忙了,顾不上家里,让她老人家受苦了,也给你添麻烦了!” 纪晓北欲言又止,毕竟小幺家的私事,自己说太多了也不好。 她只说了一句:“还是要多回家看看老太太。” 付季昌眼窝泛热,他也想,可目前他还不能经常回家。 免得给家里人带来麻烦。 他还是点了点头。 “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听说,她早上把药给打翻了,还要动手打人!” 付季昌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心疼。 “我母亲走了以后,我就去了祖母院子,是她陪着我长大,她老了,我却无能为力……家里只有桂夫人和老太太,老太太难免孤独发脾气……” 纪晓北默默地听着,竟然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忙啥公务,不过看他那皂靴和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当官的。 纪晓北不愿多打听他的私事。 他说,她就听,他不说,她也不问。 “老太太那里,还是需要请个大夫再看一下!” 纪晓北说着,看了付季昌一眼。 付季昌说:“给老太太看病的是以前的府医,熟悉老太太的身体,一向调理的都不错!” “嗯,抓药也是府医给抓?” “父亲去世以后,祖母和桂夫人就来了安州,把家里的下人奴仆都打发了,府医在安州另寻了差事,每次都是请他过来看病,家里的下人去抓药。” “哦,既然老太太的身子不大好,还是要换一个大夫看吧!” 纪晓北的话说的含糊不清。 以付季昌对纪晓北的了解,这个女人虽然经常不着调,但,遇到事了,不会有一丝含糊。 “晓北!你搬过来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付季昌深锁眉头问。 这是付季昌第一次称她为晓北。 在纪家湾的时候,平常的时候他叫她东家,生气的时候喊她纪晓北。 这次不连带着姓氏,纪晓北有些不自在。 “也没有,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好!” 纪晓北搪塞了过去。 她让娇娇家的府医看过药渣和药汤后,义愤填膺地想找付家公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可是,娇娇的话,让她心里畏惧。 她自己是不怕的,可黄婆和林婆子从乡下来,没那么多弯弯绕。 她们和桂夫人住的这么近,桂夫人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纪晓北不敢往下想…… 在纪家湾,纪晓北是个有一说一,掰不弯的直女。 可在举目无亲的安州,她劝自己还是不要太直。 付季昌见纪晓北在走神,心里生疑,他问: “你们怎么来了安州?” 纪晓北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上次来,娇娇就说,让我考虑把生意发展到安州来,我这不是来寻找机会了。” “你带着两个老太太,来寻找生意机会?” 付季昌一句就戳破了她。 纪晓北呵呵一乐说:“我娘疼我,怕我吃不饱,非要跟着来,黄婆心疼我,怕我生病,哭着喊着也要来。” 付季昌:骗傻子吧! 纪晓北:对! 纪晓北想提醒他,提防着桂夫人些,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毕竟是丑事,谁愿意家丑外扬呀? 还是让他自己主动发现吧! 付季昌:“晓北!” 纪晓北:“你还是叫我纪晓北吧,你一叫我晓北,我就觉得你有事要求我!” 付季昌:“你怎么知道!我还真有事要求你!” 纪晓北心里想:特么的,怕什么来什么! 她可不愿意付老太太呆在自家,两个老太太已经很难伺候了,三个老太太在一起,还要她活不活。 “不行,不行,我照顾不了你祖母,你还是带回去照顾吧!” 付季昌:“东家,这事儿我只能拜托你,你最靠谱!” 纪晓北:“你东家真不靠谱!” 付季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取出一个玉坠:“这个押给你,等我让黑塔送银子来后,再赎回!” “这个值……价值千金……” 付季昌顿了一下说。 纪晓北瞟了一眼荷包,心里好笑:一个大男人,怀里揣着一个粉色的荷包,想必是钟情女子的吧。 她拿起玉来,真是一块好玉,光洁温润,通透无比,还带着他的体温。 付季昌见纪晓北拿着玉打量,以为她不愿意。 “这个给你总可以了吧!”付季昌从身上摸出两块金子。 “不,这个……” “还不够?”付季昌挑衅地扬起眉毛问。 “不,是太多了!” 纪晓北有些不好意思了,那块玉一看就是他随身的心爱之物。 他能拿出来,已经看出他的诚心了,怎么还好意思再要金子。 “太多?”付季昌对纪晓北的回答很是吃惊。 她可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竟然还会嫌弃金子多。 “那我就……”付季昌伸手要把金子拿回去。 纪晓北胳膊一伸,大手一扫,两块金子进了她的怀中。 “不多,我的意思是金子不多,哈哈哈哈……” 纪晓北笑了几声。 付季昌收回笑容,站起身,朝纪晓北微微颔首说:“祖母就拜托东家了!” “你放心忙公务去吧,家里都有我呢……啊,不是,你祖母这里有我呢!” 纪晓北嘻嘻哈哈地说。 这样她也放心了些,要是付季昌真的把老太太送回去,她肯定也会阻止的。 可不能把老太太送入虎口了。 “老太太的行踪不要让付家人知道……”付季昌道。 第280章 我是马车夫二头 黄婆和林婆在窗下听得一清二楚,两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地溜走了。 林婆子拉着黄婆到一边说:“黄呀,上午那个风水先生太神了,小幺看样子真是个勋贵呀!” 黄婆点头说:“是勋贵不假,但也得咱晓北同意才行! 林婆子嫌弃黄婆说话不中听,捶了她一拳。 黄婆还给她一脚。 付季昌开门从屋里出来,纪晓北也跟着出来了。 黄婆盘腿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剥花生。 林婆子正在缝袜子,因为老走神,已经扎了好几次手了。 疼的她心里直骂娘。 见到付季昌他们两个出来,心里一慌,哎呀,又扎了一下。 她赶紧把手指放到嘴里,嘬了一下,站起身,迎了过去。 “幺儿呀,你放心哈,你祖母在咱家我们一定能照顾好的,你安心忙哈!” 纪晓北瞪了林婆子一眼:您老在外面听得可真仔细呀! 黄婆笑的真心实意说:“对,虽然黄婆医术不是那么高,但煲个药膳粥啥的也是没问题的。” 黄婆见到大金主,大牙花子都呲了出来。 付季昌付给她一年的工钱,让她照顾纪晓北。 再多一个老太太,说不定大金主一高兴,再给点银子呢。 “多谢黄婆、林婶子,你们费心了,等我忙过了这段,就来看祖母。” 付季昌朝两个人弯腰行礼。 “哎,幺儿呀,你别客气,都是一家人。” 林婆子赶紧把付季昌给扶起来了。 这孩子这么懂事,林婆子心里更喜欢了。 摸着他的胳膊,倒是挺硬实的,但和晓北比起来还是弱了些。 老婆子一阵心疼。 付季昌又给纪晓北交代了几句,临出门的时候,付季昌回头盯着她的腰身,意味深长地问: “不是,你那个,你家的伙食真养人呀,不过你还是要少吃一些?” 纪晓北气的翻白眼:“我吃你家饭了呀,管的倒是挺宽……” “我错了,你还是那么的雄壮……我祖母就拜托你了……” 付季昌一边说,一边溜出了门。 出了门,站定脚跟,他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了表情,一张冷脸瘆人。 黑塔一脸狐疑地看着主子。 主子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不过,貌似眼神里有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 这种神情只有常年跟着他的黑塔才能发觉。 “主子……”黑塔叫了一声,突然看到主子眼里的喜色褪去,冒出了杀人般的寒光。 黑塔惊异,闻到了一股子烟气,扭头看到神婆在门口点了黄纸,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咒语。 “做什么?”付季昌吼道。 神婆一怔,慌忙起身行礼说:“公子,给老太太驱鬼呀!” “哪里来的鬼?”付季昌一步上前,把老神婆踢了老远。 “哎呦,哎呦……你……” “上次就是你在我家装神弄鬼,耽误了我家老太太的病情,还敢来……” “啊,公子饶命呀,……” 神婆屁滚尿流的跑了。 桂夫人站在院子门口,一众下人都跪着,看着飞出去的神婆,都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桂夫人!” 听到叫声,桂夫人又是一个激灵。 “公子,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老太太,我该死,我死了都没脸见老爷呀……” 桂夫人抹泪跪在地上说。 付季昌看都没看她一眼,往院子里走去。 路过二头身边的时候,他脚下一顿,这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不爽的愤懑。 目光扫过二头佝偻着的后背:“你在哪个院子里当差?” 二头不敢抬头,盯着地上半旧的皂靴答到:“我是马车夫二头!” 付季昌目光凌厉地看向桂夫人。 跪着的桂夫人头皮一阵发麻,只觉得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向了自己。 她浑身发抖,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阿黄见少主子问,赶忙回答说:“公子,二头是老管家在的时候,买来的马车夫,专门伺候家里的马,擦拭家里的马车。” “那来了也有一年了吧?” 阿黄回道:“一年半了。” 老管家走之前,把府里所有的事都交接给了阿黄。 搬到安州府来之后,老太太遣散了奴仆,现在府里的下人也不过七八个。 府里的事,都是阿黄和张嬷嬷在料理。 奴仆不多,这一两年倒也安静。 付季昌抬起脚,又走了两步,扭过身来阴冷的声音响起: “我刚从隔壁出来,那户人家是来安州做生意的,我会让人去查她们的底细,在没有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和她们接触。” 院子里鸦雀无声,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桂夫人,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付季昌的声音加重些。 “听到了,公子,您放心,我会管好下人的!” 付季昌点头又继续说:“这么多年,你照顾老太太没功劳也有苦劳,老太太失踪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 我刚刚来安州上任,处理了很多冤案错案,难免会得罪人,你也不要派人大张旗鼓地出去找了,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老太太失踪这事儿,我会报官,让官府帮着查,说不定会数案并查。” 听到这里,跪着桂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冷笑,原来是你得罪了人,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就在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付季昌话锋一转,咬牙说道: “但是,老太太在家里失踪,护院丫鬟下人,竟没人发现异常,实属不应该……” 众人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都着付季昌责罚。 “桂夫人,家里的事你多操操心,丫鬟嬷嬷们要好好管教一下,不好用的,就发卖了吧,再去买一些。张嬷嬷家里的钥匙给桂夫人!” 张嬷嬷一怔,脸上一阵惊愕。 她是老太太最亲近的人,是她的陪嫁丫头,伺候了老太太一辈子,老太太在她眼皮子底下被坏人给掳走了。 她自责难受,心如刀绞。 公子要把管家钥匙给桂夫人,如果老太太在一定不会同意的。 可她一个下人能做什么呢。 她流着泪把钥匙交给了付季昌手里…… 第281章 一点都不想吃瓜了! 张嬷嬷的手抖的不成样子,付季昌淡然把钥匙接过去。 他抬头看向桂夫人说:“张嬷嬷没照顾好老太太,有大错,看在她一辈子伺候老太太尽职尽责上,请桂夫人饶过她,让她去城外庄子吧,还有小眉,阿黄都一起去庄子。” 张嬷嬷哭倒在地上,突然她起身猛地朝门前的大柱子上撞去。 付季昌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公子,让我以死谢罪吧,我没伺候好老太太,该死!” “死了到时痛快,我让你去庄子上,你没听到了吗?”付季昌怒吼。 张嬷嬷吓得浑身发抖,她看着付季昌长大,却从来没见过他发那么大的火气。 阿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谢恩。 小眉颤颤巍巍地一个劲儿磕头。 她们三个是常年在老太太院子里的,被发配到庄子里,就相当于判了死刑。 付家犯了错的下人,都会被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干粗重的农活,食不果腹,最后劳累致死。 桂夫人嘴角挑起一抹不易觉察地笑。 跪在地上的二头,抬起眼皮,只看到了桂夫人的一双绣花鞋。 这时候,黑塔匆匆走了进来,在付季昌耳朵上说了几句话。 付季昌眉头拧的更紧了问:“这么急?” 黑塔点头。 付季昌把钥匙递给黑塔说:“给桂夫人!” “我还有事,桂夫人你管好家里的事,仆妇下人该卖的卖,该买新的买新的,北巷院子里库房的东西,该盘点盘点,等我回来,把账目给我看!” “是,公子!” 桂夫人微微垂头,看着付季昌刚劲有力的两腿迈出了院子,她心里泛起了一丝异样。 以后老夫人不在,公子回来了,偌大的付府就他们两个主子了。 想着他精瘦的腰身,硬朗冷厉的脸,她的心微微颤抖着。 身上竟然有一种火热的冲动。 从来没有过的,她十七岁就被卖到付家,给付老爷做了小妾。 付老爷每日都很忙,年龄大了身子熬不住。 她和其他两房小妾都盼着老爷来院里。 可后来,她发现自己空欢喜一场,老爷只是歇到她屋里,连哄都懒得哄她。 那种事,更是没有。 老爷总说自己很累。 她气的流泪。 可当她看到公子后,她的春心荡漾,眉目含情,仿佛干涸的鱼儿看到了水源一样。 她明知道,那水源不属于自己,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但就是按捺不住。 自此,他的身影就住进了她的心里。 桂夫人出神的盯着大门的方向,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 二头轻轻咳了一声,把桂夫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看到一双妒火熊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侧过脸,就当没有看到了。 付季昌和黑塔打马出了北巷,走了一段,付季昌勒住马缰绳。 “你让须臾和永恒暗中盯住家里,有什么反常尽快报给我,再去京城请个大夫回来,送到隔壁纪姑娘那里!” “纪姑娘?哪个纪……”黑塔结结巴巴地问。 “纪晓北!” 黑塔:啊! 隔壁的纪姑娘,怎么是纪晓北,怎么回事? 他夹紧马肚子,去追主子。 “我有公务在身,先回府衙了……”付季昌飞奔而去。 黑塔恍恍惚惚地勒着马缰绳,原地转了三个圈。 她们怎么来了安州? 她们怎么租了付家的院子? 除了纪晓北还有谁来了? 石头,海峡,阿乞,来了没? 到底还有谁来了? 他脑子里闪现出一串问题,好想打马回去问问。 公子真是的,说话只说一点点,吊胃口! 老太太没有失踪……得尽快去找大夫……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骑马而去…… . 纪晓北在院子里踱着步,听着隔壁的动静。 马蹄声,马车咕噜声,呜呜地哭声,脚步声,在巷子里此起彼伏。 她家的破门紧紧闭着。 一点都不想吃瓜了,尽管隔壁的瓜很大。 等会儿,老太太醒来,哭着喊着要回家可怎么办呀? 黄婆刚给老太太把完脉出来,冲纪晓北摇摇头说: “怎么能困成那个样子,左右手都把完了,人都没醒,睡的那叫一个香。” 林婆子赶紧问:“怎么样呀?” 黄婆摇摇头说:“这个脉象有些复杂,我说不好!” “算了,还是先做饭吧!” 林婆子放过了一脸为难的黄婆,让她去做饭。 门口有声音,呜呜咽咽地低声叫着,门被撞的晃动着。 纪德艳子弹似的冲出去,前爪使劲抓那破洞。 掉下来的那块木板塞的有些紧,弄不下来。 纪晓北快走几步,隔着门缝看到一个白色的绒团。 “小卷毛狗狗!”纪晓北开门把它捞了进来。 小卷毛挣扎着从纪晓北怀里跳了出去,跟着纪德艳跑到后院去了。 纪晓北:……他娘的,纪德艳的吸引力比我还大? 黑漆漆的一团,白绒绒的一团,在后院撒欢地追逐地跑。 累了就在菜畦里打滚,刨坑。 林婆子听到动静,提着烧火棍就冲到后院来了。 “他娘的纪德艳,你给我出来,看我不敲断你的腿……还有你也出来……” 林婆子不敢骂小卷毛,那是付季昌家的狗。 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小卷毛吓得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林婆子。 纪德艳撕扯着小卷毛从菜畦地里出来,嘴里呜呜咽咽地安慰着。 小卷毛眼里的恐惧顿时就消失了。 纪德艳:林婆子刀子嘴豆腐心! 她说打断你的腿,都是吓唬人的! 小卷毛:嗯呐,嗯呐! 两小只又去鸡窝那玩耍了,吓得母鸡们在鸡窝里仓皇逃窜。 “小祖宗,鸡是要下蛋的,你们两个……” “娘,声小点,别把老太太吵醒了!” 纪晓北站在林婆子身后提醒。 林婆子气的把烧火棍扔了老远,跺脚去菜畦里扶她的秧苗去了。 三个人饥肠辘辘地等着老太太醒来,一起吃饭。 可饭菜凉了,老太太还没醒。 趴在付季昌院子房顶上的两个黑影,使劲吸着鼻子。 “永恒,永恒……”须臾用手肘碰了碰一动不动的永恒。 “干嘛?”永恒继续纹丝不动地吸着鼻子,仔细辨认着香气的来源。 他用手朝纪晓北家一指。 须臾飞身去了纪晓北家房顶。 第282章 画功太厉害了 永恒继续僵尸样趴着,观察着老太太院子里的动静。 须臾轻手轻脚地匍匐前进,探头朝灶屋的气眼里看去。 桌子上摆着个瓷盆,瓷盆里还冒热气。 瓷盆周围摆着四双碗筷。 三个人托着腮,无精打采。 “娘,要不咱先吃吧!”纪晓北又重复了一遍。 她已经重复了八百遍了,林婆子就是不同意。 黄婆摸了摸前心贴着后背的胸口说:“再不吃,我就晕过去了,收拾了大半天的院子,又找了半个时辰的老太太……” 林婆子也饿得要死了。 她这不是想等老太太一起吃嘛? “吃,咱们先吃!” “哎,好嘞!”房顶上须臾忍不住回了一句。 屋里的三个人惊奇地扬起脖子朝屋顶看过去。 须臾脚下一滑,一块瓦片掉了下去。 他忙稳住身子,趴倒在房顶上。 “一定是纪德艳和小卷毛,该死的,吃饱了,我再收拾它。” 林婆子率先拿起了碗筷。 三个人认真地吃着饭,谁都不说话。 纪晓北连着吃了三碗,才放下碗筷。 主要是因为她的碗比较小。 “娘,老太太肠胃虚弱,吃不得咱家这大锅菜,你去给她熬点小米粥,在做几个白面发面饼,然后去后院弄些小菜炒一个,再炒个鸡蛋。” 纪晓北说。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林婆子埋怨地说。 她在乡下住惯了,还没有人家会单独给老人做饭,全家吃的都一样,顶多是让老人多吃一些。 她觉得纪晓北说的有道理,刚要起身去做。 就听到门口一个倔强的声音:“谁说我吃不了这个,我就要吃……” “付,付老太太!” 林婆子惊讶出声。 “您老醒了?”黄婆站起来扶着老太太坐下。 林婆子赶紧回去给她拿了衣服披上。 付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状态很好,冲纪晓北笑笑说: “纪姑娘,打扰了,你家的饭就是比我家的好吃,张嬷嬷做不出那个味道!” 纪晓北也不客气,拿起粗瓷大碗就要给老太太添饭。 林婆子夺过她手里的粗瓷碗,把细瓷碗递了过去。 心里骂道:这孩子,怎么那么不讲究,人家锦衣玉食的,细皮嫩肉的,怎么能用粗瓷碗? 没想到付老太太一噘嘴说:“我就要用那个大的!” 林婆子:…… 纪晓北笑着给她添了饭。 老太太吃的喷香。 趴在屋顶的须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们一直在盯梢,还没吃饭呢。 永恒已经去了玉兰院的屋顶上趴着去了。 饥肠辘辘! 须臾也趴到了永恒的身边。 突然一个小石子打在了须臾的屁股上。 须臾两腿使劲一夹,小石子被他的腿捉住了。 拿到手里一看:“通知纪姑娘出去接大夫!” 须臾碰了一下石头一样的永恒。 “哎!怎么去通知,咱也不能暴露身份呀!” 永恒面无表情木讷道:“黑塔怎么不把纸条直接送到纪姑娘那里?” 两个人的目光一对:她不识字! 须臾从身上掏出了石墨在纸上画了一个人,做着把脉的动作,画了几株草药,画了歪歪斜斜的巷子,一个箭头指到了外面。 摘下一片叶子包好,扔到了院子里。 小卷毛和纪德艳同时冲了过去。 林婆子快走两步,把两小只赶走,捡起了叶子包。 “啥东西呀?”林婆子打开来看。 “哎呦,哎呦,可脏死人了,这人是吃了啥,拉了一路,瞧这痛苦的表情,还猛掐自己的手腕,黄婆快来……” 黄婆上前一步,接过纸条,赶紧扔到了地上,神情像是吃了屎一样: “那人表情狰狞,不知道是拉稀还是便秘?” 正在遛弯地纪晓北:…… 纪德艳不嫌脏地叼着黄纸,晃着尾巴跑到纪晓北这来了。 纪晓北捂住口鼻,让纪德艳放到地上。 她歪头看了好一会儿:“黄婆,这些草,不是草药?” “是,应该是那人拉稀,要吃草药吧……” 趴在房顶的须臾听着,气的要死,要不是主子让他们暗中监视,他一定和这个女壮士一决高下。 瞧她那表情,还用衣服捂住口鼻。 哼!气死人了! 须臾自认为画工了得,毕竟在主子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看主子作画,怎么也熏陶成才了吧。 纪晓北:……这歪歪扭扭的,确实是像是拉稀的…… 她又把衣服往上拉了拉! 不过,这里还有三间房子,这不是北巷吗? “大夫来了!”纪晓北肯定地说。 黄婆:…… 林婆子:…… 须臾紧捏着的拳头放下了,得意地露了一个笑:画功能不能被承认,只是时间问题。 纪晓北赶着马德彪,急匆匆地出了北巷。 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了一背着药箱的老头,等在路边。 把大夫请到家里,给老太太诊治了一番,又安慰了一会儿,重新给开了药。 纪晓北把老头送到原来的地方,就回去了。 纪晓北进家看到,老太太在院子里和两只狗玩的很好,不吵不闹。 纪晓北的心放了下来。 “闺女,我孙子什么来接我?”付老太太问。 “你想回家了?“纪晓北问。 “没有呀,要是见到我孙子,别让他来接我,我就在你家住了!” 付老太太一脸的认真。 纪晓北:…… 老太太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一天的时间,吃了苹果吃梨,吃了梨吃栗子,吃了栗子吃棒棒糖…… 纪晓北怕她吃多,苹果和梨都是切成小块的。 老太太胃口真的太好了! 林婆子真怕她吃坏了。 小卷毛很听话地依偎在她怀里,让老太太抚摸着。 “小卷毛是你养的吗?”纪晓北问。 “是呀,我孙子给我的,我想我孙子了,就抱着小卷毛,就当抱着我孙子了! 它可不叫小卷毛,她叫卷卷,是我孙子起的……” 正说着呢,老太太突然站起身,朝屋后走去。 “润高呀,你怎么来了……润高……” 老太太叫了两声,蹲在地上呜呜呜地哭了。 “她们欺负我,欺负我……昌儿呀,你也回来了……” 老太太一边哭一边胡言乱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第283章 我不爱施粉黛 纪晓北有心理准备,大夫看过之后,和纪晓北说了,老太太可能会出现精神恍惚,又哭又闹,像发了癔症一样。 她的精神很不稳定,等看过她服的药,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赶紧上前安慰:“不怕,不怕我保护你!” 付老太太靠在纪晓北怀里,哭的身子发抖。 纪晓北把她扶到屋里,老太太一直拉着纪晓北的手,睡实了也没放开。 纪晓北看着老太太瘦弱的脸,有些心疼,真是可怜呀。 . 须臾再回到永恒身边的时候,永恒眉头紧皱。 “马车夫,进了桂夫人的屋子……” 须臾目瞪口呆…… . 纪晓北陪了老太太一个晚上。 老太太一晚上睡的很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纪晓北觉得眉毛有些痒,她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 老太太正用手,轻轻地描她的眉毛。 “闺女,你怎么不施粉黛呀?”老太太一脸和蔼地看着纪晓北。 “我不爱施粉黛!” 纪晓北轻轻笑了说。 “闺女,我有好多好多的脂粉,还有好多好的新衣服,我让张嬷嬷拿给你穿!你穿一定好看。” 老太太说着就要起身。 “哎,付奶奶……不忙,不忙,等有空我再穿你的新衣……先吃饭,饿了……” 纪晓北摸摸肚子。 昨天晚上被老太太一直拉着,没吃晚饭就睡了。 “对,先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让张嬷嬷给你做!” 纪晓北:…… 老太太昨天的衣服有些脏了,林婆子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她换上。 走出院子,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扫视了一番问:“我怎么在管家的院子里?张嬷嬷呢?” 纪晓北:…… 老太太这是啥毛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 “张嬷嬷出去买东西了,让你在我家呆一会儿,先吃饭吧!” 林婆子上前扶住她的胳膊。 一听到吃饭,老太太眼睛发亮,顺从地去了灶屋。 黄婆熬好了八宝粥,煮了鸡蛋,还切了咸菜疙瘩。 “这个好喝,我说让张嬷嬷跟你学学,她总说自己做的好吃,张嬷嬷越来越不听话了……闺女你吃!” 老太太剥了一个鸡蛋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 “老太太,这个给您吃!” 林婆子递过来一个。 “我不需要人伺候,我自己可以!“ 老太太倔强地说。 “娘,您让付奶奶自己吃吧!她可以的!“纪晓北说。 老太太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纪晓北心里想:老太太精神是有些不好,但手脚还利索,应该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锻炼下手脚才好。 吃过饭以后。 黄婆和林婆子要去收拾新租的宅院,让纪晓北在家陪老太太。 老太太一听要出门,兴奋地不行,自己把头梳的利利索索,执意要跟着去。 纪晓北就怕被隔壁人看到。 “付奶奶,要出门可不能让你家人看到,你坐到驴车上,别喊别闹可以吗?” 纪晓北认真地问。 付老太太更加认真点头:“不喊,我要出去!” 老太太又加了一句:“我等昌儿来接我!不,昌儿接我,我也不回家……“ 纪晓北:…… 给老太太带上了一个大围帽,还围了林婆子的围巾,收拾的和林婆子一模一样。 黄婆和付老太太上了门口的驴车。 林婆子紧跟着上了车。 纪晓北驾着驴车出了北巷,朝新宅院去了。 . 付季昌连夜去了安州下面的县公办去了。 黑塔来报说了老太太的情况,付季昌稍稍放下心来。 老太太在纪晓北那里,他是放心的。 须臾上报的消息,说桂夫人那里暂时没什么动静。 须臾没有搞清马车夫和桂夫人的关系,他是不敢胡乱说的。 这种事,没有十足的证据谁敢说出口。 吃过早饭后,县衙那边的轿子来没接,付季昌背着手在屋里踱步。 和纪晓北真是有缘分,租了付家的宅院,老太太竟然还跑到她家里呼呼大睡。 他不禁挑起嘴角,只是那个女人怎么能又胖了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她那腰身怎么能那么粗大? 林婆子和黄婆还跟她来安州,做生意? 一直都没搞清楚她的衣服卖给了谁,还有她那些琉璃制品是从何而来? 她说是她爹带回来的。 付季昌呵呵地自顾自地笑了。 他已经让张县令查过案宗了,去北疆打仗的确实有纪家湾纪大牛。 可据说那批去的将士出征遇到了风雪,生死未卜。 别人都杳无音信,就他纪大牛有本事,还能从北疆搞东西回来。 可笑! 付季昌打算下次见面好好问问她,东西是从何而来。 转念一想,自己打听这些好像不妥。 那问问那盒子金子她收到了,总可以吧? 问问鳝鱼好吃不,总可以吧? “黑塔!”付季昌叫了一声。 候在门口的黑塔答应一声,进了屋。 “拿500两银子给纪晓北送到家去,就说是照顾老太太的费用,另外去京城府里拿些好的布料和首饰给纪晓北送过去。“ 黑塔答应下来。 这时候有小书童过来,说县衙的轿子到了,付季昌和黑塔出了门。 付季昌一直被这些事羁绊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他叹了口气,身不由己呀! 又不能把老太太带在身边,幸亏有纪晓北在。 . 付府。 桂夫人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她盼了多少年事儿,终于尘埃落定了。 她终于成了付家的掌家夫人。 她盼望着老太太被贼人掳走,再也回不来才好。 刚开始几天,她还胆战心惊,怕老太太被找回来。 又怕付季昌看出端倪,找她的麻烦。 可是,听小厮说付季昌早忙公务去了,不在安州城里。 她内心那就一个快活。 她把知道些内情的仆人都卖到了人牙那里,另外买了十几个家丁护院。 现在几个院子里都是她的人。 张嬷嬷、小眉和阿黄已经送到了城外的庄子里。 她嘱咐庄子管家,对他们看严一些,公子过几天来审问他们。 管事一一答应下来。 她正和蓝靛在屋里嗑瓜子,就听到了敲门声。 桂夫人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气的把瓜子扔了老远。 蓝靛把门打开,转身出去了。 二头进来,把门关好。 第284章 你家闺女快生了吧! “下人们都分配好了?”桂香声音不咸不淡地问。 “各个院子都安排妥了,衣服都发下去了,李嬷嬷正在教导规矩……” 二头坐下,自己倒茶一饮而尽。 “库里的东西盘点的差不多了,你想什么时候动身?” 二头盯着桂香的脸低声问。 “我最近身子有些不舒畅,等过几天再说吧,我累了,你走吧!” 桂香站起身冷声说。 二头腾地一声站起来,压低声音:“你不想走了?你骗我?” “没有,现在不是好的时机,京城府里的东西够咱们吃喝一辈子不愁,前面院子里的东西那么一点,你就满足?” 桂香轻蔑地低声喊道。 “你现在成了掌家夫人,但你做的一切事儿我都知道,敢耍花样,我就全部告诉你继子去……还有,还有你觊觎姓氏付的那小子” 桂香满脸羞愤:……咬牙切齿,恨的舌根发紧。 二头从她屋里甩袖子出了门。 趴在屋顶的两个黑影,看不到屋里的情况,也听不清说话声,只看到马车夫从桂夫人房里出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 这点功夫,两个人不能做什么吧? 但他们又不能偷窥桂夫人的卧房。 屋里的桂夫人气呼呼的一拳捶在桌子上,手顿时红肿了起来。 她只觉得下身一阵温热。 “蓝靛……” 蓝靛急匆匆推门进来。 “夫人,您没事吧?” 她扶着桂夫人去了净房。 里面传出桂夫人的笑声。 她来了月事,真是天助我也! 她以为有了二头的孽种,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前几天,她还想和二头卷了钱跑…… 可现在,她一点都不想走了,付家的的一切就要到自己手里了。 既然付季昌弄不到手,那就把东西弄到手。 以前做梦都不敢想,成了真。 她舍不得放弃这荣华富贵。 付家京城封存的库房里,金银珠宝,字画藏物,几辈子都花不完。 她终于自由了,她现在是付家的正牌夫人。 是付通判的娘,她要和官家太太们交往。 成为小官太太们仰慕的人物。 想到这里,她又大笑了几声。 把自己收拾好之后,她出了净房,一眼就瞥见二头用的过茶杯,她拿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没碎,她伸脚踢了老远。 二头的占有欲极强,自从他知道了她对公子的情愫,就发狠似的百般折磨桂香。 晚上喝了酒,就去桂香房里。 每晚上她都压着嗓子求饶,求二头放过她。 看着付家的夫人在自己身下哭求,二头一身的劣和欲,悉数发泄在桂香身上,天亮的时候,才满足地才从桂香房里出去。 整个玉兰院子,只有蓝靛一个丫鬟。 纵使二头在桂香屋里再猖狂一些,都不会有人知道。 老太太失踪以后,他更加的肆无忌惮,白天就敢大摇大摆地来桂香屋里。 想到这里,桂香气的浑身颤抖。 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小命就毁在二头手里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她现在是付家掌家太太,处理一个下人,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纵使他是二头,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几两银子买来的下人。 她悄悄给蓝靛说了几句话。 蓝靛惊得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恐。 “夫人,……真的要那样……” 桂夫人眼里闪过杀意,冷漠点点头。 . 付老夫人跟着去新宅院干活。 穿着林婆子的粗布衣服,戴着黄婆的竹钗子,一左一右跟着两条狗,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一连几天都没有哭闹,也没提过要找孙子。 黄婆给她把了脉:“付老太太,您的脉象平稳多了,是不是觉得舒服了很多?” 黄婆问。 付老太点头说:“嗯,睡得安稳!” 纪晓北:您老天天要和我一个屋,我都要哭了…… 您那呼噜声震天响呀。 每天夜里,三个老太太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不过纪晓北也逐渐适应了,基本听不到了。 哎!人的适应能力真是强呀! 纪晓北出去拿牌匾去了。 三个老太太坐着歇息。 “林妹子,你家闺女啥时候的月子?“老太太慈眉善目地问。 林婆子差点从石凳上跌下去。 “晓北,那个,咱家北……” 林婆子吞吞吐吐。 “老太太,您问这个干啥?” 黄婆子淡定地递给她一把搓了皮的黄豆。 付老太往嘴里丢了一颗,又喂给纪德艳一颗,神秘地说:“我家孙子还没有成亲,不过我已经托了京城的媒婆给他说亲去了!” 林婆子的脸一下就变了,黄婆用脚丫踢了她一下,用眼神告诉她,别急。 “京城的姑娘挺好的,不过也得您孙子同意才行呀!“ 黄婆说。 付老太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那孩子就是犟脾气,死活不提成亲那会子事,我还等着抱孙子呢!真是羡慕晓北娘!” 老太太神色黯淡下来。 林婆子和黄婆心里都明白,现在的付老太脑子是清醒的。 付老太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从她的只言片语里,林婆子意识到付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有可能她家晓北高攀不上。 而且,那小幺的祖父听起来是个很厉害的武官,小幺爹还能见到皇上,是个很厉害的文官。 看小幺那架势,应该也是个官老爷。 这样的勋贵人家,她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晓北还有了身孕,孩子爹都不知道是谁。 她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愚蠢且幼稚。 攀不起呀,攀不起! 不过这种自卑转瞬即逝,她觉得自家闺女是个厉害的,他付家不愿意,她还不愿意呢。 深宅大院的人多嘴杂,不知道什么就被算计了。 晓北还真不适合那样的人家。 总之这样的事急不得,急不得。 她又有些同情付老太太,哎!她小幺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 “付老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咱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林婆子宽慰道。 纪晓北腋下夹着木牌匾走了进来。 林婆子慌忙过去帮她抬,这么重的东西,怎么不叫人帮你抬,真是的。 她嘴里埋怨着。 “正果手工铺!”付老太太歪着头念道。 “付老太,您还识字呀?”黄婆惊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第285章 死男人,这么坑我? 付老太太愣了一瞬笑道:“识得几个字!” 今天老太太的眼神一直都是清亮的,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是清醒的。 她问纪晓北做什么手工? 纪晓北说做衣服,编手串之类的手工。 付老太太感兴趣地说: “我儿媳以前在京城的尚衣房里当差,干了好些年,手巧得很,我那孙子也遗传他娘的手巧,也会画些花样子,等他来了,让他帮你画几幅……“ 纪晓北:……老太太,您可说到我心里去了。 林婆子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小幺画的真是不错呢!” 付老太太诧异地看着林婆子。 林婆子赶紧住了嘴。 “那什么,付奶奶您坐,我还真得请你孙子帮忙,你看哈,我这铺子刚开张,绣娘和裁缝都没找好呢,您喜欢在铺子里玩,我天天带您来这里……” 老太太点点头说:“闺女,绣娘和裁缝我可以写信给京城的老姐妹儿,她们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还有绣娘,我也有姐妹儿……” 纪晓北心里乐开了花:老太太是个宝呀! 四个人正在说笑,有人敲门。 纪晓北一下警惕了起来。 “娘,带着付奶奶去后院,我看看是谁?” 还没等林婆子起身,付老太太利落地起身,小跑着去了后院,藏了起来。 纪晓北:…… 林婆子:…… 黄婆:…… 林婆子和黄婆也跟着往后院跑了。 纪晓北去开门。 “黑塔,你怎么来了?”纪晓北惊讶。 “东家,我家主子让我送些东西来,我去明义巷不方便,就送到这里来了。” 黑塔说着从马车上往下搬布匹。 都是些鲜艳的颜色,纪晓北纳闷了。 付老太太穿这么艳丽的布吗? 她用手搓搓布料,都是好料子,比她在威县买的那些好多了。 黑塔又拿出一个木头盒子。 “这里面是些首饰头面!” 纪晓北赶紧抱在了怀里,沉甸甸的。 想起老太太头上的竹钗子,是该给老太太换个金钗。 “黑塔,你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纪晓北问。 “少主子去了周边的县公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主子说辛苦纪姑娘了。 这包糕点是主子让我带给纪姑娘的。” 黑塔把手里拎着的两个大油纸包,递到纪晓北手里。 又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 “少主子说,这张银票,是老太太的伙食费,少主子说,老太太那边需要添置什么,就麻烦纪姑娘给添置上……”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是500两。 小幺这个人,就是客气,已经给了金子,又送银子。 既然他大方,咱就先替他收着,纪晓北满意地放到了袖子里。 黑塔刚要转身走,背后传出一道声音。 “黑塔!” 黑塔回头,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老太太。 “带纸笔了吗?” 老太太冷不丁一句话,把黑塔给问愣了。 黑塔疑惑摇头说:“我,没有!“ 我不识字,带那些玩意做啥。 “去街上买些来!”老太太再次开口。 “好!” 黑塔转身往外走,驾着马车去了。 纪晓北:付老太雷厉风行,是我喜欢的性格。 黑塔买回来笔墨,老太太挥笔泼墨写了两封信。 纪晓北不太认识,但也看懂了七七八八。 就是请绣娘,请裁缝啥啥啥的…… “你去送到京城府里,给老于管家,剩下的事他就能办!” 老太太眼神清亮,思维敏捷地说。 纪晓北不禁一愣:老太太这是好了? 黑塔拿着书信走了,转身离开了。 他要尽快把老太太的消息传给少主子,老太太身子康健了,都能写书信了。 他一高兴都忘了问纪晓北为啥来了安州。 他还想打听下其他人的消息。 纪晓北看着一石桌的东西,有些发愣。 黄婆和林婆子不敢用手指碰布料,生怕刮坏了。 她们看了一眼付老太太身上的粗布衣衫,又看看桌上的高贵布料。 黄婆羡慕地说:“老太太,你孙子生怕你受了委屈,看给你送这么多好布料。” 林婆子也一脸羡慕。 “呸,我穿上这些,不成了老妖婆!我看你俩糊涂了吧?” 付老太太啐了一口,脸上并没有怒容。 黄婆和林婆都哈哈大笑起来。 付老太太打开首饰盒子,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 又把首饰盒盖上了。 “付奶奶,糕点,您吃糕点!” 纪晓北见老太太不喜欢首饰,怕她闹情绪,赶紧把油纸打开。 付老太太摇摇脑袋说:“这混账孩子,他从小知道我不吃枣泥糕的,我爱吃的是麦香坊的锅盔,酸酸甜甜的……” 付老太太咽了口口水。 纪晓北赶忙哄道:“老太太,你孙子忙,这是让黑塔买的,或者黑塔记错了。” 纪晓北:小幺,这个死男人,这么坑我。 上次和他来安州,只提了一句喜欢吃枣泥糕,他竟然就送来了。 怎么没给老太太带一份锅盔? 再看老太太,好像早就忘了这事,去一边逗弄纪德艳去了。 付老太玩够了,拿起扫把想扫地,被黄婆截胡了,黄婆让她歇着。 她想擦桌子,林婆子抢着干了。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我跟着夫君去北疆,生活在边疆小城里,没有丫鬟仆妇,所有的事都是自己来……” 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纪晓北高声叫着:“付奶奶,快来帮我递个木楔子,这牌匾不好挂呀……“ 付老太一下子精神了,小跑着去帮纪晓北了。 林婆子和黄婆互相看了一眼:不用对她太客气! 中午她们没有回家吃饭,因为带着付老太太,出来进去不大方便。 黄婆子背了些米面过来,后院小厨房也收拾出来了。 黄婆熬了米粥,还有昨日林婆拿过来的紫芸豆。 可惜了,没有带腊肉过来。 纪晓北出门转悠了一趟,拎回来一只烤鸡,一小块五花肉。 “娘,我出门买了些肉回来。”纪晓北把肉和鸡往案板上一放。 付老太太闻到了香气,跟了进来,她后面跟着吐着舌头的纪德艳和小卷毛。 “晓北呀,纸包里是什么,好香!” 付老太太像个孩子似的吸着口水…… 第286章 生活的牢狱? 纪晓北笑:“烤鸡,等我撕一个鸡腿给你!” 纪晓北扯下一个鸡腿递给付老太,也算是弥补了他孙子只给自己买了东西,没给老太太带东西的愧疚。 老太太接了过去,咬了一口:“好好吃!晓北呀,你在哪里买的?回去给张嬷嬷说一下,让她也去买!” 纪晓北:这烧鸡,你可买不到! 纪晓北哄道:“等我见到了张嬷嬷,告诉她哈。” 老太太愉快点头。 纪德艳急的挠她的裤管,小卷毛馋的扯住她的另一只裤管。 “哎呦,饿死鬼……” 付老太太小心地扯下一点鸡皮,扔给它们。 背过身子去,独自享用去了。 纪晓北抿嘴笑:老小孩! 不一会儿,她吃完了,缠着纪晓北又来要。 林婆子亲热地拉着付老太太的胳膊说:“付婶子呀,另一只鸡腿让纪德艳叼走了,鸡有几条腿呀,你知道吗?” 付老太太斜眼看了林婆子一眼:“你别骗我老太太,鸡有四条腿的,纪德艳叼走一只,还有三只的。” “不是,谁家的鸡有四条腿?黄婆,你评评理!” 黄婆从灶屋里探出头说:“付婶子吃了一只,纪德艳吃了一只,其余的两只让狗给吃了!” 在灶屋烧着火啃鸡腿的纪晓北:…… 认真回想着:鸡,到底有几只腿? 哼! 小学时候,做鸡兔同笼问题,总是被郑果打! 案板上被撕扯掉两只腿的鸡,身上有两个大窟窿。 它恨不得拍案而起:来来来,数一数我身上有几个窟窿…… 三个婆子在院子里喋喋不休地吵,纪晓北又拧下一鸡胸肉吃了下去。 一只鸡,被她吃了三分之二,有些不像话。 她把剩下的放进了空间,又拿出来一只新的。 三个婆子吵的口干舌燥,进屋来喝水。 付老太太眼尖地盯着案板上的烧鸡,兴奋地大叫:“林呀,黄呀,哈哈哈,剩下的两只腿果然在这里,你们休想骗我……” 林婆子:…… 黄婆:…… 纪晓北看着一脸惊愕地人,悠悠说了一句:我买了两只,自己吃了一只…… “付婶子,烧鸡油大,真不能再吃了!” 林婆子好心地劝着。 黄婆也说:“你脾胃虚弱,吃多了不舒服的!” 付老太给她们两个白眼。 纪晓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不能再吃了,再吃以后没有了!” 付老太委屈地撇嘴,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强硬的对待过。 她站起身,怒哼哼地赌气往外走。 “付婶子,付婶子……” 两个婆子往外追去。 纪晓北:“娘,黄婆,她想走就让她走吧,晚上咱们吃肉包子,烧猪蹄……” 付老太走到门外的脚步变慢了,等着纪晓北叫她。 纪晓北低头喝着粥,不再说话。 林婆子和黄婆一看那架势,互相使了个眼色,退回到屋里。 三个人故意呼噜呼噜地喝着粥。 “黄婆,今天你熬的粥,这么好喝呢,放糖了?”纪晓北问。 “是呀,放了的,半袋子糖都倒上了!” “黄呀,你就是不过日子,吃完这顿就要去死吗?” …… 付老太太吃多了烧鸡,嘴里咸的慌,好想喝粥。 她犹豫了一会儿,悄悄往回看了一眼,纪晓北正要把她的粥端起来喝掉。 她大吼一声:“别动我的粥,那是我的!……” 扭头就往回跑,利落地坐在了桌边,捧起了碗。 一边喝一边往回找补着:“晓北呀,你黄婆做的粥是好喝,你多和你黄婆学着点,省的以后去了婆家,婆婆嫌弃你不会熬粥,虐待你……” 纪晓北:……您老闭嘴喝粥吧。 我还治不了你个老太太了! 纪晓北时不时变出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把老太太哄的那叫一个开心。 老太太整日围着纪晓北转:“晓北呀,啥时候出去转转……” “晓北呀,你娘欺负我……” “晓北呀,你黄婆午休都打呼噜,吵死个人……” …… 黄婆和林婆子也不拿付老太当外人了。 “哎付老太太,纪德艳该喂水了!” “哎,付老太太,把铁锹拿过来,后院里有一处不平,你去铲一下……” “哎,付婶子,饭好了,盛饭了……“ “哎,付婶子,鸡该喂了,您帮着剁些菜吧!” …… “来了,来了!” “狗喂了” “饭盛好了,吃饭了!” “菜剁好了,鸡喂完了……” …… 她们几个放开了指使付老太太。 付老太和她们三个一样,一天抡圆了干。 吃饭时候,端着粗瓷碗呼噜呼噜地吃的很香。 天黑了,洗吧洗吧,倒头就睡,呼噜震天响。 …… 几天后,付老太太获得体力值+50%,身体灵敏度+30%buff。 老太太竟然红光满面。 虽然经常忘事,但从来没发过疯。 精神状态那叫一个好! 付老太太当上了祖母,可她刚50岁。 林婆子和黄婆年轻时候吃过苦,身体底子远不如付老太太。 她们两个还不到40岁。 纪晓北看着能干的三个人,把新宅院收拾的妥妥帖帖,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黄婆子暗暗地对林婆子说:“付老太太以前养尊处优的,现在成了粗使老太太。” 林婆子瞪了她一眼:“别瞎说,咱家晓北说了,这是生活的疗愈!” “啥,生活的牢狱?对,比他娘的牢狱还苦,我要是被大小丫鬟伺候一天,死而无憾。 没办法,我老黄就是个操劳命,睁开两眼就是干呀……” 黄婆抱怨之后,哼着小曲去晾晒草药去了。 纪晓北把首饰和布料都收起来了,那是付家的东西。 见到他就给他退回去。 纪晓北连着吃了两块枣花糕,才解了馋,喝了两碗水。 抹抹嘴说:“娘,我去南城那边看布料!” 林婆子答应一声,嘱咐她早些回来。 付老太一听纪晓北要出去,顿时来了精神。 “晓北呀,付奶奶跟你去吧!” 付老太太一脸期待。 纪晓北不想让她出去,老太太失踪这事还瞒着桂夫人她们呢。 见纪晓北犹豫,付老太忙说:“我儿媳妇可是在尚衣房待过,是懂布料的。” 第287章 你是怕我付不起钱? 纪晓北好笑,逗她说:“您儿媳在尚衣房懂布料,难道您也在尚衣房?” 老太太撇嘴:“我娘家给尚衣房供布料!” 纪晓北:啊,您家是织造大户? 哈哈哈哈,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丫头,你不信?”老太太认真地问。 “我信,信!”纪晓北止住笑说。 “我给你说,我可懂了,一打眼就知道哪种布料适合做什么款式的衣服……” 一番软磨硬泡下,纪晓北终于同意带她出门了。 老太太熟练地带上围帽,爬上驴车,坐的安稳,冲在车下刨地的小卷毛和纪德艳得意地笑。 纪晓北嘱咐老太太坐好,驾车出门了。 老太太提议说:“先去成衣店看看!“ 纪晓北带她去了几家成衣店。 老太太穿着粗布衣裳,但走路姿势自带大家闺秀的风度,成衣店掌柜恭敬地把她请进门。 她一开口,掌柜又好奇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 “老太太您可是内行,这是带着孙女买衣服呀?” 老太太郑重点头。 掌柜为难一笑说:“我家裁缝是从京城来的,什么样的新款式都能做,老太太要是看不上成衣,咱家裁缝可以给大小姐量身定做……” 老太太把纪晓北往前一推说:“就这块布料,款式做那款……” 老太太指指台面上的布料,又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成衣。 纪晓北:……您这是给我做呀! “北呀,你穿一定好看!”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纪晓北。 “付奶奶呀,我不要衣服,这个……” 付老太太悄悄在纪晓北耳边说了一句话,纪晓北立刻点头答应:“好嘞!” 掌柜奇怪地看着祖孙两个,这布料可不便宜。 “老夫人,这布料是刚从南方运来的,价格……” 老太太打断了他的话,严肃地说:“你是怕我付不起钱?” 掌柜尴尬地笑笑说:“自然不是,冯裁缝来给大小姐量衣服……” 冯裁缝是个小巧的老太太,目测还不到纪晓北的肩头。 看着眼前这位挺大的小姐,默默拿了个板凳来。 她暗暗佩服老太太的眼光,大小姐身子雄壮,这款有暗色花纹的布料,沉稳低调大气,非常适合她。 “老夫人,您选的布料很适合大小姐的气质呀,您不来一套?” 冯裁缝试探地推销。 “你先做出来,我看看效果!” 冯裁缝一怔,笑着点点头。 掌柜霹雳吧啦拨弄了一通算盘。 “一共是82两银子!” 纪晓北:……乖乖这么贵? 老太太看着纪晓北:掏钱吧! 纪晓北:……您老给我买衣服,还得我来掏钱。 我说我不要,你非让我要,回去我娘知道,非得心疼地一头撞死不可。 老太太还是一脸笑眯眯。 从成衣铺子里出来,纪晓北再也不去成衣铺了,生怕老太太再给她买衣服,这可太贵了。 她身上穿的这件是海峡娘给做的,一模一样的一共做了五套。 她根本不用纠结每天穿什么。 从这里出来以后,纪晓北带着付老太去了南城。 她打算从南城的布料作坊进货,还能便宜些。 付老太太跟着转了好几家,一家都没看上。 印染不满意,织造不匀不满意,纹路不平不满意,棉线质量不满意,织造机子不满意…… 总之,老太太哪里看着都不满意。 纪晓北:……您懂的可真多,可您倒是告诉我,哪里能买到满意呀。 纪晓北赶着马德彪悻悻地出了南城。 纪晓北的心情没有来的时候好了。 在成衣店的时候,老太太在她耳边说,如果冯裁缝手艺好,她能把冯裁缝给弄到手。 纪晓北听了老太的话,花了80多两银子做了一身衣服。 她好后悔当时的鬼迷心窍。 算了算了,衣服都买了,正好过几天参加娇娇生辰宴的时候穿。 发生过的事,纪晓北从来不纠结。 内耗是最费神的,她才没那么傻! “晓北呀,安州陶然居的烤鸭好吃,你吃过吗?” 老太太神秘地爬到前面,对纪晓北说。 “不知道,你中午不是刚吃过烧鸡吗?” “烧鸡是烧鸡,烤鸭是烤鸭,外酥里嫩,每天都是按量供应的,现在去排队或许能买上一只。” 老太太引诱纪晓北。 纪晓北从陶然居经过好几次,三层的酒楼,装潢很高贵,一看就价格不菲,穷人不敢接近的那种。 每次路过,多看两眼,急的林婆子就要捂她的眼睛。 纪晓北拐过弯去,果然看到排着一队人。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排队,万一暴露了老太太的行踪,可就不好了。 小幺临走的时候交代要瞒着付家人。 还没等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付老太太就凑过来说: “晓北呀,我在驴车上等,你自己去买,你放心我一定不乱跑的。” 付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 纪晓北:“你真得能在这里乖乖地等?” “晓北呀,我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从来没骗过人。” 纪晓北选择了相信她。 她把马德彪拴好,朝陶然居那边走去,排到了队尾。 前面好多人呀,她又担心老太太。 缕缕香气从陶然居传出来,纪晓北咽了口唾沫,真香呀。 这家酒楼她听娇娇提起过,说平时都等不上位子。 这家酒楼很奇怪:从来不预定,必须有人去排队,不管什么身份,一律排队。 纪晓北当时就觉得奇怪,不过看这样子应该是真的。 排队的都是丫鬟和小厮,远处停着好多的轿子和马车。 主子都等在轿子里。 纪晓北踮起脚尖朝里看去,好多的人呀! 哎!小幺没给老太太带东西,老太太有些失望。 这次自己要买不到烤鸭,老太太一天失望两次,纪晓北过意不去。 她一咬牙,定下脚跟,耐心地排队。 “各位客官,现在还剩下20只鸭子,20号后面的人就不要排了,明天早些来!” 小二从前往后数着,到纪晓北正好是21。 纪晓北骂了一句:他娘的,老板懂得够多的,还玩起了饥饿营销。 就不能多做些! 她心里骂骂咧咧,不死心地问:“我这队白排了呀?” 第288章 哪个姑娘能进他的眼? 小二不停地鞠躬说:“客官真对不住了,陶然居的规矩向来都是这样的。” 纪晓北不依不饶:“规矩都是人定的,你们老板怎么定的规矩?” …… 纪晓北后面的人,都自动地散了,只有纪晓北和小二掰扯着。 小二态度很好,不停地解释道歉。 弄的纪晓北不好意思再多说什么了。 陶然居三层位置最好的包间里,两个男人正在喝茶。 “老贺呀,你把我从庆丰县火急火燎地叫回来,到底什么事?” 付季昌把一只胳膊搭在窗子边上,揉着眉头问。 “我给你说个小道消息……你小子有福气了!” 贺野用手抓起一颗花生丢到嘴里。 “别卖关子,我有什么福气?公事缠身,焦头烂额,家里老太太身子欠安……” 付季昌有气无力地说。 “你家老夫人知道这个消息,一高兴病就能好大半了!” 贺野神神秘秘地说。 “老贺,你有完没完,我还忙着,不奉陪!” 付季昌把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来就要走。 他的视线略过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眼帘。 他推开窗子,把头探了出去,嘴里说道:“她怎么来了?” “谁?”贺野赶紧把头伸了过去。 付季昌砰的一声把窗子关上。 贺野:“你有病吧,把我头夹下来,你赔得起吗?” “我还真赔不起,尊敬地指挥使贺大人!” “哎哎哎,你去哪里,我有话还没和你说呢?”贺野起身冲付季昌的背影喊。 “有公事,明天去府衙找我,私人事儿免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哎,这次真的能吐出象……呸!” 付季昌已经消失在三楼的走廊尽头,走进了一间屋子。 贺野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安州西郊卫所指挥使,但在安州却小有名气。 只因为他爹是兵部尚书。 他从小习武,一心想去打仗保卫疆土。 但无论他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人们都称他为兵部尚书的公子。 他始终生活在贺尚书的光环下。 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他瞒着家里偷偷地参军了。 从小兵做起,几年以后,他成了付季昌的参将。 从北疆回来后,付季昌被皇上钦点为安州通判。 贺野主动要来安州卫所,做了一个小小的指挥使。 兵部尚书大人知道后差点没被气死。 尚书大人的想等机会给他谋个兵备道指挥使,谁承想他自作主张去了安州卫所。 调令已经下来了,他和儿子大吵一架,差点断绝父子关系。 贺野看着付季昌的身影消失,疑惑地把头伸出去,想再看看谁在下面。 下面排队的人已经走了,他啥都没看到。 贺野抿嘴:刚下面停着那么多轿子,马车,姑娘小姐的好多食客,不会老付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想到这里,贺野笑着摇头。 不可能,付季昌有坐怀不乱的本事,哪个姑娘能进他的眼? 通判付大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单身,且不近女色。 整个安州百姓都知道。 如果他听到的消息——皇上想要赐婚的事是真的。 他到要看看禁欲清冷的付通判怎么应付。 贺野幸灾乐祸,要是这等好事轮到自己头上,做梦都会笑醒。 付季昌大踏步进了账房。 “公子您怎么来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慌忙站起来。 “秦掌柜,你过来一下!” 中年人恭敬地跟付季昌走到了窗边。 …… 纪晓北悻悻地刚要离开。 一个小二走了过来:“客官,请借一步说话!” 纪晓北:借一步就借一步! 她跟着小二走了到一偏僻处。 另一个小二已经等着了,提着一个篮子。 “客官,这是陶然居的烤鸭,有人让我送给你的!” 小二说着把篮子递到纪晓北手里,扭头就走。 纪晓北更狐疑了,自己和小二吵吵几句,酒楼就送烤鸭给我? 我这脸有这么大? “哎!谁给我的呀?你别走,你这烤鸭为何送我?银子,给你们银子呀……你家烤鸭不要钱呀?” 小二好像没听到一样,快步进了陶然居。 纪晓北掀开篮子上的布,油汪汪酥脆脆的烤鸭一片叠着一片,整齐地摆在青瓷碟中。 四只瓷碟中间是一只完整的鸭架。 里面还有两碟翠绿欲滴的时蔬,两碟脆萝卜。 纪晓北瞪大了眼睛:好讲究,想必味道一定不错。 ……谁这么好心? 走了狗屎运了! 好香,她忍住不让自己伸手去拿。 闻着味道就好正。 但手却不听她的指挥,忍了半天,还是下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 嗯,真的好好吃! 比现代京城里那什么坊里的烤鸭好吃多了。 古代的鸭子纯天然饲养的吧! 索性放开了吃吧,反正安州城里认识她的人也不多。 她一边走,一边吃,一碟子很快被她吃光了。 付季昌长身玉立,负手站在三层,俯视纪晓北,嘴角带着笑意。 这么迫不及待? 就不能回去洗洗手再吃! 付季昌自小在京城长大,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皇上面前的红人。 京城的姑娘环肥燕瘦,娇俏无比,他见的多了。 可他就是瞧不上她们那副小姐样子,矫揉造作,自哀自抑。 从北疆回来之后,他更瞧不上她们在盛世太平里,有一点小事就哭天抹泪。 在后宅里,终日愁眉不展,自怨自艾磋磨大好青春。 纪晓北敢作敢为,性子直白通透,不抱怨不哀叹,在她的生活里,找不到何为愁字。 付季昌每次见她心里都痛快! 付季昌嘴角的笑又大了些。 “秦掌柜,让小二再送一只下去,拦住那客官……” 秦掌柜稍稍愣了一下。 门口排队的都是拿过号的,送出去两只,最后面的两个人就白排队了。 不过,掌柜的还是利落地转身去招呼小二。 不一会儿,纪晓北一只胳膊上挎着一个篮子,手里捏着一把碎银子,大步流星地回来了。 付老太太的嘴巴张成了鸡蛋大,反应过来以后,高兴地只拍手。 “晓北呀,你买了两只?” “嗯,怪不得这么多人排队,好好吃!”纪晓北把两只篮子递到付老太太手里。 一路上,付老太把两只篮子放在左右两个膝盖上,左看看,右看看…… 第289章 都往那肮脏的地方凑 纪晓北回头看了老太太一眼,随口说:“还热着呢,付奶奶,您不尝尝?” 老太太露出惊异的表情,咽下存了好久的口水说:“真的可以,现在吃?” “可以,我都吃过了!” “啊,好……” 老太太被允许后,把手在白布上蹭了两下,捡起一块鸭肉放到嘴里。 “好,好吃……”老太太吃的见牙不见眼。 吃了几口,老太太就放下了。 嘴里嘀嘀咕咕地说:“我好久都没有这才放肆地吃过了,昌儿祖父打了胜仗,我们从边疆回来,我就做了付府里的夫人,之后又做了老夫人…… 只有我和润高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卸下夫人的担子,可以肆意地笑,肆意地吃,出了门,我就又是偌大付府的夫人,要讲规矩的……” 老太太一路都在嘀咕她和夫君润高的事,纪晓北断断续续地听了些。 心里暗想:老太太和的润高感情真好呀! 她好想知道润高有没有小妾姨娘之类的。 哈哈哈,八卦之心人人有之。 正在纪晓北瞎琢磨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蓝靛! 纪晓北回头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抱着两篮子烤鸭,靠着软垫,一脸满足地梦中会润高去了。 黄婆说,蓝靛这个丫头嘴损,每次经过门口,都骂两句。 纪晓北没遇到过,否则不会让这丫头好过。 马车还是那辆熟悉的马车,桂夫人经常坐着出门的那辆。 蓝靛从马车上下来,马车去旁边的大树下等着了。 她左右看看,然后朝一个小巷子里去了。 看她刚才鬼鬼祟祟的样子,不会干什么坏事去了吧! “姑娘,又碰到了,真是缘分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驴车后面响起来。 纪晓北回头:怎么是她? 那次在茅厕碰到的那个佝偻腰的婆子,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姑奶奶正好用的到你。 “是挺有缘分的!”纪晓北看着穿着一身破烂衣服的婆子说,”婆婆,你去跟住那个丫鬟,看她去哪里?” “跟踪?”婆子搓搓手问。 纪晓北会意,从兜里掏出些碎银子递给了佝偻老妇。 老婆子笑的一脸褶子,快步朝巷子去了。 过了一会儿,蓝靛出来了,上了马车走了。 佝偻老妇也出来了。 “姑娘,巷子里有一家药铺,那丫头去了药铺” 佝偻老太说。 药铺怎么会开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谁能找得到?”纪晓北随口说。 佝偻妇人眼睛一转笑道:“一看姑娘您就不谙世事,药铺开在这个地方,能是正经药铺吗?” “啊?”纪晓北天真地询问。 佝偻老妇凑近,说了一句话。 纪晓北:啊,哈哈,卖药的地方呀,原来如此! 不过蓝靛买那药给谁吃呢? 付府里就桂夫人一个年轻的女人。 那二头,看体格子,不吃那药,也够生猛的。 “姑娘,那地方乱着呢,拉皮条,拍花子,药铺的人,还有青楼的人,老鸨,龟公都往那肮脏的地方凑……” 老妇给纪晓北普及了些知识。 纪晓北:啊,长见识了! 临走的时候,佝偻老太,拉着马德彪的缰绳,不舍地说:“姑娘,以后您想探听个消息啥的,就去南郊市场找我,我一般的时候都在那捡破烂……” 纪晓北这才发现,她们刚路过南郊市场。 纪晓北突然想起来了,南城的瑞家找孩子的事。 她让佝偻老太去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目光炯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不出三天,准能给您打听清楚。” 纪晓北又掏出些碎银子给了老太。 “我得了消息,去哪里找姑娘?” “五天以后,我去南郊市场找你!” 说完,纪晓北拉着马德彪走了。 . 这几日,须臾报过来的消息,都是好消息。 付季昌心宽的很。 老太太康健了不少。 张嬷嬷、阿黄和小眉都被送到了郊外庄子。 黑塔已经和庄主交代过了,把他们三个单独安置在一个院子里,不允许其他人接近他们。 等公子有空了,就会来处理他们。 庄子管家是个人精,桂夫人让人嘱咐过一次,公子那边也捎信过来。 这三个人非同小可,他既不敢怠慢,又不敢恭维,对待他们三个异常谨慎。 桂夫人把院子里的奴仆都换了,买了新人。 马车夫二头留了下来。 付季昌挑挑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黑塔,须臾那边没有其他消息了?” 付季昌问。 “暂时没报过来!” 黑塔道。 付季昌悠悠地说了一句:“那就是时机未到!” 黑塔不知道主子在想什么。 主子的心思他是猜不透的。 反正,主子让他做啥,他就做啥。 “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付季昌又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黑塔:…… 一个小厮敲门说:“梁知州请付通判去后堂一趟。” 梁知州来安州两年了。 流水的官,世守的吏。 还有一年,梁知州的任期就满了,他将离开安州。 梁知州是个小心的人,来安州两年,政绩上无功无过,明哲保身。 事不找他,他绝不找事。 付季昌来了之后,牵动着他才开始查安州府下面几个县衙的粮税事务。 付季昌的身份,梁知州心里有几分忌惮。 本不想做的事,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查。 大北朝的官吏都守护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主动做事的人不多。 县衙里的官吏更是如此,官官相护,盘根错节,付季昌的工作推进起来,费心费力。 付季昌住在府衙后堂偏东的一个小院,叫茗轩院。 梁知州的家眷住在后堂偏西的一个大院子里,叫鼎轩院。 平日里,处理公务是在后堂。 付季昌刚到后堂的月亮门口,就见一个姑娘款款而来,和丫鬟说笑着,丫鬟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远远地看到付季昌后,她们马上安静了下来。 梁玉摇停下脚步,微微倾身行礼道:“见过付通判!” 第290章 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作者说:昨天家人生病住院了,没来得及更新,让各位久等了,非常抱歉。 你们是我坚持写文的动力,我不会无故断更的,现在把存稿发了,马上写下午的更新,一会儿还要去医院。 朋友们,答应我,工作之余,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健康,事事如意,作者再次感谢兄弟姐妹们!) ………………………… “梁姑娘好!” 付季昌忙往一边避了避,想让她们先过去。 “付通判,您是去后堂和父亲议事吗?我做了些糕点,正想给爹爹送过去,你就烦请付通判帮忙带过去,我就不去打扰了。” 梁玉摇微微垂头,轻声轻语地说。 付季昌轻轻颔首,接过丫鬟丹凤手里的糕点,等梁玉摇走了之后,他才去了后堂。 这是付季昌第一次见梁玉摇。 上次她被坏人掠了去,被一个女壮士救了,他在后堂见到她的时候,她戴着围帽,没看到容颜。 刚才看她说话,倒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子。 梁玉摇和丹凤停在不远处地一个假山后面,等付季昌去了后堂之后,她们才出来。 今天梁夫人邀玉摇出门,去银楼选首饰。 主仆两个出了后门,上了马车。 梁夫人的马车也到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了府衙后街。 梁玉摇靠在马车棚子上,白皙的脸上泛着冷清的光泽。 “姑娘,您不愿去,可以不去的呀,反正夫人不是给你买首饰。” 丹凤为姑娘打抱不平。 梁夫人经常带梁玉摇出门,还手挽手,表演母女情深。 安州官眷们都知道,梁夫人是个宽厚温良的后娘。 “你怎么知道这次,她不是给我买?” 梁玉摇苦笑。 “她给您买,您就别跟她客气!” 丹凤一边帮姑娘揉肩一边说。 梁玉摇叹了口气,没有说话,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她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付季昌的身影。 这个新来的通判住在府衙后堂的东院,来了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他。 其实,她这是第二次见付季昌,第一次是她被掳走的那个晚上。 只是当时慌乱,她没有注意到他。 “付通判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他的家眷?” 丹凤还在为姑娘鸣不平,听到姑娘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丹凤压低声音说:“我听其他丫鬟小厮说,付通判还没有成亲,单独一个人住在东院里,随身只带着一个傻大黑粗的小厮。” 梁玉摇被丹凤的傻大黑粗给逗乐了。 剑眉乌发,长身玉立的付通判身边跟着个傻大黑粗,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丹凤终于看到姑娘露出了笑模样,心里也畅快了不少。 她有些担心姑娘,姑娘性子软,心思细,顾忌的事情比较多,总怕给梁知府添麻烦。 但越是不烦扰梁知府,梁知府就越不在意她,都快忘了他还有个闺女了。 梁知府的心思都在夫人和二小姐的身上。 丹凤看了一眼姑娘的穿戴,比二小姐的差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姑娘是嫡出呢。 “听说,付通判不近女色,从北疆回来以后,有人做媒保媒都被他一口回绝了,还有人说,付通判……” “行了,切莫谈论他人是非!” 梁玉摇制止了丹凤。 丹凤立刻噤了声。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安州府的人老百姓都知道。 很快,马车在萃金楼前面停下了。 “怎么来了萃金楼?”梁玉摇一路都在走神,马车停下了,她才回过神来。 梁夫人说是去另外一家的,怎么来了这家。 萃金楼的东西好,但价格不菲,有钱人家的姑娘才来这里买首饰。 “摇儿,快下来,听说这家银楼里有好多新鲜玩意,带你来见识见识。” 梁夫人笑眯眯地招呼梁玉摇。 梁玉摇下了马车,梁夫人跨上她的胳膊。 梁玉摇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 “夫人,您来过这家?”梁玉摇调整了表情,笑着问。 “来过,你忘了,我和你说过的,我和若夫人是朋友呢……” 梁玉摇点点头,朝大堂里看去。 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衫,身形有些臃肿的妇人一脸笑意地站在大堂里。 见到她们进来,忙上前迎了出来。 “梁夫人,您可来了?快请,快请!”娇娇笑着说。 梁夫人松开梁玉摇的胳膊,跨上了娇娇的胳膊。 “若夫人您身子可好?说了让您在家好好休息,您非得来。”梁夫人关切地问。 “梁姐姐过来,妹妹哪里有不到的道理,再说了,我在家都闷的不行了!” 娇娇主动把称呼给改了。 “这位是?”娇娇问。 “这是梁玉摇,梁家大姑娘!”梁夫人介绍。 “若夫人好!见过若夫人!”梁玉摇乖巧行礼。 “这孩子长得真好,又乖巧懂事,姐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若夫人夸赞道。 “姐姐快请坐,梁姑娘您也请!”娇娇热情地招呼着。 “若夫人和母亲聊吧,我去那边看看首饰!” 梁玉摇不想看梁夫人那张谄媚的脸。 她和若夫人交好,还不是想占些便宜。 “好,去吧!看好了哪个,让若夫人给咱们个底价。” 梁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梁玉摇脸上一红,有些羞愧地转了头。 娇娇赶紧说:“梁姑娘第一次来,不要见外,梁姑娘,楼上也有,去转转……” 娇娇嘻嘻哈哈地说。 她巴不得和梁知州家搞好关系,这送上门来的,她要好好招待才是。 两个人一阵寒暄,坐在了窗边的黄花梨桌子前。 梁玉摇和丹凤在一楼大堂转了转,店小二又引着她们去了二楼。 “夫人,您看这款,新到的琉璃手串,最新款式的,京城萃金楼都没有,只有咱安州有。” 店小二殷勤地介绍着。 “蓝靛,这个好看吗?光泽是挺不错的……” 梁玉摇听着声音熟悉,歪头朝那边的柜台看过去。 她一惊,竟然在这里碰到了。 丹凤低声说:“姑娘,那不是在西山礼佛的时候,遇到的桂夫人吗?” 梁玉摇点头,她想下楼,可来不及了。 自从上次,桂夫人问过她生辰八字,又问她家里的情况,她就对这个桂夫人不喜了。 “梁姑娘!” 桂夫人惊喜喊道。 “桂夫人好!”梁玉摇走过去,行了一礼。 桂夫人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梁玉摇,这趟银楼没有白来呀。 她日夜都在想,如何交到官家女眷,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第291章 我是付通判的母亲 “几天不见,梁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一个人来逛银楼?” 桂夫人笑着问。 梁玉摇脸微微有些红,说:“我和母亲一起来的!” 桂夫人心脏猛地一跳:她母亲?就是梁知州的夫人! 桂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拉住梁玉摇的手一通嘘寒问暖。 正说着呢,梁夫人和娇娇就上楼来了。 梁夫人见有个陌生的妇人拉着梁玉摇的手,微微一怔。 “母亲,这是在西山礼佛的时候,认识的桂夫人?” 梁玉摇趁机从桂夫人那里把手抽出来。 “见过梁夫人!” 桂夫人第一次见安州第一夫人,心里有些胆怯,行了个礼说。 “桂夫人?安州有姓桂的人家?” 梁夫人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这位年轻的夫人。 她来安州两年了,安州大户的女眷她都认识。 能来萃金楼买首饰的,非富即贵,想必不是小门小户的。 桂夫人见梁夫人用审视的眼神打量自己,心里不舒服起来。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安州通判的家眷,怎么能被小瞧了去。 她胸口憋着一口气,脱口而出:“我是付通判的母亲!” 现场所有的人均一怔,错愕地目光投向了桂夫人。 包括蓝靛,都被桂夫人的话惊住了。 蓝靛马上回过神来。 主子已经被老爷抬成了正夫人,那她就是付家堂堂正正的主母。 怎么就不能称自己是付季昌的母亲了。 虽然这么想,蓝靛心里还是慌慌的。 梁夫人和娇娇互相看了一眼。 付季昌,付通判的母亲? 怎么可能? 眼前这位夫人的年龄比付通判大不了几岁。 梁夫人和娇娇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桂夫人是付通判的后娘。 娇娇马上打了圆场,她朝桂夫人行了一礼,歉意地开口道: “我是邱娇娇,若孝廉的夫人,不知道付夫人光临,是娇娇怠慢了付夫人。” “若夫人好!” 桂夫人忙说了一声,掩饰了脸上的尴尬。 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就说出了那句话。 以前,打死她,她都不敢介绍自己是付季昌的母亲。 梁夫人也赶紧收敛了脸上高傲的神色,笑着说: “我出来的时候,我家梁知州还和付通判商讨事情,他们做父母官的,辛苦的很呢!” 桂夫人点点头。 “没想到你和摇儿早就认识,真是巧了!” 三个夫人寒暄了起来。 梁玉摇打过招呼后,就去了三层。 她恨不得早些离开这里,省的后娘说些丢人的话,自己脸上挂不住。 梁玉摇心不在焉地听着小二介绍,心里一阵聒噪。 “丹凤,玉挥今天该休沐了吧?” 丹凤说:“是的姑娘,他上个月休沐没回家,这次不知道回不回?” “天还早,我们去书院看看他吧!” 说完,梁玉摇下了楼。 楼下三个妇人围着一个琉璃展柜在看首饰。 梁玉摇走过去,给梁夫人说要去看弟弟玉挥。 “对,玉挥今天休沐,我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付夫人,我们多聊几句,你去接他吧!我回去让小厨房做他爱吃的菜!” 梁玉摇笑着点头,心里不痛快的很。 梁夫人可真会逢场作戏呀。 玉挥哪次回来,做过他爱吃的饭菜? 梁玉摇觉得有些恶心。 “梁姑娘,这就走呀,挑件喜欢的,这是娇娇送你的见面礼。” 娇娇笑着说。 梁玉摇刚想婉拒,就听到梁夫人说:“若夫人,我家大姑娘脸皮薄,让她先走吧,我来给她挑一件!” “也罢,也罢!”娇娇笑的很开心。 梁玉摇冲三个人行了礼,走出了大堂。 桂夫人看着梁玉摇婷婷的身姿笑道:“梁夫人,您家这姑娘长得这么好,一定嫁个好人家,定亲了吗?” “还没有呢,她是我家梁大人的心头肉,舍不得呢。” 梁夫人说。 “说的是呀,我家公子前些年去战场,回来后做了通判,忙的不可开交,老太太每日都为这个事忧心!” 桂夫人说。 梁夫人扭过脸去,不再做声。 她心里嘀咕,付夫人是什么意思,刚才看她亲热地拉着玉摇的手,心里就不痛快。 玉摇是要嫁到京城去的。 他一个小小的安州通判,家境没落,身后没什么靠山,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可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天皇上不高兴,都没人替他说一句话。 这样的人家,梁家才不会同意。 梁知州想做京官好久了,可惜攀不上粗大腿。 她说,把玉摇嫁到京城显赫人家,这不就攀上了吗。 梁知州一拍大腿,直夸夫人想的周到。 梁夫人已经托人在京城打听去了。 即使做不成夫人,做个填房姨娘什么的,也行。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知府的女儿。 娇娇见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现场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 她笑道:“过几天我生辰,两位夫人一定要赏脸去我府上,我家会新到一批琉璃制品,烛台灯盏,香薰首饰,摆台挂件……不少东西呢。” “真的呀?”梁夫人顿时兴奋起来。 “这么大的琉璃展台,都能被你家收进来,想必还有好多好东西。” 桂夫人也附和说道。 “到时候,给你们介绍我阿姐,我家能弄到这新奇玩意都亏了她,对了,她要开成衣铺子,正筹备着,等开张了,我带两位夫人去转转……” 三个人聊得异常开心。 桂夫人看上了个金镶玉的步摇和一个琉璃手串。 梁夫人想要香薰摆台,只有最后一个了,不是她喜欢的款式,只能作罢。 她看上了一个做工精良的头饰,挑了一个手串。 娇娇执意让梁夫人给梁玉摇挑一件首饰。 梁夫人挑了一对水滴金耳环。 “耳环送给梁姑娘,琉璃手串是娇娇送给两位姐姐的,头饰和金钗子我可得收钱了。” 娇娇说的不卑不亢。 “哎,不行呀,若夫人,您这做的是生意……” 桂夫人第一次来,不好意思白要东西赶紧推辞说。 “如果两位夫人认我这妹妹,就收着,就当妹妹送姐姐的礼物!” 第292章 情窦初开的马海峡 娇娇主动和她们两个攀上了姐妹。 “付夫人,你不了解娇娇妹子,她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为人敞亮,既然妹妹有心,咱当姐姐的也不客气了,收着就是了。” 梁夫人笑呵呵地说。 “正是,以后两位姐姐缺啥少啥了,就来铺子里选!” 娇娇小巧的面颊上带着喜悦和兴奋。 几件首饰,和安州最高级别的夫人都攀上了关系,真是天助我也。 桂夫人见梁夫人这么说,只能拿着了。 “等过几天,我把帖子下到两位姐姐府上,姐姐一定要来参加我的生辰宴呀!” 娇娇挽着两个人的胳膊走了出来。 “妹子,身子要紧,快回去休息吧!“梁夫人亲昵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两人上了马车,娇娇转身进了大堂。 “青竹,快给我上点茶水,累死我了,嗓子都干了,脸都笑抽抽了!” 娇娇用手扇着风,坐到了椅子上。 青竹笑着捧了茶,蹲下身子给主子捏腿。 “夫人,您真是厉害,一会儿功夫就和两位官夫人成了姐妹!” 青竹崇拜地看着夫人。 “我也是没办法,要想在安州做生意,只能这样!孝廉还没回来?” 娇娇问。 “来了,来了!夫人!”若孝廉提着袍子跑出来,“夫人辛苦了,两位奶奶走了?” 青竹站了起来,给若孝廉腾了位置。 若孝廉轻车熟路地蹲下身子,给夫人捏腿,笑嘻嘻地给娇娇吹了一顿彩虹屁。 什么,没有夫人出马,咱这铺子就开不下去。 夫人就是萃金楼的福星,不,是我若孝廉的福星,还是我家娃娃的福星。 夫人想吃什么,等会儿我去给你买…… 娇娇嗔怒地踢了他一脚:“行了,住口吧!” 李掌柜和王掌柜看着少主子酸溜溜的那劲儿,牙都倒了,主动躲到楼上去了。 . 梁玉摇去贤书院看弟弟玉挥。 玉挥是她的胞弟,今年14岁,正要参加秋闱,在书院读书。 生母早逝,爹爹娶了填房吕氏,刚开始吕氏对他们姐弟还不错。 可当妹妹和小弟弟出生以后,他们姐弟的态度一落千丈。 本来弟弟是有先生的,在家里读书。 吕氏说,弟弟应该去书院多和同龄人接触,劝说爹爹把弟弟送到了书院里。 吕氏却给小弟弟请了先生。 吕氏说,弟弟太小,去书院上学会被欺负,等大一些再送去书院。 当年玉挥7岁就被送到了书院,现在小弟弟八岁了,还没送到书院去。 想到这里,玉摇苦笑了一下。 弟弟不喜欢回家,平时休沐也住书院里。 对父亲说是要补习功课。 父亲绝口不提生活费的事。 还好,玉挥是个能吃苦的孩子,在书院里帮着抄书,能挣一点。 再加上玉摇的接济,他的日子还过得去。 玉摇变卖生母留下的首饰,换成钱,给弟弟。 她摸了摸身上的钱袋子。 “姑娘,公子,那不是公子吗?”丹凤喊了一声。 玉摇回过神来,下了马车。 “公子,公子!”丹凤朝前面的人喊了两声。 玉挥回头,看到姐姐很高兴。 “姐,你怎么来了?” “今天休沐,我来看看你!”玉摇打量着弟弟,又长高了,看到他腋下夹着书卷。 “姐姐,我正要去书局里送书,再拿些新的来,这些银子你拿着。” 玉挥从怀里摸出一点碎银子,递给玉摇。 “钱,你留着,我有钱,抄书别太辛苦,学业为重,这钱是爹爹给你的,你收下!” 玉摇掏出一个荷包塞到弟弟衣袋里。 玉挥瘪瘪嘴,悻悻地说:“他终于想起给我钱了!” 玉摇岔开了话题,和弟弟闲聊着。 马六甲愣怔怔地看着那个仙子一般的女子,竟有些恍惚。 等他回过神来,忙移了眼,脸红红的,觉得自己好失礼。 他来了书院,和温文尔雅的梁玉挥做了同窗。 两个人聊的很投机,经常结伴去吃饭。 “姐,那个是马六甲,我在书院的同窗和室友!” 梁玉挥指着马六甲说。 马六甲来安州第一次和女子说话,脸红扑扑,羞涩地叫了一声:“梁姑娘好!” 梁玉摇朝马六甲行了个礼,点点头叫了一声马公子。 她又说道:“你们两个去忙吧,我就先回去了。” “姐,你吃饭了吗,不如一起去吃饭吧!” 玉挥说。 马六甲微微抬起头,心脏怦怦直跳,他既希望梁姑娘能去,又不希望她去。 守着这样的仙子吃饭,他有些不自在。 “不了,我和丹凤还有事。” 说完,玉摇就上了马车。 马六甲和玉挥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马六甲心里空落落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脑子里都是玉摇姑娘的影子。 她淡紫色的衣裙,小巧白皙的面颊,她走路的姿势,还有她叫自己马公子时的神色。 一路上,玉挥和他说什么,他都觉得听不清楚。 他觉得自己中了邪,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到了书局门口,马海峡突然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把玉挥吓了一跳,慌忙问怎么回事。 马海峡疼得呲牙咧嘴,一下子接了地气,笑道: “蚊子,打蚊子!” 玉挥:这天,还有蚊子,还叮了他左右两个脸蛋。 马海峡已经大步进了书局,玉挥赶紧跟上。 梁玉摇的马车刚走,纪晓北就到了,她来看海峡。 同窗说,他去书局了。 纪晓北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心里想:海峡这孩子看来已经适应了,这么早就去书局了。 纪晓北回家,走到北巷口,又看到桂夫人的马车了。 真是冤家路窄,又碰到了。 这次她没有让桂夫人,甚至都没让马德彪减速,横冲直撞就进了北巷。 马德彪还轻蔑地朝对面的大马哼了几声。 桂夫人刚从萃金楼出来,本来心情极好,看到纪晓北的驴车挑衅地从面前驶过,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蓝靛哗的一声拉开帘子,朝着纪晓北呸了一声。 躲在暗处的须臾暗暗赞叹了一声:这人驴车驾的好呀! 技术不好的,估计墙都要被撞飞了…… 第293章 我找人给他收尸! 纪晓北“吁……”地一声,把驴车停在了门口。 桂夫人的马车停在了玉兰院门口。 蓝靛下车对马车夫说:“卢车夫,你去看看二头车夫好些了吗?药,我一会儿让人给他送过去。” 卢车夫恭敬点头,朝隔壁的院子去了。 马车夫二头,昨晚就病了,发烧还说胡话,恐怕是染了风寒,被抬到前院养病去了。 等蓝靛交代完,桂夫人才从车上下来。 进了院子,把门关上。 “蓝靛,让嬷嬷尽快把药熬好,给二头送去,别耽误了病情,家里最近不太平,可别闹出其他的事儿来,别给公子找麻烦,公子现在忙的很。” 桂夫人故意大声说,院子里的下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桂夫人进了自己的屋子,把门关上。 摩挲着腕子上的手链,心里忐忑又兴奋。 二头一死,她就是自由身了,欢快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和贵妇们喝喝茶,逛逛银楼,真是快活的要死要活的。 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她积攒了不少钱。 可老太太在,她不敢随便买东西,也不敢穿戴新鲜的衣物,省的被老太太骂。 她把金镶玉的步摇戴在头上,轻轻抿着薄唇,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美人。 . 这晚上,纪晓北出去上茅厕,就听到有凄厉的喊声。 她侧头辨认着声音的来源。 昨天晚上好像也听到了,她问她们三个。 三个老太太的头摇晃着,笃定地说晓北做梦了。 今晚在院子里听的真切。 不是在做梦。 是北巷! 此刻,须臾正躲在北巷的暗处。 永恒趴在翠缕院的厢房屋顶上,看着一个男人痛苦吃力地支撑起身子。 时不时发出凄惨的哀嚎声。 “来人,来人!” 卢车夫在窗下狠厉地喊了一声:“二头,好好养着!” “她给我吃了什么?这个狠毒的女人……” 噗通一声,男人跌在地上,头磕在了桌角上。 “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二头撕心裂肺地喊着。 卢车夫怒冲冲地推门进去,脱了袜子,塞到了二头的嘴里,顺便给了他两脚。 见趴着的人没声了,他关门出去了。 永恒:见谁?见桂夫人吧! 看来今天这事儿有了着落,就能报给主子了。 纪晓北站在院里,心里有些发毛。 北巷院子里一定出事了。 换做以前,她可能不会管。 现在知道这是小腰子家了,还是去看看吧。 人家又是压玉坠,又是给金子,还给了银票。 最好给他提供点有利信息,也不枉他送那么多的东西。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今晚好黑呀,一丝月光也没有。 纪晓北眨眨眼,还是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 索性,她就摸着墙走。 须臾站在墙根处一动不敢动。 这女壮士怎么出来了? 他屏住呼吸,把身子贴在墙上,瞪大了眼睛,看这黑漆漆一坨朝这边走来。 怎么办? 怎么办? 主子交代过,要暗中观察,不要吓到纪家人。 他急的后背上一层汗,现在只要他动一下,面前这个女人一定会哇哇大叫的。 到时候,会惊动其他人。 纪晓北一边摸墙走,一边骂:什么天呀,伸手不见五指的。 老天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迷失在这片黑暗中。 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幸亏有墙,否则老娘要摔了。 她使劲踢了一下脚下的东西,还不死心地用脚撵了撵。 须臾的脚像是被石碾狠狠砸过一样,钻心的痛!把他的眼泪逼了出来。 他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没有叫出声,流着泪,蹲下了身子。 纪晓北的胳膊掠过他的头顶,摸索着往前去了。 须臾坐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脚,无声地流泪。 这是个什么女人呀,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 这只脚可能要残…… 纪晓北摸到玉兰院门口,听不到哀嚎声了,大门紧紧闭着。 她刚松了口气,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 她听到吱呀的开门声,随后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一个男人喘着气朝这边来了。 纪晓北吓了一跳,赶忙往玉兰院门上靠了靠了。 门竟然开了! 纪晓北闪身而入,藏到了门后。 坐在她不远处的须臾更是吓了一跳。 主子还交代,要保护好纪家人。 那女壮士万一被发现,那还了得。 须臾颤抖着身子,站了起来,他好想呼唤永恒过来,他的脚实在是疼了,可能保护不了女壮士。 永恒永远像个石头,他指望不上。 他一点点往前蹭着,瞪大眼睛却没发现那黑漆漆一坨。 疾走的男人,气喘吁吁,丝毫没注意到周围的动静。 他伸手就把玉兰院的门推开了,朝里面跑去。 “蓝……蓝靛……姑娘……”他刚跑几步,从房里闪出一个女人。 压低声音厉声训斥:“慌什么?怎么回事?” “姑娘,二头不动了,好像死了……死了……” 男人颤着嗓音说。 “死了?不是说三天以后吗?”蓝靛的声音高了些,说完,她就进了正房。 过了一会儿,桂夫人同她一起出来了。 纪晓北:真特么的惊险刺激呀,主子和下人偷情,把下人给毒死了! 下面应该是毁尸灭迹吧! “夫人,您不能去,天亮了,我找人给他收尸!” 蓝靛拦住桂夫人。 “不行,我要看着他在我面前死掉!” 桂夫人的身子抖的不行,险些站不住。 “奴婢……奴婢扶您去!” 蓝靛说。 纪晓北:看来桂夫人对马车夫恨之入骨,啧啧啧! 看着他死,不会把二头碎尸万段吧。 她躲在门后,看着两个女人出了门。 热闹都看到这里了,怎么也得看个结局呀。 等她们两个进了翠缕院,她也蹑手蹑脚地顺着墙根跟了去。 须臾刚刚蹭到玉兰院门口,就见女壮士往翠缕院去了。 天呀,看热闹不嫌事大? 须臾咬着牙,拖着残废的脚往前蹭。 万一,永恒没看出来是女壮士,以为是贼人,出手了可怎么办? 哎! 他不由地单腿蹦着往前跑。 可,纪晓北比他跑的更快,人已经进了翠缕院…… 第294章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刚才报信的那个男人去了后院。 蓝靛和桂夫人一起去了厢房。 纪晓北:心疼付老爷子一分钟。 他坟头上是不是绿油油一片? 死了,这位姨太太也不让人省心。 找个门当户对的也行呀,竟然找个马车夫。 桂姨娘,就这么按捺不住自己吗? 随便找个种马! 永恒趴在屋顶,眼睁睁地看着桂夫人进了马车夫的屋子。 永恒: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两个人果然有奸情。 哎! 他有些心疼主子。 更心疼因公牺牲的老爷。 两个人进屋后,桂夫人笑的浑身颤抖。 “你还是嫩了些,和我斗,你不行的……我给过你机会,你不要,那我就没办法了……” 桂夫人笑出了眼泪,她俯下身子。 蓝靛端着油灯凑过来,昏暗跳动的火焰照着趴在地上的壮汉。 “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我是付家的夫人,堂堂正正的夫人,我要的荣华富贵还没享受到呢,你死了这条心吧……” 桂夫人流着泪喃喃自语。 地上趴着的人,突然起身,抓住了桂夫人的脖子,死命地掐着。 永恒大惊失色,从袖子里拿出暗器,刚要出手,就见一个飞镖闪着寒光飞了过去…… 地上的壮汉一下子瘫软了下去。 桂夫人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头发根倒竖。 蓝靛也吓得半死,抱着桂夫人安慰:“夫人,死了……” 主仆两个都极度恐惧,只以为他是垂死挣扎,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飞镖飞过来之前,这个壮汉是装的。 桂夫人看着他身子下的一摊血迹,往后退着:“走,快走!” 主仆两个丢了魂似的跑了。 纪晓北躲在窗沿下,心里默默祈祷:虽然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但,为了小腰子的声誉,二头你必须得死。 富贵人家死个下人跟死个鸡鸭没啥区别。 但如果不明不白地死个夫人,那安州人吐沫星子还不把小腰子给淹死。 永恒手里捏着暗器,死盯着窗下的那个人。 片刻之后,他看到一个身影进来了,一瘸一拐地,是须臾。 须臾的身影,化成灰他都认识。 永恒心里快速地盘算着,须臾也发现了这个人,却没动作,那说明这人不是坏人。 他默默地收起了手里的暗器。 刚才那个人的飞镖快准狠,功夫真是了得。 纪晓北大摇大摆地出了翠缕院,朝家去了。 好困,她打个哈欠,把门关好,进屋睡觉去了。 桂夫人一连病了好几天,神情恹恹地,不思茶饭。 蓝靛请了好几拨神婆,又熬药吃了几副,她才好些。 . 付季昌铁青着脸听须臾说完。 付季昌的眉头松开,面上的表情轻松了很多。 须臾看了付季昌一眼,怎么一丝惊诧的神色都没有。 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似的。 “主子,您没事儿吧?”须臾仗着胆子问。 谁家出了这等丑事,不得气的暴跳如雷呀,冲回家去,把那败坏门风的桂夫人大卸八块呀。 主子竟然神色平静。 这不正常! “你和永恒回来吧,不用再去了!” 付季昌淡淡地说。 须臾把嘴边的话咽下去,点头出去了。 守在门口的黑塔,听的一清二楚。 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在公子的掌握之中。 怪不得,公子把老夫人安置在纪姑娘那里。 怪不得,公子把张嬷嬷他们送走。 黑塔佩服地五体投地。 屋里,付季昌拧着眉头回忆须臾的话。 “女壮士,全程都在现场,马车夫装死,掐住了桂夫人的脖子,女壮士一个飞镖结果了他……否则可能桂夫人就被弄死了……” 付季昌眼里闪过一丝温情:知我者,莫过纪晓北。 付家的当家夫人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一定会被人诟病,在危急时刻,她结果了马车夫的性命。 不知怎么的,他现在特别想去见见纪晓北。 她又杀了人,会不会又被吓坏了? 可,今天脱不出身,他要进京面圣。 他走出屋,抬头看到一碧如洗的天空,一排大雁朝南方飞去。 “黑塔,备马,进京!” …… 后院的那棵枣树挂满了红红的枣子。 付老太太仰着脖子看树枝上那颗最大的。 “我来给你弄下来!“纪晓北捡起一块石头朝那枣子打过去。 啪的一声,枣子被打的稀烂,落了地。 付老太心疼地都要哭了。 纪晓北耸耸肩,她也不是故意的,没想用那么大力气的。 哼! 她从衣袖里掏出一包跳跳糖,才稳住了老太太的情绪。 “北呀,你这蹦蹦糖是哪里买的?” 老太太翘着小手指,捏了一撮放到嘴里。 嘴里顿时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炮。 吓得老太太,原地蹦了起来。 “蹦跶糖,果然得蹦着吃!”老太太兴奋的两眼冒光。 有人敲门。 今天黄婆和林婆出去了,家里就她们两个。 纪晓北要去开门。 老太太腿脚伶利地往外跑,被纪晓北一把薅住脖领子。 “您老歇着,我来!” 付老太紧急刹车,差点被拽个跟头。 纪晓北打开门,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请问是纪姑娘家吗?”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问。 纪晓北点头。 小厮笑:“我把人给您送来了!” 随后,马车上下来两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纪晓北懵:人?什么人? “纪姑娘好,我是郭裁缝,我是罗绣娘!” 两位妇人朝纪晓北行了礼。 纪晓北更懵了,这是哪里的绣娘和裁缝,我…… 付老太太探出头来,朝两个人招招手。 纪晓北一下明白了,前一阵子,付老太写的书信…… 娘呀,老太太真神了。 纪晓北回过神来,小厮已经出了巷子。 把两位妇人请到院里来。 纪晓北抱歉地说,她这里还啥都没准备呢。 郭裁缝和罗绣娘丝毫不在意,笑着说帮纪晓北准备,还细心地拿出了一个单子。 制衣坊开张用品清单,满满两大页纸。 纪晓北惊愕…… 她也列了单子,还没来得及去买。 这两个人列的比她的详细多了。 趁着两个人喝水,纪晓北把付老太太拉到屋里。 “付奶奶,老祖宗,您认识这两位?” 纪晓北感激地问。 付老太太茫然地摇摇头,“不认识呀~!” 纪晓北觉得付老太是在卖关子。 “北呀,我真不认识她们!”老太太认真地说。 第295章 生辰贺礼——穿衣镜 纪晓北看着一脸认真地老太太:您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我,傻傻分不清楚呀。 不会是娇娇给请的吧? 不能,买马,买首饰找她准没错。 开制衣坊这个事,不在她擅长的范围之内。 纪晓北茫然地走出了屋里。 两个妇人打量了一遍院子,看纪晓北的脸色不好。 以为这女东家对自己不满意,心里忐忑不安。 郭裁缝站起身说:“姑娘,您别急,进货备料,都交给我们了,我们都是熟手,都没问题的。” 罗绣娘也拍着胸脯打包票:“姑娘,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尽心尽力。” 纪晓北:“工钱,工钱你们要多少?” 两个人赶紧说:“姑娘,工钱的事,您不用担心,东家已经给我们结过了。” 纪晓北:……东家? 你们的东家是哪个? 她看向付老太太。 付老太太正仰头给另一颗红枣子相面。 纪晓北疑惑不解地皱着眉,纪晓北看向了老太太。 两个妇人神情不安地互相看了一眼。 她们已经收了两个月的工钱了。 前两个月试工,大东家大方,让管家给了正式工的工钱。 可她们有些懵,这家人连个小厮也没有,还得女主人亲自套驴车。 她们两个向帮忙又插不上手,只能干看着纪晓北套车。 “好了,两位娘子,咱们去我那手工铺子去看看吧!” “哎哎哎,好,姑娘……”两个人爬上了驴车。 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小厮从桂夫人家出来,正往自己家这边走。 小厮看到纪晓北,弯腰恭敬地问:“请问,这是纪姑娘家吗?” 纪晓北点点头。 小厮递给纪晓北一个请帖,说:“这是若夫人给您的请帖!” 娇娇说过,她生辰宴的时候,要给纪晓北送请帖。 纪晓北给了小厮一些赏钱,把请帖揣到怀里。 纪晓北:小厮从桂夫人那里出来,娇娇也请了桂夫人? 也是,若家在安州是富商,桂夫人看样子也是个官家夫人,她们两个认识也不稀奇。 她驾着纪德才去了新宅院。 路上碰到买东西回来的林婆她们,就一起过去了。 林婆子和黄婆听说两个女人是京城来的,都惊得不得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付老太太。 付老太太一丝感觉都没有,急赤白脸地抠跳跳糖吃。 前后院看了一遍之后,把两个妇人安置好。 纪晓北就出了门。 她要去拿前几日定做的衣服。 娇娇的生辰宴定在八月十四。 娇娇还特意来信问纪晓北,有没有新鲜玩意,到时候可以直接卖给夫人们。 纪晓北:这得问郑果有没有充实库存。 走到偏僻处,她开了冷库的门,进去溜达一圈。 哇,好几天没来,母亲新添置了好多。 架子上摆满了闪亮亮的玻璃制品。 大的穿衣镜,玻璃台镜,发财摆件,玻璃的生肖小动物,水晶手串,各种造型的香薰,玻璃笔筒…… 纪晓北高兴坏了。 郑果留了信,说她和张宏去了一趟义乌小商城,那里的东西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很便宜,她看好了几家,以后有什么货,直接让他们给发快递就行了。 纪晓北的关注焦点不在玻璃制品上,她最在意的是,郑果和张宏一起去的。 看来,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纪晓北给她回了信,让她问张叔好,让她在张叔歇班的时候,早点下班,和张叔出去吃个饭,逛个街啥的…… 纪晓北把信折好放到架子上。 郑果看了信一定会骂她想多了…… 不过纪晓北不在意。 她调转了驴车头,去了萃金楼。 她不想在娇娇生辰宴上拿东西出来,她提前卖给萃金楼,那些贵妇人们还是来银楼买比较好。 她怕麻烦,不想沾上太多的事。 到了银楼,正好若孝廉也在。 她把东西弄出来,几位又都惊呆了,天呀,和上次的不一样。 又多了新品种。 三个大男人争前恐后地在穿衣镜前搔首弄姿。 若孝廉用眼神把两个掌柜的鞭挞到了后面。 两个掌柜的,只能看着东家摇头摆尾地在镜子前晃,把整个镜子挡的死死的。 若孝廉捻着他的少白胡,扭累了,才站到后面去了。 王掌柜仗着胆子,凑到前面,用手背贴了贴镜子里自己的脸蛋。 李掌柜慌忙拉了他一把。 这玩意,可不能随便用手摸,摸坏了,全家人的性命搭上都赔不起呀。 王掌柜心有余悸,看着镜子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才放下心来。 其他物品,若孝廉让两位掌柜估了价,都卖了。 “姐,这个大镜子?” 若孝廉贪婪地目光扫过镶着木纹金边,晶莹剔透的穿衣镜。 “这个不卖!”纪晓北朗声说。 若孝廉晶亮的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 “我这个镜子,你想办法给娇娇运回去,我送她的生辰贺礼!” 若孝廉和两位掌柜,嘴巴张成了鸡蛋大。 若孝廉:“不行,阿姐,这个太,太贵重了,不能……” “我是送你的吗?” 纪晓北果断地打断了他。 若孝廉:那倒不是!您送娇娇的。 “别愣着了,快去账房支钱去!”纪晓北催促道。 过了一会儿,李掌柜拿着张1500两的银票,小跑着进来了,路过穿衣镜地时候,故意转了个圈,躲远了点。 万一,给弄倒了,咱可赔不起。 这玩意,整个大北朝也不过,只有这一件。 娇娇对纪晓北真心实意,纪晓北绝不虚心假意。 自从纪晓北来之后,娇娇隔一段时间,就让府医给纪晓北把个脉,然后配些补品,让丫鬟熬好了,送过来。 那些东西一看就价格不菲。 娇娇说,那是祖父在西疆让人捎回来的,让纪晓北一定要吃下。 纪晓北吃了一段,觉得耳聪目明,身子强壮了很多。 弄的她经常忘了自己是个孕妇。 哎! 这体质好的让人不可置信! 纪晓北怕自己吃了长胖,偶尔分给纪德艳和小卷毛点。 两小只吃的油光水滑。 娇娇不是因为自己给她家供货,她才对自己好的。 真心实意和虚心假意,纪晓北能分的清。 娇娇性子爽利,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娇娇那次开玩笑说,如果她们诞下一男一女,要和纪晓北做亲家。 纪晓北笑笑,她是个乡村妇人。 娇娇祖父官至三品,若家在京城开着银楼,想必也是权贵。 她不想高攀,一切顺其自然。 纪晓北揣好银票,出了门。 经过府衙前街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骑马飞奔而过,后面跟着两个护卫。 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纪晓北朝那边看过去,那身形有些熟悉。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付季昌策驴奔腾的景象! 那个是小腰子,他娘的,方才怎么没发现…… 第296章 拒了皇上的赐婚 再看,那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府衙街上,竟然骑的这么快。 小腰子,到底是干啥的? 这个神秘的男人,应该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那腰身,那神色,哪个姑娘见了他,都拔不出眼睛。 在纪家湾的时候,疏于打扮,即使一身泥土气息,也卓然出众。 而今华丽长袍,妩媚腰身,镶金束带束了发,剑星眉目,好一个翩翩公子。 纪晓北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虽然这个男人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但,看到了赏心悦目的男人,她心里极其畅快。 就是不知道,他能看上什么样的姑娘。 京城高门大院里的千金小姐,白白嫩嫩,柔柔弱弱,小鸟依人样的,是不是他的菜? 付季昌铁着脸,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打马进了府衙后院,径直到了自己的院子。 贺野跟了进来,翻身下马笑道: “我上次就想给你透个底,你说你不听,这下好了,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皇上要给你赐婚,是哪家姑娘?” 付季昌把缰绳往黑塔手里一扔,进了书房。 贺野屁颠屁颠地紧跟着进了书房。 “哎,你别不知好歹,皇上赐婚好多人做梦都想要的,皇上器重你,给你的一定是良配,就可别犯浑,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贺野说的真诚,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本书扔到一边,抬屁股坐在了桌面上。 书里飞出一张纸。 “这谁呀?你小子还画画呀?” 贺野弯腰去捡。 没想到付季昌快他一步,把纸捡起来,折了几下放到了袖子里。 “我没有犯浑,我拒绝了皇上。“ 付季昌话音未落,贺野吓得跌下了桌子。 “你……你胆子太大了……”贺野结结巴巴。 “北疆未稳,无以家为也!我说的有错吗?”付季昌理直气壮。 贺野:……你小子有种! 老子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你别后悔,好姑娘错过了,不会再有! 付季昌怒瞪他一眼:你有完没完了! “我听说,北境的粮草还没运到?”付季昌说。 “啊,现在都到八月中旬了,粮草怎么还没运到,再有两个月,北疆就会下大雪,封路了!” 贺野惊讶异常。 “我们西郊卫所的粮草夏天就运到兵备道,各个地方的兵备道把粮草集中运到京城,也用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按说,粮草早就到了才对呀。” 付季昌头疼地说:“京城的粮草不到,北疆的将士百姓过冬就困难,别说防范敌人了,自己都可能被饿死。” 付季昌的一番话,把贺野勾回到了几年前。 他随军去北疆,那年,大雪封路了,粮草还未到。 付季昌带着他四处筹备粮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没弄到一颗粮食。 他们没办法,只能冒险从敌人那里抢。 当时的口号就是:宁愿战死,也不饿死。 将士们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想到竟把敌人打退,抢了一冬天的粮草。 那次,付季昌一战成名。 北疆人民奔走相告,镇北大将军的孙子,文武双全,骁勇作战,威震敌人堪比镇北大将军。 “陶然居账上还有多少银子?”付季昌问。 贺野一颤,问道:“干嘛?” “把我的那份让秦掌柜的分出来,还有我京城铺子的结余都买成粮草,现在送到北疆,封路之前,应该能到。” “老付,别闹,你别用自己的钱,想想边境的军民有多少,这个咱们管不了的,还是打听一下粮草为何不到吧!” “虽然杯水车薪,但能吃一天是一天吧!” 贺野:你这不是陷我于不义之地吗…… “算了,算了,就依你吧,你京城铺子里凑不出多少钱,陶然居也没多少,你别管了,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贺野咬着牙说。 付季昌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我就知道你老贺有法子!关键时候,还得是老贺兄弟。” 付季昌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头。 “呸,你少给我戴高帽,我这几年很少和富家子弟混,也不知道人家买不买我的面子。” 贺野噘嘴。 贺野虽然是个小小的安州卫所指挥使,但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就凭这个,巴结他的人排成一个连。 他说一句话,商家富户都会上赶着送银子。 “走,我请你喝酒!”付季昌亲热地搂着贺野。 贺野:“去哪喝?” “当然是陶然居!” 贺野差点没气死,还去自家酒楼吃,没新意。 他的目光瞥过付季昌宽大的袖子,一抹诡异地笑浮上他的面颊。 他悄悄伸手,两根指头把里面的纸夹了出来。 付季昌慌忙去抢。 “别动,我只看一眼,这个人是谁?否则粮草的事,我可不帮。” 贺野威胁他。 付季昌:…… “这个是,是个女的,长得不错呀,就是身子宽大了些……” 付季昌一把抢过来。 贺野追着问了一路,也没问出所以然来。 付季昌他们在陶然居吃过饭,贺野回了卫所。 付季昌的马上载着四个大大的食盒,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和黑塔绕过明义巷,去了明光街尾,纪晓北新买的宅院。 纪晓北从那家成衣铺子,刚把衣服拿了回来,进院把衣服放下,帮着烧火。 马德彪就拴在门口,它正歪着头制造驴粪球。 突然,听到远处有动静,转头,立刻夹住屁股,发出了欢快的厮叫“啊……呃……呃……” 马德彪:主子,男主子终于来了,那次在府衙街前就见到了,自己叫,还被纪晓北给揍了。 它兴奋地踢踏着蹄子,想挣开缰绳扑向主子。 可,缰绳太紧了! 付季昌也发现了马德彪,高兴地朝它扬起手。 马德彪却被一阵嫉妒的眼神逼得后退了几步。 付季昌胯下的那匹马黑风,不满地盯着马德彪: 哼!付通判能看的上你这丑驴,德行!还少半只耳朵。 马德彪:我先欢迎主子,等会儿闲下来了,和你一决高下。 第297章 我噶马德彪,管他屁事? 付季昌下马,疾步走到马德彪身边,抱住它的大头,伸手抚摸它的脊梁。 马德彪幸福地眼眶里溢出了泪。 吼喽吼喽地叫个不停。 纪晓正在前院帮着黄婆烧火,听到马德彪叫的抑扬顿挫,声音都带拉丝的。 她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渣驴马德彪,不会又沾花惹草了吧。 纪晓北从灶膛里抽出一条冒火的棍子。 “哎哎哎,你干啥,烧大火,你往外抽柴怎么回事?” 黄婆叫道。 纪晓北不理她,拎着冒烟的一根干柴,就要出门。 付老太太正在晒太阳,嘴里咯嘣咯嘣地吃着黄豆,眯着眼瞧见纪晓北怒呵呵地样子, 一下子从躺椅上蹦了下来,跟着去看热闹。 马德彪叫的是让人心烦。 她也受不了了。 老太太从黄婆脚下捡起一根小树枝,单手叉腰,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纪晓北后面。 纪晓北还没走到门口就喊开了: “马德彪,你他娘的,春天你发情也就算了,天凉了你还发情,情种呀你是?看我不把你那根东西给砍掉……” 马德彪身子猛地一颤,使劲夹住了两条后腿,泪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付季昌的大手一顿,身子随着马德彪颤了两颤,也觉的身上一阵痉挛,扭头瞪大了眼睛…… 纪晓北周身青烟缭绕,面色模糊,大踏步地走出来,那气势比战场上的勇士。 “马德彪……马德……” 纪晓北举起棍子大喊。 她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如五雷轰顶,吓傻了。 啊……马德彪都勾引上人了? 付季昌也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把马德彪松开。 “晓……北,你这是……” 纪晓北手里提着的棍子应声落地,抱头就往院里跑。 差点撞上跑过来的老太太。 老太太一看纪晓北往里跑,以为有危险,扔了手里的小树枝,跑的极快,进了厢房。 付季昌:……跑啥? 纪晓北:我刚才都说了啥,说要把马德彪那根东西给砍掉…… 哎呀,真是丢死人了,谁知道外面那人是小腰子呀。 纪晓北假装没看到付季昌,蹲下身来,尽量若无其事地烧火,灶火熏得她面颊红红的。 她转念一想:我骂自己的驴和他有什么关系,我噶马德彪,管他屁事? 我为何要怕? 想毕,她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对着进门的付季昌露出了一个笑。 付季昌身上又是一凛,女人的脸变得如此之快,猝不及防。 “小幺表弟,你来了哈!快请进……怎么拿这么多东西,你太客气了……” 纪晓北说着就要接付季昌手里的食盒。 付季昌扭身一躲。 纪晓北:…… 付季昌开口道:“很重,我来拿!” 纪晓北:你瞧不起谁? 哼! 林婆子从屋里出来,看到了院子里的付季昌,顿时笑地比花还灿烂。 “小幺呀,正好要吃饭了,来的正是时候,那什么,黄婆再多加两个菜!” 黄婆答应一声,在灶屋里把剩下的半个毛冬瓜给切了。 嘴里嘟嘟囔囔:东家加两个菜的意思,就是多加些菜而已,两个菜嘛…… 黄婆扭头看到了案板上洗好的野葱,捡起一把,撕吧撕吧扔到了锅里。 付季昌听到林婆子说要加菜,忙说:“婶子不用忙,我从酒楼里带了些来。” “啊,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林婆子笑的更灿烂了。 付季昌把食盒放到灶屋,扫视了一遍周围,没见到祖母。 “婶子,我祖母呢?” “你祖母……刚才还在这晒太阳了……” 林婆子指着屋前的躺椅说。 付季昌:……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好像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像是祖母,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而且,以往祖母知道自己回来,都高兴地不得了。 他询问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冲着堂屋里喊:“付奶奶,付奶奶,您孙子来了,快出来呀!” 堂屋里没动静,她又冲着厢房喊,也没有动静。 纪晓北:怎么不见了,刚才还举着树枝狐假虎威地跟在我屁股后面。 付季昌有些着急也跟着喊,祖母。 只有小卷毛飞奔着从厢房里蹿了出来,扑到了付季昌的怀里。 纪晓北:…… 付季昌抱着小卷毛,嘴里喊着祖母。 黄婆和林婆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到处找。 纪晓北去了后院,郭裁缝和罗绣娘都说没看到。 付季昌抱着小卷毛也跟过来了,他焦急地问:“我祖母出去过吗?” 纪晓北也急了,人家孙子刚来,老太太就失踪了,这说起来是自己没照顾好她呀。 “肯定没出去,就在家里,娘,你把大门先关上。” 纪晓北朝前院喊了一嗓子。 林婆子咣当把门关上了。 “祖母精神还很不好吗?”付季昌问。 纪晓北没理他,大踏步地朝前院来了。 她心里突然一动:想起老太太说过的话,她说孙子来了,她也不走。 还让纪晓北给孙子捎信,说不要让他来接自己。 会不会…… 纪晓北心里有了主意。 “你食盒里带的什么东西?”纪晓北问。 付季昌不解,祖母都找不到了,她怎么还有心问吃食。 他惊讶地看着纪晓北清澈的眼神。 鬼使神差地说:“带了烤鸭,炸虾球,蒜泥茄子,还有糖醋鱼……” “有陶然居的烤鸭呀,我最爱吃了,走,走先去尝尝……” 纪晓北大声说着。 付季昌:…… 林婆子看了付季昌一眼,忙拉了纪晓北:“北呀,吃的咱不急,先找老太太。” “老太太不出来,咱先吃吧……” 纪晓北又大声喊了一句。 院子里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看着纪晓北。 这时候,厢房门哗啦一声被打开了。 “谁说我不吃的……哼……“付老太抱臂怒哼哼地站在纪晓北面前。 “祖母!”付季昌喊了一句。 “昌儿,我不是说,不回家吗?” 老太太紧跟着来了一句。 付季昌看着眼前的小老太太。 差点没认出来。 头上簪着竹钗子,满面红光,眼神清亮,似乎脸上的皱纹都少了些, 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平平整整,干干净净。 这要是在外面看到她,没准都认不出来。 第298章 这人穿了女人的衣服,挺俊! 林婆子见付季昌打量着老太太的衣着,忙解释:“幺儿呀,给你祖母买了绸缎衣服,可你祖母说穿这个舒服……你要是觉得不好,我现在就给老太太换上……” 黄婆也跟着说:“是,那竹簪子也是她抢的我的,啊,不是……就是她喜欢戴……” 纪晓北倒不像两个老太太似的紧张。 她本来对穿着就没那么在意。 主打一个什么舒服穿什么。 听黄婆那么说,老太太捂着头上的簪子:“黄呀,这可是你打赌输给我的呀!” 付季昌看着祖母的神情倒是笑了。 “既然祖母喜欢,穿戴什么都不要紧。” 他上前要扶她,小老太太往后退了两步。 “昌儿,我在这里挺好的……” “付奶奶,他不是来接您的,是给你送好吃的了!”纪晓北开口道。 一听好吃的,付老太太腿脚利落地跑去了灶屋。 “对,对,饭好了,先吃饭!” 黄婆掀开锅盖,满满一大锅腊排骨炖冬瓜。 付季昌看着祖母,上次见她,她病恹恹的,身子怎么突然这么伶俐了? 他看向纪晓北。 “付奶奶吃了你送来的药后,吃喝都好,身子就慢慢恢复了,不过脾气更像是个小孩子了,偶尔不清醒,不过大多数的时候,是清醒的,每天跟着我娘和黄婆收拾家里……” 付季昌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大夫也说了,她人老了,头脑退化,记忆力减退,经常会念叨以前的事情,不过只要心情好,身子就无大碍!” 付季昌把京城大夫说的话,说给了纪晓北。 “只要老太太开心,就是好的!”纪晓北轻松地说。 “晓北,谢谢你!” 付季昌真诚地说,“我就祖母一个亲人了,多亏了你照顾!” 纪晓北总是不能适应和他正经说话,觉得别扭。 她笑呵呵地说:“不用客气,你付过钱了呀,现在你是我的大金主,对了,吃过饭,玉坠和金子我还给你!” “不急,不急!”付季昌不真诚且敷衍地说。 饭桌上,中间放着一大瓷盆冬瓜腊排骨,豪放威武霸气。 围着瓷盆的是一圈精致的碗碟,菜色讲究如小家碧玉。 付季昌看着桌子上熟悉的大瓷盆,深吸一口气,捧着碗吃了两大碗,不好意思再添,却被林婆子抢过去。 “幺儿呀,你以前吃的比这个可多,来,婶子给你再添一些……” 付季昌:婶子说的很对,确实需要再来一些。 蹲在付季昌后面的黑塔,捧着碗,一脸羡慕。 “黑呀,来,黄婆给你满上!” 黑塔一脸憨笑递上了自己的碗。 付老太下手极快地夹着精致碗碟里的菜,吧唧吧唧嘴,吃几口就腻了,站起身要去大瓷盆里挖冬瓜排骨。 纪晓北忙给她盛上了。 整顿饭,没有一个人说话,嘴都满着。 郭裁缝和罗绣娘更是吃的抬不起头,心里默念:东家的饭菜粗中有细,真是了得。 黑塔吃饱了,站起身,看了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吃的一脸满足。 黑塔:这还是原来的老太太吗?那年自己五岁,来付家当公子的随从。 夫人和老夫人说话都和颜悦色,吃饭悄无声息。 他们要求下人也要讲规矩,多年过去,导致自己的嗓子眼都变小了,还好去了纪晓北家,为了抢食吃,才把嗓子眼给撑大了。 吃过饭,付季昌拉着老太太回屋说话去了。 纪晓北被林婆子拉到屋里试衣服。 黄婆在外面收拾碗筷。 黑塔出去收拾马德彪和黑风去了。 这两个畜生互相叫板,谁都不服谁,要不是刚才忙着吃饭,他早出来收拾它们了。 “黑风!”黑塔怒吼一声。 黑风一愣,嘴里的声音停了下来。 马德彪一阵窃笑:“浑身雪白的一匹马,怎么就叫黑风?真是笑死了!” 黑风冲它呲牙:明明是头破驴,怎么滴叫马德彪,哼! 这辈子,你都进不了马族。 马德彪:呸!我那外室是就是小马驹,怎滴了,我是驴,我下一代就是半个马,怕你不成! 黑塔看着一驴一马互怼,呵斥了两声,谁都不听。 驴是女主子的,惹不起。 马是少主子的,打不得。 黑塔捂了耳朵,找个了墙根蹲着打盹去了。 吃了林婆的饭,从嗓子眼到下水都是舒服的。 屋里。 林婆拎着新衣服在纪晓北身上比来比去,逼着纪晓北试一下。 纪晓北只能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穿上。 林婆子那是一百个满意。 “北呀,80文钱一身的衣服,和八两银子一身的衣服真是不一样,瞧你穿着多合身,衬得肤色也好看,细皮嫩肉的,这样出去,说你是官宦家的大小姐都有人信……” 纪晓北在林婆子的指挥下,哼哼哈哈地转来转去。 纪晓北心里嘀咕:娘,如果我告诉你,这身衣服花了82两银子,您还会说我穿合适吗? 门口响起脚步声。 “林婶子,晓北在屋里吗?我要和她说几句话。” 付季昌在门口说。 纪晓北慌忙去抓床上自己的衣服。 没想到却被林婆子一把抢过,抱在了怀里。 “幺儿呀,在呢……” 她又回过头对纪晓北说:“你就穿这个出去,不许穿旧衣服。” 纪晓北:我穿新衣服严重不适! 她一脸无奈,觉得林婆纯粹就是故意的。 纪晓北走出来,付季昌一下愣住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穿了女人的衣服,还真,还真俊俏。 粗大的腰身被掩盖住了。 人把衣服衬的更高贵、更好看了! 嗯,是应该这么说! 付季昌在心里下了结论。 纪晓北见他不认识似的打量着自己,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 “干嘛,不认识你表姐了!” 付季昌捂着发疼的额头,酸酸地说:“你这是要去见谁?” “见谁,见你个大头鬼,我买来参加娇娇的生辰宴的,我总不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去吧!” 付季昌马上释然地笑着点头:“对,不能穿粗布衣服的。是萃金楼的老板娘,若夫人?” “是呀,上次咱们在她家住过的,就那个若孝廉你不会忘了吧!” 第299章 好看的东西,不中用! “怎么会!” 付季昌说。 萃金楼是安州最大的银楼,纳税大户,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安州的官家太太们都乐于和这些富商结交,富太太们巴不得攀上官太太。 各取所需,两边都能得到实惠。 毕竟官员的俸禄不多。 清水官,家里更拮据。 那天,梁知州还说,萃金楼若家太太的生辰宴,问付季昌家里女眷去不去。 付季昌刚来安州,和这些富商不太熟,靠太太们能拉近关系,以后好办事。 纪晓北,就算付家的女眷的吧。 付季昌,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称为了付家女眷。 “对了,我去给你拿玉坠和金子!” 纪晓北说着就要往自己屋里去。 “不忙,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付季昌一把拉住纪晓北的袖子,用力过猛,只听到刺啦一声。 纪晓北的袖子被扯破了。 纪晓北一下子就火了,满面通红。 付季昌一看自己惹祸了,这么好的衣服,竟被撕破了,真是罪过。 他突然想起了,在纪家湾,纪晓北撕破自己袖子的事,心里竟有些报复成功的雀跃。 但他还是自动退后了两步,纪晓北的大掌要是挥过来,驴都承受不住。 纪晓北并没有理睬他。 他咬着牙抖着耷拉下来的一截袖子骂道: “他娘个腿的,什么东西,还说是好料子,卖那么贵,真是天杀的,坑爹呀……” 付季昌:脑回路又岔劈了! 她不是应该骂我的吗?怎么骂衣服料子? 纪晓北气呼呼地说:“幺儿呀,我要去找那成衣店的老板,82两银子一身的衣服,这般不经撕扯……” 付季昌:…… “愣着干啥?”纪晓北扯了一把付季昌的袖子。 付季昌早有准备,可不能把自己的袖子搭上,他慌忙一躲,袖子里抖出了一张黄纸。 他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慌忙低头去捡。 那纸却被纪晓北一脚踩在脚下。 “花样子,成衣的花样子,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纪晓北哈哈笑着说。 付季昌:……不是!您千万不要看。 纪晓北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竟然是,自己! 付季昌在纪家湾画的那张传神的画像。 膀大腰圆,威风凛凛! 被纪里正点评为:比真的还真! 纪晓北咬牙切齿,怒瞪着付季昌。 “不是,晓北,你听我说!”付季昌忙赔礼道歉。 “我不是让你撕了的吗?你竟然还留着,我看你就是诚心的……” “我确实是诚心的,不,我不是诚心的……” 付季昌越解释越乱,越描越黑。 纪晓北一气之下,把黄纸扔到他身上,怒道:“玉坠子和金子,你都别想要了,就当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哎,好,我赔,我赔偿……”付季昌又伸手去拉纪晓北,不让她进屋。 这么气呼呼地进屋,林婆子还以为自己欺负了她闺女。 “嘶啦”一声,垂着的半截袖子被彻底扯了下来。 纪晓北:……他娘的,倒霉死了! 不行,我要去找掌柜的,这布料都是骗人的。 “不是,晓北呀,我想和你说的是,其实布料是上等货,你穿也好看,可能就是你我的力气有些大!” 付季昌咽了口吐,心里暗想:穿的起这料子姑娘小姐都柔弱如柳,哪像你有这般力气? “你是说相互作用力太大,布料承受不住?”纪晓北瞪眼。 付季昌赶紧点头。 “好看的东西,果然不中用!” 纪晓北眯着眼睛看付季昌。 付季昌:…… 纪晓北:算了算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小腰子的嘴张成o形数次,就不难为他了,还是让他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那个,你能再帮我花两张花样子吗?”纪晓北问。 付季昌:怎么又是这个差事,我堂堂一个安州通判,不批阅公文,趴在案桌上画花样子,有些一言难尽。 要是让贺野知道了,还不被笑话死? 他心口不一地痛快答应了:“可以,不过你别着急,我最近忙,有空一定帮你画。” 屋里的三个老太太,跪在窗台边上,神色各异。 林婆子咬着后槽牙:他奶奶个腿的,一身衣服竟然要82两,还这么不抗造,真是坑人。 黄婆子看的津津有味:好久不见这两人吵架了,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付老太太摇着手里鸡毛掸子:一物降一物,我孙子这清冷的性子,还是要个人来治他才行。 付季昌带着黑塔走了。 纪晓北哭丧着脸,一跺脚,去后院找郭裁缝和罗绣娘去了。 她问,还能不能修补好,她要去成衣店找老板修补。 两位新员工搓着手,跃跃欲试,是时候展示真正的实力了。 “纪姑娘,您身边就有现成的裁缝绣娘,这身衣服您穿真好看,好像特意为您量身定制的似的。”罗绣娘夸赞道。 纪晓北:“确实量身定做的,花了82两银子!” 两位刚才还兴高采烈,一听这么贵,握着半截袖子的手有些发抖。 说实话,这衣服实属有些金贵了。 手里这半截袖子,也得值10两。 她们两个这么说,倒是勾起了纪晓北的兴趣,她想看看她俩的实力。 “那我就拜托两位了!” 她直接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里面的小衣服,有些紧了,她又招呼两位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这应该是最后一身了,再有两个月就该卸货了。 两位妇人看着纪晓北的腰身,这才确定她是真的怀孕了。 不过,这是东家的私事,她们忙移了眼,给纪晓北量身。 纪晓北的衣服,经过郭裁缝和罗绣娘的日夜织补。 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纪晓北相当满意,古代人的手艺真是厉害。 纪晓北觉得,她们能修补的毫无痕迹,和布料都是手工织的有关系。 现代的布料都是机械加工的,坏了自然是不好修补的。 纪晓北对她们的手艺相当满意。 就是不知道,小幺画出来花样子,她们能不能裁剪出来,再做出来。 纪晓北这几天,跟着她们采买了些布料和丝线。 林婆子把东西搬过来了,住在手工铺这边,省的来回跑。 付老太太住在这边也方便些。 这天,纪晓北驾着马德彪出门去南城找佝偻婆子。 第300章 这孩子是不是阿乞? 这一阵忙,她都忘了去了。 到了南郊市场,纪晓北驾着驴车直接去了南面的茅厕处。 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佝偻婆。 纪晓北:不会她拿了钱,没打听出消息跑了吧! 她甩了一鞭子,朝草料场去了。 她要给马德彪买些草料。 来了安州城,没空去城外放马德彪,草料吃的特别快。 那天,林婆和黄婆要出门放驴,被纪晓北给弄回来了。 两个老太太出门,纪晓北怕她们迷路,驴没放好,她们两个丢了,可就麻烦了。 还是花几个钱多买些草料吧。 马德彪一看给自己买草料,高兴地直哼哼。 买了一车草料,纪晓北驾着驴车往外走。 佝偻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挡在了纪晓北驴车面前。 把马德彪吓了一大跳。 佝偻婆朝马德彪啐了一口:“死丑驴,吓死我了!” 马德彪:……谁吓谁? 佝偻婆朝着车辕子上坐着的纪晓北笑笑。 纪晓北把马德彪赶到僻静处。 “姑娘,那瑞家是从外地搬来的,那瑞老头和他的儿子瑞达,租住在那院子里,听说瑞达有个姐姐叫瑞安,是京城高官养在外面的妾室,生了个儿子。 前几年才回了京城,但不知为啥那孩子就跑了,有的说是受了主母的虐待,有的说是那孩子在外面闲散惯了,受不了管束。 那妾室住在紫苏巷里,前些年死了,瑞达就去京城上门要孩子,高官家主母才让人贴告示,去找那孩子……” 佝偻婆絮絮叨叨地说着。 纪晓北问她,那孩子多高。 婆子摇摇头,听说那孩子年纪不小了,有十五六岁了。 纪晓北仔细琢磨着婆子的话,想起了阿乞的样子,聪明机灵,勇敢无畏。 那次要不是因为他,纪家湾可能会损失惨重。 从这方面想,阿乞还是纪家湾的恩人呢。 不管是他被家人虐待,还是不愿意回家,纪晓北都愿意打听一下。 如果真是阿乞,不枉白费一番心思。 如果不是阿乞,那也无所谓。 京城的高官,自己是接触不到的,还得求助小腰子,利用一下他的人脉圈。 纪晓北刚要走,一把被婆子给薅住了。 佝偻婆眼睛贼亮。 “姑娘,你还需要什么消息,我都能给你弄来!” 纪晓北:“你去京城打听一下,那高官是谁?” 婆子笑着说:“姑娘您别开玩笑了,高官那咱可攀不上,要说安州城里的事儿,还真瞒不过老婆子我,谁家婆娘和男人打架了,谁家男人在外面有相好的……” 佝偻婆说的滔滔不绝,纪晓北已经驾着马德彪走了。 路上,她又想起了陶然居的菜,不得不说,是真的好吃。 那次付季昌买回去的那些,她吃了不少。 当然黄婆和林婆子也吃了不少。 付季昌、黑塔和付老太对腊排骨炖冬瓜感兴趣。 那个炸虾球,是真的好吃。 马德彪拉着一车草料,晃晃悠悠地走着。 它不是不能走快,是纪晓北不让它走快了。 那一车草料,蓬蓬松松的,它跑快了,风大,草料都被吹起来,一路上得损失多少。 马德彪偶尔控制不住它雄壮的腿脚,走的快了些。 纪晓北就拉住缰绳,呵斥它一番,偶尔还会打它的屁股。 在家里打屁股也就算了,在安州大街上被非礼,它才不愿意呢。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陶然居门口,人们都围着一个圈,水泄不通地,不知道在干啥。 难道是门口摆摊卖烤鸭。 周围停着好多豪华的马车,还有不少轿子,马车夫和轿夫三三两两的闲聊着。 纪晓北赶着一头驴,拉着一车的草料,也停在了路边。 有些格格不入,但纪晓北丝毫不在意,跳下了驴车,朝那边看去。 马德彪也鹤立鸡群,但它依然昂头挺胸地打量着周围的大马。 马车夫们都抬起头来,打量一人一驴和车上的草料。 “哎,小兄弟,陶然居把东西都搬出来卖了?” 纪晓北问。 蹲着聊天的马车夫一指旁边大树上贴着的告示。 纪晓北凑过去看,字很大,但她认识的不多。 她从来不是个较劲的人,又回到马车夫面前问:“那边围着的是干什么的?” 马车夫们看着纪晓北穿着朴素,驴头上的毛缺一块少一块的,也相当朴素。 但是驴车拉着的草料,却很奢华。 一般富贵人家才舍得给牲口买这么好的草料。 再看纪晓北的神色眉眼,周身的气势,马车夫猜测一定是哪家的公子,出来体验生活,买草料来了。 马车夫说:“公子,那边是西郊指挥使贺大人给北疆将士百姓,筹集银钱,要买粮食送过去。” “啊……给边疆送粮草,不应该是朝廷的事吗?” 纪晓北不解地问。 另外一个马车夫笑着说:“公子,您没听说呀,有通天神灵的国师给算了,今年北疆会有极寒天气,而且会下大雪,大雪封山,需要的粮食多, 贺大人曾经戍边数年,对边疆感情极厚,所以以个人名义,募捐善款……” 纪晓北:“以个人名义,那贺大人的脸得多大呀,不,是他的面子得多大呀,能让富户商家抢着拿钱。” 马车夫闲的无聊,都极富有倾诉欲。 “公子您不是安州人吧,那贺大人的脸可大了去了,不,贺大人的面子可大了,您不知道兵部尚书贺大人是他什么人吧?” 纪晓北:“是他老子?” “哎,您真猜对了,公子您去看看吧,走过路过别错过,保卫国土人人有责……” 纪晓北朝那边去了。 就听身后的马车夫说:“我说这个公子不是一般人吧,瞧,捐钱去了,看人家那身量,就知道是有钱人,不是普通的车夫…… 呸,根本就不是车夫。” 纪晓北心里嘀咕:您还真说错了,我只是想看看兵部尚书的儿子,贺指挥使是个啥人,脸有多大! 第301章 一个卖草料的,捐出了1千两! “谢谢张大人,我替边疆将士感谢您!” “张大人1000两!” “贺大人,您客气,举手之劳,咱们安州稳定还得靠您贺大人!” “谢谢林老板,您真是大善人,祝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林老板1000两!” “贺大人,您别客气,咱能在安州开铺子,还不是安州的治安好,多亏了贺大人呀,那些山匪们吓得屁滚尿流……” …… “杜大人500两!” “牛掌柜200两!” 恭维,客气,推辞,互捧的声音此起彼伏。 纪晓北站在人群后听着,这些人好有钱呀。 里面登记好的人,都相继出来了。 外围的人往里走,纪晓北也被裹挟着进入到了内围。 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贺大人。 他站在案桌后面,和捐赠的人行礼,微笑,有的还握握手。 他脸不大,年纪也不大,个子不高,一身精壮,笑的一脸明媚,一口大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看到纪晓北,愣了一下,不过灿烂的笑容马上就又浮上来了。 “这位壮士,公,公子,……”贺野努力措辞,想着怎么称呼纪晓北。 这个人看身材衣着打扮,真不辨认男女。 但,看那张脸像个女的,黑黑弯弯的眉毛,大大水灵灵的眼睛,皮肤不白不黑…… 贺野下定决定心,男的叫公子没错,女的叫她公子,她也不会生气,但叫壮士就有些不合适了。 看这人的模样气度,像是个有钱人。 自从他答应了付季昌要筹备善款,面子和脸这几个字早就从他的字典里抠掉了。 以前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而今天,他很庆幸自己是兵部尚书的儿子。 凭着这张破脸,就能搞到这么多的银钱。 一想到,边疆的兄弟们不再挨饿,受冻,他就激动不已。 “公子,您捐多少?”贺野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开口说。 纪晓北:“我,我……没……” 贺野上前一步。 笑着说:“小公子,一千两咱不嫌多,10两咱不嫌少,主要是表个心意 毕竟咱能过上太平日子,是边疆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咱平民百姓有钱出钱,没事好好过日子,您说是不是……” 纪晓北点点头:您可真会说,我今天要是不拿些钱,就对不起边疆将士了? 可! 纪晓北身上真没钱,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空间里去拿吧。 她在身上摸了摸,只摸出了一把铜板,这是买草料找回来的。 今天的碎银子都花完了。 她抱歉地说:“这个,真是不巧了……” 她手下一顿,突然摸到一个东西,是小腰子的玉坠。 “真是抱歉了,我出门走的急,没带多少钱,身上只有我娘留给我的玉坠,我的贴身之物,您也不会收的,这样吧,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我多带点钱来……” 贺野盯着那玉坠使劲看了几眼: 这个,似曾相识,老付也有一个长得差不多的玉坠,他也说是他娘留给他的 难道他们是一个娘……? 贺野的目光再次看向纪晓北的脸。 两个人长得不像,应该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公子您,先登记上,小的可以去您府上取银票!” 小厮穷追不舍。 纪晓北倒也不是那抠门的人,大手一挥儿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她大踏步地走到马德彪面前,拉起马德彪,走了。 贺野身边的老板管事儿都抿着嘴笑: 这个人纯粹来捣乱的吧,虽然看着气度不凡。 但穷是真穷! 贺野赶忙笑着岔开了话题:“这边登记完了的,快去陶然居喝茶,我安排了午饭,大家一定要赏脸呀,来来来,下一个该谁了……” 纪晓北拉着马德彪去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去了空间里。 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要说送出去是真心疼。 要是不捐呢,心里又过意不去。 都说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帮助人。 她歪着头想了想,拿出一千两银票,应该属于能力范围之内的。 下次让郑果弄个大锦鲤,卖给若家银楼,赚他一万两。 她赶着马德彪又回去了。 那些好事儿的掌柜管事,商户们都没走,就等着看那公子回不回来。 贺野看到纪晓北坐在驴车上,身后是满满一车的草料。 心里咯噔一下,您老走了就走了,您怎么又回来了。 没钱您就躲远点,钱挣得辛苦您也躲远点。 你说你一个卖草料的,凑什么热闹? 纪晓北:但,你也不能阻止人家爱国,不是吗? 纪晓北从驴车上下来,朝这边走来。 “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要不您去陶然居先去歇歇……” 贺野说。 纪晓北把手里的银票朝贺野晃了晃。 “我,来一千两!”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晓北。 一个卖草料的,浑身上下穿的戴的,再加上驴车草料,不超过10两银子。 她竟然拿出1000两的银票。 一个商户老板,伸着脖子凑过去,看桌上的银票。 眯着眼睛,辨别真伪。 没错,你是真的,都盖有票号的大印呢。 其他人也跟着凑过来,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桌上的银票。 “公子,您是哪家商户?”贺野满脸堆笑地问。 因为安州大大小小的官吏,他都面熟。 眼前这个人面生。 “我是正果手工铺的,铺子正在筹备,还没有开张,我是外地来安州做生意的,以后还请各位大爷老爷们多照拂!” 纪晓北一拱手,朝惊讶不已的众人施礼。 贺野带头还礼,和纪晓北互相吹捧了一番。 “我正果手工铺子,主要定做高端服饰,还有手工制品等小小玩意,等街上的门面开起来,还请各位赏脸。” 纪晓北笑吟吟地说。 “好!小公子陶然居里面请!” 贺野做了个请的姿势。 “今天我还有事,家里的驴还没喂,我先走了!”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这人一下子拿出了一千两银子。 竟然还要自己亲自买草料,亲自赶驴车,亲自喂驴。 他们都打算回家去,让家里的纨绔子弟们好好学习一下,他们就是缺少这种贫穷教育。 看着纪晓北的背影,他们佩服纪晓北,更佩服纪晓北的爹,能教出这样的儿子。 …… 第302章 倔强的贺野 纪晓北真是肉疼呀,咬着牙走过了陶然居。 她想吃陶然居的吃食,但不想和这群大爷们寒暄,互相吹捧,聒噪! 但她的嘴还馋着呢,径直赶着马德彪去了吃食一条街。 她一边买一边吃,吃了个半饱,给老太太们带了些软乎的。 . 陶然居的厢房里。 付季昌看着登记在册的人名和银钱数。 “这些老狐狸们报上来的不少,能收上来八成就不少了!” 贺野歪屁股坐上了付季昌面前的桌子。 付季昌恶心地皱眉:“哎,你在贺府里也这样,屁股上桌子?” “我爹不在的时候才敢,那贺府约束太多,我和那老头合不来,别提他……” 付季昌把话题拉回来说:“收上来八成数额也不少了,还是你小子有办法!” “还不是因为咱这张脸长的好看!” 贺野拍拍自己的脸蛋。 付季昌把名册放下,饶有兴趣地捡起了桌上的一张银票。 “有人现场捐银票?” “哎,这个人真是奇怪,周身上下穿戴超不过半两银子,一个卖草料的公子,赶着头破驴,你猜怎么着,人家一下子就拿出来1千两银票,这银票还是真的!” 付季昌拿着银票翻来覆去地看:还有这等奇人? 他赶忙追问,这人男的女的,姓甚名谁? 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还真有难度。 贺野想了一瞬,说了一句:“男女?等以后你见了就知道了“ 贺野含含糊糊地说,“是个做生意的,铺子还没开起来,我听挺喜欢这人的爽快劲儿,等有机会再碰到,拉他和你一起喝酒。” 付季昌白了他一眼,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有人当场捐了1000两银票,你竟然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个卫所指挥使干什么吃的? 贺野好像还沉浸在回忆里。 “老付,就是那人,走路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势,刚才你是没见到……就这样式的……” 贺野从桌上跳下来,走了起来。 “要是有机会,把他弄到卫所来,说不定是个练家子……可惜了,他是个做生意的……” 贺野絮絮叨叨。 付季昌觉得他没正形,不想理他。 “京城那边,我这几天过去弄些银子!”付季昌说。 付季昌说,凭着他这么多年在京城的威望,一定也能弄些银两的。 “行,到时候咱们分头行动,反正我这张老脸已经丢尽了,我去京城找找往日的狐朋狗友。” 贺野摸着自己的一张俊脸。 付季昌很佩服这家伙,平日里嘻嘻哈哈死不正经,到了关键时刻,从不会掉链子。 那年,他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个狠人,不要命的带着一伙人往前冲。 竟然如一只利剑,插入了敌人的大本营,敌人慌乱不已,给后续的将士争夺了时间。 那次大获全胜。 他把这小子弄到了身边。 那小子就是贺野,初生牛犊不怕虎,猛的很。 跟了付季昌几年,出生入死,贺野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直到从北疆回来,他才知道贺野是兵部尚书贺尚的儿子。 怪不得呢,作战有勇有谋,凶猛异常。 贺野自小喜爱研读兵书,但家里不希望他做武官。 贺野叛逆的很,和家里人决裂,一骑绝尘跟着跑了到前线。 贺尚知道后,差点没气死,要不是老夫人压着,老头就和儿子断绝了关系。 . 第二天,纪晓北一早起来,收拾好之后,就要去参加娇娇的生辰宴。 她坐在堂屋等林婆子。 林婆子有些紧张,她从昨晚就开始紧张了,没吃好,也没睡好。 今天一大早,跑了五六趟茅厕了。 见娇娇,对她来说就跟见观音菩萨、玉皇大帝似的。 娇娇在她心里虚无缥缈,高不可攀。 纪晓北等了又等,跑到院里对着茅厕喊: “娘,您能行吗?不行就别去了,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 穿戴一新的林婆子拧着眉,从茅厕里出来。 “北呀,娘真不是上不了台面,是这肚子不争气,疼得很……” “娘,娇娇不是外人,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黄婆您给我娘看看……” 纪晓北安慰道。 “哎呦,不行,黄婆,你别拉我,我还要去一趟……” 黄婆:“您这是啥毛病,以前没听说您紧张就拉屎的毛病呀……” “哎呦,哎呦……”林婆子在茅厕一边呻吟一边骂:“你就别说风凉话,还不是你昨晚做的那个药膳,以后做点正经的,别做那乱七八糟的玩意。” 付老太太站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黄婆。 纪晓北:昨晚上的那一大锅药膳,幸亏自己没喝。 黄婆见没人喝,她就自己喝了三碗,一边喝一边叨叨,这么好的东西,你们竟然不喝。 剩下的半锅,林婆子觉得扔了可惜,喝了一碗又一碗…… 纪德艳和小卷毛吓得躲在门口,不敢探头,生怕被林婆子揪住。 纪晓北想起昨晚的事来,就觉得好笑。 她套上马德彪,出了门。 她坐上了车辕子,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新衣服。 早上穿上就觉得难受,想不穿了。但被黄婆和林婆子压着,硬是给她套在了身上。 马德彪异常兴奋,驴蹄子踏上青砖,发出一阵脆响。 黄婆早上起来,看马德彪身上有些脏,嫌弃它丢人,骂骂咧咧地给它刷洗了一遍。 马德彪感激地都要流泪了,在心里感谢了黄婆的八辈祖宗。 纪晓北不在意外貌穿着这些。 不舒服了,浑身难受。 可马德彪在意呀。 上次去若府,小白驹跟着主子出门去了,没见到。 这次,它一定能见到。 它要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去见旧情人。 想起这些来,它就忍不住欢快地叫上几声。 纪晓北一拳头打在它的屁股上。 “马德彪,你去了老实点,别再勾引别的驴呀马呀牛的,做个正常驴吧!” 马德彪:啊……呃…… 要是别的驴马牛勾引我怎么办? 纪晓北又是一拳:“忍着,关好你那东西,再没事儿拿出来显摆,我真把你给阉了!” 马德彪只觉得两腿一紧,中间部位钻心地疼了一下。 第303章 生日宴一 呜呜呜……不要,这个东西不能丢,要不我就不是马德彪了。 纪德才不会原谅你的。 纪晓北觉得驴车猛地一晃,差点从车辕子上跌下去。 “好好走路,腿怎么回事……” 纪晓北看着马德彪顺拐的四条腿…… 路都不好好走了。 一头破驴,长得丑,顶着半只耳朵,顺着拐走在路上。 引得过路人纷纷侧目。 纪晓北不怕丢人,但怕马德彪绊倒,驴车翻了,可就不好了。 她把缰绳往手里收了收。 马德彪只觉得一种巨大的作用力,忍不住歪了头。 纪晓北瞪着大眼珠子,在它耳边恶狠狠地说:“好好走路,否则你就别去了!” 话音刚落,马德彪立刻不顺拐了。 一人一驴终于到了若孝廉家的胡同。 早就有几辆马车和轿子停在门口了。 胖小厮老远就看到马德彪来了,兴奋地朝它挥着手,跑了过来。 马德彪:啊……呃……啊…… “彪哥,您可来了!” 马德彪朝胖小厮摇着脑袋,胖小厮惺惺相惜地拍了一下它的头。 纪晓北倒不是那么在乎,小厮先跟谁打招呼。 人以类聚,物以人分! 她瞥了一眼胖小厮,把手里的缰绳扔到了他手里。 “纪姑娘,欢迎光临,我家夫人早在里面等你了!” 胖小厮笑的见牙不见眼。 在门口候着的丫鬟也认出了纪晓北。 “纪姑娘,我家夫人刚还念叨您来呢!”一个丫鬟迎了上来。 站着的另外两个丫鬟也跟了过来。 这可是夫人老爷异父异母的亲姐,若府的财神爷。 她们可不敢怠慢。 几个丫鬟簇拥着纪晓北进了门。 桂夫人和蓝靛眼睁睁看着熟悉的破驴车,拐到若家巷子里来了。 蓝靛瞪大了眼睛说:“那个,那个不是隔壁纪姑娘家的破驴?” 桂夫人嗤笑了一声:“她们不是做生意的?来这里做什么?” “夫人,估计就是给若家送东西的吧!刚才小厮还和她说话了呢!”蓝靛不在意地说。 毕竟,参加若夫人的生辰宴,哪个夫人小姐的都不会亲自赶着驴来。 桂夫人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乡村野妇,才来安州几天,竟然做起了若家的生意! 看来这个野妇攀附管家的能力,不容小觑呀! 小本生意,不足挂齿,何必为遇到她影响自己的心情呢。 桂夫人从鼻子里长长地喷出一股气。 蓝靛又说:“夫人,也许是和若家拐了十八道弯的穷亲戚,来打秋风了吧。” 桂夫人不在意地点点头,也许是吧! 蓝靛下来,挽着夫人的手下了马车。 一个小厮招呼着马车夫。 门口站着的两个丫鬟走了过来,接待桂夫人。 蓝靛递上请帖。 “付夫人您好,您请进!我家夫人身子不适,没出门迎接,还请夫人谅解!” 小丫头说的客气疏离。 桂夫人知道若夫人有身孕,倒是不在意这些。 小丫头引着她们两个往里走。 若家很大,假山亭台,流水小桥各处装点得都很有味道。 桂夫人没有觉得有多新奇。 她是付府里出来的,京城的付府很大,从这个宅院到那个宅院要坐轿子。 只是,这是进入付府以来,第一次以付夫人的身份出门。 不知道怎么的,她只觉得心里慌慌得,不由地攥紧了蓝靛的手。 蓝靛抬头看了一眼主子,轻声说:“夫人,您慢点走!” 桂夫人才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急了,她侧头看了一眼引路的小丫鬟,她的表情无异。 她这才放下心来。 来到后院,有几个穿戴光鲜的夫人在一起聊天。 见到小丫头引着人来,她们打量了一下桂夫人,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又低着头,继续聊天。 她们不认识桂夫人,桂夫人也不认识她们。 蓝靛扶着桂夫人坐到了她们附近的一张桌子前。 小丫鬟把茶果子拿过一份,客气地说道:“夫人您稍等,我家夫人马上就来!” 正房里。 娇娇正拉着纪晓北的手,笑呵呵地说: “阿姐,您送的礼物我太喜欢了,往那神物前一站,全身上下都到里面去了,真是个神物!只是我这身子臃肿,怕是让那神物给笑话了去。” 纪晓北摸着她软乎乎的小手说:“娇呀,那明晃晃的东西,一定荣幸至极,天天能见到这么好看的夫人……” 惹得娇娇一阵笑。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娇娇问:“阿姐,您又拿东西来了吗?一会儿来的贵妇人可不少,您直接卖给她们,能多赚不少!” 纪晓北憨厚一笑说:“我的东西都在您家铺子里了,要是她们需要,就去铺子里挑,我可不爱弄这些麻烦事儿,就手工铺子里的事,我都头大的不行了!” “那上次说让你带几个小厮丫头走,你还不愿意!那么多活儿,哪里能自己做呢。” 纪晓北点头,她确实想买个丫鬟小厮,帮助黄婆打扫下屋子,出门采买个东西啥的,都需要人。 娇娇不容分说,硬是给了纪晓北一个丫鬟,一个小厮。 这两个人都是她亲手调教的,比较有眼力见,去了就能干活的那种。 纪晓北谢过了她。 “对了,我听门房的说,你和那付夫人住在一个胡同,是怎么回事?”娇娇问。 当时,门房以为弄错了,特意让小丫鬟和夫人确认过地址的问题。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也算是有缘分了,我租的院子就是付家的。” 娇娇:啊,原来如此! 那个桂夫人长得挺秀丽,不过不太像名门贵族出身,总觉得她有些别扭。 娇娇突然想起来了,前一阵晓北拿过来的药渣和药汤的事。 她的脸色微变,想问问纪晓北,但小丫鬟来请她,说宋夫人来了。 她们两个出了屋子,纪晓北去了后厅,娇娇去迎接宋夫人。 后厅的夫人们争奇斗艳,涂脂抹粉,耀眼非凡。 纪晓北在那堆人里像清水出芙蓉, 她坐到了一个角落里。 她今天一身暗纹衣裙,头上简单挽了个发髻,戴了个红宝石镶金簪子,款式简单大方,颜色清新淡雅,和她身上的衣裙很配。 这个头簪是郑果在小商品城花大价钱买了,花了150块钱。 无论是做工还是质量都很不错。 纪晓北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眼就看到了独坐着的桂夫人。 第304章 生日宴二 第304 没想到桂夫人也在打量纪晓北,两束目光碰到一起,桂夫人慌忙移了眼。 纪晓北笑笑,不再看她。 这个时候,娇娇陪着一个穿着华贵艳丽,金光闪闪的夫人进来了。 纪晓北:好家伙,这就是宋夫人吧,把家里的首饰都带来了吗? 头上插满了饰品,细细的脖子显得有些吃力。 真替她累得慌! 首饰架子夫人已到场,所有的夫人都站了起来,热情地和她打招呼。 夫人们把她拉过去,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纪晓北百无聊赖,看着盘子里的果子不错,随手捏了一个吃,挺好吃的,她又拿起一个。 桂夫人和那些人不太熟,即使娇娇给她介绍过了,第一次来也不好说太多。 她的目光穿过那群叽叽喳喳的人,朝纪晓北看过来。 她心里轻哼一声,嘴角挑起一抹讥笑:果然是打秋风的,果子都吃要吃饱了吧! “夫人,您看那纪姑娘,若夫人进来之后都没理她,也没介绍她!哼!看来真是打秋风来的。” 蓝靛低声说。 桂夫人回道:“她那身衣服还不错,应该花了大价钱!” “倾家荡产做的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 娇娇好不容易从一堆夫人们的恭维里脱身而出。 “各位,感谢大家来给我庆生,今天咱们姐妹别拘束,都好好玩!我这里得了个好东西,想给姐妹们显摆显摆!” 娇娇神秘地说。 两个粗壮的婆子抬着个一人高的东西进来了 两个婆子的脸都憋得通红,小心地迈着步子,仿佛抬着千斤重的东西,那东西上面盖着块红布。 纪晓北心里纳闷:这穿衣镜,一个手就能拎起来,这婆子竟然像是抬着一座山! “什么好东西呀,这么喜庆,盖着红头巾,像个新娘!”首饰架子宋夫人笑道。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这神奇的东西。 这一阵子,若家银楼里来了好多稀奇的玩意,满安州的夫人小姐都爱去那里逛。 若家少爷若孝廉疼娘子,在安州是出了名的。 对娇娇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那种。 在场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实在想象不出这是啥东西。 “若夫人,您快点给我们开开眼,都等不及了!”首饰架子宋夫人笑道。 “稍等,梁夫人来了!”娇娇看向后厅门口,赶紧迎了上去。 “梁姐姐快来!就等你了!” 娇娇笑着拉住了她的手。 “梁夫人,您来晚了,一会儿多喝一杯!” 首饰架子宋夫人挑挑嘴角笑道。 梁夫人大步走过去,一个劲儿地和宋夫人赔不是,一会儿要自罚三杯。 纪晓北打量着首饰架子夫人。 梁夫人对宋夫人如此恭敬? 梁夫人不是安州第一夫人吗? 纪晓北满脑子疑问。 在场的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娇娇。 真想看看,若家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不会你祖父从西疆弄回来的好东西吧!”宋夫人笑道。 宋夫人是京城下来的巡抚宋录的夫人。 宋录是京官,认识好多达官显贵。 娇娇祖父她当然是听说过的。 梁夫人对她低眉顺目,是因为她想攀着宋夫人,给梁知府谋得一个京官做做。 每年梁府给宋家送东西,送钱财,这几年破费不少。 送少了怕人家宋夫人看不上。 送多了自己心里又不舒坦。 梁知府的俸禄不多,哪里经受住这么折腾,有时候有小官小吏送东西,梁夫人就收下了。 梁知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说什么。 “不是祖父弄过来的,是我阿姐!”娇娇笑着说。 “你阿姐,没听说过你有阿姐呀?” 宋夫人好奇地问。 “是你家若老爷的阿姐吧?” 梁夫人凑过去,接过话茬问。 “嗯,是的!银楼里卖的那些琉璃制品,都是我阿姐弄来的!就那些香薰烛台也是她带来的。” 娇娇得意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宋夫人假装板起脸:“娇娇,你这就不对了,有那么个有本事的阿姐,怎么不早些介绍给我们认识。” 梁夫人往后退了一步,没吭声,娇娇这个阿姐,她是见过的。 但,宋夫人都没见过,她怎么敢说见过娇娇阿姐呢! “我阿姐正在筹备手工铺子,量身定做成衣,还有手工制品……” “娇娇呀,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对你阿姐感兴趣了,到时候她铺子开张的时候,我一个捧场!” 宋夫人爽利地说。 “对,我们都去捧场!” 其他夫人异口同声地说。 娇娇朝纪晓北挤挤眼。 纪晓北:你这丫头,就地给我招揽起生意来了! “妹子,你再不开这个红盖头,我就要急死了!” 宋夫人搓着手说,她摇了一下头,脑袋上的首饰晃来晃去,让人眼花缭乱。 娇娇眨眨眼睛,扶了一下身边的小丫鬟。 晃的有些头晕目眩! 娇娇稳定下来,笑着一挥手。 已经训练了两天的婆子,气势雄浑的深吸一口气,扬起粗壮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红布拿掉。 霎时,一个水晶通亮的东西立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铜镜!这么大!”梁夫人惊讶地高声叫道。 “才不是铜镜,铜镜怎么有了边框了?还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框子!” 宋夫人反驳道。 梁夫人赶紧住了嘴,不再说话,只瞪着大眼睛看。 见过世面的宋夫人,直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完整地看过全身。 她惊呆了,头,脸,身子,脚,都在镜子里。 看着自己张成o形状的嘴,有些不太雅观。 她忙用手推了推下巴,把嘴给闭上,露出了端庄的微笑。 站在穿衣镜前面,欣赏着自己纤细的身姿,还用手扶了扶头上的一堆首饰。 梁夫人在她身后跃跃欲试。 七八个夫人都在穿衣镜前走了一圈,扭来扭去,搔首弄姿。 好一出古代女子的t台秀! 纪晓北看的津津有味,这群女人各有千秋,和现代女子有不一样的韵味。 纪晓北就觉得有一束目光,盯着自己看。 她朝着目光寻过去,是桂夫人。 纪晓北:有病吧,总看我干啥? 第305章 生日宴三 娇娇作为东家,不能冷落任何人,她走到桂夫人面前笑着说:“付夫人,您也过去玩,夫人们来了我这,有些放的太开了,不受拘束,您别在意,梁夫人也在那边!” 桂夫人笑着推辞:“我只看着热闹就挺好!” 娇娇不好再劝,只能让小丫鬟给她又上了些果子。 桂夫人心里冷笑: 那梁夫人趋炎附势地嘴脸,真难看,进门就围着宋夫人转……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问。 “若夫人,您这东西,您家铺子里有卖吗?” 娇娇笑着说:“没有的,这是我阿姐送给我的,只有仅有这一面。” 人们都羡慕娇娇有个好阿姐。 “碰巧,今天我阿姐也来了,介绍给你们认识!” 十几双惊诧地眼睛往门口看去! 娇娇转身走到了纪晓北面前拉起了她的手。 “阿姐,来,我给您介绍一下!” 桂夫人惊诧万分,一个没站稳,竟一屁股又坐到了椅子上,幸亏被蓝靛及时扶住,否则就当众出丑了。 这个乡村野妇怎么会是她阿姐。 若家是安州首屈一指的富人,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桂夫人气的咬牙切齿,怪不得她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明里暗里和我对着干。 原来,她抱上了若家这粗大腿。 桂夫人脸色都变了。 蓝靛怕被别人看了笑话去,忙说:“夫人,别生气,她攀上了若家,可她还是租咱们的院子住,要是她真是若夫人阿姐,还能弄来这么好的东西,她还会租院子吗?” 桂夫人抬头看向蓝靛。 也是,她既然能送若夫人价值连城的大镜子,怎么会没钱买宅院呢。 桂夫人想不明白,眼睛又看向了纪晓北。 “阿姐,这个是咱安州巡抚宋大人的夫人……” 纪晓北打了招呼,冲着首饰架夫人行了礼。 “这位是梁知府,梁大人的夫人……” “梁夫人,上次在你家见过了!” 纪晓北笑着说。 梁夫人脸上的皮肉一紧,挤出一个很不自然地笑,眼睛看了一眼宋夫人。 她忙说:“对,看我这记性!” 幸好宋夫人又去照镜子了,根本没注意到她们说话。 梁夫人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出了一口气。 娇娇和纪晓北朝桂夫人那边去了。 桂夫人安静地坐着,欣赏着盘子里的果子,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到娇娇和纪晓北走到她面前。 她才像是突然看到她们一样,忙站起来,一脸微笑。 “阿姐,这位是付夫人,安州通判付大人的母亲!” 娇娇别扭地笑笑,称呼眼前这位年轻的夫人是通判的母亲有些不妥。 但上次她自我介绍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纪晓北一愣:通判付大人的母亲? 天呀,这个母亲目测也不过二十来岁,好年轻呀! 那安州通判只有十来岁? 上次通判就任的时候,见过一次,不过离得远,他骑着高头大马…… 但,看样子,他应该不是个小孩! 付夫人就是桂夫人。 桂夫人是老太太儿子的妾室or通房。 付季昌是老太太的孙子。 那桂夫人和付季昌的关系是…… 怎么也不能是付季昌的母亲呀? 这个,真的是好绕! 纪晓北的思绪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纪晓北的脑子不够用,才懒得纠缠这些无聊的事。 她只相信她亲眼看到的。 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夫人,给付老夫人下了药,还私通马车夫,害死了马车夫杀了。 纪晓北冷冷地打了招呼说道:“付夫人,很高兴认识你!” 桂夫人面色稍变,她极力稳住情绪,笑道:“纪姑娘说笑了,咱们住在一个胡同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说是刚认识呢?” 纪晓北讥笑:“不敢高攀!” 几个夫人听到娇娇的厉害阿姐,和付夫人住在一个胡同里,纳闷地朝这边看过来。 桂夫人挺直了腰杆,提高了嗓音说:“纪姑娘是住在我家的胡同里,租住了一个院子,当初要是知道是娇娇的阿姐,怎么会收她的房租呢?” 纪晓北不咸不淡地笑着说:“是呀,要是我知道是你家的院子,就不用去牙行了,直接过去找你了。” 看热闹的夫人都围了过来,好奇,不解,又疑惑。 眼前这位高大有气场的女人,虽然头上没什么首饰,但衣服料子绝对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还能弄到琉璃,怎么会租院子? 而且,她还是娇娇的阿姐,若家这么多的院子,她还要出去租院子住吗? 梁夫人笑道:“付夫人,您家的院子,为何要出租呀?” 她一句话,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付夫人桂香身上去了。 桂香一愣! “其实也没啥的,家里院子太多,闲着也是闲着……” 娇娇见冷了场,她忙说。 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对,住了口。 一直没说话的宋夫人晃着首饰走了过来说:“纪姑娘是娇娇阿姐,又能弄来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们会觉得她买不起院子吗?再说了,不管是租的还是买的,总归是自己的就住着舒服,你说是不娇娇。” “是,我阿姐这人吧,直爽性子,等大家接触久了就知道了,以后你们需要琉璃制品,都可找她,什么样的稀奇玩意,她都能弄来!对了,上次梁夫人还说那香薰台好,我拿过来几个,宋夫人,您也过来挑一挑。” 娇娇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那必须得去看看,纪姑娘,以后给我弄些琉璃首饰,我身上这些东西,都戴腻了,给宋姐姐弄点新鲜货瞧瞧!” 宋夫人拉起了纪晓北的手,朝门厅那边去了。 其他人,都簇拥着纪晓北走了。 只留下桂夫人,独自站在原处,气的一甩帕子,坐在了椅子上。 娇娇这下想清楚了,这个付夫人就是和马车夫通奸的那个桂夫人。 还想害死付老太太。 她有些恶心,真是当时瞎了眼了,请她过来了。 桂香气的后槽牙都咬碎了,本来今天是个接近贵妇人们的好机会,都被那野妇给毁了…… 但,桂香从来不是那善怕干休的人。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也跟着过去了。 …… 第306章 驴马难相会 后院的妇人们围着琉璃香薰台,兴奋地交谈着。 偏院里,马德彪也异常兴奋。 若孝廉盘腿坐在马车上,眯着眼睛看着它们两个。 小白驹深情脉脉地看着马德彪,眼神拉丝,尾巴不安躁动地甩来甩去。 马德彪噗嗤噗嗤地喘着粗气,踢踏着蹄子。 就在一刻钟以前,小厮飞奔到若孝廉的书房。 报告说,马德彪和小白驹旧情复燃。 小白驹有身孕,怕受不住。 若孝廉吓得大惊失色,正在捋着胡子的手一使劲,扯下两根白胡子。 疼得他哎呦一声。 他小跑着出了门,奔向偏院。 彪哥可不能鲁莽行事呀,听兄弟我一句劝吧,管好你身上的兄弟。 小白驹有了身孕,那娇娇祖父知道以后是和驴交配的后,气的差点从西疆跑回来了。 娇娇写信给他解释了,说要改良品种,说不定生下的驴也不错呢。 老爷子,还没回信! 万一,马德彪按耐不住,冲撞了小白驹的胎气,他若孝廉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提着袍子,还没跑到偏院,就听到了一驴一马的惊魂的叫声。 进了后院的门,他看到马德彪被栓到了院子最西边的墙根。 小马驹被安置在最东边的墙根。 一马一驴难相会! 有些惨烈,不过,目前必须这样做。 他过去安慰了一下马德彪,说要给他找个别的马驴牛的。 牲口,他若家有的是。 实在不行,让小厮领着它去配种市场。 他话音刚落,马德彪的大头就顶撞了他去。 疼得若孝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若孝廉:他娘的,马德彪,坑兄弟! 马德彪:他娘的,若孝廉,兄弟我不是种驴! 被马德彪冲撞了之后,他又去安慰含情脉脉地小白驹。 小白驹气呼呼地哼唧了两声,对若孝廉极其不满意。 若孝廉要哭了:惹不起,完全惹不起!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老丈公安心爱之物。 不敢惹! 最后,他让小厮加固了一马一驴的缰绳,他独自坐到了马车上,耳朵里塞了棉花,闭目养神。 任凭东南西本风! 老子听不见,全世界都清净了! 驴马爱而不得! 马德彪不敢嘶吼太大声,万一把纪晓北招过来,又得吃一个大逼斗。 两个时辰以后,它们都精疲力尽了,叫声小了下来。 若孝廉让小厮给它们添了草料。 在美食面前,爱情算个屁! 它们两个各自吃的津津有味,头也不抬。 暖饱思淫欲,但,暖饱更思睡眠! 不一会儿,它们都眯上了眼睛。 若孝廉满意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扔掉耳朵里的棉花,吹起了口哨。 :哼!我堂堂若家少公子,还治不了你们两个小牲口! 娇娇的宴会还没完事儿。 他拆散情侣,蹲守了半天,也困了,书回房睡觉去了。 小白驹看着主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它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站起了身子! 在一边打盹的马德彪,隐隐感觉到了什么,身子猛地一颤,扭头看向小白驹。 小白驹很不屑地冲若孝廉消失的地方,哼哼了两声。 它是个聪明伶俐的小马驹,低头瞧了一会儿钉子地上的桩子,眼睛迸射出了光彩。 它围着桩子三转两转,就把缰绳给转开了。 抑制住内心地激动,撒开蹄子朝马德彪跑来。 马德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两腿之间针刺似的疼了一下。 来的时候,主子交代过了,不能再造孽了,否则自己的兄弟不保。 目前这个状态。 是欢快地迎接心爱地小白驹, 还是冰冷地对待它? 马德彪觉得自己好难。 它高声叫了一声,希望纪晓北能给自己个答案。 无奈,纪晓北没有出现,小白驹已经奔到了跟前。 小白驹清秀的脸庞已经贴上了马德彪的驴脸。 马德彪:啊……呃……救命呀! 马德彪给了小白驹温柔一笑,蹭了蹭它浑圆地肚子。 差点掉下眼泪来! 几个月不见,崽子在它肚子里已经长这么大了。 苍天呀,大地呀,我马德彪何德何能,把汗血白马收入囊中,还怀了小骡子。 马德彪抑制不住强烈的感情,眼泪哗哗哗地流。 小白驹哼哼唧唧求贴贴。 马德彪也不是那鲁莽无度的驴,尽管它很想,但它是头有良知的驴。 主要是来的时候,主子已经放了狠话。 为了以后能传宗接代,它忍了! 它温柔至极,把小白驹前前后后舔了一遍。 小白驹含情脉脉,哆哆嗦嗦地,而且有些战战兢兢! 它虽然长的丑,但它真的好温柔。 谁能想象出,这么温柔的一头犟驴,上次见的时候,它又猛又狠,又痞又劣,差点承受不住…… 小白驹的脸红了,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有些怕,又很期待! 马德彪把两腿加紧,这次一定不能出错,万一出错,主子不会饶了自己。 在这种执念的作用下,它稳住了自己。 逐渐把那股吓人的火气给压下去了。 小白驹哼哼唧唧,撩撩拨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如此情况下,试问谁能坐怀不乱? 马德彪仰天长啸,发出惊天动地一阵叹息。 小白驹已经激动地喘着娇气,等着马德彪来。 马德彪又流下了愧疚的泪水,真的不能来呀! 德彪做不到呀! 但,小白驹又真是可怜! 就在马德彪决定牺牲自己,也要给小白驹幸福的时候,偏院外想起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听到一声:“马德彪!” 马德彪浑身的欲火顿时消散,两腿颤颤,精神抖擞。 纪晓北大步走了进来。 小马驹冲纪晓北叫了两声,哒哒哒地跑了过去,用脸蹭纪晓北的手臂。 纪晓北:您这是?俊媳妇见婆婆? 纪晓北也不是那吝啬的人,露出了大大地笑脸,拍拍它的头,夸它越长越俊俏。 小白驹欢快地围着纪晓北叫着。 马德彪看着小白驹和主子的亲热劲儿,有些不明所以。 主子不让我和小白驹亲近,为何她还那么喜欢它。 马德彪脑容量很小,是想不明白的。 但,只要主子和小白驹高兴,它就高兴…… 第307章 你是缺个爷伺候吗? 娇娇站在纪晓北身后,笑的咯咯响说:“我从来没吃过醋,今天要吃阿姐的醋了,我家的小白驹从来没和我这么亲近过呢!” 小白驹像是听懂了一样,摇着秀气的头,哼哼两声,凑到娇娇面前,求抚摸。 小白驹很讨喜,围着娇娇和纪晓北撒娇。 这次马德彪没有再被打,跟着纪晓北回家的路上,走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 哼!我马德彪以后,在安州城也是有依靠的驴了。 一路狂奔,拐进了北胡同。 玉兰院的院门虚掩着,坐在院子里的桂夫人,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 一身的怒火,把身下的小矮凳都弄翻了。 她疾走几步到了大门处,听着由远及近地驴蹄声,咬紧了牙关。 在若家被冷落的情景历历在目。 众人在大镜子面前,围着纪晓北七嘴八舌地打听,有什么稀奇玩意。 她和蓝靛站在外围,尴尬地很。 不知为什么?那若夫人对自己没了先前的热情,想必是纪姑娘对她说了什么。 她本来想和梁夫人多说几句话,再提一提梁玉摇的婚事。 可,整个宴会,梁夫人成了宋夫人的跟班。 众夫人的精力都被纪晓北吸引去了。 她凑过去和梁夫人说话。 梁夫人的眼珠子恨不得黏在宋夫人身上。 她找其他夫人说话,夫人们说话不阴不阳地。 想必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期间,宋夫人说,京城的礼部侍郎佟大人要找个妾室,佟大人和宋大人是挚交,让宋夫人帮着找找。 宋夫人还说佟大人很受赏识,礼部尚书卸任之后,他很有可能就成了礼部尚书。 夫人们都很感兴趣,争着问佟大人纳妾的标准。 梁夫人还特意把宋夫人拉到一边,两个人叽叽咕咕好久。 桂夫人以为梁夫人想攀附佟大人,要把自己的亲戚介绍给佟大人。 她做梦都没想到,梁夫人是要把梁玉摇嫁给佟大人。 看着梁夫人的那副嘴脸,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她不再理睬梁夫人,也断了和她结亲的心思。 临离开的时候,若夫人上前不咸不淡地和自己说了几句客气话。 她和蓝靛灰头土脸地出了若府。 她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那破驴车还停在若家门口。 门缝里快速闪过一个影子,伴随着哒哒哒的驴蹄声,驴车从玉兰院门前走过。 “夫人,外面凉了,咱们回去吧!” 蓝靛扶住脸色难看的桂夫人。 “不管怎么说,我对外都是付家的主母,今天那些妇人们,头发长见识短,咱们来日方长!” 桂夫人咬着后槽牙说。 “夫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公子是皇上钦点的通判,公子的性子内敛,不喜张扬,以后安州这边的人情打点,都要靠夫人呢!老夫人又不在府里,府里的规矩也是夫人说了算!” 蓝靛一边看桂夫人的脸色一边说。 桂夫人很受用的点点头,脸色好看了很多。 她来了付府用过很多丫鬟,只有蓝靛最懂她的心。 她让蓝靛把门关紧,往里面走去。 “卢车夫去府衙打听回来消息了吗?” “卢车夫花钱让小吏查了,倒是有几桩案子,但都是是南城和西城报过上去的……” 蓝靛想了想接着说,“官员家眷失踪可不是小事,怎么会和百姓的案子混在一起,公子也说了,他刚上任得罪了不少人,说不定老太太被掠了去,当做人质了呢!” 桂夫人点点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或许公子知道老夫人在哪里……” 蓝靛宽慰了桂夫人一番,两个人进了屋。 …… 纪家湾。 祠堂里纪里正被一群女人围着,看着女人们那一张一合地嘴,有些茫然。 他已经被围了半个时辰了,耳膜被震的嗡嗡响。 自家媳妇站在最前面,吐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是自己太胆怯了吗? 是村里的男人们都怕女人了吗? 如今在纪家湾,怎么女人都爬到男人头上来了。 真是没了天理了。 他咽了口唾沫,把脸上的口水擦干,挺了挺腰杆。 “都少说一句吧!”他话音刚落。 自家媳妇上前一步就薅住了他的衣服,喊道:“你今个就说吧,同不同意去安州?”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这些娘们都是瞎闹,路上遇到事儿怎么办?你们忘了,土匪进村时候的惨烈了吗?” 纪里正吓唬道。 “纪里正,您别吓唬人,张一元那孩子都说了,现在整个安州府的匪患基本都消除了,都是那个新上任的通判干的,不是,就是新通判是个好官,下令让人干的……” 纪二奶撸了撸袖子,觉得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有些别扭。 “对,我让一元那孩子想办法给把货运过去,孩子都给想了办法了,说县里的镖车这几天出发去安州,咱们跟在他们后面不会有事的,一元,一元,是不是呀?” 纪三奶回头找张一元。 刚才那孩子还在那看天,怎么这么快就跑了。 宋婶子大着嗓门说:“就是的,里正,让石头、杈子他们几个跟着去,那几个孩子都走过一趟了,不会有事的。” 纪里正扭头去找石头和树杈子他们几个。 哪里有他们的影子呀? 他惹不起那县里来的张一元,他惹得起石头和杈子他们几个,一会儿非得好好骂他们一顿。 纪里正气的口嘴歪斜。 蹲在墙根处的几个大男人,恨不得把头扎到裤裆里,一声不吭。 他们也想帮纪里正,不过实力不允许。 毕竟出门的时候,家里的娘们已经耳提命面地嘱咐过了,不让帮着纪里正说话。 其实家里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纪晓北在的时候,发了工钱还能去买点肉吃。 如今晓北走了,货也卖不出去了,别说吃肉了,粮食都不敢多吃一口。 孩子天天喊着吃肉,吃干饭! 哎! 纪家湾的男人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特别听话的婆娘,为何都变得这么刁蛮不讲理。 还动不动就要和离,带着孩子单过…… 男人们不知道的是,纪晓北曾经说过,女人手里有钱,有孩子,要男人干啥,你是缺个爷伺候吗? 女人们听完嘎嘎乐…… 第308章 纪家湾的彪悍女人们 后来,每个月都能拿到不少的工钱,买吃买喝,都用工钱。 年景不好,男人们出去做零工的机会都少了,累死累活做几天,工钱迟迟要不回来,家里的嘴还得用女人的工钱养活。 于是男人逼逼的时候,女人们底气十足地反驳,没有老娘挣工钱,你们全家老小都他娘的喝西北风去。 男人们想反驳,但自己理亏,只能乖乖听话。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纪晓北在安州不知道,纪家湾的女人被她影响成了这个样子。 “泥洼,泥坑,宋老黑你们都是死人吗?过来管管你们的婆娘……” 纪里正红着眼喊。 没有一个人动弹。 纪里正气眉毛胡子都拧一块去了,脱下鞋子朝他们几个扔过去。 围着他的女人们后退了几步。 纪里正的脚杀伤力太大,承受不住。 大辈子爷爷端坐在门板上,石头、杈子、富贵和铁良抬着门板跑的飞快,朝这边来了。 把门板往纪里正面前一放,撒腿就跑…… 纪里正骂骂咧咧地脱下另一只鞋扔向四个小子。 大辈子爷爷顿时翻了白眼,险些见了他太奶。 纪里正慌忙蹲下身子去扶他。 大辈子爷爷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过去。 “纪明亮,你躲远点……躲大辈子远点……”里正媳妇捂着嘴大喊。 纪里正不明所以,懵懂地看向自家媳妇。 “你,脚,臭……老天爷,造孽呀……” 里正媳妇指着自家男人的脚。 那威力和后劲儿,这么多年,她都没适应。 她家大门后面无论什么时候,都放着一堆草木灰,一盆水,用来清洗纪里正的脚。 纪里正慌忙退后几步,跑去把自己的鞋捡起来,穿到脚上。 女人们才七手八脚地上前,帮着大辈子顺气,掐人中。 大辈子爷爷打了个嗝,睁开了眼。 长出一口气哆嗦着手说:“差点去见了阎王,好险!” “不是,那四个孩子把我抬过来,是干啥?你们要去安州是吧?”他指着身边的一群女人问。 女人们纷纷点头。 “不行,无论如何也不能去,太危险了,咱们在村里还能安生过日子,少吃一口没关系,晓北那孩子不会忘记咱们……” 女人们不敢反驳大辈子,生怕他再晕过去,还要请郎中,那就不合算了。 她们扭头去寻找石头他们,这四个添乱的死孩子。 石头他们躲在墙后面,面面相觑,大辈子爷爷刚才还说支持去安州呢。 怎么抬过来,晕了一下,醒过来,就变卦了呢? 几个人女人冲过来,把四个孩子打了一顿。 张一元兄弟四个在院子外面,看的目瞪口呆。 纪家湾的女人怎么都如此彪悍…… 看着屋里堆成小山的货品,女人们又开始无奈起来。 不行,货卖不出去,下个月工钱就发不了了。 宋婶子和纪家奶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她们又去找了张一元,确认了镖车走的时间。 女人们默默地整理着货品。 第二天一早,猩红着眼睛的女人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好一阵。 终于下定决心,她们要跟着镖车走一趟,去送货。 宋婶子,纪二奶,纪三奶,里正媳妇,树根媳妇、海峡娘几个人凑了些银子,拜托张一元去城里租辆马车。 纪里正不答应,张一元哪里敢去租驴车。 纪里正被饿了几顿,两腿都打了摆子,终于同意让去安州送货了。 女人欢呼雀跃。 男人们也暗搓搓地高兴,家里终于要有钱了,终于可以和媳妇同床共枕了。 这些日子以来,男人们没睡过一个痛快觉。 “一元,车不用租那么贵的,也不用去那么多人,让老黑和树根带着四个小子们去就行了,张一元兄弟四个也不用都去……” 纪里正搓着牙花子说,送货路上得需要盘缠呀,要精打细算一下。 女人们一听说不让自己去,顿时就黑了脸。 凭什么送货这事儿是她们起的意,最后不让她们去呢? “里正,您不要操心我们,我们四个车马伙食费自理!”张一元说。 上次回去的时候,他们把这事给县令说了,县令给了他们200两银子,让他们保护好纪家湾的人。 跟着县里的镖车走,也是县令出的主意。 纪里正一听张一元说他们车马费自理的时候,兴奋地两眼冒光。 “那什么,你们兄弟四个都去,一起去,人多安全些……” 张一元:…… 纪里正瞥了一眼,以往闹闹哄哄的女人们,都默不作声地收拾东西。 纪里正心里恨恨地想:几个娘们还能折腾上了天? 这次算你们赢,我都不屑和你们计较。 晚上,女人们早早地回家了。 宋婶子回家以后撸袖子就开始做干粮,烙了一大摞饼,用黄豆炒了咸菜疙瘩,忙活到后半夜。 宋老黑迷迷糊糊睡了好几觉,都没见媳妇上炕。 “哎,我说,你不睡觉呀?快睡吧,别弄那么多干粮,我也吃不了那么多!” 宋老黑眯着眼睛感激地说。 宋婶子忙活完了,刚洗了澡,头上身上都湿哒哒的。 身子刚一沾炕,就被男人搂了过去。 “黑呀,你在家里把孩子们看好,等我回来!” 宋婶子的嘴被堵住了,呜呜囔囔地说。 宋老黑憋了一晚上了,啥都没听到,只胡乱答应着。 磋磋磨磨,三五个来回…… 强壮的老黑如一头精疲力尽地牛,趴在了炕上。 宋婶子推开他,光着膀子爬起来。 端着炕边早就准备好的鸡蛋水,凑到老黑面前。 “黑呀,来,喝碗鸡蛋水,补补,长的快……” 宋婶子托起男人的脖子,给他灌下去。 宋老黑砸吧砸吧嘴,嘴角还拉着丝儿,满意地睡去。 宋婶子也累的要死,但心里兴奋异常,睡不着,完全睡不着,身边的一坨鼾声如雷,睡的如死狗。 她心里那个忐忑呀,不知道纪二婶子和纪三婶子她们那边顺不顺利? 第309章 放了大黄的鸡蛋水 哎!闹心。 纪家妯娌两个早就铁了心,忙活了一晚上,做足了干粮。 上炕,三下两下就把男人给放倒了…… 想和宋婶子一样,灌鸡蛋水…… 又一想,自家男人本来就不去安州,喝啥鸡蛋水,直接给喝了半碗大黄水。 苦的男人直嘬舌,还好心里是甜的…… 于是,老纪家省下了两个鸡蛋。 树根媳妇是个胆小的,做好了干粮,藏到了炕席下面,哆哆嗦嗦地把鸡蛋打入了半碗大黄水里。 “干啥?”树根问。 “啊,给你喝的!”树根媳妇手一颤说。 “我喝这个干啥,留给孩子们喝!”树根摆摆手。 他强壮如牛,真用不着补! “不……不是,听说,喝了这个鸡蛋水,那里的东西长的快,身体更好……你不是想再想添丁入口的嘛?” 树根噗嗤一声笑了说:“我不在家,长那么快做什么,等我回来的吧!” “一定,一定要喝……”树根媳妇把碗抵住男人的嘴,扶住他后脖梗子,硬是给他灌了下去。 媳妇从来没这么强硬过,树根有一种新奇感。 身上的那股子火气又给点燃了…… 树根媳妇满心愧疚,默不作声地承受下了。 天还没亮,宋老黑,纪泥洼兄弟两个,树根都在茅厕里蹲着,拉的稀里哗啦。 天亮了,几个男人还不停地跑茅厕。 女人们催促:“快点呀,祠堂那边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树根和宋老黑捂着肚子,脸色惨白地朝祠堂去了。 却见几个女人精神抖擞,已经把马车装好了。 宋老黑:…… 树根:…… 纪里正小跑着过来,骂道: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婆娘们已经把车装好了!” 他骂完自己儿子和宋老黑,抬头就见纪泥洼兄弟两个也一脸惨状地来了。 “里正,拉肚子,拉的不行了……” 几个男人说着,就蹲在了地上。 “哎呦,怎么回事?昨日不是还好好的,晚上都吃了啥这是……” 纪里正急的汗都出来了。 马车旁边的几个女人都默不作声地继续干活。 海峡娘同情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几个男人,心里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男人…… 张一元见了也急了:“你们两个还能去吗?怎么突然就拉了呢……” 县里的镖车可不等人呀! 树根和宋老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行,我还要上茅厕……” 男人捂着腚跑了老远…… “哎呀,这可怎么办呀,人家县里的镖车也不能等咱们呀?” 里正急的说话咬了舌头,疼得呲牙咧嘴。 “里正爷,我们能去!”四个小子整整齐齐地站在了纪里正面前。 “里正叔,您不用急,我们几个去!” 宋婶子、纪二奶、纪三奶、树根媳妇、海峡娘五个女人站成了一排。 纪里正一愣,好像明白了一切。 四个男人提着裤腰,站在远处,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娘的,怪不得昨晚那么卖力…… 一激动,他们又控制不住地去拉了。 树根媳妇低着头,不敢看公爹一眼,偷偷抬眼去寻婆婆。 纪里正不好训斥别人的媳妇,自己家儿媳是可以骂的。 “树根媳妇,你怎么回事,挺懂事一个孩子和她们一起犯浑,这是去安州,不是去下地,不能胡闹……你还给树根喝泻药……” “爹,我……我……”树根媳妇都要哭了。 纪里正刚想再骂,后脖领子被薅住了,他一个趔趄差点往后躺过去。 “别骂儿媳,是我的主意,我要不看铁球铁蛋,我也要去……男人能去,女人也能去!” 里正媳妇义正言辞。 “奶,我们不用人看,我和铁蛋跟你们一起去!” 铁球吸着鼻涕说。 里正媳妇伸手把两个孩子往身后一拉:“小兔崽子,别捣乱~!” “媳妇,你去收拾吧,别管你公爹!” 里正媳妇说。 几个女人相视一笑,进屋去了。 等她们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男人的打扮,都特意在脸上抹了锅底灰。 纪里正长叹一声:她们早就预谋好的呀! 张一元给纪家湾租了两辆马车,一辆车上装了满满一车货,另一车上只装了半车,留下的地方用来坐人。 他自己租了一辆马车,他们兄弟四个坐,外加石头他们四个。 “得走了,赶过去和镖局的车汇合。”张一元说。 “好,上车!”宋婶子一声令下。 几个女人刚要上马车,就见几个小萝卜头已经坐了上去。 晓花、马小七、燕儿,铁球、铁蛋脸上涂的黑黑的,正咧嘴笑。 “我们也要去!” 五个孩子异口同声。 “小兔崽子们,都给我下来!” 宋婶子和纪家奶奶把他们拎下来。 几个孩子哭着抹泪。 里正媳妇最后答应他们,让他们几个在祠堂一起睡觉,一起吃饭。 他们才不闹了。 她们走后,里正媳妇和晓菊管理铺子,给晓花、燕儿、马小七做饭。 晓菊眼睛红红地嘱咐宋婶子一定要把东西,交到大姐手里。 海峡娘拉着马小七的手,让她听里正奶奶的话。 阿乞告诉妹妹燕儿,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她带好多好多好吃的。 几个孩子很期待,脸上看不出丝毫的伤心和不舍。 女人们上了车,满村的人都出来送。 “路上小心,我们在家继续干着,等你们回来……” “一元呀,好好照顾他们!” 生米煮成了熟饭,纪里正只能叮嘱张一元。 “叔,您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张一元兄弟站的笔直。 纪里正又挨个摸过了几个半大小子的脸,拍拍他们单薄的肩头。 “去吧,你们才是咱纪家湾的希望,多注意,别惹祸!” “爷爷,您放心吧!“ ”我们一定保护好婶子奶奶们!”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阿乞也混在里面,里正没说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村里人都抹了着泪,送他们到村口。 三辆车浩浩荡荡地出了纪家湾。 看不到影子了,人们才回了家。 还好,大北朝民风开放,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的束缚。 纪家湾的女人们,扛起了半边天…… 第310章 见了世面的女人们 张一元让人向张县令报告说,跟着去的是五个女人,外加五个半大小子。 惊得张县令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他们纪家湾的男人们,都死光了吗?” “咳咳咳,公子,男人们拉肚子?”张四元硬着头皮说。 “拉肚子,都拉?” 县令惊异。 “不,就准备去的两个男人拉……” 张四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释清楚。 气的县令恨不得现在把纪里正抓过来,大卸八块。 怎么? 我堂堂大威县是没男人吗,硬是让一群女人跟着镖车,去安州送货。 但县官不如现管,他鞭长莫及。 只能在心里给纪里正记下了一笔。 张四元低头沉思了一下说:“公子,五个女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恐怕晚上都无法睡。” 他说的是实情,拉货的那辆车后面只有一个小位置。 五个女人勉强能坐下。 她们舍不得再雇马车了。 张四元也是有私心的,现在是三辆马车,三个哥哥一人赶一辆。 就他没有车赶。 “去找管家要些银子,另外加一辆马车……” 张四元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县令还让明主薄去找镖局,让他们照顾下后面跟着的马车队伍。 镖局的管事把头点的像鸡啄米。 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安全护送到安州。 张四元兴冲冲地赶着马车过来的时候,女人们正在吃午饭。 干黄饼子卷大葱。 张四元说:“路上婶子奶奶们太挤了,我又雇了辆马车,我来给婶子奶奶们赶车!” 五个女人感激地都要流泪了。 纪二奶把卷好的玉米饼子,塞到张四元手里。 “四儿呀,吃,来……二奶做的饼子最好吃了……大酱好吃!” 张四元看着被咬过一口的饼子,连忙推辞。 “哎,二嫂,你都吃过了!来,吃三奶这个,刚卷的,特意给你多放了一层葱,瞧这葱多水灵……” 纪三奶拉过张四元的手。 他笑开了花,正好饿了。 只吃了一口,他就辣的鼻涕眼泪横蹦! “三奶,您这是给我放了多少葱呀,辣死我了……” 张四元流泪说。 “四儿呀,还是你不习惯咱自家种的葱,我吃一点不辣……” 张四元被几个女人照顾着,喜怒参半。 远处,张一元和镖局的管事说着话。 管事对张一元一脸的恭敬,毕竟他是县令家的家丁吗? 管事有些好奇地看着打扮奇异的女人。 “哎,镖管事,她们是去投奔亲戚的……” 镖管事笑呵呵地点头。 要说张县令,为何要三番五次地破费帮付季昌。 不只因为付季昌是安州通判。 如果只是这层关系的话,张县令做这些很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说他巴结上司领导。 张县令老爹张慕生和付季昌的爹付延年,一朝为官多年。 私下感情不错。 付延年因公牺牲之后,张慕生叹息不已。 后来,张慕生看不惯朝中事,主动请辞,告老还乡,一心经营自家的生意。 儿子考取了功名,当了个小小的县令。 他无心为官,但尊重儿子的选择。 他来信特意嘱咐张继业,好好配合付季昌的工作。 张继业帮付季昌也是出于私情。 反正,他也不在乎银子,老爷子赚的银子花都花不完。 四辆马车跟在镖局后面,跑的飞快。 女人们坐在马车后面,伸出头来,眼睛都不够用了。 威县,她们都是第一次来。 太大了! 人太多了。 纪二奶看着地上的青石板路,心疼的不行。 “这么平稳,都用来铺路了,真是可惜了,咱村小河边都没块像样的青石板……” “那边的屋子怎么那么高呀,天呀,脖子都要仰折了,什么人住在上面呀,二嫂,你快看呀!” 纪二奶还没从青石板的惆怅里回过神来。 就被弟妹拉着去看高房子了。 “那是酒楼!” 树根媳妇好歹听树根说过。 “啊,喝酒的地儿呀,要我说城里人就是闲的,喝个酒,在哪里喝不一样,非要盖那么高的房子,得用多少的青砖瓦片呀……” 宋婶子接过话茬来。 在前面赶车的张四元被逗得笑的停不下来。 “四儿呀,我们都没见过世面,你快给我们说说,晓北住的啥院子呀,安州那边的啥样呀,我们去了别丢了人……” 纪二奶笑着说。 纪二奶和纪三奶辈分大,其实年龄和宋婶子差不多大。 海峡娘和树根媳妇年轻,都不好意思和张四元说什么。 张四元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 安州。 纪晓北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小卷毛和纪德艳一左一右,趴在她腿边上,眯着眼睛打盹。 突然,她觉得鼻孔有些痒痒。 阿嚏,阿嚏! 黄婆正在整理新来的布料,说:“一定是纪家湾人,想你了!” 她坐下来开始惆怅。 “也不知道,家里的铺子怎么样了,阿乞和燕儿怎么样了?” 虽然阿乞不是她亲孙子,但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有感情了。 “黄婆,您别担心,晓花吃啥,穿啥,燕儿就吃啥穿啥,晓菊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阿乞那孩子你就不用担心了,整个村里就属他嘴好用,他能亏待了自己……” 纪晓北安慰她。 “,对了,你让小幺去问京城打听那瑞家孩子的事了吗?” “跟他说了,应该是还没有消息!” “万一,我是说万一哈,阿乞要是京官的儿子或孙子,你说,他们会不会给我些银子啥的!” 黄婆凑过来,布满皱纹的眼,晶亮晶亮的。 比纪德艳的都亮。 纪晓北:…… “那你去问京官吧!” 纪晓北站起身,走了。 黄婆撇撇嘴,晃了晃腰身,尖声尖气地学纪晓北:“你去问京官去吧,哼!老娘才不稀罕呢,狠心把自己的儿子丢掉,能是什么好人?呸!” 黄婆一口老痰吐在地上,把地上趴着的两个小东西吓跑了。 纪晓北怒不可遏地转身回头。 黄婆马上意识到自己又错了。 怎么又随地吐痰呢? 晓北已经说过多次了,随地吐痰不是好习惯! “我错了,北呀,我一急又忘了,我马上去收拾掉……” 纪晓北:……屡教不改,就是你黄婆! 第311章 开铺子要另辟蹊径 纪晓北去灶房拿了块玉米薄饼子,抹了些干黄酱。 低头看到黄婆从明义巷院子里拔过来的绿菜。 那边后院的小绿菜都长出来了,两拢小菜长得很好。 黄婆和林婆子已经吃过了。 能吃,就是有些苦味儿,还冒白水儿,但不知道名字。 纪晓北知道,郑果爱吃这个,她说这叫滇苦菜。 纪晓北捡了两颗苦菜,洗干净,又洗了一棵野葱,卷到薄饼里。 咬了大大的一口,好好吃! “还没到中午,就又饿了?” 黄婆问。 “我要出去一趟,中午饭别给我做了!”纪晓北说。 “北呀,花样子,小幺送来了没有呀?咱们布料、丝线坠子都买了不少,下一步怎么做呀?” 林婆子走进来问。 “我正要说这个事儿,你先让郭裁缝和罗娘子,给咱们这几个人每人做一身衣服吧!” 纪晓北说。 想到自己铺子还没开张,就先要给家人做衣服。 林婆子心疼的直抽抽。 张口劝说道:“北呀,咱家人都有衣服,别浪费布料了,还是留着卖吧。” “咱家人用普通面料就行,你、黄婆、郭裁缝、罗绣娘,小桌子和彩霞都做一身,自家是开裁缝铺子的,家里人先穿上自家做的衣服呀!” 林婆子知道反驳无效,只能点头。 小桌子和彩霞是娇娇送过来的两个下人,吃苦耐劳,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 林婆子和黄婆轻省了不少。 小桌子就是接待纪晓北的那个胖小厮。 彩霞对纪晓北也算熟悉,纪晓北住在若家的时候,都是她伺候纪晓北的起居。 听主子说,让来伺候纪姑娘,他们两个想都没想就点了头。 纪姑娘是少主子和少夫人的阿姐,和伺候主子没啥区别。 他和彩霞来了之后,才发现纪姑娘家就没有规矩。 下人竟然能和主子吃一样的饭菜。 纪姑娘犯了错,林夫人会骂纪姑娘。 见纪德艳和小卷毛调皮,林夫人就拿着鸡毛掸子追赶它们。 小桌子和彩霞做事没做好,林婆子也当面责骂。 他们两个不觉得委屈,还觉得很开心,能和主子有一样的待遇,他们两个求之不得。 林老夫人没把他们两个当外人。 但他们深知,自己是奴才,紧守着规矩。 后院,小桌子拉着洗刷一新的驴车,还有毛光顺滑的马德彪过来了。 “纪姑娘,我在外面等您!”小桌子恭敬地说。 纪晓北点头。 “我出去一趟,去荣安街转转,以后咱们的成衣铺子要开在荣安街。” “哪里?荣安街?”林婆子瞪大了眼睛,“那地界儿,是咱们能租得起的吗?” “是,咱们能租的起!” 纪晓北淡定回答。 旁边摇椅上的付老太太,自娱自乐地自己摇晃着自己,听到纪晓北的话,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在林婆子惊异地目光中,纪晓北出了院子。 郭裁缝和罗娘子负责铺面里的成衣,给人量身定制,她们两个的手艺,不比悦衣坊家的裁缝差。 她还想把郑果那边的单子给续上。 她已经让付季昌复刻家里的花样子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最近忙啥,人都见不到了。 郑果那边最近都没动静了。 那天她说,和张宏又去乡下了,张宏正在调查一桩案子。 她跟着去乡下,想寻些冬天用的炉子,毛皮褥子什么的,还要去拿她在乡下铁匠那定做的弓箭。 纪晓北让她做几把弓箭,放到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安州是稳定的,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又有了匪患呢,生活就要小心翼翼,有备无患。 纪晓北闭着眼坐在驴车上,想着心事。 小桌子把马德彪赶的平平稳稳。 到了荣安街,纪晓北让小桌子慢下来,她把帘子打开,看着荣安街两边的铺子。 从头走到尾,只有两家成衣铺子。 一家是悦衣坊,一家是盛衣裁缝铺,两家隔着百米远。 盛衣裁缝铺主要承接安州富商和官家府邸的单子,府上管家来这里集中定制。 悦衣坊卖成衣,也接受量身定做,主要接姑娘夫人们的私人单子。 纪晓北转了一圈,她不想和这两家抢生意。 她初来乍到,也抢不过他们。 得另辟蹊径才是。 大北朝民风开放,对女人们的穿着没有那么多的约束。 一个念头在她脑子里闪过:做内衣! 这里的年轻女子都束胸,为了稳固,都用布条缠住。 下面穿一条肥大的亵裤,长至膝盖下部,外面再罩上长裙。 纪晓北自从来了这里之后,里面穿一次性内裤,外面再套亵裤,然后罩上裙服。 不穿内裤,她受不了,觉得没有安全感。 一刮风,底下凉嗖嗖的穿堂风,接受不了。 要说这内裤也消耗不少。 还好有郑果给她长期供应。 就是不知道,这里的女人能不能接受。 她打定主意,回去先让家里的女人们试一试。 她去了布料行,买了些柔软的布料。 可惜,古代的料子再柔软都没有现代的莫代尔面料舒服。 希望穿上,不会太难受。 纪晓北让小桌子去求贤书院,今天又是海峡休沐的日子。 求贤书院门口,有一堆人围在一起。 还有三三两两的学子从书院跑出来,也过去凑热闹。 “拿不起束脩就别来书院,省的污了求贤书院的名声,求贤求贤,求的可不是你们这样的污秽之人!” 一个小厮手里举着两本书大声喊。 他旁边站着一位傲慢的少年,双手环胸,鄙视地看对面两个红着脸的少年。 “这书不是我们的,我们抄的书都是从书局拿来的,都是些正经好书,你别血口喷人。”一个长相白皙柔弱的少年,一脸怒容大声反驳。 “我说梁玉挥,你为何要护着这乡巴佬,只要你说这书是马六臭的,我家公子就饶过你!” 小厮跳着脚丫喊。 “我没有护着他,书是我和马六甲一起从书局拿回来的,你拿的这两本书,不是我们的!” 梁玉挥义正言辞,毫无惧色。 第312章 书院前的霸凌 “梁玉挥,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我们要是把这事儿报给书院,你一定会被除名的!” 傲慢少年冷言威胁。 梁玉挥眼里的愤怒更盛了些: “雷松仁,你不要血口喷人,现在去找夫子,夫子一定能断清楚的。” 站在梁玉挥旁边的马六甲紧张握着手,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拉了拉梁玉挥,生怕他们真的去找夫子。 夫子肯定会偏袒雷松仁。 书院的人都知道,安州巡抚宋大人,是雷松仁的姑父。 雷松仁带着书童在书院横行霸道,欺负弱小,人们都敢怒不敢言。 书院的管事和夫子都敬他三分。 如果闹到夫子那里,说不定他和梁玉挥真的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雷松仁拉拢梁玉挥,孤立的是我自己,自从进书院,他们就看不起自己。 只是梁玉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都不正眼瞧雷松仁一眼。 想到这里,马六甲仗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雷公子,这都是,都是我的错,求雷公子放过玉挥吧!” “六甲!” 梁玉挥大声呵斥。 “玉挥,这书都是我抄的,和你没关系,你回书院吧!” 马六甲用尽全身的力气说。 “马六甲,你糊涂,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梁玉挥气的瞪大了眼睛。 “玉挥,你回去吧,好好准备考试!” 马六甲眼眶微红,眼里蓄满了泪水。 他从乡下来,在书院里格格不入,鹤立鸡群。 他书读的不好,夫子训斥他。 他努力读书,睡的比别人晚,起的比别人早,可文章依然没有别人写的好。 夫子用戒尺指着他的脑门骂他,冥顽不化,堪比臭水沟里的石头,又硬又臭,他要是能考上举人才怪。 引得同窗哈哈大笑。 从此以后,马六甲就变成了马六臭。 吃饭的时候,别人都躲着他,因为他是马六臭。 海峡老师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不想读书了,他想回家,哪怕天天让他去放驴,他都愿意。 但他不能那么做,书院是晓北姐姐托人给找的。 晓北姐还给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买的笔墨纸砚,新衣新裤,新铺盖。 他默默地把泪咽了回去。 那天一个温润的公子端着食盒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 海峡老师低着头,红着脸,就要走,没想到被那人一把拉住。 那温润公子就是梁玉挥。 梁玉挥盯着他的眼睛说:要想别人瞧得起自己,首先要自己瞧得起自己。 海峡老师一下子被那清澈的眸子给震撼了。 那目光平静,真诚,坦然…… 那天海峡和着泪水把饭全部吃完了。 自此以后,他和梁玉挥成了好朋友。 梁玉挥功课好,晚上学习到很晚,海峡老师困的不行了,但依然陪着梁玉挥。 梁玉挥一表人才,相貌堂堂,身上有一种别样的书卷气。 海峡很羡慕他,也很崇敬他。 梁玉挥带海峡去书局接抄书的活儿,温习完功课后,两个人一起抄书,赚取生活费。 梁玉挥很节俭,舍不得吃肉。 海峡更节俭,但他经常买肉,会分给玉挥一些。 梁玉挥从来不拒绝。 梁玉挥会教海峡读书,给海峡讲他看过的史书,名人轶事,各地的风土人情。 一段时间以后,海峡神奇般的不被夫子骂了。 海峡不被骂,课堂变的枯燥无味起了,雷公子的乐子也没有了。 所以,雷公子要拆散梁玉挥和马六甲。 让马六甲回归到马六臭。 “雷公子,这两本书都是我的,和梁公子无关,你有什么事儿找我就行!” 马六甲胸腔的一股气息,让他变得坚定起来。 他要保护梁玉挥。 就像梁玉挥保护自己一样。 “马六甲,你,你这是做什么,坏人不会因为你的软弱放过你……” 梁玉挥的声音被人群隔开了。 一群热血小青年把马六甲给围了起来,起着哄。 “泥腿子,马六臭,念念吧,这书上写的什么,我家雷公子都看不懂,还有这图,你试过没有呀……” 雷公子的小厮挑衅地翻着书。 雷松仁饶有兴趣地看着马六甲。 马六甲脸臊的通红,他刚才瞄了一眼书里的内容。 小厮把书翻开放到他面前。 “马六臭,念呀,念呀……”众人起哄的声音,一浪接过一浪。 马六甲闭上眼睛,咬着牙,身上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进书院的时候,管事教导过,不能打架斗殴聚众闹事,否则会被除名。 但雷松仁经常打架,却没有被除名。 他明白,书院的这些规矩都是给他这种无依无靠的人制定的。 马六甲的心猛烈地跳着,震得胸膛都要炸裂了。 就在那一刹那,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扯过小厮手里的书,撕了个粉碎。 “欺负人,你们都欺负人,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 马六甲的举动把围观的都吓呆住了,一向忍气吞声的马六甲崛起了…… 人们后退几步。 雷公子见自己的书被撕了,气死了,这是昨日刚让小厮在地摊上买了,刚看了一遍,有些地方没弄懂,还要再看的…… 他一个眼神,旁边的两个小厮和一个书童,同时冲向了马六甲。 “马六臭,你敢撕我家公子的书……” 三个人把马六甲压在身下。 梁玉挥挤进来,撕扯着马六甲身上的三个人。 两个小厮身强力壮,猛推了梁玉挥一把,梁玉挥摔倒在地上。 他不忍看着好友受辱,又扑了上去。 “公子,别打了,别打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响了起来。 丹凤刚走近,就见自家公子和几个人缠打在一起。 丹凤一边喊,一边拉公子身上的人,她力气不大,拉不动。 雷松仁叉腰往后站了一步,瞧着热闹。 自己的两个小厮都练过,还打不过那两个柔弱书生? 他兴致勃勃地看着好戏。 而且,还有一个插不上手,急的团团转的小丫鬟,脸蛋长得不错。 这小丫鬟雷松仁认识,是梁玉挥家的丫鬟。 经常给他送东西过来。 丹凤环顾四周,瞧见地上有一块砖头,抄起来,朝向公子挥拳的小厮砸去…… “嗷”的一声惨叫…… 第313章 恶人先告状 那小厮捂住头,顾不上疼,继续挥拳砸向身下的两个人。 雷松仁瞥了一眼小丫鬟,眼里都是贪念之色:小丫头挺有意思,很有个性! 丹凤吓得不轻,脚步凌乱,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过去,救自家公子。 雷松仁坏坏地一笑,伸出了脚。 丹凤没注意脚下,被猛绊了一下,身子一歪,朝雷松仁的身上倒去。 她惊叫一声:“啊……不要……” 这时候,一双大手扶住了她的腰身,随后就见一个人影从身边飞出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 那人弯腰拎起地上缠打的人,扔了老远,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丹凤瞪着大眼睛,呆呆地看着…… 似曾相识的场景,眼前这人,不是那个女壮士还能是谁? 丹凤心里一阵欣喜! 丹凤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扶起了自家公子,慌声问着,是哪里受伤了。 梁玉挥一脸的血。 梁玉挥起来,他身子下的马海峡也坐了起来,也一脸的血。 “姐,你怎么来了?” 马海峡惊声问。 他见到了亲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 但看到那么多人围观,他又把泪擦干了。 纪晓北问清了怎么回事。 “书,是你的吗?”纪晓北厉声问。 马海峡摇头,坚定地说不是。 纪晓北又问梁玉挥,梁玉挥也摇头。 “既然不是你们的,那咱们就去找山长去理论一番,这亏咱不吃!” 纪晓北说。 丹凤看看公子,公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马海峡拉着纪晓北说了雷公子的背景,软声说:“姐,还是别去了,我认了,等过几天考完试,我就离开这里了,再也不认识什么雷公子!” “你是不是怕影响到考试?”纪晓北问。 马海峡眼神躲闪,他确实怕影响到自己的前途,更怕影响到梁玉挥的前程。 “姐,还是算了吧!”海峡低头说。 纪晓北拉了海峡一把,差点把海峡来个趔趄。 “你跟姐说实话,来了书院之后,他们是不是总欺负你?孤立你,针对你!”纪晓北冷声问。 海峡本想把事情压下去。 可听姐这么问,他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红了眼眶。 不用问了,纪晓北都明白了。 这就是校园霸凌! 她叹了口气,也是自己疏忽了,没好好关心海峡老师。 这个书院的学子来自各个县里,一般的人都进不来,大多数都是通过关系进来的。 非富即贵! 海峡来了,应该是融入不进去的。 看样子,只有这个小公子是他的好朋友。 “小公子,谢谢你!谢谢你帮着马六甲!” 纪晓北真诚道谢。 梁玉挥脸都红了连忙拱手温声说:“我和六甲是同窗,也是好友,姑娘不必客气!” 纪晓北再次向两个人确认,书是不是他们的? 两个少年都摇头否认。 “梁公子,我家六甲受了欺辱,我要去书院找山上,请问公子是否同去?” 纪晓北问。 梁玉挥一身正气再一次拱手颔首道:“姑娘做的对,坏人不能姑息……” 马六甲急急地说:“梁公子,万一被除名,您怎么考……” “没关系,求贤书院是安州最好的书院,如果山长偏袒坏人,那这个书院不上也罢!” 梁玉挥语气坚定地说。 纪晓北抬眼看向说话的温润公子。 这小子说话有些水平,不一般呀,这周身的气质,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 丹凤听自家公子这么说,使劲点头说:“我家公子说的对……” 再看不远处,雷公子带着小厮和书童,已经不见了。 纪晓北带着三个人进了书院。 今天是休沐的日子,进出书院的人很多,她们几个进去也没人拦着。 几个人朝后院走去。 那是山长和书院夫子办公的地方。 还没踏进后院,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夫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我被打成了这样,我姑姑见了一定心疼的要死,哎呀……我的头好痛!” “快,给雷松仁拿个凳子坐下!” “哎呦,好痛,夫子您是没见那书,不堪入目,不堪入目呀,竟然带到书院来,真是玷污了咱书院的名声,我看不过去,才这样做的,没想到,那梁玉挥和马六臭竟然从外面找人来,打我……那大汉力气相当大,没准是土匪呢……” 雷松仁坐在软凳上,添油加醋地说。 “雷松仁,书呢,书在哪里?”胡夫子问。 “胡夫子,书被撕碎了,在书院门口,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页,您看!” 雷松仁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 胡夫子看了一眼,怒火冲天。 “马六甲竟然看这样的书,真是岂有此理了,气死老夫了,那个梁玉挥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也被马六臭,被马六甲给带坏了……” 胡夫子气呼呼地说。 “夫子,这事儿可不小,必须得报到山长那去,惩治这种邪恶之风!您说是吧?求贤书院的名声可不能毁在一个乡巴佬手里,另外您还要查一查,为何马六臭这样的人都能到书院来读书……” 雷松仁越说越起劲儿。 “哎呦,我这脸要被毁了容,可怎么得了,我姑姑还说,等秋闱过后,让我姑父带我去京城呢,见到的都是当朝高官,我这副模样,如果说起来,是在求贤书院被打的,那自然是不好听的……” 雷松仁一边说,一边打量夫子。 “雷公子,这事儿,我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你先去让刘大夫给你上点药膏去!” 胡夫子的语气更软了些说。 雷松仁刚站起身,就听到后背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恶人先告状!看来还真是要去找山长谈一下了!” 纪晓北大踏步上前说。 胡夫子见眼前的人,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前一阵,安州东郊闹匪患,他还遇上一波,那土匪手举大刀,那样子太吓人了。 眼前这人,虽然手无寸铁,但那气势就足以让人吸冷气了。 第314章 我要找山长 但,这里是书院,还轮不到别人在这里胡闹。 “请问这位是?” “在下纪晓北,是马六甲的姐姐,我弟弟在书院被欺负了,我要给他讨个公道!” 纪晓北冷言道。 “公道?你弟弟在书院这等清净之处,看那些污言秽语的书籍,聚众斗殴影响恶劣,书院有书院的规矩,会处理好的,还请您先回吧!” 胡夫子不想和眼前这人理论。 “我要找山长!”纪晓北直截了当。 “山长也是你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吗?”胡夫子怒吼。 “那我弟弟和梁公子被诬陷被打,书院没地方说理,自有说理的地方,走,咱们去府衙,敲钟鸣鼓伸冤……” 纪晓北转身就走。 梁玉挥惊愕:……找我爹断案?我…… 不过他还是紧跟着纪晓北,往外走了。 丹凤惊恐:梁大人要是知道,公子在书院惹事了,一定会打公子的! 她不敢显露出来,紧跟在公子身后。 马海峡中气十足:我姐说去府衙,就去府衙! 胡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真的走了,还走的如此之快。 那步调,那气势,干脆利落,不会真的去府衙击鼓鸣冤去了吧! 他有些站不住脚跟了,书院的事儿,在书院解决,如何要闹到府衙去呢,而且山长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纪晓北还没走出后院,就被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下了。 “姑娘,我家夫子请您回去!” “我要见山长!” “胡夫子请您先回去,有话好好说!” “我要见山长!” “不是,姑娘,您先回去再说嘛!” “我要见山长!” …… 小厮没见过这么倔强的人,只能回去通报。 不一会儿,小厮跑过来:“姑娘,您回去吧,胡夫子说,请山长过来!” 纪晓北这才停下脚步往回走。 梁玉挥看着纪晓北:马六甲的姐姐不卑不亢、雷厉风行,衣着简朴,但面容姣好,就是身子粗大了些。 不过,看样子他们不像是姐弟……一个姓纪一个姓马! 梁玉挥跟着又回了后院。 院子里依然是胡夫子和雷松仁他们几个。 纪晓北转身就要走在。 急的胡夫子直跺脚:“去请了,已经去请了!” 纪晓北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了院子中央。 雷松仁没想把事情闹大,真的去请山长了,他有些坐不住了。 “那个,胡夫子,要不,你们先等着,我先走一步……” 雷松仁就要跑,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雷松仁一阵吃痛,这个女人的力气好大。 胳膊差点被扯断。 “当事人不能跑!”纪晓北眼神冰冷。 吓得雷松仁的小厮和书童,都不敢出声,刚才这个女人把他们扔了那么老远,他们就已经开始怕了。 怎么会有如此大力的人呢? 不一会儿一个花白胡子的老者走了过来。 纪晓北只看了一眼,天呀,这个人身材挺拔,不怒自威,气势逼人,一副上位者的架势,让人忍不住叹服。 所有人都乖乖低头,向山长行礼。 纪晓北也施了一礼,古代的读书人真是威严肃穆,她不禁有了几分崇敬。 胡夫子忙把圈椅搬出来,放到了老者的身后,想扶他坐下。 老者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马海峡有些怕,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他朝纪晓北那边靠了靠。 梁玉挥面不改色,还是一副庄重、谦卑有礼的模样。 山长看向纪晓北,眼里那股肃穆之气变得有几分和蔼。 “你是何人?为何私闯书院!” 纪晓北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山长把目光移向马海峡和梁玉挥。 “纪姑娘说的可是实情?” “是,山长!” 马六甲和梁玉挥同时说。 雷松仁一看急了,刚要说话,就被胡夫子的眼神给制止了。 山长最讨厌别人插嘴。 过了一会儿,山长又看向雷松仁。 雷松仁一口咬定书是马六甲的,也是马六甲先动手打的人。 山长捋着胡子沉吟片刻说:“灵山书局的老板和我相识,据我所知,每本书的出入都有记载,胡夫子,你让人去查一下,两位公子都取的什么书? 另外,去找门房的管事,让他们去查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纪晓北暗暗佩服山长办事利落。 “你们几个去书房闭门思过,事情没查清楚,不许出来。” 山长严肃道。 雷松仁身子一紧,心里暗叫不好! 都被扣下了,没人去家里报信了…… 梁玉挥面不改色,拱手行礼。 马六甲学着梁玉挥的样子行礼。 几个人退了出来。 “多谢山长!”纪晓北感激道。 “纪姑娘,去茶房喝杯茶吧,半个时辰之后,就会水落石出!” 纪晓北表情肃穆,弯腰行礼。 不知怎么的,她见到山长如同见到孔子般,内心的尊重和敬仰都抑制不住。 “多谢山长,晓北相信山长是个公正严明之人,如果我家马六甲有错,我一定严加管教,决不包庇!” 纪晓北站起身说。 “请问姑娘是何方人士?”山长笑呵呵地说。 “安州府威县纪家湾人!”纪晓北利落回答。 山长微笑点头。 所有的人第一次见他,都会紧张不安,更别提是妇人了。 纪晓北的从容镇定,不卑不亢,不疾不徐,他很欣赏。 而且看她的谈吐和穿着,不像是官府或书香门第的闺秀,竟然也能表现地如此淡定,实在让人惊异。 丹凤兴奋地跟在纪晓北后面,两人一起去了茶室。 “纪姑娘,您喝茶!” 丹凤毕恭毕敬地站在纪晓北身边,捧上了茶水。 一个老嬷嬷见来人有丫鬟伺候,也没有多说,放上一盘点心,就出了屋子。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 纪晓北客气地接过茶水。 丹凤双颊绯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做梦也没想到还能伺候纪姑娘。 自从纪晓北救了她们主仆两个,她就发誓下辈子做纪晓北的丫鬟。 她上一次见纪姑娘,还是给她送东西那次,自己送了荷包,小姐送了金镯子。 也不知道纪姑娘见到自己的拙劣绣活后,喜不喜欢。 丹凤敢保证,自己真的尽力了。 自己手笨,这个是天生的。 第315章 尽早经历人情冷暖 “丹凤姑娘,你上次送的礼物,等有机会我会还给你的!” 纪晓北喝了一口茶,嘴角挑起一抹笑说。 丹凤恨不得打自己个嘴巴,刚想起送礼物的事儿,纪姑娘就要把东西还回来。 “纪姑娘,我和我家姑娘都是真心的,您就收下吧!” 丹凤有些激动地说。 “不过,你那荷包,我没想着退给你,绣的,绣的真挺认真的……只是以后不要再绣了……” 纪晓北压着笑,夸奖道。 那个针脚歪七扭八,别提有多惊心动魄了! 得到表扬的丹凤,喜形于色。 要不是怕纪姑娘嫌弃,她真想告诉她:那个荷包,绣了一个月,绣好了,荷包上都是血痕,她搓了好半天才洗掉。 现在想想,手指头还疼呢! “纪姑娘喜欢就好,丹凤以后好好学绣活,争取以后能给姑娘绣一副鞋垫……” 说完,她就后悔了,咬了一下嘴唇。 绣鞋垫,那手指头,还不被扎成筛子呀…… “真的不用了,我,我不习惯垫鞋垫的,真的……” 纪晓北忙推辞掉。 生怕这丫头,真的去绣鞋垫。 那可受不起! 丹凤被拒绝了,松了一口气。 纪晓北想起来了,刚才那儒雅书生叫梁玉挥,那晚她在林子里救的那位小姐就是梁玉挥的姐姐? 那晚天暗,纪晓北没看清那姑娘的脸。 但看那身段,应该是个极美的女子。 只不过,竟然和一个懦弱的男人私会。 那男人见她被人欺负,扭头就跑,真真的是个渣男。 “你家小姐是梁玉挥的姐姐?” 纪晓北问。 丹凤点点头说:“是的姑娘,我家姑娘大名梁玉摇,她们是亲姐弟!不过我家夫人去的早,就留下了他们姐弟两个……” 丹凤说了一句,慌忙住了口。 她没把纪晓北当外人,所以说出了自家姑娘的名字。 公子梁玉挥来求贤书院读书,没有动用梁知府的关系。 那年,求贤书院招生,他凭借真才实学考了进来,公子嘱咐家里人,不要暴露他的身份。 丹凤以为,没人知道公子是梁知府的儿子。 所以,她也不能说漏了嘴。 纪晓北心里一愣,觉得梁玉摇这个名字好熟悉,在哪里听到过。 玉摇,玉摇…… 哦,是在娇娇的生日宴上。 梁夫人口里一直提的我家姑娘玉摇…… 那就是说,梁夫人是梁玉摇和梁玉挥的继母。 那天,梁夫人还让宋夫人把梁玉摇介绍给礼部尚书佟大人,当,当妾室…… 梁玉摇年纪和丹凤年纪相仿…… 可,听宋夫人的意思,那佟大人年纪应该不小了呀! 纪晓北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地心疼了一下,那个柔弱的小姑娘。 果然,后娘恶毒! 纪晓北甩甩头,不再去想别人的事儿。 “那雷公子是哪家的公子,你知道吗?”纪晓北问。 丹凤摇摇头:“公子从未说过,公子报喜不报忧,从来不说在书院受的委屈……” 丹凤眼圈微红,她从心里心疼公子。 今日本来要和小姐一起来的,她来了月事,身子不舒服,就派丹凤独自来给送东西。 谁知道就碰到了这事儿。 丹凤心里焦急,怕回去晚了,小姐着急。 但又想知道山长调查的结果。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 又过了一刻钟,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马六甲快步走了进来。 “晓北姐……山长查清了,我们没事儿了……“马六甲兴奋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那两本书是雷公子的小厮买来的,小厮已经承认了。 山长让雷公子请家长…… 纪晓北看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的梁玉挥。 “没事儿就好了,我们走吧!” 纪晓北起身。 梁玉挥和丹凤齐齐鞠躬行礼:“多谢纪姑娘!” 纪晓北自从见了梁玉挥,梁玉挥就一个劲儿鞠躬感谢她。 礼数多的,让她有些不自在。 几个人出了书院,梁玉挥脸上并没有轻松的神色。 “那个雷公子是什么来头?” 梁玉挥犹豫了一下说:“他姑母是安州巡抚宋录宋大人的夫人,他在书院横行霸道多年,夫子们都畏惧他姑父,所以都视而不理,这次如果不是山长出面,恐怕……” 纪晓北一愣:那小子是宋夫人的侄子? 这可真是巧了! 梁夫人要是知道继子得罪了宋夫人的侄子,一定不会放过梁玉挥吧? 纪晓北同情地看了一眼梁玉挥。 “那以后,你们在书院要小心些,或许他不会罢休的!” “多谢纪姑娘提醒,还有半个月就要开考了,他应该也不会太猖狂!” 梁玉挥神色忧郁地说。 梁玉挥听说姐姐身子不适,他要回去看看姐姐。 马海峡神色不安地看着丹凤,希望丹凤说一些关于梁姑娘的事,但丹凤没提一句。 海峡隐隐地有些失望。 他上了驴车,和同窗梁玉挥挥手告别。 “你在书院受委屈,怎么不说呢?” 纪晓北问。 “其实也没什么,有梁玉挥在,日子就好过的多!” 马海峡没心没肺地说。 他以前是觉得委屈,可晓北姐给自己出头做主了之后,他觉得以前在书院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事儿。 他知道,晓北姐姐永远向着自己。 “功课怎么样?“ 马海峡低了头说:“姐,我可能不是读书的料,我比梁玉挥用功,可我的文章没他写的好,懂的也没他多……” 纪晓北没有责怪他,只是说让他尽力就好,别太勉强自己。 人生长的很,做官或当老百姓,都要好好过。 有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人努力一辈子都到不了罗马。 梁玉挥的爹是知府,书香门第,条件优渥。 马海峡的爹早逝,娘是个绣娘,目不识丁,吃糠咽菜。 这,如何比? 纪晓北担心地看了马海峡一眼,她第一次觉得把马海峡送到求贤书院,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这孩子一定经受了很多,被轻视,被孤立,被责骂…… 不过,看这样子,他能顶住。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尽早经历人情冷暖,遭遇白眼和冷漠,练就一个强大的内心。 对他以后是有好处的。 第316章 苦口婆心地劝导 马海峡不知道纪晓北的想法。 他紧蹙着眉,看着窗外出神。 “姐,刚才丹凤姑娘和您说,她家小姐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海峡憋了好久才问了出了这句话。 纪晓北一愣,再看他那迷离的眼神,和当初的马德彪一个样儿。 纪晓北:……完蛋玩意,发情了……不,情窦初开了…… 不,不行,不行! 马海峡你可以对其他姑娘有意,但你不能对梁玉摇有想法。 她是梁知府的千金,咱们都高攀不上的。 堂堂梁知府家嫡女,嫁给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呢? 梁知府死也不会同意的。 梁夫人已经打算让梁玉摇当梁知府往上爬的垫脚石了。 但是,这话又不能跟海峡说,纪晓北只能叹息一声。 看来,把海峡送到这里来,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没有,女孩子的事儿,你打听个啥?” 纪晓北冷脸说。 马海峡不再吭声。 “还有半个月就要开考了,你要对得起你以前的努力,这段时间,千万不能闹出别的事儿来,实在不行,你回家来温习功课,等开考的时候,再过去……” 马海峡沉默不语。 “当然,如果你想去书院,也可以去的!” 纪晓北又加了一句。 “姐,你说的我都懂,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海峡委屈地说。 纪晓北:……嗯,年龄到了,对异性有情愫很正常……青春期嘛! 纪晓北苦恼,自己都没谈过恋爱,这又遇到个情愫满满的人。 苍天呀,你可怜可怜我吧! “那个,那个海峡呀,先好好考试,一切等考完再说!” 纪晓北觉得自己就是个高三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导学生不要谈恋爱,先准备考试。 所有的事儿,都要为高考让路。 那时候,她们班主任天天这么说。 可是她没谈恋爱,也没考上啥好学校。 能不能考上,得看天赋,也不知道海夏有没有这个天赋。 “姐,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读书! 海峡收回心思,眼神坚定地说。 “回去,让郭裁缝给你做件新衣服穿……” 纪晓北转移了话题,给他讲了要开成衣铺子的事儿。 海峡兴奋地两眼冒光。 晓北姐真的好有本事,在安州起了生意。 “姐,我要是考不中,我帮你打理铺子……” “乌鸦嘴,不许说丧气话,还是考中的好……考中了,我就成了举人姐姐,我能不能当举人姐姐,就靠你了,石头是指望不上了……峡呀,这是你姐这一生的倔强了……” “姐,你放心,就是搭上我这条小命儿,我都要考中,让你荣归故里……” 她们两个坐在车上耍贫嘴。 坐在车辕子上的小桌子,听的合不拢嘴。 马海峡又成了那个贫嘴的马海峡,和纪晓北一唱一和唱着双黄,到了家门口。 马海峡看了看,这里不认识呀。 以为纪晓北他们又搬家了呢! “这个是咱又租的宅院,做手工铺子的!”纪晓北大手一指门上牌匾。 正果手工铺子! 马海峡兴奋地抱着马德彪亲了两口,一蹦一跳地进了院子。 “黄婆,林婶子,我回来了……”海峡喊。 两个婆子拉着他浑身上下看了看,黄婆眯着眼直夸他有书卷气。 “什么书卷气,一股子墨汁的臭味,快,洗手去吃饭了,吃饭了!” 林婆子也异常高兴。 马海峡听说,腰子哥找到了,住的那个院子竟然是腰子哥家的。 惊得半天才说出话来。 “那,腰子哥,现在在哪里呀?”海峡结结巴巴地问。 “忙公务去了!”林婆子说。 “忙公,公务……”海峡再次惊讶。 “那个,是他祖母,亲的!”黄婆指了指在后院望天的老太太。 “付老太太,您好,我是马海峡……” 马海峡恭敬过去,给老太太行礼打招呼。 “那个,那个枣子最大,你能给我摘下来吗?”付老太太一脸认真地看着马海峡。 马海峡:…… “好!”马海峡像个猴子似的爬到树上。 “是这个吗?” “不是,那边……那个……” “这个?” “不是,旁边那个……” 海峡在树上都要吃饱了,老太太还没找到她想要的那颗果子。 …… 一顿饭,把海峡吃滋润了,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有林婶子的一锅出,黄婆的下火药汤,纪晓北的骂骂咧咧,纪德艳的滋滋乱叫,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好。 吃过饭后,马海峡靠着墙根晒着太阳,那松弛感,像足了黄婆穿了十几年的袜子口。 付老太太一脸的羡慕,也学着海峡老师靠在了墙上。 马海峡希望能早一些考完,早点回来帮着纪晓北干活儿。 午休过后,他拉着马德彪去明义巷的院子去了。 那后院有水井,他和小桌子把马德彪洗刷的干干净净…… 听说马海峡是个读书人,小桌子一脸的羡慕。 两个人在后院聊天,就听到前院有人敲门。 “请问,这里是纪姑娘家吗?” “有人吗?” …… 小桌子跑出去开门,马海峡紧跟在后面。 打开门,马海峡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竟然是丹凤姑娘! 小桌子笑着说:“姑娘,我家纪姑娘,不在这个院子里!“ 小桌子心里纳闷,不是上午刚见过的? 这个小丫鬟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巷子里的马车帘子被挑了起来。 “六甲!” 梁玉挥从车上下来,朝马海峡打招呼。 马海峡心跳加快,脸瞬间就红了,就在梁玉挥挑开帘子的瞬间,他看到马车里坐着的梁姑娘…… 她怎么来了? 马海峡惊慌失措,两只手都没地方放,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冒昧前来,还请六甲兄海涵,我姐姐听说书院的事儿后,要登门感谢纪姑娘……请问六甲兄,纪姑娘在家吗?” 梁玉挥拱手颔首问。 “啊,在,纪姑娘在,不,不在,晓北姐姐不在!” 马海峡语无伦次。 小桌子上前恭敬地说:“公子,我家纪姑娘在另外一个院子里,我们去那边吧!” …… 第317章 梁姑娘登门道谢 小桌子和马海峡分坐在车辕上,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梁家宽大豪华的马车,出了明义巷。 马海峡坐在车辕上,几次差点掉下去。 “海峡公子,您没事儿吧?” 小桌子不解地问。 “啊,没儿,没事儿呀,桌子,你看我这头发乱不乱?”海峡摸了摸自己的头问。 小桌子好奇地看了一眼说:“乱呀,上面还沾着一根柴草!” “矮油,在哪呀,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呀?” 海峡着急又胡乱摸了一下自己的头。 小桌子:您也没问我呀! 小桌子伸手想把柴草给捏下来,一不小心薅住他的一缕头发。 马车又跟着一颠…… 海峡猛地往回缩了一下脖子:“哎呀,让你弄草,你扯我头发作甚?” “我本想给你弄下来的,是马德彪一晃,我才失手了。“ 小桌子不服气地说。 “行了,行了,你快给我弄下去吧!” 小桌子白了他一眼:“让风给吹走了!” 马海峡:…… 他顾不上理小桌子,把头发又重新扎了一下,整理了衣衫。 小桌子不理解:来的是个公子,找的是纪姑娘,海峡公子激动个什么劲儿。 到了门口,马海峡跳下驴车跑向院里。 “姐,梁公子来了!” 纪晓北正和郭裁缝看上午买的布料,抬起头问:“哪个梁公子?” “就求贤书院那个,梁玉挥,梁公子!” “哦,那不是你同窗吗?快请进来吧!”纪晓北放下布料说。 “不是,还有,还有他姐姐,梁姑娘……也来了。” 海峡说着,两颊涨红。 纪晓北暗笑:海峡老师害羞了! 原来是梁姑娘来了! 梁玉挥先下了马车,掀开帘子扶着姐姐下来。 梁玉摇打量着这个宅院,朱红色的大木门完全敞开着,门头上挂着个牌匾,上面刻着“正果手工铺”几个大字。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宅院面积不小,想必是个家底殷实的生意人家。 梁玉摇是官家小姐,从小锦衣玉食,但从没有瞧不起商贾人家。 小时候,弟弟读书识字,她在一边陪着,也认识不少字。 但娘亲去世后,弟弟出府念书,她就很少看书了。 弟弟从来不说学院的事情,这次要不是丹凤碰到了,恐怕她还被蒙在鼓里。 当丹凤说,带弟弟去找夫子的人是纪姑娘。 梁玉摇顿时就惊呆了,怎么会这么巧? 玉挥竟然和那纪姑娘的弟弟是同窗好友…… 听梁玉挥说,马六甲经常给他留肉,晚上陪着他温习功课到很晚。 梁玉摇心里很感激。 花灯节那晚,自己头脑发热听信了男人的挑唆,私下幽会,还差点被歹人欺辱,幸亏纪姑娘出手相救。 这次弟弟被诬陷,又是纪姑娘出手。 母亲去世之后,没有人再庇护她们姐弟,继母口是心非,口腹蜜剑,是个笑面虎。 爹爹忙于公务,疏于管后院的事。 姐弟两个有了委屈只能往下咽。 她又想起曾经还把纪姑娘想成是土匪,提防她,心里一阵过意不去。 她正想着心事,只见院里走出一个高大的女人。 身材健硕,面容姣好,脸上都是和蔼的笑意。 梁姑娘紧张的心稍稍有些放松下来,赶紧上前一步弯腰行礼:“纪姑娘好!我是梁玉摇。” 纪晓北赶紧扶了梁姑娘一把,这个礼行的有些大了。 “纪姑娘好!”梁玉挥跟着姐姐一起行礼。 马海峡慌忙扶了同窗一把。 梁姑娘跟着纪晓北进了堂屋。 海峡带着同窗去了自己的屋子。 林婆子端了茶水笑盈盈地过来,看到梁玉摇一下定住脚步,呆在了原地。 哎呀,娘嘞! 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闺女,粉黛未施,却比那年画上的都好看,脸上的皮肉比后院的葱白都嫩。 林婆子都看呆了。 “娘,娘……”纪晓北接过她手里的茶壶,叫道。 林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一笑说:“梁姑娘,喝茶,喝茶!“ 纪晓北介绍了林婆子。 梁姑娘行礼。 林婆子走出了堂屋,脸都笑开了花,这么好看的闺女,衬的这屋子都高雅了不少。 黄婆一把拉住林婆子。 “矮油矮油,你拉我干啥?” 林婆子打了一下黄婆的胳膊。 “你那么看着人家姑娘,不礼貌!”黄婆说。 一边摇椅上的付老太悠悠地插了一句:“你觉得她好看,让她做你儿媳妇!” 林婆子心里一喜,随后又低落了下来。 “付婶子,你说这话,不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吗?我儿子哪里配的上人家,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呀!” 林婆子无限惆怅,要是石头争点气…… 她摇摇头狠捏了自己一把。 嘴里嘟囔了一句:“想啥呢,安州府城的姑娘,能嫁给石头那家伙,呸!我自己都不信!“ 付婆子又来了一句:“万一那天鹅愿意呢?” 林婆子拿起笤帚扫了两下地:“那癞蛤蟆他娘也不会同意,怕造孽,委屈了人家姑娘!” 付老太:“切!鬼才信!” 堂屋里。 梁玉摇感谢纪晓北为弟弟做主,说了些客气话。 纪晓北也客气了一番。 “海峡是我远房表亲,读过几年书,在我家教我弟弟妹妹读书,秋闱在即,我们来安州做生意,他来安州科考,能和梁公子同窗,真是三生有幸!” “马公子帮了我弟弟不少,我略备了薄礼,感谢纪姑娘和马公子!”梁玉摇说。 丹凤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纪晓北又客气了一番。 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看着弱不禁风,但谈吐落落大方,规规矩矩。 没有官家小姐的跋扈,也没有居高临下看不起人。 人长得也好看,小巧的圆脸蛋,一双杏仁眼,秋波点点,很动人。 看样子也不过十六七岁。 礼部尚书,能做到尚书的位置,想必年纪不小了,梁夫人要她去京城做妾,真是丧了良心。 可怜这姑娘了,给他爹做了往上爬的垫脚石。 梁夫人,这个恶毒后娘! “纪姑娘,上次花灯节……”梁玉摇犹豫了好久,终于说了出口。 第318章 女人们的三角亵衣 纪晓北打断了她的话,没让她再说下去。 纪晓北知道,在古代一个姑娘的名节有多么的重要。 “梁姑娘,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海峡和梁公子是同窗好友,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他们在书院好好读书,安心科考,咱们当姐姐的就都放心了!” 纪晓北转移了话题。 梁玉摇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多谢纪姑娘,如果纪姑娘不在意,我就随着马公子喊纪姑娘为纪姐姐吧!” 梁玉摇被纪晓北的体贴感动了,心里一暖,开口道。 纪晓北爽朗地笑了起来:“那自然是最好了,姑娘来,姑娘去的,我有些不适应,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喊你玉摇了!” 梁玉摇点点头,跟着笑了,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 “妹妹有一事不明白,马公子也叫海峡吗?” 纪晓北:……这个有些难以解释。 如果我说,有个马六甲海峡,所以我叫他海峡,想必你也理解不了。 纪晓北笑着说:“这孩子在我们村的时候,大家给起的,叫着亲切!其实也没什么含义。” 梁玉摇笑着点头。 不知为何,她来了纪家,没有拘束感,竟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松弛感。 纪晓北拿出金镯子要还给梁玉摇。 梁玉摇死活不收:“纪姐姐,我没什么好回报您的,这是我娘留给我的,还能值些钱,您就留着吧!” 梁玉摇的眼眶都红了。 纪晓北给她戴到手腕上:“玉摇妹子,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你更不能随便送人,姐姐明白你的心思,不用客气!” 梁玉摇含泪答应,收了起来。 纪晓北看不得这种眼泪汪汪的场面。 扭头对丹凤说:“丹凤姑娘,你这荷包我就收下了……” 丹凤抹了眼泪,马上兴奋地说:“纪姑娘,我想到了,做鞋垫对我来说,难了些,我打算再绣个大点的荷包给您……” 纪晓北:……我能不要吗? 梁玉摇也跟着笑,打趣道:“丹凤什么都好,就是手笨了点,针线活儿做不来,纪姐姐您别在意,昨晚还央求我帮她选荷包布料,我以为她有了意中人,原来是给纪姐姐做的……” “姑娘,我哪里有什么意中人,我说过了,不嫁人的,一辈子跟着姑娘!” 丹凤噘嘴,她突然又想起,花灯那晚,她以为纪晓北是个男人,跪着求纪晓北救人,还要以身相许。 她不由地脸红了。 梁玉摇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和落寞。 “玉摇妹妹,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纪晓北坦诚地说。 梁玉摇是梁知府的千金,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呢? 梁知府都解决不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纪晓北摇摇头,笑了。 送走梁玉摇姐弟之后,马海峡时而兴奋,时而心不在焉。 临睡之前,纪晓北又敲打了他一番。 科考为重! 马海峡郑重点头,说自己有分寸的。 . 纪晓北从空间里拿出了几条一次性内裤,分给家里的女人们。 黄婆和林婆子坐在炕上,双手拎着三角内裤,生无可恋,敢怒不敢言。 她们天天答应纪晓北穿,可一直都没穿。 纪晓北为了逼迫她们,已经她们两个的亵衣都收起来了。 两个老婆子,欲哭无泪。 彩霞觉得新奇,当天晚上就穿上了,不过第二天哭丧着脸,叉着腿走路,她不习惯。 “正常走路!我都穿了好些天了,真的好,比如你来月事的时候……” 纪晓北又苦口婆心地劝。 彩霞:“纪姑娘,你没骗我?“ 纪晓北一脸认真:“骗你我是纪德艳,骗你我就是小卷毛……” 奴才哪里有逼着主子发誓的。 彩霞忙捂住了纪晓北的嘴,咬牙说:“姑娘,彩霞听您的!” 一个时辰以后,彩霞走路健步如飞。 早就忘了亵衣的事! 纪晓北:还是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快! 她又进屋找两个婆子去了。 炕上摊着两个肥大的三角大裤衩子,两个老太太无言对视。 “黄呀,你说这么一小块布料,遮哪里呀?哪里在遮不住?你说穿它做什么呀?” 林婆子抱怨。 “那你得问你闺女去,我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穿了一辈子的亵衣,老了老了,非让穿这奇怪玩意,冬天这个不冷呀?” 黄婆不敢冲纪晓北嚷嚷,只能冲林婆子发泄。 “你少说我闺女,我闺女做什么都没错,你不穿拉到!” 林婆子一听她抱怨纪晓北,马上就不高兴地了。 林婆子的一贯原则: 我的闺女我可以骂,别人不可以! “那你穿试试,你穿我就穿!”黄婆用激将法。 林婆子抓起炕上的内裤一甩:“我也不穿!” 那内裤被抛上空中,被屋里坐着的付老太一把采住。 付老太太左看右看,不明所以。 趴在她腿上的小卷毛也一脸好奇,瞪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 付老太太在小卷毛身上比划了一下,利落地把小卷毛的两条腿给塞到了裤头里。 她把宽大的裤腰在卷毛脖子里围了一圈,绑在它的脖子里。 林婆子:…… 黄婆:…… 付老太太起身,拿起炕上的另一条,自言自语道:“小卷毛有,纪德艳也得有,我不能偏心哦……” 林婆子慌忙去追,迎面碰上进屋的纪晓北。 “不用追了,我给你们两个又拿了两条!” 黄婆:……啊,逃不过去! 林婆子:……啊,放过我吧,这东西真没法儿穿…… “北呀,你这东西从哪里弄来的?”黄婆问。 “从哪里来?从外面买的,人家安州城里的女人都这么穿,就是为了卫生,每天换,每天洗……” 纪晓北胡乱说着。 “北呀,我怎么不知道呀?” 林婆子求知心切,问道。 “娘,谁穿亵衣裤衩子还和别人说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穿了……” “咳咳咳,就是的…… 两个老婆子只能拿着内裤,去了自己的屋子。 昨晚上亵衣洗了,都没的换了,其余都被晓北给没收了。 里面啥也不穿,也不舒服! 林婆子在身上比划了好久,两眼一闭,把腿伸了进去,提了上前。 叉着双腿去了黄婆的屋子。 第319章 内裤政策落实完毕 另一屋里,黄婆也穿上了,正把裙子掀起来,看两条光溜溜的腿,嘴里骂道:穿跟不穿有啥区别,富贵人家就是事儿多。 “黄呀,带子在哪里呀,不绑上些,我心里不舒服!”林婆子问。 “没有带子,你忘了晓北说的,有那个什么皮筋骨什么的,勒住腰身掉不下来。” 黄婆说。 “不是,黄呀,你还是用布条给我捆上些吧……” 于是两个老婆子穿上内裤之后,又用布条在腰上捆了几匝,身上有了束缚感,安全感才回来了。 纪德艳和小卷毛穿着内裤背心,在院子里跑的欢快! 两个老婆子走路的时候,叉着腿,走的歪歪扭扭! 被纪晓北纠正几次后,慢慢地就习惯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两个婆子都习惯了,没再抱怨不舒服。 郭裁缝和罗绣娘见东家都穿上了,她们只能硬着头皮也穿上了,不过外面还穿了一层亵衣。 纪晓北的内裤政策,在两天之内落实完毕。 目前,女人们都适应了。 第二天,彩霞偷偷找到纪晓北:“纪姑娘,这三角亵衣在哪里买的?洗起来很方便……“ 纪晓北:“不止是洗起来方便……” “纪姑娘,我知道了,还很卫生,不容易生病,发,发炎……异味,很多家的姑娘都这么穿……” 彩霞倒背如流。 纪晓北满意点头。 “买不到,我这就让郭裁缝,给咱们一人做两条。” 纪晓北扭身去找郭裁缝。 郭裁缝小心翼翼试探着问:“纪姑娘,咱们是要卖这个吗?” 纪晓北:“目前有个想法,不过要看效果怎么样?” 郭裁缝有些泄气,她是个裁缝,京城比较有名的裁缝,怎么跑到安州来做三角亵衣来了? 让别人知道后,非得笑死不可。 “那咱的成衣还做不做?” 郭裁缝又问。 “做,三角亵衣是我临时起意,这个只能私下卖,不好正大光明地卖。卖成衣的时候,搭着三角亵衣卖……” 郭裁缝听后才放下心来。 她最近几天,画了几个花样子,但纪晓北不满意。 说是样式普通,满大街都是。 郭裁缝这几天挠破了头想新的花样子,她天天去成衣铺子里逛,安州的成衣铺子都快被她逛遍了。 东家安排了新的活儿,有活儿干总归是好的。 她拉开布料开始裁。 纪晓北让她裆下用双层布料。 罗绣娘提出一个问题。 裤腰上那个皮筋怎么办?家里没有。 纪晓北:皮筋,这东西不好弄。 “那就先系带子吧!” 郭裁缝裁出来,和罗绣娘一起缝制。 两天后,她们给每人做了两条。 彩霞和纪晓北喜滋滋地穿上,不太舒服,有些磨肉儿呀。 彩霞这次真的是叉着腿走路了,真的好难受呀,还夹屁屁,这是不能忍受的。 纪晓北懂了:这里买的布料,软是挺软的,可没有弹力。 就不如一次性内裤舒服。 古代布料不适合。 付老太刚穿上就脱了下来,吵着给纪晓北要以前那种。 穿舒服了,就容易停不下来。 彩霞又给纪晓北要了一条。 纪晓北只能从空间里给每人拿了两条,先换洗着穿。 她趴在屋里发呆,这面料让郑果去买没问题,可别人问起来,就容易解释不清。 难道非要我自己去研究生产这种料子。 真是太为难人了! 做生意,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创业好难呀!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纪德艳摇着小脑袋进来了,随后挤进来一颗大脑袋。 付老太侧身从门缝里,进来了。 “闺女,有什么事儿和奶奶说!”付老太一脸认真地问。 这几天,她看到纪晓北有心事。 纪晓北笑了笑说:“没事儿,我在想三角亵衣布料的事儿!” “布料制作的时候,加一些弹力棉就好了!” 付老太自言自语地说。 纪晓北一个猛子坐起来。 “奶奶,你家是做布料生产的,你帮我想想办法!“ 纪晓北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付老太像是没听到到一样,抬头看着房上的柱子说:“我想吃烧鸡……” “好,只要你帮我想办法,我去给你买!” “烤鸭!” “买~“ ”跳跳糖“ “买!” …… 纪晓北接受了老太太好多稀奇古怪的要求。 不一会儿,老太太面前摆了一堆好吃的。 老太太吃饱了,就去睡去了。 纪晓北……您老逗我玩? 过几天,马海峡就进考场了,她让小桌子去买些吃食衣衫送过去。 回来后,小桌子说,梁姑娘准备了两份。 梁玉挥和海峡一人一份。 小桌子又把东西拿回来了。 纪晓北:也行吧!那梁姑娘真有心了! 不过,可别引起海峡老师的误会呀! 纪晓北觉得自己真像是个操碎了心的老嬷嬷。 她心里祈祷,海峡老师千万别陷进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儿。 安州知府家,不是谁想能攀就能攀的。 那天,付老太终于回过神来,问纪晓北想不想买织布机。 纪晓北:您老,一下清醒,一下糊涂,我真的要相信您吗? “付奶奶,您先给我说一遍这布料怎么做,万一织布机买回来了,我也不会织布呀?” 付老太太一脸认真地说:“你不会,我会呀!” 纪晓北:……老太太您得的到底是什么病呀? 付老太太拉着纪晓北坐下,一五一十地说了织布的全过程,还说了需要买什么的织布机。 纪晓北听愣了,眼前的老太说的眉飞色舞,详细的很。 这还是那个老太太吗? 付老太太说完了,等着纪晓北的回答。 “现在去买?”纪晓北问。 老太太点点头。 “去南城买?”纪晓北又问。 老太太又点点头。 纪晓北从炕上爬起来。 “小桌子,套驴车!”纪晓北冲着后院喊了一嗓子。 林婆子从屋里探出头:“北呀,这是急着去哪里呀?” “娘,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林婆子也没放在心上,但看纪晓北要带着付老太太出门,走到院子里说: “你们两个一拍即可,这是又被馋虫附体了吧,去哪里搜罗吃的……晓北呀,老太太脑子不好使,你脑子也不好用吗?“ 第320章 我家是织造大户 林婆子的话还没说完,小桌子驾着驴车已经跑远了。 驴车直奔了南城。 纪晓北怕老太太无聊,拿出了跳跳糖给她吃,解闷。 “付奶奶,你家真是织造大户吗?您能给我讲讲吗?“ 纪晓北问。 “我家是江南织造大户,皇宫里的绫罗绸缎,布匹用度,都从江南那边来,我经常穿了男装,跟着父亲下工坊,工坊很大,很大,坐马车一天也逛不完,织造机咔咔咔的日夜响个不停,棉线棉纱一车一车的往工坊运。 父亲偏爱我,我跟着父亲在工坊住过一段时间。 学会了织布,有时候还会帮着师傅们修机子,工坊里没有人知道我是谁,呆的时间长了,机子坏了,人们会说,让那个清秀的小公子来看看……“ 老太太说着,一会儿痴笑,一会儿羞涩,就像说昨天发生的事儿一样。 纪晓北信了! 自从她穿越过来,她就相信,一定存在不为常人所知的另一个世界。 她相信老太太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两个人来到南城,轻车熟路找到纺织一条街。 那条街上都是做布的,家家户户都传出咔哒咔哒织布机的声音。 走到一处,就见围着好多的人。 驴车只能停下来。 纪晓北下车去看。 “掌柜的,您给的太少了,要不是家里遇到事儿了,我也不会处理这些机器。”一个男人说。 “你这些机器,都是做精细布的,年景不好,你家的布能不能卖出去,你心里有数,你不卖就算了,我先走了!” 一个穿直裰的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五呀,你差不多就行了,已经来了好几个买家了,都不愿要……”牙行的人劝道,“再这样,我还给不给你领买家过来呀!” “我不卖了,等我爹娘守孝期过了,我再来回到这里。”男子梗着脖子说。 “王东家,我们的工钱怎么办呀?”一个婆娘跳出说,“我们一家人在你家干了三年了,欠下我们三年的工钱,你去守孝了,我们怎么办?” “我都说了,机器卖出去,就给你们发工钱,机子卖不出去,我有什么办法,年景不好,家里的布都卖不出去,你们把我逼死了,你们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王五发狠地说。 围着的几个婆子汉子都不说话了,好像生怕东家现在就去死。 纪晓北都看乐了:这王五明摆着,欠债不还钱,用死威胁工人,真是人才! “你家是什么机子?我能去看看吗?” 纪晓北问。 王五上下打量纪晓北一眼问:“你要买织布机?” “先看看!” 婆子汉子们听了,眼里又重新迸发出了光芒。 但看到不远处停着的一头破驴,和一辆破驴车,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王五将信将疑地又问:“我家是卖织布机,你是干什么的?” “买织布机的!” 纪晓北利落回答。 “哎哎哎,这家的织布机都交给我们牙行卖了,你别横插一杠子呀!”牙行的伙计走过来说。 “我没插一杠子呀,我只是想看一下织布机,和你有关系吗?” 纪晓北扫了一眼牙行的人。 牙行伙计轻哼一声,心里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买织布机的。 小作坊都不买王五的机器,机器不但太贵,而且织出的布料也不好卖。 牙行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纪晓北和付老太太一起进了院子。 刚才还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老太太,一下子精神了,摸摸这个,动动那个。 最后,竟然坐在了一台织布机上,煞有介事的推动档杆。 一婆子忙把梭子给她放上。 她脚下一蹬,左手一推,右手扶了一下垂吊下来的棉线。 纪晓北:老太太,果然没有说谎! 王五也一脸惊讶,颤声问:“老太太,你会用这机器?” “不会,你这机该修了,一点都不润滑,瞧织出来的,疏密不均,这布能要?” 老太太一脸的嫌弃。 “我,这个是该修了,不是没有师傅吗?这机子精细,一般的人伺候不了……” 付老太太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往前走。 转了一圈,又看了棉料库房。 婆子们都激动不已,觉得买主真来了。 “北呀,咱们走吧!“老太太冲纪晓北使个眼色,开口道。 王五一下急了:“老太太您不要呀?” “你这机子太贵了,要不起!我从江南那边运过来,才多少钱?” 老太太说。 “您没询价,怎么知道我卖的贵了?”王五不服。 “您要是价格合理,不早就卖出去了吗?”纪晓北说。 王五:…… 牙行伙计趁机说:“是,他就是要价太高,公子,您还是别要了!卖到手里就赔钱!” 王五气的牙根疼,让人把牙行的人赶了出去。 纪晓北问了价格,王五就把着200银子,少了不卖。 付老太摇摇头。 围着的工人们眼见又要泡汤,纷纷指责王五:“东家,你就少赚些吧,这些机子我们天天用,都知道,您舍不得修,都是勉强能用,织出来的布,为何不好卖,还不是因为质量不好。” “是呀,王东家,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做一次好人,把机子合理卖掉吧!” 王五:我本来就是好人,没有我,你们能吃的上饭? 纪晓北办事利落,张口问:“你库房里的棉线料子卖不卖,加在一起给你180两银子,卖我们就买下,不卖,我们就走!“ 老太太已经站起了身。 王五终于下定决心要卖了,不过,房子是租的,还欠一个月的房租,让纪晓北出。 纪晓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纪晓北直接把被轰出去的牙行伙计叫过来,写文书,签字盖章都交给他去办了。 小伙计高兴死了,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 纪晓北还让他去寻房子的主子,准备连同房子一起租下来。 机器也不往回搬了,就在这里就地生产了。 那织布机整日咔哒咔哒的声音,能吵死个人。 “公子,我们,我们能留在这里继续干活吗?”婆子上前问。 “可以,不过,先把你们和王五签订的文书拿过来给我看……” 第321章 屎粥,要钱谁喝呀? 纪晓北想了解一下王五租用她们的工钱。 婆子们都兴奋地回去拿文书了,她们都住在南城,在这里做工,离家近,很方便。 付老夫人扭头问纪晓北:“闺女,这就都买下来了?” 纪晓北:“啊,要不然呢?” 付老太懵懂地点头,又兴奋起来:“好,买下来好!以后,我要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纪晓北好奇。 “我,我织布呀!” 纪晓北:……我这是给你买了个织布厂玩? 外面婆子们拿着文书奔了进来。 纪晓北接过文书,还好文书都长得一样,只是中间那个数字不一样。 有人挣得多,有人挣得少。 “想继续留下干的,明天一早过来!不想干的,明天就不用过来了。” 纪晓北说。 十几个人同时盯着纪晓北,异口同声:“我来……” 这些工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爽快的东家,小200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 纪晓北到家后,黄婆已经做好饭了。 在外面呆了大半天的付老太,又饥又渴,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大碗粥。 纪晓北咽下最后一口饭说: “娘,明天你和黄婆跟着我去收拾下织布厂去!” 林婆子手里的饭碗差点掉在了桌上。 “织布厂,哪个织布厂?什么织布厂,谁家的织布厂?” 林婆子发出了一串灵魂拷问。 黄婆也把饭碗放下了,免得端不住。 “娘,黄婆,别慌,咱家的,我和付老太刚买的!” “不是,买这个,买这个做啥,付婶子,你掏的银子?”林婆子瞪着大眼睛问。 付老太摇摇头,用手指指了一下纪晓北。 纪晓北也伸出手指向了付老太太。 林婆子眼前一黑。 黄婆一把扶住了她。 “东家,这事儿咱家晓北做的出来,您晕过去,醒过来,也是这样,她买了就是买了!” 黄婆劝道。 林婆子挣扎着坐好:“花了多少银子?” “花了,花了200两,不过,是付奶奶出的钱,我就负责帮她买了一下!” 纪晓北怕林婆子支撑不住,随口扯了谎。 “啊,嗝……”林婆子打出了一个长长的嗝,脸色瞬间好看了很多,“那行,不是你掏钱就好!” 付老太:……你这? 纪晓北:要是没有你,我才不会买纺织厂。 付老太:还不是因为你要做什么三角亵衣。 纪晓北不和付老太太用眼神掰扯了,她转向林老太。 “不过,娘,付奶奶是为了帮咱们,才把纺织厂给买下了,咱们要像对待自己的铺子一样,对待纺织厂。” 纪晓北说。 林婆子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一定要好好经营。” 黄婆突然问:“咱们家谁会织布呀?” “她!” “她!” 纪晓北和付老太又同时指着对方说。 纪晓北:我哪里会织布? 付老太:你不会,我教你,要不你买那下织布厂做什么? 纪晓北想哭:……我……只想躺平,不想学织布! 吃过饭以后,纪晓北趴在床上,给郑果写信。 去了好几日了,正果还没有回来。 纪晓北隐隐地有些担心。 她给郑果说了,买了个小小的纺织厂,里面有五六台织布机。 她还让郑果准备些内裤。 把世面上比较好穿的都买一些,拿来做参考。 她要在古代做内裤生意。 …… 宋婶子她们一行人跟着镖车走到了安庆县。 幸亏张四元多租了一辆马车,否则她们就受罪了,天逐渐变冷,越往安州这边走,天气越冷。 晚上镖车在客栈歇息,张一元也跟着在客栈停下。 几个女人一听说,住客栈睡大通铺,一个人还要10文钱,纷纷摇头,要在车上睡。 张一元劝说,车上太冷了,万一受冷病了,耽误行程可不行。 女人们都表示,她们身子壮如牛,不怕冷的。 张一元没办法,只能把他们的铺让给女人睡,他们和石头他们一起,睡在车上,替他们看着货物。 张一元感叹:这车上,拉着些衣服和竹制品,我们八个大男人守着。 隔壁押运的镖车,只有三个护卫守着。 半夜纪二奶睡不安稳,叫上纪三奶出来,生怕车上的东西被偷了。 就见七八条大小伙子,横七竖八地睡在两辆马车上。 她们两个从客栈里把被子抱出了,给他们盖上。 这些小子们不容易! 还好,再有两天就能到安州城了。 这一路上,人困马乏的,遇到好几波官兵检查,还遇到了两个打劫的,幸亏跟着镖车。 宋婶子翻身也睡不着,眯着眼睛问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快睡吧!” 几个女人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施粥了,施粥了哈……快去吃粥了,为了庆贺通判大人减轻安庆县的赋税,客栈特意施粥……” 院子里有人喊。 “屎粥?”纪二奶迷迷糊糊地问。 她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大娘瞪了她一眼纠正:“施粥,不要钱的粥!” 纪二奶回瞪了她一眼:“屎粥,要钱谁喝呀?” 宋婶子一把拉起纪二奶:“二婶子快点,外面白给的粥,不要钱!” 纪二奶一跃而起:管它屎粥,还是尿粥,别人能吃,我就能吃! 几个人女人冲到了最前面。 海峡娘把几个小子拉起来,一起去排队。 几个小子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已经站到队伍里了,手里被纪二奶塞了碗。 领到了粥,几个女人没舍得喝一口。 都留个了张一元兄弟几个。 张四元给租了马车,她们就很过意不去了。 一路上兄弟四个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感激不已,只要不让她们掏钱,她们宁愿掏出心肝肺对待他们。 女人们看着兄弟四个把粥喝掉,才满意地点点头。 院子里施粥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有感谢通判大人的,有感谢客栈的,也有感谢皇帝老子和老天爷的…… 纪二奶忍不住说:“张县令免了咱们村的赋税,这通判难道比张县令权利还大!” 张一元用手搅着刚到肩头的黑发说:“二奶,付通判可比咱们县令官大,县令见了付通判都要下跪的!” 树根媳妇问:“比县令的官都大,那得多大呀?” “就很大,很大……”张一元用手比划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把手收了回去,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 第322章 宋夫人上门讨说法 “树根媳妇,你别难为一元这孩子,你家公公就是当官儿的,回家问你公公去。” 纪二奶护着张一元,生怕他丢了面子。 树根媳妇的脸一下就红了,说:“二奶,你们一路都叫我树根媳妇,树根媳妇,好像我没名字一样,我叫姚金枝,以后你们就叫我金枝,我出了纪家湾就不只是树根媳妇了!” 树根媳妇一路上少言寡语,在家的时候也不爱说话,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话来,在场的人都惊呆住了。 纪三奶先笑了,盯着树根媳妇不认识了似的看: “姚金枝!我嫁给纪泥坑十二多年,当了十二多年的纪二婶子和纪二奶,我他娘的都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乔盼男,你叫乔盼男!你爹为了要个儿子,给你取的!”纪二奶推搡了她一下,提醒道。 “对,你们以后叫我乔盼男,我他娘的也有名字!哈哈哈哈” 纪三奶中气十足地说。 “盼男婶子!”宋婶子喊了一句。 “呃……”纪三奶伸伸脖子高声应答。 “我叫李麦穗,以后你们叫我麦穗奶!”纪二奶大声说。 “我叫宋毛儿,你们,你们以后还叫我宋婶子……”宋婶子觉得自己的名字像猫狗的名字,叫出来不好听,就没让别人叫她毛儿婶子。 她暗下决心,等见了海峡,让他给自己取个好听的名字。 “我,我就叫妞儿,爹娘死的早,跟了老马,我就是老马媳妇,生了孩子,我就是孩子娘,你们还是叫我海峡娘吧!” 海峡娘小声说,名字这事她从来没有想过。 “海峡娘,等咱们见到海峡,让他给咱两个琢磨个好听的名字!”宋婶子心疼地搂了搂海峡娘的肩头。 海峡娘使劲儿点头。 在石头他们和张一元兄弟惊异的注视下,纪家湾的女人完成了名字革命。 孩子们叫了十几年纪二奶、纪三奶改口有些不太容易嘴里嘟嘟囔囔地:“麦穗三奶,盼男二奶,金枝嫂子……” 幸亏宋婶子和海峡娘没有改名字,否则叫之前还得费脑子想。 . 府衙后面的鼎轩院。 一顶轿子停在了院子门口。 梁夫人慌慌地迎了上去,想去帮着掀轿帘,还没碰到布帘,里面就伸出了一只嫩白的手,哗啦一声把帘子给打开了。 一旁的丫鬟上去扶住了夫人的胳膊。 梁夫人尴尬地往一边闪了闪身,缩回了手,脸上堆着笑:“宋夫人,宋夫人……快请进!” 宋夫人冷着脸进了院子。 一个时辰以前,梁夫人接到宋府小厮送的信儿,说宋夫人找她有事,一会儿等府拜访。 梁夫人受宠若惊,宋夫人怎么亲自到府上来了。 心里没底呀? 梁夫人忐忑急了,已经在院子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了。 看宋夫人脸色,一定不是好事。 宋夫人铁青着一张脸,坐在偏厅里。 “宋夫人,到底是何事呀?”梁夫人小心地问。 “你家梁公子在求贤书院的事儿,你知道吗?”宋夫人厉声问。 “求贤书院,什么事儿呀?前两天休沐他倒是回来了,没说什么事儿呀?”梁夫人一脸惊异。 “怪不得没说呢,你家梁公子把我侄儿的脸都打花了,你们梁家怎么也是书香门第,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教导梁公子的?还是纵容他,这样做?” 宋夫人咬着牙说。 梁夫人吓得一激灵忙说:“宋,宋夫人,您这话是怎么说的呀,我和梁老爷是真不知道呀,没想到这个逆子在书院做出这种事,我让梁老爷严家管教他……令侄子的伤,要不让府医过去看看……” “你们梁府的府医,比我们宋府的要医术高明?” 宋夫人挑眉讥讽。 “不……哪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公子的伤……” 梁夫人红着脸解释,咬牙低声说:“宋姐姐,您先消消气,等我问一下是怎么回事?那逆子和我家大姑娘关系好,我这就去问问……” 前几天,梁夫人跟梁老爷提起梁玉摇的婚事,说是宋夫人可以牵线京城的一位高官,不过是去家里做个妾室。 梁老爷一听就急了,梁玉摇是自己的亲女儿,他是想要当京官,但还不想卖闺女换官。 梁夫人好说歹说,才让梁老爷消了火气。 梁夫人的枕边风吹了好几天,她说,摇儿给京城年轻有为的高官当妾室,摇儿品性端庄,一定会得宠。 那也比嫁给一般官家子弟当正妻过的要好。 对梁老爷前途有利,对梁玉挥的前途有利……总之对梁家以后世代都有好处。 梁老爷后来也没说什么。 如果让他知道,是要给礼部尚书当妾室,他一定不会同意的。 梁夫人心里忐忑不安。 如果宋夫人问起这事,她总不能说梁老爷嫌佟大人年龄大吧! 宋夫人见梁夫人要出去,嘴里说了一句:“梁夫人,您这主母做的好累呀,有事还要亲自跑到子女那里问,哎!继母不易呀!” 宋夫人没见过梁家大姑娘,要是真给礼部尚书保媒拉线,得先看看姑娘长得什么样儿呀。 “哎,宋姐姐说的是,快去,把大姑娘请过来!” 梁夫人摇着帕子忙吩咐丫鬟。 梁玉摇和丹凤两人正在房里做绣活,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急急地来请,面色一下就不好了。 她问是什么事? 丫鬟说,不知道,转身走了。 丹凤拿了件鹅黄色的褙子给梁玉摇穿上。 “不会是弟弟的事儿,梁夫人知道了吧?”梁玉摇咬着薄唇,不安地说。 马上就要科考了,她不想让玉挥为琐事分心。 丹凤说:“这事儿,包不住的,夫人老爷早晚都会知道,又不是公子的错,姑娘不用担心,公子在外面受了欺负,老爷不会坐视不管的……” 梁玉摇苦笑了一下,知府老爷什么时候关心过玉挥的事。 第323章 梁玉摇的婚事 上次休沐回来,梁老爷问了一句,怎么又休沐了? 他都不知道,玉挥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家了。 吃饭间,梁知府一直在照顾小妹妹,顾不上和玉挥说话。 直到玉挥离家,他都没问玉挥的功课。 玉挥马上就要秋闱了,梁老爷好像忘了这回事。 想到这里梁玉摇的眼圈都红了。 那天,梁夫人和她提及婚事,她只说了一句全凭父母亲做主。 梁夫人夸了她好久。 她对以后的日子没有任何憧憬,只盼着玉挥能考个好前程,从这个家走出去。 她死也就心安了。 毕竟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想着她已经到了偏厅,抬脚进去,就见里面坐着个陌生的夫人。 她给梁夫人行了礼,她也向陌生夫人行了个礼,微微把头低了下去。 “玉摇呀,这是宋夫人!”梁夫人介绍道。 “宋夫人好!”玉摇轻声问候。 宋夫人打量着她,并没说话。 梁夫人急切质问:“玉挥在书院打架的事儿,你可知道?” 梁玉摇点点头。 “玉挥有事不告诉你父亲,只和你这个阿姐说,把我们两个当什么了!你胆子好大竟替玉挥瞒着,你可知道把宋夫人侄子都打花了脸……” 梁玉摇讶异地看着暴跳如雷的梁夫人。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平静地说:“这事儿,书院的山长都处理过了,谁对谁非,山长把处理结果和玉挥说了,对方也在场,具体怎么处理的,还得去问山长!山长是公平的!” 梁夫人虽然气愤梁玉摇姐弟忽视她,但梁玉摇的话,她觉得心里痛快。 她暗暗赞叹梁玉摇怼出了这些话。 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话锋芒毕露。 她叹了一口气说:“宋夫人,这事儿我和梁老爷真不知情,玉摇说山长处理完了,想必那逆子在书院也吃了苦头,等梁老爷回来,我一定让他管教这个逆子!” 宋夫人竟无言以对,弟弟雷其被请到书院去,让山长教训了一顿,还取消了雷松仁的考试资格。 雷其跑到宋府求宋夫人,让她去书院找山长求情。 她能怎么办,有个不争气的侄子,只能厚着脸皮去了一趟书院,山长不在。 山长明摆着是故意不见的。 她一腔的怒火,不知道往哪里发,就到了梁府来。 本想拿捏一番梁夫人,没想到,梁玉摇说话倒是个厉害的。 宋夫人轻嗤一声笑了:“梁府大姑娘嘴真是厉害,那我家松儿就白被打了,对了,听松儿说,和梁公子一起闹事的还有位马公子,是从乡下来的。 你们梁公子倒是什么人都结交,那马公子的姐姐是个鲁莽强壮的女人,说不好就是山匪的压寨夫人!” 梁夫人一听这话,刚才那股子兴奋劲儿都没有了。 “宋夫人,话可不敢这么说,我们梁家清白一世,那逆子就算有滔天的胆量,也不敢结交歹人……” 梁玉摇不想听到任何人编排纪晓北。 “宋夫人,能进求贤书院读书的学子,非富即贵,要不就是有贤才之人,您的意思是,书院招收的学子有问题了?” 梁玉摇压住火气,冷冷地说。 求贤书院的山长是翰林院退下来的学士,隐居在安州,开了书院。 学子们都是慕德而来。 朝中百官都很敬仰孟山长,宋录小官更是对他恭敬地不得了。 宋夫人哪里敢背地里议论孟山长呢。 她又重新打量梁玉摇。 小巧的鹅蛋脸,清澈有神的眸子,是个美人胚子。 她心里乐了,这要是送去佟尚书那里,他应该会满意。 “梁姑娘年龄不大,伶牙俐齿,人又长的好看,是个富贵命!” 宋夫人眼里有了些笑意。 梁玉摇没想到宋夫人态度转变这么快,有些惊讶。 梁夫人更是摸不到头脑,刚才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怎么画风一下子就变了呢。 总之,宋夫人不生气了,就是好的。 “宋夫人,这孩子疏于管教,说话口无遮拦,请宋夫人恕罪!” 梁夫人赶忙说。 “等你家老爷回来,好好管教下孩子……我侄子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想必这科考也得耽误了……真是的,宋府和梁府处的不错,要是换了别家,我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宋夫人顺坡下驴。 梁夫人感激不已:“多谢宋夫人大度,等那逆子回来,我带他登门给雷公子赔罪……” 梁玉摇:“哼!宋夫人可真会演戏,那雷公子是被除了名,可不是被打的无法科考,这锅玉挥可不背。” 不过眼前科考在即,她只想玉挥能顺顺利利地考试。 其他的事,都等到考完试再说。 梁玉摇行礼后,从偏厅里出来,回了院子。 丹凤去了耳房领日常用度。 偏厅里只剩下梁夫人和宋夫人了。 宋夫人又把玉摇夸了一遍。 梁夫人心里却忐忑起来,哼哼哈哈地应承着。 “妹子,京城佟尚书家的条件,我给你打听清楚了,佟家是名门望族,礼仪多规矩大,但佟家主母和佟大人都很好,只说姑娘出身书香门第,娘家人知书达理就行,我想你家玉摇一定没问题的!” 宋夫人轻笑说。 梁夫人尴尬地笑说:这个事儿,还没给梁老爷说,我是当继母的,也不敢完全做主!” “梁夫人,梁老爷在安州呆了这么些年了,也该动动了,如果和佟家做了亲家,你家梁大人的事,佟大人一句话就能解决,你家梁老爷岁数也不小了,有机会还是要往上走走的,而且梁公子以后也要走仕途,你家大姑娘和弟弟关系好,为弟弟的前途铺路,梁姑娘一定也是愿意的……” 听着宋夫人的话,梁夫人的脸色不断变化着,由惶恐不安到最后的平静坦然…… “多谢宋姐姐,这事我觉得可行,我会好好劝说梁老爷……” 丹凤从耳房拿着东西出来,路过偏厅,手里捧着东西差点掉在地上…… 她吓得脸都白了,加快脚步往梁姑娘的院子去了…… 第324章 飞来横祸 贺野提着食盒,慢慢悠悠地走在纺织一条街上。 这条街也叫络纺街,他很熟悉。 几年前,他还是个浪荡公子,游山玩水,寻花问柳。 偶尔在南城闲逛,在一个馄饨摊遇到个姑娘。 她家就住在络纺街上,家里开个纺织作坊,家境殷实。 姑娘长得肌肤如雪,楚楚动人。 贺野一下子就动了心。 谁知那姑娘死活不愿意,父母宠爱独女,不愿意让女儿嫁给纨绔子弟。 贺野心高气傲,一怒之下欲买下那宅院。 那家人听说以后,连夜把家里的东西变卖,宅院也卖给了牙人。 贺野知道后,气的要死,他高价从牙人手里把宅院给买了下来。 只是那家人,不知去向。 昨晚付季昌受伤后,贺野让须臾和永恒把他送到了这里。 给他包扎伤口,为了防止付季昌晕过去,他把这辈子最难以启齿的糗事给贡献了出来。 关于买这冤大头宅院的事。 谁知道,付季昌全程都在笑话他。 完全忘记了伤口的疼。 包扎完了,他还一脸坏笑地拉着贺野问东问西,还夸他还是个大情种。 贺野:我呸!我就是个大冤种。 要不是为了缓解你的疼痛,我这秘密能保守一辈子。 一大早,付季昌让贺野出来给他买馄饨。 他点名要吃,贺野遇到姑娘的那家的馄饨。 贺野:换一家!我不去那家! 付季昌:你不去,就代表还惦记人家姑娘。 贺野:我没有! 付季昌:你有! 贺野咬牙:贺爷现在清心寡欲,就算西施坐怀,我也不乱! 付季昌:那去买馄饨。 贺野: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贺爷不和你计较。 贺野气哼哼地出了门。 那是少年贺野第一次为一个姑娘动心,没想到被伤的如此深。 他曾经无数次问自己,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她就那么怕他? 不过才见过一次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 也怪自己当时血气方刚,当时还想一把火烧了她家的宅院呢。 他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大步朝前走了。 思绪拉回来,想起昨夜付季昌那血淋淋的样子,心有余悸。 昨天深夜,他刚要睡觉,西郊大帐有人报告有人找他。 没想到是付季昌受伤了。 须臾和永恒急的不行,直接把他送到了贺野的卫所。 卫所人多嘴杂,让他呆在那里不合适。 看他伤的不轻,让大夫给他简单检查没有生命危险,他们几个就来南城络纺街的宅子里了。 这座宅子除了贺野的贴身小厮,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在这里养伤是最安全的。 付季昌去京城筹措北疆粮草,没想到遭此不测。 说来奇怪,也不知道付季昌得罪了什么人,那群黑衣人,直取他性命。 幸亏有须臾和永恒在身边。 否则…… 他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想起这个来,脚下踢着的小石子都不那么轻快了。 老付这个破通判,当的闹心。 整个安州的赋税徭役一团乱麻,民众叫苦连天,乡绅富户结党营私,互相包庇。 他整理陈年案宗。 彻查贪匿人员,确实得罪了不少人。 付季昌是个聪明人,但在那些老吏筑起来的铜墙铁壁面前,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虽说剿匪获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他成了那些残匪的肉中钉,眼中刺。 但,在其位谋其政,付季昌没有退路,只能咬牙去做这些事。 他心里不痛快,脚下用力,把一块小石子踢了老远。 “啪” “呃……额……” 他猛地抬头,看到一头愤怒的丑驴扬起前蹄,长嘶一声,甩开蹄子正要狂奔…… 贺野:这……驴,我那石子…… 驴车上传出一阵惊呼声…… 车辕子上突的跳下一个人,手里拉着缰绳,竟硬生生地把驴给拉住了。 “马德彪!干啥?” 强壮的丑驴疼的怒发冲冠,已经失去了理智,梗着脖子要跑。 没想到那人冲过去,冲丑驴的脑门子啪啪啪打了三大掌…… 驴呜哇哇地一顿乱叫,嘴里却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 那驴流着泪,嚼着嘴里的东西。 夹着双腿,不停地打颤。 贺野看愣了,这大汉竟然能拉住惊驴,真是不可思议。 他心里一阵窃喜。 如果这汉子能去卫所,那不是增加一员猛将…… 纪晓北又给马德彪塞了一个鸭梨,才把它的眼泪止住。 她气呼呼的扫视了一下周围。 刚才她听到一声闷响,马德彪就受惊了,她围着马德彪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它那蛋蛋青紫红肿,两条后腿不停地哆嗦。 纪晓北:他娘的,这是怎么搞的? 在路上跑的好好的,飞来横祸,伤了蛋! 真他娘的倒霉! 她的视线落在贺野身上。 那男子正神情雀跃地看着纪晓北,想要过来搭话。 纪晓北:你长得好看,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打伤了我的驴,你得让我打过来。 马德彪:哼!就是的,疼……让他尝一下这切肤之痛。 纪晓北的脸色暗沉,上前一步说:“你为何打我的驴?” 贺野脸上的笑一下子就隐了下去,盯着纪晓北看了好几眼。 “姑娘,原来是你呀?” 贺野忙打招呼。 “我的驴被你打伤了,你赔我驴,还是让我打过来!” 纪晓北才不管他是谁。 她要为马德彪报这血海深仇。 贺野慌忙上前一步,才知道自己真的闯了祸。 他心里骂了一句:都怪那个破石子不长眼。 但,他确实没看到驴哪里受伤了。 “怎么,你不承认?”纪晓北提高了嗓音。 “我,我刚才是踢了个小石子,不过真的不知道伤了你的驴……” 贺野急急地解释。 “马德彪,让他看看……都肿成啥样子了……” 纪晓北把马德彪的两腿拨开。 马德彪嘴里的鸭梨瞬间不香了,它想原地去世,没脸活了。 贺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怎么能打的如此隐秘…… 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让她打过来。 贺野的脸更红了,这个真不行呀…… “姑娘,真是对不住了,你要不,我找个大夫给驴看一下!不过,我先把食盒送回去,家里有病人等着吃呢……“ 第325章 雷家人上门报复 林婆子也从驴车上下来,上下打量了一下贺野。 又把马德彪红肿的部位捧起来,看了又看,说:“北呀,没啥事,不影响,这小公子也不是故意的……” 纪晓北扫了一眼食盒,又看了一眼面露窘态的男人,觉得他没说谎。 上次在陶然居大酒楼前,他给北疆的将士筹钱,纪晓北对他印象不错。 索性不和他计较,但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 “走路就好好走,别随便踢踏踢踏的,伤到谁都不好!知道了吗?” 纪晓北没好气地说。 “哎,知道了,多谢姑娘,那个大娘,这个银子您拿着,给驴去看看,千万别落下病根了……” 贺野忙不迭地从衣袋里掏出个银锭子,塞到林婆子手里。 林婆子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喜笑颜开。 “谢谢公子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纪晓北重新坐上马车说了一句:“马德彪,走了!” 马德彪哭丧着脸,抖着腿,迈着步子朝前去了。 留下一脸懵逼的贺野。 “马德彪,这到底是驴还是马呀?怎么叫个人的名字?“ 他好想冲去问问那力大无穷的姑娘,去不去他们卫所。 想起姑娘那愤怒的大掌,他心里又紧了紧。 打的那头倔驴都懵逼了,打到人头上,还不得把头给打飞了。 他越发地觉得那女壮士特别适合去他的卫所。 那次募捐,她竟然能拿出1千两银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上西郊卫所。 实在不行,给她弄个头衔。 大北朝曾经也有过女将军…… 贺野越发地对她感兴趣,提着食盒大步跟了上去。 纪晓北还没走到纺织作坊,一个大娘就急急地跑了过来。 “哎呀,东家,您可来了,快去瞧瞧吧,有人要搬咱们厂房的东西……” 大娘喘着粗气说。 “大娘,怎么回事您慢慢说……” 纪晓北下了驴车问。 “姑娘,来了五六个汉子,说王五欠他的料钱,听说王五走了,就要搬东西……” 纪晓北大概明白了。 林婆子和黄婆急的一头汗。 “娘,你和黄婆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纪晓北说。 两个婆子哪里肯,两个人纷纷撸袖子,跳下了驴车。 如果打起来,她们也能对付几个人。 她们走到宅院门口,就见几个工人拿着棍子挡在门口。 “东西,你们不能搬,王五已经卖了,欠钱你们去找王五要呀?” 一个浓眉大眼黝黑的汉子大声喊。 “东西又不是你们的,多管闲事,闪开,闪开……”两个彪形大汉抬着一捆布料朝这边走来。 黝黑汉子叫冬牛,昨天他第一个喊,要留下来跟着纪晓北干的。 冬牛看到纪晓北来了,后面跟着两个婆子,身体堵在门口没有动弹,只是微微行了个礼说:“东家,您来了,他们要搬东西……” “我知道了……”纪晓北说。 冬牛这才闪开一条缝,想让纪晓北过去。 可,纪晓北哪里过得去。 冬牛只好挪开了身子,纪晓北才进了门。 冬牛又堵在门口。 这个女东家是个有钱人,但毕竟是个女人,对付不了里面的男人们的。 只要他堵着门,里面的无赖休想抬走一捆布料。 纪晓北扫视了一下几个汉子,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练家子。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绸缎的男人,见到纪晓北不由地身子一紧。 这个女人,终于找到这个女人了。 东城开的赌石铺子,就是被这个女人给搞砸了。 还挨了一顿胖揍。 真是冤家路窄呀。 前些日子,小少爷在书院惹了事,竟然捅到山长那里去了,老爷被叫到书院谈话。 小少爷还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那个惹小少爷的人叫马六甲。 小少爷得到消息,马六甲的姐姐在南城买了一家纺织作坊。 他们一早就找到这里来了。 纪晓北怒目圆睁瞪着绸缎男人。 绸缎男人的手抖了抖。 小少爷吩咐要给她们点颜色看看,绸缎男人觉得好几双眼睛看着自己。 他挺直了腰杆,清清嗓子,当做不认识纪晓北一样,慢条斯理地说:“您就是新东家?” 纪晓北:“你耳朵又不聋,没听他们叫我东家吗?” 绸缎男人咽了口吐沫说:“王五欠我们布料钱,我们找不到他了,这些东西,都是他留下的,我们来搬一些……” 纪晓北:“呸!你刚才还问我是新东家吗,这些东西都是我的,你一块布头也别想拿走!” 纪晓北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 工人们都看着纪晓北,新东家的声音就好有威慑力。 抬着布料的两个彪形大汉,轻蔑地看了纪晓北一眼,嘴里哼了一声:“我们要是硬拿呢?” 说着,晃晃硕大的拳头。 纪晓北:老娘杀过人,怕你不成! 彪形汉子看到纪晓北没有丝毫惧色,尴尬地咳了两声。 绸缎男人上前一步厉声说: “你把王五的钱还上也可以,一共是200两银子!” 林婆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啥,王五欠你们的钱找王五要钱,马上滚出去!” 老太太说着去拿起大染缸上靠着的大腿粗的木棍。 拿,拿,拿不动。 纪晓北看了林婆子一眼,一手把木棍拎了起来。 绸缎男人后退了一步。 几个彪形大汉一瞧,要打架,那是他们的老本行呀。 他们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少握紧了拳头。 “王冲,王冲,外面有人找你!”冬牛拧着脖子朝里面喊。 绸缎男人愣了一瞬,问道:“谁?” “一个公子……” 绸缎男人朝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彪形大汉忙收了拳头,站在了边。 绸缎男人心里暗自琢磨,别人都叫他王管事,谁这么大胆,直呼他的名字。 纪晓北也好奇地看着绸缎男人出了门。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王冲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满脸堆笑地说:“女东家,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王冲给您赔礼道歉了……” 说着,朝纪晓北鞠了一躬。 纪晓北一头雾水。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疑惑地看着王管事。 第326章 小腰子被刺杀 王冲低声怒吼:“想死呀,还不赶紧走!” 门口的冬牛慌忙移开身子…… “东家,您真厉害,他们见您提起了这么粗的棍子,肯定是怕了您了……” 许大娘一脸崇拜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这才发现,手里还提着那条粗棍子。 她弯腰把棍子靠在了染缸上。 她好生纳闷,怎么绸缎男出去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呢? 冬牛说,刚才一个小孩跑过来说,说有个公子找王冲,说完就跑了。 他慌得都没看清那孩子长啥样。 许大娘白了自家男人一眼:“让你守住门,你就瘟神一样地堵在门口,怎么眼睛还不好用了呢……” 冬牛挠挠头说:“人家不是紧张吗?你只说让守住门,不让他们把东西拿出去……” 十来个工人都聚在纪晓北身边。 “王五以前欠了不少钱?”纪晓北问。 “是,欠了不少,但这些人没拿着字据文书,也说不清到底欠什么样的布料钱,一定是来找事的。” 许大娘说。 许大娘和冬牛是管事的,作坊里的小事都是他们两口子管。 王五欠他们的钱,欠的最多。 纪晓北也觉得他们是来找事的,但她又想不起得罪了什么人。 算了,别管了,先收拾东西吧。 林婆子心里直骂:一大早上的就不吉利,刚到南城马德彪就被人打了蛋蛋,刚到作坊就有闹事的上门。 不行,这宅院不吉利呀。 她悄悄和黄婆说,去找那次看正果手工铺的大仙给看看。 上次大仙说纪晓北的男人能压住那凶宅,说的真准! 虽然还不知道晓北的男人是谁。 可那宅子自从租下了,就没出过事。 “付老太太花那么多钱,买了这个作坊,是得找大仙好好给看看……” 黄婆觉得林婆子说得对。 贺野提着食盒终于到了自己的宅院。 幸亏刚才跟着去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王冲和姑娘到底有什么恩怨。 王冲是雷家的管家,经常去陶然居吃喝。 “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又遇到了那姑娘呢?” 贺野刚踏进屋子,就听到了一句。 付季昌半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挑衅似的看着贺野。 “你的嘴就毒吧,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面子上,现在就把你叉出去。” 付季昌笑嘻嘻地伸手去接食盒。 贺野一闪身,放到了炕桌上,把里面的馄饨拿了出来。 付季昌左胸受了刀伤,伤口很深。 昨晚流了很多的血,大夫说,要是刀子再偏一点,或许人就没命了。 他胸部和胳膊上都缠着纱布,笨拙地舀起一个馄饨放到嘴里,闭眼仔细咀嚼。 味道真不错! 贺野看他没事儿,也放了心。 盘腿坐在榻上,凑过来说:“你猜我碰到谁了?” “姑娘?”付季昌瞟他一眼。 贺野一噘嘴:“姑娘,姑娘,你还有完没完了?” 付季昌委屈:难道不是姑娘吗? 要是碰到了男人,你至于这么神秘吗? 贺野:知我者莫过老付也。 “我确实碰到了个姑娘……” “嗯!”付季昌端起碗,喝了一口汤。 “你猜是谁?”贺野说。 “不猜~!” 贺野:…… “是上次捐银子的那位姑娘,驾着那头破驴,那姑娘力大无穷,这么粗的大木棍子,她一只手就能提起来……” 贺野说着,朝付季昌的大腿比划了一下。 “我想把她弄到卫所里去,我那卫所人不少,可好用的不多,那姑娘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提那么粗的棍子,脸不红心不跳,面对五六个汉子,一点惧色也没有……” 付季昌点点头:“人家姑娘不一定愿意跟你去卫所,你卫所那么多的汉子,一个女人在哪里,算什么!” “付头呀,我就是怕她不想去呀,这不让你给出出主意吗?” 付季昌摇摇头说: “人家一出手就是1千两银子,家境殷实,能跟你去破卫所和男人们鬼混?” “什么叫鬼混呀,大北朝历史上不也出过好几位女将军吗,英姿飒爽,不比男人差!” 贺野不死心地说。 “那你亲自去给她说吧!我没好主意,反正要我是那姑娘的家人,是死活不会让她去的……” 贺野瘪瘪嘴:“幸亏你不是那姑娘的家人……” “哎,付头,行刺你的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呀?你受伤这事儿,要不要让梁知府知道?” 贺野转了话题问。 “不清楚,不过他们肯定是想除掉我,都是死士,逃脱了几个,剩下的都死了,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付季昌忧心忡忡地说。 “这事儿不能声张,我受伤的事儿,除了你和我的随从外,不能让外人知道,千万要瞒住,他们现在一定在探听我的消息……” 贺野默不作声。 “我的伤口上有毒……” 好半天,付季昌才开口。 贺野猛地抬起头,脸色白了白。 “昨晚,大夫怎么没看出来,你没事儿吧……” 付季昌摆摆手:“我有内力,能感觉出来,不过不要紧……” 贺野心里暗暗地怪自己太粗心,昨晚请的大夫就是个普通大夫,幸亏老付没事儿,否则他…… “老贺,别担心,我暂时没事儿,京城筹措的钱这几天应该就到了,北疆粮草的事儿,你就多费心了……你回去吧,须臾和永恒还有黑塔都在这里,很安全……我京城里的铺子和陶然居你多费心了……” 贺野点头应下:“我去找大夫给你来医治……” “不用,以后白天,你别来这里,万一被发现,他们也会对你下手的……” 付季昌说。 “我会派人暗中打听,到底是谁干的?”贺野咬牙说。 付季昌脸色一沉:“不,这事儿,你不能插手,我会处理好的。” 付季昌催促他快走。 贺野出屋给须臾他们交代一番,出了院子。 付季昌虚弱地靠在了床榻上,汗水顺着苍白的脸流下来。 他不想让贺野沾上这件事。 不能连累老贺。 一旦老贺牵连到里面,说不定会影响到贺尚书,到时候就麻烦了。 须臾、永恒和黑塔进来。 付季昌说了几句话,须臾和永恒转身离开。 黑塔端着一碗药汤过来…… 第327章 付老太感知到孙子出事了! “黑塔,外面是什么声音?”付季昌拧着眉头问。 “公子,贺爷这宅子在络纺街上,这条街上都是织布作坊,是织布机的声音!” “嗯,对,老贺说过的……”付季昌喝下药汤,身子软软地躺了下去。 真的好累呀,实在是太累了。 刚才和老贺说笑,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黑塔给主子盖好了被子,端着药碗,抹着眼泪出了屋。 他心里真恨皇上,非要给公子安排个破通判的位子,瞧把公子累的,昨晚还差点丢了性命。 他和须臾永恒一点事儿也没有,黑衣人是冲着公子来的。 须臾和永恒出去打探消息了,希望他们能早点回来。 他既希望主子的身子能尽快好起来,又希望主子能在这多休养一段时间。 他想起了在纪家湾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呀。 . “付奶奶,您行吗?能看清吗?”纪晓北问。 付老太弯腰修织布机,已经半个时辰了。 她有些担心老人家的身体。 “马上就好,这个活儿我能干的……”付老太太头都没抬说。 几台织布机老太太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冬牛带着男人们把院子里的大染缸都清理出来了。 女人们正在纺线。 纺车嗡嗡嗡地响着。 黄婆和林婆子也参与了进去。 “好了……”付老太终于抬起来了头,直起了腰。 身子晃了几晃,吓得纪晓北赶紧扶住了她。 “奶奶,您没事儿吧!” “没,就有些眼黑……” 纪晓北扶她坐下,趁她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了两条营养液,给她放到了水里。 老太太眯着眼睛,把一碗水喝完。 “北呀,再来一碗,南城的水也这么好喝,要知道早点搬过来……” 纪晓北:…… 林婆子递过来一碗。 老太太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咧嘴说不好喝。 林婆子不解,都是水缸里的水,怎么能不好喝呢,她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林婆子:一个白水,有什么好喝难喝的! 纪晓北拿了点心,逗老太太开心。 “我孙子小时候,我给他讲我年轻时候织布的事儿,他听的可认真了……等我孙子回来了,我要让他来这里看看……” 纪晓北笑着把剩下的半块点心递给老太太。 “晓北呀,我孙子什么时候回来?”老太太脸色突变,有些焦急地问。 和纪晓北住了这么多天,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打听付季昌。 纪晓北:“应该快了,他公务很忙,等闲下来就来看您来了!” “北呀,他能找到这里吗?” “能,小桌子他们都在家,会告诉他的……” “北呀,昌儿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等他不忙了就回来了……” …… “闺女,我孙子什么回来……” …… “我孙子什么回来……” 付老太太变得烦躁起来,前屋后院地转。 逮住人就问,她孙子什么时候回来。 纪晓北要带她回手工坊,她不走,就要待在织布作坊。 那天晚上,付老太太闹腾了一个晚上。 纪晓北一个晚上没合眼。 受伤的付季昌,迷迷糊糊说了一晚上的梦话。 嘴里不停地叫祖母…… 贺野给他找来了卫所的另一个大夫。 大夫说,伤口有毒,但解不了。 贺野不敢大张旗鼓地出去找大夫,怕歹人跟踪到这里来。 他让人去京城请大夫。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医治,恐怕老付的命就不保了。 一大早,贺野出去给他买馄饨。 纪晓北也出门去给老太太买吃食。 听许大娘说,在络纺街的尽头,有一家馄饨铺子,开了好几十年了,做的馄饨很好吃。 她一晚上没睡,肚子里空空的。 不想走路,她驾着马德彪去了。 远远地,马德彪开始不安分地踢踏着蹄子。 纪晓北骂骂咧咧地,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那男子提着食盒。 只是看起来不如那天精神,萎靡不振。 纪晓北勒住驴缰绳,故意走的慢了些,让他先过去。 马德彪这才安稳了些。 那天,林婆子让他赔了一个银锭子,有点多,想起来,还有点过意不去呢。 马德彪两股之间,今天一早就消了肿。 贺野瞪着迷离的双眼,踢着脚下的石子,完全没注意到纪晓北。 马德彪一看飞起来的石子,吓得两腿发软。 长长地嘶吼一声。 贺野惊讶抬头,看到了熟悉的驴,和熟悉的女人。 “姑娘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姑娘了,驴,没事儿了吧?”贺野问纪晓北,眼睛朝马德彪后面看过去。 马德彪慌忙转了身子。 哼!大庭广众之下,驴也是要脸的,好不? “没事儿了,多谢公子关心,您又来给病人买吃食?”纪晓北笑着问。 贺野挤出一个笑,点点头,进了馄饨铺子。 “小爷,您来了……” 掌柜的热情地打着招呼。 “掌柜的,南城有没有好大夫,我有个朋友上山砍柴,遇到了野兽,那野兽受了毒箭,咬了我朋友,您认识能医毒的大夫吗?” 贺野问。 “哎呦,那可严重了,我倒是听说过,被野兽攻击后中毒的,活不了多久就死了,不过,听说南城有个能治这种伤的人,只是听说,是个老头,有的说,他在山上,有的说,他已经弃医种田了,小爷您再打听打听……” 贺野失望地点点头。 乡野采草药的大夫有的身怀绝技,百毒不侵,可以医毒。 就是不一定能找到。 纪晓北排在贺野身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禁同情地看了贺野一眼。 这个小公子给北疆将士筹措钱款,当时慷慨激昂地讲话,让人动容。 纪晓北对他印象不错。 “你朋友,现在怎么样?”纪晓北问了一句。 “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贺野提着食盒,有气无力地说。 纪晓北点头又说:“注意他发烧不发烧,让野兽咬了很容易感染的,伤口也要清洗干净……” 贺野回过头来问:“姑娘,您会医术?” 第328章 给小幺退烧 纪晓北摇头,心里想:这点医学常识,谁不懂? “多谢姑娘……”贺野提着食盒走了。 纪晓北买了馄饨,驾着马德彪,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贺野。 “要不要搭车?”纪晓北问。 贺野愧疚地看了一眼马德彪的屁股,一转身利落地坐到了另一个车辕子上。 贺野打开了话匣子:“姑娘家是做手工生意的,怎么住在络纺街?络纺街都是织布作坊。” 纪晓北有些后悔让他搭车了。 这个少年比石头大不了几岁,长的很是英俊。 就是话太多了。 “姑娘,这驴怎么叫马德彪呀?谁给起的名字……” “姑娘,您搬到南城多久了,您家其他铺面在哪里?” …… 纪晓北:…… “我要拐弯了,公子您下车吧!”纪晓北开口道。 贺野从驴车上跳下来,朝纪晓北鞠了一躬,谢了纪晓北。 纪晓北:您可走吧!您内! 贺野憋着没问,纪晓北想不想去他的卫所。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西郊卫所的指挥使在南城照顾病人,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他知道纪晓北的纺织作坊就在附近。 以后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带回去的馄饨,付季昌一口都没吃。 他果然在发烧,烧的满脸通红,身上像是着了火一样。 贺野焦急地问:“黑塔,什么时辰了,京城的大夫怎么还没到?” 黑塔比他更急,他已经两天两夜没睡了。 “刚才那姑娘说对了,老付果真发烧了!” 贺野自言自语道。 “哪个姑娘,她会医术?”黑塔沙哑着嗓音问。 “我遇到了的一位姑娘,可惜,她不会医术……” 黑塔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 贺野把馄饨摊主的话给黑塔说了,黑塔一分钟都坐不住,要出去找弃医从农的神医。 黑塔的一双大脚在络纺街上走过,那声音震得左右树上的飞鸟惊起。 马德彪竖着耳朵,迎着风,听着周围的动静。 多么熟悉的脚步声,那是给它刷洗皮毛的亲爱的黑塔的脚步声。 马德彪顾不得其他,仰头高声嘶叫一声。 “啊……呃……呃……” 黑塔的脚步顿时停下来,惊喜地左右张望。 “马德彪!” 黑塔在络纺街上飞奔起来,顺着马德彪的叫声去了…… 终于在一个胡同里看到了仰着大头,瞪着大眼的马德彪。 “马德彪……你他娘的怎么在这里呀?” 马德彪:“黑塔,你他娘的,怎么也在这里呀……” 一人一驴,抱在了一起。 黑塔抱着马德彪的头,呜呜呜地哭了。 哭的伤心极了! 马德彪轻轻厮叫着,蹭着他的脸颊安慰他。 黑塔哭够了,拍着马德彪的头问:“你家主子也在这里?” 马德彪:额…… 马德彪迈开大步朝院子里跑去。 “晓北姐……”黑塔带着哭音边跑边喊。 在屋里陪着付老太太的纪晓北一愣,黑塔这声音不对呀! 他怎么来了? 付老太太听到声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付奶奶……您别急……” 她扶着付老太太出了门。 黑塔见人影从屋里出来,刚要开口,突然看到了老太太。 他慌忙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老太太安!”黑塔弯腰,恭恭敬敬行礼说。 付老太太伸着脖子朝黑塔后面张望。 “老太太,公子他忙,让我来看看您!”黑塔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付老太眼里的神色黯淡了下去。 林婆子和黄婆赶紧过来,扶住老太太说:“咱们先回屋休息……” 两个人一左一右扶着老太太进了屋。 纪晓北和黑塔进了离正房最远的一间厢房。 黑塔一脸暗沉,双眼红肿布满了血丝,头发蓬乱,眼窝深陷。 还没等纪晓北问,他就先红了眼眶。 “姐,我家主子不好了!”他哽咽地说。 “啊,小腰子,死了?”纪晓北惊诧万分。 “没,没死,受伤了,很重,很重……” …… 进了贺野的宅院,两个人直奔了付季昌的屋子。 坐在院子里的贺野惊得瞪大了眼睛。 她,她怎么来了? 还是黑塔带着来的! 这个…… 老付…… 贺野也紧跟着进了屋子。 付季昌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曾经饱满的双唇瘪了下去,失去了生机。 长长的睫毛扇羽似的覆盖住眼睑,鼻梁高挺,脸颊瘦削,但依然掩盖不住他的英俊。 她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付季昌。 这个男人长得极美,阳刚之气十足。 纪晓北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 这男人要是放在现代,得有多少女孩子为他尖叫呀,她纪晓北肯定是叫的最响亮的那一位。 她弯腰伸手把他胸前厚厚的被子掀开,胸口裹着的雪白的纱布。 白的刺眼! 她心里一疼,把被子一把扯开,手背轻轻贴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 纪晓北:“他在发烧!” 贺野慌忙说:“大夫,京城的大夫,应该马上就到。” “黑塔,去拿烧酒,倒些温水过来!”纪晓北扭头对黑塔说。 “啊,姑娘,您喝酒吗?”贺野不解,“老付现在不宜饮酒……” 纪晓北看了贺野一眼,心里说了一句:求您别说话了,行吗? 贺野自动闭了嘴,心惊战胆地站在一边。 黑塔提着一个十二来斤重的大酒坛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只大海碗。 “姐,来了!” 纪晓北:……我滴老天爷!黑塔真是个实在人! “把他衣服脱掉……” 纪晓北话音刚落,两个男人的嘴张成了o形,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把酒倒到温水里,找块棉布,给他擦一下身子,可以退烧,人也舒服很多……” 纪晓北的脸红了红解释。 “重点擦一下脖子,腋下,还有那……” 纪晓北指了指他的下身,说完就退了出去。 突然想起来,冷库里有退热贴,她拿出来几个想让黑塔给付季昌贴上。 “黑塔,这个给你主子贴到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 纪晓北后退两步,扭头看到了付季昌裸露的上身……她心里一颤,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男人的身体。 还好大部分被棉布包着,露出的右边胸肌,好大的一块…… 她吓得赶紧移了眼,把手里的几个退热贴,扔了过去…… 第329章 写信求助郑果 纪晓北转头就往外走。 退热贴正好落在付季昌的伤口上。 “啊……咳咳咳……”付季昌痛苦地咳了两声。 “公子,公子,晓北姐姐来了……公子……” 黑塔一边擦一边哭着喊。 付季昌眼皮微动,身子动了一下,又晕睡了过去。 贺野:这个女人有没有点准头? 专门怼老付的胸口! 贺野同情地看着付季昌。 心里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好像,好像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除了那次在陶然居酒楼前见过,一定还在其他地方见过。 她看老付的眼神,他们两个好熟悉的样子。 贺野:老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贺小爷……”黑塔叫道。 贺野这才发现,黑塔正在退付季昌的裤子,需要帮忙。 没想到,付季昌的手一把拉住了裤子。 贺野呵呵坏笑一声,一个后踢腿,咣当一声,把门给踢上了。 黑塔感激地看了贺野一眼,还是贺小爷了解公子。 黑塔给他擦了下身,把衣服给他穿好。 “晓北姐,您进来吧,擦好了!”黑塔喊。 纪晓北进了屋。 两个退热贴,摞在一起,放在了付季昌的额头上。 两个男人正盯着付季昌的额头,一脸疑惑! 他们脸上分明写着:这玩意放到额头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把退热贴拿下来,撕掉上面的薄膜,贴到了付季昌的额头上。 两个男人瞪着清澈又懵懂的眼睛,好奇的伸出指头碰碰退热贴。 纪晓北又拿出来一个,一左一右贴到付季昌的脸上。 嗯! “姑,姑娘,这个是什么做的?”贺野终于问了出来。 “薄荷吧!” 纪晓北不耐烦地回答。 贺野已经看清了纪晓北脸上的敷衍,不敢再多嘴了。 纪晓北端过来一碗清水,里面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让黑塔喂给付季昌。 “你家主子是被毒野兽咬了?”纪晓北问。 黑塔看了贺野一眼,眼神躲闪地点点头。 “什么毒?” “不清楚,京城的太医来了诊治之后才能知道。” 贺野说。 纪晓北才不相信,被毒箭射伤的野兽咬人,人会中毒。 他们分明在隐瞒什么。 随他们的便,要不是和小腰子有些交情,她才懒得管这闲事呢。 “中毒还是要尽快处理的,万一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尽快去找解药吧……” 纪晓北语音低沉,她不懂医理,常识她是知道的,中毒的人很危险的。 贺野和黑塔顿时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纪晓北于心不忍,又说:“小幺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再问问他当时中毒的情形,应该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贺野微微一愣:什么,小幺? 哪个小幺? 他眼睛扫过付季昌的脸。 纪晓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安慰了黑塔几句就走了。 孙子受伤,付老太太是有感知的。 哎!真是血脉深情! 怪不得付老太太昨夜闹腾一宿。 回到家后,付老太太已经睡下来。 纪晓北只对林老太和黄婆说,小幺受伤,但没说是中毒的事。 林婆子心惊胆战问,怎么伤到的。 纪晓北含糊回答,是上山打猎被野兽袭击了。 “小幺是个练家子呀,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呢……”黄婆一脸的担心。 林婆子更是坐立不安。 追着纪晓北问,伤到哪里了,谁在照顾她。 纪晓北对林婆子说,他应该是身份特殊,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付季昌的伤情不要乱说。 并嘱咐她也告诉黄婆一声。 林婆子连声应下。 “晓北呀,小幺要是想吃什么,你给娘说,娘做了你给他带过去!” …… 第二天,林婆子果然找了大仙来,又烧香又念经的一顿操作。 大仙做完法,林婆子心里安稳些了。 傍晚的时候,黑塔来找纪晓北。 京城来的大夫也看不出主子中的是什么毒,只给开了些草药,让调理一下。 黑塔在南城和东城转了一天,也没有找到能解毒的大夫。 没打听出任何消息。 付老太的精神时好时坏,总是打听孙子什么时候回来。 织布作坊都是老工人,现在按照付老太给的材料配比纺纱,织布。 还没有做出来成品。 纪晓北担心付季昌的身体。 她给郑果写了信。 让郑果买些相关的书籍。 第二天就收到了一大摞的书。 她把书店里的所有关于中毒解毒的书,都买了来。 郑果还咨询了张宏警官。 张宏一脸惊诧问,怎么不送医院呢。 郑果语言含糊,胡乱搪塞了一下。 张宏很严肃地看着郑果,让她说实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果说不出口,说了张宏也不会相信的。 闺女穿越到古代这个事儿,只有她自己知道。 张宏倒是提供了一个思路。 有些私人医院可以接受血液检测,不过这些医院都在公安机关登记过,一旦发现异常情况,马上会有公安机关介入。 郑果:算了吧,公安机关介入,我更解释不清了。 闺女写信的那个语气,中毒的这个人和她关系不一般。 否则以纪晓北的脾气秉性,她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呢。 想到这里,郑果更是心急如焚。 第二日,又接到了纪晓北的回信。 还是询问打听到什么办法没有。 郑果焦头烂额。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张宏的电话。 “郑老师,我在上班呢,什么事?” 张宏温柔地接起了电话。 郑果很少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他有些受宠若惊。 “张宏,你下班后来我家一趟,我找你说点事。” 郑果直截了当。 张宏一愣:郑果从来都是叫他张警官的呀! 怎么突然叫起了张宏。 他和同事说了一声,抄起衣服,直奔了郑果家。 两个人坐在客厅里。 郑果端了水给他。 张宏一脸凝重地看着郑果。 郑果站起身,走到厨房,把厚重的大门打开。 “张宏,你来!” 张宏起身跟了过去。 这个小冷库是他帮着郑果装的,里面的设施他很熟悉。 张宏看着空空的仓库,不解地问: “郑老师,您这是……把厨房装成小冷库,您就空着呀,也没见您做水果生意呀……” 第330章 她和小腰子的关系? 郑果惊诧地看了张宏一眼。 他,他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原来,只有郑果能看到冷库里的东西。 郑果觉得和张宏更解释不清了。 但和张宏接触这么多长时间,她是信任他的。 她愿意把心里的烦恼说给他听。 “张宏,我女儿出事后,但我经常会梦到她,她说在那边,她一个朋友中毒了,伤得很重,她很着急……” 郑果鼓足勇气把这些说了出来。 如果张宏不相信的话,也无妨,起码自己努力过了,实在不行再去想别的办法。 张宏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郑果。 好半天他才问了一句:“郑果,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郑果点头。 张宏坐到了沙发上,沉思了好久,才开口说:“我看过些书籍,说人去世后,会到另一个世界,而有极少数的人,可以通阴阳两界……在我们的感知范围外,存在另一个世界。 但我所受的教育,和我的工作,不允许我相信这些。 我曾经怀疑过,通过各个途径寻找过答案,但无果…… 我相信你说的话……你能看到,能感受到……但我不能……” 郑果的身子微微颤抖,喜极而泣。 她从来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把闺女穿越这事儿说出来。 更没想到会有人相信自己。 女儿去世后的悲伤和酸楚一股脑涌上心头。 她哭的像个孩子。 张宏轻轻揽她入怀,抚摸着她的头安慰。 “郑果,我相信你!你想做什么,我都尽力帮你去做……” 郑果感动不已,哭成了泪人。 纪晓北从梦中醒来,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她不想让郑果为难,但她想救小腰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不能让他死。 她希望他能活下来。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给过她帮助和温暖。 她希望自己身边的每一个好人都能好好地活着。 林婆子一家,纪家湾的乡亲们,若孝廉一家…… 是这些人,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有了慰藉。 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肚子一鼓一鼓的,里面的小东西又不安稳了。 从小腰子那里回来后,心情有些压抑,肚子里的两小只有些闹人。 她把手放上去,轻轻抚摸着肚皮。 慢慢地,肚子里才安静下来。 孕妇的心情会影响到胎儿的发育,她突然想起书里写过的。 她把眼泪擦干,坐起身,靠在床头上。 妈妈因为帮不上自己,痛苦又无助的脸浮现在眼前。 她从来没见过妈妈如此伤心过,即使知道了爸爸出轨,她也没这样难过。 她记得很清楚,妈妈知道以后平静的吓人。 拉着纪晓北的手,提着一个行李箱从家里走了出来,没有回头。 自此以后,郑果再也没有哭过。 再苦再难的时候,她都没掉过眼泪。 郑果说,哭顶个屁用,我郑果会打拳,凭着一双拳头就能养活自己和闺女。 纪晓北在郑果的庇护下,快乐长大。 直到毕业参加工作后,她才知道社会的残酷,挣钱比吃屎还难。 她真的佩服郑果。 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想到了佝偻婆,让佝偻婆去打听打听。 她从床下摸出一块金子。 这是小腰子给的,她一直藏着呢,用他的金子救他的命,这很正常吧? 郑果问她,受伤的男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 纪晓北提着笔想了好久: 他当时寄住在我家,帮着喂驴,做饭,算是家里的长工? 也不对,长工要给发工资。 小幺给了饭钱和房钱,不能算是长工。 现在我租了他家的房子,他算是我的房东。 对,就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 他还给正果手工铺子画过花样子,也有股份。 也算是合伙人吧。 于是纪晓北在给郑果的回信上,笃定地写下了: 关系:房东+合伙儿人 哪里知道,郑果和张宏说的时候,竟然说纪晓北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不一般。 纪晓北努力想了一下,真的没啥关系了呀! 自己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吗? 哎!郑果真是把自己给看扁了,虽然以前心态上有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人总是会变得吗? 再说,他是手工铺子的高级合伙儿人。 他要是死了,郑果还赚什么钱? 纪晓北给自己找了好多救小腰子的理由。 这才穿好了鞋,一身正气地出了门。 小桌子赶着马德彪直接去了南郊大市场,找佝偻婆去了。 围着市场的厕所转了好几圈,都没见到佝偻婆的影子,又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她。 纪晓北气哼哼地出了南郊市场。 “东家,咱们去哪里呀?”小桌子歪过头来问。 “去……随便逛逛吧!” 小桌子:随便逛,是去哪里逛? 他赶着马德彪沿着大街,漫无目的走着。 “东家,前面没路了,朝左边走,还是朝右边走……” “右……” “姑娘,往哪边走” “右……” 胡乱逛了一个时辰,马德彪都要转晕菜了。 小桌子睁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他要记来时的路呀。 否则,回不去了! “往回走!”纪晓北说。 一路上七拐八拐,小桌子成功地把路给记错了,一脸懊悔地放任马德彪自己走。 纪晓北睡醒一觉了,发现还没到家。 “这是到哪里了?”纪晓北掀开帘子问。 “这个是……马德彪,这是到哪里了?” 小桌子挥着鞭子虔诚地问。 马德彪:你是赶车的,你问我? “停下……”纪晓北大喝一声。 吓得小桌子差点从车辕子上滚落下去。 马德彪一个急刹,小桌子身子猛地向前,趴到了马德彪的屁股上。 一阵热烘烘的感觉袭来,马德彪一个没忍住…… “噗噗噗……呃……啊……” 小桌子窒息地翻了白眼,在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猛地拧了马德彪身上最稚嫩的地方。 马德彪: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脸贴人家的屁股,还掐人家…… 那天的被小石子打的红肿青紫,刚退下去…… 你们欺负人…… 马德彪疼得嗷嗷啊地踢着蹄子。 纪晓北没注意到一人一驴的较量,大步朝一个胡同去了…… 第331章 夜闯花船 这个胡同她熟悉,上次佝偻婆说,这个地方混迹了三教九流,浪荡子弟、妓女老鸨、乞丐流氓,啥人都有。 佝偻婆说,这里面的人啥药都能弄到,男人用的,女人用的,毒药砒霜也有。 桂夫人的小丫鬟不就是从这里买的药吗? 说不定有卖解毒药的…… 小桌子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陌生的地方,不能让纪姑娘一个人去。 娇娇主子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纪姑娘的安全。 “东家……”小桌子气喘吁吁。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计上心来。 “桌子呀,平时姐对你怎么样?”纪晓北问。 “晓北姐,你对我是百分百的好……”小桌子说的一脸真诚。 “姐麻烦你个事儿行吗?” “晓北姐,您说,只要我小桌子能做到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桌子凌云壮志地拍着胸脯说。 “你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小桌子狐疑朝里面看了一眼,这地方不是药铺吗? “抓药的地儿呀!” “对,你去里面打听一下,有没有卖毒药的解药的?” “解药,解什么毒的?东家,您中毒了?” 小桌子惊恐不安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啪的拍了一下小桌子的头。 “我没中毒,我怕以后被人陷害了,所以先弄点毒药的解药,或者你打听一下哪里有大夫能解毒的!” 小桌子一头雾水,提前给自己找解毒的药,东家的做法不合常理呀。 不过,主子发话了,奴才就要照办。 小桌子点点头。 纪晓北又补充道:“里面如果有人拉你行乐子,你一定要忍住!” 小桌子嘿嘿一笑说:“东家,您说笑了,药铺里都是苦哈哈的,哪里有乐子可寻呀。” 纪晓北摸出来一把碎银子,塞到小桌子手里。 小桌子进去了。 纪晓北守在胡同口。 一刻钟以后,小桌子跑着出来了,鞋都跑丢了一只,头发散乱…… 见到纪晓北咧嘴就要哭。 “晓北姐,那里面不止是药铺,还是……老鸨拉着我,非要我进去喝茶,我不去,我把银子都花了……呜呜呜……” “你,你被欺负了?”纪晓北有些自责。 “没有,我把银子都给了老鸨,老鸨就放了我,她说,倒是有个人会配解毒的药,那人经常去东城的花船上饮酒……” 小桌子带来的消息,纪晓北很满意。 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给了他,又塞给他一把碎银子。 “桌子呀,姐谢谢你……” “晓北姐,您别这么说,都是小的该做的,那种地方,您也不能去。 银子我不要,我只要这个棒子糖……我回去分给彩霞一根……” 纪晓北:……棒子糖……好吧! . 付季昌退烧后,醒过来,睁眼看到贺野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不让你插手这件事吗?” 付季昌愠怒。 “我,我不放心你呀……” 付季昌看着贺野大大的黑眼圈,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不过很快就被压在了眼底。 “贺野,以后不许再来了,就当你不知道这件事,如果你不听,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兄弟情分尽了!” 付季昌咬着牙说。 “贺小爷,请回吧!”黑塔低声说。 贺野怎么会不知道付季昌的良苦用心。 他现在身处险境,怕连累到自己,也怕连累到贺家。 贺野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临走的时候,叮嘱黑塔,有什么事儿随时去西郊卫所找他。 黑塔感激不已。 公子的身子日渐消瘦,须臾他们两个还没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 这么下去,不知道公子还能坚持多久。 天色暗了下去。 纪晓北换了一身男装,贴了大胡子,和眉毛。 她对着铜镜露出了满意地笑。 她带着小桌子出了门。 马德彪一路朝东城去了。 东城有一条河,河面很宽,远远地就看到那边灯火通明。 纪晓北让小桌子在河边等着。 小桌子有些不放心,但看纪晓北冷着的脸,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担心地说:“晓北姐,您小心一些!” 纪晓北嗯了一声,大步朝河边去了。 纪晓北回忆着小桌子的话: 东城的这条河叫安泉河。 小桌子说,安泉河是从京城流出来的,经过安州,然后一路向南,到底是流向哪里的,他也不知道。 但是,能来这里花船玩的,都是有钱人,因为船票很贵! 曾经若东家去过,被娇娇主子给知道了。 听说,若少东家受到了很非人的虐待。 纪晓北八卦地问是什么虐待? 小桌子低声说,娇娇主子惩罚若少东家的法子,就是不让他进房间。 纪晓北:……好重的惩罚。 小桌子见纪晓北一脸的不可思议,又解释道:“少夫人说了,不是舍得不银子,是怕少东家学坏,花船上没好人的,好人谁都不去花船……” 小桌子觉得自己说的好像哪里不对,赶紧补充说:“这是少夫人说的!我家少夫人说话可有道理了,我家少东家很听她的话……” 纪晓北捏了捏兜里的一块金子,狠狠心。 用小幺的金子换张破船票,登上那艘破船。 岸边的树上挂着造型各异的灯笼,五颜六色的灯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面,泛着奢靡豪华的气息。 河面的花船上,飘出琴瑟靡靡之音,让人神魂颠倒。 一股淡淡的胭脂香味传了过来,纪晓北抬起衣袖捂住了口鼻。 她朴素惯了,有些适应不过来。 站定脚跟,稳了稳心神。 这不就相当于夜里的酒吧一条街嘛。 这么一想,她立刻安定下来。 “哎呀,爷来了,爷是第一次来吧!” 纪晓北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个透着脂粉气息的声音传过来。 一个扭着腰肢的婆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婆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笑呵呵地说:“爷您上几等船呀?” 纪晓北:……船还分等级? 纪晓北没说话,把手里的金子递了过去。 嗯,还是让金子说话吧! 您看我这块金子能上几等船? 第332章 拼个你死我活 婆子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个度。 “来人呀,带爷去甲等船……”话音刚落,两个妖艳的姑娘挽住了纪晓北的胳膊,带她去了最大最高的那座船。 “大爷,您是第一次来吧?”妖艳姑娘问。 纪晓北怕自己的声音穿帮,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 她点头。 两个姑娘互相看了一眼羞涩一笑说:“不如,让珠翠和柳林带您先到处看看……” 正合纪晓北的意。 “我能不能自己走……”纪晓北把胳膊从两个人的胸前抽出来。 那地方软的吓人,大的吓人。 她有些不适应。 “大爷,您随便看,我们两个就在一边候着,您转够了,我们带你去房间……这里有好多娱乐项目,可热闹了……” 纪晓北迈开大步朝里去了。 这个船是真大呀,一共三层。 第一层喝茶的、喝酒的、划拳的……男人的大笑声,女人的娇笑声,声声入耳…… 第二层略显安静,一个个的房间里传出动听的小曲小调声…… 第三层更安静些,每个房间都紧闭着,偶尔听到男人的粗气声,和女人的呢喃声…… 纪晓北掏出了两个银锭子塞到姑娘手里。 两个姑娘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客人,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两个没有姿色才艺,只能带着客人到处转转。 客人停留下来,她们的职责也就完成了。 最后纪晓北在一层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两个长相甜美的姑娘款款走了过来,略施粉黛,并不妖艳,比刚才那两个接待人员更有味道。 她们坐在纪晓北身边,斟茶倒水,陪着说笑。 纪晓北塞了银子,让她们走了。 她独自坐在角落,没有碰茶水,这地方的东西,她是不吃的,万一不干净…… 眼睛扫过大厅,灯笼里散发出昏暗的灯光,笼罩在人们身上,有些暧昧。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厅门口。 他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人跟着,轻车熟路地朝二层的楼梯去了。 纪晓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贺野!” 她快步跟了过去。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白天看着人模狗样儿,人五人六的,夜晚都一个德行。 上花船,找女人,寻乐子。 付季昌和他是好朋友,狐朋狗友,一样的德行。 呸! 纪晓北心里骂了一句。 想必,他们两个都是这里的常客。 纪晓北上了二层,却不见了贺野的身影,不知道他进了哪个房间。 她慢慢朝往前走着,这才好好打量着每间房,门上都挂着一个小牌子。 梅园、竹园、凤园、柳园……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问: “爷,您去哪个房间……小的带您去吧!” 纪晓北就像没有听到一样,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去。 抬眼看到一间房门虚掩着,闪身进去了。 桌上放着茶水,屋里空无一人。 她扫视一圈,藏到了窗边的围帐后面。 房门忽的被轻轻从外面关上了。 纪晓北捂住胸口,心脏快要蹦出来了。 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有人低声说话,她透过围帐四处看着,没发现有其他的房间呀。 难道隔壁房间的隔音效果这么差? 她侧着耳朵听。 “陆公子,您放心吧,没有暴露,派去的都是死士,死了三个,其余的都回来了。” “去了那么多的人,竟然没弄死他……你不是找的都是大内高手吗?” 一个粗鲁男人的声音。 “陆公子,小的无能!”一个男人低声说,“不过,他身边的人太厉害了,还是没有当场把他办掉,不过,他已经受伤了……” “安州药铺里的大夫都监视起来,继续寻找他的行踪!”粗鲁男人说。 “陆公子您放心,有人看到他们连夜来了安州,现在一定就在安州府,就是翻地三尺,小的也会把他找出来……” “他去京城筹措北疆的粮草,哼!想办法一颗粮食也不能让他运出去……” 沉默片刻,男人回道说:“陆公子,筹措粮草的还有贺尚书家的公子,事情搞大,万一贺尚书那边……” “啪……”茶杯落地的声音。 “陆公子,您息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男人喘息了两声又说:“他受了伤,中了毒,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毒,盯住在安州城找解毒方子的人……” 纪晓北:好狠呀! “陆公子,安连山上的连风是解毒高手,听说,他今天来了花船玩乐了,他是个好色贪财之人,让他引人出洞,岂不是好事!” 男人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声。 …… 纪晓北听的毛骨悚然。 心里纳闷,小腰子是怎么得罪了陆公子,他要置他于死地。 纪晓北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手落下,一不小心带落了窗台上的花瓶。 花瓶砸在地上,砰的一声,没碎! 滚了好远…… 纪晓北惊了一身的汗:完了,完了,真他娘的添乱。 “谁?”房门被打开,一个精瘦的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捏着刀。 隔壁顿时哑然无声。 纪晓北把匕首也取了出来,实在不行就拼个你死我活…… 小腰子,我可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精瘦男人轻轻地走了过来,脚步声轻的让人不易觉察。 纪晓北:真完蛋了,这是个练家子! 一阵风吹进来,围帐晃了晃…… “喵呜,喵呜……”一只肥胖的黑猫从另一侧窗台上跳了下来。 “噗”一声闷响,黑猫倒在地上。 脖子上插着一只闪着寒光的匕首。 身子下面一滩鲜血。 那人踢了踢胖猫,把匕首抽出来,在它的皮毛上蹭了蹭,收起匕首。 说了一声:“是只野猫……” 随后传来关门声。 纪晓北:好险呀!差点自己就成了那肥猫了。 左侧墙壁后面传出了淅淅索索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纪晓北轻轻挪动着身子,朝右边挪。 她轻轻拉了拉围帐,紧靠着右侧的墙壁,喘了口气,抬眼朝窗外看去,二层好高呀。 下面就是河水,掉下去不完犊子了。 自己还是个旱鸭子。 突然她觉得被什么东西给拉了一下,眼前一阵黑暗。 嘴被一双大手给捂住了…… 第333章 我连风兄弟喜欢大号的 背后的人满身酒气,精瘦的大手劲道有力。 纪晓北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给算计了。 她示弱似的跟着那人往后退。 纪晓北明白了,刚才那间屋子,左墙有暗门,右边也有暗门…… 她来不及多想,双腿微微下蹲,双手猛地扣住后面那人的胳膊,准备来个过肩摔…… 那男人竟然纹丝不动,缠着她脖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嘴也被捂个严严实实…… 他手下一动,下巴上的胡子掉了…… 纪晓北:…… 那人顿了顿,似乎得意起来,纪晓北明显感觉到顶着她后背的身子轻轻颤了颤。 纪晓北趁他不注意,伸手挠向了他的腋窝…… “哈哈哈……阴暗……”身后的人笑了两声,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纪晓北利落转身,一个扫堂腿踢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哎呀……你……” 那人吃痛地低低喊了一声。 纪晓北的匕首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上。 “姑娘,姑娘,是我……贺野……” 贺野一个激灵,顿时醒了酒气喊道。 “别喊!”纪晓北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瞪着他秀气的大眼睛,冷冷地说:“……别动,别坏了我的好事!” 贺野连连点头。 “隔壁的人你认识吗?”纪晓北指了指墙壁那边。 “啊,那边也有暗门?”贺野惊异。 三楼他有专属包间,以前他和付季昌经常去三楼谈事儿。 今天付季昌不在,他独自来二层喝酒。 正喝着,突然墙壁被什么东西给撬开了,他吓一跳,才发现是个暗门。 谁知道挤进来一个大汉。 他气恼恼地想出口气,谁知道碰掉了胡子,才发现是纪姑娘。 “纪姑娘,您来这里做什么?” 贺野惊异。 “别跟着我……” 纪晓北听到隔壁有关门的声音,收了手里的匕首,丢下一句话,出了门。 “哎!纪……”贺野紧跟其后。 纪晓北阴森森地冲他晃了晃匕首。 贺野停下脚步,看着纪晓北离开。 贺野扭了扭被纪晓北划伤的脖子,悄悄跟在纪晓北身后。 纪晓北脚下生风走的飞快,但没看到隔壁说话那人的面容,一层大厅这么多的人,去哪里找他呀。 都怪那个死贺野! 耽误老娘的好事。 连风,谁知道哪个是连风呀? 纪晓北围着大厅转了一圈,气鼓鼓又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门口接待纪晓北的那个老鸨走了过来。 她脸上的肉坨子都笑开了花。 “大爷,您这是玩的不尽兴呀,要不找个姑娘陪陪您,您喜欢胖的还是瘦的,高的还是矮的……” 纪晓北冷着脸说:“我要个大的!” “哎呦,爷呀您可真会选,前两天来了个姑娘,那大的,都要爆炸了……衣服都是特制的,爷您一定喜欢!” 老鸨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纪晓北。 脸上分明写着:他这身量,得配个大号的! 纪晓北:……我承认,小的我不喜欢! 她冲老鸨满意地笑了笑,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 老鸨为自己猜中了客人的心思欢欣鼓舞,刚要伸手去拿银子。 纪晓北大掌一下子扣住了银子:“我喜欢大的,我兄弟连风也喜欢大的,把这个大号的送到我兄弟屋里去。” 老鸨一愣,捏了捏兜里的银子,刚才有人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把两个花魁送到连风屋里去。 怎么这里又来一个。 老鸨觉得自己今天走了狗屎运,遇见的都是财神爷。 “好呀,连大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我这就去叫玉球姑娘过去!” 老鸨笑眯眯地说。 “您把大球姑娘叫来,我亲自给我兄弟送去!” …… 纪晓北见到玉球姑娘,都愣住了,古代也有隆胸技术?, 竟然可以这么大! 胸前挂着两个西瓜,走路都喘息。 大球姑娘羞涩地低了头…… 老鸨殷勤地带着大球姑娘和纪晓北去了三层。 三层房里的声音,让人脸红…… 大球姑娘和老鸨一副习惯了的模样,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 走到走廊尽头,老鸨停下脚步说:“连大爷每次来都在这间房里……” 房间里传出女人娇媚的笑声,还有唱小调的声音。 纪晓北:这连大爷可真会玩! 老鸨冲大球姑娘使了个眼色。 大球姑娘刚要敲门,纪晓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妈妈,您去忙吧,等这一曲歇了,我们再进去,我兄弟最讨厌被打扰……” 纪晓北轻声说。 老鸨退了下去。 大球乖巧地站在了一边。 纪晓北斜眼看了看躲在楼梯口间的贺野。 “你等一下!”纪晓北给大球姑娘说了一句,朝贺野走去。 过了一会儿,贺野跟在纪晓北身边来了。 “大球姑娘,你先伺候一下这位小爷……” 贺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大球姑娘领走了。 大球姑娘看了贺野一眼,脸立刻就红了,羞涩不行,傲娇地挺了挺胸膛。 贺野当做没看到,带着她去了另外一间房。 纪晓北看四下无人,迅速从空间里取出迷香,点燃塞到了门缝里。 她后退几步,进了贺野的包间。 贺野黑着脸坐在门口的圈椅上,瞪着纪晓北。 贺野对大球姑娘说:“你先走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贺野扔了几颗碎银子在桌子上。 大球姑娘兴冲冲地拿了银子,就要出门。 纪晓北:“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衣袋里的胭脂水粉都留下来,头上的钗环也留下!” “啊!脱衣服?” 大球姑娘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只脱外衣……”纪晓北补充,说着,又在桌上放了两块银子。 大球姑娘把银子握住手里,快速地脱下外衣,又把身上的首饰都卸下来,光秃秃地走了。 给银子,别说脱外衣了,就是都脱了,也不奇怪。 毕竟,这里每天都会有新鲜事发生,谁会注意她呀? 贺野把门关紧。 “贺少爷,这是你和付季昌的专属房间吧?” 贺野在纪晓北眼里看到了戏谑。 他一下就冷了脸:“你什么意思,我可是个正常人,你别瞎说……” 纪晓北:我说什么了?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墙上挂的几个大字:清心寡欲。 那是付季昌的笔迹…… 第334章 整治连王子 长相不错的两个男人,在花船上拥有专属vip房间。 嗯,有点意思。 纪晓北挑眉问。 “这里不安全,你还是快走吧!”贺野好心说道。 纪晓北笑了笑说:“你觉得我这装扮,这身材,有谁能打的过我吗?” 贺野瘫坐在圈椅上,直了直身子严肃地说: “这个房间让人做了隔音处理,我们说话,别人不会听到,老付的事儿你别插手,坏人很隐秘,而且狠辣无比,你好好做你的生意,我会帮他查清楚,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老付不想连累我,可我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怎么能看着他中毒而亡……” 他顿了顿接着说:“安连山上的连风素有解毒小王子之称,品性不怎么好,但解毒医术高超,他今天就在这条花船上,我要找到他,让他给老付解毒……” 纪晓北:…… 她以为贺野是来这里喝花酒的,没想到他也是来找连风的。 他们两个人的目标是一样的,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 纪晓北把听到的说给贺野听。 贺野惊得目瞪口呆。 “陆公子,陆逊?华阳县的陆家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其余宗族都被流放了,怎么又出来个陆公子?” 贺野问。 纪晓北摇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陆公子,我只想救下付季昌,其他的事儿我不感兴趣!付季昌不想让你参与此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事儿你就别出面了,连风的事儿,也交给我! 我能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姓陆的发现蛛丝马迹!” 纪晓北镇定地说。 贺野佩服地看着纪晓北。 看起来略显粗大的女人,竟然心思这么缜密,他很敬佩,但又有些淡淡的失望。 看来,他想把她招入卫所的计划要落空了。 “我留在这里,不给你添乱!” 贺野觉得自己应该要出一份力。 “不用,你只会添乱!” …… 贺野为了不添乱,自行离开了。 一刻钟以后,纪晓北拿着大球的衣服钗环进了连风的房间。 纪晓北扛着一个女人从暗门走了出去。 暗门是贺野告诉她的。 小桌子驾着马德彪飞奔而去。 半夜,她进了付季昌的院子。 黑塔看到是乔装打扮的纪晓北,惊讶极了。 她后面跟着一个小厮,小厮扛着一个人。 黑塔慌忙问出了什么事儿? 纪晓北让黑塔和小桌子把连风捆上,嘴里塞了布条。 简单和黑塔交代一番。 黑塔听的一愣一愣的,感动地眼泪横流,公子有救了。 晓北姐果然厉害,竟把解毒小王子连风给弄来了。 但是,晓北姐说了,连风品性,强抢民女,占山为王,还和土匪勾结。 黑塔也没客气,在他身上泼了好几盆冷水,连王子依然昏迷不醒。 纪晓北进屋看了付季昌。 还在昏迷着。 纪晓北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颊,还好退烧了。 纪晓北刚要离开,发现衣摆被他的手给拉住了。 纪晓北:……他不是昏迷着吗? 纪晓北于心不忍,俯下身子,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幺儿,别怕,我已经把解毒小王子给你弄来了……很快,你就能好起来……” 付季昌的手这才松了下来。 纪晓北:这男人的求生欲望这么强,应该死不了的! 为了让连王子尽快醒过来,她回去把睡眼惺忪的黄婆给弄来了。 “北呀,把他扎晕我可以,把他扎醒,我估计不行的呀……” 黄婆看着五花大绑,浑身湿漉漉的连王子说。 纪晓北扔过来几本书。 “黄婆,小幺的命都在你手里了,把连王子弄醒,他能救小幺……” …… 黄婆捧着书,就着油灯苦苦研究到了天亮。 她手臂、大腿、脚丫上都扎满了针,活像个仙人掌。 黑塔感动地差点把头磕破。 纪晓北:郑果给买的迷香,质量也太好了,点了一枝,就醒不过来了。 可别熏成植物人了,我就白扛回来了。 黄婆大吼一声,把针从身上拔下来。 “北呀,试一试吧!我觉得行了!” 黄婆推了推枕着一摞书,呼呼大睡的纪晓北。 郑果买的书里好多的穴位图,黄婆认识穴位,不认识字,纪晓北给她念了一个晚上。 嗓子都哑了! 黄婆一顿操作,差点把连风扎成筛子。 黄婆围着连风转了几圈,好奇他为何还不醒。 她蹲下身子,晃了几晃他脚底板下面的银针。 终于筛子男人,悠悠转醒。 一脸的惊恐。 呜呜呜地乱叫着摇头。 纪晓北把他嘴里的布条取掉。 “呜呜呜……嗯呢呢……”连王子说不了话了。 他脸色惨白地盯着满身的银针。 “黄婆,你怎么扎错了,怎么不能说话了?”纪晓北问。 “这个,我再看看……”黄婆取下几根银针。 “大侠饶命呀,饶命呀……” 连王子大声叫着。 “别叫,小心我还给你扎上!” 黄婆恶狠狠地说。 连王子马上噤了声。 “你会解毒?”纪晓北问。 连小王子点头。 “我这里有个人,你帮着看看?” 纪晓北的语气客气又疏离。 了解了原由,连小王子的气势马上提高了一个维度,他扭了头,鼻子里哼了一声。 明显的不配合。 纪晓北冷笑一声:“连小王子不只是解毒高手,还和安连山上的土匪有联系吧……你不配合没毛病,官府查土匪查的紧,告到官府那里,连王子还能逍遥地逛花船吗?” 连风才不怕呢,和土匪勾结的人多了。 他态度强硬地扭头,一脸不屑。 黑塔怒声吼道:“让老子把他剁了……” 纪晓北不慌不忙地翻了翻书,指着一页给黄婆看。 “黄婆,男人这里要是扎几根针会怎么样?”纪晓悠悠地说。 黄婆脸色一滞,瞬间明白了纪晓北的意思。 “这个我来吧,你先出去吧,黑塔来帮忙,把他裤子给我扒了,我黄婆啥地方都给人扎过,就这个地方没施过针,今天就让我老婆子练练手……” 黄婆呸呸了两声,在手心上吐了两口唾沫,撸了撸袖子。 纪晓北起身退了出去。 黑塔把他的袜子扯下来,塞到连王子嘴里,三下五除二,就扒了他的袍子。 第335章 我身上中的毒,是你制的? 黄婆挑了两根最粗的银针,在他眼前晃了晃。 “呜呜……哞……” 他使劲挣扎着,不让黑塔扒他的亵衣。 黑塔力大如牛,对付他绰绰有余。 黑塔懒得看一眼,扭过了头。 谁都有的东西,没啥好看的。 黄婆暗暗叫了一声,人不高大不威猛,但这里粗壮如铁杵! 娘的,让你去逛花船,让你强抢民女,祸害姑娘。 老娘今天就废了你。 黄婆把一根银针捻入他的身体里…… “啊……呜呜呜……” 连小王子觉得钻心地痛。 黄婆慢条斯理地说:“别急,还有好几根,以后不会影响吃喝的,就是少了那方面的功能,你那些压寨夫人,该放的放,留着徒增烦恼……” 连小王子泪流满面,频频点头求饶。 黄婆住了手,把衣服扔到他身上。 黑塔把他嘴里的袜子取下…… “我只要你好好解毒,我们一点都不想为难你……”纪晓北说。 “好,我解,我解……” …… 黄婆把针取下来,连小王子只觉得下身一片冰凉,小腹酸痛…… 他来到付季昌面前,望闻问切了一番。 脸色冰冷,神情异样。 退出来之后他颤颤巍巍地站不稳。 黑塔给他搬了椅子。 “大侠,我只能试试,不敢保证能治好……只能延缓他的毒性发作……根治……”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正在摆弄银针的黄婆,小腹又一阵酸楚。 “能不能根治?”纪晓北冷声问。 连小王子一下子跌下椅子。 “大侠饶命呀,连某人真的不敢保证……” …… 黄婆拿着连风开的方子,研究了许久。 指指点点地问连风,连风坐在地上,只捆着手脚。 他虽然人品渣,但对待医术相当痴迷认真。 他在安连山上潜心研究解毒方子,研制了很多毒药,无人能解的毒药。 让他十分焦灼不安地是,眼前男人中的毒,是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 可前一阵却丢了两个瓷瓶。 他找了好一阵都没发现内部奸细,他焦躁的不行,这才去了花船。 没想到,一失足酿成千古恨,被人弄到了这里。 冤有头债有主,他犯下的错,最后由他自己来承担了。 这些他真的不敢说呀…… 这毒他解不了,真的解不了。 弄死他也解不了! 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延缓他体内的毒发作,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连风抑郁地坐在地上,眼泪横流。 他哪里强抢民女了? 那都是附近村子里混不下去的女人,甘愿到他山上去的,传到外面就成了他强抢民女了。 他只是去了花船,男人去花船花自己的钱,让自己享乐。 何错之有呀? 他制毒纯粹是爱好,没有害人之心呀! 眼泪都要流干了。 连风爬到黄婆跟前讨好地问:“大娘,我那个位置,你真给我扎坏了?” 黄婆砰的踢了他一脚:“你这么大年纪了,跟谁叫大娘呀?” 连风捂着胀痛的小腹,呲牙咧嘴流泪道:“黄姑娘,我叫你黄姑娘总行了吧!” 黄婆又抬起脚来怒道:“我都能当你娘了,你叫我姑娘,占我便宜……” 连风吓得后退几步。 纪晓北过来,拉住黄婆,拿过她手里的书说:“黄药师息怒,吃点东西吧!” 纪晓北递给她两个肉包子。 从昨天晚上开始,黄婆子滴水未进。 连风一脸羡慕地看着黄婆子。 纪晓北也扔给连风两个,这个人挺敬业的,对医术痴迷,不亚于黄婆子。 纪晓北说他和土匪勾结,强抢民女都是听花船上的人说的。 她不了解连风,看他在花船的行径,有些恶心。 纪晓北努力纠正自己的偏见,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接受不了男人寻花问柳。 但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出入风月场所,很正常。 “吃完了,好好的研究解毒方子,需要什么草药,我让人去买……” 连风感激地无以复加,连连点头。 . 须臾闪进来,把门关好。 付季昌服下连风配的药,觉得身子轻松了一些。 须臾俯身在付季昌耳边说:“公子,有消息了,薛仵作说,那死士身上中的毒很可能和安连山的人有关系!” 付季昌一怔问:“连风?” 须臾点头:“我和永恒去了一趟安连山,听说连风失踪了!” 付季昌揉着眉心:连风就在隔壁屋子。 付季昌把纪晓北在花船上听到的消息说给须臾听。 “啊,陆家人不都死了吗?圣旨下来,直系血亲满门抄斩,族人流放……陆征询蛊惑太子争权夺位,罪该万死,陆家人是华阳县一霸,欺压百姓,征田占地,无恶不作,您负责查抄他们,所以陆逊想报复您?” 须臾惊讶至极。 “不只这些,我从北疆回来以后,陆征询曾经找过我,站队太子那边我拒绝了……皇上降罪陆家,他应该是以为我提供了证据……太子目前被软禁,就怕他们趁圣上龙体欠安,蛊惑太子,勾连山匪,犯上作乱……咳咳咳……” 付季昌的脸色泛白,摆摆手,让须臾出去。 连风坐在地上,神色淡然地看着付季昌。 “我都说过了,我制的毒,都在山上,没有送过别人,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连风拧着头,不再说一句话。 纪晓北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嘴角微挑说:“连王子,他身上中的毒也是你制的吧?” 连风脸色突变,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我不知道!” 他继续顽抗。 “连小王子,您山上的毒都是您的心血,如果您不在意的话,我就让人都给你毁了……” 纪晓北挑眉看他。 连风痴迷研究毒品,把那些毒看的比他的命都重要。 “你……你敢……” 连风一下就怒了,挣扎着想站起身。 黑塔一下子把他按了下去。 “我们只想知道,是什么人从你那里拿走了毒品,去陷害别人,我们无冤无仇……” “好,我说,前几天,我丢了几瓷瓶毒药,不知被谁给偷了,山上一定有细作,不过我还没有找出来,就被你们抓来了……” 付季昌和纪晓北互相看了一眼。 “我中的毒,也是你制的?”付季昌冷声问。 “是,不过,我还没研制出解药!这毒十天以后,将入侵脾脏……到时候回天无力……” 第336章 你竟然赖上我了? 连风说完,眸子里闪过一丝愧疚,不再说话。 纪晓北深吸一口冷气,竟然这么巧。 付季昌没有显出太多的惊讶神色。 连风出去以后。 付季昌靠在床榻上,看着纪晓北,有些酸楚又有些释然。 “晓北,我死了以后,我祖母还要托付你照顾,桂姨娘那边,我会处理好……你和祖母就住在明义巷,等祖母去了以后……” “小幺,你不会死的……”纪晓北压下痛楚,朗声说道。 “连风这个人你不了解,他制的毒药,如果他解不了,那世上无人能解。 他祖父曾去过北疆采制毒草药,被外敌俘获,是我祖父将他救出,两个人也算挚交,他研制的毒药用在战争中,我祖父屡立奇功。 后来他祖父在染毒身亡,连家祖母不许子孙后代碰毒药……但连风是个叛逆子,前几年上了安连山……” 付季昌说完之后,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你好好养着吧,别说话了,说多了耗费心力!”纪晓北走过去扶着他躺下。 “我刚才,刚才给你说的话,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话?”纪晓北问。 “照顾我祖母!” 纪晓北:“你还是好好活着,尽孝吧……” 付季昌突然拉住纪晓北的手,红着脸说:“晓北,谢谢你!” 纪晓北的脸一下也红了,甩开他的手:“行了,知道了,你快躺下吧!” 黑塔端着药碗进来,看到此情形,瞪大了眼。 公子他…… 纪晓北抬头看到了惊愕地黑塔。 “该喝药了,黑塔快喂你主子药……”纪晓北说完,红着脸跑了出去。 她的心怦怦直跳…… 第一次被异性拉手,小腰子,你占老娘便宜。 等你好了,看怎么收拾你! 她捂住发烫的脸颊…… 黄婆抬头看了看天:“天也不热呀,怎么脸红成那个样子?” 晚上,纪晓北坐在床上,心乱如麻。 明天就是第四天了,还有几天的时间…… 她拿着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静脉采血装置,长长的针头在油灯下泛着寒光。 旁边是郑果写给她的抽血方法…… 张宏联系了一处医疗机构,同意给检测一下,但需要血检。 今天晚上把血给郑果送过去,否则时间来不及。 可,自己下不去手呀! 还得求助黄婆。 可黄婆昨夜没睡觉,根本叫不醒。 算了,还是自己来吧。 纪晓北推开付季昌的房门。 躺在床上的付季昌突然睁开了眼,厉声问道:“谁?” “别喊,是我!” 纪晓北压低声音。 付季昌慌忙把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黑塔非要给他宽衣,说这样睡的好…… “这么晚了,什么事?”付季昌略带沙哑的嗓音响起。 纪晓北把灯点着,摸了摸鼻子说:“我想,要你点血……” “啥?”付季昌惊愕。 “就是采你点血液,我有用……” 付季昌愣怔怔地看着纪晓北。 他突然笑了,不会是要留下血书做个纪念吧,毕竟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明日也可,非要这么晚了过来吗?” 付季昌压抑住兴奋问。 “嗯……” “嗯?” “就是必须今晚要……” “去拿刀子吧!”付季昌丝毫没有犹豫。 纪晓北:拿刀割肉吗?我要的是血,不是肉…… 纪晓北不管那么多,把付季昌的一条胳膊拉出了被子。 付季昌的脸顿时涨红了,他慌忙往里靠了靠身子,欲要收回胳膊。 没想到纪晓北抄起他床头的衣服,把他的头给套上了。 “你,你要干什么?”付季昌挣扎,又不敢太用劲儿,伤口疼。 最重要的是怕吵醒了黑塔。 万一被他看到了,纪晓北的名声不就毁了。 “怕你害怕……”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把橡皮管子勒到了他的大臂上。 付季昌的手臂刚劲有力,血管很粗,鼓鼓的。 纪晓北学着护士的样子,拍了拍付季昌的肘心,用酒精棉胡乱擦了几下。 把针头轻轻挑入他的肌肤。 血液顺着管子流入了试管里。 纪晓北紧张的手在发抖,心也提到嗓子眼了。 人生第一次给人采血呀! 付季昌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不知道纪晓北在做什么,只觉得胳膊有些疼胀。 “晓北,别紧张,我没事儿……” 他温声安慰道。 纪晓北轻轻嗯了一声,心里说:你不紧张,我紧张。 两个试管的血液都满了,她把针头抽出来,给他压紧。 “那只手,拿过来,压住!“ 付季昌听话照做,压住了棉棒。 “我可以,拿下衣服了吗?” “等会儿……” 纪晓北把采血器收到空间里,才给他把衣服拿下来。 付季昌一头的汗,脸涨的通红,眼神躲闪,不敢看纪晓北。 纪晓北:呦呵!你还害羞了! “你刚才做了什么?” 付季昌鼓足勇气看向纪晓北。 付季昌见纪晓北不回答,压了压眸子里的火热,尴尬地咽下一口口水说:“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活不了几天,神色又黯淡下去。 纪晓北没注意到他的失落。 只是回了一句:“我不用你负责……” “那你得对我负责!”付季昌语气坚定。 纪晓北一怔抬起头看向他,像是听错了一样。 谁知道付季昌轻轻拢了一下贴在额上被汗浸湿的头发,说: “你半夜闯入我的屋子,还动手动脚,说出去像什么样子,你得对我负责……” 纪晓北:……我他娘的,苦心救你,你竟然赖上我了。 外面传来黑塔的声音:“公子,您喝水吗?” 纪晓北吓了一跳,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用,我继续睡了……噗……” 付季昌把油灯给吹灭了。 纪晓北:…… “坐下等等吧,黑塔睡下之后,你再出去……” 付季昌的语气里有三分忐忑,七分雀跃。 纪晓北气哼哼地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你在用你的办法,救我?”付季昌嗓音暗哑。 纪晓北:“我只是不想让付奶奶伤心而已!” “我死了,你会伤心吗?”付季昌沉默好久问。 第337章 给她留些东西,死而无憾! 纪晓北心里乱的很,心跳加快,呼吸都乱了。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我,我也会伤心,你死了,没人画花样子了,影响挣钱!”纪晓北一口气说了出来。 黑暗里,付季昌挑起一抹会心地笑:钻到钱眼里的女人。 “等我死了以后,祖母去了,京城付府里的东西都是你的,保你这辈子无忧,还有,还有你,还有你的孩儿,都一辈子无忧……” 付季昌缓缓地说了出来。 纪晓北身子一紧,差点从凳子上跌落下来。 他,他什么都知道? “你,你在说什么呀……我走了……”纪晓北站起来,推门逃也似的跑了。 看她慌忙逃窜的背影,付季昌的眼圈红了。 给她留些东西,死而无憾! 他已经让贺野去整理京城铺子的账目去了,等他死了,贺野就会全部交给纪晓北。 桂夫人那里,他交代给须臾和永恒了。 只要他一死,他们就会把桂夫人带到郊外的庄园,她将在那用一生赎罪。 他觉得身上的气力正一点点消散。 他艰难转动身体,从枕下拿出了那只荷包。 仔细摩挲着那个“北”字。 终究是他欠她的! 就让这件事,随着他的身体一起消散吧! 他呼出一口气,把荷包放到胸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夜很深,很沉! 纪晓北奔回到纺织作坊,摸索着回到自己的屋子。 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 她胡乱地洗了两把脸,神志才清醒了些。 打开空间,给郑果写了回信…… . 梁知府深锁着眉头,愁的焦头烂额,背着手在卧房走来走去。 “老爷,夜都深了,您快上床歇息了吧,我被您晃得头都晕了!”梁夫人坐起身子,有些生气地说。 “哎,付通判去了京城好几天了,音讯全无,府衙里一堆公文等着批示,都是他经手的,我整天被人催,饭都吃不下去!” 梁知府无奈地叹了口气,坐到床上。 “老爷,通判不在,您批了就是……”梁夫人伸手帮他揉揉腰。 “批,批个屁呀,安州府的几个县里的赋税征收,徭役征派都是他经手的,惹怒了不少的乡绅,我现在参与进去,不是自找苦吃吗?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知道个什么呀?” 梁知府一把把夫人的手推开。 梁夫人赌气躺了下去,不再理他。 但是又气不过,他这些天来,天天晚上宿在府衙办公房,好不容易来后院就寝了,还这副死德行。 梁夫人说:“你的心思都在公事上,关心下子女们的事吧。 我是后娘,管多了不好,管少了,你又嫌弃我不调教子女,你儿子玉挥打了宋夫人的侄子,宋夫人都找到家来了,把我好一顿数落,我还指望着宋夫人走动京城的关系,找人提携你去京城当官,这下好了,把她给得罪了!” 梁知府扭头看向夫人:“玉挥,玉挥打架了?怪不得前一阵子没回来,原来是心虚呀,长大了翅膀管子硬了,他下次休沐什么时候?” 梁夫人撇撇嘴:“秋闱完之后吧,他和玉摇都长大了,有些道理你要讲给他们听的,从小没娘调教,性子野了,还有玉摇的婚事,您想的怎么样了,她现在年龄正好,要是不忙着张罗,京城的权贵子弟都定下了,到时候可没有办法了,宋夫人说礼部尚书家……” “行了,行了,整天累得要死,哪里顾得上这个呀,玉摇的婚事你多操心,女儿家的事我也不懂……” 梁知府打了个哈欠,伸手搂住了夫人的腰身。 “老爷,您别急,听我说,宋夫人那天来,见到咱家玉摇了,说京城礼部尚书家托付她找个知书达理的姑娘,礼部尚书呀,要是能攀上亲,你的仕途之路就通畅了,玉挥以后也能沾上光,玉摇能说会道,人长得好看,又聪明,去了以后荣华富贵……” “啊,礼部尚书家,夫人你想多了吧,人家能看上小小知府家的女儿……” 梁知府抬起迷离的眼睛看了夫人一眼,低下头去拨她的亵衣…… “老爷,真的,宋夫人还能说假话呀……你别动,听我说完……啊……” 梁夫人的话被堵住了,酥软成一滩泥…… 后院厢房里,梁玉摇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姑娘,姑娘您找什么呀?”丹凤眼泪汪汪地问。 她后悔把听到的告诉姑娘,这几天姑娘吃不下饭,睡不好觉,都瘦了。 但不告诉姑娘,姑娘万一哪天被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姑娘已经连续几天等梁老爷,可梁老爷没来后院,一直在前面处理公务。 就在刚才,姑娘见到老爷来后院了,把做好的糕点给他,梁老爷一脸疲惫,姑娘又把话咽了回去。 姑娘就是心肠太好了,才会被夫人欺负,才会被老爷忽视。 “找到了……” 梁玉摇捧着一个盒子,一脸的兴奋。 这个锦盒丹凤认识,是夫人临走之前给姑娘的,是留给姑娘的陪嫁。 梁玉摇把锦盒打开,顿时屋里被照的金灿灿的。 里面的两颗珠子发出璀璨的光芒。 “丹凤,这两颗珠子……万一我有事,你就把这两颗珠子送到纪姑娘那里,一颗送给她,一颗让她给玉挥,我会给她写一封信……” 丹凤吓得脸色惨白,盯着一脸平静的姑娘。 “不,姑娘,您不会有事的,这珠子是夫人留给你的,你要保存好!” 丹凤哭着说。 梁玉摇把盒子收起来,拉她坐到床上,从头上摘下一个金钗插到她头上,替她抹去眼泪。 “好丹凤,在梁家我快要护不住你了,你带着珠子去找纪姑娘,她是个好人,会善待你的,你不是也很佩服她嘛,想做一个她那样坦荡的女人……” “不,姑娘,丹凤错了,丹凤不做坦荡女人,丹凤只想伺候姑娘……” 第338章 郑果弄来的解药 丹凤是梁玉摇的亲娘买来的小丫头,从小和玉摇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我现在只有你了,你不帮我,珠子落到夫人手里,玉挥什么也得不到……”梁玉摇轻轻抚着丹凤的后背。 丹凤抹了泪说:“我明天就把珠子送到纪姑娘那里,然后回来陪姑娘,姑娘去那里,丹凤就去那里!” 梁玉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子,没好气地说:“从小就倔,长大了还是倔脾气,你以后要嫁人,性子得改改!” “姑娘,夫人让您去礼部尚书府里……您真的去呀?” 丹凤急急地问。 “去呀,不去能怎么办呢,再说了,我去了玉挥以后有靠山,或许我爹的官途也能平步青云,我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这么好的事儿,我为何不去呢。” 梁玉摇面色平静,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丹凤还想说什么,梁玉摇把灯熄了。 “今晚上,你和我睡一个床吧,就像小时候一样!” “姑娘,玉挥公子回来后知道您……他不会同意的……姑娘……” 黑夜里,丹凤跪在床上,低低地哭着说。 “时间可以让他接受一切,睡吧……” 梁玉摇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丹凤哭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丹凤就去了明义巷。 没找到纪晓北,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也不好交给外人,只能又带了回去。 屋里梁玉摇在认真的练字。 “今天,秋闱考试第一天吧,这个时辰玉挥应该进了考场……” 与此同时,一封请帖送到了宋府。 宋夫人喜上眉梢,即刻约了梁夫人去茶楼喝茶。 两个女人相谈甚欢。 梁夫人回去以后,喜得里走外转,不知道干些什么好。 把家里嬷嬷叫了过去,说要给玉摇准备婚事了。 嬷嬷惊异! 梁夫人让管事嬷嬷把庚帖送到宋府。 她给玉摇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梁府捉襟见肘,账上银子不多,她还拿了些自己的嫁妆补贴。 梁知府忙的见不到人影。 梁夫人就全权做主了。 两天以后,梁知府回来后,见到家里喜气洋洋,才知道是玉摇的婚事定下了。 “是哪一家,你怎么不和我说?”梁知府惊得瞪大了眼,看着夫人。 梁夫人娇娇一笑说:“是个大户人家,礼部尚书家……咱们家的家底你是知道的,嫁妆不能太寒酸,我拿了些自己的嫁妆做补贴,玉摇攀上了权贵人家,以后咱们梁家的好日子到了!” “什么,礼部尚书?佟尚书家的儿子?” 梁知府心里一怔,欢喜非常。 “啊,不是儿子,是给佟尚书做小……”梁夫人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梁知府腾地一声站起身:“你……你竟然把玉摇……你办了糊涂事呀……这亲不能结……” 梁知府气急,抬起手就要打梁夫人。 谁知道梁夫人往前一凑,神色凛冽地说:“怎么你敢打我,梁知府,梁老爷,你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攀上佟尚书家这门亲,算是祖坟烧了高香了。 您这几年窝在小小的安州,头上没人照着,树叶掉了都怕砸了头,付通判才来几天,人家是怎么做事儿的,安州街上的百姓有几个说梁知府好的,都在夸付通判年轻有为,敢闯敢干,明摆着说您畏畏缩缩。 付通判有圣上给撑腰,你呢有什么?如果玉珠是玉摇,我也会同意这门亲事,女儿能为父兄出一份力,也不枉娘家养她这么多年。 再说了,玉摇嫁过去难道不比在梁家过的好吗,你的俸禄那么一点,出去买个头面首饰都要精打细算,玉摇更是,钗子都不舍得买根新的……” 梁知府的嚣张气焰一下子被浇了下去,像是个瘪了的气球,瘫坐在椅子上。 梁夫人走过来眼泪汪汪地趴在梁知府腿上, 可怜巴巴地说:“老爷,我也是为府里着想,我也心疼呀,可咱们目前还有更好的办法吗?玉摇是个懂事的,她都答应了,她说不必告诉您,怕您分心,玉摇真是个好孩子!我把嫁妆里最好的头面拿出来给她,出门的那天,她不会寒酸的!” 梁知府痛心又无奈地点点头。 梁知府出了卧房,走到了玉摇房前,屋里已经熄了灯,她已经睡下了。 出嫁前,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也得和她说两句话。 他敲响了房门。 “玉摇,是爹爹!” 屋里好半天才响起了声音:“爹爹,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 纪晓北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希望这次郑果能带结果来。” 她猛地睁开眼睛,打开了冷库的冰箱门。 一张检验单和几支药物放在冰箱里。 她高兴极了。 一大串的化学方程式,她是看不懂的。 不过不要紧,直接忽略,下面一行中国字,她认识。 大概意思就是血液里的异常成分超标,需要进一步治疗。 需要三个疗程,一个疗程10天,一共需要三十天。 每一个疗程结束后,都要进行血液检测,调整治疗方案。 注射使用说明,她看了好久才看明白。 给他进行肌肉注射,最好是臀部,风险较小。 纪晓北:给他注射臀部风险小,可我的风险大呀! 纪晓北心里清楚,能进行检测配到解药,多亏了张宏叔叔帮忙,她心里感激不尽。 确实是,张宏为了这件事儿,东奔西走,跑到南方去见了大学同学,同学在那边有自己的研发中心,但要做相关的研究和检测,费用不菲。 郑果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投给了他同学的实验室。 几天时间,终于配好了所需药物。 郑果头发的都白了。 纪晓北的催促,让她越发的感觉这个男人很重要。 他对女儿很重要,她要不惜一切努力救他。 她希望女儿在那边过的好一些,有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的男人,安稳地过完一生。 她也感激张宏,在相处过程中,对他更了解了。 张宏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如果可能得话,她愿意去尝试和他在一起。 但是有一件事儿,让郑果特别不安。 张宏请了假和郑果去南方,让同事很不满。 关于张宏的风言风语,单位里传的很疯。 第339章 不能这么亵渎他呀! 目前所里案子多,他却陪着女友去南方旅行,实在是太过分了。 张宏回来以后,主动接起一桩棘手的案子,要长期深入乡村进行调查。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这么样可以避开很多的是非。 乡下条件艰苦,罪犯穷凶极恶。 他孤身一人去那里,郑果不放心。 他想陪着张宏一起去,但张宏死活不肯。 他说,要进行三次血检,都要及时送到实验室,她不能离开这里。 郑果含泪把他送走。 纪晓北不知道这些,但是她心里清楚,能弄到解药,张宏叔叔和妈妈一定费了好大的劲儿。 她心里默默地感激着他们。 希望有机会能报答他们。 付季昌今天状态不好,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她拿着注射器和药物去了付季昌住的院子。 黄婆蹲在太阳下面,翻着草药。 连风被困着手脚,坐在一边看着她。 “黄药师,您昨晚给我的药膏真好用,您看我这手上的伤都好了……还有你那针灸的功夫真是奇了,你扎的我那里,您说两天以后准好,今天真的没又感觉了。 您才是神医呀,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得传授我一下……” “咳咳咳……我这本事可是祖传秘方,不传外人的!” 黄婆子一脸傲娇。 “黄药师,我可以不是外人呀,要不我认你做干儿子吧?” “啥?”黄婆惊讶道。 “你做我干儿子,不,我做您干儿子,行吗?” 黄婆摇着脑袋说:“不行,不行,你这儿子太老了……” “我老,您年轻就行了呀,等以后你给我养老!” “啥?”黄婆一脸怒容。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后我给您养老……” 连风一脸真诚地说。 黄婆想了想:阿乞是半路捡来的,燕子是小时候捡来的,都有感情。 但是阿乞或许是哪个大家主的儿子,指望不上。 燕子是个女子,以后要嫁人的。 黄婆没有孩子,老伴死了以后,就孤身一人过日子。 她斜眼看了一眼连风说:“你有媳妇吗?” 连风一愣说道:“没有,没有正夫人!” 黄婆又问:“我当了你娘,你以后你能不能不用毒药害人?” 连风又是一愣,赶忙说:“我没有害人呀,制毒是我的爱好,就像您爱好针灸一样,怎么能是害人呢?” 黄婆没法反驳说:“也是,那我就认你这个干儿子吧!” 连风一骨碌爬起来,给黄婆磕了三个头,喊了一声干娘。 纪晓北刚进门,惊讶不已。 这两个人,竟然处成了母子。 东邪西毒! 连风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到纪晓北过来,朝她鞠了一躬,喊了一声:“纪姐姐!” 说完把双手往上一递,示意纪晓北给他打开。 黄婆马上把他手上脚上的绳子解开了。 就在连风跳脚高兴的时候,黄婆把袖子里的银针冲着他的腿扎了下去。 连风顿时觉得双腿没了气力。 “啊,干娘!” “别喊,现在是考验期,考验期过了,对你的管制自动解除!” 纪晓北说了一句。 黄婆点点头。 “我这里弄到些解药,现在就去给他试一试……”纪晓北说。 黄婆:解药?啥解药? 连风对纪晓北挑起一抹讥笑:我连王子都研制不出解药,大北朝没有人能制出来的。 纪晓北径直去了付季昌的屋子。 留下目瞪口呆的母子两个。 “干娘,纪姑娘真的弄到了解药?”他不死心地问。 “嗯,纪姑娘的本事,是你我够不到的高度!” 黄婆郑重点头。 “那,那得有多高?” 黄婆丢给他一个白眼,跟着进了屋子。 刚一进屋,她就后悔了。 她发现纪晓北正在解付季昌的衣服。 天爷呀! 小腰子昏迷了,也不能这么亵渎他呀! 不过,这事儿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里,她慌忙逃窜出去。 拉着一脸漠然的连风往院子外走去。 “塔呀,守住门口,谁都别让进,你主子有令!” 黄婆冲着蹲在门口的黑塔喊道。 黄婆拉着连风去了纺织作坊,到了作坊,她的心还噗噗噗地跳。 “黄呀,和连王子拉拉扯扯的算个啥,你那么大年龄了,注意些分寸!” 林婆子一边纺线,一边说。 “林大娘,黄药师现在是我干娘,我是她干儿子!” 林婆子惊讶地看向黄婆。 这老不死的,真有本事。 竟然把连王子给降服了。 黄婆一脸傲娇地拉着林婆进了屋子。 “哎,我给你说,你闺女可真是胆子太大了,也就是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不讲究,要是富贵人家的小姐,那不得失了名声呀?” 林婆听的一脸雾水,怼了她一把说:“你说啥呢,你和连小王子日夜捆绑在一起,我说什么了?” “我闺女行得正,走的端,别人把嘴给我闭上。” “哎哎哎,我没说啥呢,你怎么生气了呀,我给你说,咱家北和小腰子好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林婆子又惊又喜,忙问:“啥阶段?” 黄婆:…… …… 纪晓北看到付季昌又想起来昨夜他说的话。 她心里一动,嘴里呸了一声,昏迷时说的胡话怎么能当真呢? 她非常大度地不和他计较。 她查看了付季昌的伤口,可能是因为伤口有毒,到现在还没有长好,时不时地渗出血水。 付季昌艰难地睁眼看到了纪晓北,任凭她给自己擦洗伤口。 换药,敷药。 纪晓北又给他喂了几条营养液。 这些天来,他吃不了东西,都是靠着营养液和葡萄糖续命的。 纪晓北眼睛看向他的下身。 肌肉注射,得让他趴着呀。 “小幺呀,我弄到了解药,现在要给你扎针注射,你能配合吗?” 纪晓北凑到他耳边轻声问。 付季昌觉得耳边轻痒,麻酥酥的,身子不禁一颤,点点头。 他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任凭摆布。 他是不相信有什么解药的,不过纪晓北既然想试一试,他全力配合。 这样,他能和她多待一些时间。 “我需要你趴着!”纪晓北见他意识逐渐恢复,说道。 付季昌动了动身子,每块肌肉都不听使唤。 他无奈地眨眨眼虚弱地说:“趴着,怎么趴?……” 第340章 老母猪拱了只大公鸡 纪晓北:算了,我自己来吧! 她脱了鞋上了床,蹲在付季昌身边,一手伸向他的身下,一手搬动他的身体,让他侧躺,又拿起一个枕头,垫到他的腹部。 这样,胸部伤口就不会碰到。 一顿操作,付季昌乖乖地趴在了床上,俯在下面的那张脸,已经红的要滴血了,脖子也跟着红了。 作为一个大夫,有基本的职业操守。 救死扶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不过,纪晓北想把他的亵衣退下来的时候,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那个,得需要肌肉注射,就像上次一样,像是蚂蚁咬一下似的疼,一会儿就好。” 趴着的人,伸出了胳膊。 “不是胳膊,这次要臀部注射!” “臀,臀部,咳咳咳……” 只咳了几声,他就疼的一头的汗。 纪晓北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把拉下了他的亵衣。 付季昌只觉得臀部突然一冷…… 冰凉的棉球,擦在皮肉上 他更冷了,打了个哆嗦…… 咬紧牙关,拼死抬起手去护住自己裸露的部位。 “别动!” 情急之下,纪晓北抬脚踩住了他的手…… 纪晓北抄起针管,狠狠心,咬了牙,闭着眼睛,扎了下去。 身下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她睁开眼睛,不错,不偏不倚,位置正好。 一边往里推药,另一只手比划了一下针头到腰部的距离。 咦!推不动了! 堵住了? 这肉这么瓷实? 她歪头去看针管,嗯,药打完了,怪不得呢! 她抽出针头,用棉球给他胡乱揉揉。 纪晓北要累死了,这个姿势相当难受,肚子差点拖地。 她忍不住哈哈笑了: 这姿势怎么像是个老母猪,擒住了一只大公鸡,压着胡乱拱呢! 止住笑,她说:“好了!” 把东西收进空间。 身下的人,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小幺,小幺……”纪晓北叫着,动了动他刚才被踩着的手。 不会被踩死了吧! 还是被扎死了? 她吓得赶紧试试他的鼻息,有气息! 付季昌一挣扎,伤口异常疼痛,再加上羞耻,情急之下,自暴自弃,晕厥了过去。 纪晓北长出了一口气: 好,好,幸亏晕过去了,否则咱们两个都尴尬! 她如法炮制让他躺好,把被子给他盖上。 注意事项上说了,可能会有药物过敏,也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 药物过敏最严重。 她没有办法做过敏测试,所以就直接给他用了药。 纪晓北紧紧盯着付季昌的脸,生怕药物过敏…… 低烧,恶心,呕吐等症状是轻的,一天以后自动消失。 黑塔在外面听着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生怕主子有个三长两短的,忍不住跑过来看。 他在窗外踮起脚,看到纪晓北正坐在公子床前,托着腮,盯着他看。 黑塔都要感动哭了。 主子那天晚上一直喊纪姑娘的名字,醒过来之后,黑塔给他说,他坚决说自己没喊,一定是黑塔听错了。 黑塔:我又不聋! 现在好了,有纪姑娘陪着,他放心多了。 黑塔又去门口蹲着了。 . 宋婶子他们一行人,跟着镖车走的很顺利,不过纪三奶崴脚了。 听说快进安州城了,她过于激动,一不小心崴了脚。 “哎呦,要是你黄婆在就好了,给敷上一层草药就好了!” “麦穗奶,马上到安州城了,到了我先去给您买药去,您先忍忍……”张四元一路上,吃了纪三奶不少的饼子,心里感激地很。 “四儿呀,到了安州,就到了晓北家了,到了晓北家就见到你黄婆了,见到你黄婆了,咱还用花那冤枉钱吗?” “不用了!”张四元脆生生地回答。 “不过,麦穗奶,您不疼吗?”张四元看着她肿成馒头大的脚腕子。 “你麦穗奶,没别的本事,就是能忍!”说着一瘸一拐地去河边喝水去了。 镖车停在入城的安泉河边上歇脚。 石头这次跟着镖车,心里有底,心情格外好。 不知为何,镖车突然接到通知,临时改了行程,要把东西送到南城外的一座宅子里。 不进城了,从城边上绕过去,去南城外。 镖车把头和张一元打过招呼,带着人走了。 几个女人催促道:“一元呀,咱们还是尽快进城吧,咱们带着这么多的货,挺贵重的,镖车也走了,还是进城安全!” “对,见到纪晓北,把东西交给她,咱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宋婶子说。 “行!准备启程!”张一元说。 一路上,张一元挺无奈的,这群女人紧张的要死。 隔壁镖车上押运的都是贵重东西,也没见人家有多紧张呀! 石头牵着马车走在最前面,准备离开。 这时候,从城里疾驰出两辆马车,冲着石头他们奔过来。 石头识相地往后躲了躲。 这马车这么豪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可惹不起。 谁知道,跑在前面的那匹脖子上绑了红绳的大马,突然惊了,仰头冲着石头的马嘶吼了两声。 石头牵着的马,好像也被突然的情形给吓着了。 跟着要跑。 张一元一把拉过马,制止住了它。 石头站在原地好奇地看着马车狂奔到河边,马夫控制不住,被颠了下来,滚到路边的野沟里,不知死活。 大马冲向河里…… 石头大喊一声:“不好,马车上有人……” 他扯过张一元手里的马缰绳,跳上马车飞奔而去。 其他人都看呆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石头已经冲出去老远了。 “石头呀,别管闲事呀,快回来呀!”张一元大喊。 安州城里大户人家的事,尽量别掺和,弄不好被倒打一耙,这事儿以前就有过。 但石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几个女人急的直拍大腿,走的好好的,怎么就飞出来个惊马呢? 她们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看向张一元。 张一元说:“杈子你们几个留下来,保护货物和其他人,我们兄弟四个去看看。” 四个人驾着马车跑了…… 第341章 石头英雄救美 石头跑到河边,马车上的人已经掉到了河里,正在河里扑腾。 石头想也没想就跳了进去。 冰凉的河水激的他差点背过气去,他深吸一口气,朝里面游过去。 他水性不错,小时候天天去河里游。 呼救声此起彼伏,他看清了,是两个人。 又一个离他最近,好似看到了他,挥着胳膊朝他大喊救命。 石头三下两下游了过去,抓住那个人往岸上托。 谁知那人死死拉住他的胳膊,瞪着眼睛喊:“姑娘,救我家姑娘……” 石头这才看清,是个女子。 他回过头去看,哪里有什么姑娘,河面上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匹惊马在水里扑腾。 张一元他们几个也过来了,想把那姑娘拉上了岸。 “姑娘,救我家姑娘……”丹凤哭着喊着,不肯跟张一元走。 张一元把她打横扛起来就往外走。 丹凤是个倔强性子,狠狠咬了张一元一口,噗通又掉入了河里,她挣扎着往河中央奔。 石头冲她大喊:“你家姑娘,我去救……” 说罢,石头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 张家兄弟水性不好,谁都没敢往河中央去,只大声呼喊着石头的名字。 石头在河底摸索好久,终于碰到了个东西,伸手去拉,那人本能的抱住了他的大腿,死活不松手。 石头被她缠住,腿脚施展不开,两个又一起沉入水底。 站在河边上张家兄弟看着水面上冒出一串的泡泡,脸色惨白。 丹凤也不哭了,瘫倒在河边,瞪着惊恐的眼睛。 石头真的没有了力气,好黑,好冷! 就这么死了吗? 姐姐! 娘! …… 正在纺线的林婆子手里的线一下子就断了…… 她心里一阵堵…… 纪晓北正在她身边缠线,看到娘的身子一颤,忙问:“娘,怎么了?” 林婆子捂住胸口闷闷地说:“北呀,我有些心慌……” 纪晓北安抚她几下,黄婆过来,扶着她进屋休息去了。 纪晓北也觉得怪怪的,肚子里的两小只动的特别欢腾…… 顶的胸口难受。 她扶着墙坐下来。 …… “姐……”石头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把缠在身上的人给拉了起来。 一点点朝岸边游去,身子一点点失去知觉,他嘴里不停地喊着:“姐姐,救我救我……我好怕……” 张家兄弟手拉手地朝这边奔来…… …… 把石头拉到岸上来的时候,那个女子还抱着石头的大腿。 女人们慌忙把他们分开, 张一元抱着石头给他控水,哗啦哗啦,从他嘴里吐出了好多的污水…… 丹凤抱着自家姑娘,哇哇哭,不停地给几个磕头,求她们救救自家姑娘。 宋婶子她们的注意力都在石头身上。 哪里顾得上她们。 丹凤抱起姑娘,学着张一元的姿势给姑娘控水。 可她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抱都抱不起来。 纪二奶过来了,一把抱起地上的女子…… 人们又是对他们一顿掐,过了一会儿,两个人才醒了过来。 女人们抱着石头哭成了一片。 刚才石头昏迷着,谁都没哭,强忍着眼泪。 丹凤见姑娘醒了,又来给石头磕头。 石头轻轻扭过头,朝救上来的姑娘看去,那姑娘湿漉漉的大眼睛也在看他…… 石头的脸一下就红了…… 梁玉摇也扭了脸。 在场的人都喜极而泣,两个人都没死。 男人们抬着石头去了马车上换衣服。 女人们扶着梁玉摇也去了马车上。 “闺女,先穿上二奶这个衣服,虽然糙了点,但干净!”纪二奶拿出昨天刚洗的衣服。 丹凤已经给梁玉摇把脸上的泥给擦干净了。 女人们看着梁玉摇,都不敢靠近,像是欣赏一件珍贵的瓷器一样。 梁玉摇这才回过神来,跪下哭着给女人们磕头。 丹凤始终是跪着的。 “多谢婶子大娘们救了我!” 宋婶子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坐下说:“闺女,你家住哪里呀,到了安州先把你送回家,你这出了事儿,家里要急死了!” 宋婶子看着穿了一身粗布衣服,但难掩清丽的女子。 梁玉摇的眼里顿时溢满了泪水。 “我……” 丹凤又要磕头:“婶子,能不能先把我家姑娘带回您家休养休养,等姑娘身子好了,我们就离开离开!” 丹凤说着摸了摸身上,脸一下又惨白了。 身上的银袋子不见了。 刚才在河里挣扎,会不会掉在河里了。 “丹凤什么粗活都能做,求婶子们收留我们几天吧!” 海峡娘于心不忍说道:“要不,咱就先把她们带回去,两个姑娘家的,能去那里呢?” 宋婶子也点点头。 现在惊魂未定的,送回去也得把家里人吓一跳。 想必她们也不想这么回去。 “不过,咱先得去跟石头说一下,毕竟咱们是投靠石头家的!”树根媳妇说。 几个女人一致同意。 石头在那边已经换好了衣服,听到宋婶子问能不能把那两个姑娘带着。 石头的脸微不可闻地红了红,轻轻点头。 整理一番,也快到中午了,吃了些干饼子。 他们就朝安州城里去了。 石头现在还心有余悸,在漆黑冰冷的水底,他是真的怕。 还有抱着他大腿的女子,差点就和她同归于尽了。 杈子见石头精神状态恢复了,打趣他说:“石头,你小子被拉上来的时候,和那女子抱在一起了,宋婶子分了好久才把你们分开!” 石头踢了他一脚,正色道:“别瞎说,人家是好姑娘,你这么说,人家的清白岂不是毁了?” 阿乞严肃地说:“可不是吗?看着她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大户人家的姑娘规矩多,把声誉看的比命都重要,杈子以后你可别胡说了!” 杈子吐吐舌头,他哪里知道这些呀。 梁玉摇一路没说话,默默地抱着膝盖,但也没有再流泪。 昨日,父亲找她谈话的场景历历在目。 “摇儿呀,委屈你了,但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爹爹只希望你去了以后,能侍候好佟尚书,和其他人搞好关系!” 梁玉摇惊异抬头看着父亲。 第342章 来到明义巷 “你母亲把她的嫁妆都你了,对你也算不错,玉挥我会照顾好的!”这是梁知府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知道玉摇最在意弟弟。 梁玉摇轻轻叹了口气点头说:“我知道了,爹爹,您没事儿,就回吧!明天也不必送我,省的悲伤!” 梁知府看向女儿,觉得女儿陌生又绝情,果然女儿大了心思就重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时候,她那么听话,那么懂事,不知为何,如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叹了口气,走了。 梁玉摇听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绝望地闭了眼。 惊马冲入河里的那一刻,她一心想死。 可就在黑暗淹没她的那一刻,她摸到了一个温软的东西,她突然找到了依靠,身子竟然被轻盈盈地带了起来。 原来她抱住的是下河救她的少年。 她看到了他的脸庞,和那双真挚的眼睛。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 刚才她看过了,另一辆马车不见了,想必是回去报信了。 出嫁路上马惊入河,不吉利。 佟尚书家怎么会娶一个不吉利的姨娘进门呢。 想必,这门婚事就黄了。 想必,梁夫人和梁老爷没把女儿嫁出去,也失望极了吧。 想必,他们也不会让丧门女儿再回去了吧! 想到这里,梁玉摇解脱似的笑了笑。 佟家来接人,带了丰厚的聘礼,梁夫人眉开眼笑。 来接的嬷嬷说,什么都不用带,进京后姑娘全身上下都要用佟家的东西。 梁夫人巴不得玉摇净身出门子呢。 梁玉摇穿着平日穿的衣服,上了马车。 梁夫人打的如意算盘,梁玉摇早就心知肚明。 梁夫人趁着玉挥参加秋闱这段时间,把玉摇嫁出去,到时候玉挥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了,任谁也没了办法。 丹凤见姑娘笑的诡异,以为姑娘被吓到了,还没恢复过来,急忙说:“姑娘,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给您看看!别受了惊吓!” 梁玉摇笑了笑说:“以后我不再是梁家大姑娘了,没有那么娇气!” 丹凤看着姑娘穿的一身粗布肥大的衣服,心里酸楚,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宋婶子她们把这辆马车给梁玉摇她们两个了,她们去拉货的那辆马车后面坐着。 进了安州城,人多了起来。 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都无精打采的,刚才张一元的话,让她们觉得胆寒。 不清楚这两位姑娘的来历,贸然带回去,怕给纪晓北带来麻烦。 虽然问过石头了,但他一个半大小子,知道个啥。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已经答应带她们回去,又不好反悔。 海峡娘啪的打了自己的嘴一巴掌,就怪它不假思索的往外冒傻话。 “两个姑娘也挺可怜的,晓北见了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几个女人又同时点头。 外面传来一阵马鞭声,张一元喊了一声:“马上就到了!” 人们都兴奋起来。 四辆马车拐进了明义巷。 “晓北就住在这里?”纪二奶调高了嗓音问。 “对,盼男奶!”张一元甩着齐肩短发回道。 “盼男奶”,纪二奶心里动了动,觉得这称呼哪里不对劲儿,但三个字又都没错,连起来叫,怪怪的。 但很快被她们几个冲动的声音吹散了。 “元儿呀,晓北就住这里,呦呵,这宅子不错呀……” “晓北在不在家呀?”…… 丹凤和梁玉摇听到马车外的说话声,惊讶地互相看了看。 丹凤一把拉开马车帘子。 主仆两个同时惊呆住了。 这不是到了纪姑娘家门口了吗? 天呀…… “姐,姐……”石头从马车上跳下来,冲到了门口。 大门紧闭。 “家里没人……”石头敲了几下说。 马德彪和驴车都不在。 “石头,你姐不会搬家了吧?”宋婶子凑过来问。 他们在宅院门口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说开了。 玉兰院里,蓝靛打开院门朝这边看来。 四辆马车把胡同堵的严严实实,车上装着不少东西,青石板地上有不少大马的粪便。 她气的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外面在干什么,这么吵?”桂夫人放下手里的毛笔,揉揉太阳穴,不耐烦地问。 “是纪姑娘家来了穷亲戚,拉着一堆的东西,弄得胡同里脏乎乎的,那些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还有一堆婆子……家里没人,都等在门口。” 蓝靛不屑地说。 上次从若家回来后,桂夫人就开始练字了,她大字不识几个,但作为付府的夫人,琴棋书画还是要接触一些的,陶冶下情操,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桂夫人又想到了纪晓北,乡野粗人,要不是仗势着若家,她能在安州做得下生意去。 但这些天来,她们家人都不怎么回来住。 她本想过去和纪晓北拉拉关系,离得这么近,多走动走动,没坏处。 最重要的是,她和若家人有关系。 若家的财富在安州数一数二。 “蓝靛,把她们请到家里来喝喝茶吧!” 桂夫人说。 “夫人,请到咱们院子里来?”蓝靛不可思议地看着夫人。 “嗯,让他们去准备些茶水,点心之类的,茶拿库里最好的,点心也要最精致的……” 蓝靛领命出去了。 桂夫人嘴角挑起一抹讥笑。 纪晓北软硬不吃,那就让这帮穷亲戚替她丢脸吧。 纪晓北家门口,十来个人坐在地上等,一路的奔波,这些人都累的不行了,纪二奶和纪三奶背靠背睡着了。 小伙子们靠着墙根都低着头,玩笑都不想开了。 蓝靛朝着几个女人走了过来,扫了几眼,轻轻咳了一声,拿起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 宋婶子睁开眼,见到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姑娘,慌忙站了起来。 “这位夫人,我家夫人请你们过去坐坐,我们就住在前面那个院子,和纪姑娘是邻居!” 蓝靛皮笑肉不笑地说。 宋婶子回头看了看,纪二奶她们还在睡着,那这姑娘就是在和自己说话,那自己就是这位夫人。 宋婶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称夫人。 她慌忙说:“多谢姑娘,我们不去了,一会儿晓北就回来了!” 宋婶子不好意思地往回收了收自己的脚。 第343章 谁稀罕她们的破茶 脚下的鞋子沾了好多的泥,颜色都看不出来了。 其他人几个女人听到说话声,都站了起来。 石头他们几个男子主动往马车后面躲了躲,为了避嫌。 丹凤和梁玉摇都看向马车外面:怎么是桂夫人的丫鬟呢? 她们和纪姑娘住在一起?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婶子也不傻,她看到那姑娘不停地用帕子扇,又鄙夷地朝地上看看。 她心里轻哼一声:谁稀罕用你们的破茶! 纪二奶也走上前来说:“我们不去了,多谢姑娘!” 蓝靛见其貌不扬,穿着寒酸的一群妇人干脆地拒绝了她,眼神里还带着蔑视。 她心里极不舒服,但脸上丝毫不显。 脸上的笑更多了一些,收起帕子说道:“几位夫人,不用客气,我家夫人和纪姑娘相处的很好,还一起喝过茶呢,你们远道而来,去我家坐坐也无妨,纪姑娘想必一会儿就到了!” “我们不是什么夫人,是下乡来做生意的农妇,姑娘还是回去谢过你家夫人,没有纪姑娘的同意,我们不给别人家添乱。” 纪三奶粗声粗气地说。 蓝靛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粗野的乡下人,说话如此粗鄙,真是白费了夫人的一片好心了。 她气的甩了帕子,扭身走了。 梁玉摇朝几个女人投去了赞赏的目光,笑了笑: 纪家湾的人,是不是都是这种直爽性子! 丹凤见姑娘笑了,也跟着笑了说:“姑娘,我喜欢这样的人,多好,瞧那丫鬟的一副嘴脸,明显就是嘲弄这些妇人,也不知道她家夫人是怎么调教的下人。” 梁玉摇点了一下她的头嗔怒地说:“怪不得你喜欢,你就是那样的性格,直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丹凤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这性子在梁府里经常吃亏,不会玩弯弯绕,要不是姑娘护着,她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姑娘,救您的那位小公子,是纪姑娘的弟弟,不知道这个弟弟是不是亲弟弟?和咱家公子一起读书的那海峡公子,是远房表弟……” 丹凤絮絮叨叨地说着。 梁玉摇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刚才她看到石头去另一辆马车上取水壶,吓得她慌忙把车帘子放下了。 想起自己在水下抱住的竟是公子的腿,她的脸一片羞红,耳根子都红了。 又等一个时辰,太阳都快西斜了,纪晓北她们还没回来。 蓝靛和两个小丫头端着茶水糕点,从玉兰院出来了。 “我家夫人说了,让你们先垫垫肚子,喝些茶水!” 丫鬟把一张小木桌放到地上,糕点茶水摆了上去。 几个女人看了一眼,都咽了口口水。 “夫人们先歇着,有什么事儿,就去玉兰院找我!”蓝靛挑挑嘴角走了。 几个半大小子和张家兄弟闻着味道凑了过来。 “好香的茶呀,咱们喝些吧,她都说了,晓北姐和她家夫人一起喝过茶,想必交情不浅……” 树杈子舔着嘴唇说。 边上的几个小子纷纷点头。 张家兄弟的肚子咕噜噜直叫,真是饿呀! 上午他们在冰冷的河里洗了个澡,现在能吞下一头牛去。 梁玉摇早就饿,她强忍着。 在城外歇息的时候,她们就把干粮都吃了,觉得进城了马上到家了,就没留干粮。 这下可惨了。 宋婶子把嘴里涌起来的口水强压下去。 “这东西咱不能动,咱不知道晓北和她相处的怎么样,万一给那孩子找了麻烦,就完犊子了……” 纪三奶一瘸一拐地过来发话了。 听她这么说,所有的人都收回了贪婪的目光,纷纷回到墙根去蹲着了。 蓝靛藏在门后看着,竟然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不禁有些失望。 她撇撇嘴:“几天都不见纪晓北回来,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太阳西沉,人们都站起来,看向胡同口。 人们有些心慌了。 纪晓北到底在哪里?还住不住这里,万一不住这里了怎么办? 偌大个安州城去哪里找呢? 几个女人都铁着脸,一言不发。 海峡娘有些忍不住了说:“要是晓北不在安州了,可怎么办?咱们这么多的东西,要卖给谁?吃喝住,都是要钱的。” 海峡娘说出来所有人的心思。 几个女人都慌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树根媳妇说:“给咱们送点心的姑娘都说了,晓北是住在这里的,咱们死等就行了!” 她的话给大家打了强心针。 对,死等就好了! 突然胡同口传出来一阵长嘶声。 石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还没走到胡同口的小桌子拼命地拉着缰绳,不知为何,马德彪像疯了似的,瞪着大眼睛横冲直撞起来。 差点把小桌子给甩下来。 小桌子挥舞着驴鞭子,佯装要打它,嘴里呵斥着,死命地拉住它。 万一胡同里出来个人,把人给撞了,不就麻烦了。 纪姑娘和隔壁住的夫人貌似不大走动,给纪姑娘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小桌子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控制住马德彪。 正在这时,从胡同里炮弹似的冲出一个人,不由分说就去抢小桌子手里的缰绳。 小桌:怎么在家门口遇到打劫的了…… 他誓死也要保护纪姑娘家的马德彪。 于是,两个小子缠打在了一起。 马德彪瞪大惊奇的大眼睛看着,安静地看着缠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啊……呃……” “谁让你抢我家的马德彪,你是谁?”石头边打边喊。 小桌子也不示弱。 “马德彪是我家的,你是哪里跑出来的瘪犊子,土匪……” …… 门口的那一群人都跑了过来。 杈子、铁良、富贵不容分说,撸袖子就要上去打。 宋婶子,纪家奶奶慌忙上前抱住他们,别惹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张家兄弟把石头和地上的少年分开。 两个人土驴似的恶狠狠地看着对方。 “你抢我家的驴?”小桌子擦了嘴角的血,怒腾腾地喊。 “马德彪是我的……”石头喊了回去。 …… 纪二奶上去就把石头的嘴捂住了,推到了一边,扶住小桌子问:“孩子,你认识纪晓北?” “纪晓北是我姐!” 小桌子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 石头:你他娘的,跟谁叫姐,那明明是我姐! 第344章 老娘的眼睛都让你给毁了! 纪三奶瘸着腿,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起来:“孩子,你姐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小桌子还处于懵逼状态,刚才被石头打的不轻,脑瓜子嗡嗡嗡响。 “我知道也不告诉你们,你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小桌子揉着生疼的脖颈,怒声喊。 石头看他那样子就生气,呸呸呸呸! 几个女人拥着小桌子到了一边。 片刻之后,那边发出了哈哈哈大笑声。 “孩子,快带我们去找她吧!”宋婶子顿时浑身充满了力量。 小桌子带她们直接去了正果手工作坊。 一伙儿人浩浩荡荡地从胡同里出去,地上孤零零地留着个桌子,还有没有动的茶水点心。 梁玉摇和丹凤的马车走在最后面,经过玉兰院的时候,丹凤厌恶地瞪了大门几眼。 蓝靛在院子里,气的直咬牙。 桂夫人笑笑说:“一群泥腿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呀!去找人跟着,看他们去了哪里!” …… 纪晓北上午给付季昌进行了肌肉注射,还好,一天没什么反应。 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中午和晚上的饭都是她喂给付季昌的。 黑塔那该死的东西,把饭送到屋里来,屁催着似的跑了。 纪晓北喊都喊不住。 以前饭好了,黑塔都急哄哄地进屋给主子喂。 这是怎么了,突然不积极了,看到主子要嘎,下人都不积极了。 哼!我不会让他死的,等他好了扒了你小子的皮。 还好付季昌比较配合,喂饭也不是那么费事,他只是很虚弱,虚弱的连眼睛都懒的睁。 纪晓北把被子往上给他拉了拉,起身准备去找黑塔。 这么晚了,这死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哎呦哎呦,明天还要扒他的亵衣给他打针,这个差使她不想干了。 她不想再看一遍他的身体了。 今天上午由于紧张,眼神所到之处就在扎针的那一小片,轻车熟路之后,自己会不会扫视其他地方,这个可真不好说。 她意犹未尽地看了看付季昌英俊的面颊,骂道:老娘的眼睛一世情清白,都让你毁了…… 老娘也不要你负责,等你好了,多给我点金子银子就好了。 纪晓北拉开门,忽的看到两个身影,快速飞奔到厢房去了。 纪晓北纳闷,黄婆和娘的腿脚愈加的虎虎生风了。 她抬腿也去了厢房。 林婆子和黄婆正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坐在炕上。 黑塔低着头摆弄自己的手指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连风头顶上扎着两根银针,像个天线宝宝似的,瞪着茫然又无知的大眼睛,看看干娘又看看林婆子,又看看黑塔。 心里纳闷:她们两个不是说去看看付公子吗,竟被个耗子吓回来了。 他把目光落到纪晓北身上,开口问:“纪姑娘,您用一天的时间把付公子的毒给解了?” 纪晓北:“解了,但没完全解,你别问了,问了你也不懂!” 连风摇着脑袋,头上的两根天线,不,银针晃来晃去,一阵正经地说:“我怎么不懂,你别忘了,毒可是我制出来的!” 黄婆啪的一声,打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要不是你,小幺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你是想死?” 连风闭了嘴不再说话。 纪晓北:找到偷毒药的人,或者就能找到刺杀付季昌的人。 “你不想查清楚毒是被谁偷的?”纪晓北问连风。 “想呀,怎么不想,现在我这个样子,也回不去呀?”连风动了动自己无力的双腿。 “我地窖还有不少毒品,万一被歹人偷了去,残害无辜,我也无能为力……” 连风的话还没说完,黄婆子又是一掌,把他头上的天线打掉了一根。 连风“啊”的叫了一声。 连风制毒,偶尔自己试用,想把自己弄成个百毒不侵之身。 黄婆子给他把脉,觉得他卖相不好,尝试着用针灸给他把毒逼出来。 连风很乐意当试验品,唯一的要求是让黄婆教他针灸医术。 “你现在回去,把你的毒品都销毁!”纪晓北说了一句。 连风猛地一惊,随手把头上的银针拔掉扔到了地上,红着眼睛说:“不行,除非我死!” 纪晓北心里一乐:她就是想试探一下他。 “为了防止毒品再被偷,现在就回去拿到这里来!”纪晓北退了一步说。 “真的!”连风一阵惊喜。 黄婆不放心地看向纪晓北:那不等于放虎归山了吗? 哼!放一头我能控制的老虎归山! 黄婆不由分说,在他后脖颈上扎了两针,快速取下银针。 连风只觉得被人点了命门一样,浑身有气无力,那点游离的气力,正好够支撑他的身体。 “北呀,你不用去,我们去就行了!”黄婆说着指了一下黑塔。 黄婆担心纪晓北的身体。 纪晓北另有打算,她当然要去。 黑塔留在家里照顾付季昌,他们必须保证付季昌的安全。 纪晓北和连风一起去。 天黑路远,她怕黄婆支持不住。 林婆子没有阻止,因为她确定自己阻止不了。 她只叮嘱纪晓北:遇到危险就跑,千万别硬拼! 纪晓北回给她一个笑脸:你闺女最怕死了,放心吧! 纪晓北从空间里拿出一件夜行衣换上,那是郑果给她买的。 带着连风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急急地马蹄声。 马德彪嘶吼了一声。 纪晓北:这么晚了,马德彪怎么来了? 两辆马车停在门口,一群人从马车上冲下来。 “姐……” “晓北姐……” “晓北呀……” “北……” 林婆子揉揉眼,抠抠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大帮子人。 黄婆掐了边上的林婆一把,没感觉到疼,她心有余悸地问:“林婆呀,我是不是在做梦!” 被掐的如梦初醒的林婆,狠狠地踩了黄婆的脚。 林婆子跌跌撞撞地奔上前去抱住石头喊道:“哎呀,老天爷,你们怎么大晚上的来了?家里,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第345章 夜上安连山(一) 说话间她呼吸急促,后退几步差点晕过去。 幸亏石头反应快,一把把老娘给拉住了。 “家里,家里面没事儿,我们送货来了,北呀,我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拉来了,放到手工铺子里了。” 宋婶子兴奋地一边哭一边说。 纪晓北搀扶住哭的不能自已的宋婶子。 后面的纪家奶奶也控制不住了,激动,兴奋,幸福的眼泪狂飙,跑过来,抱着纪晓北哭。 一大帮子女人抱在一起,哭声震天。 纪晓北:咳咳咳咳咳……停停停! 她急忙制止了她们,指了指周围的院墙,意思是别打扰了邻居。 黑塔留下来照顾付季昌,其余的人簇拥着纪晓北回了纺织作坊。 作坊厢房里,满满登登一屋子的人。 宋婶子口齿清晰地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纪晓北心里一喜:可以给郑果交货了,真是天助我也! 听说还带来了做好的衣服,她心里更是满意了,让小腰子画的花样子,裁缝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出她想要的成衣。 纪晓北这一阵忙活付季昌,否则早就回去折腾裁缝去了。 海峡娘来了,这一帮女人都来了。 纪晓北觉得自己又行了! 又可以支棱起来了。 “姐,你穿成这样,是去干嘛?”石头不解地问。 在一边看热闹的连风插嘴道:“去安连山上拿些毒药……” “啊!”所有人吓得眼睛瞪的溜圆。 “别听他瞎说,这个人脑子不好用,黄婆正在给他针灸,我是想去安连山拿点东西!”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 “北呀,黑灯瞎火的,明天再去不行呀?”纪三奶顾不得脚丫子疼,走过来,握住纪晓北的手。 “哎呦,都瘦了,这孩子,每天多少操心的事儿的呀?我们来了以后,你只管躺着嗑瓜子,其余的事儿交给麦穗奶!” “麦穗奶是哪个奶?”纪晓北惊愕地盯着纪三奶的胸脯子。 “我是麦穗奶,她是盼男奶,那个是金枝婶子!”纪三奶指着纪二奶和树根媳妇说。 纪晓北:呦呵,出趟远门都有自己的名字了,这帮女人可以! 林婆子把大家的思绪拉回来:“三奶,不,你麦穗奶说得对,明天你们再去安连山,大晚上的,多不安全!” “林婶子,那山我熟悉的很,一点都不危险的!” 连风不知死活地说了一句。 林婆子气的差点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娘,您放心吧,我和连风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夜长梦多,免得生变故!” 纪晓北安慰道。 “姐,我们陪你去!”石头挺挺胸膛。 “晓北姐,我们兄弟四个做护卫!”张一元潇洒地甩了一下齐肩短发。 纪晓北:哦,呵呵呵,头发长得还挺快! “那个,也行,都去吧!”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北呀,我们也去!”宋婶子主动请缨。 “她宋婶子,你们凑什么热闹?都是男人们的事儿。”林婆子不满地说。 “晓北能去得,我们怎么去不得,我们几个女人不一路从纪家湾来到了安州吗?我们要保护晓北呢!” “是呀,是呀,林婆呀,你别挡着我们,遇到个山匪什么的,我们四个也能打一个……” 林婆子:我是怕你们拖我家晓北的后腿! 纪晓北:…… 连风笑嘻嘻地看着一群女人,一拍胸脯说:“今天连王子就请各位一起上山!干娘,您也去吧!” 黄婆一拧肩膀说:我必须去,我得看着你别跑了。 纪晓北看着一群女人嗷嗷有自信,点点头。 那就一起去吧。 安连山是连风的地盘,有他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林婆子端出了一盖帘的面饼子,切了半个咸菜疙瘩。 几个女人看到后,主动离咸菜碗远了一些,林婆子的咸菜远近闻名,吃一根咸菜,干一瓢凉水。 张家兄弟咸地呲牙咧嘴,也不好吐出来,抻抻脖子,咽了下去。 吃完后,一行人出发了。 秋天的夜晚,月色如水。 安连山离安州城不远,两辆马车跑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山脚下。 上山的路,刚开始一段不陡峭,马车可以直接上去,到了半山腰,路有些窄了,才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连风引路朝山上走去。 安连山上散落着不少的小寨子,是前几年逃荒的外地人在山上安了家。 连风的寨子离这些寨子有一段距离。 安连山很大,这些寨子之间和平共处,没什么大的冲突。 据说深山里也有人住着,但他们一般不到前山这边来,平日里和他们鲜有接触。 连风一路走,一路说。 寨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出几声狗叫声。 突然后山那边有点点火光。 纪晓北让大家快走,去连风的寨子是为了取药而已,她不想招惹事端。 她能同意这么多人跟着来,就是想趁人多,她可以偷偷溜出去一会,看能不能找到些偷药贼的蛛丝马迹。 小腰子这么被欺负,她咽不下这口气,毕竟他死了,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 前面影影绰绰的就是连风的寨子,黄婆和连风走在前面,女人们走在中间,纪晓北和张家兄弟压后阵。 连风轻车熟路地带着大家进了寨子。 寨子里的一只大黄狗,磨磨蹭蹭站起来,走了过来,中间还摔了个跟头,又爬起来过来蹭他。 纪晓北:这狗怎么老弱病残,萎靡不振呢。 连风:不好,我这狗!年纪是大了,眼瞎耳聋了? 这么多人来,怎么是这种反应? 连风纳闷,开门的两个小厮和一个大爷怎么也不见了。 这么多人进寨子,他们竟然都没有反应,怪不得药会丢,再这么下去,寨子都被人偷了。 他怒气冲冲一脚踢开了门口的小竹屋。 三个人趴在桌子上,守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下酒菜。 连风踢了小厮一脚。 “哎,别打我,老高送来的下酒菜真的好吃,酒也好喝,主子去哪里了,找不到了,以后咱们可怎么活儿……呜呜呜“ 小厮呜呜哭了几声,又睡了过去。 连风一气之下把桌子上的下酒菜打到了地上。 老狗晃晃荡荡过来,吃了两口,回头看了连风一眼,就醉倒了似的趴在了地上。 “回头醉!”连风大叫一声。 第346章 夜上安连山(二) “纪姑娘,我的药,回头醉……啊……苍天呀……”连风心疼地直跺脚。 连风意识到出事了,寨子里住了不少打杂的人,怎么都没了反应。 纪晓北拉住失去理智的连风。 黄婆顺势给他后脖梗子上扎了一针,他才安静了下来,眼泪又横流了起来。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 连风拉着他们躲到了门口的一处柴房里。 “张一元兄弟四个,去跟我和连风找药,石头你们在柴房里别动,保护宋婶子她们。” 几个女人面不改色,抄起了胳膊粗的木头棍子。 石头和杈子他们紧绷着脸,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从纪家湾到安州这一路上,她们遇到过劫匪,遇到过流民,也遇到过野兽,惊险连连。 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异常机警。 纪晓北他们去了寨子后面,躲进一片竹林里。 突然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 竹林里栖息的鸟雀,乌拉啦飞了起来。 “今天晚上,贼人不会血洗寨子吧?” 连风压低声音,惊声说。 “你的药在哪里?”纪晓北警觉地问。 “那边墙根处有一个地窖,在地窖里面!” 话音未落,就见几个黑影子朝这边来了。 他们蹲在林子里屏住呼吸,看着慢慢朝这边移动的黑影。 纪晓北叽叽咕咕问了连风几句话,又朝张家兄弟说了几句,弯腰去了林子深处。 她七绕八绕就跟在了那几个黑衣人后面。 “高哥,是这个地方吗?……”一个男子低声问。 “哎,您放心,就是这里,“回头醉”我就是从这里拿的……” 老高得意的说着,往前走。 纪晓北手里的匕首锋利无比,轻抬手腕,利落搂住身前男人的脖子,噗的一声…… 男人悄无声息倒地。 远远跟在后面的张家兄弟吓得一哆嗦,握紧了纪晓北给他们的大刀。 走在最后的连风,战战兢兢地跟着。 纪晓北又放倒两个,抖了抖腕子。 老高身后那个人问:“于大哥,什么声音,噗噗噗的?” 纪晓北宽着嗓子说了一声:“是野猫吧!” 那人脚步一顿,好似觉出来什么,刚想回头看,黑暗处蹦出来一个披肩发男人,一刀把他脑袋给削下来了。 鲜血溅的到处都是,弄了纪晓北一脸一身。 纪晓北气呼呼地骂了一句:我这是留活口的,他娘的,你给我弄死了! 张一元无辜地甩了甩满是血污的头发,心里不满:你都杀了好几个了,我就杀了一个…… 老高听到后面的动静,惊恐回头,看到了三个黑影齐齐朝他扑过来…… “老高,你竟然……”连风惊声喊道,话还没说完,三把长刀噗噗噗地刺入了老高的身体。 “哎呀,我杀人了!” 张一元三个弟弟异口同声地惊呼,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刀都落了地。 老高被三把刀架着,屹立不倒! 纪晓北咬牙:你们……我要留活口的,都死了怎么找线索! 连风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这几人一看就不是练家子,可别杀错了呀? 来不及多想,前院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张一元举着刀就要往前院冲。 纪晓北一把拉住他,不要命了呀! 纪晓北他们沿着墙根往那边移动。 “大哥,这屋里的人怎么办?都杀了?” “沾了血光的寨子,不吉利,先捆起来,等到天亮,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拉到后山杀了,老高带人去拿药了怎么还不到?” “听说在地窖里,估计拿出来费些功夫吧,今晚弄死的乡绅可真肥,这些金条咱们什么时候分?” “等老高把地窖里的药都弄出来,卖了钱一起分。” “也好,也好,大哥说的是!” …… 纪晓北这才放下心来,这一伙儿都不是好人,要血洗寨子! 让她更加激动的是:有金条,天呀! 张一元兄弟四个杀红了眼,一心想把这两个人给结果了。 纪晓北拉住了他们。 不清楚外面有多少人,不能轻举妄动。 这时候又从外面进来五六个人,其中一人喊:“大哥,二哥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要不要去后面看看……” “再等等,你们先去屋里把人都捆了……” 那几个人答应一声,刚要进屋。 石头他们几个一窝蜂地冲出来,手里提着刀朝他们扑过去。 张一元兄弟蹿出去,大喊着冲杀了过去。 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提着棍子呐喊着助阵。 其中两个人是练家子,腿脚功夫不错,张一元兄弟四个把他俩围住,缠打了起来。 其余几个人石头他们对付,正好练练手。 纪晓北低头捡起地上沉甸甸的袋子…… 不一会儿,几个人都被制服捆了起来,扔进了柴房。 他们去竹屋里给寨子里的人灌了解药。 原来这几个人是后山上的土匪,于家两兄弟想另起山头,带着几个人抢了乡绅老财家的金条。 他们联合老高偷了连风的毒药,卖给了一位黑衣人。 成功获得了第一桶金,他们愈发的胆大起来,想拉人出来单干。 连风失踪,他们想占据了他的寨子,把他的毒药收入囊中,慢慢卖给黑衣服。 “你兄弟呢?”连风眼睛血红怒吼。 “和老高去竹林那边取药去了……”于大哥跪着求饶。 连风就要抢张一元手里的刀。 张一元紧紧抱着怀里的刀说: “纪姑娘说,要留活口,有用的!” 连风气的浑身发抖,牙齿咬的咯咯响。 院子外,纪晓北把袋子扎紧,扛在肩上。 “北呀,现在我们要去杀谁?”纪二奶提着棍子怒气哼哼! “咱,谁都不杀了,二奶你背着战利品,等我回来!”纪晓北把袋子给了纪二奶。 纪三奶崴了的脚,刚才一发力自动正位了,一点都不疼了。 几个女人在院子里护着袋子。 她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既然晓北说让护着,咱就好好护着。 纪晓北进了柴房,片刻之后带着于家大哥出了柴房。 第347章 身重不饶人呀! 刚关上柴房,就听到里面传出了几声痛苦的闷哼! 石头要跟着保护纪晓北,纪晓北好说歹说才让他留了下来。 人多了,她的顾虑就会多。 一路上于大哥摔了无数个跟头,给纪晓北说了一箩筐好话,让她找到黑衣人之后,就放了他。 纪晓北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他的嘴给堵住。 到了后山,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确定是这个位置之后,纪晓北趁于大哥不注意,猛地把他推到了土坑里。 一刀要了他的性命。 纪晓北蹲在山坳子口,胃里那个饿呀! 黑衣人还没到,她掏出了一袋泡椒凤爪,想解解馋。 刚撕开袋子,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纪晓北:我去,这家伙,武功不错呀,都没看清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她心里有些打颤。 正想着着,又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娘呀,一个自己对付着都费劲,怎滴又来一个。 鸡爪子瞬间没有了吸引力,贴在土墙上,恨不得钻进墙缝里。 轻松解决几个土匪,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想撤退了,刺杀小幺的线索,她不想查了…… 可,想跑也来不及了,两个黑衣人朝这边来了。 纪晓北紧紧贴着土山坳,手一抖,手里的袋子倾斜,一袋子的泡椒凤爪掉了出来…… “咻咻……”什么味道? 一个黑衣人问。 “刺鼻,毒药的味道!“另一个黑衣人低声喊了一声,捂住口鼻,跳出去好远。 另一个人尾随其后,也蹦出去好远。 纪晓北满手汤汁,感动地看着掉了一地的凤爪,真想给鸡的老祖宗磕一个: 今天老娘的命是凤爪给的…… 她正在感谢鸡的八辈祖宗,就见两个黑衣人轻手轻脚地又过来了。 她心头又是一紧,默默地掏出一个家庭装的,大袋泡椒凤爪。 抬头就见一个带着硕大围帽的男人,大摇大摆地朝这边来了。 “娘呀,怎么又来一个,家庭装的不够分了……” 围帽男人四处看了看了,低低地喊了一声:“于老大……” 纪晓北:这才是买药的人! 她迅速收了手里的凤爪,取出了空间里的弓箭,转瞬间,箭矢朝那人胸口射去。 那人却轻松一转身,躲过了她的箭。 纪晓北:他娘的,这个是高手! 她扫视周围,寻找刚才那两个黑衣人,没人! 天杀的! 他们不会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利的吧! 围帽男人一个飞身朝这边扑过来。 完蛋,纪晓北惊叫一声。 手里的弓箭用不到了,她迅速换成了长刀。 那人手里的箭明晃晃的,朝她刺过来。 纪晓北慌忙闪身,身子笨重,真是碍事,她的刀还没有转过来,那人又刺了过来,直指纪晓北的胸口。 纪晓北手上的凤爪汤汁未干,手上一滑,手里的刀甩了出去。 她自己被迫闪入了空间。 摸着自己怦怦跳的心脏,好险,好险! 真是身重不饶人呀,打不过,真打不过! 审时度势,该跑还得跑! 围帽男人的箭刺空,他往前几步,稳住身形,心下纳闷。 纪晓北扔出去的大刀,在空中转了几圈,被一个男人飞身接住。 须臾大叫一声不好:这刀熟悉呀! 他和永恒交换了一下眼神: 黑塔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刀,说是纪姑娘给的。 难道…… “刚才搭弓射箭的,是纪姑娘?”永恒一脸懵逼地问。 须臾沉思片刻:“那身形,和纪姑娘有几分相像……” 永恒赞同点头:嗯!高大威猛,气势逼人! 两个人同时跳了出去,同围帽男人打了起来。 纪晓北从空间出来,坐在后山坡上,捏了个泡椒凤爪塞到嘴里,看着三个人混战。 围帽男人真是厉害。 为了报那一箭之仇,纪晓北再次搭弓射箭。 夹着呼呼风声的箭矢朝他胸口射去,他大惊失色。 可是,已经晚了,他慌忙躲了一下,那箭矢插入了他的肩头。 “啊……”他一声尖叫。 须臾和永恒占了上风。 纪晓北看出来了,两个人黑衣人并不想杀死围帽男,要留活口。 纪晓北:那就让老娘帮你们一把吧,不过,人我必须带走! 她在箭矢上抹了回头醉,刚才给连风要的。 “嗖”的一声,箭射向了围帽男的小腿。 那男人一个回合都没打完,猛一回头,人像是木头一样直直地栽在了地上。 须臾和永恒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们两个碰到他了吗? 没有呀! 两个人正在纳闷,纪晓北一把拉起那人,扛在肩头就跑。 “啊,真是纪姑娘……” “纪姑娘……” 纪晓北惊愕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须臾和永恒追过来,拉下脸上的黑纱。 “怎么是你们两个?……这人,你们带回去吧!”纪晓北把人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哎,纪姑娘,您去哪里?”永恒喊。 “别管我,回去给你主子交差去吧,连风的毒药就是他买走的!” 纪晓北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天空已经泛白,还没走到寨子,就见寨子门口站了好多的人。 除了自己带来的人,还有寨子的人。 女人们,张家兄弟,石头他们纷纷围过来,问她有事儿没? 纪晓北用满是泡椒凤爪味儿的手一挥说:“没事儿,回家了!” 人们簇拥着她往山下走去。 连风背着个药箱子,跟在黄婆身边。 纪晓北回头看他一眼问:“你,跟我们回去?” 连风:“干娘去哪,我去哪!” 说着,他插在了张一元他们的队伍里。 纪二奶背着袋子,一脸兴奋地问纪晓北:“北呀,咱们就这么轻松,除暴安良了?” …… 上了半山腰的马车,纪晓北感觉浑身都没有了力气。 刚才被那围帽男吓得不轻。 以前和付季昌遇到土匪,拿刀就是一顿砍,身上有的是力气,觉得自己不可战胜。 可这次,她真有些怕了。 身子太重了,她有心无力。 又怕伤到肚子里的两小只。 真是身心俱疲呀! 上了马车以后,她一下就瘫倒在了王婶子身上…… 第348章 我是在帮她试毒! “哎呦,北呀,你怎么了这是?”王婶子顺势把她搂到怀里。 “晓北呀……”黄婆一个跨步就冲到马车上来了,扯得大腿根子生疼。 她摸了摸纪晓北的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微闭着眼给纪晓北把脉。 石头看姐姐晕过去了,吓得脸都白了。 马车上只留下宋婶子和黄婆,其余人都被赶到另一辆马车上去了。 纪晓北躺在马车上,占地儿面积太大了,其他人实在是没地方站脚了! 张一元奋勇争先,率先一步跳上了车辕子,甩了马鞭,大马飞奔而去。 他那一头齐肩短发,迎风飘逸。 黄婆子把银针轻轻捻入纪晓北的穴位,严肃,庄重且谨慎。 黄婆俨然一位济世神医的架势,吓得的宋婶子掐纪晓北人中的手都停了。 生怕帮了倒忙。 “该掐就掐!”黄婆吐出一句话。 宋婶子这才流着泪又掐了两把。 “婶子,疼……轻点……”纪晓北觉得自己的上牙床子都要被压塌了。 她没事儿,只是累了,想吃东西而已。 咕噜噜,从她袖子里滚出两个包子。 “哎呦,哪里来的包子?”宋婶子惊声叫道。 “从寨子里顺来的!”纪晓北虚弱地说,她不想回答,只想吃个包子。 谁知道黄婆抄起包子,扔出了马车:“包子里有回头醉,北呀,再坚持会儿……一会儿就到家……” 纪晓北:哇哇哇,我要吃包子! 她又气又饿又急,一下子真晕了过去。 黄婆慌忙又给她扎了几根针,帮她提着那口气。 纪晓北:我谢谢您,黄婆! 好不容易到家了。 看到回来的人惊慌失措,林婆子就知道是出事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了,是纪晓北晕过去了。 石头想把姐姐背下来,但,背不动。 张一元兄弟四个想把纪晓北抬下来,可人家是个姑娘家的,下不去手。 还好机智的海峡娘,拿来了一匹布。 生怕布料撑不住纪晓北,林婶子折了又折,差点折成被子。 他们才七手八脚的把纪晓北抬到了屋里。 把男子们都轰了出去。 纪晓北侧侧身子,睁开眼睛,看到林破子的一双泪眼。 “娘,我饿!” “娘知道,知道,宋婶子她们已经去做饭了……包子,娘我要吃包子……” 纪晓北抬起袖子,里面有两拢肉包子。 黄婆正好端着一碗鸡蛋羹过来,她看到肉包子,慌忙说:“这个里面没回头醉吧?” 她拿起一个包子塞到了嘴里,回头,再回头,再再再回头。 林婆子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急的冲她嚷嚷。 她怕自己吃的分量小,又抓起一个放到了嘴里。 纪晓北想哭,恨不得用枕头砸死黄婆: “娘,让黄婆出去,我要吃包子……” 林婆子冲黄婆的大腚上踢了一脚:“出去,让你抢我闺女的包子……” 黄婆欲哭无泪:我是想吃包子吗?我是在帮她试毒,试毒,你懂不懂? 林婆子咣当一声把门关上,呸…… 一笼包子下肚,又喝了一碗鸡蛋羹。 神清气爽,自己又是一条好汉了。 她坐起身,这身子真是不能饿着。 这肥,不减也罢! 纪晓北恢复如初,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纪二奶回来以后就把袋子给藏起来了,见到纪晓北醒了,把袋子给她送过来了。 投奔纪晓北来的这帮人,好像约定好了一样。 虽然好奇,但都没问袋子里是什么东西。 纪晓北打开绑在袋子口上的绳子。 纪二奶拔腿就走。 “二奶,这是昨晚从那伙儿山匪手里得来的金子,等我想好怎么分了,再给大家分!” 纪二奶捂住耳朵往外跑,甩下一句话:“晓北,的当我没听到,咱不参与意见。” 纪晓北:…… 她数了数,筷子粗细的金条一共两把,用红绳系着,一把十根,一共是20根。 她掀开炕洞子,藏到了里面。 太阳已经升了老高了,她今天还要去付季昌那里行医。 心里念着付季昌的病,她翻身下床。 门被轻轻推开,门缝里探进一个花白的脑袋! “付奶奶,进来呀!”纪晓北朝她招招手。 付老太太拿着一块棉布走了进来。 “晓北呀,你看这布,是你想要的吗?”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接过布,扯了一下,有弹力!而且比普通棉布薄很多。 纪晓北兴奋地问:“您这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付老太一脸神秘在纪晓北耳边说:“我派人去我老家弄来的一种树,提炼出来的!” 纪晓北:那一定是保密的专利产品吧! 她不好再打听。 付奶奶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包子。 纪晓北知趣地往她那边推了推,说,您吃。 付奶奶笑眯眯地拿起了一个包子,细细咀嚼地吃了起来。 “奶奶,这块新料子,放到我这里吧,我给你做条新亵裤!” 付老太太停下咀嚼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 “啊,不是,我让裁缝给您做一条!” 付奶奶满意地点头。 她让林婆子带着纪家湾的人回了手工作坊,那边院子大,房间多,先去那边休息。 期间,宋婶子拉着她,给她说在石头在路上救了两个姑娘,带回来了。 纪晓北笑呵呵地看了石头一眼: 行呀,石头英雄救美了。 石头红着脸,差点把头扎进了裤裆。 他一想起抱着人家姑娘的时候,他的心就砰砰跳。 现在他都不想回手工作坊。 硬是被林婆子揪着耳朵回去睡觉去了。 纪晓北又休息了一会儿,估摸着付季昌那边应该把围帽黑衣人的事儿处理好了,这才和黄婆、连风朝那边去了。 关于小腰子的事儿,她没有和纪家湾的人说。 他受伤在这里养伤,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宅子里大门紧闭,静悄悄的。 纪晓北轻轻敲了几下门。 大门吱扭一声开了,黑塔探出脑袋,见到是纪晓北,忙说:“姑娘,快请进!” 纪晓北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一块毛巾和水桶。 黑塔正在擦地。 “你家主子好些了吗?”纪晓北问。 “好些了,姑娘进吧,主子在等您!”黑塔恭恭敬敬地说。 纪晓北:等我,等我干啥,扒他的亵衣! 第349章 你趴下来,露出后腰 哎,没脸进去见他了。 昨天他是在扒裤子之前晕的,还是扒裤子之后晕的呀?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呀! 她心里忐忑不安。 一点点往屋里蹭,大门口到房间这一段距离,她足足走了快一刻钟了。 黑塔看了她无数次,心里疑惑不解,终于忍不住问:“纪姑娘,您怎么了?我家公子在屋里等您呢!” 对呀,我怎么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地就是别人。 “没事儿,没事儿……”她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拳头,大踏步地朝里去了。 付季昌早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不见纪晓北进屋。 她要是再不进来,他心脏病就要发作了。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了自己的脸。 那脸又红又烫,都能煎鸡蛋了。 纪晓北见他躺尸似的躺在炕上,还蒙着头。 她心里倒是坦然起来。 果然那话没错: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付季昌正在犹豫回不回答她,就听到纪晓北自己回答了一句: “没事儿,一切都好!那就好,我们开始第二天的治疗……” 付季昌:……呜呜呜,我不要! 经过昨天的治疗,身子除了偶尔发烫,伤口都不那么疼了,身上也有了力气。 纪晓北:有了力气,今天也不许反抗,继续晕死过去! 付季昌:……已经进入装死状态。 纪晓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把下身的被子往上一撩,露出了下身的亵裤。 这样不错,掩盖不需要暴露的位置。 她满意地撇了一眼付季昌被盖住的上半身和头。 她甩了两只鞋子,上了床。 有点紧张,脚下没控制住,力道有些大了,床颤了几颤…… 还好,没有塌…… 她急忙蹲下身子,差点扑在付季昌身上。 匆匆看了一眼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腰子脸。 还好,还好! 她轻轻擂了两下胸口,努力让自己的呼吸稳定下来。 还是要让他趴下的,露出腚来呀! 天杀的!让我原地去世吧! 她发出了无助的怒吼,为何让这双清纯至极的眼睛,遭受这些。 她狠憋了一口气,扎好马步,弯腰,一手上一手下,揽住他的腰,准备把他翻过来。 她的手刚塞到他身下,忽的被一双大手给钳住。 “你要干什么?”被子里闷声闷气地吼了一声。 “哎呦,你不是晕死了吗?”纪晓北赶紧把手从他身下抽出来,抖了抖手。 “我好心帮你治疗,你一点都不配合,我好歹是个女人,怎么弄的动你呀!” 纪晓北先发制人,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我,我配,我配合,你要我怎么办,你直说……“ “要你趴下来,露出后腰……” 纪晓北简单扼要,她没说让他扒掉裤子,显得自己多没礼貌呀。 付季昌:早说嘛,不就是和昨日一样吗? 昨日,他又想起了昨日一片冰凉,还没等反抗,手就被踩住了。 付季昌扼腕叹息:马善被人骑,人病被人欺! 犹豫片刻,他极不情愿地拧着身子要翻身。 可一动,伤口就疼,钻心的疼,他不禁身子一抖。 纪晓北问:“怎么,碰到伤口了?” 付季昌哼了一声,继续固执地翻身。 纪晓北轻声嘀咕一声:“不如,你晕死过去,我来帮你!” 付季昌:…… 他又羞又气又疼,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宁愿憋死,也不会把头上的被子掀开的。 否则,他一张老脸都没法要了。 纪晓北见他不动了,轻轻用手戳戳他的腰部。 这腰,真是无敌了! 二尺六? 嗯,她伸开手指测量了一下。 自己的腰,应该比他大不了一尺。 她暗暗地给自己定下了减肥目标,卸货之后,把自己练成小腰子一样的腰。 躺着的人,又纹丝不动了。 纪晓北扎好马步,弯腰,伸手,用力,利落地给他翻了身。 又快速扯了被子垫在他身下。 一气呵成,完美! 哇!她怪自己昨日没好好看。 后腰上的肌肉,标准的小麦肤色,紧致有型,线条流畅。 她都有按压上去,给他做个泰式按摩地冲动。 行医! 打针! 四个字崩出脑海,她及时扼制住邪恶的念头。 稳定心神。 从空间里取出药和注射器,放在一边。 今天头脑清醒,神经过于紧张! 纪晓北的手在发抖,上次扎的哪边来着,这次要换一个腚打,万一打到上次那个针眼上,会疼死他的。 纪晓北努力回忆了一下,没想起来。 她决定不为难自己了,反正疼的又不是自己。 两根手指轻轻捏起他的裤腰,往下弄一点点,再来一点。 肚子那顶着被子,裤腰前面被卡着,后面裤腰退不下去,怎么办? 让他自己用手把着点,总可以吧。 “哎,小幺呀,你用手扶着点裤子,我这两只手不够用!” 身下的人一动不动。 这是又晕菜了? 正好,那咱就不客气了。 纪晓北一只手抄起他的肚子,另一只手往下一扯。 哎呀,多了,多了…… 纪晓北痛苦又雀跃地闭上了眼睛,胡乱给他往上提了一下。 前期工作终于准备就绪。 付季昌紧闭着眼睛,咬着后槽牙,憋得脸通红,纪晓北再不打针,他就要咬舌自尽了。 心里默默地想:等自己好了,就把纪晓北大卸八块,泄恨! 纪晓北专心致志地给他擦酒精棉球,那肌肉弹弹的,真特么的过瘾,她恨不得当场打个响指。 第一次见活的肉体! 把药吸好,排尽了空气,她蹲下身子,要说这肚子真是太大了,都快拖地了。 昨日老母猪拱大公鸡的景象又出现在脑海里。 纪晓北想调整一下姿势,为了更好的行针。 她颠来倒去好几次,最终觉得跨坐在小幺的腰部,更体面,更舒服一些。 不会把他的腰给坐折了吧。 双腿跨着,谁特么让你坐了! 对,对…… 于是纪晓北站起身,抬脚就跨上了他的身体…… 第350章 打针造成的二次伤害 处于她胯下的付季昌,腚上的冷气都散完了,怎么还不给他把亵衣提上,把他翻过来? 付季昌等的着急了,真想伸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腚。 他不知道纪晓北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把头偏了偏,轻轻挑开一点被子,忽的看到身侧的一只脚。 她在干什么? 怎么就一只脚,另一只呢? 付季昌想不出她此时处于什么姿势,下一步想干什么,他慌乱地拧了拧身子。 纪晓北跨在他腰上,正在酝酿感情,想着怎么把针插进去。 身下突如其来的挣扎让她猝不及防,一个重心不稳,坐到了他的腰上,身子往前扑去…… 娘呀! 手里的针一下子就插到他腚上去了! “啊……” “啊……” 两个人异口同声喊了起来。 “别动……” 纪晓北慌乱中把药都推了进去,往外拔针的时候,才发现针头都歪了。 她的心颤了颤:这可不怨我,谁让你乱动! 她稳稳地坐在付季昌的腰上。 身下的人,疼的冷汗都出来了,伤口疼,腰疼…… 她收拾好,不慌不忙地从他身上下来。 “好了,你自己翻过来吧,我的针头都被你给弄弯了,真是铜铁般的皮肉,可惜了我的针头!” 纪晓北絮絮叨叨。 “啊……不行了,腰不行了……真折了……”付季昌真的要哭了,牙都咬碎了。 纪晓北:天呀,出了医疗事故了,造成二次伤害了? 她有些怕了,要真是给人家坐折了,可怎么办呀? 她慌忙按住他的后腰问:“幺儿呀,这里疼吗?” “疼!” “这里呢?” “疼!” 纪晓北:完犊子了! 她有些愧疚,都怪自己力气身子太重,力气太大了,呜呜呜…… 可自己也不是故意的。 “小幺,对不起,真对不起,我那样跪着不舒服,就想换个姿势,谁想还把你的腰给压坏了……” 纪晓北真诚愧疚地说,话音里都带着哭腔。 付季昌惊愕:她这是真信了? 怎么这么容易骗? 他怀疑这还是不是他认识的纪晓北?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下去。 迅速调整了一下情绪,声音痛苦又气愤:“我的腰真断了,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你,你要为我负责!” 纪晓北眼圈微红,吸了吸鼻子,呜呜囔囔地问:“负责,要怎么负责?” “就喂我吃饭,帮我穿衣,推我出去晒太阳……” 付季昌本想说给自己擦身,但觉得那样说太欺负人了,就没说。 纪晓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的腰,我要不让黄婆来给你按摩针灸一下……” 纪晓北从炕上下来,就要出门找黄婆。 “纪晓北,你把我翻过来呀,我翻不了身的!” 付季昌呲牙咧嘴地说。 他是真的疼,让纪晓北坐了一下,腰倒还好,伤抻的疼死了。 “好,好!”纪晓北又要脱鞋上炕。 付季昌不忍心让她上蹿下跳的折腾,忙说:“不用了!我渴了,你帮我弄点水喝!” “哎,好!”纪晓北推门出去了。 付季昌把头上的被子扯开,撑住床铺,自己慢慢翻了过来。 一头的汗,脖子耳垂都是红的。 胸口如一头小鹿乱撞,他忙捂住了滚烫的脸。 纪晓北你也有今天,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黑塔在外面听到喊声觉得有些不对,特别想进去看看,却被黄婆给拉住了。 “排毒呢,别瞎看!”黄婆郑重其事。 黑塔:……这么痛苦?心疼主子一分钟! 黑塔见纪晓北出来了,赶紧迎上去:“纪姑娘,我家公子没事儿吧!” 纪晓北歉意地点头说:“没事!” 黑塔:纪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呢?还没见过纪姑娘这副表情呢。 他跑去问黄婆。 黄婆敲了一下他的大头:姑娘家的事儿,你一个大男人瞎打听个啥。 黑塔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纪晓北去了灶屋,在空间里扒拉了会儿,找到贴膏药,想着回去给他贴上。 她也不好意思请黄婆。 总不能说,他的腰是自己压断的吧? 黄婆一定会多想的。 纪晓北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哎!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人家好好一副腰,生生的让自己给坐伤了,这肥一定要减。 她又一次咬了牙。 翻腾膏药的时候,她看到郑果给她放了松子,她忍不住抓了一把出来吃。 孕妇嘛,吃不饱容易情绪失控。 刚才差点吓哭了! 幸亏小腰子脾气好,不跟自己计较。 她又抓了两把松子,放到衣袋里,端着水去了付季昌的屋子。 听到推门声,付季昌忙闭上了眼睛,痛苦地蹙着眉。 纪晓北昨天给他打了药之后,他觉得身子轻快多了,昨天晚上睡的也不错。 须臾和永恒抓了人给他送过来,他才醒了过来。 那人是陆逊手下的人,已经送到贺野那去了,由他秘密押解到京城。 过不了多久,他被刺的事,就能真相大白。 听须臾说,那人武力高强,要不是纪晓北,他们擒他恐怕要费些力气。 他们说纪晓北的弓箭射的好。 付季昌心里暗自得意:那还不是因为自己教得好! 只是纪晓北带人夜闯安连山,真是太危险了,而且她身子还那么重。 想想他就后怕! 还好安全回来了。 如果她出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要是不她的全力救治,自己说不定现在就见了阎王了。 想到这里,他逗弄纪晓北,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他睁开眼睛,把柔情深深压在眼底:“那个,你也不用忙了,安连山上的事,须臾给我说了,你辛苦了!” 纪晓北没接他的话茬,说道:“翻身过来,后腰贴上块狗皮膏药,黄婆特制的,治疗跌打损伤很好用!” “不用,不用……”付季昌话音未落,纪晓北已经上了床,轻车熟路利落地给他翻了身。 付季昌:你这…… 纪晓北掀开他的上衣,撕开膏药,啪的一声贴在他的左后腰,又啪的一声在他右后腰贴了一个。 付季昌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他翻了过来。 付季昌:…… 第351章 生怕把她给惹毛了! 纪晓北瞪眼看他:你不是说的,要让我负责吗? 你的事情都由我来做主喽! 付季昌被人翻来翻去,黑红着一张脸委屈巴巴:人家不要脸的莫? 纪晓北:不要! 付季昌气的吹胡子瞪眼,两颊通红,纪晓北才不管他呢,她要努力照顾好被自己压坏的腰子。 她把靠枕放到床头,弯腰去又要去抱他。 付季昌:“等等……我自己可以……” 他乖乖地靠在了靠枕上,瞥了一眼桌上的水。 纪晓北心领神会,端起碗放到他嘴边,给他灌了下去,速度太快,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她麻利地拿起枕巾,给他把脖颈里的水沾去。 枕巾丢到一边,放下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的小矮凳上。 纪晓北:哼!照顾人,那是老娘的老本行,老娘是幼儿园老师。 喂饭,喂水,喂奶,擦屁股,包纸尿裤,洗尿湿的裤子,老娘啥没干过。 一切都在老娘的掌控之中! 付季昌对她一气呵成的动作表示惊讶,斜眼看了她一眼,她脸上不悲不喜,冰冷冷的,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一把松子,慢慢地包着。 付季昌眼神火热地盯着她手里的松子,嘴里那个馋,他要吃松子。 纪晓北包好一颗,丢到了自己嘴里。 付季昌咽下一口水。 第一个是应该给她自己吃。 眼看她又包好了一棵,付季昌悄悄歪头,等着她喂投。 纪晓北抛起松子,张嘴伸头,松子不偏不倚落到了她嘴里,她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付季昌又咽下一口口水。 火热地眼神里多了些急躁,仍然满心期待着。 第三颗,她喂给了自己。 第四颗,又喂给了自己。 …… 付季昌实在是忍不住了,她就没发现一个大活人,在等着吗? 纪晓北:哈哈哈,在幼儿园的时候,她可不敢这么放肆,要被开除的呀! 现在照顾大个的,不哭不闹,不抢不争! 超级省心! 就是没工资可拿! 老娘有罪,不小心坐坏了你的腰子。 暂时忍下这口恶气。 “咳咳咳……你吃够了吗?”付季昌忍无可忍。 “没有呀,这松子不太好包,包一会儿手都疼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付季昌交叠在放在大腿上的手。 “你来包吧,你腰子坏了,胸口也伤了,可你的手没伤呀!” 纪晓北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不由分说将松子放到了他的手里,努努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付季昌:……我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吗?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谁让她的手那么嫩呢! 付季昌把松子放到被子上,认真地包了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他排放在纪晓北的手心里。 攒够了五颗,纪晓北一把呼到嘴里。 满足地笑弯了眼。 一把松子包完,付季昌一颗也没舍得吃…… 吃完了松子,纪晓北特别想去手工作坊看父老乡亲们。 她想死他们了! “我去给你做好吃的!”纪晓北莞尔一笑说。 付季昌:你不是只会一锅炖吗? 不过,一锅炖也挺好吃的。 付季昌舔舔嘴唇,把松子皮拢到一起说:“也好,我想吃羊排炖萝卜干茄子干!” 也知道怎么的,他就好这一口。 “不行,黄婆说了,羊排属于发物,你身上有伤,不能吃羊排!” 纪晓北一本正经。 “那我吃腊肉炖萝卜茄子干!另外加两个饼子!” “ok!”纪晓北随口说了一句。 付季昌没听明白一样问:“哦磕,是什么?” “我说,好的!” 纪晓北回头嘻嘻一笑。 “我还要吃那个臭的……”付季昌一时想起不叫什么名字了,拧着眉想。 “臭的,屎?”纪晓北随口就说。 “yue……”付季昌瞪她。 “臭豆腐?” “也不是……” “啥臭的吗?”纪晓北不耐烦了,她要马上离开,去看看乡亲们带来的货。 “就那个,上次在你屋里吃的那个,黄的,软软的,香香的!” 付季昌赶紧解释,生怕纪晓北一跺脚走掉。 “榴莲!” “对!” 纪晓北又瞪了他一眼:“没有了,郑果说那玩意死贵的,臭啦吧唧的,不给买了!” “啊!”付季昌惊讶。 “就是现在没有了,现在是冬季,哪里去给你偷榴莲!” 纪晓北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咣当一声,房门差点被推倒。 付季昌:我都掂量着劲儿呢,生怕把她给惹毛了,最后还是惹毛了! 哎! 都怪自己嘴馋! 黑塔看着大步匆匆离开的纪晓北,推门进去。 “公子,您没事儿吧!” 付季昌铁着脸往下躺了躺了,身上的松子皮掉了一地…… 纪晓北出了付季昌的院子,欢呼雀跃地去了纺织作坊,拿了那块新织好的布料,驾起马德彪就往正果手工作坊去了。 给小腰子治病花了不少钱,这批货来的真是及时呀。 郑果终于又可以挣钱了。 来到手工作坊,院子里静悄悄的,乡亲们都在睡觉。 来的路上那么多天,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纪晓北拿着布料直冲后院找郭裁缝去了。 后院里坐着一个姑娘,正低头做绣活儿,听到动静,抬起头。 纪晓北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她四周看了看,是自己租的院子呀,丹凤怎么在这里? “纪姑娘!”丹凤慌忙站起身,把手里的绣活藏到了身后,叫了一声。 见纪晓北发愣,她刚要解释。 梁玉摇从屋里走出来,一身褪了色的粗布衣裳,脸色有些苍白,但难掩她的清丽秀气。 她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纪姑娘,眼圈没来由地红了。 她哽咽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梁姑娘,您怎么起来了,黄婆不说让你好好休息吗?”林婆子疾步从屋里出来。 见到了纪晓北,笑容满面地说:“北呀,石头昨日救得是梁姑娘和丹凤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分哈……” 林婆子觉得自己眉飞色舞地说这话有些不妥,忙收了笑容说:“梁姑娘的马车惊了,不小心落了水,碰巧石头他们碰到了,你宋婶子她们就把两位姑娘带回来了……” 第352章 这饭怎么是这个吃法? 纪晓北点点头,笑笑说:“玉摇妹妹,河水寒凉,别伤了身子,快进屋去吧!” 纪晓北拉着梁玉摇的袖子往屋里去了。 梁玉摇进屋坐定,眼圈微红说:“纪姑娘,多谢你们了,太打扰了!” 纪晓北说:“玉摇妹妹先住下,别想太多!” 她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梁府好好的马怎么会受惊落河呢? 梁玉摇被救上来之后,为何没有回梁府,反而是跟着陌生的宋婶子来了这里呢?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纪晓北看了她一眼,她微微垂着头,眼泪滴了下来。 梁玉摇突然站起身,扯了一下裙摆,走到纪晓北身前,屈膝就要下跪。 吓得纪晓北赶紧站起身,伸手扶住了她。 “玉摇妹妹,你这是干什么?”纪晓北严肃地说。 这么大的礼,她可受不起,怕折寿。 梁玉摇哭了出来,单薄的身子一颤一颤地。 纪晓北拉着她的手,重新坐到椅子上。 梁玉摇马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擦干眼泪看向纪晓北说:“纪姑娘,你们救了我两次,我梁玉摇无以回报,只等下辈子作牛作马报答恩人。” “玉摇妹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去死,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纪晓北认真地说。 梁玉摇点点头。 稳定了情绪,梁玉摇抬起红肿的眼睛说: “晓北姐姐,我和丹凤可能要叨扰一段时间,不过我能做活儿的,绣活我做不好,但我可以学,丹凤力气大,能干杂活儿,只要,只要纪姑娘给我们口饭吃……” 梁玉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纪晓北心里一阵心酸,想必是为了逃脱嫁给邢尚书当小妾吧! 纪晓北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瘦弱的姑娘。 古代的女人真是不容易! “你叫我一声晓北姐姐,我就认下你这个妹妹,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纪晓北朗声说道。 “是,梁姑娘,您安心住着就行!” 林婆子拿着一身衣服过来。 梁玉摇忙起身,叫了一声:“林婶子!您叫我玉摇就行了!” 林婆子笑眯眯地说:“玉摇呀,这是我前一段时间,给晓北她妹子做的衣服,暂时她也穿不上,你要是不嫌弃,就先穿着。” 梁玉摇感激地接过衣服,朝林婆子行了礼。 纪晓北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婆子:这还是我娘吗,怎么这么大方了。 想当初,付季昌和黑塔他们住在我家的时候,人家拿了房钱,她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指使人家干活。 “对,我妹妹晓菊和你身材差不多,你穿应该能合适!” 纪晓北附和说。 出了屋子,纪晓北看到了丹凤正在帮着彩霞做饭。 浓烟熏得她直咳嗽。 纪晓北:知府家千金小姐的丫鬟,哪里干过这些粗活。 “丹凤,你去照顾你家姑娘吧……“纪晓北说。 “对,丹凤姑娘,这里不用你帮忙,你去照顾你家姑娘吧!” 林婆子过来,拿过丹凤手里的扇子说。 丹凤红着脸说:“我家姑娘说了,她不用照顾,她让我帮着干些活儿!” 她们主仆两个身上一点银子也没有,白白住在这里吃闲饭,她们心里过意不去呀。 纪晓北看透了她的心思说:“后院罗绣娘那里,需要人帮忙,你去帮她吧!” 刚才她已经和罗绣娘说了,给她找个帮手。 丹凤点头,小跑着去后院了。 林婆子今天还是一锅炖。 她掰着指头数了好久,张家四兄弟,从家里来了五个女人,四个小子,梁玉摇她们两个,裁缝绣娘,小桌子彩霞…… 她两只手不够用,又不能脱下鞋来数脚指头,心里怒哼哼地想,反正就是好多人,又捡了十来个土豆子洗了切了,放到了锅里。 纪晓北偷摸着又切了一大块五花肉,放到了林婆子切好的肉上。 炒菜的时候,林婆子惊讶了一瞬,想拿点出来,扭头看到纪晓北阴森森的脸,冷着脸把肉都倒入了锅里。 碗筷不够用,纪晓北让小桌子去街上买了十几个粗瓷大碗,还有几个大盆子。 一顿饭做下来,林婆子和彩霞累的翻白眼。 “开饭了!”林婆子举着勺子大喊一声。 刚睡醒的人们,已经饥肠辘辘了。 石头他们几个半大小子听到喊声,冲了出来。 后院的裁缝绣娘都出来了。 前院帮着喂马,喂驴,扫院子劈柴的张家兄弟也奔了过来。 梁玉摇和丹凤从屋里走了出来,被这架势吓地愣在了原地,这个饭怎么是这般吃法儿? 男人一队,女人一队,拿着碗,眼睛都盯着锅里。 石头远远地看到梁玉摇来了,羞的脸又红了。 排在他后面的杈子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腰…… 凑到他耳边说:“石头,你又发烧了!” 石头抬脚,恶狠狠地踩向了杈子的脚。 “哎呦……石头,你……” 杈子疼的吱哇乱叫。 林婆子严肃地敲敲锅沿喊道:“别闹,闹别吃了!” 几个半大小子顿时安静下来。 梁玉摇站在原处,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们家吃饭,都是下人摆好饭菜,全家人坐在一起吃的。 她扫视了一下周围,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 她真纳闷了! “梁姑娘,您来这边,娘,您给梁姑娘和丹凤姑娘先盛上,让她们回屋去吃!” 纪晓北说道。 既然梁玉摇住在这里,就要入乡随俗,她不想搞特殊,在家里每个人都要干活儿,才有饭吃,所有的人都一样。 “晓北姐,不用了,我排队等着就行了!” 梁玉摇脸上的惊异之色一扫而光,去那边拿了一个粗瓷碗。 她穿上了给晓菊做的淡粉色的衣裙,纤细的腰身,白皙的面颊,在一群人里显得很不同。 她和丹凤排在了海峡娘的身后。 “梁姑娘,来,到婶子前面来!”海峡娘说。 “不了,婶子,您们干活辛苦了,我排在最后就行了!”梁玉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院子里的女人们对梁玉摇的好感又多了一分,又和她亲近了一些。 第353章 纪家人不想高攀! 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一点架子都没有,她们笑呵呵地主动和梁玉摇说话。 男女各一队,给女人盛一碗,给男人盛一碗。 不知怎么的,石头和梁玉摇横排在一起。 该石头了,林婆子去接儿子的碗。 石头往后退了一步红着脸说:“娘,先给梁姑娘盛吧!” 林婆子一愣,看向梁姑娘,梁玉摇的脸已经红透了。 梁玉摇低着头直接把碗递过去,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林婆子用眼角扫了石头一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接过梁玉摇的饭碗,长长的勺子在锅里搅了搅,捡了几块肉给她盛上。 “梁姑娘,我做饭粗,你尝尝好吃不!” 梁玉摇微微一笑说:“挺好的,闻着就很香!” 林婆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梁玉摇主仆两个盛了饭,走了。 林婆子没好气地给儿子盛了饭,又敲敲锅沿说:“好好吃饭,一会儿娘找你有事!” 石头:…… 我又做错什么了? 男人们各自找个地方吃,女人们凑在一起,一边说笑一边吃。 林婆子端着饭碗,拉着纪晓北就往屋里走。 关上门。 “娘,干嘛呀?我还没盛饭呢?”纪晓北急切地说。 “你等会儿吃,娘给你开小灶!” 纪晓北这才喜笑颜开。 进了屋子,林婆子愁容满面地把粗瓷碗往桌子上一放说: “石头把梁姑娘从河里救上来,那梁姑娘是不是因为和石头……所以才不敢回家?” “不是!”纪晓北摇摇头。 “可是,我看咱家石头怎么不对劲儿呢,看梁姑娘的眼神不对,石头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林婆子咬着牙,拉着纪晓北的手说。 梁姑娘是石头从河里捞上来的,两个人肯定是有身体接触的。 见了对方,脸红不好意思,很正常的呀。 梁姑娘书香门第出身,家里规矩多,心里过不了那一关,也说的过去。 即使梁玉摇不嫁给佟尚书当小妾,梁家也会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宦之家。 绝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乡野小子。 纪家人也不想高攀! 纪家和梁家不是一个阶层,不可能结亲的。 “娘,你放心吧,梁姑娘不是咱普通人家能高攀的起的!石头心里有数的!” 林婆子哼了一声说:“他最好心里有数!” 林婆子并不知道梁姑娘是安州知府家的千金,她以为梁玉摇就是安州城有钱人家的姑娘。 要是知道她是知府大人家的,非吓死过去不可。 宋婶子喊林婆子有事,她端着饭碗出去了。 纪晓北缓了缓精神,这才坐定了。 梁玉摇不声不响地住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事还得让她尽快和家里人沟通。 自己是很同情梁姑娘,但感情不能滥用,否则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纪家和梁家地位悬殊,堂堂知府大人可以随便碾死一个小民,况且她还要在安州做生意,官府如果想找商户点纰漏,简单的很。 在安州开铺子还要去府衙备案,办理经商证,早晚要和官府打交道的。 纪晓北心里有些不安! 林婆子把饭给她送到屋里来,吃过饭,她正在翘着脚喝酸奶。 “纪姑娘,您在睡觉吗?”丹凤在门口喊。 纪晓北把酸奶瓶子收了,站起身,打开门,见梁玉摇和丹凤站在门口。 梁玉摇进屋,坐在椅子上,没等纪晓北说话就说:“晓北姐姐,我说的要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是妹妹欠考虑了,我还是要回梁家的!” 纪晓北一愣,这一顿饭的功夫,她就改了主意? 纪晓北笑了笑说:“既然你想回去,就回去,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随时来这里……” 梁玉摇眼圈又红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想和纪晓北说,自己是被卖到佟尚书家做小妾的,半路上马车出事了…… 可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丹凤站在一边,急的差点把手里的帕子给拧碎了。 她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姑娘,纪姑娘是好人,她救了咱们一次,石头公子又救了咱们一次,把咱们的事儿和纪姑娘说一说,或许她能给您出出主意呢……” “丹凤……不许胡说……” 梁玉摇站起身怒道。 “姑娘!您回去了更没好日子过了,我不怕死,我怕您吃苦呀……” 丹凤哭了出来。 纪晓北把丹凤扶起来:“丹凤姑娘,有事儿慢慢说!” 梁玉摇身子颤抖了两下,一下子跌倒在椅子里。 “丹凤把那珠子拿出来……”梁玉摇说。 丹凤从最里面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梁玉摇。 “纪姑娘,我和丹凤没什么可报答您的,这颗珠子您收下,我还要拜托您,科考完以后把另外一颗给我弟弟玉挥……” 梁玉摇把装着两颗珠子的锦袋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拿过袋子,打开看了一眼,璀璨夺目,这可不是一般的珠子呀。 “这太贵重了,玉摇妹妹我不能收,您还是一起给梁公子吧……” 纪晓北把袋子塞到丹凤手里。 梁玉摇眼圈微红说道:“纪姑娘,您要不收下,我死不瞑目,您纪家人救我两次……我这命就是纪家人给的……我回去以后不一定再能见到玉挥了,麻烦纪姑娘了……” 梁玉摇行了一个礼,走出了门。 丹凤急的直跺脚。 纪晓北能有什么办法,梁知府要让她嫁人,她能去责骂梁知府吗? 不能,自己也没资格呀! 虽然心痛,但无能为力。 有些事情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呀! 纪晓北闭了闭眼,捏紧了手里的锦袋。 纪晓北让小桌子把梁玉摇送回去,偷偷给了小桌子十两银子,让他找机会给梁玉摇。 . 府衙后街,丹凤拿着银袋子,惊愕地发愣。 “纪姑娘给的,那就收起来吧!”梁玉摇并没有感到很惊奇,淡淡地说。 “姑娘,您为何不让纪姑娘帮忙?”丹凤不解,在她心里,她觉得纪晓北是个神通广大的人。 第354章 想皈依佛门的梁姑娘 梁玉摇苦笑了一下说:“傻姑娘,咱们给人家添的麻烦还少吗?咱们的家事,她哪里管得了,只怕让纪姑娘徒增烦恼!你瞧人家又给了银子,我都怕这辈子还不上了!” 丹凤一路都气鼓鼓的,听自家姑娘这么说,她才意识到是自己想的少了。 她挽着梁玉摇的胳膊说:“姑娘,那咱们怎么办?” 梁玉摇笑呵呵地搂紧了丹凤的胳膊说道:“我想去一趟西山寺,去找个马车来!” 丹凤拦了辆马车,她们去了西山寺。 她们走了之后,纪晓北左想右想觉得心里难受,她驾着马德彪出了门。 一个好好的姑娘,如果寻了死,真是可惜了。 纪晓北一直跟着到了府衙后街上,只要她们主仆两个进了梁府,她就算安全地把她们送回了家。 谁知道,她们两个朝西城去了。 一直走到西山寺门口。 纪晓北来过西山寺,跟着林婆子和黄婆来烧香。 她远远地看着主仆进了西山寺。 她把马德彪停好,也去了西山寺。 两人进了主持的屋子,纪晓北就靠着大树晒太阳。 她拿出一把松子吃完了,却见丹凤独自出来了,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不停地往屋里看。 纪晓北纳闷,梁玉摇来寺庙里做什么来了? 她进来的时候,打听过了,今天庙里没什么活动。 香客一般都是上午来上香,她这个时候来,有些蹊跷呀。 纪晓北心里突然震了一下,不会梁玉摇要出家为尼吧?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她清清白白一个书香门第的姑娘,被家人送给老头做妾,还和石头有了身体接触…… 要想逃离别人的指指点点,只有去死。 或者远离尘世…… 她把手里的松子皮扔到树下,匆匆起身朝屋里走去。 丹凤突然看到纪晓北,焦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纪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纪晓北没理她,直接推门进去了。 梁玉摇跪在地上,披头散发,目光虔诚地看着主持。 “姑娘,您真的要削发为尼吗?老僧最后一次问你……” 纪晓北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老主持的话。 “梁姑娘,您可以再考虑一下,玉挥科考出来以后,见不到您,这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病,您还是等玉挥回来后,再做打算吧!” 纪晓北朗声说。 两行清泪顺着梁玉摇白皙的面颊流了下来。 主持叹了一口气,收起剪刀走了出去。 “姑娘,您不能这样做呀……” 丹凤这才明白姑娘的心思,泣不成声。 纪晓北又劝说了一会儿,把她们两个安顿在西山寺,把宝珠还给她,让她亲自交给梁玉挥,又给她留了些银子,夕阳西下才出了寺庙。 这个时代对女子真是严苛,她这样的乡野女子还好一些,左右是乡里乡亲的背后说些闲话,她完全不在意。 可梁玉摇不同,从小学习女德,长在官府后宅里,最在意名声。 名声毁了,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纪晓北叹了口气,驾着马德彪回去了。 她要尽快把乡亲们带来的那批货发给郑果。 家里的后院里,一群女人们围着好奇地看着郭裁缝手里拿着的布料。 “这一拉就长了,郭裁缝,这是什么布料呀,安州城里的东西就是新奇,咱们真开了眼了!” 宋婶子伸手想摸摸,又怕自己的糙手把料子刮坏了。 她蜷起手指,小心地用手背碰了碰。 “安州城里都买不到这样的料子,这是东家的织布作坊刚做的新货色,咱们东家真是厉害呀,我在京城干了十几年的裁缝,见过的布料不计其数,都没见这又柔软又有弹力的料子。” 郭裁缝由衷地夸奖纪晓北。 纪家湾的女人们内心骄傲无比。 纪二奶哈哈大笑说:“我就说嘛,咱晓北是个有本事的人,在安州开了手工作坊分号,又开了纺织作坊,咱们得货一定能卖得出去。” 几个女人一听,都高兴地不行,就等着纪晓北回家呢。 纪晓北一直在忙梁姑娘的事儿,还没顾得上说货的事儿呢。 纪晓北的脚步声传过来。 “来了!”纪三奶一拍大腿,小跑着出去迎接了。 郭裁缝和罗绣娘都不知道,她们带来的是什么货。 现在还在马车上盖着呢。 “老郭,她们带来的是布料吧?”罗绣娘好奇地问。 “应该是,听说跟着镖车来的,还有那么多的小伙子护卫着,一定是贵重东西!” 罗绣娘点头说。 一群女人簇拥着纪晓北进来了。 “郭绣娘,这料子怎么样呀?能做亵衣吗?”纪晓北走进来,喊道。 围着她的女人们一听,顿时傻眼了。 怎么?这么贵重的布料,竟然是用来做亵衣的。 她们穿的亵衣都是旧衣服缝补起来的。 晓北怎么能这么糟蹋布料呢。 郭裁缝都说了,这是安州城都买不到的料子。 纪二奶已经站到了郭裁缝身边,准备随时抢过她手里的剪刀,这么好的布料,可不能糟蹋了。 “东家,应该没问题的,比上次咱们用的料子会舒服很多!” 郭裁缝说着,把布料在脸上蹭了蹭。 “这一卷料子,够给家里的女人们做亵裤吗?” 纪晓北问。 郭裁缝一愣,家里的女人? 她扫视了一眼围着纪晓北的乡下女人们。 “应该可以的,咱们都不胖,应该够的……” 纪晓北听了郭裁缝的话,默默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身。 “那什么,我就不要了,你们一人一条,彩霞,黄婆,我娘都要算上。” 纪晓北说。 “啊!我们也有呀!”树根媳妇惊声问了一句。 “嗯,是女人都有!” “我们不要,北呀,我们有的穿,这么好的料子,你拿来卖吧,可不能浪费呀!” 纪三奶摆着手说。 “给你们穿哪里长浪费呢,都尝试一下,最新款的亵裤,不是白给你穿,穿了都要说说感受。” 纪晓北一本正经地说。 她做新产品需要测试人员,得到反馈以后,再好改善呀。 几个女人一听,这是带着任务试穿的,都眉开眼笑! 第355章 哭的像是遭了虐一样 女人们围着纪晓北叽叽喳喳说了一阵,拉着纪晓北去看货。 “北呀,咱弄来的都是质量上乘的东西,那些我看不上眼的,都退回去了……” “还有衣服,海峡娘都反复修过好多次了,你去看看……” …… 郭裁缝和罗绣娘好奇地跟在后面,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地把马车上盖着的雨布掀了,露出了一车的竹制品,笔筒、竹篮、竹坐垫,竹风车…… 郭裁缝和罗绣娘都傻眼了,这些东西乡下有的是,她们怎么还当成了宝贝。 两个人走过去,拿起一个来,仔细看着,就是农家平常用的东西,没什么特别之处呀。 只见纪晓北拿起一个竹风车,满意点点头。 “不错,这些东西,质量比以前的都好,一定能卖出去的!” 纪二奶嘿嘿一笑:那可不,你在的时候,大手一挥儿,只要能看的下去,都收了。 自从纪晓北走了以后,纪二奶和纪三奶眼睛毒辣的很。 有一点瑕疵都不收。 村里人都不敢大意,做的仔细又认真。 她们妯娌两个硬是把产品质量给搞了上去。 纪晓北满意地点点头。 又看了衣服,海峡娘她们做了不少。 她让女人们把东西重新盖好。 众人惊讶问:“北呀,货送到哪里去,你联系好了,咱们就送过去吧!” 纪晓北知道她们放不下家里,想着把东西卖掉,拿钱回家。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二奶和宋婶子,东西你们清点一下,算一下工钱,给乡亲们带回去。” 纪三奶上来紧紧握住纪晓北的手,激动地热泪盈眶:“北呀,乡亲们都信你,就知道你能把东西卖出去,纪三奶代表乡亲们谢谢你!” 纪晓北:…… 郭裁缝和罗绣娘咧咧嘴:真的有人要这些东西吗? 扛到集市上去卖,卖不了几个钱的,她们这群女人竟然从威县雇了马车,拉到了安州。 她们觉得纪家湾的人疯了,东家也疯了。 东西清点好,纪晓北结了雇马车的钱,又格外给了女人们些辛苦费。 女人们激动地泪眼婆娑。 纪晓北让人把黄婆叫回来,又把石头几个叫过来,把门关上。 “那天在安连山上缴获了些战胜品,你们应该也知道,就是布袋子里的东西……我换成了银子,跟着去了的都有份,我拿大头,剩下的给你们分一下,每个人三十两银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张大嘴巴看着纪晓北。 好像听错了一样。 纪二奶背的东西,他们都知道是贵重东西,没想到纪晓北能分给大家。 一共20根金条,纪晓北卖了10根,卖了500两银子。 黄婆60两,其余每人30两,去了的人都有份。 剩下的10根金条,纪晓北拿6根,连风拿4根。 毕竟金子是在他寨子里缴获的。 纪晓北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纪二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海峡娘也踉跄一下,被树根媳妇给扶住了。 “不是,北呀,怎么这么多呀,这……” “是呀,晓北呀,你这么分……我们怎么好意思拿?” 黄婆一脸惶恐地说。 “好,你不拿就不要拿了,黄婆的60两分给……” 纪晓北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婆一个猛子跳过来,就要捂纪晓北的嘴。 “你这闺女太实诚了呀,我就是客气一下子的……” 众人这才缓过神来,都笑了。 每人拿着沉甸甸的银子出了门。 张一元扭头回来对纪晓北说:“晓北姐姐,您家缺家丁不?我们兄弟四个可以留下来。” 纪晓北惊讶:“您不是县令大人派来的吗,不回去复命?” “这个不着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张一元挺着胸脯说。 只要他给公子写封信过去,公子一定会同意的,公子府里那么多的家丁,也不缺他们兄弟四个。 女人们回到屋里,把银锭子摸了又摸,咬了又咬。 一晚上,咬了无数次。 纪二奶把自己的大腿都掐肿了,终于确认了这是真的,妯娌两个喜极而泣,抱头哭了一场。 天亮之后,女人红肿着眼睛聚在一起。 一起敲响了纪晓北的房门。 “怎么?你们这是?”纪晓北看着女人们个个哭的像是遭了虐一样。 五个女人谁都不吭声,侧身从纪晓北身边走过,排成一排,站在了她的屋里。 纪晓北:她们这是找上门来了,质问我分赃不均了? 纪晓北挺挺胸脯,她可以心甘情愿地给,但如果有人不服来争,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冷了冷脸,拉了圈椅做了下来。 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准备迎接她们的挑战。 纪二奶率先哭了说: “晓北呀,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走了……” 纪晓北惊愕:啊……你们想赖在这里? 随后,其他的女人也哭了起来。 纪晓北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怒哼哼地说:“你们这都是为了啥?有话就说呀,我晓北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最受不了墨叽……” 树根媳妇姚金枝抹干了泪开口道:“晓北你别着急,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我们不想回纪家湾了,就在这里跟着你干!” 纪晓北又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什么,不是,你们男人孩子都在纪家湾,不回去能行吗?” 纪晓北吃惊地说。 纪二奶站起身,擂了几下胸口坚定地说:“我们几个要来安州给你送货,村里男人们都拦着不让来,我们几个排除万难,顺利的来了。” 纪三奶也跟着说:“是呀,我们都可以的!” 纪晓北不担心她们妯娌两个,家里没有小孩子,岁数也稍长些。 她又看向树根媳妇和宋婶子。 姚金枝说:“我婆婆一定支持我的,树根和我公公都听我婆婆的!” 宋婶子嘿嘿一笑说:“我家老黑不做主,我说了算。” 海峡娘有些担心马小七,小声说:“我也可以留在这里,家里有晓花和晓菊帮着照看小七,我也可以!” 第356章 一个大男人,吃什么松子呀? 纪晓北这里确实需要人,郭裁缝和罗绣娘两个人忙不过来。 她思考一会儿说:“你们再想想,不着急做决定!” 女人们异口同声地说:“不用想了,我们都决定了!” 纪晓北:好家伙,这速度有望超越我了! “那行,就先干起来吧!你们跟我去后院!” 几个女人眉开眼笑,和纪晓北一起去了后院。 “海峡娘你把带来的花样子拿出来,和郭裁缝她们碰一下,然后让她带着你去安州的成衣店去看看,争取这几天做出一版新的样式。” 海峡娘领了任务去了。 “宋婶子,金枝嫂子你们两个尝试着裁剪做亵衣,花样子给郭裁缝要,裁剪完让郭裁缝过目,这两天做出几条来!” 宋婶子和姚金枝也领了任务。 “纪二奶,不,盼男奶和麦穗奶,你们两个翻晒一下布料,收拾一下库房!到了饭点,就帮着做饭,家里吃饭的人多,我娘和彩霞忙不过来。” 纪二奶和纪三奶小跑着,跟着彩霞去了库房。 她又去了前院,找张一元和石头他们几个,让他们去整理一下前后院的厢房。 后院厢房给女人们住。 前院厢房给男人们住。 安排完了之后,纪晓北驾车去了南郊。 她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批货给消了呀。 她到了南郊市场附近,把马德彪停好,把东西都收进了冷库,给郑果回了信。 让她不用担心,很快她这边就能恢复供货了。 冷库里,多了些补品,还有玻璃工艺品,看起来比以前的更精致些。 纪晓北的眼眶不由地湿润了。 世上无私爱她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就像她期盼着肚子里的孩子,能平安落地一样。 在南郊市场买了些被褥,她准备去纺织作坊。 出了南郊市场,她看到一个瘦小的熟悉身影,阿乞! 他怎么在这里,昨日分钱的时候,他留下了一两银子,其余的都给了黄婆,让黄婆给他收着。 这孩子怎么跑这边来了? 等纪晓北反应过来,想喊他的时候,他一溜烟跑没影了。 纪晓北赶着马德彪,转了两圈,只能离开了。 纺织作坊里,织布机的声音此起彼伏,织染工人们井然有序地工作着。 见到纪晓北来了,都冲她笑笑,继续低头干活。 王五留下的这些人都是熟手,又得到老太太的指点,进步都很大。 她让许大娘的闺女小米照顾老太太的衣食起居。 每个月给她发工钱。 老太太见到纪晓北来了,红光满面地过来。 她衣着朴素,头发花白,头上随意别着一个银钗子。 “晓北呀,料子怎么样呀?” “不错,郭裁缝都夸那料子好呢?” 老太太一脸喜悦地说:“我的亵衣做好了没?”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还没有做好,不过,我又给你带来两个新的!” 老太太接过来,让小米帮自己收起来。 等小米走了之后,她拉着纪晓北坐下来。 “闺女呀,我孙子怎么还不来看我呀?”老太太神色有些落寞。 纪晓北哄道:“黑塔说,你孙子有些忙,去外地处理公务去了。” 老太太叹口气说:“能不能让张嬷嬷过来伺候我呀?” 老太太和张嬷嬷在一起那么多年了,小米刚开始伺候她,肯定没有张嬷嬷合心意。 纪晓北笑着哄她说:“我让黑塔告诉你孙子,让他把张嬷嬷请过来!” 老太太抱着纪晓北的胳膊,晃了晃,调皮地伸出一个指头说:“还有一件事,你想吃那雪花梨了!” 纪晓北:这个太容易办到了! 她从冷库里取出几个梨,给了小米,让她切给老太太吃半个,剩下的熬梨汤喝。 老太太心满意足地跟着小米去了灶屋。 上次她和老太太说,等做好的亵衣卖出去之后,两个人对半分钱。 老太太双手一拍高兴地说:“分钱好呀,我留着给我孙子娶媳妇……” 纪晓北:还好你爱钱,如果你不在意钱,都知道用什么报答您了。 纪晓北还请了人写了文书,让老太太按了手印。 纪晓北走路去了付季昌住的院子。 付季昌的屋子里,贺野坐在凳子上。 “老付,你气色不错呀,身子恢复的不错,连风给你弄到解药了?” 贺野翘着二郎腿问。 “嗯……”付季昌含含糊糊地回答。 “不是,老付,你脸红什么呀?我刚才说了什么?”贺野盯着付季昌的脸问。 这么一问不要紧,付季昌的脸更红了。 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拿起枕头朝贺野扔过去。 贺野歪身子一躲叫道:“老付,你浑身的力气,要说你中了毒,谁能信?” “我累了,你走吧!”付季昌索性把眼睛一闭。 不和他说话了。 贺野站起身,凑到付季昌身前,愣怔怔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老付,不应该呀,难道有人给你刮骨疗伤了,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问过连风了,他都说没有解药了……“ 贺野不死心地问。 “哎呦,你一个大男人,吃什么松子呀?” 贺野从他身边拎出来一袋子松子,吵吵嚷嚷地喊。 付季昌一歪身子,嘴里哎呦哎呦地叫。 “疼死我了,不好,碰到伤口了,老贺,快去叫黄婆过来,我这伤口裂开了……啊疼死了,心肝肺都疼……” 付季昌俊朗的脸拧成了包子。 贺野以为他在装,但看他满脸通红,额头上还渗出了汗,不像是装的,慌忙想跑出去喊人。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纪晓北急吼吼大步走了进来。 为了救付季昌,郑果可是花了不少精力和金钱,不能半途而废,让他就这么死了。 “你这是哪里不舒服,昨天不是还好好的?”纪晓北问。 贺野急哄哄地说:“他伤口突然疼,我去找黄婆看看!” 纪晓北走过去,伸手去掀他身上的被子,谁知被他在里面用手死死地拉着。 纪晓北瞥他一眼,他的另一手在往被子里藏着什么。 纪晓北:……这小子,装的还挺像的呀! “黄婆,黄婆不在呀……”院子里响起了贺野的咆哮声。 第357章 死丫头分的够清的! 付季昌只觉得一道目光朝自己射过来,他慌忙扭过脸去,朝窗外喊:“黄婆不在,黑塔也不在,我没事儿了,别吼了!” 纪晓北进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亵衣的事儿,没听到他们两个说话。 她不解地看向付季昌问道:“贺野,他欺负你了?” 两个大男人在屋里,一个风风火火地跑出去找人,另一个羞羞怯怯地坐在床上,紧紧拉着被子…… 这情形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呀! 付季昌看纪晓北不怀好意地目光肆意在自己身上游走,板起脸来问:“你想干什么,贺野还在呢!” “我不想干什么呀,我能干什么呀?等你和贺野的事儿处理完了,我再进来吧,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抬腿就朝外走。 差点和急匆匆推门而入的贺野撞个满怀。 “贺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两个继续!” 纪晓北一抱拳,歉意地说。 “啊……我们两个继续,继续干什么?”贺野挠着头问,又看向付季昌,“你不疼了?” 纪晓北加快了脚步,从屋里出来了,不敢在往下听。 “不是,纪姑娘,你误会了……”贺野好像也意识到哪里不对,转身追上纪晓北说。 “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们两个完事以后,我再找他。” 纪晓北摆摆手。 自从付季昌中毒以后,贺野急得不行,纪晓北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但情谊不浅。 贺野是西山卫所的指挥使,驻守在安州,保一方百姓安定。 付季昌在安州也应该身居要职,两个关系要好,不奇怪。 那些和自己无关的事儿,她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既然当初决定要救付季昌,她一定会救治到底的,她不需要付季昌的报答。 她救付季昌,帮衬梁玉摇,也不是慈母心泛滥。 她只是觉得,一个好人就那么死了,看不下去。 她坐在厢房的凳子上,想的出神,就听到贺野在外面叫她:“纪姑娘,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对了,后天西山寺里有秋社焚香祈福仪式,您可以去祈福!” 纪晓北回应了一声。 西山寺秋社焚香她早就听说了,林婆子和黄婆跃跃欲试地想去。 贺野走了之后,纪晓北看了看日头不早了,该给他打针了。 她进了付季昌的屋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付季昌心里有些发毛。 他当然知道纪晓北接下来要做什么,为了缓解尴尬和不安他也笑笑说:“贺野说的后天西山寺的秋社,人一定很多,你一个姑娘家,最好还是别去了!” 纪晓北早就想去凑热闹了,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仪式活动呢。 她开口反驳道:“姑娘家的怎么就不能去了,安州的子民都可以去,我为何不能去?” 付季昌:…… “那什么,你要去,也行,那天贺野带人去那边维持秩序,你去早一些,让贺野给你找个靠前的位置!” “这还差不多……” “对了,我祖母怎么样?”付季昌又问。 纪晓北把付老太的想法说给付季昌听。 付季昌点头说:“这几天,我也在想,让张嬷嬷回来,她和阿黄叔都在郊外的庄子上,我让黑塔把她张嬷嬷接过来。” “阿黄叔要是,没事儿的话,让他也过来吧!老太太身边有个男仆,方便些。”纪晓北说。 付老太太在纺织作坊,纪晓北就让黄婆或者林婆子在这边陪她。 如果张嬷嬷和阿黄都过来了,她就放心多了。 付季昌点点头。 “阿黄叔来纺织作坊,我想请他帮着照看下作坊,工钱我这边给他发。”纪晓北说。 纺织作坊这边没有自己信任的人,她是不放心的。 “阿黄叔的工钱,付家出!” “付家出的是付家的,我出的那份钱,是阿黄叔帮我看作坊的钱,我发的工钱,和你的不是一回事儿。” 付季昌:……好吧,死丫头分的够清的。 付季昌在尽量拖延打针的时间,可实在是找不出话题来了,屋里陷入了安静。 付季昌的手突然碰到了松子袋子。 “这个,黑塔见我爱吃,就给我买了一包!”付季昌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你也爱吃松子吗?那天我好像一个也没有给你吃! 她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她把松子推过去呵呵一笑说:“我家里还有,你自己吃吧!” “那我包给你吃吧!” “不用了,我昨天吃够了!” “你尝尝我的这个或许和你那个味道不一样……” “不用了!” “纪东家,您就尝尝吧!” …… 两个推来推去,差点把松子袋子给撕碎了。 纪晓北一把扯过松子袋子,扔到了一边,厉声说道:”小幺,别想逃避打针,今天这针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付季昌一愣,沮丧地想:怎么被她给识破了! 这个让人颜面尽失的针,能不打吗? 付季昌可怜巴巴。 纪晓北:不能! 付季昌冷了脸,不说话。 “昨天你能拨松子了,今天你想方设法逃避打针,看来我这药很管用,明天估计你就能跳起来,逃跑了!”纪晓北挑衅地笑着说。 “不是,我……” “药我已经兑好了,必须得打!”纪晓北严肃地说。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毒应该也排完了,你让连风给我配点其他的草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付季昌毫不示弱,他打定主意,这个欺辱的针,他不能再打了。 昏迷动不了的时候,身不由己。 清醒的时候,自己还是能做主的。 付季昌梗着脖子赌气。 纪晓北哪里能看他这个样子,把脱掉的鞋子重新穿好,口气平静地说:“你的病,我已经尽力了,至于你想不想再治疗,就是你的事儿了,我给你打了两天针,药是我找人专门为你研发的,求了不少人,花了不少钱,一共是1000两银子,你把钱付了吧!” 纪晓北冷漠地向付季昌伸出手。 第358章 我的钱,你还没有结! 付季昌依旧冷着脸不理她。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病不治了,还想赖账,以前看你配合治疗,就想等你好了再给你结账的。 既然不治了,你就趁早结清了。 1000两银子不多的,剩下的药用不上了,都得扔掉,照样得付钱。” 付季昌见纪晓北真生气了,他不敢再作了。 依照她的脾气,只要自己再坚持一秒,她一定会摔门而去的。 付季昌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他故作惊讶地说:“这药这么贵呀,1000两银子,浪费了真是可惜,要不我继续打针?” “想打,就自己翻身趴好,把亵衣扒下一点去!” 纪晓北的语气温柔了不少。 她心里暗笑:小样的,跟我斗,你也不看老娘是干啥的,幼儿园老师,和数千名孩子斗智斗勇的女人,你能玩儿的过我? 付季昌硬着头皮,翻过身来,趴在床上,顺手扯了一件衣服盖在头上。 轻车熟路地把裤子往下退了退,露出了半截腰,和右臀上部。 “这样,可以了吧?”他问。 纪晓北笑着说:”可以,不错……“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纪晓北这次打的顺利多了。 把针拔出来,用棉球给他按压了一下,目光瞥过他的后腰,昨日的两贴膏药还贴着呢。 天呀,超过24小时了。 纪晓北慌忙给他撕了下来。 “哎呦,疼!”付季昌伸手去捂后腰,一下子碰到了纪晓北的手。 “别动,还有一边的没扯下来……”纪晓北说着,撕拉一声,把另一边的给撕扯了下来。 付季昌额头上都出汗了,全身热血沸腾! 不是因为疼的,是因为羞的…… 纪晓北:贴膏药过了时间,肉皮是会红的哈,只要不过敏,就问题不大。 …… 等纪晓北收拾好后,付季昌才翻过身来,额头上的细发都沾湿了,一脸的汗。 纪晓北都不好意思正眼看他了。 活像一个刚刚被男人欺负惨了的小娘子。 “好了,我要走了!明日我再来!”纪晓北抓了一把他的松子,抬腿就要走。 “你扶我出去晒个太阳!“付季昌抹了一把头上的薄汗说。 “我的钱,你还没有结~!”纪晓北说。 “等治疗结束了一起给!”付季昌毫不示弱。 “黑塔呀,黑呀,快来,你主子要去外面晒太阳……”纪晓北喊道。 刚买东西回来的黑塔,听到纪晓北的喊声,三步并两步地朝屋里跑来。 推开门,看到了面色红润,眼神熠熠发光的主子。 心里暗暗惊叹:每次纪姑娘给主子治疗完,主子都容光焕发,也不知道纪姑娘用了什么法子。 纪姑娘不在的时候,主子就昏昏欲睡地没精神。 他觉得还是纪姑娘这里的好。 可他不能说呀,纪姑娘很忙的。 “纪姑娘,您不多呆一会儿了?”黑塔讨好地问。 “不了,作坊还有事儿……“话还没说完,纪晓北已经出了屋子。 付季昌:……不就没给钱吗,至于跑那么快吗? . 纪晓北晚上回到正果手工作坊的时候,纪二奶她们已经做好了饭。 就等她回来吃饭呢。 纪二奶好像得了林婆子的真传一样,依旧是大锅炖和贴饼子。 一人一碗地盛,很快锅里就见底了。 人们很适应这样的饭食,吃的津津有味。 刚开始小桌子还彩霞不适应,现在她们两个低头扒饭的速度,已经赶上了林婆子他们。 “娘,灶台篮子里是什么东西?”纪晓北问。 “我和黄婆准备贡品,后天我和你黄婆去西山寺,咱们家好几个生意铺子,我得去求平安!” “我和你们一起去!吃饭怎么没见阿乞呀?” 纪晓北问。 “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白天一天都没见到人,我以为是去纺织作坊找黄婆去了呢!” 林婆子说。 “我回来的时候,黄婆和连风在屋里研究药材,没见到阿乞!” “他总说自己有事儿,也不知道他整天忙什么?” 石头把饭碗往桌上一放说。 “他好像对安州很熟的,可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吗?”杈子好奇地纪晓北。 “我问他去哪里了,他就说,随便瞎转悠,哼,有好玩的,都不带我们。” 富贵有些生气地说。 “晚上,他回来,让他去找我!”纪晓北对几个半大小子说。 经过一个夏天,几个小子长得飞快。 远远看去,都成大小伙子了。 他们带来的都是去年的衣服,肯定小的不行了。 眼下天凉了,还得给他们做几身衣服,纪晓北给郭裁缝说了一声。 家里人太多了,整天的吃喝拉撒都要不少钱,林婆子已经找纪晓北说过好几次了。 纪晓北也想尽快把铺子开起来,理顺了,把这些人都安顿了。 自己也可以安心生孩子了。 宋婶子和姚金枝中午饭都没吃,照着郭裁缝的花样子,把亵衣裁剪出来,下午赶制出来两条。 海峡娘干活儿也是个拼命三郎,拉着郭裁缝和罗绣娘对了一天的花样子。 中午都没让她们两个休息。 以前郭裁缝和罗绣娘都要午休的。 傍晚的时候,海峡娘就裁剪出了初版花样子。 她让郭裁缝和罗绣娘明天带她去成衣店转转,看看安州现在流行什么样的款式。 郭裁缝和罗绣娘捶着老腰,不解地问:“海峡娘,东家给你多少工钱,你这么卖命,这铺子是你的吗?” 海峡娘不在意地笑笑说:“我们乡下人做活儿做惯了,不像你们城里人,身子柔弱,中午都要睡上一个时辰!” 郭裁缝和罗绣娘撇嘴,不再说话了。 她们两个半个月的时间,弄出来一幅花样子。 海峡娘,一天就画出了初版,她们暗暗惊奇,乡下人,竟然还能画出这般规矩的好样子。 海峡娘是经过付季昌指点的,画出的东西当然会不一样。 晚上,她们刚要睡下,海峡娘端着油灯敲响了她们的房门。 “郭裁缝,您睡了吗?罗绣娘……” …… 纪晓北在屋里笑的不行,消极怠工的两个人要被海峡娘逼死了。 纪二奶和纪三奶收拾出来了一个库房,把里面的东西整理的井井有条。 布料搬出去晾晒了,按照布料种类码好。 石头他们修缮厢房,正在进行中。 还是自己带来的人好用,不用监督,不用催促,她们是真心想把活儿干好,尽心尽力。 纪晓北等到半夜,都没见阿乞回来。 第359章 想和他断绝关系 南郊市场后面的破草屋里。 两个蒙面大汉,把麻袋解开,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头。 “是这个孩子吧?”瘦高地问。 “把火把点着,画像拿出来,对比下!”矮胖地说。 阿乞动了动被绑的生疼胳膊,眼前好似有些火光,他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他在南郊溜达了一圈,正准备回去呢,突然天降一个麻袋把他套住了。 他挣扎呼喊,后脖颈被猛的一击,脑子一片空白,就不省人事了。 两个人围着阿乞转了两圈。 “看着像,又看着不像?”瘦高地男人说。 “看他的个子高还是矮?”矮胖的出主意。 瘦高的男人把他身上的麻袋扯掉,用脚踢了他胸口一下。 阿乞猛地睁开眼,一跃起身,伸手朝大汉的裆部猛击过去。 “哎呦……哎呦……”大汉双手捂住裆部,疼的弯下了腰。 另一个大汉反应过来,弯腰去捡地上的长刀。 阿乞上前一步踩住短刀,另一只手快速抓起一把黄土,朝男人的脸上扔过去。 “噗噗噗……”男人吐着嘴里的土沫子。 “抓住他……” 阿乞朝外面跑去,后面的两个大汉死命地追他…… 阿乞个子矮,腿短,哪里跑得过长腿大汉,他跑的都要断气了,后面的两个人穷追不舍。 突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过来。 阿乞一阵欣喜,有人来了。 他大叫着救命朝那些人挥手。 几个骑马的人,在不远处停下来了,看着他们,并没有想救他的意思。 眼看就要被抓住后脖领子了,阿乞急中生智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后面的两个人没有丝毫准备,朝前扑去,也跌倒在地上。 阿乞爬起来,扭身往回跑。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从衣服里掏出一样东西。 只听到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砸到彪形大汉身上。 疼得他发出一声惨叫。 阿乞连着打了几发,但都没有伤到要害。 两个人爬起来,又要追他。 阿乞咧咧嘴骂道:“真是倒霉死了!” 这时候骑马的人大吼一声:“西山卫所巡逻队的,都给我站住!” 两个大汉听到喊声,互相看了一眼,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跑了。 阿乞盯着那几个人,没好气地骂:“他娘的巡逻的,早干嘛去了,害得你乞爷差点被捉住!” 对面高头大马上的人大手一挥,他身边的两个护卫朝阿乞跑去。 阿乞迅速拿起手里的弹弓,一个泥球嗖的一声儿打了出去。 贺野勒紧马缰绳,双腿用力夹了一下马肚子,大马一声嘶吼,迈开前蹄朝前跑去。 贺野稳住身形,伸手接住了呼啸而来的泥球,捏了个粉碎。 再看眼前那个孩子,已经不见了。 他骑马转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发现。 “走吧!”贺野说了一句。 这种事儿经常碰到,要不是被追的是个孩子,他才懒得管呢。 不过,那孩子机灵的像个兔子。 贺野他们几个人骑马走了。 阿乞从一块大石头后面爬出来,朝他们吐了几口唾沫,一溜烟跑没影了。 阿乞心里一片冰凉,这么多天了,佟府的人还在追杀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错就错在不应该去佟府。 迟早有一天,他得把那佟老头给大卸八块了。 不过佟府戒备森严,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已经偷偷去瑞家看过了,外祖父和舅父过的还好,他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从小跟着娘、外祖父和舅父生活在南城紫苏巷。 突然出现了一个佟大人,说是他爹。 他才知道了,他娘是个外室,他是外室的孩子。 他娘说,他是佟家的骨血,佟家会好好待他的,他就跟着婆子回了佟府。 去了他才知道,佟尚书家高墙大院,里面妻妾成群,仆人一堆。 他没了自由,主母不喜欢他,老仆都敢欺到他头上。 他逃了出来,回到瑞家,娘已经生病死了。 外祖母和舅父要去佟家算账,他好说歹说把他们劝住。 住了没几日,他就从瑞家离开了。 他一路乞讨到了威县,遇到了黄婆,黄婆收留了他。 之后又去了纪晓北家…… 没想到来了安州之后,佟家人还在找自己。 他想去京城找佟大人,要当面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他不觊觎佟家的财产,也不想和佟家有半点关系。 他就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活着。 天微微亮了,他进了正果手工铺子的大门。 “哎呦,阿乞呀,你可回来了,一晚上你去哪里了呀?”林婆子拎着尿桶,急急地朝阿乞奔过来。 “林婶子,您慢点……”阿乞说着,往墙根处躲了躲,“我迷路了……” “以后不许自己出去了,这么大的安州城,丢了去哪里找你呀?你晓北姐昨晚担心一宿,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出去找你了。” 阿乞眼眶一阵发热,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哽咽了一下说:“婶子,我没事儿,你和晓北姐说一下,我没事儿!” 林婆子把尿桶放下,转身过来,给阿乞拍身上的土。 阿乞这次没有躲,乖乖地让林婆子拍土。 眼泪又要往外流,他仰着头看着天,不让自己的泪下来,吸了吸鼻子,咧着嘴冲天笑…… “这孩子,傻啦吧唧的傻笑什么,去灶屋,婶子给你热饭去……” 林婆子连推再搡地把他弄到灶屋去了。 纪晓北打着哈欠从后院走过来,想看看阿乞回来了没有。 还没走到前院,就听到他和林婆子的声音。 她眯着眼睛,扭头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阿乞这孩子有眼力架,嘴甜,腿脚勤快,人也机灵,经常哄地林婆子眉开眼笑。 阿乞在灶屋呼噜呼噜地喝着热粥。 林婆子拿着笤帚在院子里一边扫地,一边喊: “石头,杈子,富贵,铁良……张家兄弟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马德彪、纪德艳和小卷毛都要饿死了,明义巷里的鸡鸭鹅都该喂了……” 马德彪噗嗤了两声,抖抖身子,甩甩尾巴,无奈地回应了林婆子两声:饿……呃……,又眯上了眼睛。 第360章 以后纪晓北就是我妹子了 纪德艳和小卷毛趴在门口,一动都不动。 林婆子每天都这么喊,它们已经习以为常 天还没大亮,反正它们两个不饿…… 睡在厢房里的男人们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林婆子见没有动静,抄起鸡毛掸子就要进石头屋里:哼!别人管不了,自己的儿子还管不了吗? 她刚要进屋,石头惺忪着睡眼出来了:“娘,我去给马德彪添草料……” 石头怕他娘,但不怕其他人。 他抢过娘手里的鸡毛掸子,朝其他人屋里去了…… 后院纪家湾的女人们已经忙碌起来了,天一亮她们就要起床干活,仿佛这是天经地义地事儿一样。 只有纪晓北是个例外,赖赖唧唧地在床上打哈欠。 海峡娘起的格外早,海峡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纪晓北昨日已经嘱咐小桌子和彩霞准备今天的饭菜了。 林婆子做的一锅出好吃是好吃,吃时间长了也想换个口味。 昨日小桌子去市场买了半扇猪回来,打算今天炖肉吃,欢迎海峡归来。 参加科考很辛苦的,一连几天窝在小小的空间里冥思苦想。 海峡不知道会薅下多少根头发。 纪晓北想起来就觉得愁得慌。 她是最不喜欢学习的,考试的时候,题目都被盯成三维立体图了,也不会做。 哎! 那种苦,只有考过试的人才知道。 纪晓北穿好衣服,出了屋子。 天气渐冷,她裹了裹衣服,去看裁缝们干活儿。 郭裁缝和罗绣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无精打采地低头干活儿,见到纪晓北过来,忙挺直了脊背,打起来十分精神,手里的动作也快了。 海峡娘和宋婶子手里的针线飞舞,时不时地在头皮上蹭两下。 “晓北呀,婶子给你量一下,给你做两件穿,咱们都有了,就你没有!”宋婶子拿着尺子过来了。 纪晓北扭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说:“不用了!我有的穿!” 宋婶子一脸严肃,拉着纪晓北进了里间,让她坐在椅子上。 纪晓北从来没见过宋婶子如此庄重过。 “北呀,我们几个都是女人,你身子啥样,我们心里都清楚。 你的娃儿,咱们几个女人能养的起,谁要是嘴碎,说三道四,我就撕了她的嘴…… 你安心地把娃儿生下来,家里这些杂事都交给我们……” 纪晓北愣怔怔地看着宋婶子,她没想到宋婶子能说出如此开明的话。 她眼眶有些潮湿,拉着宋婶子的手笑着说:“谢谢婶子,我就知道你们对我好!” 宋婶子听了这话,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北呀,是你对我们好呀,咱村人才能吃上肉,土匪进村那次你还给大伙儿分了钱,还有咱们去安连山也分了钱……” “婶子,你们都出了力,当然得分钱呀!” 纪晓北笑着说。 宋婶子擦了泪,咬着牙发誓:“我宋毛儿今生今世跟着纪晓北,不是同年同日生,但一定要同年同日死……” 纪晓北一把拉住她,想制止了她。 “北呀,我说错了吗?我重新说,不是同年同日死,但要同年同日生,好像也不对……” 宋婶子冲天伸着两根指头,一脸无奈,实在想不起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纪晓北使劲儿憋着笑,把她的手按住:“宋毛儿婶子,这个誓不能随便发的……” “婶子可不是随便发誓的,来安州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宋婶子的脸都急红了,“要不现在,咱就拜了干姐妹!” 纪晓北被宋婶子的情绪感染了,振臂说道:“婶子,以后咱们两个就是亲姐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对,你死我就死,你活我就活!”宋婶子眼里含泪,神情肃穆。 “婶子,不,姐!” “哎,妹子!”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双眼睛对视着。 宋婶子觉得这比她和宋老黑新婚夜起誓还要神圣,还要激动人心。 纪晓北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多了一个结拜姐妹,真是个好事。 她扭头看到墙上贴着土地公公。 她伸手扯过炕桌,放到了地上。 从袖子里拿出一只香点燃,没有找到香炉。 她低头想了一会儿,又拿出一只软软的金黄色的大柿子,往桌上一放,把香插到了柿子上。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黄纸包,拨开,拿出一只烧鸡,给土地爷上了供。 天时地利人和。 她把裙摆往后一甩,噗通一声跪在了垫子上,震得土地公公的画像摇了三摇,桌案上的香炉晃了晃,差点掉下桌来。 宋婶子惊愕地看着纪晓北一连串的动作,突地听到一声响。 低头一看,纪晓北已经跪下了。 她吓得脸都白了,慌忙望向纪晓北的肚子,急切地问:“北呀,你没事儿吧!” 纪晓北傻傻一乐:“没事儿呀!” 两个人冲着土地公公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外面的人也被里面的声响惊到了,纪三奶小跑着过来,挑起门帘,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硕大的柿子上燃着的香,还有一只香气四溢的烧鸡。 她惊的瞪大了眼睛,这是土地公公显灵了? 给纪晓北送吃的来了? 她震惊地看看跪着的纪晓北,又看看宋婶子,她们跪地那叫一个虔诚。 纪三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纪晓北身后。 咚咚咚地磕头,嘴里喃喃自语:“多谢土地公公的恩赐,以后我天天给您磕头焚香,保佑晓北的铺子顺顺利利,保佑晓北健健康康……” 宋婶子和纪晓北同时回头,诧异地看向舔着嘴唇,努力控制着口水的纪三奶。 纪晓北看了一眼供桌,咳了两声,赶忙岔开话题,拉着纪三奶的手说:“麦穗奶,以后宋婶子就是我亲姐了!” 纪三奶:啥?…… “三婶子,晓北以后就是我亲妹子了!”宋婶子一脸得意,把纪晓北扶起来。 “姐,亵衣先做娇娇的那两件,等我有空给她送过去……” “哎,好嘞,姐知道了,你忙去吧,这里有我呢!” 宋婶子和纪晓北挽着胳膊出了里屋,留下一脸懵逼的纪三奶。 第361章 你的肉身污了我的眼睛 纪三奶又望了望案桌上诱人的烧鸡和柿子,狠心爬起来,跟了出去,想问个究竟,她们两个怎么就成了亲姐妹了? 出了屋之后,纪晓北她们两个已经去了前院。 纪三奶气的直咬牙,她是奶奶辈儿的,还真不能和纪晓北做姐妹,否则也要当纪晓北亲姐。 纪晓北驾着马德彪,拉着林婆子去了南城。 纪晓北刚进门就看到阿黄正在收拾院子。 阿黄见到纪晓北慌忙行了礼。 纪晓北给他说了一下作坊的情况,把库房的钥匙给了他一套。 阿黄有些不自然地低声说:“织布,我不懂的!” “你做好我吩咐的事儿,纺织作坊是我和你家老太太合伙开的,你听她的吩咐就好了!” 阿黄心里这才有了底。 纪晓北把工钱给他说了,阿黄慌忙摇头:“我是付家的奴才,每个月都有份例拿的,不用工钱!” 纪晓北解释了好久,付家给的是付家的,手工作坊给的是因为你付出了劳动。 阿黄眉头深锁坚定摇头…… 张嬷嬷从灶屋里出来,见到纪晓北就要下跪。 纪晓北忙把她扶住。 付季昌受伤,张嬷嬷她们是不知道的。 纪晓北说要出去散步,这才踱着步子去了付季昌住的院子。 正好碰上黄婆和连风从院子出来。 连风跟着黄婆潜心学针灸,整天围着黄婆转,干娘长干娘短地叫着。 见到纪晓北过来了,黄婆急忙拉住她说:“晓北呀,黑塔也不知道犯了哪根神经了,说他家主子想静一静,把我们给赶出来了。” 连风见黄婆拉着纪晓北不放,不知死活地加了一句:“黑塔还说,除了纪姑娘能进去!” 黄婆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骂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当然知道只有纪姑娘能去了……” 娘两个你追我打地跑远了。 纪晓北:这两个人真像亲娘俩! 她推门进了院子,黑塔忙把门关上,蹲在了门口。 公子已经吩咐了,纪姑娘来了以后,要守好大门,谁都不能进来。 尤其是不能让贺爷进去。 纪晓北进了屋子,付季昌已经乖乖地趴下了,整张脸埋在了枕头里。 眼不见,脸不红! 两个人不用对视,纪晓北坦然了很多。 轻车熟路地给他打了针,把东西收起来,说了一句:“好了!” 付季昌伸手把衣服拉下去,依然趴着纹丝不动。 “可以了!” 纪晓北又重复了一句。 “嗯!”付季昌回了一句。 “用我帮着翻你?”纪晓北说着就要上前伸手。 “不,不用了!”付季昌一个骨碌爬起来,坐到了床上。 “哎呦!”他皱了皱眉头,今天格外的疼,他一直咬牙坚持着。 “怎么了?”纪晓北问。 “没,没事!”付季昌红着脸摆摆手。 “白天没事儿,让黑塔扶着你去院里转转,晒个太阳,过两天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去见老太太了,老太太很想你!” 纪晓北说。 “明天西山寺秋社你去了直接去主寺找贺野,西山卫所的人维持秩序,听说京城礼部要来人,一定很热闹。” 付季昌说。 “你想不想去?”纪晓北眨着眼睛笑着问。 她记得小腰子也喜欢看热闹。 在纪家湾的时候,村里两个婆子骂街打架,她和小腰子坐在土堆上,玩着狗尾巴草,看到了天黑,一边看一边讨论,哪个婆子没有发挥好。 付季昌轻轻咳了一声,把身上的衣服裹紧,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我就不去了,我不喜热闹!” 纪晓北心里呸了一声,骂了一句假正经,扭头不理他了。 付季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说:“其实主要是我身体不适,不适合去人多的场合!你明天不来给我打针了?” 纪晓北:“今天晚上我过来给你打,明天一早就不来了!” 付季昌:啊……这针可以一天打两次?她不是说的一天只打一次的嘛! 他疑惑地看向纪晓北。 “不,我今天不打,你说过的,一天只能打一次,明天你必须过来给我打针!” 付季昌仰着头,丝毫不妥协。 纪晓北:我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 不过也确实是一天打一次。 算了,算我倒霉吧,明天我过来给你打。 付季昌气冲冲地盯着她:什么叫算你倒霉,你天天占我便宜…… 纪晓北怒瞪了回去:你以为我愿意占你便宜,你的肉身污了我的眼睛,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是矫情起来了。 纪晓北沉了脸说道:“医药费,治疗费,护理费什么时候交?” “护理费是什么费?” “护理费就是我护理你的费用,比如帮你翻身……”纪晓北强词夺理道。 付季昌也冷了脸:我那身,是必须要翻的吗? 纪晓北:不翻怎么打针,要肌肉注射的,总不能打前面吧…… 纪晓北想到这里,朝他下半身瞥了一眼,脸一下红了。 算了,不跟他计较,他是病人,自己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纪晓北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榴莲蛋糕,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付季昌吸吸鼻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早就想吃这个味道了。 纪晓北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大口吃了起来。 付季昌气的直咬牙。 他从炕箱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到了桌子上。 纪晓北无动于衷继续吃着。 他又摸出一锭银子,啪的一声放到桌上。 纪晓北这才惊讶地转过身来,假装不解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付季昌抬抬下巴,看向她手里的榴莲蛋糕。 “你那糕点怎么卖?”付季昌问。 纪晓北嘻嘻嘻地笑了两声,把仅剩的一点都塞到了嘴里,腮帮子鼓鼓地吃了起来。 “嗝,没有了,只有一块!”纪晓北把嘴角的奶油擦掉。 付季昌咽了口唾沫,冷冰冰地看着她。 “这蛋糕真好吃,好久不吃了……你歇着吧,我走了……” 纪晓北站起身。 付季昌弯腰从炕箱里拿出了一块金子,放到了桌上。 纪晓北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第362章 公子竟然也有怕的人! 金子,她最喜欢金子了。 她伸手去拿。 付季昌大手一把将金子扣住了,挑衅似的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呵呵笑了两声说:“我这里还有一块,你买不?不买,我就自己吃了!” 纪晓北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就要往嘴里放。 “买,我买……”付季昌急的连声说。 纪晓北又呵呵笑了两声,把蛋糕放到桌子上。 快速捞起桌上的金子和两锭银子,塞到衣袋里。 “嘿嘿嘿,你慢慢享用,我先走一步了!“纪晓北满意地笑着说。 “明天你几点来?”付季昌追问。 “天一亮就来!”纪晓北说。 “你还是从西山寺回来后,再过来给我打针吧!” 纪晓北笑着说:“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就从西山寺回来,我立刻给你来打针!” 黑塔守在门口,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心里直犯嘀咕:打针?听说过打铁的,没听说过打针的,小小的绣花针是怎么个打法儿呀? 他挠着头想了半天,也没明白。 付季昌下了床,坐在床边的板凳上吃蛋糕。 “这个糕点是在哪里买的?我让黑塔去买点来……” 纪晓北:“你买不到的!” 付季昌不再多问,纪晓北总是能弄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他问了也是白问。 几口吃了下去,他意犹未尽。 纪晓北回了一句:“没有了,金子也买不到了!” 郑果就给她放了两块,不让她多吃,怕她长胖。 付季昌只好收回了垂涎欲滴的口水。 “身子恢复的不错呀,去外面溜达溜达吧,海峡今天回来,我安排好纺织作坊的活儿,就回家去了!” 付季昌听纪晓北这么说,有些许地失望。 他以为,她会扶着自己出去走走。 其实也不用扶,昨天他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 “海峡科考怎么样呀?”付季昌没话找话。 “他科考,我怎么知道,等你好了,你去问他!” 纪晓北说。 “那个,行刺我的是陆家人已经入狱,大理寺的人正在审理,我暂时没什么危险了……” “嗯!” 纪晓北风轻云淡地回答。 她漠不关心地态度,付季昌心里很不舒服,他板了脸说道:“你扶我出去走走……” 纪晓北:我,为何要扶你出去走走,我是你的仆人吗? 算了,看在刚才拿了他金子的份上,老娘就扶你一把,省的心里不安。 纪晓北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付季昌神清气爽地舒出一口气,慢悠悠地踱步出了门。 黑塔看的纳闷:昨日公子走路疾如风,怎么今天就病恹恹了呢? 他慌忙奔过去问:“主子,您哪里不舒服?” “走开,我哪里都舒服!”付季昌嫌弃地说了一句,黑塔这孩子啥都不懂,这个时候,你不去自己屋里歇着,瞎问个啥。 黑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纪晓北戏谑地说:“黑塔,他没事儿,就是欠抽了,你去歇着吧!” 黑塔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刮了主子的脸一眼,一溜烟地跑了。 纪晓北:偌大的块头,动作倒是很矫捷呀! 她再次发誓,等卸了货以后,一定要好好减肥,努力变成一个身轻如燕的女子。 她又开始后悔刚才吞下的那块榴莲蛋糕。 真不如卖给小腰子合适。 她一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袋,脚下一个没没注意,被一块小石子给绊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她慌忙薅住付季昌的袖子…… 付季昌本能的一躲,这袖子被她撕过好几次了…… 但另一只手从后面推了她的腰身一把。 纪晓北这才站稳了脚跟,怒视付季昌:“你干嘛,我扶你走路,我差点摔了,你不扶我,你还躲开“ 纪晓北吓得心脏扑扑直跳。 付季昌确实是躲了,但另一只手不是从后面扶了她一下吗? 她怎么不领情呢? 付季昌表示不理解,但又不好反驳,只能红着脸说:“那现在我扶好你!” 说着他伸手想挽住纪晓北的胳膊。 “你干嘛,谁让你扶?“她抽出自己的胳膊,往前走了两步。 付季昌:…… 两个人在院子里吵吵嚷嚷,黑塔托着腮帮子,坐在窗台前看的津津有味。 哼!公子竟然也有怕的人! . 吃过午饭,安排好了手工作坊的事,她拉着林婆子和黄婆就回去了。 明天她们要一起去西山寺祈福。 林婆子脚边放着刚蒸熟的玉米红豆窝头,一股香气飘出来。 纪晓北伸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粗粮,不错,好吃! “哎呦呦,晓北呀,这是我明天上供的……一共蒸了十个,十全十美,你吃一个,我这可怎么办?” 林婆子急的恨不得去抠纪晓北的嘴。 “凑不成十全十美,就凑八个,寓意发发发!”纪晓北吭哧又咬了一口。 “咱家晓北饿了,饿了就吃嘛,寺庙里的神仙都大度得很,怎么会和一个凡间女子计较呢。” 黄婆说着又拿了一个塞到纪晓北手里。 为了不辜负黄婆的一片好心,纪晓北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吃,好吃!” “我说林嫂子,咱家晓北还得来点加餐,瞧把孩子给饿的,桌子呀,去陶然楼,给晓北买只烤鸭去!” 黄婆抻着脖子朝马车外喊了一嗓子。 “哎哎哎,我不吃烤鸭,我吃点粗粮就行了!”纪晓北连忙摆手。 “你身子要紧,怎么只能吃粗粮呢,你娘不给你买,黄婆给你买!”黄婆摸了摸兜里的银子。 那次跟着去安连山,自己什么都没做,硬生生地分了20两银子。 她心里真过意不去。 对了,连风为了表孝心,还给了她一根金条,把黄婆高兴地差点犯了心脏病。 她对连风也是掏心掏肺,教给他好多针灸知识。 “好,黄婆,咱们多买几只,一会儿海峡回来,家里人多,一只也不够分的!”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黄婆:啊……我只想买一只给你吃! 她心疼地偷偷嘬牙花子。 但面上不显,大手一挥儿,大方地说:“好,老婆子我就奢侈一把,再多买两只鸭架,回去熬一锅汤……” 纪晓北:…… 林婆子:…… 第363章 对付黑野猪武夫 说话间到了陶然居,还没到饭点,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小桌子把马德彪停在一边。 黄婆和纪晓北下了车。 林婆子坐在马车上探出头来,中气十足地喊:“老黄呀,多买几只,陶然居的烤鸭最好吃了!” 黄婆扭头轻嗤一声:呸!不花你的钱,你不肉疼是吧? 纪晓北皱眉看着前面排队的人。 “每次来,都这么多人排队,每天定量卖,到手的钱不赚,陶然居的老板是不是傻?”纪晓北低声对黄婆说。 “一定是个缺心眼的,他要落到我手里,我保准一针给他扎好,晓北,你信不?” 纪晓北敷衍地点点头。 她不信! 陶然居这么大,老板一定是个有钱人,怎么会落到黄婆手里,黄婆想多了。 纪晓北站在队伍最后面,歪脖数着前面的人。 正数着呢,前面的人挡住她的视线,她不得不歪到另一边,继续数。 都他娘的乱了,还得从头数。 刚数了十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人,站在了她前面。 纪晓北压住火气。 “哎,哎,公子,闪闪身,挡住我了!”纪晓北轻轻拍拍他的肩头。 男子扭过头来,视线和纪晓北对上,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这个不是雷震子……不是雷公子的随从吗? 求贤书院欺负海峡和梁玉挥的那个小子。 那小子也认出了纪晓北,他低头呲溜一声跑了。 纪晓北回头,他已经跑出去了好远。 她继续数人,继续骂陶然居的老板。 还好,还好,前面的人慢慢地开始动弹了,烤鸭已经开售了。 不远处大树下的马车上,雷松仁听随从说完,气的咬牙切齿,不是冤家不聚头,他确实怕那个女魔头,但他今天不怕。 他瞥了一眼,站在马车外的大汉。 上次吃亏以后,他央求爹爹请了武师傅,说要好好练习一下功夫。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对武夫说了几句。 武夫听完,掰的手指嘎巴嘎巴直响,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他眼里流出不屑的神情。 他刚来雷家,正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 他大踏步地跟在雷公子后面,去了陶然居。 纪晓北等的无聊,正和黄婆玩石头剪刀布呢,突然就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她刚想骂: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挡住老娘的光线了。 抬头瞧见一张凶残肥厚的脸! 娘呀?像极了一头黑猪,黄婆吓的举着剪刀手,后退了两步。 “北呀,啥人呀?这个是……”黄婆偷偷拉了一下纪晓北的衣角,哆嗦着嘴唇问。 “安连山里跑出来的野猪吧?” 纪晓北随口说。 “阿,我干儿子连风那山头来的?” 纪晓北扫过几个人,发现了躲在人群里的雷松仁。 她冷笑了一下高声喊道:“哎呦,这不是求贤书院的雷公子吗,脸上的伤好利索了是吧?这是参加科考回来了?” 哪壶不定提哪壶,雷公子一听,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嘴里骂道: 死娘们,一会儿让武师傅捉住你,我非撕碎了你的嘴。“ 野黑猪的一只手伸向了纪晓北的肩头。 纪晓北眼角露出一抹凶光,猛地钳住了黑猪手,只听到咔嚓一声…… “啊……”野黑猪一声惨叫。 手腕子脆生生地断了。 肥厚的大手挂在了腕子上。 黄婆一个猛子冲过来,三根银针并排刺进了男人毛碴碴的脖梗子。 男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头直愣愣地架在肩头,一动不动了。 周围的人听到喊声,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黑猪男人一眼。 黄婆抹了一下被风吹凌乱的花白发髻,挺挺胸膛,站在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惊讶地看着黄婆。 她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这时候听到噗通一声,大汉跪在了地上,身体直直地往前栽去。 周围的人吓得跑出去了老远。 黄婆也拉着纪晓北后退了几步。 她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针法?” 纪晓北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再看远处,一辆马车飞奔逃走了。 陶然居的小伙计以为是有人排队晕倒了,慌忙过来查看。 纪晓北和黄婆若无其事地排队,往前走。 买了一只烤鸭,黄婆刚要说买两只鸭架,就看到一个小伙计拎出来一个大食盒。 “姑娘,这个也是您的!” 纪晓北惊讶:“啊,这个不是我的!” 小伙计塞到黄婆手里,坚定地说:“嬷嬷您拿好,这是姑娘的!” 小伙计说完就走了。 黄婆诧异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也诧异地看着黄婆。 “北呀,会不会有人看我针法好,特意赏给咱们的?”黄婆拎着食盒跟在纪晓北身后,拧着眉头问。 “或许,也许,大概吧!” 纪晓北心里蹊跷,那次来陶然居也被塞了食盒。 难道自己和这陶然居前世有不解之缘? 想不通呀,想不通 …… 贺野看着纪晓北的驴车,慢悠悠地走了。 “贺爷,谢谢您!”黑塔作揖。 “你谢我做什么,前段时间,我为北疆将士筹银子,她捐了1000两,我很感激她!” 贺野悠悠地说。 黑塔心里有点点失望,他以为贺爷是因为自家公子,才给纪姑娘烤鸭的。 “对了,你找我有事?”贺野问。 “嗯,我家公子说,明天纪姑娘去西山寺,让您费心照看一下!” 贺野不可思议地看了黑塔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戏谑问:“老付让你跑一趟,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的!”黑塔觉得这事难道不重要吗? 纪姑娘不能出事,自家公子的病,还没有治好呢。 黑塔走了以后,贺野哈哈大笑了几声。 老付呀老付,京城多少妙龄女子你正眼瞧都不瞧,对一个不施粉黛的乡野女子倒是挺上心的。 皇上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被气吐血。 皇上赐的可是京城贵女…… 不是,也不能怪老付,谁还没有犯糊涂的时候,想当年自己不也是看上了织坊的市井女子…… 想到伤心事儿,贺野心口还是一剜一剜地疼。 哼!等爷找到那女子,不要把她弄到手,誓不为人! …… 第364章 我人傻,你别骗我 马德彪一路跑的嘚嘚地,它知道老伙计海峡老师要回来了,那叫一个兴奋。 林婆子抱着食盒,笑的见牙不见眼。 “黄婆呀,以后你和晓北要多来陶然居,这是个好地方呀……” 纪晓北:…… 不劳而获! 陶然居确实是个好地方。 “黄婆,你的针法练得炉火纯青,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什么秋不秋的,黄婆也听不懂,她呵呵一笑说: “咱不管他那个,逮到人就一顿扎,我的好大儿连风都要被扎成筛子眼了……哈哈哈,嗝!不过不得不说,连风弄的毒药真厉害,那黑野猪被撂倒了……” 纪晓北忙问:“有毒?可别闹出人命来呀?” 雷松仁欠收拾,可他手下的人罪不至死。 “你放心好了,一刻钟以后准醒,连风试用过多次了,对了,咱家的纪德艳小卷毛,还有马德彪,我都试过了……” 黄婆一脸傲娇。 纪晓北:啥?你都给她们下过毒? 纪晓北后背嗖嗖嗖地冒冷气,宿舍里潜伏着一个动不动就投毒的人,真是太可怕了。 纪晓北决定以后好好地对待黄婆和连风,否则死了都知道是怎么死的! “黄婆,这个烤鸭您一定要多吃些……”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 刚进胡同就传出来一阵欢笑声。 纪晓北吸了吸鼻子,好香的肉味。 一群人正围着马海峡七嘴八舌地问。 科考对这些孩子来说是神圣的,他们这辈子都够不到的。 他们对读书识字的人,有着天然的崇拜。 马海峡红着脸说自己考的不佳。 “海峡先生,你能来安州参加科考已经很了不得了……是咱威县的骄傲呢!”石头安慰道。 马德彪在外面的一阵狂叫,给马海峡解了围。 “马德彪和晓北姐回来了!” 马海峡站起身就往外走,其余人跟在他后面。 “晓北姐,我回来了!”马海峡说话的声音都变了,眼眶都红了。 声音里有一丝委屈。 如果纪晓北是个男的,他非要抱着她大哭一阵才行。 喉咙里翻江倒海,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他飞身上前,抱住马德彪的大头哭出了声: “德彪呀,哇哇哇,我可算到家了,哇哇哇,德彪呀,我好想你呀……” 马德彪受宠若惊地颤动了下身子,又不好把自己的头从海峡怀里抽出来。 无奈地拉出了几个驴粪球子。 众人:……一人一驴感情还真是深呀! 海峡娘也跟了出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海峡考成什么样子,她都接受。 祖上就没有人读过书。 他父亲也不知道为何,就认为儿子是读书的料,执意送他去启蒙。 唯一让她过意不去的就是对不住东家。 东家出钱出力,送海峡来科考,他要是没考上,真是愧对东家对马家的好。 等海峡哭够了,纪晓北上前一步,哈哈笑了两声,捶了一下海峡日益健硕的肩头, 爽朗地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在咱家铺子里干活儿,也吃得饱肚子,娶上媳妇。” 海峡红着脸,抹了泪不好意思地笑了。 “走,去吃肉!” 人们簇拥着纪晓北和马海峡进了院子。 纪晓北让小桌子去街上打了一大桶烧酒。 几个小子兴奋地跟猴子一样。 阿乞更是上蹿下跳,忙的不亦乐乎。 烧酒很烈,把海峡喝哭了,坐在纪晓北身边呜呜呜地哭。 好似要把这些年受的苦都哭出来。 纪晓北揉揉他的头说:“读书不易,读书也是要看命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走仕途之路,条条大路通罗马,考上了举人,一天也是三顿饭,考不上一天还是三顿饭,最后都是要死的,殊路同归……” 纪晓北没喝酒,但被酒气熏的晕晕乎乎。 有些语无伦次。 “不是的,姐,举人一天吃三顿,村里人,一天吃两顿,举人吃肉,村里人吃糠咽菜……” “啊,总吃肉不好,血压高糖尿病都是吃出来的……” “姐,糖是好东西呀……吃糖怎么会得病呢,不可能,我人傻,姐,你别骗我……” “没事儿,等着一个月后放榜吧,你考成啥样,姐这里都有你的饭吃……” 纪晓北又把天聊回去了。 海峡几度哽咽,把碗里的烧酒一饮而尽。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竟聊的异常火热。 第二天一早,几个小子早早地就起来了。 他们要跟着去西山寺祈福,生怕纪晓北落下他们。 女人们嘱咐几个小子,保护好东家的安全。 几个小子把胸脯拍的啪啪响。 张一元赶着一辆马车,坐不下那么多人,有人坐车有人跑步。 几里地后,再轮换。 西山寺前的小路上,已经堵满了马车,大户人家都预备了轿子,姑娘太太们都坐着轿子往里走。 纪晓北他们从车上下来,留了小桌子看车。 其余人从夹缝里七扭八拐地往里走。 阿乞在前面带路,他灵巧地像只猴子,钻来钻去。 “姐,前面窄您过不去,您跟我这边走,需要多走几步路……” 石头他们也跟着阿乞往那边走。 阿乞忙喊:“石头你们从那边缝隙侧身能过,姐太胖了,姐过不去……” 叫的声音那叫一个大。 纪晓北:我谢谢你,阿乞! 她恨不得把阿乞揪住狠狠打一顿。 阿乞嘴里的宽敞地儿,纪晓北也是侧身才勉强过去的。 纪晓北:这是什么破地方,要知道就不来! “姐,您别气,就您这身板,往那主寺的菩萨神仙们旁边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菩萨……“ 纪晓北: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这样的话,不说也罢。 阿乞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姐,就您这温和敦厚,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模样,谁见您不多看两眼……” 后面传来一阵叫喊声:“马车都往外撤,往外撤,别挡路!” 五六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手里举着大刀,冲堵在路中间的马车夫咆哮。 纪晓北往后靠了靠,几个小子把纪晓北挡在了身后…… 第365章 不守寺规,要被抓起来的 马车夫低声吆喝着牲口,惊恐地挥舞着手里的鞭子,在卫兵的指引下一点点往外撤去。 “哪里来的大人物吧,这阵势可不小!”纪晓北喃喃自语地说。 “每年西山寺秋社祈福都来好多京城的人,听说西山寺以前真有神仙的,皇上都来过呢……” 见多识广的阿乞凑过来说。 纪晓北颇有深意地看向他说:“你懂的可真多,你是不是在安州生活过?” 阿乞挠挠头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阵马蹄声,十几名骑马的护卫提着大刀朝这边奔过来。 “闪开,闪开了!” 护卫后面跟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快速从纪晓北他们身边经过。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这么宽敞地马车,真是开了天眼了。 安州城里果然富人多。 旁边几个大娘窃窃私语:“京城又来人了,一定是个高官,去年都没这么大的阵势,快走,进去看看……” 靠在小路边的人都涌向了寺庙大门。 这时候,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朝这边走来,冲纪晓北施礼后道:“姑娘,请跟我走!” 黄婆歪头问:“你是哪里来的,跟你走干啥,谁知道你是不是拍花子的?” 小厮抻了一下嘴角苦笑说:“我,不是……” 纪晓北瞪了大呼小叫的黄婆一眼,安慰被吓着了的小厮说: “孩子,别怕,就算你是拍花子的,你也不敢拍我这样的?” 小厮郑重点头表示理解又说:“小的奉命领姑娘进寺庙,位置都给您安排好了!” 纪晓北满意一笑:沾了贺野那小子的光了。 他们一行人跟着小厮七绕八绕地,从一个小偏门进去了。 西山寺修葺的真不错,气势恢宏,庄严大气。 刚才纪晓北说话,小厮觉得她是个爽利人,见纪晓北左右看着,他立刻解释说: “前几年皇上来西山寺祭拜,引得京城高官都来这里烧香,这几年香火旺盛,还有不少土豪乡绅捐钱捐物,听说安州的大小官员都给寺里捐过钱……” 她们绕过了几个月亮门,就听到人声鼎沸,经过一座假山,终于到了主寺的空地上,就见乌压压一堆人。 有盘坐的,有站着的,身边都放着竹篮贡品。 前面有一排护卫,把老百姓隔了起来。 护卫后面搭了棚子,里面摆着好多的桌椅。 小厮让石头他们几个在棚子外面坐下,让纪晓北她们三个女人进了棚子。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妇人,正在低头说笑着,猛然间觉得棚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她们不由地抬头去看。 只见棚子口站着两个婆子和一个戴着围帽的人,看不出男女。 遮住光线的就是戴围帽的人。 妇人们上下打量她们一番,一个年轻的妇人不满地说:“这里是贵宾席,普通百姓都在空地上等。” 黄婆和林婆子转身就要往外走,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娘,咱们就在贵宾席!” 两个人婆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纪晓北说的话。 她们的脸怎么会这么大,能坐贵宾席? 无奈纪晓北力气太大,两个老太太无法挣脱,只能站在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让她们两个坐在椅子上。 两个老太太瞧了瞧夫人们,面色尴尬,半个屁股颤巍巍地坐在了椅子上。 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纪晓北拉过年轻妇人身边的椅子,大剌啦啦地坐下了。 妇人们往后挪了一下椅子,离纪晓北远了点。 寺庙里的主持已经开始讲话了,首先是礼部尚书焚香念祈祷词,然后集体磕头,最后敬献果品。 纪晓北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这个流程。 纪晓北并没有在意,走了一路,又累又渴,她正忙着喝茶呢。 西山寺修缮的殿宇巍峨,雄伟壮观,应该是极其有钱的,可这茶叶却没啥味道,贵宾席上竟然喝这样的茶。 纪晓北悠悠地拿出了一包茶,自己冲泡了起来。 茶壶圆润饱满,壶嘴细长优雅,茶杯淡雅素净,与清澈地茶汤相互映衬,袅袅地热气带着缕缕清香。 整个棚子里香气四溢。 妇人们都惊讶地朝纪晓北这边看。 纪晓北只顾着品茶,两个老太太也眯着眼睛,细细品味,时不时朝外面扫上两眼。 主持端着架子,中气十足地背诵开场经文。 几个人被丫头婆子们围着,进了棚子。 后面有人站起来喊:“宋夫人和梁夫人来了!” 纪晓北把嘴里的茶叶沫子吐了出来,扭头看过去,看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人头; 好吧,行走的首饰架子来了! 她对宋夫人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梁夫人,梁玉摇的事儿,不知道她反应如何呀? 一个小沙弥来给添果子,后面一个女人问:“小师傅,占前面位子的是什么人?那应该是宋夫人和梁夫人的位置!” 小沙弥看了纪晓北她们一眼,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笑了一下说:“夫人别急,我这就请我师兄过来,这里都是他安排的。” 说完,小沙弥一溜烟跑了。 说话的女人啐了他一口。 几个女人们把宋夫人身上的首饰挨个赞赏了一番。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的小僧过来,行礼问安之后,又和宋夫人梁夫人寒暄一番,很熟的样子。 他进门就开始打量纪晓北她们三个,纪晓北假装没看到。 小僧人眼神里有些不悦,走到纪晓北身边客气且疏离地说:“小僧敢问施主姓甚名谁,凉棚里的位置都是为官家夫人预备的,不如小僧引您去宽敞的地方!” “哎,好,去外面……”黄婆和林婆子早就坐不住了,刚想站起来,又纪晓北一手一个按在了凳子上。 “这里就很好,有人带我们来这里的,我们就是要坐贵宾席的。” 纪晓北丝毫不客气。 小僧人眼里的不屑让她很厌烦,寺庙这种普度众生的地方,小僧说话竟然这么无理。 她就不走! 小僧听了纪晓北的话,脸色阴沉了下来,又行了个礼,冷冷地说:“施主这般不讲道理,今天维护秩序的可是西山防卫所的,不遵守寺规的,都要被抓起来的。” 第366章 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你威胁我?”纪晓北就见他说话的架势,很不服气。 小僧不说话,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施主,请您到棚子外面去,里面不是您待的地方。”小僧升高了语调冲着纪晓北喊。 纪晓北:急了急了!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暗暗记下了样子,等给郑果弄几套过去。 她刚要出声,就听到外面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放肆!不得无礼!” 一道挺拔的身影进了棚子。 “贺爷!”小僧人低了头,红着脸说,“小僧不知道是贺爷的客人,阿弥陀佛……” 后面女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贺野。 贺野一身官服,身背长刀,威严肃穆地站在门口。 纪晓北也多看了两眼,真别说,贺小子长得真俊,只是比不过付季昌。 她偷偷想象了一下,付季昌穿官服的样子,应该更清俊才对。 嗨,我都不知道小腰子是干啥的,穿屁的官服呀。 贺野被一群女人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说:“纪姑娘,多有得罪,请跟我去另外一个凉棚吧!” 纪晓北这才站起身,斜睨了一眼背后的女人们,刚要抬腿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纪,纪姑娘,怎么是纪姑娘……” 纪晓北假装刚看到,笑了一下说:“宋夫人好,梁夫人好!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上次见面还是在娇娇妹子的寿宴上,已经好久没见过了,贺,贺大人,不如让纪姑娘就留在这里,我们姐妹也好说说话。” 贺野看向纪晓北,他听说小厮把纪晓北带到这个凉棚来了,怕贵夫人们欺生,就赶紧过来了。 果不其然…… “贺大人,那就听宋夫人的吧,我就留在这里了。”纪晓北拉住宋夫人递过来的手。 贺野皱皱眉,再次看向纪晓北,想确认一下。 “贺爷,您先忙去吧!让人送点好茶过来,我都喝上自己的茶了!”纪晓北一丝都没客气。 几个夫人都瞪大了眼睛。 她竟然敢吩咐贺大人,贺大人在安州可是人人仰慕的名人呀? 这个女人什么来历? “好,稍等我让人送来!”贺野说完提刀大步离开。 真帅呀!有那么一点点男人味儿,不过好像差点火候。 黄婆见纪晓北的眼都直了,慌忙掐她的手。 不光纪晓北眼睛直了,后面那一堆女人眼睛都直了,碍于纪晓北在这里,她们只能窃窃私语。 “这就是兵部尚书家的贺少爷?百闻不如一见呀,定亲了没呀?……” “没有呢,一直在西山卫所,贺尚书都要急死了……” “天呀……” 纪晓北抿嘴听着她们八卦。 过了一会儿,她们才发现冷落了纪晓北,梁夫人过来亲昵地说:“好久不见娇娇妹子了,约时间去她那玩儿吧,她最怕寂寞。” 梁夫人认识纪晓北的时间最长,自然要比宋夫人亲近些。 宋夫人又和其他女人闲话几句也过来问:“纪姑娘,您上次给若夫人的穿衣镜子,还有货吗?那真是好东西。” “过一阵应该还有的,过几天娇娇那里来一批新货,你们可以过去挑选,对了,我家的成衣铺子马上也要开了,到时候还请各位多多照顾!” 有人问成衣铺子在哪?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这不是正在找合适的铺面吗……” 安州最高贵的两位夫人都围着纪晓北问,其他女人也站到了纪晓北身边,一言不发地听着。 刚才她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其貌不扬的这个女人,竟然和贺家少爷有交情。 还是安州首富若家夫人的姐姐。 宋夫人和梁夫人都敬她三分。 她们都后悔不已,恨不得现在戳瞎自己的眼睛。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礼部佟尚书举行仪式了!” 有人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其他妇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扫了梁夫人一下。 梁夫人顿时觉得如万箭穿心,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 那死丫头真不是个吉利的,半路竟然惊了马,掉到了河里,死活儿不回家,还扬言要当姑子。 梁夫人咬了咬牙关,气的不行。 纪晓北也朝外面看去,果不其然,佟尚书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 梁夫人竟然让梁玉摇给这个老头子当小妾,后母真是恶毒至极。 纪晓北朝梁夫人看过去。 梁夫人低头不语,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这时候,她身边的小丫鬟匆匆从外面进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梁夫人脸上的怒色更重了些。 她立刻站起来说:“宋夫人,我出去一趟,失陪一会儿!” 宋夫人努努嘴,笑了笑。 女人中的一个人压低声音说:“你们知道吗,佟大人那外室的儿子还没找到呢,听说佟大人把京城和安州都翻了个遍,也不知道那孩子去哪了?” “听说,为这事儿,佟府里闹得鸡犬不宁,佟大人要找小妾生孩子呢……” 另一个人朝棚子口瞅了两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晓北一下子来了精神。 阿乞的影子从棚子前闪过。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叫了一声不好。 “娘,黄婆,我要出去一趟!”纪晓北站起身说,“宋夫人,我去个茅厕……” 宋夫人正在喝茶,噗嗤一声,她喷了老远。 纪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黄婆和林婆子一前一后跟着纪晓北出去了。 棚子外面,果然没见到阿乞。 纪晓北让黄婆和林婆子原地等她,但她们两个才不肯呢。 纪晓北只能带着她们,七绕八绕,终于把两个老太太给丢了。 她要去找阿乞。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笃定这个佟尚书和阿乞是有关系的。 西山寺很大,她要绕到主寺后面,那边是客房,等佟尚书主持完开场仪式之后,应该会回客房休息。 阿乞最有可能在那边。 她穿过两个偏殿,来到一处连廊,这一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人们都去了正殿前面的广场。 连廊西边有个池塘,里面有锦鲤游来游去。 河边站着两个人,仔细一瞧,是梁夫人和梁玉摇。 纪晓北好奇地站定了脚步。 第367章 梁家的败类 “梁夫人,你回去告诉我爹,我不会连累他,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已经和海虹法师说过了,要落发当尼姑的!” 梁玉摇声音凄厉,眼神绝望。 “你当姑子一了百了,可你想过你爹和玉挥吗,作为梁家儿女,为何你就这么自私,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父亲的?你父亲的仕途都毁在你手里了。” 梁夫人冷厉刻薄,言语间不带一丝温度。 梁玉摇绝望地冷笑了一声:“父亲胆小怕事,循规蹈矩,在安州为官多年,安州百姓有几个念他的好,倒是新的通判大人,剿匪,查赋税徭役做了不少好事……” “你住口,你一个后宅女子竟敢评判你父亲,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咬牙说:“你爹是不会同意你当姑子的,堂堂梁知府家嫡女当了姑子,说出去,你爹的脸还要不要?” 梁玉摇冷漠的眸子里愤怒至极。 “玉挥他迟早要离开这个家的,你对我们姐弟做过的那些事,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梁玉摇话音刚落,梁夫人上前一步伸手朝她的脸打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梁玉摇被打了个趔趄。 梁玉摇讥笑道:“梁夫人,这一巴掌,咱们得缘分就尽了!” 说完,她回头往小河边走去。 梁夫人被气的脸色苍白,一手扶着柱子,一手捂着胸口。 纪晓北就见一个黑影从树丛里窜出来。 “天呀……”纪晓北一个健步冲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干嘛?”纪晓北怒哼哼地盯着石头。 “姐,梁姑娘,想寻死……”石头挣扎着要又要往外冲。 纪晓北啪啪打了他的头两下。 红头胀脸的石头傻愣愣地看着姐姐,眼神里带着哀怨,姐姐为何不让自己救她。 “等着!别动!”纪晓北冷声说。 石头不敢反抗,焦急地站定了脚步。 纪晓北紧走两步,挡在梁玉摇面前。 梁玉摇惊愕地看着她。 “梁姑娘,别人一次次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次寻死的,如果这次你彻底想死,我就不多事儿了。” 纪晓北一字一顿地说。 周围的一切好像静止了一般,梁玉摇沉默不语,眼泪如瀑布。 梁夫人愣了片刻,稳定了一下心神,讥讽地说:“纪姑娘说的对呀,梁家白疼你养你了,真是愧对梁家列祖列宗!” 纪晓北一下子就怒了,她可没说梁玉摇愧对梁家。 “梁夫人,我只是提醒梁姑娘要尊重生命,您不要曲解。您们家的事儿,我不想管,但是梁玉摇的命是我弟弟用命救回来的,以后你们想为难她,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纪晓北冷冷地说。 梁夫人眼神里有些迷离,她听说梁玉摇是被个泥腿子从河里救了,还有了身体接触,没想到这个人是纪姑娘的弟弟。 她心里咯噔一声:纪晓北护着梁玉摇,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哼!梁家宁愿让梁玉摇死,也不会同意她嫁给乡下人的。 她厌恶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本来好好一桩婚事,硬是出了这样的差错,她心口里一阵堵。 梁玉摇突然目露凶光,盯着梁夫人说道:“梁大人就在主寺那边,我要去见他!” “你敢!你那是要毁了你父亲的前程!” 梁夫人冷声说道。 丹凤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老爷,小姐要寻死,就在这边……” 梁知府提着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丹凤后面。 梁玉摇看到父亲来了,跪在地上,眼神决然,没有一滴泪。 “爹!” 她话音刚落,梁知府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梁玉摇白皙的脸上顿时红肿了起来。 “姑娘,姑娘!”丹凤跪在地上哭着护住梁玉摇。 梁玉摇狠心推开她。 “爹,你打死我吧,您生养了我,我把身体还给你……”梁玉摇跪地笔挺,面无惧色。 纪晓北也被吓了一跳,曾经的柔弱姑娘,竟如此坚定。 梁知府的另一巴掌又落了下来,气的直发抖。 梁玉摇的脸上五个手印清晰可见。 “梁知府,我娘嫁到梁家,带了几千两银子,无数布匹首饰,铺子16处,郊外庄子两座,这些年来,我娘变卖家产为你铺路,您成了知府,家产也花完了,我娘也死了,梁家养我15年用的都是我娘的嫁妆,我不欠你们一分一毫……” 梁知府苍白着一张脸,哆嗦着嘴唇,抖着手指着梁玉摇。 梁夫人不可思议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怎么会是这样? 梁知府从来没有说过的。 纪晓北:啧啧啧,梁知府原来是个穷书生,靠女人一路走上来! 夫人死了,那还不好好对待玉摇姐弟。 老渣男! “你,你胡说,我要打断你的腿!”梁知府从喉咙里喊出这几个字。 梁玉摇冷笑一声,把一条腿伸进了游廊座位下的孔洞里,只听到咔嚓一声。 她面容扭曲,发出一声惨叫! 冷汗从她惨白的脸上落下,她凄惨一笑说:“梁知府,我全部还给你了,如果您还不满意,我就去府衙鸣钟……” “你,大逆不道,梁家的败类……”梁知府咳出一口老痰。 梁夫人慌忙扶住他。 过了半晌,梁知府才缓过神儿来。 “以后,我就当你死了!我没有你这个女儿……再也不许进梁家的大门。” 梁知府闭了闭眼,不想多看梁玉摇一眼。 梁玉摇勉强支撑着身体,伏在地上给梁知府磕了三个头。 梁夫人慌手慌脚地帮自家男人抚着胸口,等他把气喘匀了,扶着他走了。 梁玉摇晕死了过去。 “石头,快去找黄婆来!”纪晓北冲急的直跺脚的石头喊了一声。 海峡和张一元他们听到纪晓北的声音,慌忙朝这边跑来。 海峡一眼就看出倒在地上的是梁玉摇。 他不敢靠前,只惊恐地瞪着眼睛。 张一元他们四个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女子。 “这个,这个不是石头救上来的那个女子吗?” 张四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张一元忙拉了他们几个说:“外男,要避讳,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张家兄弟主动往后退了几步。 海峡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傻愣愣地站着。 第368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纪晓北在幼儿园上班的时候,学过心脏复苏,但从没用过。 她往后看了一眼说:“外男都走开!” 海峡像是被什么击了一下似的,飞也似地逃走了。 丹凤抱着梁玉摇,哭的死去活来。 “别哭了!你家姑娘死不了!” 丹凤立刻噤了声,张大嘴巴,一双泪眼看着纪晓北。 “把你家姑娘放平到地上。” 纪晓北说。 丹凤不解,但照着做了。 纪晓北跪在地上,两手交叠,放在她胸口,按了下去。 一下两下,没有反应。 她确认了一下,按压的位置是对的,又稍稍用力了些。 丹凤想问,又不敢问。 连续按压了十来下,梁玉摇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姑娘,姑娘醒了……”丹凤又哭了起来。 梁玉摇疼得嘴唇都咬破了,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流。 “晓北姐,谢……谢谢……” 她声音微弱。 “别说话了,一会儿黄婆就到了!”纪晓北安慰她。 趁丹凤不注意,她拿出了一粒止痛药,捏碎放到水里,让丹凤给她灌下去。 丹凤早就六神无主了,纪晓北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半瓶水喂下去,梁玉摇轻轻闭上了眼睛。 纪晓北不敢动她的腿,她不会医术怕造成二次伤害。 黄婆被石头拖着,跑的都要吐血了。 “黄婆,您快点,跑快点……”石头拉着她的胳膊焦急地喊。 “不行了,你杀了我吧,肺管子都要炸裂了,啊……老天爷呀……” 黄婆嗓子冒烟,两眼发晕。 再跑下去,真的要死过去了。 这西山寺真的是太大了。 石头急中生智,拦腰抄起黄婆,扛在肩头就跑。 失重的黄婆腰部架在石头肩头,两条腿在后面耷拉着,头朝下,不停地挥舞着手臂。 “啊……石……头呀,我要吐了……啊……救命呀……” 石头一门心思要救梁姑娘,根本听不到黄婆的喊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黄婆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她胃里被顶的难受,刚开始还能叫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头晕眼花,忍不住,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石头飞也似地跑着,一点都没注意到。 远远地看到纪晓北了。 石头嘶哑着嗓子喊:“姐,来了,黄婆到了!” 纪晓北回头,首先看到了石头胸口那垂着的花白头发。 她吓了一跳。 石头弄来个啥? 在仔细一看,这不是黄婆吗? 石头把黄婆往地上一放,黄婆早就翻了白眼。 石头:啊!黄婆,你醒醒呀~! 纪晓北:黄婆的命好苦! 纪晓北只能给黄婆又做了心脏复苏。 黄婆挣扎着睁开眼睛,咳了几声,缓过气来,抬手就给了石头一个大逼斗。 “你他娘的,我老骨头都被你颠散架了……” “黄婆,回去我把骨头都给您按好,快给梁姑娘看看吧,她腿,腿受伤了……” 纪晓北扯过黄婆安慰道。 纪晓北站起身,腿都麻了。 黄婆轻轻动了动她的右腿。 梁姑娘疼的又开始冒汗。 石头急得不行,一个劲儿说:“黄婆,您慢点……” 纪晓北拉住他的后脖领子说:“后退,别影响黄婆行医!” 把石头拉到僻静处,纪晓北敲了一下他的头说:“注意点,梁姑娘是个千金小姐,是个守规矩的女子,你回避吧!” 石头红着脸,扭头朝远处走去。 “去找阿乞,别让他闹出事儿来!”纪晓北冲石头喊。 黄婆给梁玉摇扎了针,接骨她可不会,还得送到医馆去。 梁玉摇喝了止疼药,也不那么疼了。 林婆子也跌跌撞撞地来了。 “丹凤你在这里照顾好玉摇,我去找个轿子来,娘,你和黄婆陪着她们。” 黄婆点点头。 林婆子不放心纪晓北一个人,硬是要跟着去。 纪晓北说:“那你自己去找吧,我在这里等着。” 林婆子:我找不到,我不去了。 纪晓北满意的走了。 另一边,海峡围着张家兄弟问梁姑娘落水的事。 海峡听完之后,心里一阵阵地发凉。 刚才还很精神的一个人,马上无精打采,垂头丧气。 梁玉摇出事的那天,他和梁玉挥正在科考。 不过只短暂地一瞬,他就想明白了。 他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了。 就算老天眷顾,自己能考上举人,自己也高攀不上梁姑娘的。 她就是天上的月亮,只可以默默地仰望。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 只要梁姑娘过的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石头那天把梁姑娘救上来,那张脸红了好几天……” “梁姑娘还在家里住了好几天,石头都吓得不敢出门!” “石头走了狗屎运了,那姑娘被他从河里救出来,浑身湿漉漉的,他就那么抱着她,啧啧啧……我要是能赶上那好事,死也值了……” 海峡听张家兄弟越聊越离谱,他胸口憋着一口闷气,醋意浓浓。 他刚才还觉得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听到石头抱过梁姑娘,他心里马上就不平衡起来。 堵的他直发慌,他握紧拳头,就朝张四元打了过去。 “哎呀,你打我干啥?疯了你,海峡……”张四元捂着生疼的脸颊喊。 海峡也不吭声,大踏步朝前走了。 “别理他,没考好,心里郁闷吧……” “他郁闷也不能打我呀……” “行了,你们都少说几句吧,人家梁姑娘是千金小姐,背后嚼舌根,活该挨打!” 张一元吼了一声,制止了他们的吵闹。 主寺后面的一处偏院门口站了几个侍卫,路上也时不时能看到侍卫经过。 主寺那边有连廊直接通到这个偏院,贺野就让佟大人在这里歇息。 安州城里看似很安全,实则不然。 时不时从山上跑下几个山匪,杀人劫货,抢良家妇女。 前几天,西山卫所就抓住几个流犯。 贺野刚从主寺那边溜达过来,那边人特别多,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为了防止发生踩踏,他已经吩咐人去疏散了。 贺野大踏步地往前走,突然他脚步一顿,抬眼朝一棵参天大树上望去。 树枝微晃,一群飞鸟从头顶上飞过。 第369章 你那么不在乎你爹的命? 他抬腿又往前走,进屋去了。 趴在树杈上的阿乞长长呼出一口气,太险了,差点被发现。 他拧眉盯着贺野的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没想太多,他只有一个目的,袭击佟见方。 佟见方想让自己死,那他也要佟见方去死。 阿乞恨恨地咬着后槽牙。 他不明白,佟见方有两个儿子,为何还要把他找回去,找回去了对他也不好。 佟见方让他读书,可自己一看到书就困。 佟见方见自己不是读书的料,拂袖而去,从此不再理自己。 那主母倒是三天两头往自己院子里跑,说了不少诋毁他娘的污言秽语。 阿乞不爱听,但也不敢当面反抗。 那次他找到佟见方,和他说了,没想到佟见方骂自己不懂得礼数,不尊重主母。 阿乞差点气死。 佟见方反过来问他功课,他一个字答不上来。 佟见方骂了他一顿。 正值过年,他就趁乱跑了出去。 没想到,佟见方竟然找人寻他,还想要他的命。 阿乞调整了一下位置,静静地趴在树上,等着那个老东西回来。 他前几天,就打听到佟见方要来西山寺主持仪式。 阿乞把泥球摆在粗壮的树杈子上,拉开弹弓眯着眼睛找了找方位。 满意地收了弹弓,继续等待。 纪晓北找了一圈,没找到阿乞,她来主寺后院,侍卫们见到她,都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刀。 她摆摆手说,自己走错了路。 看来,这里就是佟大人歇息的地方。 纪晓北慢悠悠地挪着步子。 阿乞一定就在这附近,这孩子要是落到护卫手里,被当成刺客,那就完犊子了。 纪晓北躲到一个假山后面。 一个护卫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不一会儿,路上又多了几个护卫。 佟尚书从主寺那边走了过来,梁知府点头哈腰地跟在他后面。 走了一段,佟尚书说了几句话,梁知府赶忙跪下行礼后离开了。 纪晓北心里一阵好笑:梁知府差一点就成了佟尚书的老丈人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梁知府就不用这么卑微了。 啪…… 一个什么东西从天而降,打在佟尚书的乌纱帽上。 “哎呦!” 他一把抱住了头,惊恐地看看天,又看看护卫。 远处的护卫听到声音,也赶忙跑了过来,把佟大人团团围住,惊恐地扫视着四周。 贺野也急急地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给大人们做安保工作,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贺野冷着脸,深锁着眉头。 “保护好佟大人!” 一个什么东西嗖的一声又飞了过来,佟尚书刚站起身子,又蹲了下去。 贺野脚底轻点,飞身一跃而起,接住了飞来之物。 他把手心里的泥球捏了个粉碎。 “娘的,怎么又是个泥球……”他骂了一声,又甩下一句,照顾好佟大人。 说完飞身而去。 院子里的护卫都跑去保护佟大人了。 阿乞早就从大树上下来,趴到了院落的高墙上。 他小小的身子穿着灰青色衣裳,和灰扑扑的墙面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他把手里的弹弓拉紧。 刚才只是虚晃他们一下,只要佟见方转身走过来,他就射瞎他的眼睛…… 纪晓北从假山后面探出头来,着实惊了一下。 阿乞这孩子胆子真够大的。 行刺尚书大人,他一条命都不够死的。 还没等他解释清和佟大人的关系,估计就被刺成了筛子眼了。 纪晓北暗暗地担心,急的不得了。 她扫视着周围,寻着阿乞的影子。 突然一道黑影朝高墙那边移过去…… 纪晓北暗叫不好。 定睛一看,贺野! 再看的时候,贺野已经把刀架到阿乞的脖子上了。 纪晓北一个飞冲就跑了过去…… 护卫们见到一个庞然大物冲了出来,都没敢贸然上前,缩小了佟大人的包围圈。 十几条明晃晃地大刀指着纪晓北。 纪晓北呼啸着从他们身边跑过,护卫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纪晓北已经跑没影了。 “别动他!”纪晓北喊。 贺野掐着阿乞的脖子,锋利的刀片已经切入了他的肌肤,渗出了鲜血。 阿乞吓得脸苍白,祈求地看着贺野。 不管是谁,惊扰了佟大人,只有死路一条。 贺野神色凝重地扭头,看到到纪晓北冲了过来,心里不由一惊。 她,她来的真不是时候! “你来干什么?”贺野声音冷厉。 纪晓北没有同他废话,一把握住贺野手里的刀…… 贺野觉得手上的力道不够用了,还真掰不过这个女人,但决不能输! 贺野松了手,纪晓北把刀抢了过去。 “贺大人,阿乞他是有苦衷的,佟大人,佟大人是他爹,儿子怎么会杀爹呢,您说是吧?” 贺野掐着阿乞的手,不由一松,阿乞挣脱掉,躲到纪晓北身后。 阿乞心里纳闷:她怎么知道佟见方是我爹,我也没说过呀。 纪晓北:我瞎说的,说错了,你别在意! 贺野扫了一眼围拢过来的护卫,高声说:“都是误会,护送佟大人回屋歇息去吧!” 护卫退了下去。 纪晓北有些尴尬,啪地一声拍了阿乞脑袋一下,问:“没事儿吧?” “姐,我没事儿!”阿乞低着头说。 他觉得自己闯祸了,差点还把命给丢了。 如果杀佟见方要赔上自己的命,那他宁可放弃,永远不来安州,不去京城,天下那么大,一定有自己的容身之地的。 “他是谁?”贺野冷声问。 “他是我弟,你放过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纪晓北说。 “我放过他容易,可佟尚书那里怎么交代?” 贺野为难。 “姐,你不用担心!”阿乞挺了挺胸膛,“我去见他!” “不行!”纪晓北冷声拒绝,“行刺尚书大人,是死罪,没准还会连累你八辈祖宗!” 阿乞没有害怕,反而笑了:“连累了更好,把我爹处死了最好!” 纪晓北和贺野均是一愣。 纪晓北:“你那么不在乎你爹的命?” 第370章 佟家的狗都欺负我! 阿乞一噘嘴:“是他先不在乎我的命的?” “所以你刺杀佟尚书,为了报复你爹?”贺野惊声问,他可是第一次见这么奇葩的孩子。 “我要见佟见方!”阿乞高声喊。 纪晓北一把拉住他,想捂他的嘴:“别喊,还要命不?” 纪晓北看着阿乞的脸,又回想了一下佟尚书的脸…… “你,你……佟尚书真的是你爹?”纪晓北问。 贺野同时一愣,看向阿乞! “要不是你拦着,我现在已经把他的眼射瞎了!”阿乞怒哼哼地看向贺野。 好像贺野阻止了他行侠仗义似的。 贺野也怒了,哗的一声把刀抽出来:“有本事你去别处杀,佟尚书不能死在安州!” 两个人四目相对,最后还是阿乞服了软。 掰扯一番,贺野把他捆起来,带去见佟尚书。 纪晓北:今天的热闹真多! 先是梁玉摇断腿和她爹断亲,后有阿乞射杀亲爹! 她作为阿乞异父异母地亲姐姐,当然必须得跟着去。 佟尚书刚在屋里坐定,额头上的汗刚还没风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就听到外面有人进来报告。 “西山卫所贺野有事求见!” 刚才发生的事,佟尚书已经很不满了,想找贺野来训斥一番,可碍于吏部尚书贺大人,他不敢太放肆。 毕竟吏部尚书比他这个礼部尚书厉害的多。 再说了,卫所的事也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堂堂礼部尚书责斥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显得有些小气了。 他压下火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外面通传后,贺野走了进来。 “佟大人受惊了,请大人恕罪!” “贺大人客气了!”佟大人冷冷地说。 贺野也不惯着他,直接说:“佟大人,外面有个孩子要求见您,说认识您!刚才就是他调皮,闹出了误会。” 佟尚书一听是个孩子,眼睛亮了一瞬,马上又恢复了平静:“孩子,我不认识什么孩子,你带走吧!” 佟尚书确实想找小儿子,但不是现在。 他转过身去,给身边的护卫使了个眼色,护士跟随多年,自然明白老爷的意思。 护卫领会了之后,刚要抬腿出门,就听到声音喊:“佟见方,佟见方,我要见佟见方……” 佟大人小小的身躯一震,这个声音好熟悉…… 但,大庭广众之下,被喊名字,他的脸一下就气红了。 “大胆!”护卫高喝一声。 阿乞已经炮仗一样窜了过来。 佟大人一屁股蹲坐在了圈椅上,身体在微微地发抖,下巴下的胡子一颤一颤地。 “都下去吧!”护卫对守在门口的人高声喝道。 呼啦一声,围着的护卫都撤了下去。 佟大人眯了眯眼睛,把目光聚焦在阿乞身上,见到他脖子里的血迹,他抖着手指着问:“你,你受伤了?” 阿乞站在屋子正中,冷冷地问:“你为何要赶尽杀绝?” “我,你……”佟大人气的直喘粗气,扭头对纪晓北和贺野说,“你们都下去!” 纪晓北不想走,万一老头要是杀阿乞怎么办? 贺野转身要离开,见纪晓北纹丝不动,他说:“纪姑娘,请吧!” 纪晓北摆摆手说:“你下去吧,我是阿乞的亲姐,我不能下去。” 佟尚书恼怒的目光里带着疑惑,看向纪晓北: 阿乞? 亲姐? 他只做过一次孽,生下佟强这个孽种。 阿强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竟然说是阿强的亲姐? 他又看了看纪晓北的脸。 呸!不可能! 他佟见方不可能生出这么强壮的人。 他身材瘦小,儿子们都随了他,他对自己是相当自信的,眼前这人不是他的种。 “下去!不许胡闹!”佟大人从嗓子里喷出来一句话。 震得屋顶子都颤了颤。 纪晓北:哇靠,这瘦小的老头,爆发力这么强! “她不能下去,她就是我姐,我认的亲姐!”阿乞过去拉了拉纪晓北的衣角。 佟掌柜闭了闭眼,站起身,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屋里就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佟大人逐渐放松下来。 “逆子!你去哪里了?”佟大人喊道。 “我去哪里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何要追杀我?”阿乞质问。 “追杀?你走了以后,我让人贴告示到处找你,多半年了,连个影子也没有!” “哼!虚伪!现在你知道我好好的了,以后不要再找我了,佟家我也不回了……” “那你去哪?佟强,你是佟家的子嗣……” 佟大人的语气软了下来。 “你还知道我是佟家的子嗣,我在佟家,主母欺负我就算了,就连佟家的狗都欺负我!”阿乞声音有些哽咽。 “啊……” 佟大人瞪大了眼睛。 “我和你说了,你反过来问我功课……”阿乞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娘还死了……呜呜呜……” 阿乞哭的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外面的护卫听的一愣愣的…… “那个,行了,别哭了……”佟大人想过去扶起儿子,又碍于面子,涨红着脸,直搓手,求救似的朝纪晓北看了一眼。 纪晓北走过去,拉起阿乞:“别哭了!你爹都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待你。” 纪晓北看到了佟大人眼神里的心疼。 佟大人:我什么时候说我错了? 阿乞止住哭声说:“我有个请求您能答应吗?” “能,只要你跟我回家,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你!”佟大人赶紧说。 “那算了,我不说了!”阿乞抱着双臂说。 佟大人没有办法,提着袍子的手心都出汗了,这个儿子,他找了好久了。 原来都是夫人在背后搞鬼。 他气的胸膛鼓鼓的。 “你说吧,我一定答应你!只要你,只要你好好的。”佟大人彻底软了下来。 父子俩一言不合,这孩子一定会马上消失。 “你不用管我了,我跟着我姐,就挺好!”阿乞说。 佟大人又看向纪晓北。 “姑娘,多谢照顾佟强,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呀?”佟大人拱拱手问。 “我,威县纪家湾的纪晓北,现在住在安州!”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心里嘀咕: 佟强,铜墙铁壁,这名字和阿乞这身材不相符呀。 “纪姑娘府上在哪里?老夫以后一定登门拜谢!”佟见方捋捋胡子说。 第371章 我这个针还要打多久? “拜谢就不用了,以后对佟强好一些就行了!” 纪晓北说。 “你答应让我跟着我姐走了?”阿乞问道。 “阿强呀,哪有总住在别人家的,你长大了,跟爹爹回去……”佟见方压住火气,耐心地说。 “不行!”阿乞说完,夺门而出。 纪晓北:…… 守在门口的贺野,一把把阿乞提了起来。 阿乞双脚离地,努力挣扎。 佟大人立刻奔了出来,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小鸡子似的拎着,又气又急。 阿乞看到自己爹,便不再挣扎,大大的眼睛咕噜噜一转说: “贺大人,我能不能去卫所当兵?” 在南郊市场被人追杀,碰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位。 他徒手接住了飞射中的泥球,当时把阿乞惊了一下。 他对贺大人早有耳闻。 前几年贺野和付将军一起从北疆回来,轰动京城。 付将军年轻有为,贺野是他的得力助手。 …… 他从佟家逃出来之后,就想去参军。 他听说,当初贺野也是从家逃出去之后,就参军去了北疆。 贺野见手里的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他没想到堂堂礼部尚书大人的儿子,要去卫所当兵,说出去,有些不好听。 不过,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还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呢。 咳咳咳,其实也没什么嘛! 在南郊市场第一次见这孩子的时候,就喜欢他那股子机灵劲儿。 佟大人真想一巴掌呼死自己的儿子,一会儿要跟着纪姑娘,一会儿要跟着贺大人走,完全不把亲爹放在眼里。 他心里也内疚,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苦。 去了佟家,自己疏于照顾他,又吃了不少苦,娘也死了。 十五岁了,长得像个十来岁的孩子,虽说自己身子不高,可这儿子也太矮了点吧,像个没长开的茄包子一样。 纪晓北也觉得阿乞跟着贺野是个不错,开口说:“贺大人,阿乞这孩子人小鬼大,比猴儿都精,纪家湾遭山匪侵扰,是阿乞带去了消息,救了全村人,他是个好孩子!” 无论何时,纪晓北都不会忘记,阿乞对纪家湾的恩情。 阿乞知道纪晓北是在夸他,不过,听着有哪里不太对! 不过他还是傲娇地挺直了胸膛。 佟大人后怕地叫了一声,随后又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阿乞跟着贺野走了。 纪晓北刚要去追贺野,她是来给梁姑娘找轿子的。 却被佟大人叫住。 “佟大人,你不用感谢我,要想让阿乞跟着你回去,你先去处理好你家夫人的事儿吧。 南郊市场附近张贴着寻阿乞的告示,却有人暗暗地想置他于死地,您做父亲的还是要好好反思一下的。” 佟大人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市井女子教训,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想发作,但自己确实有错在先,也不好说什么。 “是有些误会的,我回去一定好好查清楚!”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又想到了梁玉摇,说道:“您这么大岁数了,要多保重身体,别没事儿就娶小妾……人家姑娘都投河自尽了……” 虽然别人娶小妾和自己没关系,但她还是忍不住要说两句。 纪晓北对尚书大人说这些话,感觉自己一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笃定的是佟大人不是坏人,而且阿乞在自己手里,他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佟大人面色通红,神情异样。 娶小妾自己是情非得已,这是老母亲做主要给自己纳妾的。 家里已经闹的一团糟了。 佟强不回去也罢。 纪晓北已经走了出来,追上了贺野要了一顶轿子。 几个轿夫把梁姑娘抬出了西山寺,去了附近的医馆。 黄婆跟着去了,纪晓北没有去。 主寺那边的仪式已经做完了。 纪晓北跟着林婆子提着贡品去烧了香,也匆匆下山了。 回到家的时候,梁玉摇已经从医馆回来了。 伤的不严重,腿轻微骨折。 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得养上一段时间。 纪晓北没有回手工作坊,直接去南城给付季昌打针去了。 付季昌在家等了一天,开门,关门无数次,最后被黑塔按在床上,等着纪姑娘来。 黑塔也急得不行,今天纪姑娘没来治疗,公子就难受的坐立不安。 看来公子中毒不浅。 主仆两个在屋里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声音,黑塔嘿嘿一笑,纪姑娘终于来了。 付季昌赶紧躺下,假装睡着了。 “睡了?”纪晓北进屋看到付季昌紧闭双眼。 付季昌继续眯着眼,装睡。 纪晓北丝毫没有犹豫,转身就要离开。 付季昌赶紧睁开眼,咳了一声说:“没,没睡!” 纪晓北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嗯,今天气色也不错。 “翻过身来,准备好!” 纪晓北说了一句。 付季昌没有动弹,坐起身问:“西山寺烧香怎么样?” “人挺多的!” “热闹不?” “还行!” “京城谁来主持仪式了?” “佟大人!阿乞的爹!” “啊!”付季昌大惊! 纪晓北见怪不怪,阿乞的爹是礼部尚书佟大人,他听说后不奇怪才不正常呢。 “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景,要是贺野不拦着,说不定阿乞就要射瞎他爹了!” “啊!” 付季昌不光大惊,还吓出了一身的汗。 如果佟大人在安州出了事儿,不光贺野要被问罪,他这个通判也要被连累。 阿乞,怎么会这么大的胆子? 纪晓北准备拿注射器了,她让付季昌翻过身去。 付季昌磨磨蹭蹭地翻过去,主动把衣服弄起来。 “还好佟大人没事儿,否则安州大小官员都要受牵连,哎呀……”付季昌哎呦一声。 “好了!”纪晓北把棉球按在他身上,揉了揉。 付季昌歪头枕着胳膊,拧眉问:“今天怎么这么疼?” “因为今天你话太多了,躺下休息吧!”纪晓北已经把东西收起来,准备离开了。 “我这个针还要打多久?” “不清楚,等消息吧!” 付季昌:等消息,等哪里的消息? 纪晓北:你问我,我还得去问郑果。 “过几天,我要去京城!”付季昌说。 “好的!”纪晓北淡淡地说。 “那我的针怎么打?”付季昌对纪晓北的态度有些不满。 第372章 梁姑娘可以一直住在我家! 纪晓北:“那是你的事儿!” 付季昌:…… “你随我一起进京吧!”付季昌试探着问。 “不去!我忙的很!”纪晓北回答的干净利索。 “对了,你现在好些了,可以去见付奶奶了,她天天念叨你呢!” “你那边人多眼杂,还是让她来这里吧!”付季昌想了想说。 他早就想去见祖母了,刚才还和黑塔说,让纪晓北把祖母带来,没想到纪晓北倒是先提出来了。 纪晓北点头,眉宇间有些疲惫之色。 付季昌很心疼,她在西山寺烧完香,又舟车劳顿地来南城给自己打针。 他有些过意不去。 “做生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付季昌说。 纪晓北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回到正果手工坊,纪晓北先去后院看了梁玉摇。 梁玉摇把一袋银子拿出来给了纪晓北:“晓北姐,我在这里不能白住,这是房钱和饭钱!” 纪晓北掂了掂银子,得有二三十两。 只有自己收下银子,梁玉摇才会安心住在这里。 纪晓北笑了笑说:“那我就先收起来了,你安心在这里住着,好好把腿养好。” 梁玉摇眼里含泪,感激地点头。 丹凤哭着跪下给纪晓北磕了头。 她从梁玉摇房里出来,在月亮门处,影影绰绰中有个身影。 “海峡……”纪晓北走了过来。 “姐,我……我没事儿……”说完他就要走,被纪晓北拉住。 “海峡,离放榜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想好做什么了吗?”纪晓北问。 “姐,我白天在作坊帮忙,晚上抄书,我明天就去书坊找活儿干。”海峡低头说道。 “你和石头去南城纺织作坊帮忙。 那边也有房子,就住在那边,省的来回跑了!” 海峡红着脸点头。 “你回去和石头说一声,明天一早拉着铺盖就过去。” “好的姐,我知道了!” “对了,工钱一个月500文钱,我和那边的管事说一下,给你们记工。” …… 稍晚些的时候,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找到纪晓北屋里。 “北呀,婶子想给家里送些钱过去,马上要过冬了,得给孩子们添些衣物。” 宋婶子开门见山地说。 “对,晓北呀,我们也是这个意思。”纪二奶说。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 “那我让找镖局的人给你们送?”纪晓北说。 “不用了,张一元他们说要威县去,让他们稍回去就行了,找镖局还需要花钱。”宋婶子说。 “好!张一元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随时可以走,他们前几天就想跟你说,看你太忙……” 纪晓北说:“行,你们明日出去逛逛买些东西,让他们一并捎回去!”纪晓北说。 “好,好!” …… 送走了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纪晓北终于躺在床上了,这一天真是累死了。 把石头和海峡两个小子打发到南城去,梁玉摇这里暂时就不用担心了。 梁玉摇虽说和梁知府断了关系,但她从小锦衣玉食,识文断字,在安州找个富裕的读书人家,一点都不难。 海峡读过书,参加过科考,或许还能和梁姑娘有共同话题。 石头大字不识一个。 她自己都不能想象,石头和梁玉摇能在一起。 哎!感情这个东西也看缘分。 谁知道梁玉摇能看上谁呢。 想着想着,纪晓北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刚亮,门就被敲响了。 石头惺忪着睡眼去开门,就见一个穿着体面,但头发散乱的公子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石头吓了一跳。 “公子,您找谁?”石头说。 “我找,我找马六甲!”梁玉挥说。 他本来想说找纪晓北,但他一个男人贸然跑来找人家,有些不礼貌。 “马六甲?哪个六甲?” 石头不解地问。 “马六甲,他是我同窗,我们一起参加科举考试的。”梁玉挥说。 “哦,你找海峡是吧?公子请进吧!” 石头十分有礼貌地说。 自从他救了梁玉摇以后,像是换了个人一般,说话慢条斯理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肚子里有墨水儿的人。 昨晚他还缠着海峡教他识字呢。 石头把梁玉挥领到了海峡屋里。 梁玉挥刚一进门,拱拱手,迫不及待地问:“海峡兄,打扰了,我想问问我阿姐是不是在这里。” 海峡拉着他坐下说:“你别急,梁姑娘是在这里,她很好!和晓北姐住在后院。” 梁玉挥红肿着眼睛连连道谢。 “梁姑娘,怎么很好了?腿都受伤了!”石头在一边插嘴说。 梁玉挥看向石头,忙问:“我姐的腿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 海峡不满地看了石头一眼说:“玉挥,梁姑娘的腿已经去医馆看过了,已经无碍了,只要静养就好了!” 梁玉挥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海峡,给你们家添麻烦了!” 石头抢先一步说:“梁公子,不用客气,我姐说了,梁姑娘在我家住多久都可以。” 梁玉挥拱手行礼问:“请问这位是?” “玉挥兄,这位是晓北姐的亲弟弟石头,刚从纪家湾过来!” 海峡介绍道。 “纪晓石!”石头学着梁玉挥的样子,拱拱手。 “晓石兄,幸会幸会,给你们家添麻烦了,等我租到房子就把我姐接走。” “不用,住在这里挺好的,我和海峡要去南城的作坊了,这边作坊就都是女人了,还有人陪梁姑娘说话……”石头说。 “这位晓石兄还是救你姐姐的人呢!” 不知道什么,张四元站在了石头身边。 石头的脸顿时就涨红了,埋怨似的看着张四元,心里直怪他多嘴。 张四元:我说的都是实话,为何不能说呢? 梁玉挥惊愕地看着石头。 他回来后听说姐姐落水的事、 听说是位从乡下来的小公子救的,他一直想寻这位恩人呢。 他后退两步,深深地朝石头鞠躬,哽咽着发不出声音。 石头慌忙把他扶住…… 他不在家姐姐出了事,他伤心不已,和父亲大闹一场,然后去了西山寺找姐姐。 没想到梁玉摇把弟弟训斥一顿。 让他要以自己的前程为重,他是梁知府嫡子,在他还没有独立之前,梁家是他的靠山。 姐姐已经帮不到你了,不能再连累你了。 梁玉挥想着姐姐的话,心碎不已。 第373章 我孙子回来了? 几个人安慰了梁玉挥一番,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彩霞过来收拾锅灶准备做早饭了。 “我姐起来了吗?”石头问彩霞。 “林婶子说了,没事不让打扰纪姑娘睡觉!”彩霞一边往灶膛塞柴火,一边说。 要是平时,石头早就跑到后院找姐姐了。 现在梁姑娘住在后院,他没事儿都不去后院。 石头把梁玉挥来了的事儿和彩霞说了,让她去和姐姐说一下。 纪晓北刚起来,正在梳头说:“你去和梁姑娘说一声,然后请梁公子过来!” 彩霞答应一声走了。 纪晓北梳洗好之后出了屋子,正好碰上匆匆赶过来的梁玉挥。 梁玉挥看到纪晓北忙站定脚步,深深鞠躬道:“玉挥多谢纪姑娘救助我姐!” 纪晓北虚扶了一下说:“梁公子,不用客气,快过去吧,你姐等你呢!” 梁玉挥又行礼,才跟着彩霞大步朝前走去。 梁家姐弟两个在屋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前院林婆子正在做早饭。 “彩霞呀,今天的早饭咱们做精致些,有梁姑娘弟弟在,咱今早不吃咸菜粥了。” 林婆子大方地说。 梁玉挥是梁知府的儿子,梁知府那么大的官,儿子以后一定也得当官,咱可得罪不起,得好好招待。 林婆子对当官一向敬畏。 村里人都说,官让民死,民不得不死。 这话深深地印在她心里。 彩霞说了几样,林婆子点头说:“行,就听你的,你从若家出来,见过世面的。” 彩霞把若夫人送的碗碟都拿出来,小巧的碗碟,泛着细腻的光泽。 林婆子啧啧两声,村里人要是用这个吃,添饭也得跑断了腿。 她真是想不明白,粗瓷大碗,一碗就够,干嘛非得用这些耳朵眼似的餐碟。 有钱人家仆人多,可能是为了多给她们找些活儿干吧。 她笑着摇摇头,看着彩霞摆在托盘上。 早餐水煮鸡蛋,两样翠绿的小菜,葱油花卷,红枣糯米糕,小米南瓜粥。 盛在青花瓷碗碟里,显得异常好看。 彩霞端着去了后院。 石头和海峡他们几个走进来,看到桌上摆着一摞从来没见过的碗碟。 谁都没动,跑到橱子边上,各自拿了自己的碗筷。 每人盛一大碗小米南瓜粥,到菜盆那边夹了两筷子小菜,抓起一个鸡蛋,两个葱花卷。 几个人端着碗去墙根处吃去了。 气的林婆子直敲锅台:几个小王八犊子,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让你们享受一下富人的待遇,你们竟然…… 林婆子放下勺子,去拿青花瓷碗,左看右看,叹口气。 哎!用这个东西真憋屈。 她放下小碗,去寻自己的粗瓷大碗去了。 纪晓北捧着小碗,喝了两口,粥没了,起身去盛饭。 一连盛了三次…… 吃过早饭以后,梁玉挥从姐姐屋里出来,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银袋子说:“纪姑娘,我姐姐在这里叨扰了,这银子您收着,我姐姐就拜托纪姑娘了。” 纪晓北没要银子说:“你姐已经给了饭费和住宿费,这银子你留着吧,这作坊里都是女人,住着也安全,不过吃食上得凑合一些,没有你们府里的好。” 刚才梁玉挥说出去找宅子,梁玉摇拒绝了。 这是手工裁缝铺子,她和丹凤住在这,也能帮着干些活儿,这里的婶子大娘们都很好。 她很喜欢这里。 梁玉挥看到姐姐虽然憔悴,但精神比在家里好了很多,也放下心来。 送走了梁玉挥,纪晓北他们收拾要去南城。 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去南郊市场买东西。 纪晓北带着石头和海峡去纺织作坊。 张一元他们兄弟跟着宋婶子她们去逛了。 安排好了石头和海峡,纪晓北带着付老太和张嬷嬷去了付季昌那里。 一路上付老太太问了好多次。 “我孙子真的休沐回来了?” 纪晓北:“是的,昨晚回来的,太晚了,就没打扰您。” 付老太太又问:“我孙子回来了?“ 纪晓北:“嗯,回来了,就在那边的一座宅子里。” 转过一个弯,老太太又问:“晓北呀,你要带我去哪里?” 纪晓北:…… 您老这记性真是,让人佩服。 不过,让她更疑惑不解地是:为何她对以前的事儿记得那么清楚。 她修理闲置的织布机,把东牛还许大娘惊的一愣一愣的。 说老太太是神仙下凡间! 要知道那台织布机,年代久远,没人会修。 她竟做出了有弹性地柔软细布,着实把织布作坊的人给惊到了。 张嬷嬷不好意思地说:“纪姑娘,您别在意,老太太记性时好时坏,那天,她问我为什么在她房里……” 纪晓北笑笑说:“没事儿,她忘记的都是烦心事儿,记得的人都是她最在意的人,记着的事儿都是她喜欢做的事儿,这样也挺好。” 张嬷嬷擦了擦眼睛点点头。 那天,纪晓北回明义巷的时候,碰到了桂夫人。 桂夫人面色红润,穿的比以前艳丽了很多,首饰也都是最新款的。 见到纪晓北后,热情地打了招呼。 纪晓北冷淡地回应了几句。 桂夫人觉得无趣,就回去了。 纪晓北心想,桂夫人蹦跶不了几天了,等付季昌好了之后,一定会收拾她的。 付老太出来之后,从来没有问过桂夫人。 真希望,她已经把那邪恶的女人忘了。 到了门口,纪晓北解释说:“这个宅院是借的他朋友的,你家公子说,别处人多眼杂,还是这里安全些。” 张嬷嬷点点头。 大门紧闭,三个人站在门口,听到里面有哼哼哈哈地声音。 付老太太一听就乐了。 笑呵呵地说:“我孙子,我孙子在里面练功呢……” 说完兴奋地去拍门。 黑塔跑过来,把门打开。 老太太一个跨步就进去了。 昨天提前和付季昌说了老太太要过来,他早早地收拾好了,等在院里。 等的实在是无聊,就扎起了马步,又打了两下拳。 身子恢复的不错。 每天纪晓北给他打针,他还用内力自我疗治。 身体恢复的相当快。 付季昌高兴地叫了一声:“祖母!” 第374章 要稳婆做什么? 老太太小跑着过来。 付季昌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祖母!”他眼眶微微红,叫道。 “昌儿,你何时从北疆回来的呀?一走好几年,祖母都想死你了!” 老太太眼里含泪,哽咽道。 付季昌:…… 纪晓北:…… 张嬷嬷:…… “祖母,我,我几年前就从北疆……”付季昌紧握着老太太的手,马上改了口:“祖母,我昨天刚从北疆回来,这不一早就回来看您了……您身体还好吧?” 纪晓北和张嬷嬷去了厢房,让他们祖孙二人,好好聊一聊。 “昌儿,你瘦了好多呀!”老太太摸摸脸,又掐掐他腰上的肉。 “北疆条件艰苦,回来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付季昌被掐的痒痒的,抓了老太太的手,扶着他坐下。 “您的布织的还顺利吗?”付季昌问。 “昌儿,我跟你说,祖母改良了方子,织出来的布,比你江南外祖家做的都好呢,还有那织机,你外祖父都不一定能修好,我给修好了……” 老太太眼里闪过喜悦地光泽,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螺丝刀,像个孩子似的举着说:“就是用这个,我从你外祖家拿来的,你小时候还玩过呢……” 付季昌把玩着小螺丝刀,陪她聊着,都是她在娘家时候发生的事情。 老太太讲津津有味儿。 付季昌咯咯地笑着。 张嬷嬷端了水过来,提醒让老太太歇息一会儿。 老太太摆摆手说:“不累,不累,昌儿,去北疆这么多年,练几下给祖母看看!” 张嬷嬷慌忙阻止说:“老太太,使不得呀,公子刚回来,疲累的很,还是多歇歇,再练功吧。” 刚才纪晓北给她说了,付季昌受伤了,现在没有大碍了。 张嬷嬷吓的脸都白了。 公子可不能出意外,付家就这么一个后代了,他要是出了事儿,可怎么办呀。 “好,张嬷嬷说得对,不练了,不练了……” 老太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开了。 纪晓北走出来,她觉得付季昌现在应该进行些锻炼了。 “张嬷嬷,没事儿的,小幅度的动作,不耗费体力的,正好让老太太指点他一下。” 纪晓北笑着说。 付老太太连连点头。 纪晓北和张嬷嬷坐在椅子上,付季昌在前面表演。 纪晓北:呵呵呵,免费的演出,这男人还比较养眼,否则就成煎熬了。 “这边,腿用力!”付老太指导道。 付季昌右腿有力蹬地。 “不是,是那边那条……”老太太纠正。 付季昌:您指令不清! 纪晓北见状去大门处拿了一根长长地竹竿,递到了老太太手里。 老太太颇为满意。 她手持竹竿子,一会儿敲敲他的腿,一会儿杵杵他的后背。 “绷紧!”老太太严肃地道。 付季昌:怎么又回到了七岁的时候了,祖父不在家,祖母就是这么监督陪练的。 呜呜呜…… 不想再来一遍了。 纪晓北抱着双臂,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夸奖一下老太太指导有方。 老太太笑眯眯地把竹竿子递到纪晓北手里。 “闺女,你来,我去找张嬷嬷上个茅厕!” 老太太站起身,就往厢房去了。 纪晓北:哈哈哈,你小子可落到我手里了。 “来,脖子软塌塌地,是断了还是怎么滴,挺起来,挺起来……” “脚掌踩实地面,小腿绷紧,别松劲儿……说你呢,往哪里看!” 纪晓北见付季昌朝自己看了一眼。 她马上抄起竹竿,朝他小腿打了一下子。 “你,真打呀?可以结束了吗?” 付季昌委屈。 祖母已经离开了,她倒是一本正经了起来。 他表示不服! “没有结束,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继续……动作幅度要小,发力要精准,精力要集中……继续!” 纪晓北觉得自己俨然是另一个郑果。 她就是这么指导学生的。 认真负责,绝不让学生偷懒。 付季昌适应几分钟以后,做的一丝不苟,严肃且认真。 纪晓北很满意,学着郑果的口气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继续。” “明天还可以继续吗?” 付季昌汗津津地问。 纪晓北:第一次遇到这么认真的学生。 她点头说:“对,明天继续练,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慢慢恢复了。” 纪晓北没问过付季昌是做什么的,但上次他被人追杀,还中了毒。 他的对手一定不是普通人,还是让他早点恢复训练吧。 万一再遇上这样的事儿,他也好防范。 呸!还是别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了,花了那么多的钱,求爷爷告奶奶地让别人给研制解毒药。 她昨天给郑果弄过去了几个玉骨折扇。 那是娇娇送给她的,娇娇说,不值什么钱,但很好看,让纪晓北拿着玩。 纪晓北看那锦缎的扇面,光滑细润的骨架。 这东西放在古代不值钱,不稀奇。 但是放到现代,卖给古董商,得值好多钱吧。 “想什么呢?”付季昌打断了她的思路。 “没事儿,没事儿,等付奶奶走了之后,就可以打针了!”纪晓北说。 付老太太脚步一顿,又回了厢房。 “张嬷嬷,他们说啥?打针?”付老太不解地问。 “啊……那个,可能是针灸吧,北疆那地方,天寒地冻地,公子回来得好好疗养一阵子!”张嬷嬷说。 她不知道啥是打针,但她知道公子现在还在治疗期。 “张嬷嬷呀,你让人去京城府里把那条老山参拿出来,给昌儿补补身子!” “老太太,公子身子虽然虚,但也不能大补,那老山参少说也有几百年了,我让人从府里拿些补品药膳之类的出来,给公子补补!” 张嬷嬷说。 “对,你再给晓北弄点来,不行,她现在也不能大补!” 老太太又锁紧了眉头。 “老太太,您昨日说的,让人去京城找稳婆,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您确定要让他来安州候着吗?”张嬷嬷问。 “啊!稳婆呀?要稳婆做什么?”付老太太惊讶地问。 张嬷嬷上去就捂住了她的嘴。 第375章 金屋里藏着个女人 “哎呦,老太太,瞧您这记性,别嚷嚷,不是你说的,不让别人知道吗?” “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张嬷嬷,那咱们找稳婆做什么?”付老太凑过去小声问。 张嬷嬷:……心痛且无奈 老太太又糊涂了,还是等她清醒地时候再说吧。 “找稳婆,啊……那个什么,老太太呀,咱们还是回去吧,公子练了这么久,一定累了!别打扰公子休息!” 张嬷嬷赶紧换了话题。 付老太太一听,张嬷嬷说得有道理,站起来,拉着张嬷嬷就往外走。 纪晓北见两个老太太急匆匆出来,问:“张嬷嬷,怎么了?” “没事儿,晓北呀,我们两个得走了,你和我孙子休息吧,他一定累了!”付老太太说。 纪晓北:什么叫,我和你孙子休息吧? 付季昌:…… 付老太太腿脚伶俐地从院子里出来,还贴心地把门关上。 “哎,张嬷嬷,稳婆你请来了没有呀?”走了一段,付老太太突然扭头问。 张嬷嬷:啊……您终于想起来了。 张嬷嬷说:“已经去京城请了,确定要现在来安州候着吗?” “是呀!”付老太太一本正经地回答。 “现在来这里候着,那要得等多久呀……”张嬷嬷刚才反复看过纪晓北。 以她的经验来看了,最少还要一个多月才能临盆,现在就请稳婆,是不是早了点。 虽然这么想,但她还是让人去请了。 “等多久算多久,咱家又不缺银子,花银子还请不来吗?” 付老太太眼神清亮,郑重地说。 张嬷嬷最了解主子,看这眼神,就知道她现在是清醒的。 “好,我知道了,要不请大夫给纪姑娘把个脉呀,更稳妥些。”张嬷嬷担心地说。 纪姑娘整天风风火火地,身子这么重了,昨日还去了西山寺。 心真是太大了! 纪姑娘救了老太太,老太太喜欢纪姑娘,但老太太好像对纪晓北过分在意了。 刚才看到公子练功,纪姑娘和老太太其乐融融地欣赏。 她都产生错觉了…… 好似,好似他们三个是一家人似的。 想到这里,她吓了一跳,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纪姑娘有孕在身,怎么会成为少夫人呢。 真是的! 付老太太见张嬷嬷表情异样,安慰说: “不用把脉,我一看她那气色就好的很,有黄婆在,你就放心吧!” 两个老太太刚走,纪晓北和付季昌就进了屋子。 “打针?”付季昌问。 纪晓北反问:“不然呢?” 付季昌刚要脱鞋上床,就被纪晓北叫住。 “不用上床了,趴在桌子上也行!” 付季昌:……啊…… 趴在床上,还可以遮住脸面,还可以装死…… “快点!”纪晓北都打算往外拿针了,他还磨磨蹭蹭地拎着裤腰左右为难。 “转身过去!”纪晓北说。 付季昌听话地转身过去。 纪晓北伸手把他上身压在了桌子上。 付季昌:……啊…… “下一步,你自己来,还是我来?”纪晓北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脸红。 可刚才推了那一下子,她的脸就发烫了。 娘呀! 自己真是个女流氓! 不活了,不活了! 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前世一定是欠下这男人的债了,这世给他脱裤子打针,污了一生清白的眼睛。 纪晓北闭着眼,摸了摸滚烫的脸。 付季昌已经做好了准备,露出下腰那一块鼓鼓的皮肉。 付季昌:当初的一个错,换来了如今的万劫不复。 以后真是没脸活在安州了! 纪晓北把东西拿出来,给他擦了药棉。 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猛的一哆嗦。 纪晓北:我还没哆嗦呢,你一个大男人却怕的要死。 我一个柔弱的女大夫,你还有功夫在身,我能欺负的了你吗,真是的! 纪晓北站在他身边,就觉得一股子热气袭来,她瞅了一眼付季昌,紧紧拉着裤子的手,红的发紫。 纪晓北:这明明就是一只架在火上烧的大虾。 她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笑了场。 针还是要认真打的。 一阵操作之后,纪晓北把针拔出来之后,让棉球压住。 她听到趴在桌子上的大虾,呼出长长地一口气。 她也舒出一口气,紧张死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 真是活找的,谁让自己图省事,换了一种姿势呢。 看来还是习惯用常用的姿势,不能瞎换。 太刺激了,容易得心脏病。 付季昌胡乱地把棉球压了压,把裤子绑好,身子却不转过来。 纪晓北也扭过头去,他娘的,真是尴尬死。 孤男寡女的,偷偷在屋里打针,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这时候,门口突然想起脚步声。 “老付呀,老付,睡着了,喊半天怎么没人呢……” 一个声音从院子里传进来。 付季昌猛的转过身,把棉球攥到手心里,红着脸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也有些惊慌失措。 天呀,这个时候,他怎么来了? 黑塔呢? 这死孩子,这么不称职,每次自己一来,他就溜走了。 纪晓北咬牙嘀咕着。 “咳咳咳……要不,要不你躲起来?”付季昌声音涩涩地说。 “我为何要躲起来,我又没做什么!“ 纪晓北理直气壮。 她已经扫视了屋子里,没有躲的地方,否则,她早就躲起来了。 “那,那我……”付季昌急中生智,跳上床,盖上被子装睡。 纪晓北迅速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桌子边。 外面的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探进来一个脑袋。 “老付!” 贺野叫了一声。 “进来,喊叫什么?”付季昌有气无力地说。 贺野哈哈笑了两声打趣道:“我以为你身子骨好了,金屋藏娇呢……叫半天都不吭声呢!” 他一挑门帘,顿时愣在了原地。 心里咯噔一声:他娘的!真的是金屋藏着个女人…… 来的真不是时候! 屋里空气有些暧昧。 贺野迅速往床上扫了一眼…… 基本还算正常,没有太过分的东西。 只是,老付怎么不插门呢。 付季昌像是看仇人似的盯着贺野。 第376章 男人都一个货色 贺野:怨我喽?这可是我自己的院子,我还来不得了? 付季昌:你敲门,懂不懂? 贺野:我差点喊破喉咙,屋里屁个声音都没有,我以为你又被害了呢? 付季昌:……滚! 贺野尴尬地咽了口唾沫,表情很无辜。 纪晓北脸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但迅速恢复了理智,她可什么也没干。 救死扶伤,行医而已。 贺野要是多想,就是他心思不单纯。 纪晓北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还没等迈步子,就听到贺野说:“纪姑娘,你别走,该走的是我!” 他脚底抹油,溜了出去…… 看来自己的宅子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贺野走了之后,屋里的气氛更尴尬了,本来没做什么,让贺野这样一闹,好像两个人还真有什么事儿似的。 纪晓北气咻咻地看着付季昌。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说:“你别在意,贺野他就那德行,等有空我收拾他。” 纪晓北突然捕捉到了付季昌眼里的一抹幸灾乐祸。 她一下生气了:“付季昌,我是单纯的想帮你,你可别认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 要不是看在你给我画花样子的份儿上,我根本不会救你的、 我救你是不想让付老太太伤心,你可不要多想。 我纪晓北虽然大大咧咧,但我不是什么男人都能看上的,对了,你欠的账什么时候还?” 付季昌听着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通,气恼恼的,毫不留情面。 他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气呼呼地瞪着她: 这个女人心里只有钱,她是觉得我和祖母能帮她挣钱,她才出手救我的。 心硬如铁的女人! 他冷笑一声说:“你终究是为了钱,说吧,我总共欠你多少钱?” “一千两银子!” “好!”付季昌坐起身,在炕箱里摸了一阵,摸到两张银票,犹豫了片刻,他又放了回去了一张。 他坐好了身子耍赖说:“你还没有给我治好,只能给你一半!” 说着,他把五百两银票放到了桌子上。 纪晓北:你,老狐狸! 纪晓北毫不客气地抓起银票塞到了怀里。 昨天晚上,郑果留了纸条,要血液样本,要送到机构去检测。 她本想着打完针,就抽血。 谁知道闹出了这样的事。 抽还是不抽,纪晓北在心里点兵点将。 抽,不抽,抽,不抽…… 付季昌见她还在生气,声音温柔地说:“本来就是误会,别生气了!都怪贺野那小子,等我下次见到他,替你好好收拾他一顿,这小子不光嘴欠,脑子也欠,你知道贺野是怎么买的这座宅子吗?” 纪晓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关我什么事儿? 付季昌继续讲:“这座宅子是一个普通织户的,这家人有个女儿特别漂亮,有一次贺野去吃馄饨,就是南城最好吃的那家馄饨,你也吃过的……” 纪晓北转过头来,她不想听馄饨是事儿,她想听贺野和女人的故事。 付季昌双手环抱,笑眯眯地给纪晓北讲了贺野追姑娘未果,一气之下买下了宅子,姑娘也吓跑了…… 纪晓北拉了个凳子,听的津津有味。 一炷香的功夫不到,两个人笑嘻嘻地分析贺野为何喜欢市井女子。 “可能普通女子单纯,善良……”付季昌一边剥松子一边说。 “算了吧,京城王侯将相家的姑娘都复杂,都恶毒吗?” 纪晓北说完,把手里的松子,一股脑呼到嘴里。 “也不是,反正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有很多的优点,否则他为何穷追不舍呢?” 付季昌嘻嘻笑着说。 “他脑子有问题,王侯贵胄家的闺女肌肤吹弹可破,美的不成样子,那搂在怀里,怎么也比搂着个村姑好吧……” “哼!那可不一定,人呀,不能只要看外表,心灵美比外貌美更吸引人,你说是不?”付季昌意味深长地问。 “呸!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屁股决定脑袋,男人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都挪不动脚,男人都一个货色!” 纪晓北这样说,完全是复刻了郑果的话。 自从纪晓北她爸出轨以后,郑果经常说这样的话。 所以,纪晓北二十好几了,幼儿园老师当了那么多年,人长的也好,就是不想找对象,可能还真和郑果的教导有关系。 她从小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要想过好日子,得靠自己。 付季昌手里剥松子的动作停住了,一脸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她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纪晓北看他惊诧的样子。 付季昌讪讪地笑了说:“有的男人确实见色眼开,其实也不是所有的人都那样……” 纪晓北拿过桌上放着的湿毛巾,擦擦手。 “行了,该给你抽血了……” “抽血?你要哪里的血?” 付季昌不怕流血,他怕的是她下刀的地方不对。 纪晓北看他紧张的不行,忙说:“不疼的,和打针差不多,蚂蚁咬一下似的!” 付季昌:我是怕疼吗? “抽胳膊,把衣服撸起来!扭过身子去!”纪晓北说。 付季昌坐在床上,听话照做。 纪晓北怕他看到采血器问东问西,抄起床上的毛巾扔给他说:“把眼睛蒙上!” 付季昌也有这个意思,把眼睛捂住,有安全感。 任凭她怎么折腾,眼不见脸不红。 他大义凛然,做好了把命交给纪晓北的决心。 纪晓北看他视死如归的架势,偷偷笑了。 采血很顺利。 纪晓北把东西收好,让他解开了眼睛上的毛巾。 “这么快就好了,我还没觉得疼呢!”付季昌按压着酒精棉球说。 “再抽就把你抽干了,躺下吧,我给你冲碗红糖水过来。” “我不喝!”付季昌拒绝地很干脆。 红糖水,那不是产妇喝的? 纪晓北你给我喝,是什么意思? 纪晓北:不喝拉倒,我还省事了呢。 付季昌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布包,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问:“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付季昌笑着说。 纪晓北把布包打开,是个长命金锁,做工很精致,一看就是上乘物件,价格不菲。 “给我的?” 第377章 租铺面 “对!” 纪晓北:“你觉得我这么大了,戴长命锁,合适吗?” 付季昌只是笑不说话。 纪晓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下就红了,把锁扔到他怀里说:“你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就是看着好看,就买了给你的!不是让你戴的,你留着或许以后得用上呢!” 付季昌赶紧解释。 纪晓北狠狠瞪了他一眼。 付季昌怕她再生气,就把锁压到了枕头下面。 她不要算了,等以后机会合适了,再给她吧。 也是,现在送长命锁有些不合适。 纪晓北见他又收回去了,心里有些后悔,那金锁手感真好,少说也得有几百克。 郑果说,金子涨价涨疯了,后悔以前没多囤些金子。 她伸手去他枕头底下拿金锁。 付季昌慌忙去按了枕头,可还是晚了一步,纪晓北已经拿到手了。 枕头下面带出来一个粉色的荷包,付季昌吓的脸色一白,忙用手压住。 抬头到纪晓北摩挲着紧锁,并没有注意到,这才放了心。 “你还该我五百两银子,把金锁押在我这里,免得你赖账!” “好,压在你那里,你放心,治疗结束后,剩下的五两银子照给不误,要是你伺候的好,我还要多给你发工钱……” 付季昌冲着纪晓北的背影喊。 纪晓北推门出了屋子:呸!谁要伺候你! 不过,你给的钱足够多,我也是可以考虑的。 屋里传来付季昌的轻笑,这个女人真让人捉摸不透。 . 海峡娘带着裁缝和绣娘,已经做出来两套衣服样品了。 料子,款式在安州很流行。 找铺面势在必行。 她今天就要去找铺面。 前一天,娇娇派人来说,给她那里腾出来几间铺面,让她过去选。 她拒绝了,说要自己找。 她和若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和若孝廉和娇娇处的关系都不错。 但是,她不想利用这些,白白占用她的铺面,除非她要钱。 就娇娇和若孝廉那不差钱的,别说一个铺面,十个铺面都不在乎。 人情用多了就尽了。 纪晓北还是要靠自己。 她让小桌子赶着马德彪,她坐在驴车里,眯着眼睛打瞌睡。 铺子的选址,她想在北城和东城之间。 北城住的人非富即贵,东城是新城,有好多外地来的有钱人都在东城安家落户。 驴车一路晃悠来了位于北城和东城之间的一条街。 街道很宽,铺着青石板,街道两旁的铺子错落有致,三三两两的穿着得体的路人从驴车前经过。 “纪姑娘,咱们在哪里停?”快要走到街尽头的时候,小桌子问。 “就停在这里吧!”纪晓北说着从车上下来。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去转转!” 她从街头走到街尾,一共有两家卖衣服的铺子,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中心隔着有五百米。 纪晓北进去转了一圈。 前面有人围着一间铺子,人声鼎沸地。 她快步走了过去。 “真是的,昨天还开的好好的,怎么说关就关了呢?” “我们府上刚定做了一批冬衣,钱都交上了,这下子完蛋了,我一个管事婆子,怎么和东家交代呀!” 一个中年妇人哭丧着脸说。 “他家的裁缝不错,衣服款式也不错,一夜之间人都不见了!开了好几年了,听说东家是个外地人,我家也刚定的冬衣,钱都交了,怎么就跑了呢!” …… 纪晓北听了一会儿明白了,开了多年的裁缝铺子,老板卷钱跑了。 她扒开人群,想过去看看。 门口贴着不大一块告示,字迹潦草,她看不懂。 “夫人,上面写的什么呀?” 纪晓北拉着一个夫人的袖子问。 “壮士呀,你家也定了衣服吗?跑了,上面写的经营不善,无限期停业……你经营不善,也不能卷了我们的钱跑了呀。” 夫人气呼呼地说。 “前一阵子,是不是搞活动让大家预定冬衣了?”纪晓北随口问。 夫人一听更生气了。 “可不是吗?裁缝婆子都跑到家去了,给一家老小量了尺寸,我觉得人都上门了,反正早晚都要定的,就交了钱,给一家十几口定了冬衣,好几十两银子呢,打水漂了……” “我们也是呀,裁缝婆子,绣娘都去了我家……” …… 纪晓北:闭店之前,搞一波促销,捞一笔钱,之后卷钱跑路。 原来古代人也这样干呀? 这时候,几个衙役走了过来。 原来有人报了官。 一个男人跑了过来,喊着:“官老爷呀,你得给我做主呀,他欠了去半年的房租了,他跑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胖胖地男人提着袍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这个男人很有特点,脑袋很大,脑瓜顶像是被削了一刀似的,平的不行,平也就算了,如果有头发的加持还能撑起点场子来。 可他头顶上一点毛都没有,只有后脑勺上有一根细长的辫子。 纪晓北:这脑袋,太让人过目不忘了。 “先生,半年的房租不少吧?”纪晓北凑过去问。 房东刚才被几个妇人揪着不放,看到纪晓北主动问房租,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连忙诉苦说:“可不是吗,半年20多两银子呢,我也是被骗了……你们找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家的房客,卷钱走了,我们找不到他,不找你,找谁……” 妇人们又叽叽喳喳地把男人围住了。 衙役把平顶男人和几个妇人带去了府衙问询。 围着的女人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纪晓北:这群人只能认栽了,现代跑路的那些商家,人们都没办法讨回钱。 更别说是古代了。 一辆马车从纪晓北身边经过。 雷公子对身边的小厮说:“怎么又是她?去打听下她做什么?” 小厮跳下马车,朝这边来了。 纪晓北去了不远处的一家牙行,询问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出租。 听了纪晓北的需求后,牙行小哥笑呵呵地说:“有呀,开裁缝铺子的呀,您看到刚才那家了吗?卷钱跑了……” 小哥觉得自己说多了,忙止住说:“姑娘,咱们这里有临街的,不临街的,您要什么样的?” 第378章 蠢驴,挡老子的路了! “刚才那家铺子,是从你们这里租的吗?” 纪晓北问。 “啊……”他像是没听清似的。 小哥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纪晓北会问这个问题。 “是,不过是和房东签的文书,他跑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是不?” 小哥尴尬一笑说。 “好,临街的一年多少钱?面积多大?不临街的呢?”纪晓北又问。 “临街的有大有小,不临街的有远一点的,有近一点的,我带姑娘去看看吧!”小哥说。 铺子还没看呢,怎么好说价格。 “跑路的那家铺子,一年租多少钱?” …… 小哥又是一愣,心想:这女人什么脑回路。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一年50两银子!”小哥直接说了。 “好,去看铺子吧!” 纪晓北利落地说,她心里对价位有了大概的了解。 小哥驾着一辆马车,拉着纪晓北去看铺子了。 “东城和北城交界处就这一条街繁华,叫安华街。 好多人都来这边找铺子做生意,铺面好租的很,后街街面上有两间,我带你去看看!” 纪晓北点点头。 纪晓北和小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小哥,平顶男人是住在附近吗?” “平顶男人……您说的是成衣铺子的房东吧?”小哥问。 “对,他家就住在后街上,他家铺子都是祖上留下的,有好几间呢,安州本地人!” 纪晓北把平顶男人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来到后街的一处铺面,两间,但里面有些光线不好。 纪晓北不满意。 又去看另外一套。 三间很敞亮的铺面。 房东出来直接开一年60两银子。 纪晓北扭头就走。 打劫呢吧,前街的铺面一年才50两银子。 小哥也懵了,怎么这么贵呢,昨日去牙行,房东还说40两银子好商量呢。 又去了几家,都是价高的离谱。 房东都言语含糊,说了价格后,就急急地把纪晓北和牙行小哥推了出来。 像是看到了瘟神一样。 纪晓北: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呀? 牙行小哥也莫名其妙,今天是活见鬼了。 纪晓北溜达一圈,最后一个铺面,房东开口要50两,两间很小的铺面。 牙行小哥气呼呼地说:“你们这不是瞎抬价吗?” “好,我定下了!”纪晓北淡淡地说。 “啊!”房东显然是没想到。 “啊……”牙行小哥也惊讶地道。 “我不租了,不租了,你们走吧!”房东大汉摆摆手说,紧张地朝外看了看。 纪晓北也朝外看去。 不远处急匆匆驶过一辆马车。 纪晓北大概明白了,这是有人专门和她作对的。 会是谁呢? 铺子还没开张就被同行盯上了。 不能,不能! 可自己也没得罪啥人呀。 纪晓北回去找小桌子,气呼呼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小桌子安慰道:“姑娘别生气,咱们再去别处找找,偌大的安州城,还找不到合适的铺子了?” 马德彪踏踏踏踏地走着。 不时有马车从身边经过。 纪晓北觉得刚才的事儿蹊跷。 突然马德彪冲着一匹马嘶吼两声,吓得小桌子赶紧拉紧了缰绳,怕惊到纪晓北。 纪晓北早就习惯了马德彪的一惊一乍。 不过她还是挑起帘子朝外看去。 刚刚经过的一辆马车,大马也跟着嘶吼了一声,惊得翘起了前蹄。 车上的人估计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纪晓北看看马德彪,又看看那辆马车,有些眼熟呢。 还没等纪晓北反应过来,马德彪扬起蹄子就追了过去。 小桌子拉都拉不住,都要急哭了。 纪晓北捅了一下他的后背大声喊:“让它跑,你坐好就行!” 小桌子死死拉住缰绳,坐在车辕子上,两眼惊恐地看盯着前方,任由马德彪掌握着方向和速度。 马德彪奋力向前,没一会儿就把那辆马车超过去了。 纪晓北:…… 马德彪这是玩儿哪出? 马德彪:啊……跑过了,跑过了,不好意思! 它绕了个大弯扭头就往回跑,小桌子拉着缰绳,一脸地不知所措。 纪晓北:马德彪?可能有它自己的道理,先放任它一把。 又跑了几步,马德彪迎面遇上了刚才嘶吼的那匹马。 坐在车辕上的马车夫,惊得大喊一声:“蠢驴,挡老子的路了!” 马德彪一个急刹,脚下滑出了深深的蹄印子。 纪晓北已经蹲在车上了,紧紧扒着车帮。 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以前在纪家湾去威县的路上,那么颠簸,她都没伤到一丝一毫。 这个更是伤不到她。 她身子重,地盘稳,这时候成了巨大的优势。 小桌子身子瘦弱,随着一股巨大的冲力,他一个没坐稳,直接朝对面的马车飞去了。 “噗通” “啊……” 他的身子钻入了车篷里,砸在了车里人的身上。 对面的马吓的要死,仰着脖子,噗嗤噗嗤喘着粗气,四肢蹄子焦躁地倒腾着,想要冲出去。 马德彪丝毫不让,堵住了它的去路。 大马嘶吼一声,拉了一地的粪球子。 “小桌子……”纪晓北叫道,这孩子真倒霉呀。 对面车上的人更倒霉,被小桌子压在身上,动弹不得,不停地惨叫着。 马车夫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一马一驴互相对峙着,怒目圆睁,互不相让。 纪晓北拉开帘子,从车上下来。 喝止住了马德彪。 马德彪安静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大马。 比马德彪高一个头的大马,畏畏缩缩地后退几步。 “啊……”车下传来马车夫的惨叫。 过路人,都过来看热闹。 把两辆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纪晓北走过去,把砸烂的车篷一把扯掉,扔到地上。 “桌子,你没事儿吧?”纪晓北想把小桌子扶起来。 可扶不起,他卡在了车箱里,身下压着一个人。 纪晓北把他拎起来,放到地上。 围着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这个庞然大物一样的壮士,力气真是太大了,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被压在身下的人,一下子轻松了,爬起来,不管三七二一提拳就要打。 第379章 账房梁姑娘 但看到一个巨大的女人像是拎小鸡子似的,把人放到了地上。 他突然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就瘫坐在了马车上,趁势捂住了脸。 纪晓北查看了小桌子,除了受了惊吓,手臂擦破了点皮,一点事儿都没有。 小桌子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马车夫拖着血淋淋地一条腿从车下爬出来,哭喊着呼叫公子。 公子蜷缩在车上,一动不敢动。 心里气的要死。 每次碰到这个女人,就没好事儿。 本想搅了她的好事,没想到半路又栽到她手里了。 真是倒霉透顶了。 他为了贿赂那些商家不把房子租给纪晓北,一会儿花出去了二十两银子。 他咬着后槽牙。 纪晓北走过来笑着问:“雷公子,好久不见呀,怎么没带你的武师傅呀?” 啊!提到武师傅他就觉得丢脸。 还没出手,就被人家拧断了手腕,还被人点了穴。 不过雷公子脸皮厚,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幸会,幸会!上次真是不好意思,都是误会,对了,海峡考的怎么呀?等有时间我去拜访他。” 纪晓北冷笑一声:“有劳雷公子惦记了,宋夫人那天我见过了,要约我去喝茶呢,不如我现在把你送回去吧,顺便给宋夫人道个歉,我这驴惊到了你的马,雷公子受了惊吓了。” “啊,不用,不用,都是小事儿,我也没受伤!” 雷松仁一跃而起,站了起来。 “今天真是不顺利,本想租个铺子,也不知道那个小王八蛋捣鬼,房东竟然哄抬房租,这事儿也得给宋夫人说道说道,她在那条街上那么多铺面,看来都租低了……一年得少收多少租金呀。” 纪晓北骂骂咧咧地说。 雷松仁一听,身子又是一抖。 这条街上的商户都认识姑姑,也都知道自己和宋家的关系,万一真让姑姑知道了,又要挨骂的。 上次姑姑就臭骂自己一顿。 “纪姑娘,一定是哪个不长眼的,想和姑娘作对吧,您过几天再去,说不定他们就降价了呢……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要不我帮您找找?” 雷松仁假笑道。 “那就不用了,要不要带去你医馆看看?”纪晓北压住笑问。 “不用,我们都没受伤,惊了马而已,老孙……老孙……”雷松仁叫道。 “哎,公子,我在这里,我没有受伤!” 老孙把流血的腿往后藏了藏。 “既然没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雷公子再见!” 纪晓北和小桌子上了驴车,扬长而去。 小桌子惊魂未定地问:“纪姑娘,马德彪怎么这么厉害?” “它,它属于超长发挥……” 小桌子:怪不得若主子给马德彪叫彪哥呢! 马德彪救了若孝廉的事儿,若孝廉回来后嚷嚷的整个府里都知道了。 小桌子对马德彪的认识上升了一个高度。 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彪哥的缰绳,把更多的主动权给了马德彪。 马德彪:哼!别看彪哥长得丑,关键时候还得你彪哥。 小桌子佩服地五体投地。 北城的路很很宽,到处都是高强大院,路上不是马车就是轿子。 出了北城逐渐有了烟火气。 回到家的时候,张一元兄弟已经走了。 纪晓北去后院看了梁姑娘。 梁姑娘正靠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见到纪晓北来了,她忙把书收了起来。 她忙坐直了身子说:“晓北姐,你来了!” “坐着别动,我来看看你!”纪晓北笑着说。 丹凤也把手里的绣活收了起来,起身给纪晓北倒水。 “丹凤,又做绣活儿了呀?” 丹凤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自己做的那些,实在是拿不出手,但她一个丫鬟又不会别的,就想好好做绣活,卖钱给自家姑娘攒起来。 想起这些她就难受,她怕姑娘以后出嫁没有嫁妆,会遭到婆家轻视。 可她的手又那么笨。 纪晓北拿起桌子上的绣活,看了一眼就赶紧放下了。 梁姑娘心疼地说:“丹凤这丫头,非要学绣活儿,给我攒嫁妆,纪姑娘您帮我劝劝她吧,她的手都要扎烂了。” “姑娘,哪里有?我一定能学会的!”丹凤噘着嘴说。 她把一杯茶递给纪晓北说:“纪姑娘,我家姑娘说过,铁棒都能磨成针,我一定能学会的,不过就是时间长短而已。” 纪晓北:“额也是,你学肯定是能学会的,不过你也可以做些别的,同样能给你家姑娘攒嫁妆,咱手工铺子里或许有你能做的活儿。” 丹凤眼睛一亮问:“那请纪姑娘指点丹凤一下,丹凤能做啥?” 纪晓北看向梁玉摇问:“梁姑娘会不会理账呀?” 梁玉摇惊讶地:“理账?……倒是学过,但梁府里的账目都是夫人在管,我没有管过。” 梁玉摇小时候天天跟着她娘,她娘理账的时候就教她。 她娘带过来不少田产,庄子和铺面,她见过母亲理账。 母亲过世之后,父亲续弦之后,梁夫人也让梁玉摇学过理账,当时她说的是,以后嫁入了大户人家,要会看账。 想到这里她苦笑一声:那个时候,梁夫人或许就想好用自己为爹爹铺路了。 “以前在纪家湾的时候,是宋婶子管账,现在两个作坊,进货出货账目比较多,她有些吃力了,你能帮我管管吗?” 纪晓北说。 梁玉摇赶紧说:“晓北姐看的起我,我就试一试,不过还要您指点指点我!” “行,等我让宋婶子把账目给你送过来!” 丹凤急得不行,纪姑娘始终没说让自己做什么呀? “丹凤,你负责照顾你家姑娘,等她的腿恢复了,你们两个去纺织作坊查验货物和账册。另外,你姑娘需要什么东西,你负责采买。 每个月梁姑娘一两银子,丹凤500文钱!” “啊!我们不要钱……”梁玉摇和丹凤异口同声地。 “我还要开铺子,卖成衣,接私人订制。我是要请管账先生的,你们两个不做,我就去外面请了。”纪晓北说。 “做,我……”梁姑娘赶忙说,“多谢梁姑娘信任,我一定好好把账管好!” 第380章 币种自动转换 这时候宋婶子在外面喊:“海峡娘,晓北回来了吗?刚进的这匹料子……要记上的,我不会写字呀,我脑子里事情多,不记上会忘的。” “那你就记上呀,账本不是就在你屋里吗?”海峡娘不急不忙地说。 “海峡娘,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吗?我要是会写字,还找东家呀?” 宋婶子要气死了。 只恨自己脑子里没墨水。 纪晓北走出去高声喊道:“宋婶子,把账本拿过来!” “哎,来了!” 话音刚落宋婶子捧着账目急匆匆就过来了。 见到梁玉摇一脸的尴尬。 “宋婶子,以后就让玉摇记账吧,你和梁姑娘交接一下!” 宋婶子一拍大腿,解脱了似的说:“北呀,你可救了我了,再让我管下去,我这脑子就炸了,真是一点东西都塞不下去了,我已经好几晚上睡不着了。” 纪晓北嘿嘿地笑出了声,甩手出了门。 这几天,纺织作坊那边出货,这边收货,都是宋婶子在管。 她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开始竹筒倒豆子,给梁玉摇说账目的事。 梁玉摇惊叹宋婶子能记住那么多,她记了满满两大篇。 说完之后,宋婶子瘫软在椅子上。 接过丹凤递上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拍拍胸脯说:“可累死我了,没这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慢慢理,我先走一步。” 她再也不想看到账目本子了,永远不想看到。 看着她飞奔出去的身影,梁玉摇和丹凤,都要笑抽抽了。 晚上,小桌子说了大半夜的说梦话,把睡在前院的黄婆和林婆都吵醒了。 黄婆眯着眼给他扎了几针,他才安然睡去了。 “老黄呀,你快给我来两针,我颈椎疼的不行了!”林婆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 黄婆刚躺下,懒得起来,紧闭着眼一动不动。 今天她和连风去了南郊市场门口摆摊子,她负责把脉针灸,连风负责开药方,收钱。 秋天天干气燥,昼夜温差大。 身子虚弱的老人孩子,伤风感冒的不少。 很多找黄婆看病的。 黄婆不情愿地起身,摸出银针点了灯,在火上拨弄了几下说:“赶紧的,扎完睡觉。” 几针下去,林婆晃了晃脖子,觉得舒服多了。 “哎,老黄呀,你可真神了,你都能当坐诊大夫了……”林婆子迷迷糊糊地说。 黄婆那边已经鼾声震天了。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去叫小桌子出门。 小桌子惺忪着睡眼起来。 一听又要跟着纪姑娘出门,心里就开始打鼓,和她出门风险太大了。 纪晓北看他那怂样子,昨日真把这孩子给吓坏了。 “纪姑娘,今天还要去看铺面吗?”小桌子心有余悸地问。 “不看铺面了,咱去看庄子!” 小桌子惊讶,不是租铺面开成衣铺子吗? 睡了一晚上,就要租庄子了呀? 小桌子赶着马德彪,拉着纪晓北出了门。 前一阵给郑果弄回去的那些字画和文房四宝,她找人鉴定了,有一部分不太珍贵的,她卖给了古董商。 还有一部分稀世珍品,她匿名捐给了市博物馆。 市博物馆工作人员试图联系她,给她颁发荣誉证书和奖金,她都拒绝了。 她给博物馆打电话用的是临时手机号。 确定东西送过去之后,她把手机卡扔了。 她捐给博物馆,只想把文物留给子孙后代,也算尽了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不想要什么回报。 也不想被外界打扰。 主要是,别人问起东西的来源,她解释不清。 这几天郑果发愁死了,古董商把钱打到她卡上了,怎么打给纪晓北是个难题。 去金店里买银子,买太多也会被怀疑的。 她突然想到一个方法,把纸币放到冷库里,会不会自动转换成银子。 她以前在空间文里好像看到过这样的。 她马上去银行取了20万,回到家,在客厅的时候,还是一摞一摞的百元纸币。 她拎着包进了冷库,再打开发现是一包银锭子。 她怀疑自己看花了眼,拿起来,在嘴里咬了咬。 确实是真的。 她高兴地砰砰砰打了三个回勾拳。 “这下好了,纸币和银子自动转换了!哈哈哈“ 她蹲在身数了数,一共40个银锭子,一个银锭子是十两,总共400两。 20万人民币换400两银子。 那一两银子相当于多少人民币呢? 郑果想去找计算器…… 空间能有什么错?一定都不会错的,郑果绝对地相信空间。 上次成功地扩展了空间,这次不知道又触发了什么,空间里的币种也能自动转换了。 她拿了两锭银子出来。 刚一踏出冷库的门,手里的银子就变成了人民币。 天呀!郑果仰天大笑起来。 以后闺女不愁吃喝了! 她马上给纪晓北些了回信。 之后又颠颠地分批取回了80万,放到了空间里。 这比放到银行里放心多了。 纪晓北昨晚被前院的小桌子吵醒之后,就进了空间,看到了郑果的信。 纪晓北兴奋地坐在两筐银锭子前,笑了半宿。 别人的空间要靠努力攒积分,才能升级。 而自己的,主要靠郑果努力探索。 果然年轻人最后还得拼母亲。 她要再去弄些字画,笔墨纸砚,陶器摆件,她这里便宜的很。 她写信让郑果去看大房子,找个安保物业好点的。 郑果嗤之以鼻:我住在这里挺好,我去了别处冷库又带不走。 老娘躺平了! 不过,郑果第二天一早,还是收拾利索,去拳馆上班了。 她离不开拳馆,拳馆也离不开她。 纪晓北弄过来的那批衣服和竹制品,小蔡早就卖光了,一个劲儿地催货。 郑果嫌弃她烦,送了她两张机票,让她和男朋友去南方玩了。 郑果到了拳馆,张宏已经把拳馆打扫干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郑果问,“乡下那案子结了?” 张宏笑着说:“还没有,回来提交材料,过几天还走!” “你女儿那边的事儿,处理好了?” 张宏问。 第381章 买庄子(一) 郑果点头说:“已经没大碍了,血样儿我刚发走了,等待检测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张宏笑呵呵地说,手一指桌上的早餐,“先去吃饭吧,这里收拾的差不多了!” 郑果一阵感动,张宏这个人永远都是做得多,说的少。 “你儿子的学校找好了吗?“郑果问。 “就在家附近上挺好,不用接送,出门拐弯就到了!”张宏叮叮当当地修着凳子,埋着头说。 郑果犹豫了一下说:“让他来我家附近上吧,离你工作单位近,学区也好。” 张宏依然埋着头说:“我工作忙的时候忙死,哪里顾得上他。” “我可以帮你接送!”郑果说,她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张宏为了晓北的事儿,帮了大忙,她心里过意不去。 “你也有事忙,他跟着我妈挺好,我妈也有事儿做。” “你儿子的户口可以落到我房子上,我们可以,可以办个结婚证,他就可以落到房子上了!”郑果抬起眼睛看向张宏。 张宏手里的活儿停下来了,惊讶地看着郑果。 他噗嗤一声笑了,开玩笑地说:“你要是说真心想和我领个证,好好过日子,我求之不得,你要说你为了小宝上学,那还是算了吧!” 郑果也笑了。 “为了你女儿的事儿,我只是牵了个线,主要还是你有钱,资助了我同学的实验室,否则,他也不会答应的,在商言商,你也不用觉得欠谁人情。 别想那么多了,快去吃饭吧,都凉了,我修好这个凳子,就去上班了!” 郑果心里暖暖地,低头去喝粥。 乔明接近她为了是她的学区房。 她主动要跟他领证,给他儿子挂户口,他直接拒绝了。 人呀,真的是不一样! 那边小桌子赶着马德彪先去了若家,给娇娇送了几条亵衣,还有些应季水果。 两个大肚子女人钻到屋里,把房门关紧。 “阿姐,这个怎么穿?”娇娇紧张又兴奋。 肚子越来越大了,布条绑着的亵衣都挂不住,总往下掉,走路很不舒服。 而且,孕后期下面容易湿哒哒,难受的很。 刚才纪晓北给她说,穿这个很舒服,娇娇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试穿。 纪晓北给她比划了一下,帮她把床帐放下来。 娇娇穿好后,走出来,觉得有些别扭。 “穿半天就适应了,给你几条,你换着穿吧!还有上面的小罩衣,你穿穿合适不,等过一阵我再给你送些哺乳的罩衣来,冬天喂奶不冷……” 纪晓北把小包袱给她放到了桌子上。 娇娇坐下看着新奇的罩衣,惊奇地问:“阿姐,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新鲜东西!” 纪晓北说:“我比你身子重,就让我家裁缝做了这个,没想到很好穿,就给你做了些送来。” 娇娇感激地拍拍她的手说:“还是阿姐疼我!对了,你的铺子什么时候开,夫人们过来买首饰,都打听呢。” “我要去东城看庄子!”纪晓北说。 “看庄子?不是开铺子吗?” 娇娇惊讶。 “我想买一座庄子,吃喝玩乐买一条龙服务的。” “怎么个一条龙呀?”娇娇好奇地问。 “夫人小姐们去了,前面是铺子可以量体裁衣,品茶聊天,吃吃喝喝。 后面是农庄,种些新鲜应季蔬菜,养些家禽什么的,自给自足,夫人小姐们还可以下田体会农耕的乐趣。” 纪晓北想建一个私人会所。 娇娇一听就来了兴趣,拍着手说:“好呀,这个好!我到时候可以去摘雪花梨吗?” 她一边吃着甘甜爽口的脆梨,一边说。 “可以,想摘什么,姐就给你种什么!”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就去买庄子吧!”娇娇站起身来。 纪晓北:这丫头比我还心急。 “其实也不用买,姐姐要是不嫌弃,我东城有两座,就是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娇娇双眼冒光。 纪晓北直截了当地说:“那是你的嫁妆,我怎么好占用呢,我在安州都是租的宅子,也想买一处,自己住着也方便。” “对,阿姐说的对,是应该买些田产,以后用来傍身!”娇娇兴奋地要跟着去。 “你身子能行吗?要不我自己去,你以后再去。” 纪晓北担心娇娇的身体。 “我最近身子好的很,能在院子里遛一个时辰,府医说了,让多溜达,就怕生的时候不好生。” 她笑着摸摸肚皮。 纪晓北点头同意。 丫鬟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们刚要出门,若孝廉就进来了。 “阿姐,您来了!这是去干什么?” 见两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他赶忙问。 “孝廉呀,我和阿姐去东城买个庄子……我去找东城牙行的老徐。” 娇娇说。 “不是,你们两个说买个庄子,怎么和买菜似的,买庄子做什么,咱家那么多庄子,还要再买吗,再说了买庄子,你让管家去就行了,你去做什么呀,哎!我说,娇娇呀……” 若孝廉在后面追着喊。 纪晓北和娇娇已经坐上了马车。 若孝廉:真不能让她们两个在一起呀,瞧那架势,真能把东城给买回来! 他刚想赶车跟去,管家就过来找他有事。 他只能跟着管家去了账房。 她们两个一路到了东城,直奔了牙行,找到了老徐。 财神奶奶来了,老徐赶紧让了进去。 纪晓北和娇娇说明了来意。 老徐把登记册子拿过来,一页页翻看。 找了三个正在售卖的庄子。 三个人坐上车马去看了。 “东城的庄子都是最近几年建的,大多都是被外来的乡绅官员买了,东城有书院,住了不少的文人,书香气息招来不少人过来置业,价格是有些高的。” 老徐在路上介绍道。 娇娇笑着说:“价格高不怕,就怕不合适,先让我阿姐看看吧!” 徐掌柜的这才好好打量纪晓北。 来了之后,大多都是娇娇在说,纪晓北在听,徐掌柜以为是若夫人要买庄子呢。 没想到是这位姑娘买。 徐掌柜谦卑地问了纪晓北的需求。 马车又快又稳,到了东城的一处庄子。 刚到门口,就窜出来一条大黄狗,把娇娇吓了一跳。 徐掌柜赶紧把狗赶跑了,叫开了门。 第382章 买庄子(二) 院子里一片荒凉,显然是好久没人住,疏于打理,地方倒是挺大的,前院还有假山,亭台楼宇。 “这家人是个做生意的,搬去南方了,就想把宅子卖掉。” …… 三个人又去了另外一处,有些小,里面的房屋有些破损,还需要修缮才能住人。 纪晓北感叹:买房子真不容易呀! 第三处,远远地就看到门口蹲着两个大石狮子,还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上面飘着一个布条,上面的字模糊不清了。 大门很宽,马车直接进去了。 老徐是个仔细人,提前安排人备了轿子,他见两位夫人有些累了,怕她们一气之下,不逛了,那今天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纪晓北和娇娇坐着轿子,老徐在一边跟着,一边走,一边介绍庄子的情况。 “这庄子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没见过主人,都是和一位老管家联络。 这庄子在东城是最大的,光前面就有五六个大院子,三个下人住的小院子,后面还有十几亩地呢,不过夫人您不想要地也关系,管家说了,都可以分着卖的。” “啊,还有地呀?”纪晓北问。 “对,十几亩地,连带着一座小山,小山也得有十来亩吧,种着些果树。前面的宅院和后面的地还有小山都有围墙隔开的。” 一路往后走去,有假山亭子,有小桥流水,零零散散地种着些桂花树,环境清幽,空气清新,很不错。 娇娇点头说:“阿姐,这个不错,连上后面的小山和田地,可真是太大了,比我最大的那处庄子都大。” 娇娇没往下说,这样的庄子不是一般人能买地起的。 她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一脸微笑,很满意地样子。 “徐掌柜,这个庄子多少钱?”纪晓北问。 “上次带看,主人报价2000两,买主一听就走了,太贵了!”徐掌柜笑呵呵地说。 “是有些贵!”纪晓北说。 “姑娘,前面那个小点的,房子修缮一下,里面收拾一下,也不错,位置好,价格也好,那个报价才800两,750两就能拿下。再加上修缮的费用,超不过1000两银子。” 徐掌柜笑着说。 纪晓北点点头,表示认同。 花了大大半个时辰终于把庄子前面逛完了,轿夫累的喘粗气。 纪晓北不忍心把轿夫累死,大度地说:“后面的不用去看了,我就要这个庄子了?” 刚从轿子上下来的娇娇一听,差点被绊个跟头。 纪晓北慌忙扶住她。 徐掌柜也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看若夫人,又看看纪晓北。 轿夫抬起通红的脸,重新打量纪晓北:这个女人,不光身子壮,胆子也壮,一开口就要买两千两的庄子,身边都没个男人跟着。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她真能做主? 徐掌柜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马上恢复了常态,弓着身子上前一步说:“姑娘,您不用在考虑一下了。” 娇娇想到纪晓北能弄到那么多的好东西,肯定不差钱。 她是觉得这么大的庄子,打理起来就麻烦的很,不管她做什么一条龙,还是一条凤,小一点的更合适。 这个庄子能装下一个村子的人。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娇娇,你觉得这个庄子行吗” 娇娇点头说:“行是行,就是大了些,阿姐能用得了这么大的庄子吗?” 纪晓北说:“大不是问题,问题是价格有些高了,要是能便宜一些就更好了!” 徐掌柜一听这话,这门生意有谱。 “夫人,管家说,这家人遇到难事了,需要打点关系,急需用钱,才卖这庄子的,说不定你拿现银能便宜一些。” “啊,买东西还有不用现银的,还能贷款?”纪晓北问。 娇娇不知道什么贷款,她给纪晓北解释说:“有的人家买庄子手头没那么多的银子,就把这庄子抵押给钱庄,连本带利几年还清……” 纪晓北:哦,懂了,就是去银行做抵押贷款呗。 “你去找主家来,商量一下!”纪晓北说。 徐掌柜让人快马加鞭去请管家了。 不一会儿,管家没有来,小厮带回来消息:管家说了,只要现银,1900两。 管家不想跑了,这庄子卖了小半年了,都没有卖出去。 “你去和管家说,1800两我拿现银,今天就可以签文书!”纪晓北大手一挥说。 “啊……咳咳咳……”徐掌柜正好咽唾沫,听到这话一下子呛住了,差点没噎死。 娇娇觉得也行,这么大一个庄子,1800两可以拿下。 小厮转身又快马加鞭跑了。 徐掌柜兴奋地直搓手:“姑娘呀,这庄子涉及到田产,还要去府衙过文书呢,今天恐怕来不及了。” 徐掌柜看了看天。 纪晓北:还没到中午,一天时间办不完这点事儿? “府衙那边要今天先登记,明后天才能过文书,等你和主家谈妥之后,我回去就准备文书。” 不一会儿,小厮回来了,带了一个干瘦的男人。 男人上下打量一下娇娇问:“夫人,是你买庄子吗?” 娇娇指了指纪晓北说:“是她买!” 男人好奇地看了纪晓北一眼,普通粗布衣服,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怎么看也不像买铺子的。 他疑惑地看向徐掌柜。 徐掌柜不客气地说:“这位夫人确实真心实意买铺子,最低价都给你了,你回去和你家主子说一声吧!” 男人这才回过神儿来,连跑带爬地上了马车回去禀告去了。 “徐掌柜,你在这里等着吧,要是主家同意,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我们还有事儿,先走了!” 纪晓北说。 徐掌柜又是一愣,买庄子和买白菜一样的呢。 娇娇和纪晓北坐上马车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徐掌柜和他的小徒弟。 “咱这生意马上就成了?”小徒弟问。 徐掌柜啪地一声打了小徒弟一巴掌,小徒弟疼的崩了老高。 徐掌柜悠悠地吐出一口气说:“没有做梦,是真的!” 纪晓北得赶回去,给付季昌打针呢。 第383章 不可描述的一幕 她把娇娇送回去,就赶紧去了南城付季昌住的地方。 纪晓北刚一进大门,就见付季昌坐在门后的大石墩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吓死人了,干嘛这么看着我!”纪晓北后退一步。 “怎么这么晚才来?”付季昌不悦地问。 “我去买了个庄子。”纪晓北一边挽袖子一边说。 付季昌像是没听明白一样:你去买了个什么? “庄子!” “啊……庄子在哪里?”付季昌惊讶。 “东城,买个庄子还要去府衙过文书签字,听牙人说还要登记排队,明后天才能轮到,要是人多还要等几天,府衙这帮人,做事儿效率真低……” “你和买家谈好了?”付季昌问。 “没有呀!” “啊……没谈好,你怎么叫买了庄子?”付季昌嬉笑着问,买庄子不是玩过家家,庄子可不便宜。 “我给了最低价,卖家真心实意卖,就一定卖了,不卖我也没办法呀!” 付季昌表示,不理解她的脑回路。 轻车熟路打完针,纪晓北赶紧往外走,真怕这个节骨眼上,再来了人。 刚一出门,就瞧见一个瘦小的背影,她吓了一跳。 亲娘呀,她啥时候进来的? “付,付奶奶,您怎么来了?”纪晓北尴尬地问。 刚才自己不是关上门了吗,她是怎么进来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骂黑塔。 付老太太扭过头来,捂着眼睛叫了一声:“晓北呀!” “付奶奶,您捂着眼睛做什么?” 纪晓北问完,脸一下红了,她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天呀,杀了我吧! 方才,付季昌还是趴在桌上打的针,那架势看上去,一定十分不可描述。 付老太太把手放下来,好奇眨眨眼问:“也是呀,我来看我孙子,我为何要捂着眼睛呢……” 她老人家也表示不理解。 纪晓北:还好你的记性差! 付季昌在屋里听到声音,脸红成了烂柿子…… 张嬷嬷急匆匆冲进了院子,喊道:“老太太,可找到您了,您怎么自己跑到了这里来了……还好没把您丢了……” 张嬷嬷捂住胸口,直喘气。 付老太太不明所以地看着张嬷嬷,一脸委屈:“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里?” 付季昌走出来安慰道:“祖母,您来这里就对了,我在等您呢!” 纪晓北为了掩饰尴尬,赶紧说:“就是的,您一定记着训练小腰……不,训练你孙子,帮着他恢复体力,对了,让黄婆再给他调制点补身子的药,天气干燥,要适当的降火去燥!” 付老太赞赏地看着纪晓北:“晓北这孩子就是懂我这老婆子,说的句句在我心上,张嬷嬷你去找黄婆让她给昌儿把把脉!” 付季昌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心里很是宽慰:幸好有纪晓北,还能哄老太太开心,他越发地觉得这个女人顺眼了。 “愣着做什么,去院子里练功!”老太太对付季昌说。 付季昌:你们两个是故意来惩治我的吗? 他委屈巴巴地出了门。 纪晓北拿了竹竿子贴心地递到老太太手里。 天气有些凉,老太太没戴帽子,她去屋里搜罗了一番,也没找到帽子,扯了床上的单子和枕巾抱着出来了。 老太太一声不吭,笑眯眯地任由纪晓北把枕巾给她绑在头上,又把床单子给她披在身上。 付季昌扎马步的腿,有些发抖,祖母这个样子太好笑了,哈哈哈。 当年倔强要强,威风八面的祖母,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女子如此信任和依赖,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付季昌正在出神,付老太太手里的竹竿就落了下来。 轻轻点了一下付季昌的大腿,严厉地说:“好好练功,别走神!” 付季昌收回了思绪,一本正经了起来。 纪晓北抱着手臂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 “北呀,你说北疆那边日子得多难过呀,看把我孙子给饿的,皮包骨头的,要不让张嬷嬷请个厨子过来,给你们做饭,你也别整天东跑西跑的,还是身子要紧!” 付老太太说。 纪晓北:可别,我求求您了,我这体重不敢多吃,我天天努力控制,迈开腿,管住嘴。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多谢付奶奶,我不能多吃,您看我胖成什么样了!” 付老太不爱听了,一撇嘴说:“你哪里是胖,你这身子一点也不胖,还是要调理一下的,省的以后麻烦……张嬷嬷呀,张嬷嬷……” “付奶奶,张嬷嬷去请黄婆了,您忘了!” 纪晓北赶忙说。 “啊,请黄婆做什么?”付老太太好奇地问。 纪晓北:不是您刚才说给小腰子把脉的吗? 哎呦,老太太您到底是什么病呀,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哦,把把脉也行!” 纪晓北:…… 付季昌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个劲儿开小差。 黄婆来了,付老太太丢下竹竿,跟着进了屋,还不忘让纪晓北看着付季昌别偷懒。 纪晓北庄重地坐在了老太太的位置上,把床单子披风披上。 “哎哎哎……精力集中,气运丹田,身体下沉……“ “干嘛呢,眼睛往哪里看……” 啪的一竹竿子打在付季昌的后背上。 付季昌:你真打呀? 纪晓北:不打不长记性! 付季昌微微出汗了,纪晓北才饶了他。 “你说的,庄子的事儿,真能成?”付季昌擦着汗问。 “不知道,我去看看!”纪晓北说完,扯下床单子就要走。 被张嬷嬷叫住:“纪姑娘,您留步!” 纪晓北留住脚步,扭头苦笑说:“嬷嬷,我真不用补,我这身子壮得很,你给你家公子请个厨子就好了!” 张嬷嬷拉住她小声说:“怎么不用,谁说厨子做饭吃了只长胖的,有经验的厨子对……就是对你这种人的饮食安排的很好的,你就放心吧!” 黄婆也凑过来说:“就是的,我们三个都土埋脖子的人了,比你见多识广,你就听张嬷嬷的吧! 纪晓北苦着一张脸:我,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了? 付季昌一脸得意,觉得三个老太太都很给力。 第384章 黄婆摆摊行医 刚才三个老太太在屋里商量了一番,觉得纪晓北不能再长膘了,否则那孩子下不来…… 三个人有不同的经验,最后达成一致决定,给她找个会调养的婆子,给她调养一下,省的她到处乱吃,对自己不好,对胎儿也不好。 纪晓北只能答应了,不过每天来这里吃一日三餐,真的太麻烦了。 “实在不行,我和你娘说一下,我陪你在这里睡下!”黄婆自告奋勇。 吓得纪晓北脸都白了。 她死活不要和黄婆一屋。 她的鼾声穿透力太大了。 “不用,吃了咱一起回手工作坊,我晚上要和梁姑娘对账的!” 纪晓北赶紧说,溜了出来。 这群人太可怕了! 付季昌把黑塔叫过来,低声说了几句。 黑塔转身出了门。 纪晓北刚到纺织作坊,就看到了徐掌柜一脸喜色地走进来。 “姑娘,卖家同意了,已经签字了,文书我给您带过来了,您看看,签字之后,我们就去府衙登记了。”徐掌柜一脸谦卑。 纪晓北看了看,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跟你去趟府衙吧,万一能办呢?”纪晓北赶上马德彪,跟着徐掌柜去了府衙。 府衙门厅里坐着几个人,见到他们过来,耳语了一阵。 有个人问清了来意,看了一眼文书,严肃的脸立刻笑开了花。 “掌柜您稍等,文吏在里面等了,现在就给您办!”一个小衙役笑着说。 “啊,现在就能办呀?”徐掌柜惊讶,每次来衙役都板着一张脸,像死了爹似的。 这次为何笑脸相迎? 他很不解! 不过尽快办完总归是好事。 因为有卖家主人的签字,过文书的时候,只需要卖家管家在,按个手印就好了。 一会儿功夫,就办完了。 纪晓北掏出些碎银子给了小衙役,让他们打酒喝。 小衙役客气地推辞:“您客气了,都是我们该做的。” 纪晓北他们一行人去了牙行,在徐掌柜的见证下,她从马车上搬下了两箱子银子。 徐掌柜吓了一跳,天呀,这么多银锭子竟然在马车上。 刚才马车放在外面! 好惊险呀! 老管家也惊呆了,1800两银子,整整两大箱子! 这要清点到什么时候? 纪晓北一脸不解:你不是说要现银的嘛,难道这不是现银? …… 黑塔气喘吁吁地进了门。 “公子,府衙那边已经都办好了!您放心吧!” 付季昌点头问:“买的是哪家的庄子?” 黑塔说:“纪姑娘买的是梁大人家的庄子,在东城……” 付季昌惊讶地看着黑塔:你没打听错? “错不了的,我让衙役去查了,确实是梁大人家的庄子,不过听说,是梁大人原配夫人留下的。” 付季昌又是一愣。 . 若家,若孝廉好不容易摆脱了管家的纠缠,提着袍子溜出来,刚要叫小厮套马去找夫人。 就见小丫鬟搀着夫人进来了。 若孝廉急忙刹住脚步问:“这么快就回来了,庄子不合适吧,哪能说买就买呢,又不是买白菜。” 娇娇瞟了他一眼说:“已经买完了!东城最大的那个庄子阿姐买下了,不出意外,现在文书已经送到府衙里了。” 若孝廉:啊……最大的那座庄子,两千两银子的那座庄子? 娇娇点点头。 若孝廉:我的天呀,纪晓北办事真是太利落了,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也是,她不差钱。 自家安州的铺子要不是靠她供货,混个收支平衡就烧高香了。 现在,安州的铺子比京城的总号都要赚钱。 “娇儿呀,阿姐花钱买庄子是好事儿,钱花了,她才会努力挣钱,想挣钱,她就会卖琉璃,咱们店里就能上新货,上了新货,咱们就有钱赚……” 若孝廉自言自语,兴奋地双眼冒光。 . 傍晚时分,纪晓北经过南郊市场,去接黄婆。 这一阵子,黄婆和连风除了倒腾药材,就是出来摆摊看病。 他们娘两个还研制出了清火健脾丸、降燥清火草药饮,听说买的人不少。 纪晓北让小桌子把驴车停在一边,她朝人群走去。 两个婆子从她身边走过,手里拎着药包。 “这个人的草药饮很便宜,前一天买了一包,煮给家人喝了,去火又好喝……” “说的是呀,我儿子拉不出屎来,吃了她两丸药,第二天就好了,真是神了,一丸药才5文钱,药铺里要卖到10文呢……” …… 纪晓北倒是不反对黄婆出来摆摊,不过卖药这个事儿,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万一吃死人了可怎么办? 黄婆摆摆手说:“要是吃我配的药能死,那人一定早就病入膏肓了,我配的药都是强身健体的,外感风寒的人吃了就好,身体没病的,主打一个保健,怎么会死人呢。” 纪晓北觉得没有行医资格证,还是让人不放心。 而且连风还是个制毒药的,那更不让人放心了。 纪晓北站在人群外,看着黄婆行医。 她盘腿坐在垫子上,微闭着眼睛,正给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把脉。 “是吃了什么东西吧?躺下来,我摸摸!” 黄婆说着睁开眼睛。 孩子乖顺地躺在地上,把破旧的衣服撩起来。 黄婆敲了几下,揉了几下。 “疼!”孩子冷汗都出来了。 “下午吃什么了?”黄婆问孩子身边的女人。 那女人穿的很好,头上带着金钗,腕子上带着玉镯,成色虽然不太好,但也值些银子。 女人怒气冲冲地说:“这孩子嘴馋,偷吃了枣树上的不少枣子……” 孩子瘦小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闭嘴不说话。 黄婆说:“别动,婆婆给你点几针就好了!” 黄婆掏出银针,娴熟地捻入了孩子的肚皮。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孩子紧皱的小脸舒展开了,黄婆帮他起了针,又揉揉他肚子说:“好了,起来吧!” 孩子一骨碌坐起身了,看向女人。 女人拧眉道:“多少钱?” 黄婆不急不慢地收起银针说:“不收钱了,我有个要求,回去给孩子吃一餐饱饭,他就不会偷吃枣子了!” 女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你,你这老婆子,怎么说话呢,谁不让他吃饭了,不让他吃饭,他能长这么大吗?” 第385章 财不可外露 孩子跪下给黄婆磕了个头说:“多谢婆婆!” 站起身就走了。 旁边围着的人看不下去了说:“老莫家的,谁不知道你克扣孩子的吃食,你亲儿子长得又白又胖,继子又小又瘦,黄大夫没收你钱,你还骂骂咧咧……” 女人后退两步,气哼哼地走了。 一边走一边说:“后娘难当呀,要知道这样,我才不带他来看大夫呢!” 又给两个人开了药方,黄婆才站起身说:“今天先到这里了,东家来接我回家了,明天再来!” 连风把地上摆着的药包收起来。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老婆子,东家还亲自接她回家,这个老婆子不简单呀。 黄婆大摇大摆地跟着纪晓北走了。 连风在后面小跑地跟着。 “挣了不少钱吧?”纪晓北呵呵笑着问。 黄婆还没等开口,连风不乐意地说:“什么呀,都倒贴钱,药材是买的,我天天熬药丸,熬半宿,第二天,干娘连卖带送的,都造完了,今晚上我还得熬药……” 连风还没说话,黄婆就打断了他的话:“阿风呀,咱们是积德行善,你懂个屁!” 连风和小桌子坐在车辕上,纪晓北和黄婆坐在车里。 “黄婆,要不给你开个药铺吧,你整天风吹日晒地行医,不是长久之计呀!”纪晓北说。 连风扭头说:“晓北姐,你给她开铺子,她连铺子都能赔光,还是别了!” 黄婆笑嘻嘻地说:“还是我干儿子了解我,我菩萨心肠,那天来了个富家太太,我干儿子给她抓了药,收了她2两银子,黑呀,他是真黑呀!” 连风委屈:“我不黑,明天买草药的钱怎么办?” 纪晓北:黄婆来了安州以后,医德医术迅速提升,幸亏来了安州,否则就埋没了人才。 回到手工铺子,天已经黑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纪晓北把林婆子叫到了屋里。 “从明天起,我去南城吃饭,饭菜不用给我留了!” “不行,娘都是给你单独开的小灶,你去那边吃大锅饭呀?”林婆子不同意。 纪晓北尴尬一笑说:“不是,黄婆和付老太还有张嬷嬷,要给付季昌雇个厨子,给他补身子,让我跟着过去吃。” 林婆子一听马上就说:“好,娘觉得特别好,还是付老太想的周到,娘这就给你收拾东西……” 纪晓北一把拉住她。 “娘,你就这么想让我走?”纪晓北一脸怒容。 林婆子像是没听到一样,问:“对了,其实你住在那边也可以,纺织作坊和付季昌院子里都有房间,娘今天过去给你收拾一间房出来……” 纪晓北:您可真是我亲娘!我谢谢您! “娘,我还有事儿,哦对,把石头也叫过来,哦对,石头已经被我弄到南城去了,我就和你说吧,石头也做不了主。” 林婆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纪晓北。 “娘,我买了个庄子,你有空过去看看,去人牙那找点人,看着收拾收拾!” 林婆子转身过来,抠抠耳朵问:“你买了个啥?” “庄子!” 林婆子张大了嘴巴看着一脸轻松的纪晓北。 “庄,庄子……啥庄子?”林婆子磕磕巴巴,“多少,多少银子?” “一共花了不到两千两……”话还没说完,林婆子眼睛一闭,身子一软,顺着墙根就瘫倒在了地上。 “娘……娘,你怎么了?黄婆……” 纪晓北大声叫道。 前院后院的女人们听到喊声,都跑了过来。 “哎呦,林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林嫂子呀,你可不能死呀,咱们的好日子还没开始呢……” …… 纪二奶呵斥一声:“都别哭了!” 她把林婆子抱在怀里,死命地掐她的人中,千万不能让她死掉。 黄婆强装镇定,颤抖着手给她心窝子上扎了两针。 纪晓北趁乱,掏出了十几粒速效救心丸,让人弄了水来,连着药一起给她灌下去。 过了一会儿,林婆子悠悠转醒。 纪晓北:林婆子的承受力怎么就这么弱,不行,得锻炼一下她的接受能力! 她刚醒就抓住了纪晓北的胳膊。 “晓北,你说庄子多少钱?”她问。 “一千八百两银子……买了庄子”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林婆子翻了翻白眼,刚又要晕,黄婆又给她捻入了一根银针,帮她提着那口气。 其他几个人,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张大嘴巴,看着纪晓北。 “北,你说多少?”宋婶子哑着嗓子问。 “一千八百两!”纪晓北说。 她不想隐瞒了,毕竟那么大的庄子,人们的眼睛又不瞎。 今天说的慌,以后还要去圆,太累了。 索性就说破,让林婆子接受。 总之,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林婆子悠悠转醒抖着嗓子问:“北呀,是不是你付奶奶又掏钱帮了你?” 纪晓北看了林婆子的眼神,心里颤了一下。 她是在提醒自己财不可外露,树大招风,人心隔肚皮! 纪晓北郑重点头笑着说:“我出了二百两,其余的都是付奶奶出的,她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 所有女人的嘴巴终于落了下来。 纪晓北攀上了付老太,她们抱住纪晓北的大腿,只要尽心尽力,以后吃喝不愁。 “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儿,晓北呀,庄子里有什么需要干的,我们两个可以去……” 纪二奶用胳膊肘推了推纪三奶。 纪三奶马上反应过来。 “对,我们两个可以!” 手工作坊的库房,院落,厢房都收拾出来了,她们两个又不会缝衣服,又不会刺绣。 那天,纪二奶学裁剪,剪坏了一块好布料,她气的打了自己两个耳光。 她再也不敢碰了,剪坏了心疼呀。 她们两个天天打扫房间,打扫院子,把房顶子都扫的干干净净,做饭也抢着做,把彩霞的活儿都抢了,气的彩霞直噘嘴。 生怕没活儿干,被主子给辞掉。 纪晓北知道,再让她们两个呆下去,院子都能扫出凹坑来,房顶都能扫秃噜皮了。 “行,你们两个去庄子里吧,这里要以后用人,我再去人牙那买。” 第386章 当众验他是不是真男人! 妯娌两个一听,高兴抱在了一起。 “工钱的话……” “工钱你看着办就行了……”她们两个慌忙说。 纪晓北从来不让别人吃亏,关于工钱,她们两个是放心的。 等所有的人都散去,屋里就剩纪晓北和林婆子了。 林婆子忧心忡忡:“咱家在安州作坊就有两个,你又弄了个什么庄子,你这身子,不能太操心了呀!” 纪晓北一阵感动:她就是想,坐月子之前,把铺子都开起来,庄子先让人收拾着,明年开春搬过去,把晓花和晓菊接过来,一家人就团聚了。 “娘,娇娇把她家庄主借给我了,帮我收拾庄子,有纪二奶她们两个盯着,不用我费心。目前两个作坊也算进入了正轨,也不用太操心!就是辛苦你了,两个作坊来回跑……” 林婆子抹了泪说:“石头是个不争气的,一点都帮不上你!” “娘,东牛说,石头学的很快,染坊那边是他照看着!”纪晓北安慰说,“他年纪小,慢慢来!” “那这样,你去南城住,不用来回跑,这边不用操心了,有海峡娘和宋婶子,还有梁姑娘,你放心好了。 眼下还缺少些绣娘,你那大客户定的那批衣服,正在赶制,娘怕耽误了工期,明天娘和你宋婶子让人牙给买几个绣娘来!” 林婆子说。 郑果前几天又接了一批活儿,南方客户定的古装,拍戏用的。 海峡娘和郭裁缝正在赶制样品。 样品出来,纪晓北验收合格后,就进入大批量生产阶段了。 绣娘得跟上。 “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这事儿我心里有谱。” 把林婆子送出去以后,纪晓北这进了冷库,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放着血液检测报告。 出乎意料地是,检测结果显示:付季昌身体里的毒已经排完了,无大碍了。 郑果留了字条,她说,这个人的排毒速度和身体素质和现代人不一样,如果是现代人,最少需要一个月才能排毒完毕。 研究所想要采集他的血液样本,做科学研究,问当事人同不同意。 那边开出了相当惊人的价格,郑果当场就拒绝了。 她不想给闺女找麻烦。 她只想闺女在那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能遇到个好男人更好,不能的话,自己生活也能吃喝不愁。 闺女要了不少婴儿用品,郑果早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次她写信,直接明了地问了纪晓北。 她是不是怀孕了? 纪晓北捧着信,想了好久才提笔给郑果写了回信。 她说自己穿过来,原主就有孕在身。 她没说原身被婆家休了,谎称男人死了,婆家容不下她,她就回了娘家。 娘家人都是好人!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要临盆了,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不用挂念。 一个月后就要过鬼门关了,她必须让郑果知道,万一她要有什么事儿,郑果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写这封信,她下了好大的决心。 最后,咬着牙,把信放到了冷库里。 重新躺在床上,瞪着两眼毫无睡意。 第二天一早,丹凤就来找纪晓北了,说梁姑娘找她有事。 纪晓北把头发利落地盘了起来。 “是账目上有什么问题吗?”纪晓北问。 “我也不清楚,姑娘没说!”丹凤说。 梁玉摇已经能一拐一拐地下地了,她坐在榻上,见到纪晓北过来,想要站起身。 丹凤忙过去扶住了她。 “梁姑娘,账目上有什么问题吗?”这几天纪晓北都没来得及过问。 “有点问题,宋婶子和你纺织作坊那边去确认了,问题不大,我今天找晓北姐,是为了别的事!丹凤你先出去一下!” 她把头转向丹凤说。 丹凤走出去把门关好。 她扶着桌子站起身,走到炕箱处,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布包。 脸微微地泛红说:“晓北姐,石头公子救了我,我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感谢他,前一阵我见他鞋子有些破了,我闲着没事儿,给他做了双鞋,麻烦您给他试试合适不?要不合适,我再给他改一改。” 梁姑娘羞的脸绯红,眼睛都红了。 纪晓北接过布包打开来看了一眼,梁姑娘做的针线活真不错。 她笑了笑说:“多谢梁姑娘,我今天去南城就给他!” 纪晓北没有久留,赶紧出来了。 怕梁玉摇不好意思。 丹凤在院子里看到纪晓北手里拿着布包出来,偷偷抿嘴笑了,心里暗想: 姑娘还瞒着我,我又不傻,哼! 早就知道她在给石头公子做鞋…… 林婆子给纪晓北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抱上她的枕头,上了驴车,就见纪晓北手里拿着个东西过来了。 “那是个啥?”林婆子问。 “石头的鞋!” 纪晓北笑道。 “哎呦,你给他做的?我都忘了这事儿,他那鞋是该换了!大脚趾都踢破了……” 林婆子心里有些歉意。 她整天忙叨叨的,都忘了自己还一个儿子。 石头在染坊里打了个喷嚏:我的存在感这么低? “娘,你觉得我会做鞋吗?” “你嫁给柳家之前,我让你学过的,你怎么不会呀?” 林婆子说。 “去柳家之前是会的,去了柳家之后,光做粗活了,都没摸过针线,早就忘了!” 纪晓北赶紧打岔。 原身会不会做鞋她不知道,但她是真的不会做。 “不会做就不会做,又不影响吃饭睡觉,柳家那王八蛋,那几年把我闺女磋磨成什么样了,你那该死的爹硬是怕你嫁不出去,非要嫁给柳家……” 林婆子住了嘴,看着纪晓北的肚子。 她沉思似的说:“柳家人从来没露过面,要是知道你有了,会不会来要孩子?” 她身子哆嗦了一下。 按照大北朝的律法,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孩子都是男方的,女方是不可以带走的。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我的孩子,和柳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家人要是敢来闹事,我就当众验一下,他家男人是不是真男人……” 林婆子点点头,她闺女纪晓北是能做出这种事儿的。 第387章 这女人跟吃了枪药似的 她想把纪晓北送到付季昌那边,也是为了,哎……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地道,人家小腰子好好一个孩子,为何要当接盘侠…… 呸! 她狠狠地拧了自己一下,自己闺女怎么了,多好一个孩子。 小腰子错过了,是他没有福气。 退一万步讲,就算晓北单身,她也能养得起两个孩子。 她不想自己闺女单身一辈子。 纪大牛这么些年不在家,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能自己默默流泪。 还是有个贴心的人才行。 她心里乱地很,驴车一路踢踢踏踏到了纺织作坊。 刚一到门口,她就看到门口挂个大木牌子,上面写着“正果纺织作坊” “北呀,你什么时候做的牌子,挂上牌子,咱的作坊瞬间就不一样了!”林婆子拎着东西,笑呵呵地和纪晓北进了门。 “娘,咱们的庄子也叫正果山庄!”纪晓北说。 林婆子一愣,你只拿200两银子,庄子的名字就任由你来取了? 林婆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我老婆子是不识字,但我不傻! 林婆子秉承着该晕就晕,醒了之后绝不多嘴问,勇于直面一切,一切听纪晓北的。 “好,好,叫正果山庄挺好,我就喜欢正果两个字,最后咱们家人一定能修成正果!” 林婆子跟着附和。 石头傻呵呵地抱着一盆刚浆洗好的布过来,笑着跟娘和姐姐打招呼。 “石头来一下!” 石头把东西放下,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他来了纺织作坊后,所有人都夸东家,说东家很仁义,对他们很好,工钱从不拖欠。 石头听了美的合不拢嘴。 “把这鞋试试!”纪晓北把鞋递给他。 “姐,你给我买鞋?”他高兴地接了过去,坐下身准备脱鞋。 “是梁姑娘给你做的!”纪晓北说。 “啊!”石头马上把旧鞋给登上了,结结巴巴地说,“梁姑娘,哪个梁姑娘?” 他明知故问。 纪晓北戳了一下他的头说:“你认识几个梁姑娘?” 石头的脸一下红了,挠着头嘿嘿傻乐。 “试一试呀,梁姑娘说不合适,带回去给你修!”纪晓北看着笑傻了的石头说。 石头把鞋包好,一溜烟跑了。 丢下一句话:“姐,我先去洗洗脚,回屋去试……” 纪晓北在纺织作坊转了一圈,也没什么要做的,溜溜达达去了付季昌的院子。 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打针了。 纪晓北进了门把这消息给付季昌说了。 付季昌一点都不高兴,脸色淡淡地说:“这么快就好了?不可能,我还觉得身子不舒服呢!” 纪晓北瞪他一眼:“好了就是好了,实在不行,让连风给你再下点毒药……” “别,别,我不是开玩笑嘛?” 付季昌讪讪地说。“那日常训练,你还来不?” “我这不是来了吗?我刚到纺织作坊,付奶奶就催着我过来,还说今天的厨子就到了,我的伙食费怎么交呀?” 纪晓北问。 “伙食费?你来监督我练功,伙食费全免!”付季昌笑着出去扎马步去了。 纪晓北拿着竹竿,漫不经心地看着付季昌练功。 她想去庄子转转,那天都没转完,今天她要好好转转,最好叫上林婆子和石头去。 以后他们要住在那里的。 一路上,林婆子絮絮叨叨问了好多庄子的事儿。 “想什么呢?”付季昌拿了毛巾擦着汗问。 “没什么,想出去转转!”纪晓北说。 “好,我也有事要出去,不如一起去吧!”付季昌说。 “我去东城,你去哪里?”纪晓北白了他一眼。 “我,我路过东城,正好把你送过去!”付季昌笑笑,“不,正好搭马德彪的车!” 纪晓北又不能说不让搭,只能点点头。 只能下次再让娘和石头去了。 付季昌换了衣服,一身淡蓝色直裰,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身材修长,整个人神采奕奕。 纪晓北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付季昌见她盯着自己看忙问:“我穿这个出去行吗?” “行呀!太行了……”纪晓北脱口而出,幸亏刹住了,后面的“哇塞”差点出来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的意思是,你穿什么不用过问我,我又不懂男人的服饰!” 她只觉得空气有些压抑,紧走了两步,出了门。 回头冲院子里喊了一句:“我和马德彪在门口等你!你慢慢捯饬!” 付季昌:…… 他和黑塔说了两句,就出门。 小桌子赶车,他和纪晓北坐在车上。 马德彪兴奋地冲付季昌哼哼:啊……呃…… 付季昌径直走过了它,竟然没理它,似乎脑子里在想事情。 马德彪用委屈的小眼神看着付季昌的背影:自己做错了什么,无缘无故地失宠了呢? 小桌子跳上车辕子,开始赶车。 “那个,你的庄子在东城什么位置?”付季昌没话找话问。 “就在东城,啊……我也不知道呀,我昨天一直在车里,怎么知道!”她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掀开帘子问:“桌子,你知道的哈?” 小桌子回答:“纪姑娘,我没有去呀,你忘了,你让我和小伙计们叙叙旧,你和若夫人坐若家的马车去的……” “马德彪,你知道的吧?”纪晓北冲马德彪喊。 马德彪:啊……呃……我也没去呀,我在若家和小白驹卿卿我我来着,不过这次我绝没越界…… 纪晓北放下帘子:“这可完了,我不记得庄子在哪了?” “文书呢?”付季昌问。 “我买个庄子,还能天天揣着文书到处跑?” 付季昌觉得自己问的不对,忙点头说:“也是,也是,不过,不用着急,到了东城,或许你就能记起是哪里了!” 付季昌安慰说。 “庄子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尽力帮!” “你是能除草,还是能修房子,我需要那样的人!” 付季昌:这女人怎么吃了火药似的,说话就怼人! 他只好闭了嘴,侧头看着外面。 他今天要去府衙处理公务了。 他休息这么长时间,梁知府一定愁白了头吧! 付季昌心里冷笑一声:在南城闭关的这些天,他想明白了,安州之所以这么乱,就是梁知府不作为。 第388章 老娘不郁闷了,世界就阳光了 自己不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到梁知府身上。 梁知府想抽身,可没那么容易! 他在安州这么多年,对县里的官吏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插手的绝不插手。 付季昌今天去府衙,他也是不知情的。 梁知府家卖了庄子,应该用钱去打点关系,想去做京官吧? 付季昌想着冷笑一声。 他住在府衙后院,离着梁知府的院子不远,偶尔听下人嘀咕他后院的事。 后宅不安稳呀! 路逐渐变宽,东城到了。 到了一个岔道口,马德彪停下来,小桌子问:“纪姑娘,左边拐还是右边拐?” 纪晓北扒开帘子,看了一眼。 心里想:这问题还真难住我了! 遇到这种拿不准的事,她是有办法的,伸出食指开始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点兵点将……” 叽叽咕咕好一阵,她眼神一亮,指着左边路口笃定地说:“往左走!” 付季昌:“往左是出城的方向,你确定是往左?” “确定呀!”纪晓北坚定地说,她点兵点将,首先会排除被点住的将! “往右走!”付季昌说。 小桌子询问似的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不服气了,这是去我的庄子,是你蹭我的车,我偏不听你的。 她说:“桌子听我的,往左走!” 付季昌忍不住想笑:这女人今天好奇怪,脾气不小呢! 纪晓北最近火气有些大,心情烦躁,昨晚给郑果写完信,更加的烦躁了。 她看过书的,那叫产前焦虑! 对,她现在处于焦虑时期! 谁也别惹我,惹我就炸毛的状态。 付季昌不和她计较,天气干燥,容易上火,他温声说:“小桌子,那就往左走吧,把车赶稳一些!” 小桌子使劲答应一声,拉着马德彪的缰绳,小心地甩了一下鞭子。 小桌子也发现了,纪姑娘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付季昌把帘子放下来,怕风冷,纪晓北受凉。 纪晓北觉得车上越发的闷了,她微微有些出汗了。 她挪了挪身子,往中间坐了些,上车的时候,为了给付季昌腾位置,她刻意靠了边,左右都留些空隙,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付季昌离她很近,隐约间能听到她的呼吸,甚至能看清她白瓷似的脸上细小的绒毛。 纪晓北闻到了一股清幽的沉香味道。 不由深吸了几口。 “怎么了,不舒服?”付季昌柔声问。 纪晓北深吸一口气说:“把帘子拉开,有些,有些喘不过气来……闷得慌……” 付季昌慌忙把车上的帘子都拉开…… 她把头伸到外面去,使劲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劲儿来! “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付季昌欠欠身,伸手想扶她一下,又怕她发火儿,收回了手。 “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 付季昌把水囊打开,递给她。 纪晓北喝了两口,胸口的那口闷气,才彻底被压下去。 怎么回事? 壮如牛的身子,怎么也会气闷? 她纳闷地望了一眼付季昌…… 以前从来没出现过的情况,一定是他吸走了车里的氧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容易出现这个毛病。 这驴车厢太小,所以才会更严重些。 “你什么时候下车?”纪晓北突然问。 “我,我不着急!你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馆看看!”付季昌关切地说。 “你不急,我急呀?”纪晓北说。 付季昌:…… 纪晓北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朝这边驶过来,赶车的人她认识,是若孝廉家的小厮。 她心头一喜:一定是娇娇送庄头来了,跟着马车走,一定没错的。 “桌子呀,快,跟上那辆马车,他是去庄子的。” 纪晓北朝外面喊了一声。 小桌子正看着前面三岔口发愁,听到纪晓北的喊声,解脱了似的高声答应一声,在空中甩了一下鞭子。 主子发了令,马德彪双腿有力咔哒哒使劲狂奔了起来。 纪晓北把头伸出去放声大喊:“哈哈哈,好,马德彪,给我追上它!” 她以前在纪家湾的时候,赶着马德彪在林子里狂奔,大喊大叫,实在是解压,痛快! 进了安州城,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她太憋闷了。 “哦,吼……吼……跑呀,德彪,好样的!” 纪晓北胳膊也伸向了外面,抡着胳膊喊。 过路人都好奇地朝这边看。 纪晓北全然不在意,在安州谁认识谁呀,老娘不郁闷了,这个世界就阳光了。 她喊叫着催促马德彪,前面的马车也跑的飞快。 ,马车上的两个人时不时地伸出头来往外看,后面的一头长相奇特的驴,瞪着大眼睛,伸着脖子,朝他们狂奔。 驴车车厢外挂着个人头,还有一只抡圈的胳膊,吼吼吼地喊着。 两个人紧张地扶着车帮,手心里都出汗了。 安州的山匪,付通判不是都剿了吗,怎么又有山匪下来了,天呀,跑呀! 他们掀开帘子,朝马车夫喊了一声。 马车夫吓得面色土灰,把鞭子甩的啪啪响,又踢了大马一脚,大马疯了似的往前跑。 马德彪穷追不舍:他娘的,安州还有我马德彪拿不下的马,不可能! 后面坐着一个半主子,马德彪倒腾蹄子的间隙想了一下,没错,纪晓北是主子,小幺只能算半个主子。 不能在一个半主子面前丢脸,绝对不能! 东城的路宽人少,并排三辆马车都没问题,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马德彪扬起脖子冲着天空嘶鸣了一声:啊……呃…… 四肢蹄子像是踏上了风火轮,蹭的一下子蹿出去老远。 付季昌惊了一下:完了,驴惊了! 他上次看到马德彪这样,是遇到胡子山匪的时候,马德彪跑的像是要飞起来,驴车都被颠散架了。 纪晓北往外伸着头,继续哼哼哈哈地喊着。 付季昌想拉她进来,驴车飞速行进过程中,不能把身体探出去,太危险了。 他想拉纪晓北进来。 拉了一下,没拉动,又拉了两下……还是没动。 纪晓北死死地抠着车帮,保持身体的稳定性,仿佛没注意到后面的拉扯…… 第389章 叫的那叫一个甜腻腻 付季昌:我就不信这个邪性了! 他稍稍用了点内力,拉住纪晓北的胳膊想把她的身子掰回来…… 只听到咔嚓一声,纪晓北的身子进来了,手里攥着一小块木板子。 付季昌:车板被抠掉一块! 纪晓北嘴里的那一声还没喊完,噎到了嗓子里,难受的想翻白眼。 “你,你做什么?”纪晓北怒道。 “危险!”付季昌的声音被颠成了八瓣,他低头看纪晓北,好家伙,这女人一直是扎马步状态,臀部微抬,两只脚稳稳地站在车上。 纪晓北:想死呀你!我现在是最安全的状态,你懂不? 付季昌懵懂摇头。 纪晓北来安州之后,就给马德彪量身定制了驴车,车板是百年老枣木的,车轮子是郑果弄过来的图纸,让木匠师傅打造的。 这辆车看着普通,花了她100两银子呢。 马德彪跑120迈都不会有问题的。 但,这么好的车板,硬是被付季昌给拉下来一块,不,是被自己抠下来一块。 气死人了! 马德彪一举超越了前面的马车,因为过度兴奋,停不下来,它还在继续奔跑。 一边跑一边得意:主子给定制的驴车就是好! “行了,德彪,你他娘的跑过了,你知道去庄子的路呀?” 纪晓北喊了一嗓子。 马德彪:对不住了主子! 它慢慢降速,刹车,拐了个弯,扭头往回跑。 再看,马车已经不见了。 纪晓北:…… 付季昌:哈哈哈哈,这驴和它主子一样地脾气! 耿直耿直的! 马德彪傻眼了,踢踏着步子哼喽哼喽地喘粗气。 小桌子吓得面如土灰,手都被驴缰绳勒出血条子,他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只想吐。 他跳下车,在路边哇哇哇吐了个干净。 这时候,有个人从小巷子探出头,小心翼翼地朝这边看。 “小许子,是我,我是小桌子……yue……”小桌子一边喊一边吐。 纪晓北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怒视付季昌:“请下车吧!” “我还没到地方呢!”付季昌见纪晓北虽然发怒,但脸色比先前好了很多。 他暗自感叹:发泄出来,果然好多了! 她是懂宣泄情绪的! 纪晓北心疼地摸着被掰掉的一块,朝付季昌伸了伸手。 付季昌知趣地掏出一块银子放到纪晓北手心里。 纪晓北的笑容马上浮了上来:“客官,请下车吧!” 付季昌见她恢复如初,悠悠笑了也打趣说:“客官,再会!” 纪晓北替他掀开帘子,他弯腰出了车棚,纪晓北撑着帘子目送他。 “昌哥哥……”一声清脆的女声传了过来。 纪晓北朝那声音看过去,穿着淡紫色罗裙子的女子,朝付季昌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小丫鬟。 “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没想到真在安州碰到了你……” 女子甜美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付季昌有些尴尬地后退一步,笑笑说:“是宝茜姑娘呀,真是巧了!” 他回去看驴车,马德彪已经跑没影了。 付季昌转过头来问:“宝茜姑娘怎么来安州了?” “我和祖母来我大伯家暂住,京城玩遍了,没什么好玩的了,就来安州看我姑母了,我姑母家就住这附近……”慕容宝茜眼波流转,脸上带着几分俏皮。 付季昌问:“宝茜姑娘的姑母家是?” “我姑父姓雷……叫雷其……”宝茜用手一指东边的一座大宅院笑着说,“那就是我姑母家。” 付季昌微微一愣,他听说过雷其这个人,是安州巡抚宋录的小舅子。 据说在府衙里当个小吏。 一个小吏竟然有钱买这么大的宅子? 微微皱了眉,随后转移了话题问:“慕容老夫人身子还康健吧?” “多谢昌哥哥惦记,祖母身子硬朗,听说付老夫人也住在安州,她还说过些时日去拜访呢!” “多谢慕容老夫人!”付季昌说完,颔首告辞。 慕容宝茜忙走两步说:“昌哥哥,我让姑母府上的马车送你吧!” 这时候,黑塔驾着马车急匆匆赶过来。 付季昌谢过慕容宝茜,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马德彪跟着小许子的马车,顺利到了庄子门口。 小桌子瞪大眼睛,死死记住了来时的路。 她回过头去呸了一声:“昌哥哥,叫的那叫一个甜腻腻,yue……茶里茶气地……” 马德彪不屑地跟着哼了一声:哼!茶里茶气地,还是自己的主子看着顺眼。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雪梨,塞到了马德彪的嘴里,奖赏刚才马德彪得力的配合。 马德彪发出一声愉悦地吼叫,哦……呃……呃! 小许子带来的人见过纪晓北,跟着纪晓北进了庄子。 上次抬过轿子的人,见到新主子来了,既忐忑又害怕。 他们知道今天新主子要过来,早上特意多吃了两个馒头,今天争取抬着主子逛遍整个庄子,不,不是争取,是必须! 一个黑脸的大汉走了过来,粗生粗气地说:“见过纪主子,你是想把我们辞掉吗?“ 纪晓北和管家谈的时候,是带着主子上的人一起买的。 纪晓北见他一脸怨气,反而笑笑说:“你们想走还是想留?” 从他后面跑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呵斥道:“大壮,不得无礼!” 大壮低了头往一边站了站。 “纪姑娘,这孩子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替主子管庄子管了20年了,可不知怎么就卖了,最后都没见到我们家姑娘……他心里难受,您多担待……” 纪晓北看了一眼粗壮的,得有200多斤的孩子,听着干瘦老太太的话,云里雾里的。 她不管以前庄子里的事儿,现在她买了庄子,就得按新的规矩来。 “老太太,你们家是管事吗?”纪晓北问。 一个老头背着锄头过来了开口道:“我,我是庄……子管事,人……人都来了……” 老头后面跟着十来个人男人,十来个女人。 站成一排,并不友好地看着纪晓北。 小桌子搬过来一把圈椅,纪晓北一屁股坐下去,撸了撸袖子,把手臂放到圈椅上,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扶手,打量着一群人。 她心里暗自琢磨,庄子不小,后面的田地果林每年也能产不少东西,这群人不会是因为怕以后没油水捞了吧? 所有人都沉默着,现场安静极了。 “把庄子的账目拿过来看看!”好一会儿,纪晓北才吐出一句话。 第390章 这女人真的不能惹! “我去,我去……”老太太腿脚飞快地跑了。 不一会儿捧回来几个厚厚的账目。 “这些昨天我和老头子都准备好了,请纪姑娘过目……” 小桌子接过账目,捧到纪晓北跟前。 “回去给梁姑娘看吧!”纪晓北说。 梁姑娘三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纪晓北,正好对上纪晓北犀利的眼神。 双方再次陷入沉默。 “纪姑娘,我们是想留在这里的,我们……”老太太话说了一半,就被老头拉到一边去了,老头狠狠地瞪了老婆子一眼。 纪晓北也不墨迹说:“这样吧,今晚你们商量一下,明天一早我过来,想走的,我给你们结工钱,想留下的来找我!小许子,你让老庄头带着你们到处转转,把需要修缮的地方记下来,明天找我汇报!” “好的,纪姑娘!”小许子满口答应。 纪晓北站起身,对小桌子说:“走吧!” 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纪晓北出了庄子,上了驴车扬长而去。 她要赶回去吃中午饭,出门的时候,张嬷嬷叮嘱一定要回来吃饭。 厨子今天中午就来了。 纪晓北答应了她,既然答应了,那就要赶回去吃饭。 事实上,纪晓北想尝尝厨子的手艺,吃多了林婆子的大锅炖,她想换换口味,说不定她可以指导一下厨子,做个毛血旺,麻辣烫出来。 她嘴里怪没味道的。 想到这里,她咽了口口水。 快马加鞭回到付季昌住的院子,推开门,付季昌正在院子里和小卷毛玩,纪德艳竟然也在。 纪德艳看到主人后,飞也似地朝她扑过来。 纪德艳这一阵子长得飞快,四足有力,张着大嘴嗷地叫了一声。 那一声让人毛骨悚然,屋里有人啊的一声,随即是碗碟落地的声音…… 纪晓北也被吓了一跳,纪德艳原形毕露了…… 纪晓北知道它是兴奋,可这也着实有些瘆人呀! “艳艳别闹!”纪晓北吼了它一声。 付季昌脸色一白,看着纪德艳炮弹一样地冲向纪晓北,这要是撞上去可了不得…… 他一个飞身蹿了出去,一把拉住了纪德艳的尾巴。 欢呼雀跃的纪德艳疼得嗷了一声,目露凶光,转头呲着锋利的牙齿,欲要反击偷袭之人。 看到是付季昌,它没有撕咬他,但用头狠狠地撞了他的胳膊一下。 付季昌纹丝不动地拽着它的尾巴,可怜的纪德艳被吊了起来。 嗷嗷嗷…… 它气的冲付季昌呲牙咧嘴一阵狂叫。 付季昌铁青着脸,一把掐住它的脖子。 纪德艳:啊!主子,救我,他来真的! “小幺呀,别动它,德艳,德艳……”纪晓北呼叫着飞奔过来。 从付季昌手里抱过纪德艳,抚摸了一下它的头安慰:“德艳不怕,不怕……” 纪德艳缩到纪晓北怀里,把头拱到了舒适的窝窝里……得意地看着付季昌。 眼神里分明就是挑衅:多亏了你掐我一把,因祸得福了,主子好久都不抱我了! 付季昌黑如锅底的脸拉了老长。 小卷毛悄悄蹭到纪晓北身边,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纪晓北,放下它,我有话对你说!” 纪晓北:说话直说,有屁快放!我还要吃饭呢。 付季昌怒视趴在纪晓北胸前纪德艳:你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吗? 纪晓北:它是我的,和你没关系,你再掐我的德艳,我就打你的小卷毛。 小卷毛身子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脖子。 纪晓北:……小卷毛对不住了…… “你再动我的狗,我就和你没完!”纪晓北怒哼哼地说。 纪德艳不老实地拱来拱去…… 纪晓北不得不把它放下来,他娘的,胸口这两团这几天胀痛不已,被它一蹭,疼痛难忍…… “去吧,和小卷毛一起玩去吧!” 纪德艳和小卷毛并排着跑了。 付季昌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问:“纪德艳不是狗?” “啊,那谁是狗?”纪晓北惊讶地问。 “谁,谁是狗?不是,现在不是讨论谁是狗的问题,纪德艳是从哪里来的?谁带回来的……” 付季昌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的脑回路,有些让人吃紧。 “昌哥哥,既然你不喜欢纪德艳在这里,那我们走好了!”纪晓北学着那姑娘娇滴滴的语气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付季昌一愣,她这是怎么了? “哎,我没说让你走呀!你回来……” 他忙追了几步,挡在纪晓北的面前。 为何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是威严尽失? 付季昌真是想不明白! 他收回思绪,咬紧后槽牙说:“刚才纪德艳扑向你,多危险呀,必须尽快把它送回山林里去,留在家里太危险了,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不用了,纪德艳是我的,你不用操心了!艳艳,艳艳……” 纪德艳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足足比小卷毛大了好几倍,它摇着尾巴走到纪晓北面前,像是犯了错一样,刚才确实鲁莽了,撞到主子就不好了,德艳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德艳了…… 它有些伤感,好怀念小时候的快乐时光…… 纪晓北大踏步地往外走,纪德艳雄赳赳气昂昂地跟在后面,小卷毛快速倒腾着两条腿紧跟着…… 付季昌:她不是已经发泄完了,怎么还这么大的火气。 他摇摇头,女人真的不能惹!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冲到纪晓北面前堵在门口,温声开口说:“行了,别生气了,我是是怕纪德艳撞坏你,谢婆婆的饭已经煮好了,去吃饭吧……” 端着碎碗片站在灶屋门口的谢婆婆,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抿嘴一笑自言自语地说:“一物降一物,终于有人不怕公子了,以前公子一黑脸,哪个姑娘都不敢靠近……” “纪姑娘饭菜已经好了,快进屋看看我做的合不合口味,公子呀,快把纪姑娘请进来!” 谢婆婆笑吟吟地说。 第391章 买的竟然是梁家的庄子 “谢婆婆是祖母身边的老嬷嬷,特意把她接过来,她忙活了大半天了,怎么也得去吃点吧……” 付季昌解释着。 纪晓北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她瞪了付季昌一眼,扭头冲谢婆婆笑了笑说:“谢谢婆婆……” 付季昌感激地看了谢婆婆一眼。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灶屋。 谢婆婆已经把饭菜摆上了,满满一大桌子,荤素搭配,菜色诱人。 谢婆婆把一碗羹放到纪晓北面前说:“纪姑娘,这是红薯羹,特意给您熬的!” 纪晓北喜欢吃红薯,甜丝丝的很好吃。 她笑着谢了婆婆。 付季昌见自己没有问:“我的呢?” 谢婆婆一愣说:“公子从小不喜欢甜粥,我熬了紫菜虾米汤,马上端给您!“ “谢婆婆,谁说我不喜欢吃甜粥呀……” “啊……”婆婆反应很快,赶紧说:“老奴记错了,我这就给公子盛去!” 谢婆婆端了一碗红薯羹,给了付季昌。 纪晓北看着红烧排骨,馋的口水都下来了,她夹了一块放到嘴里。 “嗯,好吃,真的好吃!” 她一连吃了五块,又开始吃糖醋鱼。 “婆婆,您做饭真的太好吃了!”纪晓北一边吃一边夸。 “婆婆专业做饭50年,不好吃才怪呢,你吃这个,她的拿手好菜,酱猪蹄……”付季昌把一大块猪蹄放到了纪晓北的碗里。 纪晓北笑纳了。 谢婆婆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把摆在纪晓北面前的木耳炒茭白,给纪晓北夹了一筷子。 笑着说:“纪姑娘,吃点菜……” “哎,好的,谢婆婆您也去吃吧,我自己来就行了!” 纪晓北说。 “纪姑娘,这个冬菇烧白菜也好吃的!”谢婆婆又给她夹了些。 纪晓北:我谢谢您,碗里满了,我自己来,我不会客气的,您放心好了。 两个人吃的头也不抬,眼看荤菜都光盘了,素菜基本没动…… 谢婆婆忧心忡忡,她建议付老太太让两个人分开用餐,让纪姑娘多吃些蔬菜,有好处的…… 但付老太坚决让他们在一起吃饭。 她让谢婆婆煮些消食汤给纪晓北喝就行了…… 付老太太怀着付季昌爹的时候,吃的就多,但一刻都不闲着,陪着夫君练功,操持家务,打理府里的事务。 生产的时候,一点都不费劲。 纪晓北一天风风火火,一刻都不闲着,应该不会出现难产。 而且她已经让张嬷嬷请了产婆过来,做好了准备。 谢婆婆只能依了付老太太。 付季昌见纪晓北吃的眉开眼笑,说道:“这饭菜合你的口味,你多吃点!” 纪晓北不停点头。 吃下最后一口,她浑身舒畅。 “谢嬷嬷,晚上我不吃饭,只吃些沙拉就行!”纪晓北笑着说。 谢嬷嬷:啥什么拉…… “啊,谢嬷嬷,您准备些能生吃的时蔬洗干净,放到盘里就好了……” 纪晓北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谢嬷嬷表示很满意:晚上是应该少吃些的! 付季昌:“谢嬷嬷,您准备两盘……” 付季昌也离开了。 “公子,您吃那个不行呀,您需要补身子的……哎……”谢嬷嬷在后面喊。 . 纪晓北回了手工作坊,把账本给梁玉摇送过去。 刚一进门丹凤就迎出来笑道:“纪姑娘来了,我家姑娘刚才还说给您汇报账目的事儿呢!” “晓北姐,快请进!”梁玉摇把手里的账本合上。 “我刚在东城买了一处庄子,这两年的账本我拿回来了,玉摇麻烦你帮我看看!庄子上后面有十几亩果林,十几亩田地,这是每年的收入来源……” 纪晓北说着把账本交到丹凤手里。 丹凤接过账本,脸上一惊,账本差点掉在地上。 “姑娘……这个……” “怎么了,拿过来我看看……” 玉摇轻笑道。 丹凤颤抖着手把账本交给自家姑娘。 梁玉摇只看了一眼,就惊呆在了原处。 纪晓北不明所以地看着目瞪口呆的主仆,心下疑惑。 梁玉摇抚摸着账本,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丹凤也泣不成声。 好半天梁玉摇才止住哭。 “晓北姐姐,这个庄子是我父亲卖给您的?”梁玉摇问。 纪晓北:啊……这是你家的庄子呀? “不是,我没有见到主人,只见到了一个老管家!”纪晓北如实道。 “我母亲出嫁的时候,外祖母给了她不少陪嫁,有庄子田产,铺子宅院,还有无数的首饰锦缎,为了父亲的仕途,母亲变卖了些为父亲打点,父亲终于做了知府,母亲却操劳过度离开了。 父亲续弦了,继母继续变卖家里的财产,这庄子可能是最后一处了……他们把母亲留下的都变卖完了……” 纪晓北:…… 梁玉摇擦了擦眼睛继续说:“不过也好,庄子落到了纪姑娘手里,我心里也安稳些……” 纪晓北说:“买的时候匆忙了些,只觉得庄子不错……” “这庄子上的账目以前都是我打点,倒也熟悉,我看过之后和姐姐说,庄子上需要修缮的房屋,我大概也知道有几处,前两年就该修了……” 纪晓北在梁玉摇屋里待了一个时辰,把两处作坊和庄子上的账目过了一遍。 她心里佩服梁玉摇: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账目对的清清楚楚。 “梁姑娘,你做的鞋,石头穿着很合适,他让我谢谢你!”纪晓北笑着说,“他还说,梁姑娘管账辛苦,要多注意身体。” 梁姑娘的脸红透了…… 纪晓北又去看了给郑果的那批货,对过了样品,海峡娘他们正在加紧赶制。 海峡娘,宋婶子她们两眼通红,每天点灯赶工。 纪晓北从作坊出来,就去了南郊市场。 黄婆和连风他们两个依然被很多人围着。 纪晓北没有停留去了市场里面。 她要去找绣娘。 她直接走到了卖布匹织物的地方。 绕过铺子,来到后面的空地上,远远地看到地上摆着好多的箩筐。 箩筐倒扣,上面摆着绣活。 每一个箩筐后面都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忙活着手里的针线。 第392章 估算的预产期可能不准 这些女人有南城的,也有附近村子里的,她们做了绣活摆摊来卖。 纪晓北走到一个妇人身边,拿起箩筐上的一块帕子,仔细地看着。 妇人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问:“姑娘您要买帕子吗,这里还有几个样子,您挑挑看!” 纪晓北说:“我不买帕子,我家手工铺子里需要几个绣娘,可以把活儿拿回去,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好,我们验收后立刻发工钱……” 纪晓北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绣娘凑了过来。 “姑娘,您看看我的行不行……” “还有我的,我做了十几年了,会好几种针法的……” …… “这样吧,你们把最中意的绣品给我一件,我拿回去让我家掌柜的看一下,合格的话,就可以去我家铺子拿绣活了!”纪晓北说。 “真的吗?那太好了……” 妇人们纷纷说。 纪晓北收上来十几份比较不错的绣活,给了她们银钱,就离开了。 天色暗了下来,她走出了南郊市场。 黄婆和连风也在收摊了。 上了车,黄婆气愤地对纪晓北说:“晓北呀,你猜我今天遇到谁?” 纪晓北不说话,等着黄婆自己说。 “我遇到桂夫人的丫鬟了,猜怎么着,她挤进人群看到是我,愣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桂夫人那么有钱,怎么去看野郎中呢,真是奇怪……” 连风不爱听了,打断了干娘的话:“干娘,野郎中怎么了,治病救人,附近多少老百姓找咱们看病呀,咱们应该叫济世神医!” 纪晓北笑道:“看来,我得尽快去衙门给两位济世神医办理执医文书,省的耽误了神医!” 黄婆两眼冒光,兴奋道:“北呀,你说的是真的呀?” “纪姑娘,那个可不好办,要经过现场考核的,每年一次!”连风说。 黄婆打了连风后脑勺一巴掌道:“大人说话,孩子不要插嘴。” 连风:我后脑勺都要被你打平了!哼! “北呀,你去办那个什么文书,要是需要打点,连风的钱都在我这里,咱不用心疼,花就行……” …… 一路吵吵嚷嚷到了付季昌住的院子。 付季昌听说后,一口答应下来要帮着去打听怎么办。 黄婆喜笑颜开,吃饭的时候,给小腰子不停地夹菜。 吃过饭,连风扶着黄婆回了纺织作坊。 就剩下纪晓北和付季昌了。 黑塔早早地熄了灯,睡下了。 纪姑娘在,有人陪主子聊天了,这几天,主子一睡不着了,就来找他聊天。 他要困死了,得好好补觉。 纪晓北照例在院子里遛弯,一圈又一圈,小卷毛和纪德艳一左一右跟着。 付季昌跟在纪晓北身后。 她扶了扶肚子,越发觉得下坠地厉害了。 明天得让黄婆给把把脉,怕是要提前了…… 她自己算的预产期可能不准。 付季昌见她走的慢了,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纪晓北犹豫地说了一句:“没事儿,累了,回去睡觉了!” 付季昌有些担心,又不好多问,转身去敲黑塔的房门了。 纪晓北回到屋里,托着紧邦邦的肚子,心里有些发慌,黄婆刚走,又不好惊扰黄婆。 她拿出一杯酸奶喝下,躺下睡了。 晚上睡的很不安稳,被肚子里的小东西踢醒好几次。 她梦到了郑果。 付季昌的血液检测没问题,郑果把拳馆里的事情安排好,就跟着张宏去了乡下。 那就意味着有相当一段时间,收不到郑果的信了。 她心里很不安,有将要生产的不安。 她还担心郑果,张宏去乡下调查的是积案,很危险,说不定匪徒就在身边。 迷迷糊糊中天亮了。 她起来后,谢嬷嬷已经做好了早餐。 “你白天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今天要去京城一趟!”付季昌说。 “我要去庄子,还有些事情没安排好!” “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昌哥哥!”纪晓北笑道。 自从昨天开始,纪晓北就阴阳怪气地叫自己昌哥哥。 “慕容宝茜来安州我不知情,恰巧碰到而已,她祖母和我……”付季昌解释说。 “哎,我可对宝茜姑娘不感兴趣,我吃饱了,走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纪晓北起身,肚子猛的一沉。 她下意识地扶了一下。 付季昌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林婆子快步走了进来。 “晓北呀,你没事儿吧?“她焦急地问。 “娘,我有什么事儿呀,你随我去庄子吧!”纪晓北说。 林婆子看了付季昌一眼,说:“没事儿就好,黄婆马上就来,给你把个脉。” 院子里进来两个人,黄婆和一个不认识的老嬷嬷。 纪晓北正有此意。 黄婆煞有介事地坐好,眯着眼睛,突然睁开眼睛,看到付季昌站在跟前,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付季昌立刻转身离开了。 另一个嬷嬷把过脉后,和黄婆对视一眼,又悄悄说了几句。 林婆子急的汗都出来了,有话你们两个就直说呗,干嘛还窃窃私语。 纪晓北:娘,你不知道,这叫专家会诊。 林婆:她会不会诊的,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什么生! 纪晓北:…… “北呀,还是回明义巷歇着吧,万一……”黄婆止住话题。 “老身也是这么认为!”胡嬷嬷附和道。 胡嬷嬷是付老太从京城请来的产婆,她会医术还会接生,京城大户人家的孩子有多一半是她接生的。 纪晓北吸了一口气淡定地说:“今天我就回明义巷,不过我要先去一趟东城的庄子!” 三个老婆子跟着纪晓北去了正果山庄。 秦庄头带着一帮人早就在门口等了。 纪晓北下了车走了过去说:“想在山庄干的留下,不想干的去找小许子登记,找我来领工钱。” 没有人动。 秦庄头说:“纪姑娘,我们商量了一下,都留下来!” 纪晓北点头:“好,你们家梁玉摇姑娘说了,只要留下来的,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家的梁姑娘……啊……纪姑娘您……”秦庄头结结巴巴地问。 “我和您家的梁姑娘是好友,她负责管理庄子的账目,过几天她回来找秦庄头对账……” …… 第393章 羊水提前破了!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有老太太抹起了泪。 秦庄头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后面跟着呼啦啦跪下一片。 纪晓北:干啥这是?这不折我的寿吗? “哎,你们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纪晓北说。 秦庄头哽咽地说:“纪姑娘,我家梁姑娘,不,白姑娘……,也不是,我家白老爷……” 干瘦的老头哭的一抽一抽地。 秦庄头媳妇跪着往前挪了两步,扒拉了一下秦庄头,抹了泪说:“我来说……” 她转向纪晓北,磕磕巴巴,支支吾吾地说了好一会儿。 再加上后面的人补充,纪晓北终于听明白了。 这庄子是梁玉摇外祖父家的,她外祖父家姓白。 当年秦庄头的家乡闹旱灾,村长老秦带着村里一帮人外出逃荒,遇到了白老头,白老头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来管理庄子,秦村长就成了秦庄头。 后来白家姑娘出嫁到梁家,这庄子就当了嫁妆。 白姑娘就是梁玉摇的娘,白姑娘死后,前几年庄子一直是梁玉摇打理,没想到梁家人竟然背着梁玉摇给卖了…… 秦庄头表示一定好好干,白家对他们有恩,他们要报答恩情。 纪晓北这下放了心,给小许子些碎银子,打发走了。 庄子很大,很漂亮,但林婆子却无心看。 秦庄头带着她逛了一会儿园子,她急吼吼地就要回去。 林婆子,黄婆和胡嬷嬷催促着纪晓北上了驴车,赶紧回明义巷。 纪晓北觉得肚子隐隐地往下坠,下意识地想托住肚子,但一点都不疼。 她一个劲儿埋怨三个女人小题大做,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发动,急什么! 三个女人齐心协力把纪晓北推上了驴车,她们快速跳上驴车,催促小桌子赶紧走。 纪晓北:这是把我捉回去生娃吗? 还没到时候呀! 林婆:你懂个啥,我生了四五个,我不比你懂? 黄婆:我们黄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赤脚大夫,走街串巷看过不少妇人,我不比你懂? 胡嬷嬷:京城的金贵小主子,有一大半是我接的生,这事儿我比你懂! 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齐刷刷看着她。 纪晓北只能认怂:好吧,都听你们的! 我的小命就交到你们手里了,这总行了吧! 马德彪和小桌子看着婆子们一脸的严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小桌子赶车兢兢业业,马德彪跑的认认真真。 趴在纪晓北脚下的小卷毛和纪德艳乖的不像样,小心谨慎地打着鼾,生怕惊扰了主子休息。 付季昌远远地看着纪晓北她们走了。 他才飞奔往京城的方向去了。 马德彪一路疾驰到了明义巷口,才慢了下来。 小桌子嘀咕了一声:“隔壁桂夫人的丫鬟又跑到咱家门口偷看去了。” 纪晓北拉开帘子。 恰巧看到蓝靛匆匆进了玉兰院。 她已经听彩霞说了,每次过来收拾院子,蓝靛都会在门口瞎转悠,有一次彩霞见她在门口鬼鬼祟祟地。 彩霞端着一盆水就泼了出去。 “一个丫头能闹出什么事儿来,再说了,有小幺和付老太太在,桂夫人能翻起什么大风浪来!“林婆子不屑地说。 驴车停在了家门口,几个人进了院子。 纪晓北嘱咐小桌子,让宋婶子去南郊市场处理绣娘的事儿。 彩霞已经过来把卫生打扫好了,小被子小褥子都晾晒好,放了起来。 纪晓北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百无聊赖地嗑瓜子。 隔壁的玉兰院里。 蓝靛慌慌张张跑了进去。 桂夫人正在指甲上涂寇丹,被蓝靛惊的一哆嗦,涂到了指甲外。 “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桂夫人不满地斥责。 蓝靛稳住身形,凑过去说:“夫人,我这次看仔细了,她们家晒的真的是小孩子用的被褥,我刚才还看到了小孩子衣服呢,就这么一小点……” 蓝靛用手比划着。 桂夫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地抬起了头。 “哦?真的?” “千真万确,夫人!那纪晓北不是长得胖,是怀孕了……” 桂夫人露出了一丝窃喜,又疑惑地道: “可没见到过她男人呀?她还梳着姑娘头,所有人都叫她纪姑娘,她男人呢?” 蓝靛坐下来,喝了口茶想了想说: “偷情酿下的恶果?或者是被夫家赶出来了,要是怀了孩子,夫家不可能让她带出来呀,再说了,按照大北朝的律法,即使她生下了,孩子都是夫家的……” 桂夫人在宋夫人、梁夫人那里不讨好,始终融入不到她们的圈子里。 她把这一切都归罪到纪晓北身上。 若夫人和梁夫人宋夫人走的近,一定是若夫人在背后说了自己的闲话,所以她们才看不起自己。 桂夫人愤恨地想。 不过桂夫人最近没空理梁夫人她们。 她刚结交了雷夫人,昨日还受邀去了雷家的庄子上逛。 桂夫人冷笑一声说: “纪晓北,你租我的院子,原来是想偷偷生孩子,你不想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蓝靛添油加醋地说:“就是,这个纪晓北讨厌死了,弄一堆穷亲戚,成天在巷子里吵吵嚷嚷,在若家宴会上,还让夫人难堪。 她家那个乡下婆子在南郊市场摆摊看病挣钱,想必是纺织作坊经营不下去了,说不定明年的房租都交不起了……” “不用等明年,我现在就让她租不成这个院子,去牙行找那个小哥,给他双倍的钱,让他把院子收回来,就说付家另有他用,租户要是不同意,多给她些钱就罢了……” 桂夫人和蓝靛叽叽咕咕好一阵。 “夫人,您这招绝呀,就是不让她顺顺利利地生!哼……” 蓝靛扭身出去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早,三个婆子就围在纪晓北身边,问长问短。 纪晓北一边吃饭,一边回答。 突然,她觉得身下一股温热…… “啊……大姨妈来了!”她惊叫一声,放下饭碗。 林婆子朝外面看了一眼,院里无人呀,她是有个姐姐,死了好些年了…… 三个婆子诧异地看着纪晓北。 “破了,破了……” 她身下湿了一大片…… 第394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林婆子一下就慌了,那神情比自己生孩子的时候还焦急。 她扶着纪晓北走到床边躺下。 黄婆早就铺好褥子。 胡嬷嬷淡定地坐在床边给她把了脉。 “先把东西吃了吧,否则要生的时候就没劲儿了……”胡嬷嬷说。 彩霞去灶屋煮了一大碗鸡蛋来,她和林婆子剥了皮,放到碗里,又端了红糖水来。 “娘,我能不吃鸡蛋吗?”纪晓北为难地说。 真不想吃鸡蛋呀,她不爱吃煮鸡蛋,一点味道也没有,一股子鸡屎的味道。 “不行,没听说谁生孩子不吃鸡蛋的,多吃些,娘生你们几个的时候,你奶只给我吃了一颗……”林婆子劝着。 纪晓北把鸡蛋推到她身边说:“娘,你吃吧,多吃几个,补回来!” “你这孩子,我吃了,能帮你生孩子吗,快吃……”林婆子朝她嘴里塞了一个。 纪晓北流着泪咽了下去,趁林婆不在意,她拿出了一包榨菜。 吃了一包榨菜,两颗鸡蛋,她死也不吃了。 生孩子没疼死,先被鸡蛋噎死了。 “不吃了,疼……”纪晓北抱着肚子,真的开始一阵一阵的疼了。 胡嬷嬷在外间忙活着,把用的东西都放到锅里煮了一遍。 屋里几个人紧张的忙碌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喊。 “有人吗?纪姑娘在吗?” 彩霞跑出去,一会儿进屋气恼恼地说:“是牙行的人,说主家要收回房子!租金可以都退回给纪姑娘,还说,还说马上让腾房子……” “啊……腾房子,这可怎么腾房子?” 林婆子惊声喊了一句。 屋里躺着的纪晓北听到了,皱眉喊:“租金都给了,文书就在纺织作坊放着,谁要收回去,让牙行小哥进来找我……哎呦……疼!” 林婆子高声喊了一句:“等着,老娘去处理!” 她拎了擀面杖就跑了出去,冲小哥喊: “租金和牙行费用都交了,凭什么要让我们退房!” 牙行小哥笑的脸都要皱了:“大娘,主人家要收房,我们也没办法呀?” 后面一个大汉出来横眉冷眼地说:“私自在人家院子里生孩子,血里呼啦的,这不吉利呀,你们事先也没说要用来生孩子呀?” “呸,你不是从血水里爬出来的呀,谁家不生孩子呀,我们就是不走!” 林婆子挥着手里的擀面杖。 突然十来个男人闯入了明义巷,站在了大汉身后。 “啊……”林婆子吓得后退了一步,挡住了门口。 屋里传出了纪晓北的两声喊叫…… “娘……娘……” 林婆子两条腿都在打颤,真想丢了擀面杖,去屋里看闺女。 大汉们步步紧逼。 这时候,马德彪拉着驴车犹如一阵风,闯入了明义巷,它前腿腾空而起,冲天一声怒吼…… 纪德艳从驴车里蹦了下来,嘶吼着冲了过来,所有人脑瓜皮发麻…… 马德彪还未停稳,驴车里跳下来几个拿着菜刀,斧子的女人。 牛气哄哄的驴,张牙舞爪的狗,虎视眈眈准备拼命的女人,强大阵势,把目瞪口呆的汉子逼到了巷子口。 为首的彪形汉子大手一挥,身后的人都抽出了长刀。 彪形汉子用长刀猛地指向宋婶子的胸口。 宋婶子大惊失色,手里的菜刀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后面的大汉狞笑着围拢了过来。 纪德艳蹿了出来,跳起了半人高,尖利的牙齿去撕咬彪形汉子的喉咙。 就在挨上皮肉的那一刻,纪德艳歪了头,一口咬住彪形汉子的辫子,它痛苦地低声嘶吼了一声。 主子说过,不许它袭击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彪形汉子手里的刀一个回旋,刺向了纪德艳的腹部,纪德艳一闪身,躲了过去。 汉子扔了刀,一把掐住纪德艳的脖子。 纪德艳终究还是太小了,只能瞪着血红的眼睛,无力地挣扎着。 小卷毛急的吱哇乱叫…… 纪晓北痛苦的喊叫声,在巷子里回荡…… 宋婶子她们几个都是女人,生孩子那是在鬼门关转悠,她们眼圈红红地,不停地发抖。 汉子把纪德艳狠狠地摔到了墙上。 它疼的差点背过气儿去,趴在地上呼呼呼地喘着粗气。 十来个汉子把几个女人逼到了大门口,她们几个站成一排,堵住门口,愤怒地看着汉子们。 只要汉子敢破门,她们就拼命…… 明义北巷驶进来一辆马车,走得不疾不徐,停在了玉兰院门口。 车门被打开,张嬷嬷扶着付老太太下了马车。 付老太愣了片刻,突然勃然大怒: “这是谁在我明义巷撒野?大白天在我门口持刀杀人,没有王法了?” 老太太的声音威严十足,汉子们都扭头看她。 “老太太,您是哪家的,我们牙行替人办事,您最好别掺和!” 大汉冷冷地说。 “呸,明义巷是我付家祖上的家业,我倒要听你说说,你是替谁办事?”付老太紧逼道。 “我……老太太,您还是先回避吧,刀枪无眼,别伤到您了!” 大汉紧张地握了握手里的刀喊道。 一阵狂风夹杂着黄沙卷入了明义巷,空中落下了几个黑影,朝大汉扑去…… 霎那间,大汉手里的刀纷纷落了地。 他们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黑塔,须臾和永恒把大汉们带离了明义巷。 “让祖母受惊了!”付季昌扶住祖母,让张嬷嬷带她回院子休息。 几个女人顾不得说话,拔腿往院里跑去。 纪德艳嘴角流了血,勉强撑起四条腿,朝家走去。 付季昌跟在后面,想去看看,被彩霞拦住了。 “公子,纪姑娘……外男不能进的……” 付季昌停住脚步,眼眶微红,靠在了院墙外面,双手环胸,面色阴沉。 “晓北呀,坚持住,快了!” “北呀,使劲儿呀……” “娘……救我呀,娘……” 女人们不停地在屋里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 太阳逐渐西斜。 纪晓北筋疲力尽,嗓子也哑了,一身的汗躺在床上,忍受着一阵阵袭来的阵痛…… 第395章 产下龙凤胎 院子里脚步声杂乱不堪。 付季昌在外面心急如焚。 “让须臾去请安州最好的产婆……”付季昌嘶哑的声音有些颤抖。 “公子,老夫人请的胡嬷嬷是京城有名的产婆,还要再去请吗?”黑塔轻声问道。 付季昌无力地摇摇头。 付老夫人出来好几次,要进去看看,都被付季昌给挡住了。 “祖母,产婆、黄婆和林婶子都在里面,您进去也是跟着着急。”付季昌耐住性子劝道。 “公子,您还是回院子休息一下吧,午饭您都没吃!” 张嬷嬷说。 付季昌把祖母送回去,就去了隔壁自己的院子。 他去京城走到半路,心里惴惴不安,转身就往回走,果然还是晚了一步,牙行的人过来闹事了。 张嬷嬷点了檀香,给付季昌摆了饭菜。 一炷香烧完,饭菜一口未动。 须臾推门进来。 “说!”付季昌声音冷如寒冰。 “那闹事的人是牙行雇来的打手,牙行那边说,是个夫人说要提前收回房子……” 须臾欲言又止。 “桂夫人?”付季昌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须臾点了头。 付季昌一拳打在桌子上,手上顿时渗出了血迹。 “公子……”须臾惊声喊道。 “你先出去吧!” 须臾退了出去。 上次桂夫人陷害老太太,那笔账他想慢慢和她算的,老太太失踪想必她能安分些。 没想到她能干出这样的事。 纪晓北租的院子是给了老管家的,老管家去了京城,出租补贴家用,倒也没什么。 但依照老管家的性子,他是不会做出毁约这种事的。 那就是桂夫人和纪晓北有过节了。 如何处置桂夫人得看老夫人的意思,毕竟爹爹走的时候,她是正室夫人。 老太太时而糊涂,时而清楚…… 付季昌挑挑眉头:这个女人一定能做出让付家治她于死地的事情。 和马车夫的事情,付季昌听须臾说了,那时候老太太失踪,自己刚上任身边危机重重,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儿。 桂夫人一定还会犯错! 他收回心思,揉揉酸胀的太阳穴。 从贴身衣袋里拿出那个粉色的荷包,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北”字。 那件事,他回忆过很多次。 陷害他的官员早就让他查处,他也调查过此事,想找到那个女子。 可参与此事的老鸨馒头妈妈疯掉了。 他听说,馒头妈妈是被一个男女莫辨的人带走了,丢到了野外。 他断定那人就是纪晓北。 毕竟整个威县找不出像她一样的人了。 而且,他旁敲侧击问过晓菊,纪晓北出嫁的时候,林婆子花钱让人给她绣了荷包,上面是有个北字。 这个女人外表彪悍,实则心思细腻,性格纯良坦率,不娇柔不造作,真真实实的一个女人。 大北朝再无第二个纪晓北。 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他都会视为己出,只要,只要纪晓北愿意。 孩子是纪晓北身上掉下来的肉,想想他就会心疼。 他抬头看向天空的弯月,已经后半夜了。 隔壁院子里的女人们依然进进出出,忙乱的很。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天色微亮。 一天一夜,身强力壮的女人被折磨地惨不忍睹。 林婆子眼睛肿的都睁不开了,拉着纪晓北的手,让她使劲儿。 胡嬷嬷倒是淡定,她说,应该快了,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娃娃肯定能露头。 纪晓北真的要疼晕过去了,她喊郑果,喊林婆子…… 骂天骂地,为何要让她生孩子。 一阵剧痛袭来,她真的晕了过去。 屋里的人都吓坏了…… 石头和海峡跪在院门外,泣不成声,他们求遍了天上的神仙,要折寿给姐姐。 付季昌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如果有可能,他一定不让她生孩子。 迷迷糊糊中,纪晓北看到了郑果。 半明半暗地树林里,她和张宏跌跌撞撞地跑着。 后面两个拿刀的歹徒在狂追。 “郑果,你往前跑,我引开他们……”张宏气喘吁吁。 郑果:“不行,我会拳脚,比你能打!你先跑……” 张宏不由分说,推了郑果一把,郑果滚下了小土坡,张宏扭头冲向了歹徒,和他们扭打在了一起。 郑果爬起来,听到身后的搏斗声,转身跑了回来。 “你,快走呀!”张宏身上都是血,使劲地喊。 其中一个歹徒举着刀子朝郑果扎过来,郑果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纪晓北颤抖着身体,大声惊叫着:“……妈妈……妈妈……” “晓北呀,使劲呀,快出来了……” “孩子,用力呀……” 屋里哭喊声一片。 就在尖刀离身体一尺的地方,郑果一跃而起,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猛抬腿,踢在了歹徒的腕子上,尖刀飞了出去。 郑果和歹都倒在了地上。 那边,张宏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另一个歹徒举着刀子,颤颤巍巍地刺向郑果的后背。 “不要,妈妈……啊……”纪晓北双腿用力,想奔过去替母亲挡住尖刀。 “出来了,头出来了……”黄婆喜极而泣。 胡嬷嬷三下两下把孩子托了出来。 “是个女娃……里面还有一个……纪姑娘用力呀……” 胡嬷嬷帮她轻轻按压着肚子。 “不要,妈妈,你醒醒呀,郑果……妈……”纪晓北哭的撕心裂肺。 “娃娃怎么不哭呀!”林婆子大惊。 胡嬷嬷也吓坏了,孩子一动不动。 胡嬷嬷又拍又打,又揉又捏。 突然一阵响亮的哭声…… 院子院外跪着的男人女人们,不停地给老天爷磕头。 胡嬷嬷把孩子抱到纪晓北身边,放到她怀里,轻声道:“纪姑娘,是个女娃,你快看看吧……” 小女娃粉红粉红地一小团,窝在她的臂弯里。 她睁开泪眼,蓦的惊呆了,脱口而出:“郑果!” 小女娃微睁着眼睛,似乎冲她一笑。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脸,小女娃胡乱摆动的手,一下握住了她的食指。 “妈妈,真的是你吗?你来看我了吗?” 纪晓北喜极而泣,这眼神,这笑容,分明就是郑果。 小女娃咧咧嘴,使劲儿拉着她的食指不肯放开。 “姑娘呀,使点劲儿,还有一个,马上就出来了……”胡嬷嬷高声喊道。 小女娃冲她努努嘴,拉着她食指的手更用力了些。 纪晓北顺着她的力道,规律地发力…… 一刻钟以后,哇的一声啼哭,孩子落了地。 “是个男娃,龙凤双胎……” “晓北呀,你没事儿吧,北呀……” 林婆子把男娃放到了纪晓北的另一边。 第396章 果果的期待 纪晓北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眼泪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刚才,她看到了母亲,真的看到了母亲。 纪晓北又睡了过去。 她梦到郑果昏迷不醒,张宏醒了过来,全身刀伤,但没有生命危险。 睡了好久好久,她一下子惊醒了。 睁开眼睛,发现小女娃正瞪着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侧了侧身子,把她揽在怀里,四目相对。 “你是郑果?”纪晓北问。 小女娃咧咧嘴笑了。 纪晓北也笑了。 “你看到了,我现在很好!你回去吧,张宏叔叔需要你,拳馆需要你,你还有那么多未完成的事业,回去吧,我有两个宝宝陪着我,你就放心吧!” 小女娃咕噜噜地转了转眼睛,看向上方。 纪晓北转头,看到付季昌一脸疲惫之色,站在门口。 “你还好吧?”他问。 纪晓北笑着点点头,指着身边的两个小肉团给他看。 付季昌紧走几步到床边,一下就愣在了原地。 “没见过这么小的娃娃吧?”纪晓北温柔一笑。 付季昌的眼睛发热,差点滚出泪来。 这个被青葱色包被裹着的小男娃,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伸手碰,被纪晓北打回去了。 “别碰!” 付季昌慌忙收了手。 粉色包被里的小女娃,哇的一声哭了…… 纪晓北:…… 付季昌:……我不摸了,你别哭! 纪晓北慌忙坐起身,把她抱了起来。 小女娃止住哭声,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看付季昌,又看看纪晓北,最后咧嘴笑了。 纪晓北:……郑果,你这是几个意思? 胡嬷嬷慌忙跑过来,把付季昌推出去:“行了,产妇需要休息!” 付季昌的眼睛像是被两个小奶娃黏住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转身走了。 怀里的小奶娃又捉住了纪晓北的食指。 纪晓北:? 小奶娃:男人! 纪晓北:? 小奶娃:男人! 纪晓北:…… “小幺走了呀,刚才我看到他出门,差点绊倒,见了孩子魂不守舍的……哎,一个大男人激动个啥,北呀,他和你说了什么……” 林婆子絮絮叨叨。 “娘,我累了!”纪晓北苦笑一声。 她突然明白小女娃的意思了,不,那是郑果的意思,和林婆子是一个意思。 想让她和小腰子在一起! 郑果早就想到了,刚才那个男人就是她救的那个男人。 她又把小奶娃搂在怀里轻声说:“我和他好,你就回去吗?” 小奶娃咧嘴笑了! 那眼神里的那股倔强骄傲之色酷似郑果! 纪晓北刚说完,她眼神里的那抹神色竟然消失了。 “郑果,妈妈……妈……”纪晓北拍拍小女娃的后背。 小女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一左一右,两个小娃娃都睡着了。 纪晓北也闭上了眼睛。 这边只留下了黄婆和林婆子,还有谢嬷嬷帮着照顾孩子和纪晓北,其他人都回去干活儿了,院子里安静极了。 付季昌让须臾和永恒暗中守着,别让桂夫人在搞幺蛾子。 他匆匆去了京城,明日要上朝面见圣上。 付老太太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纪晓北坐起身笑着说道:“付奶奶快来,两小只还没见过您,应该叫您太奶吧!” 林婆子搬了凳子,老太太坐下。 老太太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好似看不够似的。 “北呀,这孩子你看着像谁呀?”老太太问。 “当然是像我了呀!”纪晓北笑。 老太太点头又摇头,笑眯眯地继续低头看两个肉团子。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呀?” “只取了小名,姐姐叫果果,弟弟叫正正,大名我还没想好,我没读过书,付奶奶能不能帮我想一想!” 那天林婆子说,女娃叫翠花,男娃叫狗剩…… 纪晓北差点没气死。 林婆子振振有词,这样叫娃子长得好,村里人都这么叫。 纪晓北反驳,我爹叫大牛,失踪下落不明,二叔叫二狗尖酸刻薄又偷又盗,三叔叫三虎,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林婆子哑口无言。 “果果,正正,好听,好听……”付老太太称赞道,“取名字这事儿还得我孙子来!我一个老太太懂什么?”付老太笑眯眯地说。 那天答应郑果以后,她就后悔了,她和付季昌怎么可能在一起。 古代男人最在意女人的清白,小腰子一定也不例外。 如果她要是嫁给他,自己都觉得是野猪拱了大白菜。 她突然想起骑到付季昌身上给他打针的场景,脸不由地一红。 如果让小幺帮着起名字,就好像两个孩子和他有什么关系似的。 但她也不好驳了付老太的面子。 那天牙行的人来找事儿,多亏了付老太和小腰子。 她笑着点点头:“那就麻烦您孙子了!” . 医院里。 “醒了,郑老师醒了……” 郑果缓缓睁开眼睛,护士大夫都围拢了过来。 “张警官呢?”她轻声问。 “郑老师,我在这里……”张宏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赶紧开口。 郑果微微转了头,看向张宏。 “行了,都出去吧,让病人好好休息!”护士对围着的人说。 来看望的人都是郑果的朋友。 “你好些了吗?”张宏问。 郑果点头,看了一眼紧闭地房门,低声说:“我看到我女儿了,还有她的两个孩子!” 张宏一愣,担心地看着郑果。 郑果笑了笑说:“她在那边过的很好,有好多护着她的婶子大娘,还有她那边的娘,咱们救的那个男人也不错,还别说,古代的男人长得真挺好看,身材高大,宽肩细腰,眉眼俊朗……” 张宏马上垂眼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好像差的有点远。 “其实,现代的男人只要刻苦锻炼,也能变得宽肩细腰!”张宏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 郑果含笑不语。 这次张宏立了功,上面对他提出了表彰,所里还发了奖励金。 郑果也获得了市里颁发的荣誉奖章,还给了两万块钱的补助金。 第397章 正正的胎记 深秋,天气晴朗。 果果和正正在屋里酣睡,未满月的小孩子吃饱了就睡,一天比一天胖。 林婆子在院子里晾晒着菊花。 黄婆捣鼓着她那些宝贝草药。 “晓北一下生了两个,九死一生,女人呀,生孩子真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林婆子和黄婆闲聊着。 “可不是吗,我怀过五个孩子,生下来都没活,男人说我身子有毒,把孩子都给毒死了,后来他就离家出走了,我一个人过了几十年,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生孩子是用自己的命在拼!“ 黄婆苦笑着说。 林婆子听黄婆说过她的身世,是个苦命的女人,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就岔开了话题。 “谢婆婆天天给她熬汤补,可两个小娃吃的太多,晓北的奶都有些不够了!” 黄婆抬头说:“孩子重要,大人更重要,身子恢复需要时间,实在不行去找个奶娘来,两个小崽子的小嘴那么能吃,光靠晓北不行的。” 林婆子叹口气说:“晓北不同意呀,非要自己喂养,不想让自己的娃娃喝别人的奶,她那歪门邪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家皇亲贵族哪个自己喂奶,就连皇帝老子都是奶娘喂大的……” “哎,晓北不是说,喂那个奶的粉,我活了四十多年了,就那猪狗牛羊的奶都是稀稀的,要是粉末的,怎么从那头头里流出来……” 黄婆扯了一根草药秸放到嘴里嚼了嚼,:“呸,苦死……” “实在不行,我去给果果和正正熬些小米汤,喂给他们,石头和晓北都是吃那个长大的,你瞧,长得人高马大,不傻不呆的,就是石头不如他姐姐聪明……” 黄婆反对说:“不行,月子里的孩子不能喝小米汤,我去南城买只奶羊回来,羊奶比小米汤好些!” 林婆同意,她那时候给孩子喂小米汤,是因为没钱呀。 纪晓北听着两个婆子在外面叽叽歪歪,她正拿着奶瓶给果果喂奶呢。 果果挥舞着小手,吭哧吭哧努力喝着。 旁边的正正也醒了,急的哇哇大哭起来。 黄婆和林婆听到哭声,扔了手里的东西,快步跑到了屋里。 见到纪晓北正在用什么东西往正正嘴里送。 “晓北呀,孩子还不能吃东西,不能乱喂的!” 林婆子冲过来劈手抢了她手里的奶瓶。 透明的琉璃瓶,上面还扣着一个女人的奶/头。 两个婆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 正正吃不到奶,委屈地张嘴哭了起来。 “娘,黄婆,这个就是奶瓶,琉璃做的,娇娇送给我的,快给正正吃!”纪晓北镇定地解释着。 林婆子慌忙说:“哎,吃,这就吃!” 她小心翼翼地把奶头往正正嘴里送,正正张嘴就含住了奶头,滋滋地吸了起来。 林婆子一脸慈爱地看着小外孙:“老黄,你瞧,这孩子劲儿多大,多可爱呀……” 黄婆凑过来:“你瞧这大眼睛,和晓北好像,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做大官的料,黄奶奶就等着沾你的光了……” “果果又睡了,这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长大了倾国倾城!没准能进宫做贵妃呢……还是我给晓北调理的好呀,生出两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 “还不是我林婆生的晓北好,娘好,才能生出好儿女……” 纪晓北笑了笑,两个老太太天天彩虹屁地吹,两个孩子见到她们就笑。 她轻松地抖了抖衣服,躺了下来。 奶瓶今天正式登场,她不用担心两个老太太问东问西了,只要对果果和正正好的,她们都能毫不犹豫地接受。 即使不能接受,两个人也能说服对方接受。 孩子满月快到了。 两个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在忙活这事。 这一个月来,付老太太精神奇好,天天过来看孩子,每次都是张嬷嬷把她拖走,她才依依不舍地得离开。 付季昌自从去了京城,就没回来,听张嬷嬷说,他又开始公务繁忙了。 打工的社畜身不由己! 不过他人不在,东西可没少送。 各种珍贵补品,稀奇古怪地吃食,西面来的瓜果梨桃弄来好多,却被付老太骂了一顿。 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哪里能吃这种。 后来送的都是温补的珍品,老太才喜笑颜开,吩咐胡嬷嬷给纪晓北煮着喝。 人参燕窝各种虫草,她喝的想吐。 只想吃些咸口的东西。 郑果把冰箱里的吃食都收了起来,放了好多补品口服液。 还写信千叮咛万嘱咐: 千万不要嘴馋,切勿贪凉,好好进补…… 纪晓北:两个婆子一左一右睡在我身边,我都没机会吃。 快满月了,自己的奶也不多了。 喂奶真不是好事儿。 怀里吊着两个肉团子,两个孩子一人一个,捉住就一顿猛吸,简直就是两个吸血鬼。 吸血鬼吸了一个月,姐弟两个长得白胖,纪晓北也肉眼可见的胖了! 呜呜呜! 终于卸了货,完美身材练起来。 林婆子见纪晓北脸上的表情异样,敲打她说:“就算是满月了,你也不能随便出去,外面天冷,你身子虚,还是要好好养养的。” 纪晓北低头一看:那肚子上的肉,一把抓不过来。 是,挺虚的! 中午十分,是给两小只擦身的时间。 付老太没有午休,趁张嬷嬷不注意偷偷溜了过来。 纪晓北把正正的上衣脱下来,肉嘟嘟的,惹人喜爱,黄婆抬起他的胳膊,给他擦腋下,小家伙咯咯地笑了起来。 引得几个老太太也咯咯笑。 擦好了上身包好,擦下身,纪晓北把他翻过来,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左臀部有一块醒目的胎记。 林婆子开玩笑道:“胎记长在屁股上,黄婆,这娃娃是不是富贵命?” 付老太上前一步,大吃一惊,嘴里喃喃地叫了一声:“昌儿!” 所有人一愣。 给孩子洗屁股,您怎么想起您孙子来了? 纪晓北有些尴尬地笑笑。 心想:老太太这是又糊涂了吧? “付婶子,你孙子还没有回来,想孙子了?”黄婆笑道。 付老太太认真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孩子屁股上的胎记。 “我家昌儿这里有一块红胎记,一模一样的,一模一样的……” 第398章 慕容老夫人来访 众人都惊呆了。 纪晓北:……啊……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那个,就给他打针的时候,自己怎么没发现呢。 两个臀部都扒开看过。 哦,当时打针,打的上臀,小腰子每次都死死地把着亵衣,不肯多往下退一点。 正正这个是在正臀尖上,那小幺那个也是在正臀尖上? “你孙子也是长在这里?”纪晓北指指正正的臀部。 “是,就是在这里,付家人都知道的!不信,不信你问张嬷嬷……哦,张嬷嬷没在这里,胡嬷嬷,胡嬷嬷也知道的……” 胡嬷嬷闻声赶来。 她点头说:“公子确实是臀尖上有个红胎记,和正正公子这个……” 胡嬷嬷觉得自己说多了。 公子和纪晓北的关系,她也闹不清是什么关系。 “付老太太,锅里熬着汤,我去看看!” 胡嬷嬷转身跑了。 “呵呵呵,胎记吗?长哪里的都有,巧合了,真巧合了!”纪晓北讪讪地道。 赶紧把正正的小屁股包好,省的她们再说出什么让人脸红的话来。 其实,那一次纪晓北就很奇怪。 那天不知怎么的,姐弟两个就是不好好睡觉,比着赛的哭,一声高过一声。 黄婆摸了脉,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一家人急的团团转。 张嬷嬷正好在隔壁付季昌的院子里打扫,听到哭声,疾步跑到了这边。 手里还攥着一根点燃的檀香。 她每次给公子收拾屋子,都要用檀香熏一下的。 张嬷嬷进来就把燃着的檀香顺手放到了桌子上,一股清新的味道飘满了屋子。 两小只马上不哭了,哼哼唧唧睡着了。 张嬷嬷阿弥陀佛地念了好久。 回去把事儿给付老太说了。 付老太太抿嘴一笑说:“和昌儿一样,去把箱子里的那些檀香送过去。” 张嬷嬷犹豫道: “老太太,那香太金贵了,那还是太后送您的呢,您珍藏了十来年舍不得用!” “我就是留着这个时候用的。 你还记得昌儿小的时候,每次闻到檀香的味道,都睡的香甜……” 张嬷嬷大惊低声问:“老太太,这两个孩子……这能是真的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老太太眯着眼睛意犹未尽地说。 现在两小只屋里都会点一会儿檀香,他们睡的很安稳。 胎记这事儿,纪晓北耿耿于怀了好多天。 这两个小的,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和小腰子的爱好这么像…… 难道是……檀香的味道…… 她脑子里又出现了模模糊糊的画面。 不,不可能的! 绝对不可能的,她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 明义巷里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 “祖母是这里吧?”一个铜铃般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是的,付老夫人刚出嫁的时候,我来过一次,一晃五十多年了,这时间过的是真快呀,你这个小豆芽都长这么大了!” “祖母,不许叫我小豆芽,我都是大姑娘了,听了多让人笑话!” 慕容宝茜撒娇地趴在祖母膝盖上。 “好,好,上次你说在东城遇到了付小公子,你竟然还认得出他?” 慕容老夫人摸着孙女的头笑。 “当然记得了,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你们两个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听说付小公子在安州府衙任通判一职,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能,不简单呀!” “祖母,我听姑父说,付通判还是皇上钦点的呢!” 慕容宝茜脸上浮起一丝羞涩。 “你伯父在京城盐铁司任职,平日里和付公子接触不多,倒是你姑父在安州做个小吏,听说过付公子些事情,你姑父说,这个人有勇有谋,不简单呢!” 祖孙两个闲聊着,马车就到了付老太太的院子前。 张嬷嬷迎了出来。 “慕容老夫人,宝茜姑娘,里面请,老太太已经在等你们了。” 两个人进了院子。 慕容宝茜四处打量了一下。 心里不由纳闷:这院子也太简陋了吧,比普通人家的大了些而已。 听祖母说,付家在京城有大宅子,还是皇上赏赐的。 付老夫人为何放着京城豪华宅院不住,偏住到这种地方呢。 老太太已经端坐在堂屋里了。 见到慕容老夫人进来,赶紧站起了身。 两个十几年未见的老太太,互相搀扶着坐了下来。 寒暄了一番。 付老夫人看向宝茜笑着说:“宝茜姑娘比小时候还俊俏,你比昌儿小两岁,可定亲了?” 宝茜的脸一红。 慕容老太太笑着说:“还没有呢,趁着还没定亲,来京城转转,以后可就没时间了。昌儿和宝茜手拉手地在院子里跑,现在都长大了,昌儿定下了吗?” “还没有,我这身子大不如从前,脑子也稀里糊涂的,孙子的婚事都随他去了,看上了哪家姑娘,他回来告诉我,我就去下聘……他爹娘走的早,好多事都是他自己拿主意……” 付老太太笑着说。 慕容老夫人听说,付老太太还有个小妾上位的儿媳,但进门没看到,她也没好意思问。 “昌儿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小时候他最喜欢下棋了!” 慕容宝茜突然看到桌上的象棋。 “他呀,天天帮公务,已经一个月不回家了,宝茜姑娘从小聪明伶俐,昌儿应该不是你的对手了……” 这时候,门外有叫声:“付婶子呀,熬的银耳雪梨羹,晓北让给您送来一碗……” 张嬷嬷赶紧迎出去,接了过来。 黄婆见外面有马车,知道家里来人了,不好意思地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 “黄婆慢走,我替老夫人谢谢晓北!“ …… 宝茜好奇地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看到一个乡下打扮的婆子走出了院子,心下疑惑: 这婆子是谁呀?说话语气不像是下人。 晓北又是谁? 她看了一眼付老太太,她一个身份尊贵的人,怎么会和这些乡巴佬混在一起。 …… 第399章 雄性何必欺负雄性呢? 孩子满月,纪晓北和林婆子商量,纺织作坊和手工作坊放假一天。 所有人都来明义巷,热热闹闹吃一顿饭。 林婆子心里一惊,那得多少人,天呀!还不把老底给吃没了。 她想心里掰着指头数了半天也没数明白,低着头,哭丧着脸,自己也做不了晓北的主,这可怎么是好呀? 纪晓北见林婆子心疼的直抽抽,笑着说:“娘,人家都说,小孩子过满月,人越多越热闹,得到的祝福越多,小孩子以后会有福报的,咱家果果和正正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 林婆子一听这话,马上喜笑颜开说:“那是,我家果果和正正一看就是有福之人,两边作坊的人都来, 对了,东城那边让小桌子捎个话去,让梁姑娘在账上拨些钱,给管事们改善下伙食……让他们都沾沾喜气……” 纪晓北:你到是想到我前面去了! 两个孩子就是林婆子的软肋,只要对孩子好的,林婆子从不犹豫。 隔辈亲,是真亲呀! 林婆子对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好过! 他们家,晓菊和石头是晓北看大的,晓花是在晓菊和石头背上长大的。 林婆子一天到晚忙地里的活儿。 晓菊小的时候,把她放在家里,老鼠把脚指头都咬烂了…… 现在林婆子对两个孩子形影不离。 过了一会儿,林婆子有些担心地说:“明义巷是老太太家的,那么多人来,又是车,又是马的,吵吵嚷嚷,老太太那里应该没什么问题,桂夫人那里?” 纪晓北一个月没出门,但听张嬷嬷说,付老太太让桂夫人在家闭门思过,她好多天不出门了。 儿子死了,留下个这么年轻且不省心的儿媳妇,付家也够闹心的。 两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决定在明义巷。 东城的庄子还在修缮,去那边太远了,舟车劳顿,太累了。 满月前一天,林婆子和石头赶着车去南郊市场采购了。 活鱼、活虾、新鲜蔬菜、各种果盘,又添置了些锅碗瓢盆,装了半车往回走。 小桌子和海峡抬着分割好的一头猪来了。 “来人说是付公子让人送来的,给小公子贺满月的。”他对林婆子说。 “付公子,在哪里?”林婆子问。 小桌子摇摇头。 林婆子暗想:小腰子走了快一个月了,人影都没见到。 也不知道他在忙活啥。 明天两个孩子就满月了,他要是能回来,那就完美了。 自从知道正正和付季昌的胎记在一个位置,林婆子每次给正正换尿布,都要端详好久,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她旁敲侧击地问过纪晓北好几次。 纪晓北哪里不明白林婆的意思,她每次都急吼吼地说:“我以前真不认识小腰子,您就别瞎想了,赶紧给正正把衣服穿好,省的着凉了。” 纪晓北越是这么说,林婆子越是怀疑,既然他们两个没事儿,那为啥每次问晓北,她都会急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半夜把黄婆给推醒。 黄婆气呼呼地说:“晓北和你急,会不会是怕正正着凉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林婆子摇头,拉着昏昏欲睡的黄婆说:“不可能,黄婆呀,咱两个分析一下,你看哈,晓北生孩子那天,小腰子本来说去京城的,但半路为何又返回来了,他看完两个孩子,为何会魂不守舍,要是孩子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至于那样吗……黄婆,你说是不是……” 黄婆:呼呼……噗……噗…… 满月前,娇娇也送来了贺礼,一对吉祥如意小瓷娃,老参一盒,西疆的冬虫夏草,给小孩子做衣服的布料两匹。 娇娇还有一个月才能卸货,她怀孕在身,不便来看新生儿。 她给纪晓北写了信,让纪晓北好好养身子,等她生的时候,让纪晓北去给她壮胆子。 纪晓北让来人带了预防妊娠纹的抚纹膏。 娇娇是个爱美的,上次就抱怨自己肚子上的纹路太多了,太难看了。 纪晓北看看自己的肚子,松松垮垮地,但没有什么妊娠纹,可能是自从肚子鼓起来,她经常抹坚果油的缘故。 等满月后,她就要塑形减脂了。 第二天天刚亮,小院里就忙活开了。 石头、海峡、小桌子把两口大铁锅刷干净,放到了院子里临时搭建的灶台上。 准备好了干柴。 彩霞、黄婆和丹凤在灶屋里嘻嘻哈哈地择菜,洗菜。 梁玉摇拄着拐杖来到了前院,拿着菜单一样一样地核对菜品。 海峡见到梁玉摇,慌忙跑到驴棚里,去喂马德彪了,他心不在焉地把草料给马德彪倒上。 马德彪不满地低声叫着:啊……呃……呃……哎哎哎,草料满了,满了……峡呀,怎么这么不认真呢? 海峡一点都没意识到,还继续往槽子里倒着。 马德彪扭了个身,用屁股碰了海峡一下。 海峡吓了一跳,半袋子草料都撒到地上了。 海峡气的不行,伸手朝马德彪胯下拧了一把…… 马德彪前一阵子那地方被袭击过,有心里阴影,冷不丁地被海峡揉捏了一把,一股强烈地羞耻感袭遍了全身,它嘶吼一声:雄性何必欺负雄性呢? 它扬起蹄子踹了海峡一脚,海峡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疼的呲牙咧嘴。 一人一驴怒目相视! 谁都想把谁撕碎了! 马德彪得意:峡呀,雄性就要有个雄性的样子,瞧我是怎么拿下小白驹的…… 马海峡:呸!驴和人不能同日而语焉,懂否? 还没等他爬起来,石头就红着脸闯了进来。 见到海峡跪在马德彪前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慌忙问是怎么回事? 马海峡赶紧站起身说:“没事儿,和德彪闹着玩呢……” 马德彪看着满脸通红的石头,心里纳闷,歪着头向外看过去。 梁玉摇一身淡紫色衣裙,正坐在院子里帮着捡豆子。 马德彪:原来如此! 驴棚里,两个人抢着收拾地上的草料,一副忙乱的样子。 马德彪不厚道地叫了几声。 第400章 正正果果的满月宴席 宋婶子她们几个女人也来帮忙了,揉面的,烧火的,煮肉的,摆果盘的,拌凉菜的,忙得不行。 一个时辰以后,几拢白胖地大馒头出锅了。 纪家湾有个习俗,孩子满月要蒸一百个大馒头,馒头里放上花生红枣,馒头顶上点红胭脂。 预示着孩子一生富贵吉祥。 纪家湾这几年闹灾荒,哪家都没有白面。 人们生了娃娃,只摆些红枣花生,不再做馒头了。 宋婶子把红皮鸡蛋一个个小心地放到锅里,煮了一大锅。 “咱们的日子一定能好起来的,晓北是咱纪家湾的福星,果果和正正是小福星,等咱家的男娃娶了亲,生了娃,咱也蒸白馒头……” 满月所有的物件都是按照纪家湾的风俗来准备的。 梁玉摇看呆了眼,屋檐下摆了一溜大白馒头,一大盆子红皮鸡蛋。 大瓷盆里是热气腾腾的大肘子。 宋婶子他们在炸丸子,准备熬杀猪菜。 院子里放了长条桌子,上面摆着已经做好的鸡鸭鱼肉,八个凉菜,八个热菜。 盘子大,菜量足。 纪家湾的风俗习惯如此豪迈,和这群女人一个风格。 梁玉摇不禁抿嘴笑了。 两个作坊的来人络绎不绝,祝福声不断。 有的拎了糕点,有的拿了二斤小米,也有的给小孩子绣了荷包…… 不管带来了什么,都是一份心意,纪晓北都笑纳了。 来的都是作坊的工人,都是穷苦人,本来也没想让她们带什么东西。 林婆子在外面热情地招呼着。 让大家吃好喝好! 屋里,付老太太穿上了一身新衣服,头发梳的锃亮,还特意带了如意纹的簪子,墨绿的的抹额上镶嵌着一颗吉祥富贵珠。 老太太气度不凡,笑眯眯地看着床上肉嘟嘟的两小只。 黄婆和纪晓北给姐弟两个换衣服。 海峡娘特意给她们两个做的满月服,上面绣着两个生龙活虎的图案。 吃完了席面,女人们都进屋来看小宝宝。 两个小奶娃吃饱了,睡的正香,丝毫没被打扰。 来人都说,正正和果果长得好,浓眉大眼,像纪晓北,长大以后一定有出息。 有多事儿的婆子,四处看着,在找纪晓北的男人。 有人悄悄拉了那婆子,低声说:“咱们东家是个厉害人,男人也一定差不了,应该是有公事在身,脱不开吧,行了,走了……” 人们吃饱喝足后,满面春风地准备走了,黄婆把提前包好的白馒头递给她们,每家两个大馒头,算做回礼。 这边院子里欢声笑语,前面玉兰院里,桂夫人恼怒地把屋里的花瓶砸个粉碎。 “纪晓北生了孩子,我要过去送个礼,老太太都不让,哼!人家生了孩子,把老太太高兴地不行,早上她穿的那身衣服,她极少穿的,除非是有什么大事儿的,她才舍得拿出来穿。” “夫人,京城老管家那里已经打点好了,以后老夫人问起来,他一定不会出卖夫人的。”蓝靛说。 原来,桂夫人把收回院子的事儿,都推了老管家身上。 她说,是老管家托她让牙房收回院子里的。 随后,她派人去给老管家送了银子,打点好他,让他把事情都应承下来。 因为这个事儿,老夫人关了她一个月的禁足。 “夫人,今天您就能出门了,雷夫人的帖子回不回,去不去她家品茶?” 蓝靛拿着帖子问。 “去,必须去,这一个月老太太在这边,郁闷死了!我就说老太太是故意失踪的,怎么样,平安地回来了吧,哼!“ 桂夫人冷笑道。 “您是付家的正头夫人,公子和老太太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否则说出去,付通判的脸面往哪搁!夫人,刚才我看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厮不见了,想必是去纪晓北那吃喝去了,您要是闷,就可以出去逛逛!” “走,去附近银楼转转添几样首饰……” 主仆两个悄悄地溜出了玉兰院。 熙熙攘攘地人走的差不多了,纪晓北的院子安静下来。 宋婶子她们累了一天了,刚有空坐下来吃口饭。 这时候,两匹马进了明义巷。 付季昌风尘仆仆地从马上下来,把马交给了黑塔,拍了拍身上的土,整理了一下衣服。 他刚从涂州府赶回来。 快马加鞭,跑了一天一夜,才回到了安州,换衣服都没换,就赶到明义巷了。 黑塔看着主子的衣服,刚要提醒主子,他还穿着官服呢。 主子已经大踏步朝院子里去了。 付季昌还没踏进门,好像觉得哪里不对,把头上的官帽摘下来,给了黑塔,这才进了院子里。 “小幺哥……不,付大哥……”石头惊喜叫出了声。 付季昌给了他一个灿烂地笑,把腰里的刀扔给了他,笑着说:“给你带的礼物,看喜欢吗?” “啊……天呀,这刀……”石头惊喜万分。 “这个是你的,他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扔给了海峡……” 海峡哭丧着脸: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喜的日子,您非要提我的伤心事儿,我不要书…… “哎呦,老天爷呀,小幺你可算回来了,今个是果果和正正的满月……” 林婆子高兴地差点泪都出来了。 “嗯!”付季昌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什么,晓北没睡,你进去吧,你吃饭了吧,我去给你准备饭……” 林婆子一边说,一边招呼宋婶子,给付季昌加两个菜。 纪二奶,纪三奶宋婶子都围过来,看着既亲切又陌生的小腰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人还是那个人,就是身上穿的那个衣服有些让人不敢接近。 那是当官的人穿的衣服。 她们生来怕当官的,都不敢靠近,小心谨慎地和付季昌打着招呼。 “宋婶子,纪奶奶,我刚回安州,打扰大家了,大家辛苦了……”付季昌拱手行礼。 他已经看出了几个女人脸上的异样,怕吓到她们。 “不是,小幺呀,不打扰,不辛苦,是我们打扰你了,我们,我们去收拾了……” 宋婶子说完,推着纪家奶奶走了。 第401章 我能抱抱孩子吗? 省的她们两个说起来没完,耽误小腰子进屋。 纪晓北在屋里坐着,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知为何,心噗噗地跳个不停。 她慌忙用手捂住心脏,深呼吸让它平静下来。 主要是怕付季昌看到正正屁股上的胎记,那太不好意思了。 总之,在付季昌面前,提起屁股两个字,就格外难为情。 就在这个时候,果果醒了,吭哧吭哧地啃着小手。 正正听到姐姐的声音,也睁开了眼,熟练的把拳头塞到了嘴里,吃的一丝不苟。 纪晓北心里一喜: 两个小崽子,真是救了你娘我,有你们在,我也不至于那么尴尬。 付季昌犹豫了一下,又往外走。 林婆子一下拦住他说:“饭马上就好,晓北也醒着呢。” 付季昌笑了笑说:“我在路上时间太长,身上灰尘多,去隔壁院子洗漱一番,再过来……省的惊了孩子……” 黄婆凑过来说:“是的,小幺说的极是!还是小幺想的周到。” 付季昌又出了门。 还来得及走,帮着收拾东西的几个婆子,在窗台下面窃窃私语:“我说对了吧,东家的男人错不了,长得玉树临风,真是郎才女貌呀,两个人真是般配!” 纪晓北:您们说的是真的吗?郎才女貌吗? 呸! 般配个屁! 她又想起了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如果让她找到让原身怀上孩子的那个人,她一定让他终身不孕不育…… 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纪晓北咬了咬牙。 两个小奶娃,目不转睛地看着娘亲,委屈地瘪瘪嘴…… 纪晓北心疼不已,慌忙把两个小娃抱到了大腿上,点点他们的鼻头,温柔地说:“不管你们两个的事,那是娘自己的事,你们两个永远都是娘的心头肉……“ 付季昌已经站在门口,隔着帘子,看纪晓北膝头上的两团心头肉。 纪晓北低着头,如丝的黑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 她皮肤白皙透亮,吹弹可破,脸颊又丰润了不少,眼神慈爱地看着孩子,那股子温柔劲儿,真不像纪晓北。 生完娃娃的纪晓北柔情似水,有一种女性特有的魅力,他心里生起一股热流,直逼眼眶…… 纪晓北缓缓抬头,看到付季昌正望着自己,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纪晓北刚要开口,就听付季昌说:“我已经换过衣服了……” 纪晓北愣了一下:你这是几个意思? 付季昌好像觉得说错话了,刚才一激动,语无伦次了。 “不是,我是说……你挺好的吧?”他说。 付季昌心里有些生自己的气,明明是想说:我跑了一天一夜回来,就是想在孩子满月这天回来。 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挺好的,坐吧!”纪晓北笑了。 她已经看到了,小幺紧张地头上都冒了汗。 哈哈哈,对手紧张,自己就放松了。 纪晓北把腿上的果果放到了床上,伸了一下腿问:“你来,有事吗? “我有事儿呀,我给孩子带来了礼物!”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了纪晓北。 “这是我让金匠打的长命锁,上面刻了孩子的小名字!” 纪晓北打开盒子,金光闪闪,上面的图案精致无比,一看就是花大价钱做的。 上面刻了果字和正字。 “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纪晓北把盒子盖好,往他那边推了推。 “这是我给孩子的,是我的心意,你替他们收起来吧!” 付季昌挺直了腰杆,语气有些强势地说。 纪晓北:……你威胁我? 付季昌:要不然呢? 纪晓北:那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付季昌轻轻皱着的眉头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起来。 “这个是送给你的!”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递给纪晓北。 是一个金发簪,上面镶嵌着一颗紫色的宝石,发簪低调不俗,清新淡雅,很适合纪晓北。 “谢谢你!”纪晓北爱不释手,紧跟着问了一句,“从哪里买的,能批发吗?” 付季昌:啊……批发是什么? 纪晓北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你在哪里买的?可不可以大批量定做?” 付季昌明白了,自己在表达爱意和感谢,她的心思却做生意上。 这女人的心比水桶都粗。 也好,这样相处起来不尴尬,只要她在身边,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 付季昌调整了一下心态说:“这样式不可以,这个发簪是我,是我花了两个通宵绘制的图纸,请的京城最好的师傅花了一个月时间打造的,而且蓝宝石也仅有一颗,世上再无第二颗一模一样的。“ 纪晓北有些淡淡地失望,她摩挲着发簪,突然眼睛一亮问:“你也会画,发簪的图,你能多画几张吗……” 付季昌一愣:纪姑娘,您难道没听出来我的话外之音吗——这发簪独一无二。 纪晓北:没有! 这宝石是他去京城,皇上赏赐的,一共赏了十颗,他选了一颗最喜欢的,嵌到了簪子里。 “可以,你要什么样的,我可以先画草稿给你!” 付季昌往前走了一步说。 “好,先把这两个画出来,我看看效果!”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塑料簪子。 她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样式很好看,如果能做成纯金的,再镶嵌上宝石,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付季昌拿在手里,心里好奇,但他没问纪晓北哪里来。 根据他的经验,问了也是白问。 “好,不过我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安州,我要去南方一段时间……等我画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纪晓北心里琢磨着:南方?她自己从来没去过南方,听说那边干旱严重,比安州这还严重,流民也多。 想到付季昌上次去京城,受了重伤,她心里一颤。 “保护好自己,差使丢了没关系,命丢了就完蛋了!”纪晓北本想关心一下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付季昌:姑奶奶,您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 这次付季昌接了圣上的旨意,让他去南方暗查食盐走私案。 “托您吉言,我不会有事的……”付季昌哈哈笑了两声。 果果和正正的小奶音,哼哼唧唧。 付季昌低头看过去,一脸慈爱。 “我能抱抱孩子吗?”他问。 第402章 被尿了一身…… 纪晓北犹豫。 林婆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笑着说:“可以,怎么不可以,两个小娃娃收了您的礼,当然得让您抱抱了。” 付季昌惊喜万分,手都有些颤抖了。 他悄悄用左手握了一下右手。 沙场上面对千军万马的敌军都没这么紧张过,他手心里都是汗。 林婆子先把浅粉色包被中的果果抱起来,递到了付季昌怀里,笑着说:“果果是这姑娘,刚生下来就会笑,太招人喜欢了。” 付季昌紧张地用手臂托着,好似托着一件稀世珍宝。 他漆黑地眸子盯着果果,果果黑溜溜的大眼睛也望着他。 他冲果果笑,果果咧开小嘴,也笑了,一滴口水从她嘴角流了下来。 他爱怜地抬起手,帮她擦掉。 放下果果,又抱起了正正。 正正嘟着嘴,似乎很不满地看着付季昌。 “啊……哦……啊……” 正正不老实地踢着腿,小胳膊抬起又放下,貌似在使劲儿小脸憋的通红。 纪晓北想捂脸: 正正这个表情,不是在撒尿,就是在拉粑粑! 纪晓北刚要说话,就听正正咚的一声,放了一个屁。 付季昌只觉得手臂震了一下。 正正似乎被自己的屁吓到了,扭头往付季昌怀里蹭,咧嘴就要哭。 付季昌慌忙把他搂住,温柔地哄着: “正儿乖不怕,不怕……” 纪晓北吸吸鼻子,闻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 “你,快放下他吧,他好像是拉了……”纪晓北紧憋着笑说。 “啊……没事儿,等他安静下来再放下他吧……” 付季昌好像并不在意,轻轻拍着正正的后背。 纪晓北:…… 林婆子早就把门关上,溜出去了。 纪晓北只能从付季昌手里把正正接过去,她发现付季昌的袖子湿了一大片。 好嘛,这孩子又拉又尿的,一点都不客气。 “真不好意思,尿了你一身!” 纪晓北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人家一个当官的,官职应该也不低,头一次抱孩子,就被尿了一身…… “没事儿,童子尿,一般的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付季昌打趣说道。 屋里的气氛一下融洽了起来。 “用我做什么?”付季昌问。 “不用,你还是出去吧,我要给他换尿布了。” “林婶子不在,我帮你吧!” 付季昌坚持。 纪晓北硬是把他推了出去:“你刚从外面回来,怕冲了孩子,等我换好你再进来!” 纪晓北松了一口气:千万不能让他看到正正屁股上的胎记。 纪晓北七手八脚地把湿漉漉地衣服扒下来,没想到那小东西却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声音嘹亮,哭声震天。 付季昌在外面焦急地问:“正儿哭了,是怎么回事?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尿布湿了,他不高兴了,换完就好了!” 听到弟弟的哭声,果果歪头看了看他,一咧嘴也跟着的哭了起来。 嗷嗷嗷…… 纪晓北: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呀? 气死老娘了! 黄婆听到哭声,扔下抹布,快速洗了手,朝屋里跑去。 在门口被林婆子一把拉住,差点摔个跟头。 黄婆:……咋哩?哭了…… 林婆:没事儿,让他们两个弄吧…… 林婆子把急的跳脚的黄婆拉走了。 两小只哭声高亢,一声高过一声,纪晓北把下身光溜溜的正正抱起来,正正不哭了。 果果却哭的喘不过气来了, 她索性把他们两个都抱在怀里。 两个孩子互相瞅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声大哭……哇哇哇…… 付季昌在外面踱着步子,想进去又不敢进去,急的头上都冒汗了,他去院子里看了看,黄婆和林婆子都没了踪影。 纪晓北也急的不行,这俩孩子是怎么了? 以往黄婆和娘听到姐弟两个吭哧,都要跑来看看,今天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哎!老天爷! 救命呀! 付季昌顾不了那么多了,孩子哭的让人心焦,他闭着眼睛,双手合适念了几声阿弥陀佛,挑开门帘走了进去。 “我来抱一个……”他说。 纪晓北一个胳膊上一个娃,想扯过被单把正正包上,无奈腾不出手来。 她一伸右胳膊,把果果递给他说:“你抱果果吧!” 付季昌托住果果,果果立刻停止了哭嚎,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付季昌。 “额……嗯……哼……” 她嘟着小嘴,发出小奶音儿,好像是在和付季昌说话。 付季昌的心一下就软了,轻笑着,轻轻晃动她的身体。 纪晓北把正正收拾好,小家伙委委屈屈地抽抽搭搭,很不高兴。 付季昌已经坐到了椅子上,在逗果果玩。 纪晓北抱着正正过去,放到了他腿上,没好气地骂了一句:两个小白眼狼! 正正好奇转着大眼睛,用小手扯住付季昌的衣襟,高兴地踢腿。 付季昌幸福地两眼冒泡,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高兴地不知所措。 纪晓北乐得清静,靠在床上吃瓜子,嫉妒地看着付季昌。 为啥他就这么受欢迎, 天理何在? 正正玩累了,打着哈欠,一歪头睡了过去。 纪晓北把他接了过去,放到了床上。 果果挥着小胳膊,在他怀里吱哇乱叫,兴奋异常,左踢腿,右踢腿…… 付季昌身上掉了一个东西,他慌忙去看纪晓北,纪晓北正在专心吃瓜子,根本没看他。 他弯腰把粉色荷包捡起来,荷包里放了上好的檀香。 听祖母说,两个孩子也喜欢檀香的味道。 他扭过身去,把纪晓北的视线挡住,从荷包里掏出檀香,放到了桌子上,又把荷包收好。 怀里的果果也睡了过去。 他邀功似的指着怀里的小东西,小声说:“睡了,都睡了!” 纪晓北抱过来,放到床上。 有个人给看娃也不错! 付季昌没有多停留,从屋里出来了。 纪晓北应酬了这么久,也累了,她躺下身,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第403章 中了秀才,但不想读书了! 这几天梁玉摇心神不宁,马上就要放榜了. 这对玉挥来说太重要了,他是嫡子,在怎么样,梁家都不会冷落他。 继母生了两个妹妹,梁家还指望着玉挥光耀门楣呢。 梁夫人也没有闲着,这些日子到处寻医问药,想在给梁家添个丁。 梁玉摇听说后,冷笑一声,她不过是想生个男丁罢了。 梁玉挥除了每日读书,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抄书。 赚了钱,就让丫鬟给梁玉摇送些来。 满月宴那天,他也送了礼过来。 弟弟聪明懂事,梁玉摇很欣慰。 那日她去东城庄子,见到了秦管事,秦管事他们不敢骂梁知府,只是哭自家姑娘命苦。 一行人把梁玉摇送出来,大壮突然说:“对了,梁姑娘,我那日在东城溜达,在一家卖字画的铺子前,碰到了姑娘的表兄白建堂……” 梁玉摇一愣,自从母亲去世后,外祖母差人送过几次东西,后来爹娶了继母之后,渐渐和外祖母家的联系就少了。 梁玉摇想起外祖一家对自己的好,心里很难受,是在后宅呆久了,作茧自缚,暗自伤神,把外祖都忽略了。 “我表兄住在哪里?”梁玉摇问。 “因为年久不见,正在发愣,公子已经走了……”大壮红着脸说。 大壮娘打了他一巴掌,骂道:“没用的东西! 梁玉摇赶紧说:“嬷嬷,好久不见,要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我会想办法的。” 回去以后,她写了书信,让丹凤托人送到宣化府的外祖家。 揭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天还没亮,海峡娘就醒了,她等着去看榜单。 马家好几代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人,如果中了秀才,那真是祖坟上冒烟了。 前几日她兴奋地睡不着觉。 纪晓北及时给她宽了宽心:海峡是个聪明孩子,考中了就走仕途,考不中日子也会红红火火,不管怎么样,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咱们平心静气地接受结果。“ 海峡娘笑笑说:“北呀,你说的我都懂,海峡资质平庸,和梁公子没法儿比的,梁公子一天就能读会的书,海峡苦哈哈地读半个月,也没人家理解的透彻……他能参加科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纪晓北拍拍她的肩头说:“考中的孩子远走高飞,考不中的孩子都是孝子,能环绕膝下,儿孙满堂也不错。” 海峡娘收拾好早早地去了前院,小桌子已经把马德彪喂饱了。 “婶子,晓北姐姐说,她去看看果果姑娘和正正公子就过来!” 小桌子说。 “啊……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东家跟着去呢,冻着了可不得了……” 海峡娘话音未落,纪晓北就走了过来。 其实,满月后,纪晓北经常出门。 任谁都拦不住! 反正孩子饿了,黄婆和林婆就喂他们,自己在不在两小只都不会受半点委屈。 海峡娘和纪晓北上了驴车,直奔南城。 海峡倒是淡定,还在忙着染布。 海峡娘以为他忘了今天是放榜的日子。 “不急,等我把这块布晾好!”海峡说。 “行了,让石头弄吧,你快洗手跟我们走吧!”纪晓北催促。 海峡无所谓地说:“我中不了的,不是那个料子……” 纪晓北:……这孩子就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好不容易把他弄到车上去。 几个人去了府衙街。 街上人好多,驴车根本就走不了,他们远远地下了车,挤了过去。 梁家的几个小厮也在拼命往前挤。 梁知府比玉挥还要着急,一早就让小厮过来看榜了。 纪晓北在前面开路,三挤两挤就到了跟前。 头榜是梁玉挥。 她开始往下找马六甲的名字。 马海峡笑笑说:“姐,从后面往前找,这样快一些!” 纪晓北:…… 果然,在最后一张榜单里找到了马六甲三个字。 海峡娘一下就晕了过去。 儿子竟然中了! 老马家出了个秀才。 梁玉挥中状元不稀奇,马六甲上了榜可太不可思议了。 黄婆不在,纪晓北只能下手了。 猛掐了海峡娘的人中,把她掐醒! 海峡一直走到纺织作坊都是蒙蒙的,他怎么会中了呢? 是不是考官徇私舞弊,还是弄错了名字。 马六甲真的是他吗? 纪晓北让小桌子快马加鞭去告诉梁玉摇,玉挥高中的消息。 纪晓北想摆宴庆祝一番。 付季昌听说海峡中了秀才,也赶了回来,还给他带了书来。 马海峡死死按住纪晓北的手说:“姐,我不想读书了!” 纪晓北:……啥,刚考上了,就不上了? “我有个秀才的身份,家里免除赋税和徭役,县里每年还会补贴五两银子,有这些我就满足了,我不是读书的料儿,我一想到读书,就浑身难受……” 付季昌倒是不奇怪。 人各有志,读书最好的路,无奈他不喜欢,也不能逼死他吧。 海峡娘一听又晕了过去。 黄婆给她扎了两针,她才提住了那口气。 她又气又急,好不容易考上了,怎么不再去中个举人呢。 她死也想不明白。 纪晓北:中举人要拼天赋的。 不是所有秀才都能中举人的。 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上985的学校。 海峡呆呆地坐在驴棚里,想了半天,坚决不想读书,就想在染坊干个活儿,挣点钱,以后娶个妻生个子。 他没什么大的追求,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他第一次遇到梁玉摇的时候,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中秀才,然后冲刺举人,到时候或许就能不羞不怯地和梁姑娘说话了。 可在染坊的这一段时间,他突然想明白了。 读书的时候,他想撞墙,但在染坊干活地时候,他心情愉悦。 梁玉摇永远都是他心里的小仙女,他只想静静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幸福,永远幸福。 不管她是嫁入高门大户,还是嫁给石头。 他都衷心地祝福她。 想到这里,海峡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过了几天,玉挥就被梁知府送到京城读书去了。 马海峡送了他一程,看着他的马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挥挥手: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梁玉挥和自己都有各自的人生轨迹。 海峡识字,纪晓北让他把染坊的配料表,以及材料用量都写下来,为染坊工艺做了标准化。 第404章 取暖的大肚炉子 入冬了,天越来越冷了,果果和正正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但屋里依然冷的不行。 林婆子不停地换炭盆,但两个孩子依然冻得小脸通红。 纪晓北又给郑果送了几批货。 郑果和好几家公司签了合同,长期供货。 遇到劫匪那件事儿之后,张宏受伤严重,只能在办公室做些文档整理工作,一到冬天,伤腿就钻心地痛。 他领到了一笔不菲地内退费,离开了派出所。 一边养身体,一边帮着郑果打理拳馆。 纪晓北给郑果提供复古服饰,复古首饰,各种古董等。 对于古董,郑果是有要求的,太贵重的,太珍贵的她不要,不总能三天两头捐文物吧。 她怕闹出事儿来。 她甚至想过,她自己开一个小博物馆,免费让小孩子来参观,传承历史文化,造福后代。 可,实力不允许,等她足够有钱了,一定开一家私人博物馆。 郑果和小蔡经常出差,去南方公司洽谈,服装公司,首饰公司,古董公司。 郑果是个谈判高手,经常在小蔡的目瞪口呆中,把单子拿下。 只是,张宏的腿时好时坏,疼的整晚整晚睡不好。 郑果写信给纪晓北,让她问问郎中有没有膏药什么的,给张警官拿点过来。 纪晓北想到了会针灸的黄婆。 前一阵,她让郑果把古代医案大全,黄帝内经,伤寒论,针灸要论,星座天气研究等书籍弄过来了。 付季昌已经给黄婆办好了行医文书。 但黄婆说,现在不是时候,等她研究完这些书再说。 她现在和连风住在贺野的院子里,通宵达旦地研究医学理论。 字,她是不怎么认识的,只看图。 她看不懂,就拿连风撒气,连风实在忍不住了,去求纪晓北。 “纪姑娘,你教我识字行不行呀,这些外来文字没几画,像鬼画符似的,可我一个也不认识呀?我干娘看不懂天天骂我,您要是不教我,我小命就交代了,呜呜呜呜……” 连风哭的一抽一抽的。 纪晓北:也是难为了这孩子了,为了跟着黄婆学医,受了多少苦呀。 纪晓北想了想说:“这好办!等我给你弄本书来!” 没几天,连风得到了一本古文和简体字的对照本。 连风惊的瞪大眼睛,世间竟然还有这等神书,他对纪晓北千恩万谢。 彻夜研读,没多久,书就被他翻完了。 连蒙带猜地能给黄婆读书了。 纪晓北把张宏的腿病和黄婆说了。 黄婆正襟危坐,闭眼思索一番,轻轻吐出一口。 纪晓北:黄婆仿佛是开了外挂,医术长进不少,真是了不得了。 “风儿,拿纸!”连风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纸。 纪晓北又看呆了:连公子,您确定这不是擦屁股纸? 黄婆把药方说了一遍。 连风慌忙把擦屁股纸抚平,写好方子,递给黄婆。 黄婆点点头说:“北呀,你先回去,等我熬好了膏药,我给你送过去。” “这个人,是做什么的?”黄婆突然问。 纪晓北不假思索地说:“黄婆,这是咱的大客户,咱家作坊里的东西,都是卖给他的,可不能怠慢。” 黄婆使劲点头说:“北呀,你放心,五贴以后药到病除,实在不行十贴后,准好!” 纪晓北笑笑。 她相信黄婆的医术,但不太相信古代膏药能比现代的好用。 她驾着马德彪往回走。 天真的是冷极了。 前几天,郑果说,给她弄几个大炉子,可以烤尿布的那种。 纪晓北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炉子。 她动用意念,进了冷库。 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大肚铁皮炉子。 要说这炉子的肚子可真大。 具体怎么用,等搬回去慢慢研究。 她驾着驴车慢悠悠地到了家门口。 小桌子红着脸,往下搬炉子,实在是太重了,他都要哭了。 灰扑扑的炉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死重死重的! “纪姑娘,我去里面叫人……” 纪晓北说:“不用,我来吧!” 她伸伸腿,弯弯腰,这副身体早就该好好运动运动了, 要不是林婆管的严,她早就开练了。 哼哼哈嘿打了一顿拳,身上微微出汗了,才停下来。 站在一边的小桌子,不可思议地看着东家。 不是要搬炉子吗,怎么练上拳脚了,不得不说,东家的拳打的真好。 纪晓北跳上驴车,一个马步蹲,双手环抱大肚炉子,用力往上一提,就搬了下来。 小桌子惊的瞪大了眼睛。 林婆子从窗子里看到纪晓北抱个东西进来,慌忙从屋里跑出来。 想插手,又无法插手。 只能掰着双手,嘴里哎呦哎呦地喊。 纪晓北把炉子放到了里屋。 黄婆和彩霞围着转了好多圈,又摸又敲,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 惊异地看着纪晓北。 “这是大炭盆,把炭放到大肚子里,取暖的……”纪晓北解释。 “啊……哪里有这样的炭盆呀,这哪里是盆呀,活像个大痰盂,不过下面还是漏的……这大炭盆的口这么小,怎么会暖和呢?” 林婆子将信将疑,伸着脖子去看炉子下面。 小桌子和彩霞把一筐一筐的炭添到大肚子里。 林婆子心疼不已,小跑着跟着他们两个说:“差不多了,炭都是买来的,放太多了……这些就能烧一阵子的。” 彩霞故意说:“纪姑娘说,不够的,要添满才暖和,否则把小公子和小姐冻着了,可了不得呀!” 听彩霞这么说,老太太咬着牙,不吭声了。 小桌子用火折子引燃,炭太多了,突突突地冒烟气,呛的人喘不过气来。 林婆子慌忙把两小只抱到了西屋里。 纪晓北琢磨一番,又去空间看了看。 原来,忘记按烟筒了。 她把烟筒拿出来,插到了烟管里,通到了窗户外面。 开窗通风后,屋里没有了烟气。 炭火烧的很旺,大肚炉子被烧的发红,远远地就感觉到热气扑面。 纪晓北很满意。 彩霞抱着一盆湿哒哒地尿布进来,外面天又阴又冷,她打算晾到屋里。 一进门就傻了,天呀,屋里怎么这么暖和。 第405章 侧切?侧……切哪里? 纪晓北在大肚炉子上面搭上了竹竿子,让彩霞把尿布晾到竹竿上去。 彩霞看傻了,纪姑娘真是神了! 等把一切收拾好,林婆子抱着孩子进来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 屋里暖暖的。 “这个,你这个……”林婆子惊得差点把怀里的孩子扔掉。 “娘,以后就用这个取暖了,尿布也不发愁了,都能晾干!”纪晓北接过孩子笑道。 林婆子又心疼又惊喜:“那个什么,彩霞,再让小桌子去买些炭回来。” “家里的炭够用了,不用再买了!”纪晓北说。 “刚才倒进去三背篓,家里就那么点炭,你这炉子不费炭?” 林婆子惊愕。 纪晓北笑笑。 刚才她趁彩霞没注意,添进去两大块煤块。 郑果在空间里给她准备了煤块。 她打算多烧些煤块,毕竟那炭一会儿就烧完了。 一连几天,林婆子都在盯着炭堆,果真没烧下去多少。 她好奇怪呀,晓北弄来的这是啥炉子,炭烧好久都不熄,真是神奇。 天冷了,后院的鸡一个蛋都不生了。 可纪晓北每次去都能捡到鸡蛋,而且秋天的时候,它们明明一天只生一个蛋。 入冬了,反而下蛋更多了。 真是奇怪了,天冷人都不爱下蛋,不,人都不爱动,鸡却爱上了下蛋。 同一只鸡,天寒地冻地,一天生三个蛋。 林婆子比较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在纪家湾的时候,晓北买的鸡最多的时候,一天生八个蛋。 她平静地接受了,炭进了大肚子炉子,彻夜不熄灭这个事实。 作坊的人,都觉得东家有天大的本事。 东家有本事是好事,她们才不多问呢,只管拿工资好了。 没事儿的时候,帮着抱抱公子小姐,蹭蹭屋里的暖和气儿。 别人家的孩子,穿的厚厚的,坐都坐不起来。 果果和正正在暖暖和和的屋里,穿着小夹袄踢踏着腿,玩的不亦乐乎。 纪晓北正在屋里逗弄孩子。 彩霞急急地跑进来。 “纪姑娘,若府里来人,说若夫人要生了,疼一天一夜了,让您过去看看!”彩霞说着眼圈红了。 原来娇娇生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生下来。 把太医院的人都请来了。 纪晓北忙让人去南城请黄婆。 她火急火燎地赶到若府,黄婆也正好赶到了。 两个人一起进了门。 刚踏进后院,就看到站了一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低着头苦着脸,冻得双颊通红。 若孝廉的胡子上沾着白霜,背着手走来走去。 他见到纪晓北来了,眼睛红红,嘴唇不停地颤抖说:“阿姐,娇娇生不下来,太医院的人,说,说只能听天由命……” 说完噗通一声晕了过去。 纪晓北:你他娘的,一个大男人,能不能行? 黄婆刚要弯腰去看他,却被纪晓北拉住。 “把他抬到屋里去,灌点姜汤!”说完拉着黄婆去了屋里。 娇娇已经被折磨地奄奄一息了。 五六个产婆站在一边,束手无策,紧张地看着床上疼的死去活来的人。 她面色灰白,嘴唇青紫,身下的褥子都湿透了。 “娇娇……”纪晓北差点哭出来了。 “姐,我不行了,孩子……我不行了……”娇娇气如游丝,疲惫地喃喃自语。 “不,娇娇,一定没事儿,挺住,黄婆,快……” 纪晓北强忍着眼泪,握住了娇娇的手。 “别说话!喝点水。” 纪晓北接过丫鬟手里的水,把葡萄糖放到水里,喂给她。 黄婆给她扎了针,帮她提着气。 “娇娇姑娘,别怕,再试一次……”黄婆安慰,一边轻轻按压她的肚子。 产婆们都摇摇头,不愿意再上前,已经无药可救了,如果出了事儿,谁担待的起呀,现在好了,人死了就都推到眼前这个乡下婆子身上。 娇娇用力,但无济于事。 黄婆看向纪晓北,轻轻摇摇头。 娇娇也不想再努力了,绝望地闭了眼。 纪晓北想到自己生正正果果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 不行,绝对不能让娇娇死的。 自己到了安州,娇娇把自己当亲姐妹对待。 送过无数次煲好的汤,各种珍奇营养品。 娇娇不是因为纪晓北给铺子供货,巴结纪晓北,她是真心实意对待纪晓北的。 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纪晓北能感觉的到。 她们两个还开玩笑,以后要做亲家的。 纪晓北擦了泪,稳定了一下心神,突然想起来,她生娃之前,郑果好像在空间里放了催产素,还放了使用说明书。 她身强力壮,生产比较顺利,没有用到。 她赶忙去空间找,果然针剂都在。 还发现了一套手术刀。 她对产婆们说:“你们先出去吧!” 产婆们如释重负,走了出去,把门关好。 她郑重其事地说:“黄婆,我产前给你的那些书,你都看过了吗?” 黄婆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女人难产的时候,怎么操作,你看懂了吧?” 纪晓北问,她记得当时书上有图解。 “啊……我……要切腹……不,不行,那等于杀人了呀!” 黄婆慌得一批,她要做一个善良的大夫,这种事儿,她可做不出来。 “黄婆你做好准备,我给娇娇打一针,催产,如果还是实在不行,只能做剖腹产!” 纪晓北坚定地说。 “啊……剖腹……产子,娇娇就活不了了,……” 黄婆心惊胆战,晓北真是太敢想了,若孝廉能同意吗?怎么说也要先保大人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她按住晓北的手劝道:“北呀,不能做傻事呀,这可是若家夫人呀,万一有事儿,他们不会饶了你的……“ 纪晓北扒开她的手,拿出针管吸上药,熟练地给娇娇注射。 黄婆惊得浑身直哆嗦,这是个什么操作? 纪晓北心里想:幸亏给小腰子打针打的多,这次一点都不紧张。 过了一会儿,娇娇的肚子开始发动了。 晓北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规律发力…… 娇娇一边哭嚎着,一边用力。 “娇娇姑娘,再来一次,快了,快了,露头了……”黄婆兴奋地喊。 一刻钟过去了,孩子还没有下来。 黄婆和纪晓北都急了,在这样下去,孩子可能会窒息的。 “黄婆,上手术刀!侧切……”纪晓北喊道。 “啊……侧切,侧……切哪里?” 黄婆紧张地双手发抖,看着娇娇的侧腰。 第406章 娇娇生了个怪物?? 切,切侧腰,孩子就能出来? 黄婆真想跑出去,嗷嗷嗷地哭一顿,这个太折磨人了…… 纪晓北指着娇娇身下给黄婆看。 黄婆一下子就明白了,对,书里也是这么画的。 “黄婆,咱们女人生娃一条腿进了阎王殿,九死一生,你救娇娇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医术高明,以后必成大器,只要你这次成功了,以后就能造福天下的女人,这不也是你行医的初衷吗?” 纪晓北不停地鼓励黄婆。 黄婆整个人平静下来:晓北说的有道理呀! 我黄婆一定可以的! 她手起刀落,完美地切开了一条口子…… 一个黑黑的小脑袋露了出来,随着娇娇的一声怒吼,小娃娃出来了。 但是,孩子的头被挤扁了,头上还有个大血包,整张脸五官都像是错了位,看着很瘆人。 小娃倒是争气地哇哇哭了起来。 “是个小女娃!”纪晓北高兴地说。 娇娇笑了笑,闭上眼睛,疲惫地睡了。 若孝廉已经醒了,坐在门口,听到孩子的哭声,也跟着哭了。 纪晓北帮着黄婆收拾好,把孩子抱到了外间暖阁。 见到孩子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孩子吗,明明是个怪物! 若孝廉没有看孩子,哽咽地问纪晓北:“娇娇呢?” “她没事儿,睡了!” 这时候有小丫鬟把孩子抱到了暖阁的小挎屋。 就听到一个老夫人惊叫一声:“这是什么东西,天呀,老三媳妇生了个怪物,还是个女娃,生了两天一夜,生个不吉利的东西……快抱走,抱走……” 纪晓北看了若孝廉一眼,他一脸的愤怒。 娇娇已经没事了儿,她也准备告辞了。 若孝廉把她追出门,红着眼眶感谢纪晓北。 纪晓北冷冷地说:“娇娇拼了命才生下孩子,不管孩子以后怎么样,都要好好待她们母女,若家要是苛责了她们半分,我可不同意。” 若孝廉使劲点头。 黄婆给小女娃把过脉了,卡的时间太长,可能以后,不会太聪明。 难产的孩子,有可能会脑瘫。 纪晓北心里很难受。 “黄婆,你能帮孩子调理吗?”纪晓北问。 “不敢试呀,孩子太小,而且若小姐的病,我见都没见过呀,万一出了事儿,可了不得呀……” 黄婆说。 纪晓北也不难为黄婆。 她准备给黄婆找些书治疗小孩子脑瘫的书。 让她没事儿多翻看,说不定以后能用得上。 “晓北呀,若家在京城有头有脸,认识不少名医,若公子一定会替孩子请最好的大夫的。” 黄婆宽慰道。 纪晓北点头,但一想老妇人的话,她后背还是忍不住发凉。 若孝廉是好人,可那老妇人尖酸刻薄。 生完孩子伺候女人的事儿,还是妇人管的多,她怕娇娇受委屈。 别人家里的事儿,她管多了也不好。 马德彪走路的步子都沉重了,这可太危险了,它又想起了小白马驹。 哎!难呀。 夜里有大炉子,给正正果果换尿布也不那么难熬。 纪晓北睡不着,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顺便上了个茅厕。 她听着外面有脚步声。 大半夜的,谁来明义巷了? 不会是付季昌半夜回来了吧! 他去南方了,没听张嬷嬷说他要回来的。 纪晓北好奇地贴着门缝往外看了几眼。 一个黑影从门前经过,去了北巷子,紧接着好像是玉兰院的大门响了一声。 纪晓北心想:或许是玉兰院的小厮吧! 有些心烦气躁,在院子里哐哐打了一套拳,心里憋闷的那口气才顺了些。 她去空间里扒拉了一下,郑果又新添了些几件琉璃。 她想好了,明天就给若家铺子送过去,顺便看看孩子和娇娇。 第二天吃过饭,她就去了若家。 若家的大门紧闭,门口冷冷清清,一点都不喜庆。 门口站着的小厮看到纪晓北,忙跑了过来。 “纪姑娘,您来了,我家夫人和老爷去了京城,不在家。”小厮说。 “啊……才生完孩子第三天,怎么就去了京城,天这么冷,怎么受的了呢?”纪晓北一脸怒色,问道。 小厮一脸为难。 “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晓北怒道。 小厮慌忙摆手说:“纪姑娘,那是主子的事儿,小的不敢瞎说呀,我家老夫人把夫人接到京城大宅里,说是好好让她养身体。” 纪晓北见小厮不说实话,猛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小厮的脖子。 “说不说?不说老娘就送你见阎王去!”纪晓北凶狠地道。 “啊,饶命呀?”小厮一脸惨白。 这时候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王掌柜看到纪晓北用刀架着小厮脖子,吓了一大跳,慌忙跳下车:“姑娘,纪姑娘,别冲动呀……” 纪晓北把刀子往小厮皮肉是贴了贴,皮笑肉不笑地说:“王掌柜,好久不见。” “您,姑奶奶,您先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 王掌柜惊叫着。 车上又走下一个穿着虎皮大氅的男人,手里捧着手炉,皱眉道:“怎么回事?你是谁,跑到我若府来行凶?不想活儿了……” “大爷,大爷,您别激动,这一定是个误会,这人是纪姑娘,就是咱铺子供货……” “纪姑娘?哪里来的纪姑娘,王掌柜你确定这是个姑娘?这身量,这打扮,我还以为是个乡下大汉呢?哈哈哈……” 男人讥笑道。 “纪姑娘,您别在意,这是若家大爷,他跟您开玩笑呢……” 王掌柜一脸尴尬,赶紧打圆场。 心里吓得直哆嗦:大爷呀,您这是得罪了财神爷呀! 天太冷,纪晓北用绛紫色的头巾包住了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王掌柜,我只想问一句,娇娇去了哪里?”纪晓北怒吼了一声。 王掌柜的说辞和小厮一样。 若家老夫人接到京城去了。 纪晓北才不信! 她放了小厮,噔噔噔跑上若府的台阶,一脚把门踢开了,径直跑到后院去了。 第407章 我要去趟京城 丫鬟们见到怒气冲冲地纪晓北,都吓了一跳。 夫人生了孩子那天,老夫人很不满,尤其是对纪晓北不满,怪她多管闲事,让三儿媳生下个怪物。 若孝廉气的直接顶撞了老夫人,老夫人抚着胸口晕了过去。 吓得若孝廉慌忙认了错。 后来老夫人醒了。 有人偷偷告诉老夫人,说纪晓北是给铺子供货的客户。 老夫人骂的更欢了,家媳生孩子,客户竟然过来当接生婆,是若家请不起产婆吗? 她不顾儿子的强烈反对,硬是把刚生完孩子的儿媳接到了京城。 老夫人说,娇娇在安州太委屈了,要让她回若府,让太医好好给她调理身子。 若孝廉一反对,若老夫人就胸口憋闷,最后还是把娇娇接到了京城。 娇娇屋里的小丫鬟红着眼说了这一切。 娇娇的祖父邱鸣,在西疆是个群牧监。 去年西疆出现了极端天气,培育的战马死伤不少,皇上对他很不满。 若家听说以后,对邱娇娇的态度明显不同了。 老太太当初就不想让他娶邱娇娇。 她祖父邱明虽说养战马有功,皇上还嘉奖了他。 但他毕竟在西疆,哪里指望的上呢。 当时若老太太看上了吏部侍郎的庶女,虽说是庶女但在家里受宠的很。 若孝廉死活不同意,硬是把邱娇娇给娶回了家。 如今安州的铺子红火的很,早就遭了兄弟几个的妒忌。 若孝廉回了京城,若家老大就来接替他的生意了。 当然这些,纪晓北是不知道的。 纪晓北心里焦急的很,恨若孝廉耳朵根子软,恨若老太太心狠手辣。 她从后院出来,若家老大若孝威堵在月亮门处,旁边站了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厮,怒气冲冲地瞪着纪晓北。 纪晓北大吼了一声:“好狗不挡道,都他妈的给我闪开……” “你来我若家撒野,我若孝威可是暴脾气……” 还没等若孝威说完,纪晓北就冲了过去…… 若孝威:她还真敢撞过来…… 若孝威还在发愣,纪晓北一下子撞到他肩膀上,砰的一声…… 若孝威趔趄一下,身子撞到了月亮门上。 “哎呦,你个死婆娘,上,给我打死他……”若孝威冲小厮大喊。 小厮们一脸惊恐,他们听说过纪姑娘神勇,这次真的见识了,她是救过孝廉少爷的人,被孝廉少爷尊称为阿姐,谁敢动她? 小厮们提着棍子,谁都没有动。 若孝威气的七窍冒烟,夺过小厮手里的棍子,紧跑几步,朝纪晓北的后背打去。 身后的小厮张大嘴巴,惊呆呆地看着。 就在棍子将要挨到她皮肉的时候,纪晓北一个转身,伸手握住了木棍,用力朝若孝威的胸口推去。 若孝威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后作力,直怼他的胸口。 “啊……”他身子急速向后退去…… 身后的小厮反应过来,赶紧朝他跑过去。 若孝威的身子直接砸到两个小厮身上,三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发出了一声声惨叫。 纪晓北已经出了若府的大门。 “桌子,你回去,告诉我娘一声,我要去趟京城,娇娇出事了,我去若府看看,让黄婆和我娘好好照顾孩子。” “啊……姑娘,若夫人出事儿了,出什么事儿了?”小桌子惊声问。 “等我回来给你说,你先回去。”纪晓北说。 小桌子刚要把马德彪的缰绳递到纪晓北手里。 纪晓北说:“我不用马车,我去车行租匹马,这样更快些!” 马德彪瞪大了眼睛,叫了一声:我可以去的! 这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若府里冲了出来。 马德彪惊声叫了两声:呃……啊…… “小白驹!”纪晓北也挺惊讶的。 小白驹眼含热泪冲马德彪:啊……啊…… 又低头舔舔纪晓北的手背。 纪晓北明白了,对马德彪说:“你跟着小桌子回去,多照顾家里!” 纪晓北说完,翻身跃上了小白驹。 小白驹扬起蹄子,飞奔而去。 小桌子还在发愣:纪姑娘最后说的那句话,“多照顾家里”,到底是对谁说的。 他看了马德彪一眼,嗯,她一定是对自己说的。 小桌子上了驴车,甩了一下鞭子,飞奔而去。 小桌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去给林婆子说了。 林婆子担心的不行,晓北身子还没恢复,这么冷的天,还骑马去京城,能不能受的住呀。 天呀,老天爷! 她让宋婶子给土地公公多上了几炷香,保佑晓北平安无事,也保佑娇娇姑娘平安无事。 只是当天晚上,彩霞一晚上没怎么睡,添了好几次炭。 彩霞纳闷这事儿,给林婆子说了,林婆子哪里顾得了那些,不耐烦地说:“添就添嘛,只要晓北没事儿,多用些炭又怎么了?” 彩霞:…… 两小只格外让人省心,吃了睡,睡了吃,一点都不闹人。 再说纪晓北。 她骑着小白驹朝东去了,经过东城出城门,才能上去京城的官道。 纪晓北一身黑灰色的衣衫,头上包着墨绿色的头巾,捂得严严实实,衣襟被寒风吹起,凌厉地飘在空中。 东城的路很宽,小白驹如白驹过隙,从一辆宽敞的马车边上经过。 慕容宝茜正在往外张望,好奇地看着白马上的人,问身边的雷松仁:“表哥,那人你认识吗?怎么跑的那么快?” 雷松仁正盯着远方消失的人影发呆,嘴里说了一句:“拥有那匹马的人,一定不是凡人呀!“ 宝茜转了转乌黑的大眼睛笑着说:“这安州还有表哥不认识的人呀?” “应该认识的,但跑的太快,没看清楚!”雷松仁讪讪地笑着说。 纪晓北上了官道,出了城,风更冷了。 她紧握缰绳,身子趴到最低,匍匐到了小白驹的背上。 还好,这样暖和了不少。 路上的纷纷侧目,以为是八百里加急去给京城送信儿的信使呢,都自动往一边闪了身。 到了城门口,被两个看守拦住。 “下马,例行搜查,把路引拿出来!”看守喊道。 “路引?……”纪晓北愣了。 去京城啥时候要开始要路引的。 她怎么不知道有这事儿? 第408章 壮士,别笑了,把差爷吓到了! 她从马上跳下来,冲护卫一笑,护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举起了手里的大刀,眼里一片惊恐。 纪晓北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使劲笑了笑。 两个护卫都举起了刀,喝道:“哪里来的?路引……” 纪晓北不知道他们为何这么怕,心里好纳闷。 自己卸货以后,已经瘦了30斤了……虽说是身强力壮,但也不至于被认成是土匪了吧? 这时候,身边一个老婆婆拉了拉纪晓北的袖子说:“壮士,别笑了,你皮笑肉不笑的,把差爷吓到了。” 纪晓北慌忙用手去捂脸,冻僵了,都冻僵了! “差……爷……”纪晓北说话也不利索了。 算了,不说也罢。 她把老婆婆拉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包碎银子塞到她手里。 老婆婆被吓的一哆嗦,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慌忙摆手说:“壮士,我就好心提醒了您一下,不用,不用给银子的。” 她转身就要跑,她和眼前的壮士材悬殊太大,觉得太不安全了。 纪晓北强压住怒火:他娘的,瘦了三十多斤,还被喊做壮士,这辈子和壮士这两个字结下了不解之缘? “大娘,您别跑……”纪晓北弯腰捡起银子,又一把薅住大娘。 大娘青紫着嘴唇,一个劲儿发抖。 “大娘,您别怕,我只是想跟着您进城,这银子您拿着……” 大娘上牙打下牙地颤抖着问:“给我的?……” 纪晓北揽住她的肩头泪眼凄凄地说:“对,大娘,我家小姐在京城遇了难,我出来的急忘了带路引,大娘您行行好吧……” 大娘慌忙把纪晓北的手扒拉下来,抖着声音说:“大汉,男女授受不亲呀……好,这个事儿,包在大娘身上。” 大娘拉着纪晓北,纪晓北拉着小白驹,顺利地进了京城的大门。 付季昌身穿黑色大氅,带着虎皮帽子,从马上跨下来,心里骂着这可恶的天气。 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忙扭头叫身后的黑塔:“黑塔,你看那是谁?” 黑塔拉着马缰绳,扒着脖子看着问:“哪个?那个老太太吗?” 付季昌:……人呢? 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下,一个小白点消失了路的尽头。 “哦,没事儿,应该是我看错了!” 付季昌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 纪晓北在家带孩子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会跑到京城来呢。 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 他和黑塔也进了城门。 京城黄沙漫天,细小的沙子打在脸上,生疼的。 纪晓北到了城里,很快就打听到了萃金楼。 高高地牌匾上刻着灰扑扑的三个大字,萃金楼。 门口挂着厚厚的棉毡帘子,纪晓北手冻僵了,手里的力道把握不好,一挑帘子,帘子竟然掉了下来,她提着毡帘走了进去。 两个小伙计正在柜台前给一个妇人拿首饰,见到纪晓北提着帘子进来了,门上光秃秃的,寒风一个劲儿往屋里灌。 小伙计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客,客官您好,您需要点什么呀?” 纪晓北把帘子搭到他肩头说:“这帘子不结实……我是你家若孝威公子的好友,从外地特意来探望他,不知道他在店里没有?” “客官,找我家大爷呀,他好几日没来了,要不您留下地址,等下次大爷过来……” 小伙计手扶着肩头的帘子笑。 “我找你家大爷有急事儿,你家大爷外院的那人出事了,特意让我来禀告的。”纪晓北悄悄在小伙计耳边说。 小伙计一愣,尴尬地笑笑说:“这位爷,您说笑了……” 纪晓北把脸一沉:“耽误了大爷的事儿,你能担待吗?” “我……不敢!”小伙计吓得一哆嗦。 小伙计披着帘子,慌忙给纪晓北指了路。 按照小伙计指的路,她很快找到了若家门前。 厚重的木门,高墙大院。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围着若家转了一圈,若府大门紧闭,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 贸然进门肯定是不行的。 她绕到了后门。 等了许久,才从里面出来两个小丫鬟,提着篮子往外走。 “大夫人说要吃鲜梨,大冬天的哪里有卖的,这不是难为我们吗?”一个小丫鬟噘着嘴说。 另一个丫鬟说:“实在不行去买几个冻梨给她吃……” “大夫人有孕在身,要天上的月亮,老太太不敢给摘星星,咱们还是去找找吧!” 纪晓北低头假装给小白驹检查蹄子,听着两个小丫鬟叽叽咕咕从身边走过。 这时候有个小丫鬟疑惑地歪头问:“干什么的?还不快走!” 纪晓北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了脸,努力让她们看出自己是个女人,笑着说:“马怀孕了,马蹄子也磨破了,饿的不行了,实在是走不动了,姑娘能不能给点水喝?” 两个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包的严严实实的竟然是个女人。 纪晓北拿出了两块碎银子,一人塞了一块。 两个小丫鬟顿时眉开眼笑:“姐姐,您等着,我去给你拿!” “有劳姑娘了,水桶重,天又冷,要不我拉着马进去,喝一点我们就走了。”纪晓北说 “行,跟我来吧!”丫鬟让纪晓北和小白驹进了后门。 小白驹低着头,慢悠悠地喝水。 纪晓北借机问:“天这么冷,两位姑娘还要出去,真是辛苦了!” “哎,别提了,府里大夫人怀孕了,非要吃鲜梨子,大冬天这不是难为人吗?” “怀孕想吃点新鲜东西也情有可原,我这里有两个,姑娘先拿去吧!”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鼓鼓地布袋。 小丫鬟打开袋子见里面两个黄澄澄的大梨。 “姐姐,您这?”小丫鬟惊声问。 “也是赶巧了,一个故人给的,天太冷了,我也吃不下,送你家大夫人了!” 纪晓北风轻云淡地说。 “谢谢姐姐,要我说,我家大夫人真是好命的人,怀孕后全家捧在手心里,我家三夫人刚生了孩子,听说生了个怪物,全家都觉得晦气……”小丫鬟一高兴,话也多了。 “听说过生哪吒的,没听说过生怪物的,姑娘说笑了!”纪晓北故意套小丫鬟的话。 “真的,我家老夫人还要请人做法事呢,三夫人一回来就被安置在偏院里,可怜的很呢!”小丫鬟说。 第409章 从不伤及无辜 小白驹噗嗤噗嗤地吹着气。 “那我先去把梨给大夫人送过去……”另一个小丫鬟捧着梨高兴地走了。 纪晓北拉了拉衣服,装出很冷的样子。 小丫鬟犹豫了一下,见四处无人说:“姐姐,让马在这喝吧,你跟我去屋里喝点热水吧。” 纪晓北感激地点点头,拍拍小白驹的背说:“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来!” 纪晓北跟着小丫鬟进了后院的一间屋子。 小白驹见人走了,把头从水桶里抬起来,溜溜哒哒地去了前面。 纪晓北喝了两碗热水,和小丫鬟走出来,发现小白驹不见了。 “啊!我的马?”纪晓北惊声喊了一声,随后转头说,“姑娘别急,我那白驹性情温顺的很,不会伤人的,您放心好了!你去这边找,我去那边找。” 纪晓北朝东去了,小丫鬟朝西去了。 纪晓北转了一圈,心里骂骂咧咧:若府真是太大了……很容易蒙圈 这时候她听到一阵低低地嘶鸣。 “小白驹!”她欣喜地喊了一声。 她又转了一个圈,他娘的,还是没找到小白驹。 她急了一身汗,忽地看到一个白影。 她朝那边一个院子急急地跑去。 小白驹伸着脖子朝里面张望,见到纪晓北风风火火地跑来了,使劲摇着头,悲伤地发出呜呜咽咽地声音。 里面走出一个胖胖的小丫鬟,看到小白驹吓了一大跳,刚要喊,被纪晓北捂住嘴,一把扯进了屋里。 纪晓北一个后踢腿,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小丫鬟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突然在纪晓北怀里一软,竟晕死了过去。 “三夫人,您闹绝食也没用的,老夫人说了,这是为了您好,听说还要给您和小主子冲喜呢,请了和尚道士来念经,对了还要把以前三爷房里的丫鬟春香纳为妾室呢,您这不吃不喝,怕是等不到那一天呀……” 纪晓北顺着声音大步走了过去。 里屋挂着个薄薄的门帘,纪晓北一把扯了下来,怒气冲冲地走了进去。 端着碗的小丫鬟吓了一跳,瞪着眼睛惊愕地看着闯入的人。 纪晓北啪啪两个大逼斗,打在了小丫鬟的脸上,骂道:“他娘的,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小丫鬟倒在地上,粥撒了一地。 粥溅到纪晓北手背上,冰凉! 床上躺着的娇娇苍白着脸,勉强撑起身子,身上单薄的被子滑落,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害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 纪晓北看着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娇娇,心里一阵酸楚,叫道:“娇娇……姐来晚了……” 纪晓北一把拉下头上的围巾,满眼含泪。 “阿姐……是你吗?阿姐……”娇娇凄声喊道。 “是,我是纪晓北,娇呀,孩子呢?”纪晓北扫了一眼床上。 “孩子,孩……”娇娇摸了摸身边,惨叫一声,“孩子……我没有生怪物,她不是怪物,祖父救我……” “娇呀……你怎么了?”纪晓北把娇娇搂在怀里。 娇娇的身子抖成一团,惶恐地挣扎着,呜呜地哭地说:“祖父,我想回家……回家……” 纪晓北抹了泪,咬紧牙关:“好,回家,这就回家。” 娇娇生完孩子才三天,孩子被抱走了,这冷库般的屋子,冷粥冷饭,哪里受得住…… 若家人太狠了。 若孝廉那王八蛋也不知道去哪里了,还要纳妾,见到他,非要把他那条狗命收回来。 这时候,外间有动静,被吓晕的小丫鬟醒了过来,夺门而出,嘴里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被小白驹踢飞了,咚…… 纪晓北低头看了一眼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弯腰把她拉了出来。 纪晓北的巴掌太厉害了,小丫鬟被打的嘴歪眼斜。 “孩子去哪了?”纪晓北厉声问。 小丫鬟的头不听使唤地又是点,又是摇,结结巴巴地说:“孩……孩子,送走了……” “送哪了?”纪晓北怒吼。 “不知道,女侠饶命呀,奴婢,奴婢真不知道……” 纪晓北不和她废话,抬起手腕狠狠地击了她后脖颈一下,她来这个世界,从不伤及无辜,但刚才她对娇娇的态度,小丫鬟就应该去死。 在这个世界上,林婆一家和这副身体有血缘关系,她不允许别人动她们一个指头。 没有血缘关系,但值得她赴汤蹈火的只有黄婆和娇娇了。 她蹲下身温声说:“娇娇,我是纪晓北,你不认识我?” 邱娇娇仿佛回过神儿来了,嗷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纪晓北,阿姐,我没做梦吧?” 纪晓北轻轻抚着她冰冷的手背说:“你没做梦,娇娇,现在先把你救出去,姐答应你,一定把孩子找回来,可以吗?” 娇娇止住哭,不停地点头。 “阿姐,他们都说孩子是怪物,她不是怪物……她是我的孩子呀……” “姐知道,知道的……”纪晓北不停地安慰她。 京城梨香苑。 付季昌和黑塔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里面请……”扭着腰肢,穿着厚厚锦袍的女人在门口迎客。 “小香红的戏,排在什么时辰?”黑塔问。 女人神色一顿,马上笑着说:“小香红被别人定下了,二位爷,梨胭的戏马上开始,爷要不换个口味……” 黑塔把两条黑黑地眉毛一拧,不满地说:“怎么?昨日挂出来的帖子说是有小香红的戏,你们梨香苑诓人玩?” “不是,不敢,不敢……” “被谁家定了?”付季昌冷声问。 “被萃金楼的若家,她们家明个要举行堂会,这两天小香红被他家包下了……”女人赔着笑脸说。 “若家?是有什么喜事?”付季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惊讶。 “要说喜事也算不上,若家三爷纳妾,也是为了冲喜,听说呀,那三夫人生了个怪物,可吓人了,所以想要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堂会,把这晦气冲一冲……” 第410章 阿姐,娇娇都听你的! 黑塔和付季昌同时一愣。 若家三爷,那不就是若孝廉吗? 他不是在安州的萃金楼吗?怎么跑到京城来了,还要纳妾? 那若夫人…… 付季昌问:“那三夫人也在京城了?” 那女人一听这话来了劲儿头,眨巴着眼睛,低声说:“爷还不知道吧。那三夫人生完孩子就被老夫人接来了,听说若家都乱了套……” 付季昌心里咯噔一声:在城门那看到的熟悉背影,难道真的是她? 付季昌转身就往外走。 黑塔紧跟两步,压低声音问;“公子,咱不查案了……” “先去若家……”付季昌说完跨马而去。 “不是,公子……”黑塔没想明白,他们是来梨香苑查盐铁私的人,去若家干啥。 付季昌骑着马到了若家门口,就见门口有小厮正在挂红灯笼。 付季昌沉吟了片刻:纪晓北从来不走常人走的路。 后门! 他骑马转到若家后门去了。 若家没人走仕途,但在京城盘踞多年,拥有最大的银楼,与京城官员有着盘根错节的联系。 家财万贯,可以称得上是京中富豪之一。 前一阵子,他在京城给北疆筹集善款,若家老爷子拿出了一万两银子。 后门虚掩着,付季昌从马上下来,推门进了后院。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从后影壁处又跑出来一个。 “哪里有什么白马呀,找了一圈了……” 另一个小丫鬟叉腰喘着粗气,摆摆手说:“说不定早就走了吧,她是过路的,讨碗水喝,没事儿,没事儿了……” 两个小丫鬟走了。 偏院子里,纪晓北从冷库里拿出了一件褐色的貂皮大衣,给娇娇穿上,棉帽子围巾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想扶住她站起来。 娇娇身子太弱,根本站不住,摇摇晃晃的,一步也走不了…… “阿姐,你去找孩子吧,把孩子带走,我……不行了,否则一会儿你也走不了,若家人多,你会吃亏的……” 娇娇一屁股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娇娇,你必须跟我走,你死了,孩子就没有娘了,小囡囡身上还有病,你舍得吗?” 纪晓北蹲下身子,冷静地盯着娇娇的眼睛。 眼泪从娇娇深陷的眼窝里涌出。 “还有你祖父,他们两个都需要你,为了他们两个无论多难你都要活着,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惩治那些害你的人!” 纪晓北泪流满面。 娇娇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抖着身子说:“阿姐,娇娇听你的!” 她挣扎着站起身。 “等等!” 纪晓北突然想起来什么。 她想起来,空间里有郑果买的四轮野餐车,说不定可以用到。 她一顿胡乱翻腾,竟然找到一辆还未安装的四轮小拉车。 纪晓北欣喜若狂。 这是郑果请木匠做的,放到了库房里,以备不时之需。 纪晓北搬出来,三下两下把滚轮按好。 娇娇瞪大了眼睛看着。 晓北给她穿上了奇装异服,竟然还凭空变出来一辆木车。 纪晓北把床上的被褥铺上,垫的厚厚的,扶着娇娇躺了上去。 木车不大,娇娇身材娇小,缩着腿,侧着身,勉强能躺下。 纪晓北给她盖好说道:“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出声,不要动,阿姐一定能把你带出去,安顿好了你之后,我就去找孩子。” 娇娇信服地点点头。 这时候,一个小厮在院子门口往里张望。 “阿梅……阿梅……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小厮压低声音喊着。 纪晓北心里骂了一声:他娘的,你什么时候勾搭小丫鬟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 纪晓北拿起了窗下的挑帘杆子。 “阿姐,不用怕,他不敢进来的,喊几声没人回应就走了!”娇娇说。 果然,不一会儿,小厮就走了。 纪晓北刚想拉着娇娇往外走,院外面走过几个丫鬟。 看来,要出若府还真不容易呀! 地上铺着些草帘子,大概是盖着过冬的草木吧,纪晓北计上心来。 她抱了一捆子,放到了车上。 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两只眼睛,大摇大摆地拉着车出了院子。 “哎……那是干什么的?怎么从三夫人院子出来?” 两个嬷嬷和她擦身而过。 纪晓北一手拉车,一手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侍弄花木的花匠吧,府里的草木不都收拾妥了吗?”嬷嬷站住脚问。 “咳咳咳,最近府里事儿多,两位真是辛苦了,天这么冷,院子里的草木都要重新盖一层……哎……”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拉着木车往外走。 她是个路盲,府里弯弯曲曲的路,各式的影壁,假山凉亭,她又转晕了。 她心里不停地骂小白驹:去哪里了呀,丢下主子竟然跑没影了,这可比马德彪差远了。 从影壁后面闪过一个白影,小白驹踢踏着出现了。 纪晓北:…… 小白驹在前面带路,一人一马一木车,往外走去。 纪晓北:好像和来时的路不一样 小白驹:跟我走,准没错! 纪晓北跟着往外走。 突然一个身穿大氅的男子出现在眼前,挡住了纪晓北的路。 纪晓北匆匆瞟了一眼:他娘的,怎么又来个男人? 那大虎皮帽子遮地严严实实,看穿戴,应该是若家的爷吧! 纪晓北低了头,拉着车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谁知道那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边。 纪晓北:……这是什么操作。 可她又不能歪头看,怕被怀疑,只能低头继续走…… 祸不单行,一个穿着厚厚棉衣的老管家打扮的人,迎面走了过来。 纪晓北:……真特么的! 老管家一愣,仔细打量了男人和纪晓北一眼,吼道:“干嘛的……来人呀……” 谁知道,那老管家还没喊完,就扑通倒在了地上。 他身后跟着个伙计,吓了一跳,刚要大喊,纪晓北手里的匕首就飞了出去,擦着他的头皮过去了。 伙计抱头刚要逃,男人一伸脚,伙计摔了个狗啃泥。 纪晓北朝那个男人看过去,又惊又喜。 原来是小腰子,他怎么在这里? 他跟踪自己? 来不及想这么多,纪晓北不由分说,把车绳塞到付季昌手里:“你拉着车往外走,我护送你,找个地方,把娇娇安顿好了……” 付季昌拉着车,去了后门。 纪晓北转身又回来了。 付季昌:走呀,你不走吗? 纪晓北:我的事儿,还没办完…… 第411章 一位自称小尼的高大道姑 付季昌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用行动去拦住她。 可,还没等付季昌的手伸过来,纪晓北已经跑没影了…… “你,回来,在人家府里闹事,你有理也说不清……”付季昌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苍白无力! 那个比风都快的女子,捉不住呀! 付季昌气的后槽牙咬的稀碎,忍不住骂黑塔。 让他去找个马车来,怎么就这么慢。 他握着木车上的绳索,在风中凌乱。 小白驹噗嗤嗤喘着粗气,仿佛明白了什么,扭头就要往若府里跑。 刚刚甩起来的尾巴,被人一把薅住。 疼得它后腿腾空离地,歪头看着一脸愤怒地男人。 付季昌:“她去捣乱送死,你还跟着凑热闹!” 小白驹:啊……啊……我只是去想帮忙而已。 纪晓北回了若家。 她直奔了松寿堂,若家老太太应该是住在那里的。 刚才她在若府迷路转圈圈,看到了一个院子门处挂个牌子,上面写着松寿堂。 一般古代命名为松呀寿呀的宅院,都是老人住的。 她一路飞奔,不出意外地,再也没找到那个松寿堂。 但,她却找到若家的祠堂。 她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三爷,老太太已经被您气晕好几次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三夫人与您成亲多年,好不容易怀孕了,就生下那么个怪胎……老太太想给您纳妾,三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同意的。” 一个老嬷嬷语重心长地说。 纪晓北:他娘的,终于找到若孝廉了…… 她站在门外听着他们说话。 “奶娘,三夫人在哪里?把孩子送走也就罢了,怎么也得让我见一下三夫人吧,您把我囚禁到这里,我死也不纳妾。” 若孝廉说。 纪晓北:若孝廉,你他娘的还算有良心。 “三爷,给您做妾的春香,她姐姐在宫里伺候太后多年,深得太后信任,那是若家在宫里的人脉,她给太后送的那个琉璃盏,太后喜欢的很,有了太后给若家撑腰……老太太为三夫人的事儿都梦魇了……三夫人休养的这段时间,就让春香伺候您……三夫人那您也少去,免得沾上了晦气……” “行,那我答应纳妾……奶娘,告诉下人,好生伺候着三夫人。” …… 纪晓北在外面气的咬牙切齿。 男人,无情无义的男人。 娇娇拼死为你生了孩子,孩子身体病弱,娇娇也伤了元气。 若孝廉却这个时候,置娇娇和孩子于不顾,在家里办堂会,纳妾,享受肉体的快乐。 她真想踢门进去,拉着若孝廉拳打脚踢一顿。 不过,她还是理智地压住了自己的火爆脾气,目前找孩子要紧。 还他娘的地去找松寿堂。 找到老太太,就能找到孩子。 …… 松寿堂院门前,几个丫鬟正在刨门口的一棵柿子树。 “那天和尚过来,还没进门就说这棵柿子树不吉利,好好的一棵树,每年结那多果实,为何非要刨掉呢?”小丫鬟抖了抖酸痛的手。 “还不是因为这棵树是三夫人送的?”另一个小丫鬟撇嘴说。 “咱们这些下人真是倒霉了……” “快看,怎么又来了个道姑?”丫鬟们都停下来,惊讶地看着走过来的高大道姑。 “施主,小尼路过贵府,只觉得这里有股子邪气,身由心动,不由地走到了这里,还请施主见谅,请问里面住的什么人?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高大的道姑捻着手里的佛珠。 “你怎么进来的?干什么的……”年龄大的丫鬟惊声责问道。 旁边的一个小丫鬟拉拉她的衣角,低声说:“姐姐还是客气些,免得惹上麻烦,老太太这几日确实心神不宁。” 年长的丫鬟拧眉又说:“快走吧,省的我让人轰你出去。” 她转向旁边的小丫头问:“看门的都死了吗,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高大道姑一点都不生气,嘴里轻轻叨咕了一句,笑呵呵地说:“心随身动,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打扰了,小尼这就告辞,不过,还请转告住在这宅院的人一声,喜忧参半,必有后患。” 几个小丫鬟互相看了看,不明白道姑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大道姑转身要走,却被叫住了。 纪晓北心里一喜,念了一声“阿弥陀……” 觉得好像不对,赶紧刹住了车,转头微微一笑,手里滚动的珠串猛地停了下来道“小施主,还有何指教?” “你等一会儿……”年长的丫鬟冷声说,转身进了院子里。 不一会儿,她语气温和地说:“道姑请吧,我家老夫人请您过去。” 纪晓北攥着珠串,一边打量院子,一边往里走。 松寿堂是个两进的院子,她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放着的大香炉了,里面插着手臂粗的香。 纪晓北更有把握了。 丫鬟挑开厚厚的锦布门帘,一股温热地气息,卷着一股子中草药味儿,扑面而来。 纪晓北又想到了娇娇那屋的冰冷,心里更恨了。 “小尼见过老太太!”纪晓北直直地看着坐在软榻上的瘦弱老太。 “从哪个道观来的?”老太太盯着这个自称小尼的高大道姑,眼里满是不信任。 “安连山上一个小道观,宁远道观!”纪晓北坦然自若行礼后说道。 “哦?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太太说着,细长的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佛珠。 纪晓北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珠串有问题吗? 郑果平常喜欢盘个串什么的,空间里有不少,纪晓北也不懂,随手拿起来一串。 也知道这个是道家的法器珠串,还是佛家念经的珠串。 因为这个东西,有些四不像…… 纪晓北灵机一动,把佛珠往老太太眼前一递说:“老夫人,这珠串终于寻有缘人了,就是这珠串带着小尼进了贵府,小尼寻寻觅觅整个京城,终于找到主人了。“ 胡说八道,纪晓北手拿把攥。 若老太将信将疑地接过珠串,上面刻着奇形怪状的花纹,她摩挲着,珠子大而圆润透着温热。 纪晓北想了一下,难道老太太觉得这珠串不像是道姑的东西? 她不紧不慢开口说:“自古僧道是一家,医术僧道终皆吉,诸事难招六亲冷,老太太家里的事儿,喜忧参半,恐以后招惹是非,既然珠串寻到了主人,小尼先行告退了。” 第412章 没奶的孩子有姨姨疼 “等等,那你说说,我家什么事儿喜忧参半呀?”老太太握着珠串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新人入门,骨血出门,可不是喜忧参半?” “啊,仙姑您这……”老太太撑着软榻扶手坐直了身子。 “老太太,您将出门的骨血安顿好,方可避免灾祸……” 纪晓北说完,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外走。 路上碰到小厮丫鬟管事,她看都不看一眼,只顾走自己的路。 她走的如此坦然自若,大家都以为是老太太请来的道姑呢,纷纷低头让路。 纪晓北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大门口。 看门的小厮慌忙给她开了门,她径直离开了。 纪晓北绕到旁边的小林子里,远远地盯着若家的大门。 果不其然,一刻钟以后,一辆马车从府里驶出来,急匆匆地跑了。 纪晓北后悔死了,现在好想念小白驹。 她站在大路上正发愁,不远处蹿出来一只大马,马上坐着一个带虎皮帽子的男人。 那马经过纪晓北身边的时候,丝毫没有减速,只见那男人弯腰伸手,捞起纪晓北的腰身。 纪晓北配合着稍微用力,腾空而起,坐在了男人身后。 付季昌:我让你坐前面的,你坐我后面,算怎么回事? 纪晓北:别废话,都一样! 纪晓北拉住付季昌手里的缰绳,双腿加紧马肚子,大喊了一声:“驾……” 付季昌:…… 大马很给力,没一会儿就跟上了那辆马车。 “娇娇安顿好了?”纪晓北问。 “好了,在客栈,黑塔保护她的安全。”付季昌说,“这是去哪里?” “找娇娇的孩子,孩子被老太太送走了!” “我请了大夫过去,给娇娇诊治,你放心好了!”付季昌说。 风很冷,纪晓北心里却火急火燎地。 那孩子也不知道还活着没有,万一要是死了,回去怎么和娇娇说。 马车一路疾驰出了城,进了一个村子里,在一农家门口停了下来。 纪晓北把马停在了胡同口。 “我去看看!”纪晓北说。 付季昌把大氅脱下来,给了纪晓北:“太冷了,你穿上这个……”说着又把虎皮帽子摘下来,戴到了纪晓北头上。 刚才上马的时候,他准备让纪晓北坐在前面,借机把大氅给她,谁知道她竟然…… 哎!想想就觉得丢脸! 纪晓北没有客气,真的是太冷了。 要不是她在外衣里穿上了鹅绒衣裤,早就冻僵了。 她顺从地穿上,付季昌觉得她很上道,就不和她计较谁坐前面,谁坐后面的事儿了。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付季昌。 “不用,在这里等!” 纪晓北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付季昌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看着纪晓北消失在胡同里。 马车上下来一个老嬷嬷和一个丫鬟,进了院子。 纪晓北也跟在她们身后进去了。 屋里传出了微弱地哭声。 压在纪晓北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还好,孩子没事儿。 老汉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 见到老嬷嬷就激动地说:“成天哭,哭的让人心焦,要不行您还是抱走吧,我老汉估计养不活呀……” 老嬷嬷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声说:“钱呢,拿出来!” 老汉慌忙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银子,递给老嬷嬷。 老汉突然看到纪晓北,倒没有觉得惊讶,以为是和老嬷嬷一起来的人。 老嬷嬷和小丫鬟急着去看孩子,也没注意到院子里站着的纪晓北。 老嬷嬷把孩子搂在怀里出了门。 纪晓北看到老汉在院里战战兢兢地看着,没忍心在门口对老嬷嬷动手。 她们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 纪晓北和付季昌打马跟上,拦住了马车。 被两个男人截住,马夫吓了一跳,慌忙问:“两位爷,您这是?” 嬷嬷刚探出头来,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的大巴掌就挥了过去,啪的一声,嬷嬷被打晕了过去。 纪晓北跨上马车,拉起脸色惨白的小丫鬟,扔到了马车外面,弯腰抱起了襁褓里的小婴孩,心疼地搂在了怀里。 “宝贝,姨姨带你回家,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纪晓北看着孩子瘦瘦的小脸,轻轻闭着眼睛,头上的大包淤青,心疼的不行。 才三天的孩子,竟遭了这么大的难。 付季昌把晕死过去的老嬷嬷拉出了马车,对纪晓北说:“你在车里抱着孩子,我来赶车!” …… 半个时辰以后,两个人带着孩子回到了客栈。 黑塔让客栈厨房给熬了药,请了客栈的小娘子照顾娇娇。 他就守在门口。 纪晓北和付季昌一前一后上了楼,黑塔忙站到了一边。 纪晓北抱着小婴孩进了屋里。 她把孩子放到娇娇怀里,娇娇泣不成声,抱着孩子又是亲又是摸。 纪晓北让客栈小娘子出去了。 怀里的小东西睁开了眼睛,张开小嘴哭,但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问:“你,还有,还有奶吗?” 娇娇这才想起来喂奶。 她把软塌的奶头塞到孩子嘴里,孩子使劲吸了两下,又张嘴开始哭。 娇娇流着泪懊恼地说:“没有了,一点都没有了!” 纪晓北看到孩子哭,胸部不由自主地发胀,硬的像块大石头。 “我来……”纪晓北坐在床上,解开衣襟,塞到孩子嘴里。 小小的嘴巴捉住后,滋滋滋地吸吮了起来…… 纪晓北如释重负…… 吃过奶以后,孩子的面色红润了不少,安稳地睡了过去。 “阿姐……我怎么感谢你……” 娇娇又开始哭。 纪晓北扶住她抖动的肩头安慰:“娇呀,别怕,以后只要姐在,就不会让你受委屈……若家的事儿,姐会为你讨回公道……” “姐,……”娇娇放声大哭。 又歇了一个时辰,带有暖箱的马车到了,纪晓北扶着娇娇上了马车。 车夫甩响了马鞭子。 几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挡在马车的前面。 娇娇拉开帘子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惊声叫道:“阿姐,他们追来了……” 第413章 丢了若家人的脸 纪晓北拉开帘子,看到骑马的男子,一脸怒气。 后面跟着不少家丁模样的人。 “娇娇,你在马车里别动,我去看看……”纪晓北刚起身被娇娇一把拉住。 “姐,他们人多,你要小心呀……” 纪晓北大步跨下了马车。 “二爷,就是她,还有那匹白马,她还扮成道姑,哄骗老太太,三夫人就是她劫持走的……” “劫走小姐的也是她……还把嬷嬷打伤了……” 骑马男子后面的家丁喊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男子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打马到了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丝毫不惧,眼神比那男子更穷凶极恶。 冷笑着大声问:“好呀,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把我妹子接回去,再去找你们算账呢,既然你来了,咱们就好好算一下吧!” 那男子一愣,不懂纪晓北是什么意思。 “大胆泼妇不许胡说八道,我三弟妹京城根本没有娘家人,你……” 纪晓北厉声打断他的话:“原来如此,你们是看着我妹子没有娘家人,才欺负的她吧,产妇刚生完孩子,天寒地冻被你们从安州若府拉到京城,去了若家冷粥冷饭,见生的是个小姑娘,就把孩子送走,京城首富若家原来是这样的人。” 男子怒喝一声:“妖妇,信口雌黄,看我不打死你……” 那人的马鞭朝纪晓北甩过来。 纪晓北怒目圆睁,把手里的匕首朝马屁股用力甩过去。 大马嗷的一声尖叫,四腿腾空,惊恐地疯跑起来,男人控制不住,从马背上滚落了下来…… 家丁一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女人怎么会如此厉害! 纪晓北噔噔噔跑过去,一脚踩住若孝城的头,凶狠地说:“留你一条狗命,回去告诉你家老太太,还有若孝廉,邱娇娇是我妹妹,她受了这么大罪,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若家人用命来偿还。” 纪晓北跳上车辕子,拉住缰绳,准备离开。 “拦住她,报官,快去报官!”男人惊慌失措地喊着。 家丁一拥而上,把马车团团围住。 这时候,远处一辆马车,一阵风似的朝这边来了。 家丁们都站定脚步看着,这是若家老爷子的车。 马车从客栈门口经过,在路边停下来。 付季昌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若老爷子从马车里出来,一脸怒容。 “若老爷,您这是去哪?”付季昌笑着上前,拱手道。 “啊……付……付通判……” 若老爷子想要行礼,被付季昌一把扶住。 “在外面,若老爷就不用客气了!”付季昌说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家丁。 “你家二公子带着家丁……要是有什么事儿,还是去衙门说吧,在大街上喊喊杀杀的,丢了若家人的脸……” 付季昌淡淡笑着说。 “付通判,都是误会,误会……”老爷子点头哈腰地说。 若孝城一身的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还没有开口,就被老爷子训斥了:“老二,没见到付通判吗,还不跪下……” 若孝城吓了一跳,眼前这人虽然没在京城任职,但,他的名气可不小,皇上面前的红人,不可小觑。 他噗通一股跪在了地上。 “老二,带着家丁们回去,不可胡作非为!”若老爷子怒道。 “爹……”若孝城气呼呼地喊了一声。 “还不去!”老头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 若孝城爬起来,带着家丁走了。 纪晓北好生奇怪,怎么回事? 都撤了! 他们撤了,咱也得赶紧走,不和他们纠缠,天气太冷,得尽快带娇娇回去。 纪晓北跳上马车,扬长而去。 付季昌远远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远方,才收回视线,和若老爷子寒暄几句,离开了。 他让须臾跟着,怕若家半路再捣乱。 进了安州城,天已经黑了下来。 马车从萃金楼门前经过,穿过府衙街,又拐了几个弯,到了明义巷。 一直在家里等消息的人,早就急得不行了,听到马蹄声,林婆马上就跑了出来。 “北呀,你可回来了!”林婆见纪晓北活蹦乱跳地从马车上跳下,欣喜万分。 “娘,我把娇娇带回来了,咱们回家再说。” “哎,好,先回家……”林婆子把小女孩抱在怀里,好轻,好小的一小团。 比果果和正正小多了。 纪晓北扶着娇娇也下来了。 “伯母,辛苦您了,添麻烦了!”娇娇见到林老太要行礼,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先进屋,外面冷!” “哎哎哎,先进去……”林婆子抱着孩子赶紧走了进去。 屋里温暖如春。 纪晓北把小孩子放到了果果旁边。 让娇娇躺在了孩子身边。 “娘,你先去熬点热汤吧,太冷了!”纪晓北说。 “都准备好了,老黄呀,快去端汤……彩霞去打热水过来……” 林婆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着。 “娇娇,这里人多,地方小,也乱,你先养着身子,等身子好了,再做打算……”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 娇娇已经泪流满面了。 “姐,没有你,我和孩子就……我在这里太麻烦了。”娇娇哽咽地说。 “若夫人……”彩霞端着汤,眼睛红红地进来了,叫道。 “彩霞,我以后不是若夫人了,以后不许这么称呼我!”娇娇把脸上的泪抹掉,咬牙说。 彩霞一愣,马上改了口:“知道了,娇娇姑娘……” 在若府的时候,下人们对夫人都很亲昵,有人就叫她娇娇夫人。 “彩霞,以后你就负责照顾你家主子,其余的事儿,都不用管!”纪晓北说。 “娇娇,西屋那两间,我给你腾出来,再给你弄个炉子,也一样的暖和……” 娇娇点头。 洗过手脸,喝过热汤,黄婆进来给她诊脉。 纪晓北去给郑果写信了,再要一个一模一样的炉子,再多放些煤块。 黄婆从屋里出来,对纪晓北说:“娇娇姑娘,下身脏物不止,产后伤身太重,恐怕要调理好一段时间……还有那孩子,太瘦小,头上的肿包没消退的迹象……” 有些棘手…… 第414章 我不想回若家了 “咱们还是请有经验的大夫来看吧,孩子太小了,别耽误了……”黄婆说。 纪晓北点头,让黄婆明天一早就去请大夫。 不光是安州城,就算是京城,好的儿科大夫也不多见。 民间大夫间流传着一句话:宁可看十条汉子,不看一个妇人,宁可看十个妇人,不看一位小儿。 小儿的死亡率极高。 晚上,纪晓北和娇娇睡在炕两侧,三个孩子睡在中间。 纪晓北让林婆子去西边睡了,两个老太太看了一天孩子,早就累的不行了。 娇娇又累又乏,安睡了一晚上。 三个孩子醒了三四次,她喂了无数次奶,彩霞听到动静,过来帮着喂果果奶瓶。 纪晓北:他娘的,明天都给我特么的吃奶瓶,老娘成奶牛了。 第二天一早,大夫来了。 仔细给小囡囡看过之后,摇摇头,拿起药箱就要走。 “不是,你好赖给开个方子呀?”林婆子拉住他。 “开不了呀,孩子刚四五天,这方子怎么开呀?不行,不行……”大夫赶忙跑了,连上门费都没要。 生怕被这家人给讹上。 黄婆气的咣当把门关上,怒哼哼地说:“真他妈的见鬼了,不会开方子,你跑来做什么?” 娇娇安静地看着怀里的小婴儿说:“姐,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纪晓北想一下说:“就叫,安安吧,一生平安!” 娇娇怜爱地搂着小小的一团:“邱安安,好听,姐取的名字好听。” 自从安安来了以后,果果和正正一声都没哭过,乖地很。 安安的哭声很微弱,像是小猫在呜咽。 果果和正正都好奇地歪着头看她。 娇娇摸摸正正,又亲亲果果,对安安说:“希望安安能像哥哥姐姐一样,变得强壮起来,等你们长大了一起读书,一起玩……” 娇娇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她也不知道,安安是否能活下来! 西屋的炉子已经装好了,也很暖和了。 娇娇和安安搬到了那屋里,彩霞照顾她们母子。 黄婆和连风在南城头悬梁针刺骨,彻夜研究小儿常见病症治疗方法。 连风拿着繁简字对照词典,一句一句地给黄婆翻译。 连风困的不行了,点头像鸡啄米。 被黄婆拿书本砸了头:“去看看给客户大人熬的膏药好了没有?” 连风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站起身,去外屋了。 黄婆揉揉酸痛的眼睛,随手拿了一根草药,放在嘴里咀嚼。 “呸呸!好苦……”她又精神了。 继续研读。 连风在外间连夜把膏药做好,得尽快给纪姑娘带过去。 连风拿着一叠膏药递给黄婆。 黄婆拿了两贴,把裤管卷起来,啪啪贴到了自己腿上两贴。 连风惊呆了,这不是给客户的方子吗? “我们做大夫的,好多药要自己先尝试效果,才能给病人用,没有亲自尝试过的,不能给病人用,万一出了事儿,可了不得!” 黄婆说着,给连风的后背上贴满了膏药,像是穿上了一层盔甲。 连风:…… 连风多年尝毒经验,百毒不侵,连风是很好的试验品。 天微微亮了,两个人才各自睡去了。 经过黄婆的静心治疗,十几天后,安安头上的包逐渐消肿了。 娇娇身下的恶露也干净了。 人清爽了不少,现在都能下地了。 “阿姐,我想让彩霞回去拿些东西!”娇娇说。 纪晓北挺担心的,那天小桌子从萃金楼门前过,见到了若家大爷在银楼里。 回来后跟纪晓北说了。 这十来天,娇娇没提过若家的事儿,纪晓北也没有提过,免得她伤心。 “让小桌子赶车和彩霞一起去。”纪晓北说。 娇娇说完,立刻又后悔了,如果若孝威知道她在这里,会不会找过来。 “姐,不去了,等满月了,我自己回去拿。” 纪晓北没有反对,不管怎么说,娇娇现在还是若家的儿媳。 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支持她。 纪晓北只想她把身子养好。 她心里骂道:若孝廉那个王八蛋,都没有来找过娇娇。 男人呀,真让人心寒! 娇娇一定痛心死了。 对男人有期待,一旦没有被满足,女人一定会生气。 纪晓北更加坚定了一个人生活的信念,不对任何人有期待,靠的住的只有自己。 当然,她还有林婆子。 自从晓北生娃后,林婆子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看着眼圈泛红的娇娇安慰道:“安安的身体越来越好,你别担心,和若家的事,等你完全恢复了,有力气了再和他们清算。” “对了,那天我去萃金楼了,把我寄存在那的东西都拿回来了,你不是萃金楼的老板娘了,以后我不会给萃金楼供货了。” 纪晓北说。 “姐,那你的东西怎么卖掉?”娇娇问。 娇娇想的是,晓北可以抬高价格卖给萃金楼。 纪晓北摇摇头说,自己另有打算。 “姐,不如明年开春,你自己开个银楼,我可以帮你!” 娇娇眼睛闪亮。 纪晓北笑笑说:“等你养好身子再说吧。” “姐,我想和若孝廉和离!”娇娇低声说。 纪晓北一愣。 “若家要是不想和离,我就让祖父动用京城的关系,让萃金楼在京城开不下去,我祖父在京为官多年,有不少老部下。” 娇娇顿了一下接着说:“若家敢这么对我,因为我祖父在西疆养马出了些问题,皇上怪罪了下来,若家老太太是个势利小人,只是若孝廉太让我心寒了……我不想再回若家了!” 纪晓北摩挲着她的后背:“好,姐支持你!你祖父给你留下的铺子田产,你能一辈子无忧。” 提起祖父,娇娇眼里掩饰不住地激动。 “安安现在好些了,我可以给他写信了,相信祖父一定会同意我和离的。” 纪晓北伸手握住了娇娇的手。 安安醒了过来,纪晓北拿过彩霞拿来的奶瓶,抱起安安,给她喂奶。 安安眼睛圆圆的,鼻子小小的,和娇娇长得很像。 纪晓北让黄婆给她开了几副药,吃过以后,奶回的差不多了,她可太不想喂奶了。 在后院她已经准备好了工具,将要开启魔鬼式训练…… 第415章 老婆子满嘴跑火车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趁两个孩子还在酣睡,纪晓北就起来了。 刚要出门,就被睡在堂屋的林婆子给捉住了。 “干啥去?”林婆子坐起身问。 “呵呵呵,娘,我出去上茅厕,上个茅厕……”纪晓北假惺惺地笑着。 为了让她再恢复一段时间,推迟减肥计划,林婆子用尽了各种办法,还把后院泼上了水,提前占据了根据地。 现在后院滑溜溜的,一层冰。 “你现在身子弱,还是要多养养,减肥不着急,你说哪家姑娘有你这身板,你现在要回纪家湾,得把她们羡慕坏了,瞧这身板,就知道咱家的日子好过,还有呀,胖点身子壮呀……” 林婆子坐在床上开始了老生常谈,其他的事儿,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晓北的身子,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糟蹋的。 屋里隐隐传出了吭叽声。 “娘,果果醒了,我上茅厕……”纪晓北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门。 把门从外面用木棍顶上了,里面的人谁都别想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真他妈的冷呀! 她把棉衣裹紧,径直去了后院。 明亮的月光洒在薄冰上,翻起一层光泽。 她紧跑了两步,蹲下身子,打了个长长的出溜滑,呲溜一下滑到了院子另一侧。 她嘎嘎笑了两声。 林婆子弄的这个溜冰场不错。 出溜了一会儿,身上微微暖和些了,她把厚重的棉衣脱掉,先打了一套拳,全身的筋骨都活跃了起来。 前一日,她让石头和海峡,去山脚下,弄了两块大石头,放到了后院。 她一脚踩一块石头,气运丹田,稳稳地扎起了马步。 一刻钟以后,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副50公斤的杠铃,举了起来…… 腰腹臀腿练了一个遍,头上身上冒着白气。 又围着后院慢跑了半个时辰,放松了身体,这才停了下来。 还别说,这身子底子好,一顿折腾下来,感觉还不错,她有信心很快恢复到怀孕之前的体重。 瘦了以后,谁在称呼她女壮士,她非得把那人头给拧下来。 天已经亮了,林婆子急着上茅厕,把门弄的咚咚响,嘴里骂着:“死丫头,你想憋死老娘吗?把门还给顶上了,彩霞呀……彩……” 彩霞从西屋急匆匆地赶过来,慌忙给老太太挪开木棍。 老太太捂住肚子,飞奔去了茅厕。 彩霞一回头,就见一个浑身冒着白烟的人,走了过来,她惊声叫道:“纪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出这么多的汗……” 纪晓北把肩头的棉衣拿下来,扇着风说:“练了会儿拳,热!” 彩霞惊得不行,这是什么拳法,竟能把人练成这个样子,她快速冲进了屋子,拿了干巾子给纪晓北擦头,擦身上。 给她找了一件干爽的衣服。 “彩霞,我没事儿,你去看娇娇吧!”纪晓北大大咧咧地说。 彩霞真是开了眼了,哪里有生完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就这么折腾自己的。 大户人家的夫人,生完孩子各种补品吃着,还要恢复半年时间呢,她想劝纪姑娘几句,可这话她一个下人说不合适,还是回去说给娇娇姑娘吧。 回到西屋,彩霞把她见到的一五一十地说给娇娇听。 娇娇吓了一大跳,前一阵那么冷的天,晓北骑马去京城救她,回来后她就担心不已,怕把她给冻坏了,她让彩霞去钱庄支了钱,买了不少补品给她。 可她死活不吃,非说吃了长胖。 娇娇立刻从床上下来,穿好大氅,吩咐彩霞快去熬些热汤,多放些祖父带来的补品。 她头都没梳,就去了晓北的屋子。 就见她用温水正在擦身。 娇娇更是吓的不行,慌忙抢过她手里的巾子说道:“我的傻阿姐,你这是做什么呀?不怕得风寒呀,快上床捂着,这么折腾下去,命都没了……” 纪晓北被焦急的娇娇推到了床上,盖上了厚厚的棉被,娇娇还贴心地给她把被角给塞好。 她还是觉得不放心,拿了头巾给纪晓北包上,只剩下两只眼睛。 纪晓北像是被架在了蒸笼里,身上的汗,呼呼呼地往外冒。 她瞪着一双委屈的大眼睛,不敢吭声,只要她不顺从,娇娇就能和她拼命。 林婆子提着裤腰跑了进来,看到娇娇把纪晓北给裹得严严实实,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她向娇娇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娇呀,你姐我是管不了了……你瞧你这么大人了,都没有娇娇懂事,大冬天的,又是呲溜出溜滑,又是舞刀弄棒的,像个女人的样子吗?就你这样的,这辈子是嫁不出去了……” 纪晓北的一双脸蛋子被勒的紧紧地,说话都不利索了:“娘,我就没想嫁人呀,嫁不出去更好……” “哎呦,你这孩子总说不着调的话,你说你不嫁人,老了,死了,你埋在哪呀?”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哈哈哈,老太太心思太重了,现在还担心她死了没处埋的问题。 娇娇也咯咯地笑了说:“林婶子,您别担心,我和若家也要和离的,等以后死了,我们姐俩作伴……” 娇娇还没说完,林婆子就打断了她的话:“娇呀,你姐不懂事儿,你也跟着她学,把和离当儿戏,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这个不行,你就再找一个疼你的……” 呸呸呸,林婆子觉得自己真是老不正经了,满嘴跑火车。 这阵子,这两个当了娘的人,天天说这一套,我老婆子都被她们影响了。 林婆子和她们说不清,在她们两个交换眼神的时候,她抬腿就往外跑。 屋里两个女人哈哈大笑。 林婆子: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纪晓北见到娇娇笑了,心里好受多了,她终于快要从婚姻的阴霾中走出来了。 这时候,彩霞端着两碗热汤走了进来。 纪晓北一看,心里暗暗叫苦:我的汗刚下去,又被灌热汤,老天爷呀…… 在娇娇的监督下,纪晓北干了两碗…… 整整一天,纪晓北都神清气爽,跑了南城的纺织作坊,去了东城的正果山庄,还去了手工作坊,和宋婶子她们闲聊了一会儿,才赶着驴车回到明义巷。 刚到明义巷北巷子口,就见到一辆马车也要往明义巷拐。 纪晓北拉住马德彪,让那辆马车先走。 一个姑娘拉开帘子看向了坐在车辕子上的人,纪晓北礼貌性地笑了笑。 这个姑娘她认识,就是那天在东城遇到的那个,娇滴滴喊付季昌为昌哥哥的人。 第416章 宝茜姑娘的心思 那姑娘顿了顿,脸上没任何表情,把帘子放下了。 她的马车拐进了巷子。 纪晓北跟着进了巷子,把车停在自己家门口。 她看到那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进了付老太太的院子。 付老太太没在家,她在南城的纺织作坊,纪晓北和她一起过去的,天冷了以后,纪晓北就不让她过去了,可老太太在家待不住,非要过去看看。 纪晓北没有停留,进了屋子,她急着去看两个孩子。 隔壁院子里,一个小丫鬟出来说了老太太不在家。 慕容宝茜犹豫了一瞬问:“昌哥哥在家吗?” 小丫鬟笑着说:“公子有公务在身,不在家!” 慕容宝茜望了一眼院子里说:“我能不能借一下老太太屋里的那副象棋。” 小丫鬟为难地说:“姑娘,老太太不在家,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姑娘恕罪。” 慕容宝茜微微蹙眉,也没说什么话,刚准备走,就听到有人走过来了。 “姑娘,您找谁呀?”穿着雪白大氅的桂夫人走过来问。 慕容宝茜扭头看到桂夫人行了个礼说:“夫人好,祖母让我来探望老太太,真是不巧了,老太太不在。” 桂夫人打量了她一番,犹豫地问道:“您是宝茜姑娘?” 慕容宝茜一愣,忙问:“夫人您认识我?” 桂夫人笑笑说:“小时候,见过两面,宝茜姑娘还是那么漂亮。” 慕容宝茜突然明白这个女人是谁了。 她笑着说:“您是付夫人,宝茜失礼了!” 桂夫人对宝茜对她的称呼很满意,走上前去温和地说:“天冷,姑娘去我院子喝杯茶吧。” 宝茜赶忙说:“不用了,老太太不在,我改天再来探望。” 她又扭头对身边的丫鬟说:“把东西给桂夫人吧!” “桂夫人,宝茜没有给您带礼物,还请见谅!我祖母给老太太带了冬虫夏草过来,给老太太补身子的。”宝茜说。 桂夫人让蓝靛接了,说:“姑娘,大老远地来,去我屋里坐坐吧,我一个人正好闲得慌!” 宝茜不好拒绝,跟着桂夫人去了玉兰院。 两人坐定之后,宝茜笑着问:“后面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看着不像是府上的人!” 桂夫人喝了一口茶说:“是租住我家院子的人!” 宝茜一惊:付家的院子出租出去了,他们家的日子已经这般捉襟见肘了吗? 桂夫人见宝茜不解,解释道:“我家老太太心善,把后边那个院子给了老管家,老管家搬到京城投奔儿子去了,老太太喜欢热闹,我家人又少,她就让老管家把院子租出去了,巷子里也就热闹了……” 宝茜笑着点点头。 “搬来的这户人家,是乡下人,一个女人在这里生了两个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家里竟没有个男人……” 宝茜惊讶地听着:那不是外室,就是小妾了…… 她脸上掩不住地鄙夷。 桂夫人说:“宝茜姑娘的亲事定下了吗?谁家能娶到你,真是修来的福分。” 宝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说:“还没有定下,不急,我还小呢!” 桂夫人让蓝靛把她那副琉璃手镯拿过来。 宝茜眼睛一亮,太好看了! 她听说萃金楼的琉璃手镯卖的最好,京城好多的贵妇都来这里挑选,她去店里看了,可惜没有了最新款式,她都不喜欢。 掌柜的说,马上去进货了,可她连着去了两趟,都没有新货。 “这手镯是萃金楼的最新款,宝茜姑娘可喜欢?” 宝茜连连点头。 “第一次见宝茜姑娘,没什么好送的,姑娘要是喜欢,就拿去吧,这手镯最衬你的肤色!” 桂夫人说着,把手镯拿出来,递给宝茜。 宝茜捧在手上爱不释手,脸红红地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谢谢付夫人了。” 桂夫人拉过她的手,给她带上说:“这个颜色就适合你们小姑娘,我家没有小女孩,就送你了,以后你有时间常来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宝茜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了。 宝茜上次去京城付府,桂夫人还是个小妾,家里的宴会她都不能去,所以她没见过桂夫人。 她和付季昌在花园里玩的时候,桂夫人见过她。 宝茜很同情桂夫人,年纪不大守了寡,住在这深巷里,哎,真是可怜了。 “我家公子忙得很,天天不着家,老太太又是个闲不住的人,经常出去烧香拜佛,等下次老太太和公子都在家的时候,我给你下帖子,你再过来玩。” 这是宝茜最喜欢听的。 她笑着点头说:“多谢桂夫人,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宝茜走出玉兰院,坐上了马车,出了明义巷。 蓝靛问桂夫人:“夫人,那是您最喜欢的镯子,说不定以后都买不到了,您怎么给了宝茜姑娘?” 桂夫人挑了挑眉说:“你没看出宝茜姑娘是特意来找公子的?一提到公子,她双眼放光,把她娶到府来,岂不是好事?” …… 纪晓北把药膏给郑果送过去了,郑果那边来了消息。 张宏用了三天,疼痛竟然缓解了,那黑乎乎的玩意,还真的管用。 张宏让郑果谢谢纪晓北。 纪晓北也没客气,让郑果把市面上能找到的医药书都放到冷库里,越多越好。 郑果和张宏跑到市图书馆,把典藏的医书,都借了回来,放到冷库里,让纪晓北好生保管,一个月以后归还。 连风见到那么多书,他再也不怕了。 经过多天的努力,那些鬼画符的简笔字,他基本都认全了。 能流利地给黄婆念书了。 只是苦了他这个人工点读机,嗓子哑了,嘴也磨秃噜皮了…… 第417章 小心他们使阴招 每天吃过午饭后,纪晓北就把炉火烧的旺旺的,屋里暖融融的,三个小娃娃躺在床上,穿着单薄的衣衫,手舞足蹈。 黄婆把手捂热了,给三个小娃做抚触按摩。 果果和正正咿咿呀呀地喊着,安安侧头安静地看着。 “黄婆,安安马上就满月了,这一个月多亏了你,安安长大了不少!” 娇娇感激地说。 “都是老婆子我该做的,你能放心把孩子交给我治,我应该感激你才是呀。” 黄婆说。 彩霞匆匆跑进来:“娇娇姑娘,若家来人了……” 娇娇眸光一冷,说道:“他们果然来了!” 彩霞说:“不过,不是三爷,是大爷带着人来了!” 娇娇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冷笑说:“是来买货了吧?看来萃金楼断货了!你去手工作坊找晓北吧。” 纪晓北正在跟梁玉摇对账目,听说若家大爷来了。 她骂了一句:“他娘的,若家人可算露头了!” 她跟着彩霞往外走,丹凤撸了撸袖子也跟着往外走。 梁玉摇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丹凤天天早起跟着纪姑娘练拳,她是个性情女子,敢打敢杀,跟着自己受委屈了。 这个院子里都是女人,一个男人也没有,纪姑娘可别吃亏了呀。 她不放心,去库房里把宋婶子和纪二奶叫上,一起跟了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王掌柜和若孝威。 纪晓北刚走出门,若孝威就笑着迎了上来说道:“纪姑娘,我那天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纪晓北不理他,直接转向了王掌柜:“王掌柜,您来是为了货的事儿吧,我最近手里没货了,你们还是去别家找货源吧!” 纪晓北冷冷地说。 “不是,纪姑娘,您以前都是给我们供货的,三爷他和您的关系……” 王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纪晓北呸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你家三爷不认识,没有一点关系,请回吧!” “纪姑娘,今我和王掌柜来,不攀私人关系,只谈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您的货卖给我们,我们一分钱不少给您,当然比以前价格高一些,萃金楼也能接受……“ 纪晓北不想和他多纠缠,听若孝威说这话,她气的要死,抬眼看到若孝威那张脸,和若孝廉长的好一样,她心里那火气,压都压不住。 她伸手就打了过去。 若孝威做梦都没有想到,纪晓北会动手……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王掌柜吓的脸都白了,慌忙扶住他。 “大爷……您……您没事儿吧!” 若孝威歪头吐出一一颗带血的牙齿,脸都歪了,眼睛鼻涕横流。 “你,你竟然敢打人……”若孝威鼓了两鼓勇气,没敢往前迈步,他相信,只要自己敢上前一步,这个彪悍的女人还敢打他另一边的脸。 丹凤、梁玉摇、宋婶子和纪二奶都吓傻了,晓北的胆子也太大了。 在村里打个地痞流氓,随便打,可这里是安州,眼前这男人看穿戴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爷,这可怎么了得呀? 宋婶子上前拉拉晓北的衣襟,生怕她再出手。 若孝威捂住滚烫的脸,怒道:“纪,纪晓北,你,咱们府衙里见!” 纪晓北转了转手腕子笑着说:“好呀,我等着,你去安州府衙,实在不行去京城喊冤……我倒要看看你们若家敢不敢去告状!” 若孝威知道今个生意是谈不成了,在这里挨顿揍,回去还有老爷子等着呢,回去挨数落去吧! 他和王掌柜灰溜溜地上了马车。 宋婶子和纪二奶着急地问:“晓北呀,他要是真去报官了,可怎么办呀,咱们在官府又没人,若家有钱和官府穿一条裤子的……” “他们若家理亏,而且他们还想要和我做生意,别急,若孝廉过不了几天准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纪晓北胸有成竹。 宋婶子这才放下心来。 梁玉摇捂着胸口,吓得面色惨白,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竟然天不怕地不怕的。 “晓北姐,若家理亏不敢报官,但要小心他们使阴招,咱们做生意,还是小心些为好。” 梁玉摇提醒道。 纪晓北心想:我的生意不和这世人做,倒是不惧他们,不过,两家铺子里人多,还是要注意些的。 “嗯,彩霞,你让小桌子告诉石头,纺织作坊那边多注意些。“ 纪晓北说。 彩霞回去把纪晓北掌掴若家大爷的事儿说了,娇娇解气地说:“活该,若家没一个好东西,以前我觉得若孝廉是个好的,没想到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小姐马上要满月了,咱们怎么过呀?”彩霞问。 早在前几天,纪晓北就跟娇娇提过,给安安过百天。 娇娇拒绝了。 “安安的百天不过了,等她身子再好些了,天暖了再说吧!对了,安州这边庄子和铺子的管事这个月的账目还没送来吧!” “我去若府打听过了,他们送去了若府,见您不在,就把账目都拿走了,听说,大爷要把账目扣下,管事们死活不同意……” 彩霞说。 “若孝威太不要脸了,那都是我的嫁妆,他凭什么扣下,你提前去约金钱豹的金老板,让他三日后去陶然居等我,我有事儿跟他说。” 彩霞点头。 娇娇明日就出月子了,一个月的休养,精神好了不少。 她现在有精力处理和若孝廉的事儿了。 满月那天,纪晓北给了安安一副琉璃镶金锁,安安皮肤很白,戴上特别漂亮。 纪家湾的女人们把给娇娇做了一套衣服,送给她。 林婆子让小桌子买了鸡鸭鱼肉,做了几个菜,庆祝娇娇出月子。 娇娇感激地热泪盈眶。 人们都在屋里吃饭,小桌子急吼吼地跑了进来。 “晓北姐,娇娇姑娘,不好了,若家三爷来了,两辆马车,带来的人应该不少!”小桌子的声音都变了。 娇娇的脸一下子就变了,她倒不是怕若孝廉,她怕给纪晓北惹麻烦,这院里一院子的女人…… 第418章 三爷,您撑住 “娇娇你别怕,有我在呢!”纪晓北安慰。 “阿姐,你在屋里守着孩子,千万不能让他把孩子抢走,我出去看看!还有,你们都别出去……” 她对所有的女人说。 “宋婶子你守住孩子,我和娇娇出去!”纪晓北说。 “娇呀,北呀,只要有咱几个在,他们若家人休想进门。”宋婶子拍着胸脯说。 纪晓北和娇娇走出门去。 纪德艳和小卷毛一窜一窜地也跟着往外跑。 若孝廉哭丧着脸站在门口,刚听到脚步声,他就忍不住要哭了。 “三爷,您撑住,老爷子交代给您的任务,您要记得呀!”一个年龄大的管事提醒。 若孝廉强忍着泪没有流出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老管事往后退了几步。 听说,那个女人一言不合就要打人耳光子,把大爷的脸都打肿了。 娇娇一步踏出门口,冷声问:“若孝廉,你来做什么?” “娇娇,我对不起你,我也是迫不得已,老太太刚把我放出来……” 若孝廉带着哭音说。 “若孝廉我们的缘分尽了,我们和离吧,金钱豹钱庄里的钱,我已经分好了,你我一人一半,家里我留下的东西,我一点都不要,都给你!” 若孝廉眼泪直流:“我不要和离呀,我……” “合不和离,都随你,我是不会回到若家去了!” 娇娇语气坚定。 祖父留给她那么多的庄子铺子,她能养活安安和自己。 若孝廉身后的管事暗暗地推了若孝廉后背一下,小声提醒道:“三爷,说正事儿呀!” 若孝廉哭着一扭头气愤地说:“这才是我的正事儿,娇娇都要和我和离了,萃金楼的事儿,是若家的事儿,和我有何干呀!” 老管事急的满脸通红:……这个,来的时候老爷子不是都交代好了? 纪晓北直接对管事说:“老管事,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子,我是不会和萃金楼做生意了!” 老管事赔着笑脸,壮着胆子上前一步说:“纪姑娘,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的!” 纪晓北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老管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险! 门口的两辆马车灰溜溜地走了。 听到马车离开,娇娇落了泪,她心疼女儿,亲爹来了一趟,都没有问一句。 女儿从小就没有爹爹疼,她要加倍对女儿好。 . 梁玉摇到东城山庄去过两次,除了查看庄子的账目,还让大壮去打听表哥白建堂的下落。 那天大壮那边捎来消息,说找到了白公子。 白公子在东城求贤书院读书。 梁玉摇打算去见他一面,打听下祖母的消息。 两人约在东城的一家茶馆里。 梁玉摇带着丹凤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白衣少年。 他抬头见到梁玉摇,愣了一瞬,站起了身。 “表妹!”他叫了一声。 梁玉摇行礼后,叫了一声表哥。 坐落之后,梁玉摇问了他的情况,知道他来安州读书来了,准备后年的秋闱。 他问梁玉摇家里可好。 梁玉摇苦笑一声,简单把现在的情况说了一遍,她只说了,和梁夫人关系不好,和父亲发生了矛盾,从家搬了出来。 白建堂吃了一惊:祖母要知道她的情况,肯定心疼坏了。 来的时候,祖母就嘱咐他打听下表妹的情况。 可他来了之后,一连几场考试,他忙的焦头烂额,还没顾的上找梁玉摇。 “那里以后的日子怎么办?”白建堂问。 “还能怎么办,过一天算一天吧!”梁玉摇笑着说,没有一丝担心和惊慌。 白建堂说:“不如,我写信给家里,你去祖母那里住,她老人家天天闲的很,你去了正好和她作伴!” 梁玉摇说:“表哥,我现在给一家铺子当管账先生,能自食其力,等有机会去看外祖母。你告诉外祖母,别让她替我担心。” 白建堂还要再说些什么,梁玉摇已经问起了其他的事情。 茶楼里有几个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马六甲,你真不想科考了吗?今年中了秀才,放弃太可惜了!”一个同窗问。 马六甲摇摇头笑着说:“我不是读书的料子,能考取秀才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怎么还敢奢望中举人,我还是适时收手吧,把机会让给真正有才能的人。” “还是太可惜了,以后你就靠抄书为生吗?” 马六甲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除了抄书还有别的营生,暂时饿不死……” 昔日同窗见马六甲没有丝毫遗憾,也就不再劝了。 马六甲抬头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梁姑娘吗? 和她坐在一起喝茶的少年,风度翩翩,两个人有说有笑。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酸溜溜的。 他和石头说话,都刻意避着不提梁玉摇。 虽然他心里已经把梁玉摇放下了,可每次看到了石头看她的眼神,他还是忍不住会难受。 白衣公子给她倒茶,两个人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同窗看马六甲走神,跟着看了过去。 “咦,那不是宣化府的白建堂吗?来书院不久,写了一手好字……那个姑娘是谁?”同窗指着问。 “不知道,没见过,那姑娘长得不错,两个人很般配……” “那姑娘,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很熟悉的样子……” “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马六甲心神不宁地离开了茶楼。 他回了纺织作坊,一直闷闷不乐。 石头打趣他:“海峡,怎么了,去拿了一趟书稿,见了见同窗,怎么就变得少言寡语了,是不是又想考举人了……” “没有,别烦人!”海峡翻个身,用被子盖住头。 石头不饶他,继续和他开玩笑。 马海峡心里烦躁不安,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就要往外走,一不小心踩了石头的鞋子。 石头大喊一声,比海峡踩了自己都心疼,气鼓鼓地说:“那是梁姑娘给我做的鞋,你踩坏了……“ 马海峡没好气地扭头回了一句:“梁姑娘,梁姑娘,你别想着了,梁姑娘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今天在茶楼遇到了,那个公子玉树临风,在求贤书院读书,你就别瞎想了……” 石头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第419章 有福不享,没苦硬吃! 他失魂落魄地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其实,他总是对自己说,自己高攀不上梁姑娘,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天鹅肉要是进了别人嘴里,他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一整天,石头都魂不守舍,海峡也低头耷拉脑。 许大娘见他俩状态不对,以为他们俩闹了别扭,主动劝解。 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纪晓北来了,许大娘说:“小东家今天把染料放错了缸,那一缸的染料都废了。” 石头在纺织作坊干活兢兢业业,很少出错。 纪晓北过去看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回事? 石头支支吾吾地说没事儿。 “许大娘,你浪费东西了?” 许大娘一愣,赶紧说:“没有呀,东家,我都是按照以往的方式进出料的。” 在纪家湾的时候,浪费粮食或者花钱的时候,石头才会这般难受。 纪晓北问石头,石头不说。 去问海峡,海峡也低头不说话。 纪晓北纳闷了,这两个闷葫芦到底是怎么了? 连风在院子里翻晒草药,眯着眼睛说:“要说我,两个小少年为情所困!” “啊……”纪晓北惊诧,恍然大悟,为何自己没有想到呢。 那两个人怎么同时为情所困,难道是为了同一个人? 纪晓北看向石头的脚,他没有穿梁玉摇送他的鞋。 难道是玉摇? 玉摇这几天总往东城去,东城庄子正在归拢一年的账目。 纪晓北把石头叫到了屋里,关上门。 “说吧,怎么回事?和玉摇怎么了?”纪晓北直截了当地问。 这种事儿,她比较神经大条,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接了当。 “啊……姐,你都知道了,玉摇姑娘都告诉你了?” 石头的脸一下子红透了。 “告诉我什么?”纪晓北纳闷。 “海峡说,在东城的一个茶馆看到玉摇姑娘和一个公子喝茶,好像很熟的样子,应该是她的心上人吧!” 石头低声说。 纪晓北:……原来,原来你们两个真是被情所困。 海峡对梁玉摇也有心思…… 哎!这个…… 还好两个男孩子都是有分寸的,从来没有逾矩,两个人很少去手工作坊,就连梁玉摇来这边找许大娘对账,两个人都故意躲开。 就凭这点,纪晓北对他们两个很放心。 “她有没有心上人,我不知道,不过梁姑娘即使和梁家脱离了关系,她也是梁知府的千金,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她识文断字,通情达理,是个大家闺秀,虽然咱家不穷,但身份和门第上相差很多,每个人都向往美好的事情,但如果过分奢求,求而不得会陷入深深的痛苦中。 为情所困,没有人能帮的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慢慢走出来,有时候放弃也是一种幸福……” 纪晓北说完,默默地从屋里退了出来。 这种事要靠石头自己慢慢消化。 她又去找了海峡,也说了类似的话。 海峡点头真诚地说:“姐,我和梁公子读书的时候,他说过,他希望姐姐能找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我不是合适的人选,我心里清楚,我也希望梁姑娘能幸福。” 纪晓北拍拍他的肩头说:“今天你们两个休息休息吧,去西山那边转转,散散心,在纪家湾的时候,你们两个有不高兴的事儿了,就去喊山,你还记得吗?” 海峡尴尬地笑着,摸了摸头。 纪晓北把两个散发着荷尔蒙的小伙子赶了出去,还塞给他们二两银子,让他们去喝点酒再回来。 连风摇着头说:“还是年龄小了些,感情这玩意,不能看的太重,生命中有就珍惜,没有就随缘。” 纪晓北笑笑说:“你一定被情所伤过!” 连风悠悠地吐出一句:“往事已随风,伤心事不可再提!” 纪晓北:……看来,还是一个人最好,省的受伤了。 但这两天也是奇了,天天做梦梦到郑果给自己上课: 纪晓北,你脑子被猪油蒙住了吗,长点心行吗? 不要让男人总是上赶着追你,你也主动那么一丢丢,起码让人家感到一丝希望好不好。 纪晓北:不好! 你曾经说过,我有女儿,有钱,有房,找个男人干什么,是缺个爷伺候吗? 郑果:……我说过吗?好像也说过,不过,你要懂得变通好吧,你不会让男人伺候你吗?俯首帖耳的那种。 纪晓北:不用,那我不如买两个丫鬟好了,她们两个更加的俯首帖耳,不比男人好用。 郑果:你是想气死我吗? 纪晓北:那你怎么不找个男人,让他伺候你? 郑果终于爆发了:我是你妈?还能还害你吗? 纪晓北不说话,心里不服气:每次一说不过我,就用你是我妈压我,还有没有点新意? 郑果:我走了,不和你说了…… 每次母女两个都不欢而散,两个人都气鼓鼓的。 纪晓北长叹一声,梦里有人逼婚,梦醒了又有人逼婚。 郑果和林婆子两个人同时打了个喷嚏。 纪晓北连着练了十几天,肚子上的松塌塌的肉紧实了不少。 脸也小了,整个人都小了一号。 付老太太几天没见她,再次见到她都吓一跳。 “北呀,这是怎么了,你娘不给你吃饭呀?瘦了这么多呢,你不吃饱,还要带孩子,身子可不能这么糟蹋呀” 付老太太握着她莲藕粗的胳膊说。 纪晓北尴尬地抽了回来说:“付奶奶,我瘦点,抱孩子不费劲,肚子太大,孩子都抱不住!” “我就说嘛,给你找两个奶妈子帮着带孩子,你不要,你娘也是个受累的……,张嬷嬷呀,你去找……“ 纪晓北赶紧拉住付老太太:“奶奶,不用,真不用,家里有彩霞就够了,真不用奶妈!” 付奶奶真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还没苦硬吃呢?” 纪晓北:我这个行为就是有福不享,没苦硬吃! “我,我不苦,奶奶……”纪晓北急忙解释,好不容易才让老太太刹住车,不再嚷嚷着给她找奶妈子了。 这家伙,急了一身的汗呀。 第420章 塑料姐妹花 不过,这肥减得很成功,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她天天去海峡娘那里看她的衣服做好了没有。 “海峡娘,你这衣服要是再做不出来,这身衣服晓北就穿不了了,瘦的太快,你还得重新做。” 宋婶子开玩笑地说。 “哎!咱也不知道纪东家图个啥,人家都是想吃胖,她倒好,天天早上在后院举大石头,后院的冰都被她出溜薄了。 她吃下去的好东西,都被糟蹋了,要不是有两个孩子要带,林婶子非得气晕过去不可。” “海峡娘,你也不能这么说,晓北这孩子瘦了之后,多好看呀,等再瘦些,要说她是个大姑娘都有人信,那不得找个好人家,你说是吧?” 纪晓北刚踏进屋子就听到她们这番话,吓得她后退两步,扭头就跑。 要是被纪二奶逮住,她要缠着问小腰子什么时候回来?…… 纪晓北:真是没法儿活了,瘦了之后,这群女人就一心想给自己找个人家嫁了。 要是不瘦的时候,她们也有话说,晓北身子骨壮,谁见了不夸几句呀,这孩子嘴壮,有福气。 哎! 算了,回家抱孩子去吧。 刚到家,娇娇就过来说:“晓北,我这几天让人去若家附近转转,怕他们出什么损招,那若家老大阴险的很,听小厮说,他让人正在打探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琉璃,你小心些。” 纪晓北笑笑说:“让他去查,我心里有想法!” “娇娇呀,我想,要不咱姐两个开个银楼,你在若家那么多年,懂得多。” 娇娇说:“我早就给姐姐提过,你开吧,我给你看铺子!” “不行,要开的话,前期租铺面,进货什么的都五五分,利润你七,我三,琉璃什么的我提供货,其他常见的饰品你去进货。 铺子还要靠你打理,我比较懒,当然,我知道你不缺钱,要是你不想干的话,就当姐没说。” “姐,你这样分利润我不干,利润五五分,我就干。”娇娇说。 纪晓北不喜欢墨迹,大不了多弄些货来,卖掉,不就赚钱了吗。 “行,就这么说定了!”纪晓北说。 “姐,你怎么又想通开银楼了?”娇娇笑问。 “其实也就是刚才脑子里闪现了个想法,我就直接给你说,既然你同意了,等过完年,咱就开张。” 娇娇:姐,您这想法说来就来呀! 她不知道的是,纪晓北开手工作坊,纺织作坊,都是一念之间。 娇娇打听到,若孝威因为王掌柜弄不来货源,一气之下把他给开了。 娇娇就等着这一天了,她去找了王掌柜,要以若家两倍的工钱请他。 王掌柜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 她不是惊娇娇主子开出的工钱,他惊的是,娇娇主子竟然也要开银楼,还是在安州。 想了一会儿,他摇头说:“若夫人,我觉得您看不起来,若家不会轻易让您在安州开银楼的,那不相当于抢了他们的生意吗?” “我不是若夫人,以后您叫我娇娇姑娘,我邱娇娇和纪晓北想干的事儿,没有干不成的,您要是不能来,我就去请别人了。” 娇娇坚定地说。 王掌柜一听有纪晓北,心里有底多了。 那个敢掌掴若家大爷的女人,是个能成事儿的女人。 眼前这位娇娇姑娘也是个厉害的,若家人还在等她哭求着回去呢,没想到人家竟然在安州开起来铺子了。 娇娇姑娘自小在西疆长大,没有被礼教约束过,做事方式和京城的贵族小姐很不一样。 要是不看长相,他真的会以为纪晓北和她是亲姐俩。 性格是真的像呀! 他答应下来,年前去联系货源。 晚上,纪晓北和娇娇正在聊这个事儿,门被拍响了。 林婆子趿拉着鞋出去,心里想:谁呀这么晚了! “谁?” “林婶子,是我,小幺!”付季昌站在门外,提着一笼宵夜。 他刚和贺野在陶然居吃过饭,顺便给纪晓北带回点吃的。 “哎呦,小幺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快进来!” 林婆子打开门。 “太晚了,我下次再进去吧,我还要赶回府衙……”付季昌说。 这么晚了,来纪晓北这里,确实有些不礼貌。 不过,他是真的想那两个孩子了,一个月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长成什么了。 “晚什么呀,晓北在院子里遛弯刚刚回了屋子,快进来,对,两个孩子好像还没睡着,黄婆正哄着他们两个玩呢。” 林婆子把他拉了进来。 付季昌: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个,我先在厢房暖和一会儿,身上冷!”付季昌说。 “也行,我去叫纪晓北,她和娇娇闲聊呢。”林婆子小跑着去了西屋,裹着一股凉风进了门。 “林婶子,您是被什么东西追了吗?”娇娇打趣她。 娇娇在这里时间长了,女人们也都不拘束了,她又是个爱说笑的,和宋婶子,纪二奶她们很聊的来。 “你这孩子,又和你林婶儿说笑,小幺来了,娇娇呀,快去给你姐姐拿个毛巾擦擦脸,梳梳头……” 林婆子连忙说。 娇娇在一边笑的咯咯响。 纪晓北气呼呼地说:“娘,我还用洗个澡不?” “天冷,那就不用了……”林婆子说。 纪晓北和娇娇都笑了。 娇娇是个敞亮人,她说话很直:“婶子,小幺要是喜欢我姐,就算我姐穿麻袋片子,他都会喜得不行,他要是不喜欢,我姐穿锦衣玉袍他都不看一眼……你说是吧,晓北?” 啪,纪晓北一巴掌打在娇娇胳膊上嗔怒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娇娇眉眼弯弯,帮着纪晓北整理了一下衣衫说:“就这样吧,这样就挺好的,快去吧,我要睡觉了! 娇娇把纪晓北推出了屋子。 纪晓北:……你,邱娇娇,塑料姐妹花。 “北呀,你去东屋看看孩子,我让小幺过去!”林婆子又脚下生风,飞快地跑了。 纪晓北:怎么搞的跟夜会情郎似的…… 果果和正正都还没睡,兴奋地踢腿。 黄婆早就跑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果果和正正下午睡的多,不困,不着急睡觉的哈…… 第421章 喂奶?男人也能干? 纪晓北看着手舞足蹈的两个孩子,顿时就高兴了。 抱抱这个,亲亲那个,两个小崽子见到母亲,开始更卖力的蹬腿儿。 “又开始骑自行车了,天天蹬腿骑车,也不知道累不累……”纪晓北抱着正正的腿,让他停下来。 正正冲她嗷嗷地叫着。 付季昌踏进门,听到纪晓北的话,不由一怔,自行车? 自己行动的车子,哪里有那种车子,只知道有牛车,马车,驴车…… 他被自己逗笑了,纪晓北逗孩子的话,自己还当了真了。 “你们还没睡?”付季昌轻声问了一声。 “你眼睛又不瞎,没看到吗?”纪晓北没好气地说。 两个小崽子听到陌生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蹬腿,盯着付季昌看。 “怎么这么晚来了?”纪晓北觉得自己刚才说的有些过分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付季昌站在她身后,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比划着她的尺寸。 好像,好像瘦了好多。 一定是带孩子累的…… 纪晓北听到后面没动静,扭过头问:“愣着做什么,不认识了?” 付季昌摸摸鼻子说,尴尬地说:“你瘦了?” 他答非所问,纪晓北笑了笑说:“瘦了,省的总被人叫做女壮士,咱不想当女壮士了。” 付季昌看到她笑了,瞬间就轻松了下来。 两小只继续吼吼哈哈地蹬腿,喊叫。 “我给你带来吃的,陶然居的吃食,都是你爱吃的!”付季昌把食盒放到桌子上,凑过来,看孩子。 他惊喜地打量着两小只,两小只好奇看着陌生的脸。 “他们两个长大不少!”付季昌的声音里难掩兴奋。 纪晓北:“嗯,一天不是吃就是拉,没闲着的时候!” 付季昌又凑近了些,仔细看着果果的眉眼,又看看纪晓北,说了一句:“果果和你一样,长得真好看!” 纪晓北:你是不是在变相的夸自己,黄婆她们都说,果果这孩子长得像你,我就纳闷了,我的孩子长得怎么像你? 呸! 想到这里,纪晓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她抬头看向付季昌,正好看到他的侧脸,笔挺的鼻梁,微微翘起的眉尾,直飞入鬓。 再看歪着头的果果,简直……简直一模一样…… 不,一点都不一样,都是被她们给蛊惑的。 纪晓北咬牙。 正正张着胳膊朝付季昌挥舞着拳头,嘴里喊叫着。 付季昌脸上温柔的不像样子,看着正正,好像要热泪盈眶了。 纪晓北:哎哎哎,做什么?那可是我儿子。 “晓北,我能抱抱正正吗?他好像想让我抱!”付季昌紧张的声音发抖。 纪晓北:你确定他不是想揍你。 好像还真不是,付季昌伸手过去,正正拉住了他的食指,晃了晃。 付季昌眼圈都红了。 纪晓北:白眼狼! 不过,她还是把正正抱起来,放到了付季昌的怀里。 正正张着嘴咿呀咿呀的地说着。 付季昌一声声回应着。 食盒里散发出了香气,她有点饿了,晚上没吃饭,一直在忍着,谁知道这家伙送吃的来了。 付季昌就是减肥路上最大的拦路虎。 让拦路虎先看会儿孩子吧,纪晓北打开食盒。 好家伙,奶白的鲫鱼汤,软烂的猪蹄子,油亮的红烧肉,翠绿的青菜,还有糯米糕,酸辣小咸菜两碟子。 果果好似也有些饿了,哼哼唧唧地。 “小幺,那边有奶瓶,你喂给果果!”纪晓北没有客气,直接指使他道。 谁让他这么喜欢孩子呢,那就让他多喜欢一会儿吧。 “喂……怎么喂,那我先出去,等你喂好了,我再回来……”付季昌的脸红红的,想要躲出去。 “不用,不是我喂,是你喂!”纪晓北拿了一块猪蹄子放到嘴里,好香。 付季昌更尴尬了:“我喂,我怎么喂……”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部,这个是男人能干的活儿吗? 纪晓北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那边有奶瓶,那边有奶粉,那边有温热的水……” 付季昌:啊…… 奶粉,是什么粉呀? 能喂给孩子吃? 纪晓北看他呆愣愣的样子,算了,指使男人干活,还不如自己干省事。 解释一百遍,他都不会干。 纪晓北站起身,打开奶粉罐子,挖了三勺子奶粉,放到奶瓶里,又把碗里的温水倒上,晃了晃,塞到了果果的小嘴里。 果果滋滋滋吃的那叫一个起劲儿。 付季昌刚才看到那奶头,有些不好意思,可当她看到纪晓北一顿操作之后,喂给了果果吃。 他好纳闷! “这个琉璃瓶子,是你弄来的,这个粉,是什么粉,果果吃可以吗?不行找个奶娘吧……” 付季昌想阻止纪晓北喂果果这个。 可看到纪晓北轻车熟路,他知道,果果吃了不止一天了。 “这个比奶娘有营养!”纪晓北说。 “啊……奶娘没营养?“付季昌惊讶,他也是吃奶娘的奶长大的,长的也不矮,也不瘦…… “来,你来喂!”纪晓北说。 付季昌倒是很愿意干这个活。 他学着纪晓北的样子,使劲把着奶瓶,紧张地都出汗了,果果吃的额头上也出了汗。 纪晓北继续吃好吃的去了。 不一会儿,果果大哭了起来。 付季昌惊慌地站起身说:“果果……你吃……怎么回事?” 刚才就不该让晓北喂她这个,他后悔的不行。 纪晓北不慌不忙地擦擦手,走了过来。 “没事儿,是尿了,我来给她换尿布!”纪晓北轻松地说。 果果是女孩子,付季昌主动把头别了过去说:“我去给正正冲,奶……那个粉……” 纪晓北点头,指了指桌上放着的蓝色奶瓶说:“用蓝色,那个是正正的。” 付季昌笨拙地打开奶瓶,小心翼翼地去挖奶粉…… 第422章 真不是个称职的爹! 奶白色的粉末,这个真的很好吃吗? 他凑到鼻尖闻了一下,好香! 怪不得果果那么喜欢吃。 这边纪晓北给果果换完了,那边付季昌也给正正冲好了。 付季昌有到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熟练多了。 正正嘴里喝着,手脚也没闲着,不停地手舞足蹈。 付季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纪晓北问。 付季昌一愣:她竟然主动关心自己什么回来的? 他满心欢喜地说:“下午到的安州,先去的府衙处理公务,贺野找我喝酒,就去了陶然居,喝到现在,顺便给你带些吃的来,一会儿我还要回府衙,这一阵积压的公务有些多,要集中处理一下。“ 纪晓北: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说这么详细。 付季昌又说:“还是要找个奶娘的,带孩子太累了,你都瘦了,还是要多吃一点,要不每天让小桌子去陶然居要两个菜。” 纪晓北马上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为何她刚瘦一点,周围的人就觉得不正常呀,她真的好想瘦呀。 她放下手里的猪蹄,擦擦嘴。 付季昌见她一脸不悦,忙说:“奶娘可以早上来,晚上走,你要是不习惯就不让她在这里过夜!” 付季昌赶紧解释。 纪晓北:我说的是奶娘的事儿吗? 算了,胖子的痛苦,你们都不懂。 “嗝……” 纪晓北:又他娘的吃多了,明天再加100个负重蹲起。 见纪晓北不说话了,付季昌又说:“我最近比较忙,在安州呆的时间也比较少,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让小桌子去府衙后街找须臾! 对了,黄婆的行医文书早就办下来,怎么不见她开药铺呀?“ “她一直在帮着照顾安安,过完年,安安没事儿了,就可以开了。” “安安?” “哦,是娇娇的女儿。” “她们母女还好吧?”付季昌问。 “过得还不错,就是若家太不是人了,还想着和我做生意,呸!还有那若孝廉跑来请求娇娇的原谅,竟然一句都没有问孩子,真不是个称职的爹, 你说,娇娇要这样的男人做什么?“ 纪晓北义愤填膺地说。 付季昌:我不说!反正我不是那样的男人。 他低头赶紧把姐弟两个被子往上拉了拉,两小只吃饱睡着了。 “那娇娇有什么打算?”付季昌问。 “我们两个打算合开个银楼,过完年就开张,她正在找铺面!”纪晓北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撑死了,还得出去走上一万步。 付季昌赶紧跟了出去。 “开银楼可不是小本生意,能开银楼的背后都人罩着,否则这个开不起来呀?“付季昌担心。 纪晓北:我难道没有人罩着吗? 付季昌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自己不就是能罩着纪晓北的人吗。 虽然自己官不大,但在安州,有谁不看自己几分面子。 “铺面,找好了吗?我有个朋友前一阵说有个铺面要出租,你有空和娇娇去看看!” 付季昌说。 “贺野的铺面?”纪晓北问。 “不是,一个老友的。”付季昌说。 找铺面,不是难事,她还不想动用付季昌的关系,开银楼少不了和上层人打交道。 到时候,免不了要求到付季昌。 刚才他说了去府衙处理公务,那就是在府衙上班呗,虽然不知道他是啥官,但好歹咱衙门也是有人的。 而且娇娇在安州待了这么多年,和官家太太们关系都不错,说不定以后都用的上。 “对了,前一阵有个姑娘来找你!”纪晓北突然说。 付季昌笑着说:“哪里有姑娘找我呀,谁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呢?” “就你在东城见到的那个,叫你昌哥哥的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姑娘!”纪晓北回头去看付季昌。 付季昌脚步一顿,尴尬地说: “你说的慕容宝茜吧,她来一定是来看我祖母的,她祖母和我祖母是故交,以前经常在一起喝茶。 我和宝茜从小就认识,她这次来安州是来她姑母家了。” 纪晓北: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不用给我说这么多的。 纪晓北笑笑没有再说话。 “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早点休息吧。”付季昌说。 “好!”纪晓北没有挽留,天色确实不早了,他在这里影响自己散步,打拳。 付季昌出了院子,直接进了北巷,路过玉兰院,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听着不是丫鬟的脚步声。 他顿住脚步,隐在黑暗中,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黑影闪进了玉兰院。 那人穿着长衫,不像是小厮。 小厮没必要鬼鬼祟祟的。 而且玉兰院的门是虚掩的,难道…… 他又想起来,须臾上次看到的…… 脑子的血蹭蹭蹭往上窜,这种事儿,真是羞耻。 桂夫人,真是的不能留了,再在这里住下去,真的要出事呀。 可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一直护着她。 上次,付季昌就提出要把她送到城外的庄子里,但老夫人不让。 付季昌摇摇头,离开了。 他真想冲进去,一刀劈了那个贱女人。 爹爹去了,她竟然做出这种事…… 他不知道祖母到底是何意,但他敢肯定的是,老夫人当时说这事的时候,一定是清醒的。 他脚步顿了顿离开了。 付季昌走了之后,娇娇就出来了,陪着纪晓北在院子里散步。 “姐,我觉得小腰子真挺好的!”娇娇笑着说。 “世界上有好男人吗?“纪晓北嗔怒问。 “如果有一个的话,那就是小腰子!”娇娇肯定地说。 纪晓北:“呸,鬼才信,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从不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万事只靠自己!” 娇娇无言以对。 现在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她遇到了若孝廉那个软弱的男人,在若家受欺负。 但她觉得晓北就能遇到好男人。 付季昌就是那个好男人。 她是过来人,付季昌对纪晓北,对两个孩子,有不一样的感情。 付季昌看纪晓北的时候眼里有光。 “姐,我前几天,看到一个男人去玉兰院,桂夫人她……”娇娇说。 “那个女人闲不住的,那个男人我见过两次了,不认识……“纪晓北叹了一口气,不禁为付季昌担心。 这个女人给他爹戴的绿帽子可不少,为啥付季昌和老太太竟然无动于衷呢。 这事儿也不能当面说。 “姐,我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娇娇说。 “谁?”纪晓北太好奇了。 第423章 钱不多,但情意重! “是宋夫人的弟弟雷其。” “巡抚宋录的小舅子?”纪晓北惊讶万分。 “是,前一阵子桂夫人和雷其夫人走的很近,经常结伴去萃金楼去挑首饰,她能认识雷其也不奇怪了!” “雷其是做什么的?”纪晓北八卦地问。 “雷其在府衙里做小吏,在东城一处庄子里住。” “哦!”纪晓北若有所思。 她突然想起来,付季昌昨晚说去府衙处理公务,那他可能和雷其认识,于是她问娇娇:“娇娇,那付季昌在府衙里做什么的? 娇娇吃了一惊问:“阿姐,你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呀?” 纪晓北一本正经地问:“不知道呀,我没问过,他也没说过。” 娇娇:纪晓北的心可真大! “姑娘,姑娘,安安醒了,吐奶了,您快来看看!“彩霞喊。 林婆子也在厢房里怒吼:“大冷的天,你们两个女人在院子转什么转,还不进屋看孩子去。” 娇娇急匆匆进屋了。 纪晓北被林婆子骂了一顿,弯也不遛了,回屋睡觉去了。 大不了明天早上多加点量。 . 年关将至,滴水成冰。 纪晓北去了手工作坊,给她们发了工钱,还发了过节费。 让她们都回家过年去。 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出来这么多天了,想必早想回家了。 没想到宋婶子她们几个找到纪晓北说: “晓北呀,其实我们过年也能干活的,咱的单子那么多,我们能不能不放假呀?” 纪晓北:你们真的不想家吗? 家里的孩子男人们怎么办? 宋婶子心直口快地说:“北呀,婶子有个想法,过完年后,我想让你老黑叔也来,去外面找个工,把孩子们也带来,我们一家人在外面找个房子住……” 纪晓北一听,这是个好办法呀,这样一家子就团聚了。 海峡娘和树根媳妇也跟着点头,说不想家里那口子吧,是瞎话,总不在一起,还怪惦记的。 尤其是孩子,晚上睡不着了是真想呀。 纪晓北一拍大腿,笑着说: “就这么办,过完年,捎信让家人都来,娘,晓菊和晓花也来,男人们来了都不用出去找活干,都在咱铺子里干,实在不行咱再多开个铺子……” 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打了一下。 纪晓北嘶的一声,好疼……扭头对上林婆子的黑脸。 “娘,怎么了,我说什么了?”纪晓北委屈。 “打你个没脑子的,咱家已经两个铺子了,你和娇娇又要开银楼,我一听吓得两条腿都发抖……” 林婆子是真的害怕。 别说开银楼了,就银楼里的任何一件东西,她都买不起。 开银楼不得提前进货,提前进货不需要银子吗? 卖出去还好,要是卖不出去,都要留在家里自己戴吗? 纪家湾的女人听说纪晓北要开银楼,纪三奶直接从炕上跌了下去。 “哎呦!……林婆子,你说的是真的?”纪二奶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萃金楼里的琉璃都是我给找的货源,我为何不能开给自己的铺子?”纪晓北不解地问。 “不是,那个晓北呀,你需要钱不,婶子这里有,先拿去花,银楼那玩意,不是说开就能开的,得需要多少银子呀?” 宋婶子抖着腿说。 “对,奶奶这里也有,你先拿着……” 纪家湾的女人们纷纷慷慨解囊。 纪晓北被她们感动了,关键时刻还得纪家湾的女人。 钱不多,但情意重! “你们不怕赔了?”纪晓北问。 “怕啥?钱都是从你这里挣的,赔了就赔了,你总有赚钱的时候,咱不怕!再说了,我们投奔你来,就是要支持你,你做啥奶奶都支持你。” 纪二奶说。 纪晓北从来没让她们失望过,在她们心里纪晓北无所不能。 要不是银楼有娇娇的一半,她会立刻收了她们的钱,作为原始股。 但,她忍住了,纪家湾女人的钱都是汗珠子换来的,她舍不得用她们的钱。 “过完年,家里人来了以后,没地方住,东城庄子里有地方,等安顿好了再去找房子。”纪晓北说。 庄子里地方大,纪家湾的人都搬过来,也能住的开。 人们听纪晓北这么说,更高兴了。 说来说去,手工作坊的假没放成,每天照常上工,只有郭裁缝和罗绣娘两个人放假回家了。 纪晓北和林婆子去了纺织作坊。 路上,林婆子说:“照我看,纺织作坊的假也放不成!“ 还真别说,让林婆子给说中了。 “东家呀,我们的家都在这,晚上回去就能把过年的东西准备出来,可以不放假的。“ 许大娘一脸期待地说。 纪晓北:……好吧,那就正常出工吧。 她们不想放假,是因为太想挣钱了。 相邻们都说,工不好找了,钱不好挣了,年景不如去年。 初冬的时候,不知从哪里涌来了好多人。 他们听说,天子脚下银子好赚,就都来了。 进京要严查路引,他们有的是来逃荒的,根本进不去京城。 就在安州落了脚。 安州屁大点的地方,来了这么多争抢工作的人,以前的安州人都找不到活干了。 只能降工钱。 以前在富人家做短工,一天能挣20文钱,现在给15文钱,一堆人抢着去。 还有的给10文钱就去。 导致好多安州本地人找不到短工做。 纺织作坊的人,很珍惜自己的工作,这工钱在南城算是高的了。 纪晓北也不想让他们休息,反正他们做出多少布料,她都能卖掉,卖掉就能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们连续干了好几个月也很辛苦。 纪晓北大手一挥儿,年前五天,年后十天,纺织作坊再加一个肉菜。 不想上工的,随时可以请假。 工人们没有一个人请假的。 现在,贺野那个院子,已经成了黄婆和连风的药厂,她们晒药,配药,都在那里。 贺野这一阵忙的要死,年关,来安州的流民越来越多。 他们卫所要做好京城的护卫工作。 最近安州出现的偷盗,抢劫事件越来越多。 南城就不少作坊被偷了。 纪晓北让石头海峡和冬牛他们轮流值夜。 第424章 海峡倒下了! 东城庄子收拾的差不多了,纪晓北让石头送些东西过去。 海峡没去过庄子,凑热闹也要跟着去。 两个小伙子干了一冬天,手都裂了口子。 纪晓北塞了冻疮膏给他们。 海峡笑着说:“咱是男人,不用这个,咧就咧呗,怕个啥。” 海峡个子长了不少,人也黑了,壮了。 纪晓北也笑他:“你娘说了,过完年让我给你找个媳妇,早点给她生个孙子。” 海峡咧嘴一笑。 纪晓北这下放心了,这孩子彻底的把玉摇给放下了。 玉摇前几天被祖母派人接走了。 去宣化府过年去了。 关于梁玉摇,两个人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不过海峡最近的话让纪晓北心里很不舒服。 他总是说,如果自己有什么不测,让纪晓北帮着照顾一下他娘。 海峡这孩子,心思重。 考上了秀才,却不再继续读书了,还经常说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再加上梁玉摇的事儿,纪晓北总怕这孩子想不开。 两个人驾着马德彪去了东城。 天是真的太冷了,风刮到脸上,生疼的。 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 “石头,我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儿,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娘和妹妹,我爹死的早,我娘挺不容易的。” 海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絮絮叨叨地说。 石头心不在焉地说:“你放心吧,你要是中了举人,去外地当官了,我替你照顾你娘和妹妹。” 石头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说:“不是,你中了举人,还不把你娘和妹妹接走呀!” 海峡抹了一下冻出来的清鼻涕说:“咱这一辈子,哪有那命呀。” 两个人嘻嘻哈哈走了一段。 就听到前面林子里传出了一阵阵呼救声。 “不好,有人喊救命!”海峡说。 “走,去看看!” 马德彪倒腾着蹄子跑得飞快。 “把银子都拿出来……” “大爷,真的没有了,只有这些,求您放过我们吧!“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跪在地上。 五六个穿着破棉衣的男人,拿着棍子围着两个人。 海峡他们两个把马德彪停在林子边上,海峡跳下来就要往里冲。 “是流民,不知道有多少人,再等等看!” 石头拉住海峡。 拿着棍子的大汉一棍子把小厮给打倒了。 一个穿着长衫的少年站了起来,和那些人扭打成一团。 “少爷,您快跑,快跑呀!”小厮使劲儿喊。 “阿六,你没事吧……” 两个人根本不是流民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倒在了地上了。 海峡只觉得那个身影熟悉。 “那个穿长衫的……是……石头,你快去找人,我过去看看!”海峡说着又往那边跑。 “海峡……那是谁呀?”石头死死拉住他,太危险了。 “是我同窗!”海峡喊道,挣脱石头的手,跑了过去。 既然是海峡的同窗,那不能袖手旁观。 石头也跟着过去了。 “不许打人!”海峡喊道。 流民见又来了两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又来两个送死的,把银子拿出来,否则爷送你们上西天!”为首的大汉子叫道。 这时候,树林里一阵骚动,又跳出来五六个拿着大刀的汉子。 石头心里咯噔一声。 完犊子了,这么多人,一定打不过的。 白建堂脸上都是血,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说道:“你们两个是做什么的,别多管闲事儿,快走!” 石头往后退了一步。 海峡看了一眼白建堂,受伤了还是那么风流倜傥,玉摇见了一定会心疼死的。 海峡最不忍让玉摇难受。 玉摇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姑娘,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惊呆了。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从此以后,梁玉摇的音容笑貌就经常出现在他梦境中。 他和梁玉挥一起读书,看着梁玉挥,他就会想到梁玉摇。 后来,他知道她是知府的千金。 他放弃了一切幻想。 再后来,梁玉摇溺水,石头把她救了上来。 石头和她有肌肤之亲,他为这个事儿,偷偷地恨了石头好久。 再后来,玉摇和家里断绝关系。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希望了。 但每次见到玉摇,他都被深深的自卑感纠缠住。 直到他在茶馆见到玉摇和这个少年。 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般配。 自此以后,他放弃了所有的幻想。 梁玉摇就是他压在心里的一抹光,偶尔被光照拂,他激动不已。 娘说,给他找个女人过日子。 他没有反驳,他是男人,他要娶妻生子,要养家糊口。 他考上了秀才,但那有什么用? 他知道自己不如石头,石头没读过书,但他有亲姐姐撑腰。 而他,马六甲,一穷二白。 马六甲挺起了胸膛,眼神坚定:“我以前在求贤书院读书,我们是同窗,你不用客气……” “谁用你管,你们快走!”白建堂怒吼道。 “哎呦,都是读书人呀,你们最有钱了,都把钱拿出来!”凶悍的汉子们一起狂笑了起来。 石头真的怕了,他掏出了身上的钱袋子。 “各位爷,您先拿去,要是不够的话,我让家里人送来,先放我们走吧!他们都是读书人,没得罪过任何人,求你们放过他们吧。” 石头恳求。 “放过他们,我们就得饿死,来呀,把他的衣服扒下来……”几个大汉不约而同地去扒白建堂的衣服。 白建堂的衣服最值钱。 白建堂拼命挣扎,大声喊着:“你们快跑,快跑!” 海峡提起拳头冲过去就打,奋不顾身。 大汉们被激怒了,纷纷朝着海峡来了。 石头扭头就跑,就见马德彪拉着车朝这边跑来。 石头跳上车,快速掀起车板,从里面抽出两把大刀。 这些流民不止要钱,他们还要命。 他提着两把刀冲到跟前,不管不顾地砍杀了起来。 大汉们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会如此勇猛,提着刀的汉子纷纷往后退。 那一边,海峡已经被几个汉子打倒在地。 石头大声呼喊着海峡,海峡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白建堂撕心裂肺地哭喊救命…… 第425章 疯狂地流民 慌乱之间,一个流民的手臂被砍了下来,鲜血直流,他们想把这几个小子给收拾了,没想到被他们反杀了。 他们真的怕了,纷纷往后退…… 石头像疯了一样,挥舞着两把大刀冲向了他们。 惊愕之间流民们也反应过来了,这小子是真急了,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带头的大汉看上了石头手里的大刀。 他们一边后退,一边引诱石头往林子深处去。 石头已经失去了理智…… 海峡从血泊里站了起来,用破布条勒住汩汩流血的胸口,朝石头跑过来。 接过石头手里的大刀,用尽全身力气拼杀。 石头看到海峡没事儿,心里一喜,身上又有了无穷的力量。 海峡一刀刺向了流民的后背,抽刀又向另一个人砍去。 流民也杀红了眼,几个人把海峡围了起来。 海峡只觉得无数的刀在身上刺来刺去,却感觉不到疼痛,他眼前只有一片血海,梁玉摇笑着把一双鞋递给他,海峡咧嘴笑了,擦擦手,接了过来…… 梁玉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找不到了,也没有力气再找了…… 他抱着怀里的布鞋闭上了眼睛…… “他娘的,解决了一个!”大汉高呼。 流民们士气大振,朝石头砍过来。 石头一个人哪里能招架的住,勉强应付,后退几步,前后受敌。 石头脑子一片空白,只有挥刀砍杀。 当几把大刀一同砍向石头的时候,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从胸口里迸发出了一声:“姐……”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着落下的大刀刺破身体。 一声长长的马嘶鸣声,响彻天际…… 举着刀的流民们一怔,抬头只见一骑白马闪现在眼前,一名大将披着血红的斗篷,从天而降。 从空中飞过来一把利剑,把流民手里的刀打出去老远。 流民被震得后退几步,跌倒在地。 “啊!天兵天将!快跑呀!” 流民们四散而逃。’ 石头傻愣愣地看着,来人竟然真的是姐。 他想哇哇大哭,就像上次山匪血洗纪家湾一样,见到姐姐后抑制不住地大哭。 他咧开嘴,没有哭,叫了一声:“姐!” 纪晓北见石头没事儿,丢下一句:“去看海峡!” 她飞身而去,追那些流民去了。 流民早就吓破了胆,纪晓北左砍右砍,像切菜似的把他们砍倒。 有人丢了刀和棍子,跪下就拜:“神仙奶奶,饶命呀!” 纪晓北高喝一声:“抢劫杀人,凶残至极,送你们去见阎王爷……” “神仙饶命呀!”几个人磕头如捣蒜。 “姐!我来……”纪晓北见冲过来一个小子,竟然是阿乞。 “大胆流民,劫道杀人,跟我去卫所!”阿乞喊道。 阿乞后面跟着的人,把他们五花大绑捆了起来。 “姐,不好了,姐,海峡……”石头哭嚎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好,海峡出事儿了!”纪晓北急匆匆赶过去。 石头抱着满身是血的海峡,哭的死去活来。 他浑身冒着鲜血,已经没有了呼吸。 纪晓北:……老天爷,海峡死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覆盖了大地上的一切。 宣化府,白府里。 梁玉摇吃了早饭,斜卧在榻上打盹儿。 丹凤拿了薄被给她盖上,梁玉摇猛地一下惊醒了,一身的冷汗。 “姑娘!”丹凤叫道,“姑娘你怎么了?” 梁玉摇揉着眉心,一脸惊恐:“做梦了,做梦了!” 丹凤忙着给她摩挲后背。 梁玉摇看着外面的大雪,满腹心事,心烦气躁。 . 阿乞带着西山卫所的人处理伤员。 马德彪低声吼着,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了神采,眼泪汩汩地往外流,后面车上拉着冰冷的马海峡。 石头蹲在他身边,不停地哭。 纪晓北坐在车辕子上,眼泪被寒风吹干了,心如刀绞。 石头和海峡走了以后,她待着无聊,也想去庄子上转转。 快过年了,慰问一下庄子的管事,她本来想让梁玉摇去的,还没来得及说,她就被外祖母家的人接走了。 天冷,她穿上了付老太送她的红色大氅。 没想到,海峡他们两个在路上遇到了劫匪。 要知道这样,她死活也不会让两个孩子来的。 “石头,海峡要救的那个同窗叫什么名字?”纪晓北声音沙哑地问。 “不知道,我没见过……”石头哽咽好久回答道。 那个人也受了重伤,被阿乞他们带走了。 这可怎么和海峡娘交代呀? 纪晓北咬牙,真想回去把那些流民碎尸万段。 雪越下越大,他们身上厚厚的一层。 马德彪停在了手工坊门口…… 海峡娘哭的死去活来,纪家湾的女人们抹着泪温声劝着。 石头在海峡娘面前,长跪不起。 纪晓北黑着脸坐在海峡的身边,木然地往盆里扔着纸钱。 阿乞带着人过来了。 他接过纪晓北手里的纸钱,劝道:“姐,我来!” “姐,海峡救的那个人叫白建堂,宣化府人,在求贤书院读书,和小厮准备回家过年,半路遇到了流民,白家人想来送送海峡,让我问问……” 阿乞低声说。 “去问问海峡娘吧!”纪晓北说。 海峡娘摇摇,目光呆滞:“不用了,六甲已经走了!” 阿乞丐递给海峡娘一个盒子说:“这是白家给的,要感谢海峡!” 海峡娘没有接,纪晓北替她接了过来。 海峡埋在了西山脚下。 海峡娘病倒了。 白府的人送过两次补品,总共给了100两银子。 有一天,石头对纪晓北说:“海峡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他说,那个公子和梁姑娘最般配了!” 纪晓北惊了一下:哪个公子? 他救的白建堂? “对了,梁玉摇外祖母家姓白!”纪晓北脱口而出。 她和石头互相看了一眼,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海峡不顾生命危险,挺身而出救白建堂,不是因为同窗情,是为了梁玉摇。 纪晓北拧眉问:“海峡还曾经说过什么?” “对了,他说,梁姑娘有了相好的了!姐,那人就是白建堂吗?”石头恍然大悟,心里一阵钻心地疼。 “白建堂是梁姑娘的表哥!”纪晓北说。 海峡是为了梁玉摇死的,这事儿,只有海峡自己心里清楚。 别人都以为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救,为了救同窗而死。 纪晓北心里一疼:海峡这傻孩子,真的是太傻了! 石头拧着眉头,声音沙哑说:“姐,海峡已经走了,他的心思我们两个都清楚,能不能这事儿别告诉梁姑娘!” 第426章 姑娘先嫁,我就嫁! 石头的声音里带着请求和伤痛。 纪晓北看了弟弟一眼,经过这次的事,他明显长大了很多,人也突然沧桑不少。 纪晓北拍了拍石头的肩头说:“我不会主动提起的,没必要让无辜的人承受压力。” 海峡和石头都是一厢情愿。 到目前为止,梁玉摇只是送了石头一双鞋,再也没有表露自己的心声。 可能,也可能她这方面反应迟钝,反正自己也没有看出来。 石头也变得沉默寡言了,时常一个人发呆,默默地干活。 没有了海峡,他孤单了不少。 海峡走了以后,石头没有来过手工作坊,再也没见过梁玉摇。 他把梁玉摇给他的鞋收了起来,放到了床底下的箱子里。 他还学会了喝酒,他常常一个人喝到天亮。 整个年都是在悲痛中度过的。 除夕之夜,付季昌来了,他说:“贺野把那十几个流民都送进了大牢,海峡可以安息了!最近京城周边的几个府都不太平,南方的流民都跑到这边来了,你们也要注意些。” 纪晓北点头。 林婆子简单炒了几个菜,纪家湾的女人们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人们都刻意避讳着不提海峡的事儿,但每个人的心头都萦绕着悲痛。 过年期间,两个作坊正常运转着,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年很快就过完了, 梁玉摇回来后,知道海峡为了救表哥而死,伤心不已。 海峡是玉挥的同窗,人很好,真是可惜了。 她时常默默地陪伴海峡娘,陪她做做针线,有时候让丹凤熬了汤给她送去一碗。 丧子之痛,海峡娘一个人承受着。 那天,梁玉摇去纺织作坊对账,看到了石头,梁玉摇本想打招呼,但石头一低头就走了。 梁玉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以前来的时候,石头会憨厚地打招呼,还有海峡。 一想到海峡,她心里会疼一下。 丹凤说:“可能他心情不好吧,没事儿,姑娘您别多想!” 梁玉摇点点头,跟着冬牛两口子进屋了。 梁玉摇在白家的那些天,白建堂在家养伤。 他伤的不太重,就是受了惊吓,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白老太太很是担心,经常让玉摇过去陪着说说话。 梁玉摇冰雪聪明,怎么不知道外祖母地心思呢,可舅母并不喜欢自己。 梁玉摇在白家生活的并不顺心。 过完年,她就匆匆回来了。 白建堂温文尔雅,谈吐不俗,对梁玉摇也很关心。 但是,梁玉摇只是把他当成表哥,并没有半点其他想法。 她现在是梁家赶出来的女儿,和白建堂门不当户不对,她可不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她喜欢呆在手工作坊,和婶子大娘们说话不用提心吊胆,相处很融洽。 她能挣银子养活自己。 等过两年,把丹凤嫁出去,她自己攒些银子,就去西山寺带发修行。 每次她把这个想法和丹凤说的时候,丹凤就梗着脖子说,姑娘不出嫁,我也不出嫁,姑娘先嫁,我就嫁。 丹凤脑子笨,总是想不明白,姑娘前一阵子给石头公子做了鞋子,后来就又冷淡了,不知道为何? 这件事儿,只有梁玉摇一个人明白。 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海峡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她心里一惊。 其实,玉挥和他一起读书的时候,她就隐隐感觉到了,不过那时候玉挥占据了她太多的精力,她就忽略了。 所以,她每次来纺织作坊,都刻意避讳着他们两个,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她怕引起误会。 没想到海峡竟然为了救表哥,哎! 这事情真是太巧了,世事难料。 这次来,她明显感觉到石头的态度冷淡。 她叹了口气,继续理账。 临走的时候,石头突然从门口走出说:“梁姑娘,请留步!” 梁玉摇愣了一下,脸微微泛红。 丹凤拿着东西,先出门去了。 “石头公子,您有什么事?”梁玉摇知书达理,行礼后,轻声开口道。 石头到嘴边的话,突然改了口:“没事儿,我说想告诉你,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走大路!” 梁玉摇轻轻嗯了一声,行礼后,出了门。 石头啪的一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他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自私,他本来是想说,让梁玉摇有空去海峡坟前烧个纸钱。 可他又凭什么去要求梁姑娘给一个男子烧纸呢。 就因为海峡是玉挥的同窗,还是因为海峡救了梁玉摇的表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梁玉摇听到声音,倒退了两步,惊讶地看向石头。 她温声说:“石头公子,海峡公子是为救我表哥走的,我外祖母家感激万分,在宣化府的一座寺庙里给海峡公子供了灯,为他超度了亡魂,尽一点心意。 玉挥送我回来的时候,去海峡坟前看了他……我们做这些,换不回海峡的命…… 白家人会一辈子感到愧疚的……也希望石头公子尽快能走出来,海峡公子一定也希望你能振作……” 说完,梁玉摇就离开了。 石头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又啪啪啪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他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天气逐渐暖了起来。 人们也逐渐从悲痛中走出来。 过完年,纪晓北就让人捎信去纪家湾,让张一元兄弟护送晓菊晓花她们过来。 纪家湾的女人们也让家人一起来。 信捎到纪家湾,纪家湾都沸腾了。 晓花拉着马小七,马小七拉着铁蛋,铁球高兴地手舞足蹈。 纪里正发愁了,儿子走了以后,家里就剩下他们老两口了。 地里的活儿他们两个老的也干不完呀。 树根说:“让两个孩子去吧,好几个月不见他娘了,早就想的不行了。” 纪里正点头,儿子不去是最好的。 第427章 路上的花费你们自己出! 里正媳妇知道自家男人心里怎么想的,开口道: “树根也去,你带着孩子去,找你媳妇去,年纪轻轻地分开算什么事儿,去收拾收拾,跟着张一元他们走吧。” 纪里正咂咂嘴,没敢说话。 宋老黑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就等着出发了。 纪二奶,纪三奶的男人,纪泥洼和纪泥坑不想去,他们走了家里就真的没人了,爹岁数大了,家里没人怎么行。 没想到大辈子爷爷把眼一瞪说:“我还能活一两年,死不了,等我死了你们再回来,好不容易有见世面的机会了,你们两个窝窝囊囊的不像个男人……” 被爹一顿骂,两个男人也默默收拾去了。 谁不想去见自己媳妇,不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吗? 村里几个婶子帮着晓菊,把祠堂里的东西装好。 祠堂里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晓菊心里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里正媳妇把晓菊手里的东西接过去说:“菊呀,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去吧,家里有你里正爷和我帮你看着,放心吧。” 回到家,晓菊把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冬衣夏衣,铺的盖的,笤帚扫把,锅碗瓢盆,要不是张一元苦劝说装不了,晓菊非要把桌子凳子弄过去。 纪老太太过来了,一脸笑容:“菊呀,后院的鸡鸭鹅,就交给奶奶养吧。” “活物不好带走!”纪老太说着就要往后院走。 晓花,小七,铁头铁蛋已经把鸡鸭鹅捆好了…… 嘎嘎嘎,咯咯咯,额额额…… 纪德才和小财兴奋地转圈圈,终于可以进城了,呃……呃…… 为了不浪费,它们两个把草料吃了个精光。 气的张一元吹胡子瞪眼:明天早上才走呢,今天一早你们就吃光…… 这个夜晚纪家湾太不平静了。 要去安州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兴奋呀…… 蠢蠢欲动想跟着去安州的,这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能去安州的机会,纠结呀…… 树杈子他们回来,把安州说的太好了。 晓北去了就开了铺子,钱也太好赚了吧! 王婆子推推睡的跟死猪似的王富有。 “睡睡睡,就知道睡,晓北家的铺子不开了,铺子的女人们都跟着去了安州,咱家两个儿媳在她铺子里做工,现在好了,钱挣不到了。” 王富有闭着眼睛哼了一声说:“人家铺子不做了,你还要把人家薅回来开铺子吗?睡觉吧!” 王婆子一听这话气的要死。 “树根跟着去了安州,下一届的里正你得争一下吧,纪明亮当了这么多年了,该下去了!” “争什么争,山匪来的时候,是纪里正带着大家逃出去的,要不大家都没命,我有什么资格争抢呀。”王富有睁开眼睛说。 “不争气的东西,窝囊,我去找两个儿媳,让她们去安州。”王婆子起身要下炕,被王富有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儿媳们走了,家里剩下儿子,这日子怎么过,不管穷富,咱一家人多出把子力气,也饿不死的。” 王富有耐着性子说。 王婆子真生气了骂道:“要不是两个儿媳从纪晓北家铺子里做工,你吃糠咽菜去吧,一个棍子打不出个屁,里正做不了,还没本事挣钱……” 王富有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已经把地开出来了,种子都买好了,这不是要准备种田吗? 厢房里两个媳妇听到大屋婆婆和公公打架。 连叶一个骨碌爬起来,这个家还是婆婆说了算。 等大屋里熄火以后,她小心地敲响了婆婆的房门。 “娘,我给你送点水来!” 王婆子吵了半天,正口渴地要命,听到儿媳来送水,下炕开门去拿水。 “娘,我想跟着去安州行吗?纪晓北在那边开了作坊,我去了能挣钱!”连叶说。 弟媳妇刘红绸不知何时站到了身后,也跟着说:“娘,我也去!” 王婆子把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去,咱娘三个都去!” 两个儿媳妇喜得不行,去安州谁不想呀,听说那地方挣钱跟捡钱似的。 三个人一拍即合。 王家的男人憨厚又懦弱,只能看着媳妇们收拾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张一元兄弟四个赶着四辆马车,等在门口。 宋老黑带着明儿和筐头,晓菊带着小七和晓花,树根带着铁球铁蛋,上了马车。 王婆子带着两个儿媳,提着包袱,笑嘻嘻地凑过来。 “晓菊呀,我们三个也去,你姐那边的手工铺子,反正也要人的,她们两个都是熟练工,去了就上岗,就叫我们一起去吧!” 王婆子说着就要往马车上放包袱。 张一元赶忙阻止:“不行呀,装不下了!” “没事儿,我们三个挤一挤就好!” “我姐没说让你们去,万一去了,没活儿干怎么办?”晓菊脸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跟我们的马车去,路上的花费怎么算?”晓花从马车上下来说。 “我们带了,带了干粮的,不吃你们的!”刘红绸说。 “你们婆媳三个就别捣乱了,这一大堆人过去,还不知道怎么安排呢,快回家去吧!”里正媳妇过来不满地说。 王婆子和纪晓北家关系一直不好,她们三个倒是腆着脸不客气。 “里正媳妇,你把儿子儿媳都弄到安州去挣钱,我们婆媳去你就眼红了呀, 再说了,我们去了是帮忙,她们两个做活儿纪晓北都说好的,你说她们是了不是去帮忙了吗?” 王婆子挺着胸脯说。 她那两个儿媳做活儿真是的利落,一个做绣活,一个做成衣都是好手。 晓菊咬着嘴唇想了想说:“那就一起去吧,路上的花费你们自己出!” “哎,好……”王婆子赶紧爬上了车。 一村子人看着四辆马车消失在土路尽头。 纪晓北捎信来说让家里人去安州,纪家湾的人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人们都说,纪晓北一定是找到好生意做了,跟着去的那几个女人也都发财了。 有眼红的,有佩服的,有看热闹的,也有担心的。 这一阵子,偶尔有要饭的过来,说南方旱的不行,刚过去的那个冬天又奇冷无比,地里的庄稼都被冻死了。 听说,好多人都朝着京城方向去了,那边也乱的很呢。 第428章 姐姐可真厉害,一下生两个! 天灾谁都躲不过去,说不定,安州混不下了,他们还得回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住店。 孩子高兴死了,躺在一个人五文钱的大通铺上,一晚上舍不得闭眼。 晓菊心疼死了,要知道晓花铁球他们不睡觉,就让他们在马车上玩,真是浪费了。 男人们就睡在马车上了,省钱。 王婆子她们舍不得花五文钱,死活也要睡在马车上,但被树根拒绝了。 第二晚,树根做主,不让住店了,孩子睡在马车上,王婆子早早地躺在了一个马车上,她也不想住店,三个人就要花15文钱呢。 晓菊气的不行。 睡在马车上孩子们又一一宿不睡觉,看月亮,数星星…… 接下来的几天,孩子们都有些乏了,没有了劲儿头。 走了十来天,终于进了安州城了。 那天,林婆子背着果果,抱着正正,刚到巷子口,就听到一声驴叫。 林婆子咂摸着这一声驴叫,这不是纪德才吗? 不一会儿,远处出现了几辆马车。 老天爷,来了! 她把怀里的果果裹紧了,又提了提后背上的正正,撒丫子就往那边跑。 晓菊和晓花从马车篷里探出头来,看着跑的步履艰难的娘。 娘一向腿脚好的不行,怎么跑起来这样了。 一定是累的,晓菊想想就要哭 “娘,娘……”晓花挥着手喊。 林婆子抹着泪,叫着孩子的名字。 铁球和铁蛋吸着鼻涕望着远处,没见到自己的娘。 男人也望着,没见到自家婆娘。 等林婆子跑近了,他们才看清,她前后挂了两个孩子。 晓菊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娘……” 她没想到娘竟然为了生活,还要去做奶妈子,帮人伺候小孩子。 姐和娘的日子,哪里有张一元他们说的那般好呢。 “林婶子,你这是?”树根也不解地问。 王婆子一下子就愣了:他娘的,被骗了,纪晓北开什么铺子,她娘都给富人家看孩子,做老妈子了…… 刘红绸和连叶也傻了,这可怎么是好呀? 林婆子抬头看到王婆子婆媳三个,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在纪家湾的时候,她们对晓北说三道四。 王家的两个媳妇在铺子里干活的时候,还偷布料,怎么把她们带来了? 晓菊见娘不顺眼地看着王婆子婆媳,心里悔地不行。 都怪自己,把她们带来干啥呀?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小七,铁球和铁蛋在车上没看到自己的娘,又看到林婆子和晓菊姐哭的不成样子。 他们也跟着哭了起来。 果果和正正在林婆子身上扭来扭去,不知所措地哇哇大哭。 弄的男人们都懵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呀? 林婆子终于止住了哭,把哭闹不止地孩子递给晓菊一个。 晓菊小心翼翼地接住,生怕把别人家孩子摔了。 一行人脸上都挂着泪珠,跟着林婆子往胡同里走。 众人打量着胡同里的房子,心里不约而同地想:林婆子给大户人家当老妈子,这宅院可真是不小。 纪德才和小财低头跟在最后面,它们也没见到马德彪,心里七上八下的,脚步都沉重了不少。 到了门口,人们都下来了。 “不是,你们都还上去,晓花下来,一元呀,其他人你都带走!”林婆子突然想起来,娇娇和安安在家里。 村里这么多人进去,不合适,还有这么多的男人。 晓花苦着脸下来,要帮着娘抱孩子。 张一元愣了:这么多人,要我带到哪里去呀? “愣着作甚,带他们去手工作坊吧,人们都在那边呢,小七娘,铁球娘她们都在呢。” 林婆子说。 张一元这才答应一声,赶着马车出了西巷。 晓菊担心地说:“娘,你什么时候下工呀,我和晓花在外面等吧!” 林婆子一愣,不解地问:“我,下什么工呀?” “这个,你不是在给别人家做工吗?” “啊,作什么工呀,这是咱们租的院子,快进来!”林婆子拉着晓花的手进了院子。 晓菊还傻愣愣地站在门口,打量着院子。 娘和姐竟然租了这么大院子? 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果果也正好奇地看着她。 晓菊温柔一笑,捏了一下果果的脸,这个小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她抱着孩子,跑着追了进去。 “娘,这孩子是哪里来的?”晓菊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 “正正和果果,你姐姐生的。” 林婆子的话刚落,晓菊手里的孩子差点掉在了地上。 大姐真的生了? 她低头仔细打量着怀里的果果。 柳叶弯眉,笔挺的鼻梁,黑汪汪的大眼睛,这么一看有点像大姐,要说像吧,也不是那么的像。 她又去看坐在娘腿上的正正,只有两分像姐姐。 她心里一喜,可能这两个真的是姐姐的娃娃。 姐姐可真厉害呀,一下就生两个! 那自己就是二姨了。 她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事实,姐这孩子是柳家的,万一柳家来人了,可怎么是好? 林婆子把她们两个带到灶屋里,拿出温热的饭菜,让两个孩子吃。 一边看着她们吃,林婆子一边抹泪。 这两个孩子在家呆了半年多,家里还有铺子,孩子受了不少苦。 果果和正正看着两个陌生的姨姨吃饭,馋的口水直流。 “果果和正正能东西了,你姐给他们吃什么米粉,咱也不知道那米粉有啥好的,哪里有娘蒸的鸡蛋羹好!” 林婆子话音未落,晓菊就又要哭了。 “娘,家里的鸡鸭鹅,我想弄来,谁知道捆得太紧,都勒断气了!”晓菊心疼地要死。 晓花赶紧低了头,恨不得把头埋到饭碗了。 是她嫌鸡鸭鹅总叫,让铁球使劲勒住它们的脖子…… 纪德才和小财拘束地站在门口,连驴粪球都不敢拉,门前的青石板太干净了…… 第429章 见面后,喜极而泣 蓝靛推门探出头来,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驴屁股。 她刚才听到了阵阵哭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原来又有人来投奔纪晓北来了。 她不禁想起了上次,那一群男男女女,破衣烂衫地堵了一胡同。 她气不过,捡起一块石头朝驴屁股狠狠地扔过去。 纪德才只觉得后面一疼…… 嗷的一声,跳了起来。 小财惊恐地朝后看去,啥也没看到,只听到咣当的关门声。 纪德才怒气冲冲:他娘的,城里人这么欺负外来驴? 它愤恨地瞪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出门在外,还是要适当地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它朝怒发冲冠的小财摇摇头。 小财不敢造次,哼哼着表达了不满。 过了一会儿,胡同口传来一阵驴蹄声。 纪德才一下子兴奋了,小财撒腿就往胡同口跑。 这声音,她们母子太熟悉了! 马德彪看到纪德才异常激动,驴蹄子紧急的倒腾着,都顺拐了。 马德彪顺着拐往前跑,纪晓北慌忙拉住它的缰绳,生怕它把自己给绊倒了。 “德彪,别激动!好好走路!” “啊……呃……啊……“马德彪仰天叫着。 胡同里传来纪德才的回应。 纪晓北:他娘的,纪德才他们到了! 她比马德彪还激动,从驴车上跳下来,撒丫子就往家跑。 她可比马德彪跑的快多了! 马德彪瞪着两只大驴眼:主子您和我比赛跑? 哼!我马德彪拉着车呢,可能还真比不过你的! 胡同窄,马德彪不敢和主子挤,放慢了脚步,看着纪晓北像个炮弹似的飞了出去。 等它反应过来的时候,纪晓北已经抱住了纪德才的头。 纪德才激动的眼泪哗哗哗地流。 小财蹭着纪晓北的胳膊,激动地腿都发抖了。 在陌生的地方,正忐忑不已,突然看到了主子,真的会喜极而泣。 纪晓北拍拍纪德才的头,哈哈笑着说:“你们两口子忙活吧,我先走了!” 马德彪有些不好意思地凑了过来。 被纪晓北狠狠地捶了一顿:有啥不好意思的,老夫老妻了! 纪晓北带着小财进了院子里。 “姐!”晓花从屋里弹了出来,饭碗都没放稳,面汤撒了一地。 林婆子在后面追着骂她,冒冒失失的不像个女孩子。 晓花抱住纪晓北,笑的眼泪都流出了来。 纪晓北把晓花抱起来,举高高,笑着打量她:“半年没见,长高了,也变好看了!” 晓花眉眼弯弯地笑着说:“姐,铁蛋和铁球也这么说。” “姐!”晓菊走了出来,红着脸叫了一声。 纪晓北拉起了她的手说:“菊呀,姐不在家的日子里,你辛苦了!” 晓菊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劲儿摇头。 “石头在南城的纺织作坊,我已经让人去叫他回来了!” “姐,海峡先生呢?”晓菊问。 纪晓北心里一疼,犹豫了一下说:“晓菊,海峡走了!” 晓菊一愣,好像没听清楚,姐姐说的这个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愣愣地看着姐姐,一脸迷茫。 纪晓北拉紧了她的手:“海峡和石头遇到了流民,流民凶悍,海峡就……” 纪晓北说不下去了,眼泪打着转儿。 晓菊的身子一下子泄了气,眼睛里没有了神采。 “姐,海峡先生是个好人!”她喃喃地说了一句,转身进了灶屋,帮着林婆子抱孩子去了。 晓花懵懂地问:“大姐,海峡先生是死了吧!” 纪晓北点点头。 晓花第一次经历身边人去世,害怕地拉住了纪晓北的手。 “大姐,那小七就没有哥哥了!” 晓花哭了出来。 纪晓北把晓花搂在怀里,轻声说:“石头就是小七的哥哥,我和晓菊还有你都是小七的姐妹。” 提起伤心事,林婆子又开始抹泪。 海峡这孩子,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再说张一元他们那边。 路上,树根一头雾水问:“一元兄弟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一元甩了甩刚刚长长的头发,故弄玄虚地说:“等到了手工坊,你自己看吧!” 宋老黑早就急得不行了,扯着脖子朝前看去。 好不容易到了手工坊门口。 就见上面挂个木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 宋老黑一下就兴奋了,一拍大腿骂道:“他娘的,这个和咱村祠堂挂的那个一样,真的是正果手工铺子!” 泥洼和泥坑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宋老黑:他识字? 不可能,从小光屁股玩泥球一起长大的,他不可能识字! 小七,铁蛋铁球从车上蹦下来,在门口齐声喊:“娘,你在哪里呀?娘……我们来了……” 在前院忙活着的宋婶子,听到喊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丢了手里的菜刀,撒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扭头朝后院子喊: “小七娘,铁蛋娘呀,快出来呀,来了,孩子们来了……” 她一边跑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后扭头。 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呦…… 她的身子朝前面扑去…… 宋老黑眼见一个熟悉的影子,朝地下栽去。 他甩开两腿伸手朝前奔过去,鞋子飞出去一只,鞋还没有落地,他已经扶住了宋婶子。 宋婶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扑入了男人的怀里。 “哎呦呦,亲娘呀!”她慌乱地挣扎着要站起来,没想到被男人搂的更紧了。 “你他娘的,谁呀?放开我!” 宋婶子挣脱掉,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光子。 打的宋老黑转了两个圈,另一只脚上的鞋也掉了。 宋老黑光着两只大脚丫子,惊恐地看着婆娘。 宋婶子也惊呆了,竟然打的是自己的男人,她傻乎乎地举着生疼的双手,想哭,又想笑! “娘!”筐头和明儿朝她跑过去,抱住了她。 “哎呦,筐头呀,明儿,娘,娘想死你们了!”宋婶子嚎啕大哭。 宋老黑摸着发烫的脸,疼的咧嘴也哭了! 海峡娘和树根媳妇呼啸着从后院奔出来,嘴里喊着: “小七呀!” “球呀,蛋呀……” 小七娘哭着把小七搂进了怀里,哭成了泪人。 铁球和铁蛋抱着娘,又哭又笑。 第430章 纺织作坊要扩建? 男人们心里也酸酸的,分别半年时间,真特么的想的慌! 纪二奶和纪三奶看到自家男人也来了,高兴地合不拢嘴。 其他人见了亲人都是喜极而泣。 只有海峡娘搂着小七伤心地呜咽。 “娘,你怎么了?娘!”小七不明所以,帮娘擦着眼泪。 “没事儿,娘没事儿,见到你高兴!”小七娘哽咽地说。 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都知道,小七娘又想海峡了。 她们把小七娘扶起来说:“走,进去吧!” 男人们不好意思地到处转,后院都是女人,他们进了厢房歇着。 前院的厢房宋婶子她们提前收拾出了来了,正好一家一间。 她们和晓北说好了,等过两天,就让男人们出去找工,安顿下来了,她们就搬出去租房子住。 明儿拉着小七前后转了一圈,这作坊比祠堂可大多了。 裁衣服的,缝衣服的,刺绣的,都是单独的房间。 架子上满满当当都是布料,各种各样,五颜六色。 “娘,这都是晓北姐姐家的?”明儿问。 “可不嘛,南城还有个纺织作坊,也大的很,石头在那边,那边也有好多的人……” “对了,周围村里的妇人也从这里拿刺绣的活儿,咱这里生意好,做都做不完,你晓北姐有本事,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那么多的客户……” 小七也眨巴着大眼睛问:“婶子,我们能在这里做工吗?” “你晓北姐说了,你们来了就在这里干活,你们两个可不能偷懒呀……” 小七和明儿点头像鸡啄米。 傍晚的时候,纪晓北她们一大家子人,赶着纪德才,马德彪来了纺织作坊。 小桌子从车上卸下来肉和菜…… 又赶紧着去劈柴了。 “北呀,你这生意做的可真大!”宋老黑忍不住夸。 “叔,要不是我婶子他们来帮忙,我一个人可做不起来。 对了,咱城南还有纺织作坊,明天让石头带你们去看看,让冬牛给你们安排个合适的活儿干,正好纺织作坊也要扩建,你们来的正好!” 林婆子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听到纪晓北说这话。 眉头一拧:我怎么不知道纺织作坊要扩建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要怎么往外扩呢,外面都是别人的房子。 大闺女,真是信口胡说。 石头也懵懂地看了姐姐一眼:这要怎么扩,他也一点都不知道。 纪晓北:说这话之前,我也不知道要扩建的哈! 哈哈哈哈 林婆子怀里的果果一见人多,吵吵嚷嚷的,撇撇小嘴哭了起来。 “这孩子是谁家的?天黑了,不送回去?” 纪泥洼不解地问,他也是关心林婆子,真是不容易,家里都有两间铺子了,还要出去给别人看孩子。 纪二奶啪的一声打在他头上:“闭上你的嘴,问那么多做啥?” 纪泥洼好委屈,我问问怎么了? 纪晓北笑呵呵地站起来,这个事儿,还是说明白的好,省的大家猜测。 “这两个孩子是我的,纪果果和纪正正,都跟我姓。 我知道纪家湾从来没有女儿嫁出去了还回娘家的,我是个特例,如果纪家湾的人不接受,我就不带着正正和果果回去,我也不会再回去!”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纪树根就站了起来。 “晓北,你这孩子说的啥话,你永远都是纪家湾的人,两个孩子也是纪家湾的娃娃,谁都不敢欺负他们!” 树根梗着脖子说。 “是呀,晓北,你泥洼爷就是问问,你别往心里去!”纪二奶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泥洼爷爷也是关心我,我把话说出来,大家就心知肚明了,等以后回村了,谁也不会瞎猜忌!” 纪晓北说。 “晓北呀,等回去让我爹给两个孩子上了户籍,走到哪都是纪家湾的娃娃!” 树根媳妇说。 “对……还是里正家的人懂得多……”宋婶子嘻嘻哈哈地说。 小七和晓花听说这两个娃娃是晓北姐的,不约而同地凑过来,摸摸小脚,捏捏小手,喜欢的不行。 “果果管我叫小姨!”晓花一脸神气,“是亲小姨!” 小七一脸羡慕说:“我也是他们的姨姨,我会把她当成妹妹疼!” 林婆子一脸懵逼:七呀,差辈儿了! 铁蛋和铁球一蹦一跳地过来,也凑热闹,不约而同:“我也想当小姨!” 宋婶子一巴掌打一个骂道:“当啥小姨,你们当舅舅! 这个称呼,让两个小家伙兴奋不已,一边跑一边喊:“我也当舅舅了……当舅舅了……” 正正:吼吼吼! 果果:……? 锅里叽里咕噜地冒着热气,纪晓北让纪二奶把五斤五花肉都切上了。 泥洼爷爷他们走了一路,辛苦了,多吃点。 纪二奶感动地热泪盈眶。 纪三奶围着铁锅边,贴了一圈饼子。 黄婆和彩霞在切凉菜,凉拌猪头脸,拌猪肺片,拌猪大肠,都是人家铺子里的煮好的,只需要拌一下就好了。 炒鸡蛋,炒鹅蛋,炒鸭蛋…… 烧鸡,烧鸭,烧鹅…… “天呀,晓北这是疯了,买了这么多的肉!”黄婆絮絮叨叨。 彩霞也一脸震惊:正正果果过满月的时候,她见识了纪家湾女人的豪爽。 这次又刷新了她的认知。 几个孩子都不跑闹了,蹲在灶台钱,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娘,这些都给咱们吃吗?”筐头抱着宋婶子的腿问。 “把嘴里的手拿出来,多大了,还吃手!” 宋婶子想打儿子的小黑手,但看到儿子瘦瘦的身子,扬起的手又落下了。 这半年儿子不光没长,还抽抽了。 家里的日子真难过呀! 家里来的男人都面黄肌瘦,这里的女人们都水灵灵的,肉嘟嘟的。 宋婶子心里很难过,把筐头抱在怀里。 “等你爹的安顿好了,咱们天天吃肉!” 门口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铁蛋和铁球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恐地喊:“不好了,有两个不认识的人,骑马,带刀,来了……” 那年山匪入村,给这两个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 第431章 简直是猪在开会 正在吃饭的人们,慌忙把头从饭碗里抬起来,站起了身子。 海峡的事儿,让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纪晓北把果果塞给晓菊,就要往外走,被纪二奶拦住: “晓北呀,咱村的男人们来了,让他们先去看看看,你在家里等着。“ 树根和宋老黑有与山匪战斗的经历。 迅速抄起了墙角的铁锨和棍子。 纪泥洼和纪泥坑迅速跑去关门。 王婆子婆媳三个,蜷缩了身子,一动不敢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三个锅灶,三个人坐在灶前,一声不吭地烧火,眼睛时不时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 纪晓北家伙食真的不错,这吃食,皇宫里的人也不过吃这个。 她们心里暗自庆幸,真是来对了! 直到她们三个听到有流民来了,吓得三个人扔了烧火棍就要往屋里跑。 纪晓北:“不要着急,我去看看!” 那次在东城看到的流民那么凶悍,她不想让任何人受伤了。 海峡的事儿,她想起来就觉得心里难受。 这次应该不是流民来了,手工作坊这么隐蔽,流民不可能直冲这边来,难道是闻着香味来的? 纪晓北有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树根叔,你们把铁锹放回去,用不到的。” “啊……为何?上次战山匪,我们就是用的铁锹,锄头呀,你听叔的,这个东西虽说是种地的,但打架相当好用!“ “应该不是流民,流民不可能只来抢咱们一家呀!”晓北说。 宋婶子反应过来: “对呀,街上的人怎么没有反应呢?” 听她们这么说,树根和宋老黑默默地把武器放下了。 他们还想好好地表现一番。 让他们看看纪家湾男人的厉害! 纪泥洼和纪泥坑已经把门用木头顶上了,一脸谨慎,不知道应不应该把木头拿掉。 婆媳三个跑到屋门口,被林婆子截住,刚要和林婆子吵吵就听门口说,不是流民,她们吐了吐舌头,又回去烧火了。 林婆子差点把白眼翻上天了。 门口的马蹄声戛然而止,随后是脚步声,接着是敲门声。 所有人都看着纪晓北。 她疾步走了过去,从门缝里往外看,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眼睛。 纪晓北:谁呀?吓死老娘了! 她轻轻地拿开门后的木头,哗啦一声把门打开,正在贴门往里看的人,差点没摔了,幸亏他武力好,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你跑我铺子里来,你问我呀?”纪晓北怒道。 “到你铺子里来的人,都要吃闭门羹吗?”付季昌冷着脸说,本来心情好的很,被她闪了一下子,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我来看看纪家湾的乡亲们!”付季昌大步往里走。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了?” “我想知道的事儿,自然能知道……”付季昌甩开一句话,朝里面去了。 纪二奶一拍大腿,大叫了一声:“哎呦,亲娘呀,这不是小幺来了吗?” 院里的人紧绷着的脸,都放松了下来。 王婆子定睛一眼,这是在纪家湾住着的那个破衣烂衫的男人? 怎么如此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当初王婆子还想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呢,但一想到是个外乡人,就打消了念头。 她后悔地心脏直抽抽。 “泥洼爷,泥坑爷,树根叔,老黑叔……”付季昌挨个打了招呼。 男人们看到付季昌一身锦缎长袍,腰间配剑,气场强大,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挤出笑容打了招呼。 以前在纪家湾的时候,小幺是外乡人进了自己的村子,自己是主,小幺是客。 小幺穿的破烂,还租房子住,没觉得小幺和村里人有什么不同。 可这次,在安州府再次见到他,他们才觉得自己和小幺不是一类人。 他气势很足,眉宇间自带着一股英气。 是他们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的。 纪家湾的女人可不这么想,虽然小幺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可这孩子不骄不傲,懂规矩,人也温和,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他在纪晓北面前,低眉顺目,温顺有礼的很。 所以女人们和他没有距离感。 纪二奶说:“幺儿呀,饿了吧,快坐,二奶去给你盛饭,今天是你二奶熬的菜,你尝尝,好吃的很,二奶多给你捞肉……” 付季昌把身上的剑摘下来,扔给了身后的黑塔,坐了下来。 男人们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男人们闲话了几句,二奶的菜也端了上来。 付季昌环视了一下几个桌子,这都是什么菜呀? 一水的肉,猪肠,猪肚,猪头脸,猪肺……简直是猪在开会。 在看那边一溜金灿灿的,炒蛋都要炒这么多盘吗? 低头看了一下纪二奶给自己盛的菜,这哪里是菜,明明是一大碗肉嘛! 众人招呼着付季昌吃,付季昌的眼睛却飘向了别处。 找了一圈,没看到纪晓北和两个孩子。 “泥洼爷,叔,我来的时候吃了一些,我陪你们喝一盅!”付季昌举起酒杯喝了一杯。 男人都随上了。 “我去找晓北说点事,你们先吃!”付季昌站起身说。 “快去吧,幺儿还有正事!”宋婶子赶紧过来,把劝付季昌再吃点的男人拦下。 “晓北在屋里哄孩子睡觉呢,今天人多,孩子们兴奋,玩累了!就在正屋的西屋,你快去吧!” 宋婶子笑着说。 付季昌摸摸鼻子,脸微红,宋婶子这话好像话里有话呢。 黄婆正在屋里烧水,见到付季昌进来说:“幺儿呀,果果和正正要喝奶,水也烧好了,你来的正好,快给晓北端进去。” 付季昌:我要是不进来,孩子的奶就喝不上了呗? 黄婆:可不嘛,幸亏你来了! 黄婆把门关上,走了出去。 付季昌:…… 他端着一碗水走了几步,站在里屋的门口,轻声问了一句:“晓北,睡了吗?” 纪晓北:呼……呼…… 果果正正:哼哼……啊……哦…… 屋里的声音有些复杂,但没听到纪晓北答应的声音。 付季昌:怎么回事?我进,还是不进呢? 第432章 减下去的肉,你休想给我补回来! 两个孩子的声音,带着哭音儿,果果已经开始吭吭地哭闹上了。 付季昌管不了那么多了,再听下去心就要碎了。 上次见他们两个还是过年的时候,转眼两个多月过去了。 过年那次,趁纪晓北不注意,他偷偷给正正换了尿布,果然看了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块胎记。 祖母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他兴奋地好几宿都没睡着觉。 他现在已经确定加肯定了,这两个孩子就是自己那次种下的。 他暗暗地佩服了自己惊人的播种能力。 就那一次,嗯,还是两个! 暗暗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真男人,很强大! 挑开门帘进了屋子,他吓了一跳,果果已经爬到了床边上,一条腿已经搭在了床边上,只要再一侧身,就掉下来了。 “果儿!”付季昌喊了一声。 果果扭头,身子一个不稳,肉嘟嘟的身子掉了下去。 纪晓北迷迷糊糊地觉得不对,眯着眼睛,侧身,伸手,一个水中捞月,抓住了果果的一条腿。 她觉得手里一轻,吓的她赶紧睁开了眼。 只见男人单膝跪在地上,大掌托着果果,远远的伸着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水。 他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果果。 纪晓北一把就把果果拉到了怀里,有些心虚,幸亏没摔到孩子。 果果在纪晓北怀里拱了拱,继续吭吭吭,咿咿呀呀地喊着。 “她饿了!”付季昌站起来,把热水放到桌子上。 “嗯!”纪晓北说。 “再找个丫头伺候着,你也能多休息休息,孩子也安全!”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那日益消瘦的面颊说。 付季昌:我,我去冲奶…… 纪晓北:“那边有米粉,冲米粉!” 付季昌:米粉又是个什么东西? 纪晓北一指桌上放着的瓷罐子。 纪晓北轻轻拍着,安慰着她,刚才是吓了一跳,都怪自己多喝了两杯,以后带孩子的时候,坚决不喝酒。 付季昌按照纪晓北的指示冲了半碗米粉,端了过来。 还别说,这米磨得粉,可真香呀! “这是什么米,我下次给孩子带过来些,你让黄婆去磨了粉给他们喝!” 付季昌见两个孩子爱喝得很,打算多弄些过来。 “怎么,怕他们吃不饱?”纪晓北扬起眉,反问道。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男人,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嗯,就想和他吵上两句。 “那倒不是,我是想多弄些来,给你和林婶子吃的……” 纪晓北:这还差不多! “安州附近流民多,这些人都是南方来的,那边旱灾严重,民不聊生,不知从哪里来的传言,说环京城的几个府有吃有喝,人们就都跑到这边来了,又有人说,安州最富,流民就朝安州涌过来了……” 付季昌拧眉静静地说着。 纪晓北安静地听着。 他本来是在涂州调查盐铁司的案子,刚刚有了眉目,却又被招回来,说安州流民太多,局势不稳,让他联合西山卫所,先把安州的治安维持好。 付季昌也是奇怪了,为何案子马上水落石出了,安州这边就出了事儿呢。 马上播种的季节到了,安州虽然也旱,但官府带人去山上做法祈雨,也小有成就,那天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场雨。 流民们听说以后,更加相信安州是个好地方,又来了一批。 纪晓北看他愁眉不展,问道:“你有烦心事?” “没有,就是担心你们的安危,须臾和永恒跟着我,黑塔留下,家里人多,万一有事,黑塔也能帮上忙。” 纪晓北没有拒绝,这样也好。 她不怕流民,但她怕流民伤害身边的人。 “那你在外面多注意些,付奶奶我会照顾好,你放心吧!”纪晓北说。 其实纪晓北经常陪着老太太聊天。 有时候老太太犯病了,无论如何也哄不好,就是赌气不吃饭,把张嬷嬷都气哭了,张嬷嬷只能去求助纪晓北。 纪晓北就就把她接过来,安慰一番,让果果和正正陪她玩会儿。 孩子要吃饭了,她也给老太太盛上。 这些事儿,纪晓北不让张嬷嬷说给付季昌听。 他在外忙公务,告诉他了只会让他担心。 “你照顾孩子,越来越瘦弱,我让黑塔送些补品过来,送给你和娇娇姑娘!” 付季昌怕她多心,特意提到要送给娇娇姑娘。 纪晓北:我每天累成狗,好不容易减下的肉,你休想给我补回来。 第二天,黑塔带着东西就过来了。 盒子、罐子,袋子摆了一桌子。 娇娇笑呵呵地看看这个,又摸摸这个说:“姐,这些可都是好东西,给皇太后送礼也不过就这些东西,滋补调养的,美容养颜的,延年益寿的……” “停停停,延年益寿?我现在需要补那方面的吗?“ 娇娇:“可能,付大人希望你能长命百岁吧!” 纪晓北:……我呸! “你喜欢吃哪个就拿去吧,我又不用吃这个!”纪晓北挠头说。 张嬷嬷三天两头送补品,柜子里都堆满了,她还拿了几盒孝敬了郑果。 郑果直夸口味纯正,要是能多搞些来卖就好了。 纪晓北:那东西在古代也金贵着呢,拿到现代去卖,是要赔钱的。 “对了,那天黑塔带我去看铺面了,就在府衙后街上,二层的铺面,比萃金楼还气派,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纪晓北摇摇头说:“你定就好了,不过这个地方选的不错,府衙后街,倒是挺安全的,流民不敢跑到那边去捣乱。” 娇娇:这个,我实属没有想到。 “对,你家小幺想的真是周到……”娇娇笑呵呵。 纪晓北啪的一下打在她胳膊上:“谁家的小幺,你再说一遍?” “啊,好疼,我姐姐家的小幺,这总行了吧?”娇娇说完,抱着安安就跑。 纪晓北在后面穷追不舍:“你说,你有几个姐姐?” 安安享受这加速度带来的刺激感,高兴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喊。 “一个,我就一个姐……” …… 第433章 福运水晶琉璃球 若孝廉现在啥事儿都不管了,当了甩手掌柜,在安州租了个院子,整天醉生梦死。 他找过娇娇几次,都被娇娇无情拒绝了。 “若孝廉,你休了我,或者和离都可以,只要你别来找我了!”娇娇态度坚决。 林婆子看不下去了,开口劝道:“娇呀,男人还是要有的,你一个人虽说衣食无忧,但身边没个男人,到底还是孤单了些,再说了,安安没有父亲,长大以后问起来,你怎么说?” 娇娇直言:“林婶子,我知道你为我好,若孝廉人是不错,但懦弱没主意,我不可能再回若家了,他离不开若家,我回不去,您说这日子怎么过?” 林婆子竟无言以对。 是呀,她在纪家受了那么多年的磋磨,男人在外面当兵,生死未卜,她被纪家人赶出来,孤儿寡母地看着可怜,其实比在纪家好过多了。 纪晓北从来不劝说娇娇,她想怎么样,纪晓北都支持她。 娇娇天天在外面跑,和夫人们喝喝茶,聊聊天。 有的夫人想做衣服,干脆来了手工作坊,让海峡娘给她们量身裁衣。 小七来了以后,海峡娘看着活泼的女儿,又干劲儿十足了。 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不会想起海峡。 她要给女儿攒嫁妆,多多挣钱,省的女儿以后嫁人了受磋磨。 如果小七不想嫁人,像纪晓北一样也挺好,自食其力,自由自在。 小七娘从此以后,为小七活着。 纪晓北天天在外面跑,去纺织作坊。 冬牛这几天为难死了,一下子来了十来个男人,作坊里就这么点活儿,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真不知道把他们安排做什么。 树根、宋老黑几个人男人,把常年不用的大染缸都刷的能照到人影了。 冬牛拦都拦不住呀:那个真不用刷! 男人们:没事儿,我们有的是力气。 纪晓北提出扩建的事儿,冬牛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可以给他们安排活儿了。 东家再不来,这几个男人就疯了。 “姐,咱们怎么扩建呀,隔壁的房子都有人住,还都是祖宅,人家也不一定能能卖给咱们呀?” 纪晓北摆摆手说:“只要钱到位,不怕他们不卖!” 石头心里瑟瑟发抖,姐姐又开始败家了! 纺织作坊处在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左右各三户人家,一共六家。 最前面那一家临街,纺织作坊位于左边第二家。 如果把胡同里的其余五家都买下,那么这条胡同就都是自己的了。 可以挂牌叫做正果胡同。 她被自己的想法激励到了,真的可以有这么一条胡同。 她把这个想法说给娇娇听。 娇娇:姐,您可真敢想。 纪晓北摆摆手说:“我有办法,你不是认识那个梁夫人吗,梁夫人不是认识宋夫人吗,宋夫人不是宋录大人的夫人吗……” 娇娇被她绕晕了,打断她说:“你就说让我做什么吧?” 纪晓北嘿嘿嘿一笑说:“我已经打听过了,这几家都姓隋,他们有个族老,以前在老巡抚手下干,如今宋录也是巡抚,想必宋夫人和那族老也相识。 让她帮着说一说,一定能把这事儿办成。我想让你把宋夫人约出来喝茶!” 娇娇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问:“你这都是从哪里打听出来的?” 纪晓北:我这么多天,天天和胡同口的婆子们聊天,瓜子都搭进去五斤,还能打听不出来点有用的消息。 娇娇也是个急性子,当时就给宋夫人下了帖子,她前天还和宋夫人喝茶了,根本不用通过梁夫人。 因为梁玉摇的事儿,她不怎么和梁夫人走动了。 梁夫人那人心肠狠毒,而且穷,赚不到她的钱。 第二天,三个人在陶然居三层雅间见了面。 纪晓北生了孩子以后,这是第一次见宋夫人。 宋夫人忍不住夸道:“纪姑娘,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都用什么胭脂水粉呀,瞧您脸蛋儿红润的!” 纪晓北嘿嘿一笑,心里想:我出来的时候,就洗了把脸。 也是给了您面子的。 不过,她嘴上却说:“宋夫人您真会说话,我确实用了些胭脂水粉,还特意给您带了呢!” 娇娇一愣,恨不得去捂纪晓北的嘴:姐姐怎么又胡咧咧了。 临出门的时候,她啥都没带,现在去哪里给宋夫人弄水粉呀。 宋夫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纪晓北不慌不忙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扁扁地白瓷小盒子,递给宋夫人。 “这是我进货的时候,一个老故友给我的,这东西我用了一阵特别好,就特意给宋夫人带了一个!” 说着,纪晓北拍了拍自己的脸。 娇娇瞪大了眼睛:…… 宋夫人满脸喜色,双手接了过去。 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打开,她看到一个凸出来的小按钮,轻轻按了一下子。 啪的一声,上面的盖子弹开了。 往上翻起的盖子里竟然有一面小镜子。 下面是薄薄的粉,说是粉又不是粉。 纪晓北解释道:“宋夫人,这个是湿粉,您用完脂膏以后,最后上一层这个,您的皮肤就又细又滑了!” 宋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即使心里再高兴,脸上也没有再过分的表情,她递给身边的丫鬟。 笑着问:“娇娇说,你找我有事儿,纪姑娘什么事儿呀?” 纪晓北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宋夫人顿时觉得这个湿粉收的有些仓促了。 见到宋夫人犹豫,纪晓北马上说:“要是宋夫人为难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宋夫人是堂堂巡抚大人的夫人,要是这点小事儿都办不了,那也太丢面了。 不过,卖不卖是别人的事,她只能帮着说和一下。 纪晓北见她答应了,高兴极了,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缎盒子。 “宋夫人,有劳了,这个福运水晶琉璃球是我特意让故人求来的,听说拥有了这个福运球,能保佑人仕途坦荡,加官进爵,我就是个平民百姓,要这个没啥用,我想了一圈只有宋夫人您用的上!” 第434章 安州第一豪爽女人 宋夫人这两年一直为宋录升官的事儿,东奔西走。 一听说还有这样的福运球,顿时心花怒放。 这个可比那胭脂水粉重要多了。 她小心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是个比鹅蛋还要大的琉璃球,里面有个胖胖的小和尚盘腿念经,下面莲花底座。 宋夫人和娇娇同时愣住了,这个小和尚栩栩如生,灵动无比。 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高雅圣洁之物。 “这个,这个太贵重了,纪姑娘,您还是……”宋夫人惊得说话都磕磕绊绊的。 “我家又没人做官,供不起呢,宋大人您就收下吧!也算帮我一个忙!” 纪晓北笑着说。 宋夫人一咬牙说:“纪姑娘,您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现在就让人去接隋族老!” 纪晓北:那再好不过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却说:“宋夫人,倒是也不用这么着急!” 转头朝外面大喊:“小二,上一壶最好的茶,点心果子也拿些过来!” 宋夫人捧着水晶琉璃球,爱不释手。 仿佛已经看的了自家男人飞黄腾达了。 娇娇回过神来:天呀,她真没想到宋夫人能帮忙,纪晓北真是太厉害了! 就是可惜了那昂贵的小和尚球。 贺野和付季昌在三层的小包间里喝茶,听到这一声要茶点的喊声,手里的茶杯不由地一抖。 “老贺呀,房间的隔音板,咱不是用的最好的材料吗?”付季昌把手里的茶杯放下。 “是呀,老付,还是你亲自过目的呢,陶然居用的材料都是从京城运过来的,但是,老付,你不觉得这声音穿透力太强了吗?”贺野说。 “强是强点,不过,你先喝着,我去上个茅厕……”付季昌起身出了门。 贺野:“正事儿还没说呢……” 付季昌在三层走廊里走了一圈,从一间屋子里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哈哈哈,宋夫人,您说得对,要不说您见多识广呢,您就是我在安州唯一的人脉了,府衙后街的郑大福银楼马上就要开张了,开张那天还要请宋夫人去给我们剪个彩!” 宋夫人:郑大夫银楼是个什么?银楼开张为何要裁剪。 她虽然听不懂,但纪晓北的话很中听,她笑着点点头说:“一定去的,一定去的!” 娇娇一脸懵逼。 付季昌脸上挂着微笑,对走过来的老秦掌柜说: “去把我屋里那的茶叶给这屋的客人送过去,另外,再送些酒水小菜,都要最好的,烤鸭,酱猪蹄,肘子,店里的招牌都送些过去。” 老秦不解地看着神色喜悦的主子,有些纳闷。 可,现在不是饭点呀,厨房都歇了。 做小菜可以,您说的那些招牌菜,做,做不了呀…… “这个,现在厨房已经……好,我现在就去……” 老秦飞快地跑了。 主子吩咐的事儿,上刀山,下油锅都要解决掉。 纪晓北和宋夫人聊的很投机,不一会儿,两个人已经互称姐妹了。 “宋姐姐,宋录大人是个文官,没想到您从小却喜欢武术,这就叫夫妻互补,要不您两个就幸福呢!” 宋夫人露出了尴尬地笑容:幸福,那是外人看着幸福!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娇娇看出了宋夫人的为难,忙转移了话题说:“宋夫人,您在手工铺子定做的那件衣服,明后天就做好了,我让人送到您府上。” “对了,宋夫人那套衣服,最适合打拳了,您回去以后一定要试一试!”纪晓北插话道。 娇娇:求求您了,姐姐,宋录就不喜欢夫人舞刀弄棒的,就喜欢小鸟依人的女人。 而宋夫人这身材明显依不了人,有些太大号了。 宋录喜欢女人戴首饰,宋夫人就把自己弄成了首饰架子。 没想到了宋夫人却笑了说:“纪姑娘,您是我在安州认识的第一豪爽的女人,我和娇娇能聊的来,就是喜欢她直来直去的性格,没想到,没想到您更直……” 宋夫人想换个词,但觉得“直”这个字最适合纪晓北了。 纪晓北:好吧,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我这人有啥说啥,宋姐姐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也不会和我这个直人一般见识。” 纪晓北笑着说。 宋夫人对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说:“你去外面隔壁的点心铺子,给宋大人买斤槽子糕,他最爱吃了!“ 小丫鬟出去以后,宋夫人端着的架子终于放下了。 “纪姑娘都会什么拳法呀?”宋夫人笑着问。 “我这个都是野路子,要不我耍一套给宋夫人看!”纪晓北说。 娇娇慌忙拦住她:“姐,姐,今天地方小,等有机会,咱把宋夫人请到东城的庄子去,那地方大,您再耍!” 纪晓北笑眼弯弯:“对,宋夫人,东城我有一处庄子,等收拾好了,请宋夫人过去做客。” 宋夫人一愣:能在东城买的起庄子的人,非富即贵呀。 她又打量了一下纪晓北,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浑身都是自由的气息。 听说她还有两个孩子,不过这说她的私事儿,也不好打听。 宋夫人不禁有些羡慕她。 门被敲响了。 “来了?”纪晓北说。 娇娇赶紧去开门,就见外面走廊里,站了一溜人,捧着茶点果子,新鲜水果,小吃零食,美酒佳肴…… “我们要的已经送过来了!”娇娇说。 “这是陶然居掌柜的特意送给您的!”小二说。 娇娇:…… 人们鱼贯而入,摆了满满一桌子。 纪晓北忍不住夸:“宋夫人,今天跟着您沾光了,陶然居掌柜也是看了您的面子,才送这些来。” 宋夫人:我以前经常来,没见他们送过什么东西呀。 今天怎么了这是? 一拨人走了之后,不一会儿又来一拨人。 鸡鱼肘肉,烤鸭套餐又上来一堆。 放不下了,只能在墙边上又摆上两张桌子。 酒壶,茶盏摆在了她们最前面的小桌子上。 纪晓北:有一种在饭馆里吃自助的感觉,着实不错。 酒是好酒,宋夫人喝了一口忍不住夸陶然居的酒真不错。 娇娇:这酒应该是产自夜郎国,给宫里进供的酒品吧,她跟着祖父进宫曾经喝过的。 还有那茶,也应该是宫廷特供茶叶。 宋夫人的面子真有这么大? 第435章 我姐妹想买下那条胡同 陶然居竟然能拿出这么好的东西来招待她。 美酒也醉人,三个女人一壶酒,一会儿喝的见了底。 纪晓北一拍桌子大喊:“小二,再来一壶酒!” 娇娇:……姐呀,就算有便宜占,咱也得矜持点吧! 宋夫人:…… 秦管事在外面听到了喊声,吓得腿直发抖。 这可是主子私藏的酒品呀,主子平时都舍不得喝。 他匆忙去回复了付季昌。 “不给了,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再给她们上壶好茶!”付季昌说。 贺野惊讶:“那边到底是什么人呀?能让你拿出你的宝贝茶来?” 付季昌不理他。 贺野又看向秦管事。 秦管事就当没看到,赶紧跑开来了。 那茶叶也金贵着呢,刚才他进去送茶,那女人用大碗喝,亲娘呀,那么豪放。 好茶是用来品的,不是用来解渴的。 要解渴,咱有大碗茶呀! 秦管事只觉得喝大碗茶的女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陶然居对待客人,从来就是一视同仁。 破例了!破例了! 秦管事抖着手把茶端了进去,笑着说:“三位,您慢慢品,有什么事儿,再叫小的。” “酒呢?”纪晓北问。 “酒,陶然居的酒是限量的,只能供应一壶的!茶可以多喝些!” 秦掌柜说完赶紧退了出来。 三个女人都有些醉醺醺了。 宋夫人头上的首饰都被她薅了下来,扔了满桌子。 “这头就像顶了块石头,这下轻省多了。”宋夫人摸摸光秃秃的头。 “宋夫人,等郑大夫银楼开张了,我给您挑几件精致轻便的!” 娇娇笑呵呵地说。 正说着呢,门又被敲响了,隋族老被搀扶了进来。 “宋夫人!”他一进门就要下跪,被丫鬟扶了起来。 “隋族老您快坐!今请您来坐坐,没啥正经事!” 宋夫人把桌子上的首饰用袖子一抹,都揽到了软榻上。 隋族老颤颤巍巍地,半个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纪晓北的酒劲儿一下就清醒了,可以办正事了。 前面的铺垫真是够长的。 娇娇也坐直了身子,一脸恭敬地看着面前的老头。 这老头是真的老呀。 眼皮松耷耷的,盖住了眼睛。 “隋族老,您今年高寿呀?身体可好呀?”宋夫人笑呵呵地问。 他往上推了推眼皮,努力睁开眼睛说: “老夫八十有二了,托您的福,身子一直硬朗!” 宋夫人咳了一声说:“今个请你来,是想问问您们隋家胡同现在住了几户人家呀?” 隋老头不假思索地说:“隋家胡同一共有六家,中间一家是我大伯家的,我堂孙子去了南方,租给了一户做纺织作坊的……” 纪晓北悄悄举了个手:租纺织作坊的就是我! 隋老太继续说“我和儿子,孙子,重孙子,重重孙子住一户,我家前面一户是我二叔家的……” 隋族老絮絮叨叨说了一刻钟,才把隋家胡同的事儿,掰扯清楚。 宋夫人笑着说:“隋家胡同年久失修,一下雨那胡同里积水严重,我有个姐妹想买个胡同,看上你家的胡同了!” 纪晓北:我就是她嘴里的姐妹。 隋老头好像明白了似的,把脸转向了纪晓北。 纪晓北直截了当地说:“老爷子,我就是租纺织作坊的那个人。” 隋老太又往上推了推眼皮,瞪大眼睛看了一会儿:没见过! 纪晓北:我也没见过您老,不过不影响。 “南城纺织一条街上,到处都是织布的,天天吵的耳根子疼。 您岁数大了,需要个安静的地方,这条街的前面刚修了大路,很宽敞,那边还有一大块地方,最少可以盖六个院子……我姐妹想买下那条胡同,想和您商量一下!” 老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了宋夫人的意思。 他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他们住的那房子有些年头了,那条街上基本都是纺织作坊,冬天还好,夏天织染的味道让人窒息,臭水沟里的虫蚊咬的人浑身是包。 好多人都搬走了,只是他们隋家人经济能力有限,只能住在那里。 “这个,这个我老头子一个人也做不了主,得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隋族老使劲睁开眼皮,看了纪晓北一眼,又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一见这事情有谱,笑着又说:“隋族老呀,您长孙的差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老头精神一震,忙站起来说:“劳宋夫人惦记,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你等着听信儿吧!” 隋族老千恩万谢:“这事儿我回去一定和他们好好说!” 纪晓北看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晓北呀,隋族老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厉害人物,就我家宋大人都夸他呢,至于拆迁银子,你不能少给!” 纪晓北拍着胸脯说:“给多少,宋姐姐说吧。” 娇娇心里一紧:搬家,安家费用,再加上买宅子的钱,一户不能超过50两。 她生怕宋夫人说多了,官家太太一般拿着钱都不当钱。 “那就每户48两,族老您看行吗?我等您的信儿。” “行,行,哦不,我是说,我那宅子可以,其他人家我得回去商量。” 纪晓北也不懂宋夫人出的这个48两有什么门道,只是跟着点头。 她看那巷子里的人家都不太富裕,本想着一户给上80两的。 隋族老走的时候,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咽了口口水。 “那个,族老呀,您要是不嫌弃,这些没动的东西,您带回去吧……”宋夫人说。 族老眼睛又是一亮说:“那行呀,那行呀……” 纪晓北她们三个走出了包间,后面隋族老指挥着小二打包东西。 贺野和付季昌站在三层,看着纪晓北和娇娇坐上了驴车。 贺野突然明白了,这个女人不是纪姑娘? 他不怀好意地看向付季昌:“老付,你不够朋友,你那茶我要了多少次了,你一口都舍不得给我喝……重色轻友!” 第436章 行不行,您给个痛快话! “京城茶庄里的茶,你随便选!”付季昌说完转身走了。 贺野:“哎,那能一样吗?你等等,和纪姑娘在一起的那个女人是谁呀?” “若孝廉的夫人!” 贺野:啥,若夫人?萃金楼的若夫人。 若家三夫人,怎么和纪晓北跑一块去了? 前一阵付季昌托他找人,出租府衙后街的三层铺面,听说是若家三夫人租的。 她不会和纪晓北合伙干了吧,然后付季昌就偷偷把自己的铺子租给她们。 贺野紧跟两步,随着付季昌进了屋子。 “是呀,我的铺面,我想租给谁就租给谁呀?”付季昌说。 “你,好呀,怪不得租的价位那么低……“贺野饶有兴趣地凑过去,问:“我听说,那纪晓北生了两个孩子,她……你一个清白身子,为啥非要在她那棵树上吊死呢? 当然,我也不知道是你是不是清白身子,你这是想一步到位,喜当爹……” “呸!说正事,进来的那些流民要怎么办?”付季昌正了正身子问。 “凉拌,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每天开两个时辰的城门,城门都要挤爆了,想来的还得来!” “在这么下去,安州不堪负重,一定会出事的!” “要不你们府衙里开仓放粮,省的流民到处惹事!” “府衙开仓放粮,那岂不是把所有的流民都引到安州来了!不可行!”付季昌眉头紧锁,“我总觉的朝廷紧急把我从涂州调回来有些蹊跷。” 贺野:“那是因为安州没有你不行,那梁知府树上掉个叶子都怕砸了头,顶个屁用,这烂摊子还不得你来收拾!” “不是,我在涂州查到慕容家,你可知道慕容坤是盐铁司的副使,涂州官盐的运送也是慕容家的人,事情可能就出在运盐商身上,线索刚出来,我就被召回来了。” 付季昌拧眉。 “你是说,慕容家的在背后搞动作?”贺野惊讶地问。 “暂时还不能确定,我先回趟府衙,想起一件事儿来!”付季昌站起身出了屋子。 “等等,我也回卫所了!” 两个人走到楼下,须臾牵着马过来了。 一辆马车停在了陶然居门前,慕容宝茜从车上下来。 付季昌刚要跨马就听到背后有个声音:“昌哥哥,真巧了,您也来这里吃饭呀?” 付季昌扭头看到慕容宝茜,他摇摇头说:“没有,我来这里有些公务要处理。” 宝茜见付季昌没有穿公服,笑着说:“昌哥哥午饭时间到了,不如吃了饭再走吧,听说陶然居的烤鸭最好吃了!” “不好意思,宝茜姑娘,我还有事儿,下次吧,下次我请宝茜姑娘!” 付季昌没等慕容宝茜说话,跨上马走了。 宝茜气的脸都红了:真是的,怎么有这样的人呀? 贺野磨磨蹭蹭地跨上马,看着花容月貌的姑娘被气的怒目圆睁,心里好笑:老付真可以,竟然这么对待人家姑娘,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像纪晓北呢,不管不顾地。 他摇摇头,骑马走了。 两天以后,纪晓北,娇娇和宋夫人又见面了。 不一会儿,隋族老带着五个汉子来了。 这五个人是另外那五户人家的男人,来找纪晓北商量买宅院的事儿。 一阵寒暄之后,都落了座。 宋夫人笑着开口:“隋族老已经把事情和大家说了吧,你们都是怎么想的?” 一个汉子站起身开口道:“我家是临街的,房子是翻修过的,48两银子有些少了!” 另一个汉子也起来说:“我家也是临街的。” 其他三个汉子跟着说:“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早就习惯了,让搬走,还真不习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给你们的银子够你们盖一座新宅院了,子孙后代娶婆娘都容易了些吧,而且那块空地上还有好多树,也是你们的,卖了也能分些银子!” 宋夫人笑容满面地说。 纪晓北找人打听过了,隋家胡同里有好几个男娃年龄大了,还没有成亲。 这些信息都是她告诉宋夫人的。 汉子们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娇娇说:“晓北呀,隋家人世世代代住在那胡同里,都有感情了,你让他们搬出去,他们从心里上暗示接受不了的。” 汉子们点头,纷纷表示同意。 娇娇话锋一转说:“实在不行,你的纺织作坊建在宋夫人说的那块地儿,也不是不可以……” 宋夫人又说:“我家宋大人让我照顾着点隋族老,我这才管这个事儿,要不我也懒得管了!” 宋夫人说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纪晓北只想问他们到底同不同意,不同意的话,她就外面再找个地方。 她想在纺织一条街上开作坊,主要是她也想做这个世界的生意。 纺织一条街已经有百年历史了,全国有名。 人们都说去安州进布料,其实就是来纺织一条街进货了。 不过,隋家要实在不同意,她就迁到别处去。 纪晓北从来都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开口道:“宅院有的大几方,有的小几方,有的临街,有的不临街,我是个做生意的,在商言商,不会让你们吃亏,每户再添10两银子,你们回去想想吧,明天一早,行不行,您给个痛快话!” 几个汉子一愣。 隋族老支起眼皮,率先开口:“纪姑娘,就冲您这爽利劲儿,我同意了!”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不临街的两户也同意了。 临街的两个汉子,互相又看了一眼。 纪晓北不想磨叽,站起身说:“就这样吧!明天一早没信儿,我就不买了!”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回答:“行,我也同意!” 宋夫人笑呵呵地站起身对身边的丫鬟说:“去门口把牙行的人叫来,就在这里办了吧!” 隋家汉子:这个也太快了吧,想想自己也不吃亏。 就地按了手印,过了文书。 纪晓北从出去一趟,拿进来几张银票和碎银子,让隋族老给大家分了。 “纪姑娘,我回去就催促他们,尽快找房去,不耽误您的生意!” 隋族老眼睛冒着光。 第437章 怕她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多谢族老,您也辛苦了,这是我一点心意!”纪晓北把剩下的二两碎银子给了隋族老。 隋族老激动的都要流泪了说:“纪姑娘,您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去找我,我在南城,不,我在纺织一条街,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纪晓北客气了几句,改造纺织作坊,一定会惊动街坊四邻,说不定还真会求到隋族老。 宋夫人也笑呵呵地说:“隋族老,明天一早,您就叫您孙子去县衙,找雷其,他给孩子安排好了职位。” 隋族老激动地差点没跪在地上,眼泪直打转。 纪晓北:要是没有宋夫人,这个事儿,还真是难办! 三天的功夫,纪晓北就把整个胡同给买下来了。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作坊的人,当时作坊就炸开了锅。 怎么可能? 那隋家人听说纺织作坊要扩建的时候,阴阳怪气地对冬牛一阵嘲讽。 “你们东家一个外乡人,还是个女人,能把我们这整个胡同买下来,不可能,我们族老说了,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不可能搬走的。” “是的,搬走了,就是对隋家祖宗的不敬。” “虽说我们这房子破了点,可这是我们的祖宅呀,给多少钱都不会卖的。” 听到这些话,冬牛气的直瞪眼。 他无力反驳,因为他也觉得东家是异想天开。 有现在这个作坊已经很好了,订单都做不过来,工人们挣的也不少,何苦要扩建呢。 再说了,纺织一条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小作坊。 他把这话说给了石头听,石头心疼的直滴血。 但是,冬牛的话他不爱听。 自己可以心里反驳姐姐的做法,但他不允许别人不同意姐姐的做法。 石头气呼呼地说;“冬牛叔,我姐做事是有章程的,您就别瞎操心了!“ 冬牛:我,我确实有点瞎操心了! 哎,这姐弟两个真让人捉摸不透。 刚才,石头还抱怨东家想法不切实际。 …… 隋家人开始喜气洋洋的收拾东西了。 这天,正好林婆子也来了。 看到隋家人正一车一车的往外运东西,她忙拉住一个婆子问怎么回事? “谢谢你们东家,把我们的院子给买了,我们要搬走了!” 林婆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只有昨天没来呀! 她环视了一下胡同,天呀,好几家院子,这得花多少钱呀,了不得了! 她踉踉跄跄地奔到院子里。 宋老黑他们几个正在拆院子里的墙头,纪晓北正指手画脚地给其他人说着什么。 林婆子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安静下来。 就东城那么大的庄子,她都能买下来,她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哎!算了,自己老了,就随孩子们折腾去吧。 纪晓北见娘过来了,兴奋地过来拉她。 “娘,这条胡同都是咱家的了,我打算这么改造,把后面这墙拆掉一块,弄个月亮门,后面做染坊。 前面这面墙,也掏个洞,弄个月亮门,前面做织房,还有胡同那边……” 纪晓北喜气洋洋,林婆子咬紧牙关,心脏直抽抽,但脸上笑容很给力。 总不能扫了闺女的兴呀! 石头喊:“姐姐,你来一下,老黑叔叫你有事!” 纪晓北答应一声说:“娘,我去看看,您自己转转!看看我想的合不合理?” 纪晓北走了以后,林婆子的双腿发虚,赶紧靠到了墙上。 这个,很合理,她一点意见也没有。 她靠在墙上,用一刻钟的功夫把自己给说服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听大闺女的,准没错。 她捏了捏拳头:我还是,我还是回去看孩子吧,只要看到这个胡同,腿就发软。 纪晓北好奇,娘刚来了,怎么就要走。 算了,总归两个孩子是她的心头肉。 纺织作坊这边如火如荼地改造着。 郑大福银楼处于收尾阶段了。 府衙后院付季昌住的院子后面有个小假山,上面一个凉亭。 付季昌只要回到府衙了,必然去凉亭里。 须臾很纳闷:这天儿有那么热吗? 主子有必要去那么高的凉亭里乘凉吗? 也应该不是乘凉,主子每次上去,他都要给主子准备一条毛毯的。 可能,高处不胜寒,头脑更清醒吧。 主子这一段确实挺难的,盐铁司的案子还没结,又被指派回安州维稳。 真是糟心,还是让他好好地独处一下吧。 须臾紧了紧身上的夹袄,继续等在假山下面。 付季昌身上披着毛毯,看着对面刚刚挂上牌子的郑大福银楼,心里想:走遍各地,银楼都叫什么金,什么银的,就不知道为何纪晓北这银楼叫郑大福。 不过叫顺嘴了也不难听。 正果手工作坊,正果纺织作坊,正果庄园,郑大福银楼。 她来安州不到一年的功夫,竟然置下了这么多的铺子,接触了这么多日子,却没见过她的上家。 她是怎么把货卖出去的? 她能拿出那些稀奇古怪地东西,给自己解毒…… 付季昌嘴角挑挑,不想深想了,不知道为何,他心底有些恐惧,生怕有一天她会突然地消失。 他打了个寒颤,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付季昌已经和娇娇说了,只要纪晓北不问自己的身份,就不要告诉她。 没想到,纪晓北真的不问。 不知道也好,自己现在身上背负着盐铁司的案子,这个案子不简单,如果查个水落石出的话,一定会在朝廷内掀起轩然大波。 自己到时候身不由己,处于旋涡里,说不定会自身难保。 圣上的脸阴晴不定,伴君如伴虎。 他以前征战沙场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忠于圣上,报效朝廷,保一方之土,让百姓安居乐业。 如今保护百姓的想法不变,可他不想四处奔波了。 宁愿多一些时间留在祖母身边。 留在两个孩子身边。 祖母年纪大了,精神时好时坏,人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见不到了。 孩子长得很快,每见他们一次,他都会懊悔不已,希望能多停留一刻,每次离开的时候,他都会努力记住两个孩子的笑脸。 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疼。 有时候,他真想把荷包拿给纪晓北看,那次的事儿,就是他做的,他愿意负责。 可这话又怎么说得出口。 她一个女子顶着压力,怀孕生产,受了那么大的苦…… 付季昌摩挲着手里的荷包,陷入了沉思…… 第438章 想不想读书? 或许可以让娇娇暗中点拨一下纪晓北…… 那两个都是直性子,会不会当时就把自己碎尸万段,不让自己见两个孩子呀?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把身上的案子处理好了。 等安定了下来,把纪晓北单独约出来,好好和她说这件事。 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还是要靠他们亲自来解决。 黑塔留下来保护她和孩子,他倒是不担心她们的安全。 天气暖了,林婆子和彩霞经常抱着孩子去手工作坊,那边人多,热闹,孩子们去了也开心。 现在果果和正正能踉踉跄跄地走路了。 林婆子和黄婆天天腰都要断了,但她们两个还是乐此不疲地带孩子。 安安小一个多月,看到哥哥姐姐下地走路,急的吱哩哇啦地叫。 小七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多数跟着明儿在屋里做绣活。 晓花、铁蛋、铁球三个人扶着果果和正正,满院子乱窜。 果果和正正一见到他们三个,觉都不肯睡。 气的林婆子把他们三个赶到后院去喂鸡。 那鸡鸭可倒霉了,被赶来赶去的,已经被她们三个折腾的好几天不下蛋了。 晓菊提着棍子追他们三个,要打断他们的腿。 纪晓北来了,晓菊正训三个孩子呢。 “二姐,我们真没事干,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我们早去地里捉虫去了,我们要出去,你们也不让去,说流民多,在家里看孩子,娘又嫌弃果果和正正被我们逗疯了,不睡觉,你让我们怎么办?……” 晓花不服气地说。 晓菊气的拧她的胳膊。 铁球和铁蛋都不敢说话。 果果和正正坐在小推车上,幸灾乐祸地看着小姨被训斥。 纪晓北抱着安安从后院走了进来,见一个大的训三个小的,还有两个小不点旁观。 “怎么了,这是?”她憋住笑问。 “我们看孩子要挨娘骂,喂鸡要挨二姐骂,学做绣活,宋婶子说我绣的像蜘蛛网,又不能去地里玩,又不能去放驴,大姐你可要为我做主……” 晓花委屈地要哭。 铁球铁蛋疯狂点头。 果果和正正嘴里喊着刚学会的一个字“四,四,四!” 纪晓北点点头说:“晓花说的有些道理。” 晓菊见大姐护着晓花,气的把棍子丢了,不理她们了。 黑塔在墙角处一边劈柴,一边看热闹。 晓菊抢过黑塔手里的斧头,气恼恼地说:“我来劈柴,以后谁要是不听话,大斧头伺候!” 黑塔忍住笑说:“晓菊,别和小孩子生气,我去给你端碗水!” 黑塔乐颠颠地去了灶屋,端出一碗水。 晓菊一饮而尽,嗯,有点甜。 “你放糖了?”晓菊问。 “一点点,去火的!” 晓菊瞪了他一眼:丢下斧头去绣房了。 纪晓北背着一个,一手抱一个,吆喝着晓花他们三个进了屋子。 “小七也来!”正在屋里绣花的小七听到纪晓北的喊声,麻溜地跑了过来。 “靠墙,给我站好!” 纪晓北一声令下。 小七,晓花,铁蛋,铁球,四个孩子靠墙按照大小个排好。 “你们两个也过去站好!”果果和正正两人拉着小手,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把他们两个拎过去,站在铁球后面。 两小只好奇地靠着墙,歪头看铁球。 安安见他们都贴墙站着,急的在纪晓北怀里不停挣扎。 果果踉跄着过来,要来拉她。 纪晓北索性让安安也靠了墙,她站不稳,果果贴心地让她靠着。 安安开心地流着口水。 纪晓北看着后面三个摇摇欲坠的小萝卜头,强忍着不笑场。 “想不想读书?”纪晓北问。 “党……” “党……” 果果和正正异口同声。 安安跟着喊:啊吧……啊…… 晓花使劲摇头,一脸惶恐。 铁球铁蛋懵逼地看看晓花,又瞅瞅果果和正正。 小七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们三个别捣乱……” 果果:啊,娘…… 正正:嗯,娘…… 安安:侬,泥泥(姨姨)…… 纪晓北正色道:“问你们四个呢?” “想……” “不想……” “不想……” “想,还是不想呀……” 四个人四个答案。 纪晓北被气笑了。 见到娘亲笑了,果果也高兴了,舞着小胳膊求娘亲抱抱。 果果突然离开,依在她身上的安安,顺着墙根倒了下去,倒在了正正身上,两个小萝卜头同时倒在了地上,笑成了一团。 四个大孩子也笑了,七手八脚把两个小不点拉起来。 “小泥……去,追……鸡……”正正小手指着外面喊。 晓花抱起正正,一溜烟往外跑去。 果果急的大喊着要去,被铁球铁蛋两个人架着,也跑了出去。 最后剩下了小七一个人。 纪晓北要气死了,只要有晓花在,这群孩子就管不住。 反了天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憋的满面通红的小七,噗嗤一声笑了。 “七呀,你想不想读书?” 小七想了想说:“不想!” 纪晓北;“为何?” “我想学武!我要保护我娘!”小七一脸凄然。 “学武和读书不冲突呀,你要想学每天早上跟着丹凤去明义巷,我教你们两个。” 纪晓北蹲下身拉住小七的手说。 自从海峡走了以后,她格外心疼这个孩子。 “姐,我不想读书,我想学裁剪,学刺绣,我可以挣好多的钱,就能像姐姐一样了!” 小七黑漆漆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好孩子,如果我把你送到京城学习绣活,你想去吗?”纪晓北问。 “真的吗?姐姐!” 纪晓北点点头。 小七娘的手工活比京城来的绣娘和裁缝都好,现在的货品样式,大多是付季昌画的花样子,小七娘再根据纪晓北的指点,裁剪出来的。 这些货都好卖的很。 前一段,郑果又接了个五百件的订单。 第439章 六个孩子闹翻天 小七比她娘手更巧,很有天赋。 现在她娘忙不过来,都是小七帮忙。 “姐姐觉得你做绣活很有天赋,不过除了做绣活,你书也要读,否则复杂的图纸会看不懂的。” 小七点点头。 晓北姐姐带来的图纸,上面的字她都不认识,都是纪晓北给她们母女解释一遍,她们才能动手操作的。 “你要学两种文字,一种是现在咱们用的文字,还有一种对照字,也要学。” 小七不懂,但也不问,晓北姐说的一定有道理的。 “我给晓菊他们请先生,教他们读书,你不用天天去,什么时候不忙了就过去找先生学,你和他们学的不一样。” 小七又点点头。 “姐,我都听你的!” 后院已经鸡飞狗跳了…… 纪晓北让小七回去了,她跑去了后院。 鸡鸭被他们追的仓皇逃窜,果果正正和安安站在在鸡窝里,扶着鸡窝墙,为他们三个呐喊助威。 纪晓北大喊一声:“纪晓花,你给我过来!” 晓花带着铁球和铁蛋飞快地跑了。 急的鸡窝里的三小只,哇哇大哭。 纪晓北只能扔了手里的棍子,背了一个,抱着两个,回屋去了。 晓花在家的多半年时间,没人管她,都玩疯了。 一天到晚不着家,上山捉野鸡,下河摸鱼,上树掏鸟,哪里都有她的身影。 渴了累了,就跟着铁蛋回去,吃喝在里正家里。 爹娘不在家,不管三个孩子怎么淘气,里正媳妇都舍不得说他们一句。 好吃好喝伺候着。 铁球和铁蛋来了这一段时间,把他娘气哭了好几次了。 林婆子天天骂晓花:一点人事也不干。 晓花也委屈:我想干人事,可这里没有呀,要不你还把我送回纪家湾吧。 气的林婆子直瞪眼。 送回去是不可能送回去了,这三个孩子只能交给纪晓北了。 手工作坊这边,人多,也乱,不是学习的地方。 第二天,她就去南城贺野那个院子里去找连风了。 连风正盘腿坐在炕上,一只手里拿着书,另一只手给自己扎针呢。 纪晓北大喊一声,吓得他差点把自己扎死。 “哎呦,晓北姐姐,您都当娘了,嗓门能不能小点,差点把我吓死。” 连风捂住胸口说。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说:“我跟你商量点事儿!” 连风嬉皮笑脸:“可以,只要您说的事儿,我一定做好,说吧,是不是又需要膏药了?” 纪晓北:“不是,你能做教书先生吗?” 连风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死。 “啥东西?我好来是个大夫,怎么又变成教书先生了。”连风摇着头不同意。 “在我没找到合适的教书先生之前,你就做孩子们的教书先生,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工钱,一个月1两银子!” “不行,不行!”连风摇头。 “一个月2两!” “不行,真不行!” “一个月2两半!” 连风刚想再次摇头说话,就被纪晓北打断了。 “算了,再高了我也请不起了,再见!”纪晓北站起身就要走。 “哎,不是呀姐,我是说,你家那娃娃那么小不合适启蒙……” “不是教果果和正正,是教三个四五六岁的孩子,一个女孩儿,两个男孩,用三字经启蒙就好了。 另外一个孩子8岁,你只教她识字,要教对照字!” 纪晓北说完,看向连风。 “对照字?现在用的和外来字都要教吗?”连风问。 “她有空的时候就来,没时间就不来,你每次教她几个字,让她回去自己练习写和读。” 连风答应下来说:“一个月2两半银子,成交!” “这是三字经,你先预习一下,你不光要教读书,还要把三个孩子管好!” “姐,你就放心吧,一没有问题!” 纪晓北让他把西厢房和东厢房都收拾出来。 西厢房作为书房。 东厢房作为卧房,晓花一间,铁球铁蛋一间。 黄婆住在正房东面,连风住在正房西面。 连风负责教书,黄婆是宿管员兼炊事员。 她已经把这个院子租了下来,要每月给贺野租金。 贺野不要,说让纪晓北把房子给她照料好就行了,没准哪一天,姑娘一家回来,他还要还给人家呢。 纪晓北回去以后和黄婆说了。 黄婆笑呵呵地说:“几个小崽子,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正好那边安静,孩子们读书,我也要潜心研究医术了。” 林婆子骂骂咧咧地训了晓花几句,说书院已经给她找好了。 晓花顿时就像泄气的气球,这下子完了。 树根媳妇叮嘱两个孩子,去了以后听先生的话,要是调皮捣蛋,就让他爹过去打他们屁股。 一提起树根,两个孩子都怕的慌。 第二天一大早,纪德才拉着一车人赶赴南城。 晓花低头耷拉脑地一点精神也没有,好像去服刑的罪犯。 铁球和铁蛋挺兴奋的,但看晓花那副样子,他们两个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心里那个忐忑不安。 到了门口,纪晓北抬头看,门口挂着一个牌子:正果学堂。 连风的做事效率不错,一晚上就刻出来了。 连风一袭长袍,把头梳的锃亮,背着手站在院子里,迎接孩子们的到来。 晓花他们三个第一次见先生,有些拘谨。 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先生。 “这就是连先生,以后听先生的话,听黄婆的话,好好读书,认真识字!” 纪晓北话音刚落,晓花问:“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半个月回去一次……” “啊,大姐,果果和正正会想我的!” “放心,他们两个不会的,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纪晓北放下话,就走了。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正果手工作坊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正果学堂正式开学。 黄婆把秋天采的草药都拿出来翻晒。 听着厢房里的声音。 “我叫连风,以后你们就叫我连先生,你叫什么?”连风一指晓花问。 “我,我叫纪晓花,纪晓北的纪晓,花的花!” 晓花脆生生回答,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连先生。 一身棉布长袍,斯斯文文,倒是像个读书人的样子,就是,他身上有一股子的草药味儿,比黄婆身上的还重。 “你采草药为生吗?”晓花一点都不怕她,她对连先生有些好奇。 第440章 贪心的王婆子 在她心里,采草药的人,大多都是像黄婆那样年纪的人。 “我……咳咳咳……上课不许闲聊。” 连风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话太多了。 “你叫什么?”他转向铁蛋。 “我叫铁蛋,他叫铁球,我是哥哥,他是弟弟!”铁蛋学着晓花的样子仰着脸说。 铁球瘪瘪嘴不高兴,自己的话都被哥哥抢了。 连风:铁球,铁蛋……这名字有些过于随便了些。 “好了,开始上课!”连风拿起三字经,开始念。 “连先生,这个我都会!”晓花举手说。 以前海峡先生都教过的。 连风饶有兴趣地说:“那里背给我听听!” “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晓花背的摇头晃脑。 连风:好像有些不对,又好像很顺口…… 他拿起书看了一眼,打断了晓花:“是性相近,习相远……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晓花挠挠头,以前是知道的,不过现在忘记了! 连风把意思解释了一遍。 三个小孩子佩服地看着连风。 黄婆在院里很满意,虽然听不懂,但她觉得连风从抓药先生转换成教书先生,转的丝又滑顺畅,毫无痕迹。 过了一会儿,刚才坐的规规矩矩的三个孩子,姿势各异。 晓花蹲在凳子上,百无聊赖。 铁球贴着墙壁站着,低头打瞌睡。 铁蛋已经坐到了地上,专心地玩着蚂蚁。 连风气的把戒尺拍的啪啪响。 晓花一个没蹲稳,从凳子上跌下来,连人带凳子一起倒了。 后面发出一声惨叫。 “哎呦……铁蛋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哀嚎。 “蛋呀,怎么了?”晓花慌忙爬过去问。 连风也赶紧凑过去,铁蛋哇哇哇大哭了起来。 “刚才,我哥抢我的话,现在晓花姐又砸我的脚丫,哇哇哇……我不读书了……” 连风:…… 黄婆听到里面由书声琅琅变成了嚎啕大哭,急匆匆推门进来。 她把铁蛋的鞋扒下来,大拇指被砸的通红。 她让连风拿了药膏给他涂上。 铁蛋泪眼连连地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黄婆苦口婆心地劝:“你晓北姐姐给你们请先生教你读书,长本领,你可不能偷懒!” 铁蛋抹干泪水说:“黄婆婆,你确定这是要让我长本事,不是在惩罚我们?” 黄婆:…… 正果学堂里天天鸡飞狗跳。 三个孩子每天最爱做的事儿,是帮着黄婆婆晒药材,收药材。 连风要气死了,突发奇想他带着三个孩子出去采药了。 在大自然里,他们三个放飞了自我。 捉蝴蝶,逮虫子,追逐打闹。 连风教他们认识药材,让他们把药材的名字记住。 把药材名字写在纸上,三个孩子写不会不让睡觉。 药名儿,可要比三字经难多了。 从此以后,三个孩子再也不去采草药了。 小七来过两次,连风给她抄了日常用字,以及简体对照字。 小七学的很认真,拿着回去自学。 纺织作坊在纪晓北的大刀阔斧地改造下,这开一个门,那开一个洞,把六个院子全部打通,四通八达的。 林婆子来了以后,就像走迷宫似的,从这院儿串到那院儿,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门。 作坊里又上了几台机器。 纪家湾来的男人们也逐渐学会了织布,浆染。 他们这一阵是住在南城的,女人们住在手工作坊。 安顿了下来,他们打算在南城租房子住,好不容易来安州了,再也不想和媳妇分开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交通问题。 房子在南城,女人们在北面的手工作坊。 纪晓北一拍脑门说这个好办。 纪德才和马德彪晚上歇在纺织作坊这边。 由纪德才,接送女人们上下工。 早上男人女人们一起到纺织作坊,女人们坐着驴车去手工作坊上工。 驴车驾驶员是小桌子。 白天小桌子就留在手工作坊这边,女人们出去进货买菜都用纪德才。 马德彪在纺织作坊那边,运货采买都是它来。 宋婶子一家子,纪二奶、纪三奶、树根他们一家子都在南城安了家。 王婆子婆媳三个一直在手工作坊干活,这一阵子很老实,倒也没做出格的事儿来。 其他人都出去租房子了,她们三个还住在手工作坊里。 那天纪晓北找到她们直截了当地说:“王婶子,别人都出去找房子住了,都是从纪家湾出来的乡亲,我不能区别对待。” 王婆子笑着说:“晓北呀,我们三个女人出去住也不方便,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让我们在这里住着呗!” 纪晓北就是这个脾气,自己主动让别人占便宜,怎么样都行。 如果别人舔着脸占自己便宜,她是不会给她们脸的。 她把脸一板说:“不行,你们不能白住我的房子。” 王婆子不高兴了说:“那小七娘不也是白白住在这里的吗?她能住,我们为何不能住?” 纪晓北一听就来气了,她竟然和小七娘比。 “房子是我的,我想让谁住谁就能住,三天之后,你们婆媳搬出去。” 纪晓北说完,就走了。 王婆子也生气了:乡里乡亲的,她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呢。 二儿媳刘红绸劝婆婆:“娘,纪晓北给的工钱不少,咱们就去找个房子住。” 老大媳妇连叶不高兴了:“弟妹,她作坊里少不了咱们两个,现在活儿这么多,要不是咱俩手艺好,她这批活儿根本赶制不出来。” 老二媳妇没有再说话,这事儿她也做不了主。 三天以后,王婆子没有出去找房子。 她们三个在后院干活,中午午休回到前院的时候,发现东西都被堆在墙角。 那间屋子里已经放上了布料。 王婆子气的跳脚大骂:“纪晓北,你真是无情呀,不跟我商量,就把东西扔出来,你还是人吗?” 第441章 东家是这样的女人? 纪晓北从正屋出来:“是你先不是人的,你不拿着自己当人,别人更不会拿你当人的。” 王婆一愣:纪晓北说自己不是人? 怎么说自己也是婶子辈儿的人呀。 “我们婆媳三个好心好意地想帮你,来了之后,你不光赶我们出去,还骂人,你们说我们背井离乡地容易吗?” 王婆在前院大喊大叫,后院的人都听的清楚。 今天周围村里来交绣活的娘子们都在。 王婆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么多人,纪晓北不嫌弃丢人,她更不嫌了。 新来的这批绣娘,都是刘红绸带的。 要是二儿媳走了,这些绣娘就没人带了。 到时候纪晓北还不乖乖地去请二儿媳。 “我们又没请你来,你想想你们是怎么来的?”晓菊从后院跑出来喊道。 她早就看不惯王婆子了。 干活儿挑肥拣瘦,吃饭的时候专门捡肉吃。 宋婶子听到吵闹声,也从后院出来,见这么多人围着,王婆子坐在地上,哭天喊地,觉得不好看。 村里的绣娘要是传出去,影响不好。 “晓北呀,有话好好说,婶子,您先起来,这里是安州,可不是纪家湾,丢人都丢到府衙来了。” 宋婶子说着去拉王婆子。 纪晓北没有说话,只要王婆子答应搬出去,她就作罢。 毕竟生意还是要做的嘛! 王婆子见纪晓北没有说话,胆子更加大了起来。 “我不起来,纪晓北你只要答应我们住在这里,我就起来!” 王婆子得寸进尺地说。 纪晓北冷笑一声:“你们不光不能住在这里,去后院叫她儿媳两个,现在就从作坊出去,宋婶子去找玉摇,让她给她们结算工钱。” 王婆子见纪晓北冷着一张脸,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哇的一声哭了。 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各位姐们,你们看到了,我和纪晓北是一个村里出来的,她在安州有钱了,就这么对待曾经帮过她的乡亲们。” 宋婶子也火儿了:“你还拿工钱了呢,没让你白干,你来了一个多月了,天天鱼肉的吃,哪里亏待你了,纪家湾的乡亲们都搬出去住了,凭什么你们就不出去?” “啊……我们三个女人出去,多不方便呀!纪晓北你真不是东西呀,你被婆家休了,一个单身女人还生了两个孩子,真是把纪家湾人的脸都丢光了……你那婆家要知道你生了孩子,还不把孩子要回去呀……” 王婆子情急之下,口无遮拦,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围着的绣娘们都暗暗吃惊! 东家怎么还是这样的女人? 从人群里挤进来的纪二奶,揪住王婆子的脖领子,啪啪就是两巴掌。 “王富有的婆娘,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 纪二奶的两巴掌彻底把王婆子给打醒了。 她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吓得浑身一哆嗦。 被休的女人,还带两个孩子,这要是传出去,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王婆子真怕了,捂着脸,止住哭声:“哎呀,我昏了头了,我刚才都说了些啥呀……” 纪二奶又一个大巴掌呼了上去。 围着的人都看向东家。 纪晓北脸色没有一丝惊慌失措,也没有太多的怨恨和愤怒,甚至还有些淡定。 绣娘眼里的疑惑渐渐散去,变成了敬佩和崇拜。 这事儿要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跳河自杀。 东家竟然能坦然面对这件事。 宋婶子吓的脸都白了,这真会要了一个女人的命呀。 她气愤地冲围着的婆子们喊道:“都回去干活,谁要是不想干了,找我结工钱。” 婆子们呼啦一声就散开了。 正果手工作坊免费教手艺,还允许把绣活儿带回家去做。 一个月上交一次,来了以后,还会教其他的花样子,中午还管一顿饭。 那饭食比家里吃的好太多了。 东家是个好人。 “咱东家这女人不简单,女人还可以这样活儿呀?” “东家人多好呀,一个女人家弄两个作坊,不容易呀,人也大方。” “就是的呀,只要她能在这里开下去,咱们就不愁没饭吃。” …… 刘红绸和连叶听说自家婆婆和纪晓北吵起来了,赶紧跑到前院。 见婆婆红肿着脸坐在地上,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 连叶是个急性子脾气,见到婆婆被欺负了,又看到地上堆着她们的衣服被褥。 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纪晓北,你竟然把我们的东西扔了,你还打我娘,你还是人吗?” 纪晓北不想和她们费口舌,她揉揉眉头说: “宋婶子,纪二奶你们两个让她们收拾一下,离开作坊吧,宋婶子结工钱的时候,多给她们十天工钱。” 纪晓北说完就进屋了。 不值得为这些无聊的人浪费口舌。 见纪晓北进屋了,婆媳三个知道事情闹大了。 安州人生地不熟的,她们去哪里呢。 两个儿媳妇都埋怨地看着婆婆。 玉摇已经拿着账本过来了,她接过丹凤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一阵算。 “这是你们的工钱,你一共是1两半银子,另外东家多给你们十天工钱是500文钱。” 梁玉摇把单据从本子上撕下来,递给了连叶。 “按手印吧!”丹凤把印泥捧给连叶。 连叶看看刘红绸,又看看婆婆。 “娘,大嫂,我不走,我自己搬出去住,宋婶子麻烦您给东家说一下,我不想走!” 刘红绸眼睛一红,跪了下来。 “你这孩子,快起来!”宋婶子把她扶了起来。 以前在纪家湾的时候,连叶总挑拨刘红绸,刘红绸是个实在人,干活儿手艺也好。 她教出来的绣娘,做活儿又快又好。 过不了多久,小七就要去京城学艺去了,家里一下子少两个技术人,那可不行。 宋婶子想了想说:“红绸,我可以给东家说说情,但是你大嫂和婆婆必须离开这里。” 刘红绸哽咽地对婆婆和大嫂说: “我们抛家舍业地出来,是为了赚钱,晓北给的工钱不少,娘你还要占便宜,您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呀?晓北以后还怎么见人呀!” 王婆子和连叶彻底冷静下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第442章 这人我带走了! “娘,你们两个去外面租个房子,再找个活计,我不想走!”刘红绸咬着牙说。 宋婶子从正屋出来。 “我给红绸做了保,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儿,东家答应了,红绸留下,你们两个走吧!” 刘红绸感激地朝宋婶子鞠了一躬。 王婆子和连叶气呼呼地拿着工钱,抱着被褥出了门。 她们心里那个后悔呀,真不该一时嘴硬,这下好了,还要重新找工。 她们哪里知道,安州现在乱的很。 那么多的流民争抢一份工,价格都压的很低。 王婆子和连叶在宋婶子他们附近找了房子。 有两个挑事儿的刘姓婆子,和王婆子走的很近。 她还托刘红绸给王婆子带过东西。 王婆子和那两个刘姓婆子见过两次面。 王婆子和连叶在南城的一个小饭馆,刷盘子,一天累死累活,都没有在手工作坊挣得多。 小刘婆子问:“王姐姐,你就甘心被那纪晓北赶出来?” 王婆子捶着腿无奈说:“那又能怎么办呢?” 大刘婆子凑上去说:“她一个女人家,兄弟还在南城,一个老娘带着两个孩子,你还怕她不成?” 王婆子说:“一起来的乡亲们都护着她……” “王姐姐,在咱大北朝,女人不嫁人,单独过,就要有女户。 她在安州一定没落下女户,实在不行,咱们给她找个男人,对她也好呀,否则以后府衙查户籍,她就麻烦了?” 大刘婆子笑眯眯地说。 “啊,安州还查户籍呀?那我们怎么办?”连叶问。 “你们是做工的,查户籍的来了,你们就躲两天,不查了再回来。 纪晓北那不一样呀,她是开铺子的,跑都跑不掉…… 我大侄子长得一表人才,正好配纪晓北,,要不给东家牵牵线,我侄子可是个大小伙子,只想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人,他不在意纪晓北有孩子……” 连叶知道这个事儿不靠谱,可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她只想出了这口气。 但转念一想,要是刘婆子的侄子是个正经人,那也挺好的。 身边没个男人,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她才出来一个月,就体会到了。 她觉得自己是为纪晓北好。 大刘婆一脸狞笑说:“铺子里天天有送布料的,我让我侄子跟着去一次,两个人见个面……” 王婆子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她心里暗笑:就不信纪晓北素了这么多年,就不想男人。 哼! 她才离开王富有一个多月,这身上就难受的要命,要不是儿媳妇在身边,她说不定早去找隔壁的王老五去了。 那老头天天朝自己挤眉弄眼。 这事儿,她们婆媳两个是瞒着刘红绸的。 要让刘红绸知道了,她一定不会同意的。 刘红绸在那里干活儿,她们一家人就有稳定的收入。 刘红绸一天的工钱,比她们两个人的还要多。 这天,送布料的到了手工坊。 有个陌生的男子,男子很高,冬瓜脑袋,大眼睛粗眉毛,蒜头鼻,香肠嘴唇,身上哪个部位都大的很。 “大民呀,这是谁呀?”宋婶子问。 大民有些惊讶,不是你们让他来的吗。 大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男子瓮声瓮气地说:“我叫大广!” 这时候,梁玉摇拿着账本过来了。 以往都是宋婶子验过货之后,梁玉摇和大民算账,支付现银。 大广一下惊呆了! 听大刘奶奶说,正果作坊的东家长得可好了,生过两个孩子,但看着还和小姑娘一个样儿。 “这就是纪东家吧?我大姑说,您要找个男人?”大广乐呵呵地问。 梁玉摇吓得手里的账本都掉在了地上。 宋婶子一步上前,挡在梁玉摇身前问:“你干啥的?跑到我们作坊做什么?” “我来见我的女人呀,我怎么不能来了……” “谁让你带他来的,你大姑又是谁?”宋婶子都慌了。 梁玉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宋婶子身后走出来问: “大民掌柜,人是你带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这生意还能不能做?” 大民慌了:“梁账房,宋管事,这个人我真不认识,来的路上,他说要来手工作坊,他说,他说纪姑娘是他女……哎!我这就带他来了……” “大民掌柜,我们有言在先的,作坊里不能带外人来,你这是违反了规定……” 梁玉摇咄咄逼人。 “哎呀,真是对不起,快走吧你……”大民一边说,一边往外推大广。 大广哪里肯走,不停地往后院张望。 “我大姑说了,纪东家答应做我婆娘了,她还有两个孩子,我不在乎的……” 大广话一出,把宋婶子气的脸都红了。 大民拉扯着大广出了作坊门。 但后院的女人们都听到了他的喊叫,人们心里胡乱猜测着。 纪晓北的男人来了? 纪二奶和纪三奶听到喊声从后院出来,冲了出去。 嘴里骂着:这是谁在胡咧咧? “你大姑是谁?”宋婶子气呼呼地问。 “我大姑,我大姑不让我说……”大广捂住了嘴巴。 梁玉摇:这个男人有些问题吧! 付季昌骑马进了胡同,看到门口有人吵吵不停。 他从马上下来,把缰绳交给须臾,快步走了过去。 “宋婶子,怎么回事呀?”付季昌问。 “哎,来了个疯子,赶走就好了,没啥大事……”宋婶子尴尬地说。 纪二奶冲上来拉住大广的袖子:“你别污蔑我东家,快滚……” 付季昌一听和纪晓北有关系,他冷冷地问男人:“你是谁?” 大广斩钉截铁地说:“我大姑说,我是纪晓北的男人!” 付季昌的脸一下子阴冷下来,冷厉问道:“你说什么?” 大广吓得后退了几步,撒腿就要跑。 付季昌紧跟两步,拉住了他的脖领子,跨上大马,一把把男人拎起来,横放到马背上。 “婶子,人我带走了!”…… 第443章 醋意大发的付季昌 付季昌夹紧马肚子,一骑绝尘,胡同里扬起一阵黄土。 再看,人已经消失。 门前的女人们有些不相信地看着胡同口。 和小幺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他做事都是慢条斯理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急。 大民哆哆嗦嗦地说:“梁账房,宋管事,你看咱们的货,该结账了!” 宋婶子气恼恼地说:“结什么结,这次不结了,赶紧走,走……” 气的宋婶子用手去推他。 宋婶子的力气那叫一个大而猛,偌大的一个男人被推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婶子扭身骂骂咧咧地回院子了。 梁玉摇冷冷地说:“大民掌柜,这次就是你的不是了,咱这作坊里都是女人,让你进去,是看你老实忠厚,你带个疯子过来,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大民坐在地上使劲儿点头。 “梁账房说的对,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梁账房赎罪。” 大民说的真诚,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次账上也是紧,下次一起给你结账吧,下次你来就别进院子了。” 梁玉摇说完,关门进去了。 大民拍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看了看紧闭的大门,啪啪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骂道:真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刚才那个男人,太可怕了,他想想心里就发抖。 拉起马车,赶紧离开了。 他倒不怕正果手工坊欠账,就算宋管事不让结,纪东家是个爽利人,一定会给自己结了的。 周围村里的百姓都知道,安州正果手工坊很红火,老板娘人很好,免费教手艺,有时候还管饭呢,吃的都是大米白面,有时候还有鸡蛋和肉。 村里人会刺绣的女人家,生活过的都不错。 付季昌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大马飞奔的更快了。 大广趴在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吐了一路,救命都喊不出来了。 由于身材太大,两只脚擦着地,鞋也丢了,两脚被磨得鲜血淋漓,他疼晕了过去。 付季昌一直跑到了郊外的小河边,才停了下来。 他把昏死过去的人拎起来,扔到了小河里。 大广苏醒了过来,奋力地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喊:“救命呀,大侠救命呀……” 河里的水顿时被染成了红色。 他用尽全身地力气,爬到了河岸上,像一条狗似的,祈求眼前的男人。 “说,怎么回事?为何要去手工坊捣乱?” 付季昌狠厉地说,他本来想问:你为何说,你是纪晓北的男人。 那句话在嘴里滚来滚去,只觉得扎心。 他临时改了口。 大广说:“我没有呀,真的没有呀!求大侠饶命呀!” 付季昌手里摆弄着软鞭,凶狠地在空中甩了几下。 大广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付季昌再也忍无可忍,扬起软鞭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大广疼的嗷嗷叫,终于开口道:“我说,我说,我从南方来投奔我大姑,她说要给我找个女人,就是正果手工坊的老板娘,和我没有关系呀!“ “你大姑是谁?” “大刘,就在手工坊做活儿,和她一起的是小刘婆子,是她妯娌……求大侠饶命呀,我不要女人了,求大侠放过我吧……” “你说的可是实情?”付季昌又扬起软鞭,狠狠地打在他身上。 大广嘴里发出了是,是,是的字音儿,趴在岸边晕了过去。 付季昌一脚把他踢到了河里。 生死由命吧! 他飞身上马,愤怒地在空中甩了几下软鞭,这似乎都平静不了他心里的郁气。 围着安州城跑了两圈,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这才把他的气吹散了一些。 他收了软鞭,整理了一下头发,朝南城去了。 白天的时候,纪晓北都是在纺织作坊这边。 一刻钟以后,他已经出现在了手工作坊门口。 “小幺呀,你来了呀,晓北和石头在屋里呢……”宋老黑见付季昌面色不好看,忙说。 付季昌理都没有理他,径直进了院子。 宋老黑: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的,这是怎么了,不会碰到什么事儿了吧? 他心里狐疑,转身去忙了。 付季昌推门进屋,谁知道用的力气有些大,门咣当一声,碰到了后面的墙壁。 石头正在屋里和纪晓北谈染料的事儿,被吓了一大跳。 他在屋里喊:“小点劲儿,门就是被你们这么推坏的……” 话音未落,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身上裹着一股凉风。 石头惊了一下,慌忙站起身:“小幺表哥,您这是怎么了?” 付季昌眼睛红红,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一些:“你先出去,我和你姐姐有话说。” 石头看看付季昌,又看看纪晓北。 还好,姐姐是淡然平静的,不然真怕两个人打起来。 石头蹭着墙根出去了。 顺便把门关上了。 “出什么事了?”纪晓北略感惊讶。 她第一次见付季昌这副表情,上次山匪进村了,他都比现在淡定。 纪晓北平静的声音让他心里的气又消了一些。 “没,没事儿,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一下,最近流民扰民时有发生,你嘱咐黑塔护好果果和正正,家里人也要注意。” 付季昌咬了咬嘴唇说。 纪晓北不解,这事每次见面你都说,还值当的风风火火地专门跑一趟,给我说一下。 她又问:“流民太多,府衙都没有办法了吗?” 付季昌眉头深索:“府衙没有办法,皇上都没有办法,府衙的奏章呈上去,迟迟收不到回复,安州上次下了雨,流民们觉得安州风水好,又有大批流民涌了过来。” 纪晓北犹豫了一下说:“听说,围着皇城的几个州府,都是流民,粮仓储备不足,又不能开仓放粮,国库不足,又不能开国库放银子,真是难办了。” 付季昌惊讶抬头,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纪晓北:我学过历史! 付季昌:嗯? “确实难办,压力都在州府身上,既不能让流民作乱,又不能让流民蹿到京城……”付季昌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和纪晓北说起这个。 第444章 屁股大,好生养! 他紧急住口,把眉头舒展开,深吸一口气问:“祖母最近怎么样?” 每次他来都是这样的流程,问祖母,问孩子,之后默默地坐一阵,就走了。 这次纪晓北索性都回答了他:“付老太太和孩子们都在明义巷,黑塔在那边守着,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最近食欲不错,白天和孩子们玩累了,晚上睡的也好……” 付季昌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说:“郑大福那边暂缓开张吧,安州不太平,铺子太大,太招摇,反而不好。” 纪晓北点头,昨天她和娇娇也是这么商量的。 铺子已经收拾好了,货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但不准备搞什么开张仪式了。 通知相熟的夫人们可去挑选,晚上把东西收起来。 纪晓北说给付季昌,付季昌点头又说;“你和娇娇天天在外面跑,也要注意安全。” 付季昌转身要走。 “其实,安置流民的方法也有,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安州!“ 纪晓北在他背后说了一句。 “哦?”付季昌扭过身来,惊讶出声。 “你有法子?” “我只是说说而已。” 付季昌又重新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说:“说说看! 纪晓北:“西山很大,有不少平坦的地方,想留下的流民可以开垦些荒地种。“ 付季昌摇头:“这个法子想过的,但西山平坦的地方石头很多,土地贫瘠,种了粮食也是浪费种子,根本长不了的,即使能长,流民们也等不了那么久,估计刚出小幼苗,就会被吃光。” “确实,种粮食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府衙可以开粮仓,借给流民粮食,借了粮食的就必须去西山开垦土地,否则就要受到惩罚。 现在正好是春种的季节,种些易成熟的种子,两三个月就能有收成的,也可以种些蔬菜过度一下。” 纪晓北的意见不错,可付季昌再次摇摇头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大北朝的种子,不抗旱,时间也长,行不通的。” “我这里有些种子,有三个月成熟期的大豆,五个月成熟的黍谷,还有过冬小麦,另外东郊也有不少林地,林地里可以套种大豆。” “啊!“付季昌惊讶,这个也行? “你从哪里弄种子?”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只要府衙能同意这个法子,种子和耕种方案我都会写给你的。” 付季昌再次惊愕地看向她。 “当然,我不会写字,我说,你来写!” 付季昌想了一下说:“这不是闹着玩的,流民众多,万一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府衙也不一定会去冒险。” 付季昌不想让纪晓北裹进去。 事情成了还好,万一不成,说不定全家性命都难保。 他宁愿自己被皇上责罚,也不能让纪晓北冒险。 “我在去想想办法吧,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纪晓北说,“厨房熬了汤,喝一点再走吧。” 付季昌烦乱的心里又舒服了些。 这是纪晓北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 他觉得这一趟没有白来。 灶屋的银耳莲子羹正汩汩地冒着泡。 纪晓北给他盛了一碗,舀了半盆子凉水,把碗放了进去。 “马上就能喝了!” 付季昌:你很会想法子! 他又想到了纪晓北说的开荒山的法子。 府衙的小仓库可以开,荒山也可以开,这些他都可以一个人承担。 但是种子的事,如果真的长好了,那就要推广到别的州府,到时候种子的来历就不好说了。 一旦引起麻烦,被追究起来,纪晓北是跑不了的。 自己这个通判都保护不了她。 他又暗自摇摇头。 纪晓北把冷下来的莲子羹端给他。 “有些事还是要试试的,困难一定会解决的,不试你怎么知道不行!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车到山前必有路,大胆一些!” 纪晓北说完,转身离开了。 付季昌心情复杂地把汤喝完,出了纺织作坊。 石头进屋找到纪晓北,迫不及待地问:“姐,他来做什么?那脸黑的,比咱家的锅底都黑。” 纪晓北说:“没啥大事儿,就是提醒你们流民多,多注意些。” “知道呀,他就是来说这个?” 纪晓北点头。 石头不信。 小幺表哥进来的时候,风风火火,愁眉不展,气势汹汹。 走的时候,心平气和,眉头舒展。 难道就因为喝了一碗解燥的莲子羹。 石头跑到灶屋,连喝了三碗,可他心里还是很烦躁。 那个白建堂总来找梁玉摇,上次他去手工作坊那边送货,还碰到一次。 梁玉摇对他并不热情,还让他专心学业,说自己过的挺好的,不用惦记,也不用来看。 石头在院子里给马德彪擦身子,听的真真切切。 白建堂还带给梁玉摇一本诗集。 梁玉摇说,自己不看书了,作坊里活儿很多,也没有时间看书。 哼!认识几个破字了不起呀。 梁姑娘都不看书了,还是作坊里的活儿好做,能活动筋骨,能强身健体,还能赚钱。 后来,那白建堂只能悻悻地走了。 石头把他送出去说:“白公子,您以后还是少出门,好好在书院念书,省的路上再出事了,可没有人救你了!” 一提起那件事,白公子就心有余悸,惨白着脸走了。 石头气哼哼地把碗放下。 其实海峡走了以后,他也把梁玉摇给放下了。 可她现在是作坊的账房先生,家里的账和银子都经过她的手,梁姑娘的安全举足轻重,不可忽视。 他主要是为作坊着想。 想到这些,他心里坦然多了。 那天林婆子想把冬牛的闺女介绍给石头。 冬牛两口子在纺织作坊干,她闺女经常来帮忙,小姑娘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干活儿的好手。 而且,屁股大,好生养。 林婆子把想法给纪晓北说了。 纪晓北坚决不同意,嘱咐林婆子千万别提这个事。 要先问石头的意见,万一不成,冬牛两口子还怎么在作坊干活呀,多尴尬呀! 林婆子想想也是。 那天纪晓北偷偷给石头说了,石头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第445章 大庭广众之下,揭了她的伤疤 “姐,冬牛闺女的胳膊比我的还粗,皮肤跟我一样黝黑,让我和她结拜成兄弟还行!姐,您去求求娘,别让她瞎操心了行吗?” 纪晓北一巴掌就呼过去了:“什么叫瞎操心,你这年纪到了,要不抓紧,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你哭去吧!” “姐,就算好姑娘都被挑走了,我也不要黑丫,呜呜呜……”石头委屈地要哭。 又被亲姐姐打了一巴掌。 “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要哭!” “我也是在您面前哭的,在别人面前坚强着呢!”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 石头确实成熟多了,在纺织作坊这边像个大人似的,带着纪家湾来的男人卖力干活儿。 “石头,姐跟你说个正经事儿!” 一听姐姐要说正事儿了,石头马上坐好了。 “流民越来越多,咱们的两间铺子离得比较远,这边晚上男人不少,可手工作坊那边晚上没有男人在,我这心里有些担心。” 纪晓北说。 “姐,我也正想和你说呢,要不咱们也像纪家湾似的,把巡逻队重新组建起来吧!晚上派两三个人去手工作坊那边巡逻。” 石头一本正经地说。 纪晓北点头,称赞石头:“组建巡逻队,你想到姐姐前面去了,这事儿就由你来负责吧,张家兄弟晚上赶着驴车去手工作坊守夜,早上在来这边训练。” 没想到来到安州以后,还要担心铺子被抢。 国家不太平,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 手工作坊那边,宋婶子他们一商量 纪晓北没在这边,大广胡闹这事儿不能让她知道, 上次王婆子大庭广众之下揭了她的伤疤,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心里一定是难过的。 谁都是女人,这点她们心里最清楚。 关于这个人的大姑是谁? 她们还得费一番心思呢。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儿一定和后院的婆子们有关系。 梁玉摇夹着账本子,冷着脸在各个房间转来转去,丹凤跟在后面,怒气冲冲地扫视着屋里的每一个人。 梁玉摇一张粉面绷地紧紧地,不怒自威,那气场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每次发工钱的时候,她纤纤玉手把算盘打的啪啪响,从盒子里取出碎银放到桌上,头都不抬,嘴里说:“下一个!” 后面排队的婆子,紧跟几步,报上自己的名字。 仿佛梁账房是掌握她们命运的神。 温柔中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冷漠,让人不敢靠近。 她走的缓慢,扫过每一个人都低垂着脸。 “红绸……”梁玉摇突然出声,就像平静地湖面投上了一颗石子。 刘红绸打了个哆嗦叫了一声:“梁姑娘……” “丝线掉了!”梁玉摇说。 刘红绸慌忙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梁姑娘,我一定注意!” 她继续往前走,进了缝制房。 大刘婆子和小刘婆子她们负责缝制,见梁玉摇进来了,赶紧低了头。 “上午谁找我领丝线了?大广把丝线送来了!” 梁玉摇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把剪刀落到了地上。 大刘婆子慌忙捡了起来,红着脸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在屋里做活的人,都不知道送货的人叫什么名字,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只有一个小媳妇站起来说:“是我去领丝线了,梁姑娘。” “好,我知道了,你去找宋婶子拿吧,已经准备好了。” 梁玉摇说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大刘婆子。 梁玉摇完全遗传了她母亲,平时宽厚待人,温润如玉,惩治下人的时候冷若寒冰。 梁家的下人对她既害怕又尊敬。 “大刘婆!”梁玉摇故意放慢了语速。 大刘婆手里的剪刀一抖,一块布料被她剪坏了。 “哎呦,梁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呀,剪坏了……”大刘婆声音有些发颤。 “我不过是叫了您一声,何必怕成这样呢?莫不是心里有鬼?” 梁玉摇询问似的看向大刘婆。 “没有,我能有什么鬼?”大刘婆子目光躲闪。 “丹凤,去查一下这块料子,进价多少钱?”梁玉摇说。 丹凤上前一步看了一眼料子说:“姑娘,大广,不,是大民送来的,我去查一下!” 听到“大广”两个字,大刘婆子又是一哆嗦。 刚才大广在院里喊叫,她都听到了,心里直骂那个蠢货:让你看看你就看看,瞎他娘的喊个啥。 大刘婆子真是恨死自己那傻侄子了。 旁边的小刘婆子偷偷瞄了一眼嫂子,心里紧张的要命,手也开始发抖。 “梁,梁姑娘,我想去个茅厕。”小刘婆子突然尿急,只想逃离这里,梁玉摇气场太大,她只觉得憋气。 “去吧,之后去我屋前等我!”梁玉摇说。 小刘婆子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大刘婆子跟着梁玉摇去了她的屋子。 丹凤把门关上。 梁玉摇住了两间屋子,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会客的地方。 大刘婆子这是第一次进梁玉摇的屋子。 桌子上一摞账本,还有好多的书,屋里没有什么装饰,清新素雅。 但大刘婆子的汗已经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梁玉摇坐在椅子上,把裙摆放好,轻轻地说:“说吧,大广是怎么回事?” 大刘婆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梁姑娘,不是的,您怎么知道了?”大刘婆子语无伦次地。 “我知道什么了?大广是您老的侄子?”梁玉摇语气淡淡,但却令人胆战心惊。 “没有呀,我不认识他的,不认识……”大刘婆子还嘴硬。 丹凤推门进来说:“姑娘,小刘婆子都招了……” 大刘婆子一下软在地上。 “梁姑娘,您放过我吧!咱们都是给纪晓北做工的,挣的是一份工钱,我和您无冤无仇,您也别难为我,行吗?” 大刘婆子祈求道。 “挣着东家的钱,就要为东家好好出力干活,对得起这份工钱,你弄坏的那布料是200文钱,会从你的工钱里扣!” 丹凤毫不客气地说。 梁玉摇冷冷地说,“大广的事儿,你不说也行,把小刘婆带进来!” 第446章 揪出了元凶 “我说,姑娘,我说……”大刘婆子把给纪晓北找男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原来这事真和王婆子有关,梁玉摇早就想到了她。 凭着她对王婆子的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刘红绸也知道这个事儿,她就太对不起宋婶子了,是宋婶子给她做的保。 刚才已经暗暗观察过刘红绸了,她应该是不知情的。 丹凤听后怒不可遏,反手给了大刘婆子一个嘴巴子骂道:“你们挣着东家的钱,竟然这么对待东家,这一巴掌是我替东家打的,为东家的善心不值。” 丹凤说着扬手又是一巴掌:“你们妯娌两个坏心坏肺,这一巴掌让你们两个长记性,少坑害人。” 梁玉摇说:“把小刘叫进来吧!” 小刘婆子在外面听着脆脆的巴掌声,双腿发软,没想到大嫂这么快就招了,真是一点都挺不住。 这下子可完蛋了。 她进屋就跪在了地上;“梁,姑娘,都是我嫂子出的主意,那是她亲侄子,和我没关系呀,对了还有那个王婆子和她大儿媳,是她们三个出的主意……” 丹凤翻看账本找到了她们两个的名字,梁玉摇给他们结了工钱,扣掉了剪坏的布料钱。 把她们两个打发走了。 “姑娘,她们两个不会再捣乱吧!”丹凤担心。 “婆子们嚼舌根的事,又不能送府衙受审,只能把她们辞掉,两个婆子,谅她们也闹不出什么火花来。” 丹凤点点头。 “刘红绸,怎么办?”丹凤问。 “去叫她来!”梁玉摇说。 刚才后院的婆子们都看到了,大刘婆妯娌两个拿着东西走了。 大家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两个婆子嘴碎,但也不至于辞掉呀。 刘红绸见到梁玉摇小心地问:“梁姑娘,叫我来什么事儿?” 梁玉摇问了些新人培训的事儿,刘红绸说的头头是道,丝毫没有慌张。 “你婆婆她们和大刘婆子妯娌的事儿,你知道吗?”梁玉摇直视着她的眼睛问。 刘红绸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啊,什么事儿呀?前一阵子听我大嫂说,我婆婆和她们妯娌两个吃饭了,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刘红绸心里咯噔一下,刚才的事儿一定是大刘婆她们两个干的。 “梁姑娘,其他的事儿,我真的不知道呀!”刘红绸眼圈都红了。 “好了,你回去吧!”梁玉摇说。 怎么处理刘红绸还得纪晓北说了算。 刘红绸临出门的时候回头哭着说:“要是我婆婆和大嫂做了对不起东家的事儿,我先给东家赔给不是,东家是个好人,我留在这里给东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对不起宋婶子,梁姑娘,您给我结了工钱,我想回家了。” 刘红绸已经提前支取了一部分工钱,用于租房和婆婆大嫂的日常吃喝。 她一个人挣钱,养活三个人,她心里也不愿意。 她们在小饭馆里刷盘子,一天挣不了几文钱,现在又被人给挤掉了,那人比她们要的工钱更少。 “你先回去吧,辞工也得要时间呀,不能说走就走的呀!” 丹凤推着她出了门。 纪晓北过来了,看到刺绣房里和缝制房都安安静静的,不像别的时候,吵吵嚷嚷的。 丹凤过来,把她叫了过去。 宋婶子和纪二奶,纪三奶也来了。 她们好佩服梁玉摇这么快就揪出了元凶,还是读书人厉害。 她们对梁玉摇刮目相看。 这个女子看着柔弱,实则内心坚强,办事利索,从不拖泥带水。 梁玉摇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纪晓北无所谓地说:“找男人?哈哈,几个婆子可真是为我操碎了心。” 梁玉摇心疼地拉了一下她的手:“晓北姐,你就会说笑!” 纪晓北笑笑说:“没事儿,我早就习惯了! 刘红绸不能留,她人不错,做活儿也好,乡里乡亲的,多给她半个月工钱,让她走吧,是回家,还是继续留在安州咱就不管了。” “明儿和晓菊应该没问题了,让她和晓菊带新人!”纪晓北说。 纪二奶夸道:“还是晓北想的周到,要是不提前让明儿和晓菊锻炼,刘红绸走了,培训新人这块就没人顶上了。” 梁玉摇也佩服纪晓北。 纪晓北更佩服梁玉摇,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管理员工有一套。 纪晓北组建巡逻队的事儿也说了。 宋婶子和二奶她们举手赞同,纷纷跟着纪晓北练几下子。 还没等纪晓北说话,丹凤举手说:“纪姑娘,这事儿我就能做,我和小七就能办!” 她和小七这一阵子天天去明义巷跟着纪晓北练。 胳膊也粗了,腿也壮了,以前两只手搬一捆布料,现在一只手提一捆,丝毫没有压力。 羡慕的宋婶子她们不行,直呼:岁月不饶人,还是年轻好! 小七娘给小七准备了厚厚的手套,怕她把手给练坏了。 “小七和丹凤在这边教绣娘婆子们,练个深蹲,徒手练练背部,万一流民来了,跑的也快。”纪晓北开玩笑地说。 绣娘和缝制工天天坐着,缺少锻炼,浑身僵硬,脖子疼,坐骨疼,浑身都疼。 活动下筋骨,少些疼痛,说不定干活效率都会提上去呢。 那天晚上,付季昌过来找黑塔,这事儿怎么处理的。 黑塔一直在明义巷,哪里知道,他偷偷问了晓菊,给晓菊带了点心。 晓菊一五一十地说了。 黑塔笑嘻嘻地回去复命了。 付季昌这晚上打算宿在明义巷,黑塔平日里就睡在付季昌的院子。 黑塔脸上的笑容不断。 付季昌纳闷:看来他在这里生活的不错,跟着我到处跑的时候,脸上都没这么多笑容。 黑塔:整天和小孩子一起玩,当然心情好! 付季昌问:“玉兰院怎么样?” 黑塔:“倒是没什么异常,不过桂夫人有两个晚上没有回来。” 付季昌的脸冷了下来…… 桂夫人住在巷子里,是他的一块心病。 父亲的坟墓在南方老家,他有意把她送回去。 但老太太说没有正当理由,送她回去,家里的族人问起来怎么说。 付季昌只能作罢…… 第447章 疯狂的女人们! 天刚蒙蒙亮,付季昌就听到隔壁院子里有声音。 “黑塔!”付季昌叫了一声。 黑塔鼾声如雷。 付季昌起身穿衣走了出去,黑塔睡的比猪都死。 付季昌踢了踢他的屁股。 他一下子惊醒了:“怎么了,主子?” “隔壁这么大动静,你睡的着吗?”付季昌问。 “主子,那边天天这么大动静,我习惯了,纪姑娘天天训练,她说减肥!”黑塔说。 “你说什么?”付季昌没听清一样。 “纪姑娘要减肥,天天在后院搬大石头,还打拳,手工作坊里的小七和丹凤都跟着过来练。” 黑塔又说了一遍。 估计一会儿,小七就又来骚扰他了。 他天天陪着小七和丹凤练。 他这个陪练好辛苦的。 她们虽然是女孩子,但下手可重了,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被她们两个打的。 纪晓北说了,黑塔当一天陪练,她让他吃一天的肉。 黑塔当然同意了。 这一阵子,他经常得到纪姑娘的赏赐。 那猪头肉,比铺子里买的好吃多了。 可这事儿,他不能给主子说,怕被骂。 两个人正说着,门被敲响了。 “黑塔哥……”小七扒着门轻声喊。 “谁?”付季昌皱眉。 “是小七,海峡的妹妹!” 付季昌:……你小子都干些什么? 付季昌看着脸不红心不跳的黑塔,朝他胸口就是一拳。 “小七来找你做什么,这么早?”付季昌沉着脸问。 海峡走了,他要照顾好海峡的家里人。 付季昌气愤的样子,黑塔很不解。 他匆匆过去开门,否则小七会一直砸门。 “黑塔哥,快走吧,我和丹凤都等着你呢,昨天和晓北姐姐学的那几套拳,还得麻烦你陪着练练,晓菊姐姐让我给你带了点心。” 小七不容分说,拉着黑塔就走。 付季昌跟了过去。 后院里,纪晓北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身精悍的短衣打扮,头发高高竖起,脖子修长,身材姣好。 站在后院中间,她闭目敛气,左一拳,右一拳,左一腿,右一脚,虎虎生风。 黑塔,小七和丹凤在东边的院墙处。 做了简单的热身运动之后,黑塔和小七打拳。 小七招招逼近,出拳迅速,黑塔躲闪不及,被打了一拳,正在愣神之际,腿上又挨了一下子。 黑塔咬牙。 “晓菊姐说了,黑塔哥辛苦了,她昨日亲手给你做了点心!” 小七一边说,一边打。 黑塔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付季昌:……我带出来的手下,怎会如此不堪? 黑塔:主子,我给您丢人了! 她是女孩子,我怎么能出手呢! 有一次不小心,打了小七胳膊一下。 晓菊痛斥黑塔好几天。 呜呜呜…… 付季昌转过眼去看纪晓北。 纪晓北一套热身拳已经打完了。 娇娇从后院的小屋里出来,手里搬着五六块青砖。 “姐,放在哪里?”娇娇问。 “放石头上!” 娇娇答应一声放到了石头上,之后,自顾自地去一边扎马步去了。 付季昌:……凡是跟纪晓北沾边的女人们都疯了! 大家闺秀娇娇姑娘,在院子里扎马步…… 这个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默默地坐在墙角看着。 纪晓北深蹲,敛气再提气,一掌劈了下去。 付季昌一惊:手,不要了吗? 啪的一声,最上面的砖断了成了两截。 他差点喊出声来。 但其他人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一样。 小七继续对黑塔拳打脚踢。 娇娇安静地扎马步。 丹凤练得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张牙舞爪地,手脚忙乱的不行! 付季昌又缓缓地坐了下去。 都会点功夫很好,外面不太平,能自己保护自己是最好的。 他现在只想教训黑塔。 别人这么拼命,你也要偷偷努力。 太阳逐渐升起来了。 前院一阵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彩霞抱着安安,果果领着正正,朝后院跑来。 上次见,两个小崽子还跑不稳,才过了几天呀,竟然跑的这么稳了。 付季昌微笑地看着他们两个奔过来。 两个小崽低着头跑的太快,一头撞到付季昌的腿上。 小崽子被撞的趔趄一下,身子向后倒去,付季昌弯腰一把把他俩捞了起来,搂到了怀里。 两个崽儿不但没哭,还抬头笑呵呵地看着他。 “丢丢”果果笑眼弯弯,甜甜地喊了一句。 “啾啾”正正也跟着喊。 付季昌一愣:什么意思“ 两个小娃娃挣脱掉他的手臂,朝纪晓北跑去。 “狼……狼……” “酿……” 付季昌:…… 彩霞笑着对一脸懵逼地付季昌说:“付公子,他们管您叫舅舅了!” 付季昌:…… 心里甜蜜又复杂。 两个小娃娃扑到纪晓北的怀里。 使劲叫着“狼”和“酿……” 付季昌心里暖暖地,不由地笑了。 纪晓北一手抱了一个,放到了石头上。 “站好,不许动!”纪晓北笑着命令道。 “酿……” “狼!……” 两个小娃娃哪里肯站着,扑到了纪晓北的怀里,娘三个笑作一团。 安安也挣扎着要过来,纪晓北伸手从彩霞手里接过安安,搂在怀里,使劲亲了一口。 安安咯咯地笑个不停。 两个小崽子也闹着要亲亲。 娇娇看着站着墙角傻笑的付季昌,赶紧呼喊三个小崽子:“你们三个过来,给你们好吃的!” 两个崽子呼啸着冲向娇娇,嘴里喊着:“泥泥,泥泥……” 彩霞把安安也抱了过去。 娇娇冲纪晓北挤眉弄眼。 纪晓北:怎么?扎马步,还能把眼睛给扎坏了? 她回头看到付季昌正咧嘴傻笑。 “什么时候来的,偷艺来了?”纪晓北瞪了他一眼。 付季昌:你这武艺谁能学得会,不是搬石头,就是劈砖头。 那大刀耍的,让人头晕目眩,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门派。 “那个,没事儿,我来看看!”付季昌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 “看谁?”纪晓北问。 付季昌:……非要问的这么直白嘛? “你上次说的方案,我呈报上去了,没有被采纳!”付季昌说。 他根本没有和府衙的人商议此事。 他和贺野说了,贺野一拍大腿说,只要纪晓北能拿出合适的种子,这个意见是可行的。 付季昌瞪了他一眼,表示不同意。 贺野:既然你不同意,你和我商议做什么。 “没关系,我不过是随便说说,我娘做了早饭,你要不要留下喝点粥!” 付季昌丝毫没有犹豫:“要的!” 第448章 孩子们被毒害 前一阵,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好多的木质玩具,木马,陀螺,汉诺塔,木蜻蜓…… 让他留下喝粥,也算是感谢他吧! …… 大刘婆子妯娌两个被辞退了,手工作坊里安静了不少。 用宋婶子的话来说,少了两个搅屎棍子,耳根子一下子就清净了。 刘红绸也走了。 听宋婶子说,那天晚上,她们婆媳三个闹腾了半宿。 刘红绸气的哭着要回家,可她一个女人从来没出过门,也不过是说说而已。 流民又多,真不敢自己回去。 三个人无奈,只能各自去找活儿干。 刘红绸凭着手艺好,很快在南城的一个作坊找到了刺绣的活儿。 连叶手艺差一些,嫌弃给的工钱少。 弟妹一个月挣500文钱,为啥只给自己300文,她接受不了,和管事的大吵一架。 又把刘红绸给气哭了。 后来她去了一家染布作坊,一个月350文钱,但活儿又累又脏。 有两个儿媳出去干活,王婆子闲了下来。 在家里给她们两个做做饭。 娇娇整日在郑大福银楼里,和安州的夫人小姐妹吃吃喝喝。 吃喝间,卖了不少货。 一个月了,她把账本拿给纪晓北。 “姐,你猜一个月赚了多少钱?” 纪晓北:“不是说,有钱人家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吗?能赚多少钱,那房租挣出来就不错了。” 娇娇说:“哼!流民多,城里的活计不好找,影响的是穷人,富人家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纪晓北翻看账本浏览了一遍,看不懂,字太多,数字也太多。 眼花缭乱! “别卖关子,我大字不识几个,你给我看这个干啥?” 娇娇咯咯笑着说:“姐,你会数0不?” 纪晓北:这个还是会的! 娇娇翻看账本,指着最后一个数字说:“姐,2后面几个0?” 纪晓北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 “我草,一个月赚2000两!”她忍不住飚了脏话。 娇娇听不懂,骄傲地挺起胸膛:“首月告捷,下月继续努力!” 纪晓北不由地佩服,赚钱还是你厉害。 娇娇:要不是你的货牛,打死我也卖不出去呀! 两个女人互相吹捧了一番,嘻嘻哈哈地去看孩子们了。 白天纪晓北不在家,看孩子的主力是彩霞,林婆子和黑塔。 这天纪晓北一早就出去了,娇娇收拾好也走了。 黑塔照例在门口当守护神。 正正和果果刚学会跑,到处乱跑,把院子里的鸡追的到处跑,黑塔捉住一只,放到鸡窝里。 一个没注意,正正又打开了护着鸡窝的栅栏。 黑塔又去追了,正正也跟着去追。 林婆子和彩霞在屋里做饭,追了半天的孩子,林婆子要累死了,坐着烧火,一个劲儿地捶腰。 果果溜溜哒哒去了巷子里。 桂夫人这几天烦躁地很,天刚亮,纪晓北的院子里就开始折腾。 白天三个孩子在院子里跑跳,嬉闹。 吵的她头疼。 蓝靛见桂夫人又在揉太阳穴了。 “夫人,他们太吵了,我去警告她们一下!”蓝靛气呼呼地说。 “前几天我让你做的糖糕,你做好了吗?”桂夫人问。 “做好了,东西也放了,就是不知道雷大人什么时候来?”蓝靛凑过去,在她耳边说,“东西都放进去了,吃完就能昏睡一整晚。” 桂夫人点头说:“把糖糕拿给两个孩子一些,省的吵闹了。” 桂夫人语气淡淡,脸上带着厌恶和恼怒。 蓝靛有些犹豫:“那纪晓北要是知道了……可不了得,她武力高强……” 桂夫人语气平淡:“只不过是让他们安静些罢了,又死不了人!” 蓝靛转身出去了。 果果在巷子里溜溜达达,纪德艳和小卷毛一左一右,在她后面踱着方步跟着。 “小娃娃……”蓝靛笑眯眯地走过来。 纪德艳朝她呲牙咧嘴地咆哮,果果好奇地盯着蓝靛看。 “泥泥……”果果甜糯糯地叫了一声,并用小手安抚住了纪德艳。 “这个甜糕糕给你吃!”蓝靛递给果果一个圆圆的糕点。 果果一手扶着纪德艳,另一只小手背在身后,没有去接。 “拿着吧,我和你娘亲是好姐妹,经常一起喝茶呢,这个你先吃掉!”蓝靛不由分说,拉过果果的手,放到了她手心里。 听她这么说,果果放心了一些,接住了糕点。 “谢谢,泥泥……” “吃呀!”蓝靛迫不及待地说。 纪德艳朝她呲呲牙,吓的蓝靛往后退了几步。 果果托着糕点摇摇头,她要带回去给正正和安安吃。 “这个是给你弟弟的!”蓝靛在她衣袋里又放了两块,“这个是给另外一个小孩的。” 果果觉得这位姨姨有些可怕,不由地往后退了几步。 纪德艳扯着果果的衣服往家拖。 “泥泥,再见!”果果回头朝蓝靛挥挥手。 蓝靛紧走几步叮嘱:“快,吃掉……” 果果被纪德艳拉着进了院子。 娇娇正巧回来了,就见蓝靛闪身进了玉兰院。 她骂了一句:“娼妇,不是好东西!” 蓝靛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娇娇进了院子,就见小卷毛和纪德艳围着果果上蹿下跳地蹦。 “果儿,怎么了?”娇娇把她抱起来问。 果果伸出小手,把糕点递给娇娇:“泥泥,你吃!” 娇娇一看那糕点,不是彩霞做的,好奇地问:“哪里来的?” “泥泥给的……”果果奶声奶气地说。 “哪个泥泥?”娇娇心里觉得不好。 她刚才看到蓝靛匆匆回院子里去了,神情慌张,不似以前见了自己还横眉竖眼地瞪几眼。 果果小手指着玉兰院的方向。 娇娇拿过她手里的糕点,又把她兜里两个拿了出来。 “都是她们给的?”她惊声问。 第449章 我去玉兰院一趟! 果果点点头说:“给安安和正正的。” 娇娇把她放下,摸着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我和你娘是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果果懂事地点点头。 “她给……”果果做了个动作。 娇娇眼里怒气滚滚,她柔声对果果说:“不怪果果,去找弟弟妹妹玩吧!” 果果跑开了。 纪德艳跳起来,把娇娇手里的糕点吞进了肚子,另外一个被小卷毛抢着吃了。 娇娇呵斥了两声,已经晚了,它们两个已经把糕点吞了进去。 还剩下一个,娇娇拿到了屋里。 不一会儿,纪德艳和小卷毛都晕睡了过去。 娇娇大吃一惊。 丧心病狂的桂夫人,竟然敢毒害孩子。 她赶忙让彩霞去找黄婆,两条狗不知道死活呀,得让黄婆来救它们。 彩霞吓得脸都白了。 林婆子搂着三个孩子,身子一个劲儿地发抖。 黑塔后悔不已,是自己没有把孩子看好,才出了这样的事儿,幸亏孩子们没吃。 不一会儿,马德彪就出现在了巷子里。 纪晓北跳下驴车,冲了进来。 “娇娇……”纪晓北声音都变了,“孩子们没事儿吧?” 娇娇正蹲着身子抚摸纪德艳。 “姐,孩子们没事儿,纪德艳和小卷毛……”娇娇伤心不已。 黄婆和连风都来了,检查一番。 连风说:“不要紧的,顶多睡上三个时辰就醒了,不过这种剂量要是小孩子吃了,恐怕要昏睡一天一夜,而且这种药会对孩子的眼睛产生影响……” 纪晓北攥着拳头,气的双眼发红。 搬到这里多半年了,她和桂夫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她为何要这样做? 纪晓北怒火中烧,握紧的拳头咯吱咯吱响。 别人怎么对待自己都可以,但如果有人对孩子动手,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不管他是谁! 果果从林婆子怀里挣脱出来,扑向纪晓北:“狼亲……” 纪晓北努力把脸上的怒气隐去,把果果揽入怀里温柔地说:“果果不怕,娘亲在!” “娘,带孩子们去后院玩吧!”纪晓北脸上平静地很。 等林婆子带着三个孩子去了后院。 她怒目圆睁,闪过一股凶光,恶狠狠地说:“我去玉兰院一趟,所有人都不许过去!” 娇娇从来没见过纪晓北这番模样,叫了一声:“阿姐!” 黑塔低着头不敢抬头,不用看,他都知道,纪晓北怒了,比山匪入侵纪家湾还要愤怒。 黄婆说:“晓北呀,别冲动!孩子们没事儿……” 纪晓北没理会黄婆,转身走了出去。 周围的人只觉得一股冷风吹过,所有的人都打了个哆嗦。 纪晓北顺手把大门关上了。 马德彪哼哼哼地不敢大声叫。 主子这副样子,真的好可怕! 纪晓北径直去了玉兰院,一脚把门踢开了。 蓝靛在院子里摆弄花草,见纪晓北闯了进来,一下子慌了神。 “你,你要干什么!” 纪晓北不理她,继续阴沉着脸往里走。 蓝靛过去拦她,纪晓北抬脚踹到了她的胸口,蓝靛一下子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又落到了地上。 顿时,头破血流。 “来人呀,快来人呀!夫人,夫人,纪,纪晓北来了……” 蓝靛捂着头,使劲儿地喊。 第450章 怒打桂夫人!(修改版) 在屋里喝茶的桂夫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吓了一跳。 纪晓北牛一样的力气。 要是闯进来,任谁也拦不住。 前院里的两个小厮听到了喊声,手里提着棍棒冲了出来。 见到纪小北怒气冲冲的样子,小厮吓得后退了几步。 随后又咬着牙,仗着胆子冲了过去,拎起棍子朝纪晓北的后背打去。 纪晓北一个利落转身,抬手抓住从天而降的木棍,用力向后推去,小厮瞬间被推了半丈远。 另一个小厮的棍子悬在了半空中,张大嘴巴看着纪晓北,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 纪晓北抬腿踹向了他的肚子。 那小厮倒在地上,嘴里大呼着救命! 桂夫人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情景瑟瑟发抖。 只见她甩着胳膊,凶神恶煞一般大踏步的朝屋里走来。 桂夫人转头跑向了里屋,把桌上的茶盏都碰掉了, 四下无处躲藏,只能钻进了衣橱。 纪晓北在外屋扫视一下,没有发现人,径直朝里屋冲去。 她的眼睛盯住了淅淅索索的衣柜。 一步跨上去,大手握住把手,猛的把柜门儿拉开,柜门儿哪里经得住这么大的力气? 哗啦一声被拉了下来。 桂夫人蜷缩在里面,吓得面色惨白,不停的发抖。 “纪晓北,你要干什么?跑到我家里为非作歹来了?我要去告官的……“ “好,你现在就去告官……“纪晓北说完,揪着她的脖领子把她拉了出来,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 桂夫人被打的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趴在了茶桌子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纪晓北真会动手。 桂夫人捂着脸,愤怒地盯着纪晓北:“你为何要打我?” 纪晓北双眼通红,恶狠狠地说:“你敢动我的孩子,我让你马上死!” 纪晓北扬手又是一巴掌。 桂夫人的脸顿时就肿了起来,鼻子里噗噗噗地冒着鲜血: “你,你家的三个猴崽子天天在巷子里吵闹,我就是想让他们安静些。” 桂夫人也面露凶相,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要和纪晓北拼命。 纪晓北轻嗤一声: “我租了院子,通往院子的巷子我们怎么走不得。” 果果和正正通常都是在院子里玩,纪晓北不让她们随便出门。 就是怕桂夫人和蓝靛为难孩子们。 “你一个女人生了两个野种,还没羞没臊地整天满安州的跑,真是安州城的笑话。 没有男人安安分分也就罢了,还勾引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回来以后,必往那院子里跑……” 桂夫人说不过纪晓北,转而进行人身攻击。 “你家公子?……你说的是付季……放屁……你嘴巴放干净点。 他白天堂堂正正进的我的院子,你的那些野男人半夜敲门,鬼鬼祟祟溜入你的院子苟且。 对了,还有被你毒死的马车夫,你身上是有人命的……” 提起这个,纪晓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那个车夫二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被不明不白地毒死,桂夫人真是丧尽天良。 桂夫人一听这话,身子又哆嗦了一下。 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满眼地惊愕。 她,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不可能的,雷老爷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会被她碰到。 还有二头的事…… “付老太太的药是谁偷换的,药是从哪里买的,你心里一定一清二楚吧,这些阴暗的手段,也只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才能做得出来!” 纪晓北瞥了一眼瘫倒在桌子上的桂夫人,一脸的鲜血,头发散乱,猛地发现桌上有一盘糕点。 和娇娇拿的那块一模一样。 她心里的怒火又被点燃了。 冲着趴着的桂夫人的屁股又是一脚。 桂夫人像一摊肉泥似的,一动没动。 这时候,纪晓北也冷静下来了,正正和果果没出事,也不能打死她。 不管怎么说,她是付家的人。 她毒害付老太太,付家人没有把她送走,应该是有原因的。 她转身往外走了几步。 没想到桂夫人踉踉跄跄地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疯了一样朝纪晓北扎过来。 纪晓北:…… 我本想放过你的,是你要找死的! 纪晓北抓住她的手腕,只稍稍用力,她手里的匕首就掉了。 纪晓北怒不可遏地反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桂夫人顿时脸色铁青,双手胡乱挠着,两腿使劲蹬着,眼睛祈求地看着纪晓北。 “阿姐,姐,不能冲动……” 娇娇跑了进来,一脸惊恐看着被掐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桂夫人。 “姐,不能杀人,姐……” 娇娇疯狂地扑了上去,拉纪晓北的手臂。 纪晓北突然惊醒过来,松开了手。 桂夫人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娇娇拉着纪晓北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安抚。 娇娇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纪晓北回来,怕她弄出事儿来。 万一纪晓北失手杀了她,以后和付家人相处起来会尴尬很多。 付老太太和付季昌一直容忍她,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别人家的事儿,纪晓北从来不打听。 付季昌唯一一次提过桂夫人,是让纪晓北不要和她走动。 娇娇推着纪晓北往回走,心里后怕的很,幸亏没有出事。 “娇娇,纪德艳和小卷毛醒了没呀?”纪晓北问。 娇娇:你刚才还凶残地掐着人的脖子,这会儿就轻轻松松地问狗的事! 娇娇最佩服纪晓北这一点,从来不内耗自己。 行就行,不行拉倒。 能干就干,不能干走人。 娇娇见纪晓北脸上色神情缓和下来,这才说:“还没有,不过连风说很快就会醒的,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刚才吓死人,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 纪晓北笑笑说:“我这个人,别人对我怎么样都行,只要别人动孩子们一根毫毛,我就容易失控,幸亏没掐死她,否则以后让孩子知道我杀了人,不好,不好……” “桂夫人也不是好人,死有余辜,不过你不能杀她,这事还得付家人下手。” 娇娇没有往下再说,付老太和付季昌知道后,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两个人进了院子,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们两个。 “没事儿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纪晓北摆摆手说。 张嬷嬷听到了前院的动静,急匆匆跑出来看。 娇娇拦住她,把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张嬷嬷吓得捂着胸口,结结巴巴地说:“孩子们没事儿就好,吓死,吓死老婆子了!” 纪晓北在一边说:“这事儿,别让老太太知道……” 张嬷嬷连连点头。 蓝靛鼻青脸肿地朝老太太的院子跑去。 张嬷嬷拦住她说:“老太太休息了,不要惊动老太太,有什么事儿,找人去和公子说。” 蓝靛神色慌张哭着说:“张嬷嬷,夫人她,她不好了,脸上身上都是血……” 张嬷嬷也顿时没有了主意。 纪晓北走出来说:“我没有伤到她要害,她不会死的,我会和你家公子说清楚,黑塔已经去找付公子了。” 蓝靛一看到纪晓北就浑身发抖,转头就跑。 张嬷嬷回去看老太太了。 纪晓北等在巷子里,单独和付季昌解释。 哼!她冷笑了一声,是他家桂夫人先伤我孩儿在先。 我没有杀死她,是看了老夫人的面子。 假如付季昌怨恨自己,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和付家撕破脸皮,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退了这个院子里,离开这里。 她打桂夫人没有错,一点错都没有。 至于付季昌,本来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就是自己救了付季昌一条命,他欠自己一条命。 至于付老太太,纺织作坊能开起来,她功不可没。 作坊里的纺织技术是她带来的,布料的纺织方法也是她教给工人们的。 纺织作坊有老太太的一半,每个月的利润梁玉摇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每个季度和老太太汇报一次。 每次老太太都摆摆手说,不用给她说了,她信任纪晓北。 要说这里有什么好留恋的,那就是付老太太。 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对孩子们也很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路通天,各走一边,遇到是缘分,分开是为了过的更好。 纪晓北不再想这个事儿了,既然发生了就要勇敢面对。 “娇娇,东城庄子那边已经收拾好了,我想这几天就搬过去,把这院子退掉。” 纪晓北说。 “行,姐,你要是不嫌弃我和安安是个累赘,就带着我们一起过去。我祖父前几天来信,他夏天的时候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再搬走。” 娇娇一本正经地说。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我真舍不得你这个会挣钱的累赘!” 两人正说着,两匹马快速从巷子那头冲了过来。 经过玉兰院,朝纪晓北的院子奔过来…… 第450章 您饶我一条命吧! 纪晓北站直了身子。 娇娇站在纪晓北身边。 马还没停稳,付季昌就从马上跳下来,急切问道:“怎么回事儿?” 一直守在玉兰院门口的蓝靛哭着飞奔过来,一下子跪在了付季昌面前。 “公子,您快去看看桂夫人吧,桂夫人快不行了!” 付季昌一个眼神都没舍得给她,又问纪晓北:“孩子没事儿吧?” 蓝靛哭嚎着去拉付季昌的裤脚。 付季昌忍无可忍,抬脚踹了过去。 蓝靛被踹出去老远,闭嘴不敢再哭嚎了,惊恐地看着付季昌。 纪晓北平静地说:“没事儿,让付公子担心了,您还是去看您家夫人吧!” 付季昌不理她,冷着脸往院里走去。 林婆子正在屋里给两个孩子喂鸡蛋羹。 付季昌急吼吼地闯进去,把林婆子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把两个孩子搂在了怀里。 果果从林婆子怀里挣脱出来,颤巍巍地端着小碗儿走到付季昌面前,扬起胖乎乎的小脸:“啾啾,你次……” 付季昌脸上一阵温热,慌忙蹲下身接过孩子的小碗。 “果果吃……”付季昌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送到果果嘴里。 果果笑眼弯弯地看着付季昌:“好香……” 果果依偎在付季昌怀里,等着他喂食。 林婆子:果果这个太人精了…… 难道她怕付季昌怪晓北,特意讨好付季昌。 果果吃了碗里的鸡蛋羹,拍拍小肚子说:“果果,饱……” 付季昌爱怜地抬手给她把嘴上的蛋羹抹去,笑着说:“吃饱了,就去玩吧!” 果果拉起正正朝付季昌挥挥手,去里屋玩了。 林婆子见果果这么喜欢付季昌,心里有些感动:“晓北打了您家夫人,还请付公子……” 没等林婆子说完,付季昌就站立起身,朝林婆子鞠躬道: “林婶子,桂夫人做出了这等恶毒事儿,我一定会给林婶子一个交代,幸亏孩子们没事儿,要不我就……” 付季昌没有说下去,转身出了门。 付季昌从院里出去,没有理睬纪晓北,直接去了玉兰院。 林婆子把纪晓北拉进屋,把付季昌的话学了一遍。 “娘,是桂夫人有错在先,他是付家的当家人,怎么惩治她,和咱们没有关系。” 纪晓北平静地说。 她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娘,你去把孩子们的东西收拾好,这院子,咱们不住了!” 林婆子心疼地直咬牙,房钱已经交了,要回来是不可能了。 算了,那都是小钱,孩子们的安全重要。 她进屋收拾东西去了。 玉兰院里。 蓝靛正在屋里给桂夫人梳头发。 就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桂夫人慌忙躺到了床上,让蓝靛把被子给她盖上。 “桂夫人!”付季昌在院里冷冷地叫了一声。 蓝靛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去,跪在付季昌面前:“公子,夫人躺着呢,起不来了!” 付季昌面色铁青:“你给隔壁孩子的糕点是怎么回事?” 蓝靛哭着说:“公子,您别听纪晓北胡言乱语,夫人很喜欢孩子,见到孩子在巷子里玩,就让我给了孩子几块糕点,没想到竟然被诬陷了。” “你现在是代替了桂夫人吗?”付季昌厌恶地低头看了蓝靛一眼。 蓝靛一哆嗦慌忙说:“奴婢不敢!” 桂夫人不敢再躺着了,挣扎着起来,扶着门框走了出来。 付季昌看了她一眼。 脸肿了老高,脖子里是青紫的掐痕。 “公子,我真是一片善心,纪晓北那个乡野村妇,真的是血口喷人,公子,您要为我做主呀。你爹走了,我这日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桂夫人声音嘶哑,身子一抽一抽地。 “桂夫人你用毒药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我们付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下人从来不敢这么放肆,你是第一位。” 付季昌咬着后槽牙,眼睛通红,拳头握的紧紧的。 桂夫人的身子一踉跄。 “公子,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有没有误会你,蓝靛最清楚……”付季昌说着看向蓝靛。 蓝靛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你在屋里想好,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送你去见我的父亲,你亲自把你做的龌龊事说给我父亲听!蓝靛,你去跟我见老夫人。” 付季昌说完转身离开了玉兰院。 隔壁院子里,张嬷嬷慢慢地把事情给老太太说了一遍。 老太太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劲来。 问道:“果果和正正……” 张嬷嬷安抚道;“两个孩子都没事儿,公子回来了,一会儿过来看您!” 张嬷嬷叹口气,刚才黑塔过来找她,让她把事情给老太太讲清楚。 她怕老太太担心,承受不住。 平日里,她把两个孩子当成宝,听到哭声,就要跑过去看。 但黑塔说,是公子让她说的。 必须告诉老太太。 付季昌走进了院子,后面跟着蓝靛。 蓝靛跪在院里。 “你们都去别的院里吧,把门关上,没有命令谁都不许进来!”付季昌对两个小丫鬟说。 丫鬟们关上门出去了。 蓝靛不敢抬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子。 “知趣的话,你就全说了,还有一条活路!”付季昌凶狠地说。 “张嬷嬷,付家的家规,下人犯了错要怎么处置……” 付季昌问。 “付家人宽厚仁慈,知错悔过,宽大处理,不识时务,轻则罚卖,重则杖毙!” 张嬷嬷朗声说。 蓝靛惊呼一声:“公子,我说,我都说……” 蓝靛知道桂夫人做的那些事,纪晓北全都知道了,想必付季昌也知道了。 刚才,她已经看出来了,付公子对纪晓北和那两个孩子感情不一般。 蓝靛抬起头,断断续续地把桂夫人如何和二头苟且,把二头毒害,给老夫人改换药方,指使她给孩子毒糕点,还有她和雷老爷厮混的事……“ 付老太太听着,眉头都没皱一下,似乎说的不是桂夫人。 “我,我都说完了,公子,您饶我一条命吧!”蓝靛使劲磕头,额头鲜血直流。 第451章 谁动付家的根,我就让谁死 “你和桂夫人做了这么多坏事,还想活命,真是个笑话!” 一直没有开口的老太太突然说。 蓝靛一下子瘫在地上。 “张嬷嬷,去处理了吧!”付老太太平静地说。 张嬷嬷带着蓝靛出去了。 付老太让孙儿把房门关上。 “昌儿,祖母老了,有时候头脑还不清醒,可祖母不瞎也不傻,我为何要留着她,让她一再犯错,丢我们付家的脸面呢?” 老太太哽咽地说。 付季昌看向了祖母,这一点他是没想明白。 老太太艰难地说:“你爹把桂夫人抬为正妻,我本不同意,可你父亲一意孤行,后来我就同意了。 你父亲陪驾南行,临走的时候,他求我说,南方凶险,他要是有个闪失,请求把桂夫人留在家里……我答应了他,没想到你父亲真的一去没有回来!桂夫人犯错,一再犯错,我都容忍她,这次她毒害付家后代,无论如何我不能忍了。 付家三代单传,到了你这里,终于有了两个孩子,谁动我付家的根,我就让谁死!“ 付老太太说的斩钉截铁。 付季昌一愣:祖母原来早就知道了! “昌儿,晓北是个好孩子,果果和正正她教育的也好,咱付家能娶到这样的儿媳,是莫大的福气,你好好待她……” 付季昌:我想好好待她,可她那态度…… “你父亲埋在了老家,孤零零的,让桂夫人去给你爹守墓吧,腾出个院子给她住,终身不得出门!找几个得利的手下看护……” 付季昌:“祖母放心,我这就去办,差人把她送回老家!” “把玉兰院收拾出来,里面的东西都扔掉,下人都发配了,重新买新的。 对了,其他几个院子也差人收拾出来,把里面的摆设都换掉,晓北她们那个院子小,让她挑一个大的,带着孩子们住过去……” 付老太太吩咐说。 付季昌嘴上答应着。 心里想的是:依照纪晓北的个性,她是不会答应的! 付老太站起身:“我要去看两个孩子!” “祖母,您小心!” 付老太太这一阵子,手脚好像更利落了。 这起身的动作幅度这么大,真吓人。 张嬷嬷走了进来:“公子,蓝靛送去了郊外的庄子!” 付季昌点头。 付家郊外有一个小庄子,里面都是犯了大错的下人,终身在庄子里劳作,赎罪,直到累死病死。 相对于别人家的杖毙,付家人做的已经很仁慈了。 张嬷嬷扶住付老太太。 “这一阵子,老太太天天和两个孩子跑闹,这腿脚比以前更灵便了,脑子清醒的时间更长了,睡觉的时间也少了,没准两个孩子能把老太太的病给治好了呢!” 张嬷嬷笑着说。 “果果和正正就是我的心头肉,看到他们我就高兴……” 老太太不让张嬷嬷扶着,大步朝前走去。 “祖母,还有一件事儿……”付季昌叫住老太太。 付老太不情愿地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付季昌。 “慕容老太太可能会来找您,如果涉及到她儿子在盐铁司事儿,您可千万不能答应他什么……” 付季昌嘱咐道。 付老太太把眼睛一瞪说:“你们男人在外面的事儿,和我老太太有什么关系,你还有事儿吗,别耽误我去看孩子……” 付季昌:我……我没事儿了…… 自从有了两个孩子,付季昌觉得自己失宠了,老太太心里只有两个孩子。 付老太太一路小跑到了纪晓北的院子。 这个点孩子们一般是在后院玩。 她想都没想就朝后院跑去,张嬷嬷在后面乍着两条胳膊追,一边追一边喊:“老太太您慢点……” 两个小崽子从驴棚里探出头来,以为张嬷嬷和付祖祖在和自己玩。 两个小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跑 张嬷嬷慌忙喊前面刹不车的老太太:“别,跑了,他们在这里了……” 两个小家伙嘻嘻哈哈地笑着。 付老太反过身来截住两个小崽子,两个小崽嬉笑着从付老太身边绕过去,扑到了纪晓北怀里,三个人咯咯咯地笑成了一团。 付老太太扶着张嬷嬷也笑的浑身乱颤。 付季昌吩咐黑塔去处理桂夫人,就到了院门口,抱臂看着,笑的见牙不见眼。 须臾在后面捅了捅他的腰说:“主子,府衙梁大人还等着您议事呢,您是不是先回去……” 付季昌怒气腾腾地瞪了他一眼,甩了甩袖子,跨上马,一夹马肚子,走了! 付老太见林婆子在屋里收拾东西,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 林婆子心直口快:“晓北让我收拾东西,说要去庄子上住!” “我家桂夫人犯了错,是我们付家没教育好她,我老婆子还得给你赔个不是!”付老太太说。 “不,付婶子,庄子上都收拾好了,这个院子太小,三个孩子跑不开,庄子上宽阔一些……” 林婆子说。 “地方小,这个好解决呀,张嬷嬷你让他们尽快把玉兰院的东西都清理出去,全部换成新的……” 付老太对张嬷嬷说。 “以后明义巷,三个孩子随便跑,巷子里的几个院子,孩子们随便进,没有人会阻挡他们,管理院子的下人都要买新的,我还想请晓北帮个忙呢!” 林婆子一愣:啥,玉兰院里的东西清理掉。 那桂夫人? 张嬷嬷解释道:“晓北娘,桂夫人犯了付家的家法,老太太和公子商量后,已经把她送回老家了,我家老爷的墓在老家,桂夫人去守着……” 林婆子又一愣:活人给死人守墓,这不是相当于囚禁起来了嘛? 不过,那桂夫人,虽然是个贵夫人,但骨子里坏得很,不让她出来害人,也是好的。 其他的院子自己没有租,让几个孩子过去玩,显然不合适。 不过,以后巷子里可以随便跑了,这点林婆子很满意。 她不想离开这里,这里离着手工作坊近,自己想去就能去。 去了东城可不一样了,这么远,自己想来都来不了。 “晓北呀,付奶奶求你个事儿行吗?”付老太太拉住纪晓北说。 第452章 慕容老太来求情 纪晓北点头:“付奶奶,您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纪晓北要搬离这里,还没和付老太说. 她心里是有些犹豫的,说出来,老太太一定会很伤心。 付老太太拉着纪晓北的手坐下:“晓北呀,桂夫人是我没有管教好,犯了家规,昌儿已经派人送她回南方老家了. 昌儿的爹生前嘱咐过,要善待她,可她做出的事情丧尽天良,她是付家的儿媳,还不能杖毙,只能让她回去闭门思过,自我反悔……” 纪晓北没有说话,怎么处理桂夫人是付家的事,她死有余辜,反正自己不会为她求情。 “付奶奶,您有什么事儿呀?” “晓北呀,明义巷这几个院子里的丫鬟下人,都发卖了,还要重新买一批,昌儿整日忙的见不到人,奶奶只能麻烦你帮忙了。” 纪晓北赶紧推辞:“付奶奶,您家的管家就能办这个事,我没有经验的!” “一次没有经验,下次就有经验了,再说了,还有张嬷嬷呢!” 老太太摸着她的手,一脸慈爱。 纪晓北:…… “你要是不答应,那就是还在生气!”付奶奶赌气说。 “不,我没有……那我就试一试,要是做不好,付奶奶别怪我!”纪晓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奶奶就喜欢你的爽利劲儿,以后明义巷、连同这几个院,孩子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也不用搬家,这地方够大,够孩子们撒欢了!” 付老太太笑着说。 纪晓北不理解地看着付老太太:这是您家,又不是我家! 付老太又开心地说:“我老了,就喜欢热闹,喜欢孩子,加上安安才三个孩子,要是再多几个就好了!” 纪晓北心里更纳闷:要不给您弄个儿童福利院,让您当院长? 这几天,明义巷里忙忙碌碌,下人们忙着收拾院子。 张嬷嬷把老黄从纺织作坊叫了回来,重新做了负责管事。 纪晓北跑了几个人牙市场,把人买了回来,张嬷嬷和黄管事过了目。 手工作坊里更是热闹,小七和丹凤成了大家的武师傅。 绣娘和缝制工每干一个时辰,就到院子里踢踢腿,伸伸腰,活动下筋骨。 十来天下来,很多人身上酸痛的毛病竟然有了缓解。 干活儿的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以前每天缝制一件衣服的人,现在还不到下班,活儿已经做完了。 作坊里都是计件算工钱,工人们当然是想做多一些。 宋婶子哈哈笑着说:“这些女人们,刚开始都不愿意出去活动,怕耽误了挣钱,现在可好了,身体也锻炼了,钱挣的更多了。” 纪二奶凑过来说:“你知道吗,王婆子已经一天一夜没回家了!她家两个儿媳都要急疯了!” 宋婶子吃了一惊:“外面这么乱,不会被流民掠了去吧?” 纪二奶撇嘴说:“哼!流民会弄走一个老婆子吗? 听说,她白天没事做就和隔壁的王老五在一起,王老五也消失不见了,东西都弄走了。” 宋婶子:天呀,王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出来,儿媳倒是没跟人跑了,她先按捺不住,跟人跑了…… 梁玉摇看手工坊的女人们都生龙活虎的,她偷偷问丹凤,可不可以教教她。 丹凤使劲儿点头。 姑娘身子弱,多练习可以强身健体,少生病。 可梁玉摇抹不开面子,让丹凤单独在屋里教她。 丹凤的想法很简单,姑娘经常出门,万一遇到了坏人,跑的快,也能脱身。 于是,主仆两个,关了房门。 在屋里哼哼哈嘿地练。 明义北巷的紫竹院、翠缕院还有玉兰院都收拾出来了,焕然一新。 付老太让纪晓北一家搬到紫竹院子里去,那个院子是个三进院,住的舒服一些。 纪晓北固执地不去:院子是您家的,我怎么能随便住呢。 不行,坚决不行。 明义巷里的青石板,老黄都让人修平稳了些。 孩子们跑起来,不会摔跤。 每天彩霞和黑塔,一个人在巷子的这头,一人站在巷子的这头,不让三个孩子出巷子。 小卷毛和纪德艳跟着她们三个跑来跑去。 付老太坐在巷子里,喊着三个孩子的名字:果果呀,正正呀,安安呀…… 纪晓北:……这真成了儿童乐园 付老太就是院长奶奶了。 这天,付老太正做在巷子里享受天伦之乐。 一辆马车驶了进来。 三个孩子被黑塔和彩霞捉住,抱了起来。 慕容老太刚一进巷子就听到孩子的喊叫声了,她纳闷地掀开帘子看过去。 付老太太一脸慈爱,看着三个孩子笑的合不拢嘴。 “老姐姐!”慕容老太亲热地叫了一声。 付老太太见到是慕容老太太,站起来,笑着迎了上去。 “老妹妹你怎么来了?”付老太问。 “我也没事儿做,闲得慌,来看看你!” 慕容老太从车上下来,扫了一眼巷子里的三个孩子。 “这是?”她好奇地问。 “那个是孙子,那个是孙女!”付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啊……”慕容老太一愣。 付公子还没有成亲,哪里来的孙子孙女呀。 付老太一定是想孩子想疯了! 她突然想起付老太太头脑不清醒,有时候会认错人。 她忙笑着说:“好,孩子们真好!” 两个老太太互相搀扶着往里走。 进屋坐定闲聊一番。 慕容老太眉宇间有些阴郁,叹了一口气说:“我家大儿子在盐铁司当差,外人都说那是个肥差,可那么多人盯着,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被人揪出来当事儿说。 我家老大最近不顺利,还想请付公子多照拂他一些。” 付老太太平静地笑着说;“我家昌儿在安州做个小通判,哪里管的上京城的事儿呢,你太瞧得起他了,来,喝点茶吧!” 慕容老太尴尬地笑笑,喝了一口茶说:“昌儿虽然在安州做通判,可圣上器重他呀……” 慕容老太不死心,还要往下说。 付老太太站起身说:“我带你去前院看看,我刚让人从南方带来了牡丹的新品种,你要喜欢就挖些过去!” 第453章 寻找合适的种子 慕容老太只能站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她哪里有心思赏花呀,得到空儿又问:“昌儿的亲事怎么样了?岁数也不小了,成家立业都不能耽误,还是要早早定下来,您也能尽快抱上孙子!” 付老太太不高兴了说:“你家宝茜不也没定下来吗?” 慕容老太太一看老姐姐上道了,赶紧说:“是的呀,京城的人家,她都看不上,那孩子眼光高,真是没有办法。” 慕容老太咬咬牙关接着说:“我看着昌儿就挺好的,他们两个青梅竹马,咱们两个又是老姐妹,要是能成,这不是亲上加亲的事儿吗?” 付老太太好像没听清一般,惊诧地看着慕容老太:“老妹妹,我已经有孙子了,您真舍得让宝茜做小?不行,不行,那可真是亏待了宝茜姑娘了。” 慕容老太气的脸都变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付老太太一脸懵懂地看着慕容,好像不明白她为何要生气。 张嬷嬷赶紧上前一步,抱歉地说:“老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家老太太,您也是知道的……” 张嬷嬷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慕容老太太一甩手里的帕子,转身就往外走。 张嬷嬷正要追出去,付老太叫住她:“张嬷嬷,你看我这鞋子里好像有个东西,硌脚……” 张嬷嬷只好转身回来。 慕容老太太走的飞快,出门被小丫鬟扶上马车,扬长而去。 张嬷嬷扶着老太太坐下,就要给她脱鞋子。 老太太说:“不用,我的脚又舒服了!” 张嬷嬷:您刚才是装的? 老天爷,您这脑子该清醒的时候,一点都不糊涂呀。 “男人官场上的事儿,我懂个啥,盐铁司的差事儿,要想清清白白地当好,不容易呀!” …… 纪晓北在院里看着气的冒烟的老太太,笑了笑。 府衙里的付季昌,揉着眉头,听下面的人絮絮叨叨地汇报着。 “通判,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呀!”那人愁的不行。 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商议了,安置流民真的是太难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开仓放粮 可周围几个府都按捺不动,安州先放粮,只会招来更多的流民。 “我这倒是有个法子!”付季昌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他身上。 “让流民上西山和安连山,开垦荒地,愿意开荒的,就赊给他们粮食,等山上有收成了以后,再往回收粮食。” 付季昌的话刚落就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通判,那两座山上,土地贫瘠,不适宜种庄稼,大司农的人都考察过的,种下去也是浪费种子……” “是呀通判,就算山上能长出来,也需要七八个月的时间,咱们库里的粮食哪里够分呀!” “万一,万一灾民领了粮食,不好好开垦怎么办?” “山上不可能种粮食的,这条路应该走不通的。” 付季昌点头说:“我要是能找到合适种植的农作物,三个月就能成熟的,而且适合荒山上种植的,剩下的事情,你们能处理好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疑惑地看着付季昌。 大司农的人都说了,没有办法。 付通判去哪里找种子呢。 付季昌大手一拍桌子:“都是聋子吗?我说的你们没听到吗?” 梁知府陪着笑脸说:“通判呀,找种子的事儿,您真的有把握吗?” “怎么,你们是不相信我?” “不敢,不敢!”所有人异口同声。 “种子的事儿,我来想办法解决,其他的事儿,你们拿方案出来,明天这个时候来汇报!” 付季昌站起身,气呼呼地走了。 梁知府也跟着站起来对下面的人说:“都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付通判的话吗?” 众人散去。 府衙里的人窃窃私语: “皇上都焦头烂额的,小小通判有什么办法!” 有人讥笑道: “您可别说,付大人手眼通天,说不定能弄到种子来。” “他还不是去求大司农的人,那些人来过好几次了,咱西山上种啥都不行,也不是没试过,那些种子还不如拿来吃了。” 梁知府背着手从这里经过,所有人都住了口。 他表面上替付季昌着急,其实心里乐开了花,付季昌揽下这个差使,就是死路一条。 梁知府被付季昌压着,啥事都做不了主,心里气的很。 如果付季昌走了,安州城就是他说了算了。 梁知府不担心流民的事。 周围几个府都没有办法,他梁知府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有府都没动作,他才不会当出头鸟。 那就等着朝廷的办法吧。 他走到后院。 梁夫人正凑上前来问:“外面都说,付通判要在西山上种粮食,可是真的?” 梁知府冷笑一声:“哼!他想当出头鸟,说不定,就有枪口指向了他!” 梁夫人笑着说:“那还不好,整个安州付通判比你名气大多了,他要是走了,你也能挺起胸膛做人!” 付季昌此刻在他们隔壁的院子里发愁。 “主子,去京城找大司农的人吗?”须臾焦急地说。 “找他们做什么?”付季昌问。 “不是,不是去要种子吗?” 付季昌冷哼一声:“他们要是有种子,问题不早就解决了。” 须臾顿时木讷:大司农没有种子,您夸下海口,不是等着打脸吗? 他小心地问:“主子,您要去何处找种子?三个月成熟的种子,自古至今都没听说过,实在不行您就召集府衙的官员,说明情况,再另想办法!” “要是能想到办法,至于等到今天吗?” “那您也不能为了这个事儿,把性命压上吧,您准备开荒赊粮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就来不及了,朝廷那帮人唯恐不乱,一定会上报皇上,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须臾急的汗都出来了。 “去明义巷!”付季昌说。 须臾:啊,明义巷,明义巷又没有种子。 天呀! 须臾的腿有些发软。 两个人骑马到了明义巷。 黑塔身上挂着三个孩子,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第454章 热闹的明义巷 果果拉胳膊,正正骑在他脖子上拽头发,安安抱腿,叽叽喳喳地喊着黑叔。 黑塔只觉得身后有人,他不能动脖子,生怕把正正给摔了,只能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到主子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主子!”黑塔苦着脸叫了一声。 三个小崽子停下手里的动作,歪头看向了付季昌。 笑嘻嘻地跟着黑塔叫了一声:“堵子……” 付季昌:…… 黑塔慌忙说:“你们,你们不叫主子!” 两个小娃娃异口同声地重复:“你们,你们不叫堵子……” 安安说不出来,只能傻笑。 付季昌把正正从黑塔脖子上抱下来,摸摸头问:“你娘亲呢?” 正正说话没有果果利索。 果果脆生生地回答:“我娘在后院干活……” 正正笑呵呵地补充说:“挖地……” “好孩子,你们继续玩儿吧!” 付季昌说完,嫉妒地看了黑塔一眼。 黑塔:我怎么了?我哪里做错呀? 须臾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热闹,一脸戏谑: 黑兄弟可以呀,提前练习看孩子了! 正正三下两下又坐到了黑塔的脖子上…… 果果和安安哈哈笑着拍手,给正正叫好,巷子里又闹成了一团。 自从桂夫人走了以后,巷子里每天都热闹得很。 老太太跟着孩子们乐颠颠地跑着,比平时能多吃一碗饭。 付季昌溜达到后院。 纪晓北正在帮林婆子掘地,林婆子要种菜。 林婆子挖了半天,腰酸背痛的。 纪晓北让她歇着,正好自己活动下筋骨,她低着头挥舞着铁锹挖的正起劲儿,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她抬头见付季昌进来了,停下手里的动作问: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院子都收拾出来了,我来看看。”付季昌挠挠头说。 “那你走错地方了,收拾的是前面的院子,下人也是刚买来的,你也过过目。”纪晓北说。 “那倒不必,祖母交给你了,自然是信任你的!” 纪晓北见他不动,他不走,自己没办法痛快地掘地。 她疑惑地问:“你还有事儿吗?” “我也没什么事儿!”付季昌站着不动,嘴里说。 纪晓北把铁锹递给他说: “你要是实在没事干,就掘地吧,掘地解决一切烦恼,实在是不行,连墙角那块也掘了。” 付季昌也不客气,走过去接了铁锹,弯腰开始狠狠地掘。 要是掘地能解决烦恼,我宁愿掘一天一夜。 他埋头用力,铁锹利落地插进土地,新鲜的泥土被翻起来。 掘地这本事还是纪晓北教给他的。 当初在纪家湾的时候,纪晓北去种地,小腰子就背着铁锨跟在后面。 纪晓北就亲传了他掘地技术。 不过,今天看着他有些不对劲儿,那翻飞的铁锨明显带着股子怒气。 小腰子有心事! 哎! 都不容易,谁还没点心事儿呢。 不过,纪晓北就没有,她从来就是,有事立刻解决,绝不过夜。 她哼着小曲,晒着太阳,翘着腿,望天。 娇娇回来后,没看到纪晓北,就来后院找她。 一眼就看到,付季昌挥汗如雨地掘地。 亲娘呀! 堂堂安州通判,圣上面前的红人,竟然干上了农活。 再看旁边,纪晓北乐呵呵地看着天上的白云,哼着小曲,那手指还在扶手上打着节奏。 娇娇:你这? 她后退几步,悄悄地跑了,撞上了一脸懵逼的林婆子。 林婆子不解地问:“咋了这是,晓北又偷懒了?” “不是,婶子,小幺来了,帮着纪晓北掘地呢。”娇娇强压住笑说。 “啊,小幺那手嫩的,怎么能干那粗活儿!” 林婆子说着就要往后院冲。 被娇娇一把拉住。 “婶子,婶子,是晓北让他挖的,他们应该有话要说,咱们就不要凑热闹了。” “哦,对呀!” 林婆子一拍脑门,和娇娇拉着手进了灶屋。 “娇呀,你说你姐和小幺能成吗? 你姐脑子里管感情的那根弦儿短半截,我都能看出来,她跟个木头似的, 小幺人好,家世也好,虽说咱晓北也不错,可毕竟是个种地的,想想我这心里就难受,要是晓北也生在府城里,这事儿估计就成了……” 林婆子絮絮叨叨地说。 娇娇笑着安慰:“婶子,都是缘分,缘分到了,拆都拆不开,要是没缘分,怎么也凑不到一起,你说是吧?” 林婆子点头,她很喜欢娇娇,这孩子极会宽慰人。 “娇儿呀,你和若家的事儿,要是还想往一块过,婶子支持你,要是不想过了,就把和离书办了,以后你自由了,万一能碰到个合适的男人,以后也有个照应,你说是不?” “对,婶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不会回若家的,等过一阵子,我祖父回来了,我就去找若孝廉和离。” …… 后院,付季昌已经把那块地翻完了。 汗流浃背了! 纪晓北拿过他手里的铁锹说:“说吧,有什么事儿找我?” 付季昌愣了一下:她都看出来了? 付季昌抹了一把汗说:“我先去我院子里换身衣服,一刻钟以后,你过去找我,我确实有事要你帮忙。” 付季昌走出了院子,黑塔和须臾看到主子一身的汗,衣服都贴在后背上,崭新的鞋子上沾满了泥巴。 须臾:这是……去哪里找种子了,弄的一身的泥土。 黑塔:主子遭受了什么? 三个小不点,也好奇地看着付季昌。 付季昌冲他们笑笑。 三个小娃娃乐颠颠地跟着他后面,想跟着他进隔壁的院子。 这三个孩子,哪个院子都去过。 唯独没有去过隔壁的院子。 黑塔伸手把他们三个捉住。 “等下次,黑叔带你们去,乖乖!”黑塔小声说。 他刚才看到主子的脸色不太好,怕是有什么事,不敢让孩子打扰他。 孩子们继续和黑塔在巷子里玩。 不一会儿纪晓北走了出来。 就被三个小孩子缠住了。 “狼亲,你要去哪里?” “酿亲,我要跟你去……” “泥泥,你带我去……” 第455章 做出点利国利民的事儿 纪晓北:……他娘的!孩子多了,果然被缠的头大。 “果果,听话,娘现在有事,等和付舅舅聊完,就出来了和你们玩,你带着弟弟妹妹先玩!” 果果懂事点头,一手拉着一个小不点,去找黑塔了。 纪晓北敲门,须臾开了门。 “纪姑娘,请进!主子在厢房里等您!”须臾恭敬地说。 纪晓北进了厢房。 须臾出了院子,把门关上,守在门口。 主子说了,任何人不能进去。 须臾纳闷:主子找种子,怎么就找到纪晓北这里来了。 想不通呀,想不通。 屋里,付季昌给纪晓北倒了茶。 纪晓北吸吸鼻子,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付季昌身上特有的味道。 她扭头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熏香。 “你很喜欢这个味道?”纪晓北问。 “习惯了,从小就带着沉香的香囊,我小时候身子弱,祖母就从边境弄来上好的沉香做成香囊给我……沉香能调一切不调之气,通鼻省神。” 纪晓北突然记起来了。 以前付季昌说过的,他还不能吃鸡蛋黄,吃了身上长红疹子。 每次闻到这个气味,她脑子里就会出现一种不好的影像,一段一段的,像是在做梦一般。 她摇摇头,回过神来问:“你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晓北,你救了我一命,我很感激你,你解毒用的方法和器具很特殊,我知道你有异于常人的本事,这些事儿,我都会为你保密……” 付季昌断断续续地说。 纪晓北:您老就说,你找我做什么吧。 她听不得这些繁琐的前缀。 她打断了付季昌的话:“长话短说,我确实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你就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可是,我让你做的这件事儿,一旦被人知道,你就会有危险!”付季昌眉头深锁说。 “那算了,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纪晓北拔腿就走了。 付季昌:…… 他低了头,纪晓北这个态度,他很满意,她拒绝了,自己就去想别的办法。 纪晓北迈出了门槛,扭头问:“是不是安置流民,需要上山开荒,种植农作物的事儿?” 付季昌点头,直起身子坚定地说;“我会另想办法的。” “你想个屁的办法,要能有办法,你还能拖到今天?”纪晓北气的爆了粗口。 她每天出门看到很多衣衫褴褛的人。 她心里挺难受的,尤其是看到孩子饿的皮包骨。 她又不敢当众给他们吃食。 付季昌习惯了纪晓北爆粗口。 “确实没有办法!”付季昌低头说。 “开垦的荒地,你要弄些泥土过来给我,我要看看适合种哪些种子。 我弄种子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也可能需要五六天。” “好,官府这边也需要准备。”付季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我会尽量保护好你的安全,不让你暴露出来。” 付季昌承诺。 “农作物能果腹,生长时间要短,适合荒山野地里种植,是吧?”纪晓北再次确认。 “对,是这样的!” “行了,我走了!”纪晓北转身要出门。 “哎,你等一下,我还有其他的事要说!”付季昌站起身,慌忙说。 这个女人行动力超强,一眨眼功夫就能跑没影了。 “说什么?这个事儿做起来有危险,我知道呀,我给你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即使有危险,我也不用你承担。” 付季昌:…… 纪晓北的想法是:穿越到古代,如果能做出点利国利民的事儿,死后能名留青史,也算没白来一趟。 “我要麻烦你一件事!”纪晓北说。 “你,你说,我一定努力去做。”付季昌说。 “让三个孩子来你院子里玩一会儿!” “啊!……”付季昌惊讶。 这算什么请求? “来吧,现在就过来玩……” 付季昌高兴地说,他巴不得孩子们来这个院子,他小时候就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 巷子里每个院子,孩子们都跑遍了,唯独没有来过付季昌的院子里。 天天从门口过,都好奇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正好趁着付季昌在家,让孩子过来玩一会儿,去除他们的好奇心。 纪晓北打开门,三个小家伙正仰着小脸看她。 “走吧,带你们去院里玩!” 纪晓北捞起两个小的,果果拉着她的衣襟往里走。 付季昌急忙走出来,把果果抱在了怀里。 一进院子,三个小豆丁就不让抱了,挣脱下来,迈着小短腿,四处逛。 安安走的慢,急的不行…… “这边是书房!” 门槛有些高,付季昌把三个小娃娃挨个抱进了书房。 三个孩子第一次见这么多书,站在屋里好奇地四处看着。 谁都没往前走,望向纪晓北。 纪晓北笑笑说:“没事儿,去看看吧,别乱动就行!” 三个小娃娃才迈开步子,四处溜达。 书房宁静雅致,书柜里满满都是书,透着一股浓浓地文人气息。 纪晓北的觉得身心都沉了下来。 虽然自己不爱读书。 三个小豆丁没有打闹嬉戏,只是安静地看着。 付季昌问:“果果和正正有没有大名?” 纪晓北:“大名?纪果果,纪正正。” 付季昌笑道:“还是要取个大名,读书的时候用。” “这个还得麻烦你!我也就会取个果果和正正,呵呵呵!” 纪晓北自嘲地说。 “我好好琢磨一番!”付季昌内心欢呼雀跃。 父亲不就应该给孩子取名字吗? 孩子在书房玩了一会儿,就跑出去了。 “听祖母说,两个孩子也喜欢闻沉香的味道,我这里还有些,一会儿我让黑塔送过去。” “不用,付奶奶已经给了!”纪晓北推辞。 娇娇说了,那些沉香都价格不菲,外面根本买不到的。 又玩了一会儿,纪晓北觉得差不多了,呼唤孩子们回家。 “以后这个院子也不锁门了,孩子们随时都可以来玩……” 纪晓北:…… “孩子想去哪里都可以,他们喜欢书房就去书房玩,对了,你有需要也可以来看书!” 纪晓北:我,我最讨厌读书了,我才不来! 第456章 进了付季昌的院子 当天下午,纪晓北就收到了须臾送来的土壤样品。 满满五麻袋! 纪晓北:我滴娘呀,你怎么不把西山搬过来。 须臾一头的汗水:“纪姑娘,够不够,主子说了,要是不够,用马车拉……” “够了,够了……” 须臾一咧嘴笑了说:“那就多靠纪姑娘了,我先走了,有事您让黑塔去找我!” 纪晓北拉住他:“等等,用不了这么多,拉走,拉走!” “啊!”须臾一脸懵。 纪晓北每个麻袋抓了一小把土,用纸包了起来。 须臾惊讶地看着,觉得不可思议。 这么一点土,能不能行呀? 咱西山有的是土,不要不舍得。 但又不敢多问,只能满头大汗地把五个大麻袋扛了出去。 “晓北呀,这是做什么呀?”林婆子好奇地问。 “没事儿,我说要点西山的土,没想到须臾太实在了,哈哈哈哈!” 林婆子瞪了她一眼:整天没个正形! “泥泥,我还想去玩儿!”安安跌跌撞撞过来拉纪晓北的手。 “去哪里玩?”纪晓北蹲下身子,柔声问。 这个孩子长得太像娇娇了。 一点都不像若孝廉,幸亏不像他,一想到他那少白胡,心里就发赌。 “去哪里!”安安拉着她往外走。 果果和正正也紧跟着,他们三个平日里最喜欢纪晓北在家。 纪晓北从来不约束他们。 吃饭用手抓,可以! 在地上趴着,没问题! 光脚在屋里走,随便走! 想上墙头,纪晓北就把他们扛上去,一大三小坐在墙头上,望风景。 最后被林婆子骂了下来。 娇娇不带孩子们疯玩,但从不阻止纪晓北带他们疯玩。 纪晓北被三小只拉到了付季昌的院子前。 “不是也已经去过了吗?”纪晓北疑惑,里面有什么好看的。 果果和正正齐声说:“还去!” 安安使劲点头。 纪晓北:那行吧! 但她自己单独带三个孩子进男人的院子,不太好。 她叫上了黑塔。 黑塔咧嘴一笑,扛着正正就进去了。 纪晓北腋下一边夹一个,也跟了进去。 两个小娃娃高兴地左踢右踢。 天有点热了,书房最凉快了,纪晓北让黑塔带他们去四处玩,自己进了书房去了。 她还有正事要做。 她取了纸笔给郑果些了求助信,连带身上的五个土包放到了空间里。 她想让郑果去找些适合西山种植的农作物,淀粉含量多的,生长周期短的,红薯,土豆,黍子,黄豆什么的都行。 这些农作物,大北朝都有,不过品种不好,产量低,种植时间长。 带着土样品去找专家分析一下,说不定真能找到合适的种子呢。 空间里存放着好多的古董,郑果说太贵重了,都不能拿出去,她已经捐赠了两件珍贵文物了。 总不能再去捐了吧。 文化馆的王馆长和张宏是老乡,现在已经处成了朋友。 郑果卖的那些不怎么值钱的字画,都是王馆长联系的。 纪晓北看着架子上的盆盆罐罐发愁,郑果不清除出去,这空间都没地方了。 郑果:你以为我不想卖呀,老娘我不敢卖! 纪晓北坐在付季昌宽大的座椅上,好舒服。 桌子上有些好的字,她端详了好久,龙飞凤舞的真不认识。 她掏空了脑子的词汇形容了一下,这几行字: 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 对,初中时候学过的,就是这么赞美书法家的。 果果闯进来看到纪晓北正在端详桌子上的字。 果果爬上小凳子问,仰着小脸问:“酿亲,这个念什么?” “啊,念,念什么呀?娘也不知道!” 纪晓北有些尴尬。 “没事儿的,泥泥说,好好读书就会了!” 果果懂事地宽慰道。 平日里,娇娇会给孩子们写字,教孩子们儿歌。 纪晓北有些惭愧,自己好像只会和孩子们疯玩,或许开蒙要提上日程了。 她发现果果比正正和安安都懂事,说话也像个大人。 还不到一岁,就跟个小大人似的。 她心里一惊! 生果果的时候,她看到了郑果,小小的孩子眉宇间的神情和郑果一模一样的。 纪晓北盯着果果看,果果也瞪着眼睛看娘亲。 果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露出了小白牙。 “郑果!”纪晓北叫了一声。 “酿亲,我叫果果呀!”果果笑着纠正纪晓北。 纪晓北笑了,把她搂过来说:“对,你是果果,是娘的果果!” 正正在外面呼唤姐姐。 果果挣脱出来,跑了出去。 纪晓北站起身,去书柜看了看,好多好多的书。 还有一面旌旗,上面绣着金线,写着几个大字oo大将军 她只认识将军两个字。 付季昌是oo将军? 天呀,他在府衙里任职,那不应该是个文官吗? 难道是文武双全? 有可能,小幺子的字写的那么好,武功也不错。 随便拿起几本书,翻了翻又放下,突然从书里掉出一张纸。 她只看了一眼,就气的要死。 一个壮汉举着大刀在胡砍。 这不是付季昌画的自己吗,他竟然还留着,真是的! 她真想撕掉,不过,人家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毁掉呢,素养极好的她忍着怒气,把画像放到了书里。 这事儿,必须有空找小腰子掰扯一下。 怎么能这么埋汰人呢。 咱现在是肥也减了,肚子也小了,生完孩子性子都温柔了。 她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打个哈欠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 “姑娘,我家主子不在!” “那他院子的门怎么是开着的呀?” “姑娘,我家主子真不在!” 黑塔在外面急死了,三小只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好看的姑娘。 纪晓北赶紧站起来,朝外面走去。 原来是在东城遇到的那个姑娘,叫付季昌为昌哥哥的那个人。 纪晓北出去拉了三小只说:“走,跟我回去!” 她同情地看了黑塔一眼。 “纪姑娘,你看,主子不在家,慕容姑娘非要进去,主子说过,闲杂人等都不能进他的院子。” 黑塔束手无策,向纪晓北求助。 第457章 郑果搞定了种子 纪晓北:……你问我干啥? 纪晓北笑笑说:“老夫人不是在隔壁吗?请示老夫人?” 慕容宝茜不屑地看了看纪晓北和三个孩子。 说道:“我怎么是闲杂人等呢,她们就是个租院子的,她们都能去,我为何去不得呀!” “姑娘您稍等,我去请示老夫人!” 黑塔逃也似的跑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宝茜对身边的丫头说:“走,咱们先去桂夫人的院子问候一声!” 纪晓北没有说话,拉着三个孩子进了自己的院子。 就听到玉兰院门口的嬷嬷说:“姑娘,桂夫人已经回了老家!” 宝茜一愣,脸上满是惊诧:“回老家了?” 她悻悻地又转身回来。 只见付季昌院子前,站了两个嬷嬷,虎视眈眈地看着她。 她冷静下来,脸上的怒气散去,又浮上了甜美的笑容。 “我来看望付老太太,不知道方不方便?” 门口的老嬷嬷一脸凶相说道:“姑娘请稍等,老奴现在就去通报。” 老嬷嬷快速地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宝茜探头望向付季昌的院子里。 另一个老嬷嬷闪身堵住了门口。 “姑娘,请自重!” “你,你不过就是个奴才!”宝茜气呼呼地说。 “老奴是个奴才,是个守规矩的奴才!”老嬷嬷郑重其事地说。 宝茜气的跺了跺脚。 李嬷嬷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后面跟着刚进去的那位嬷嬷。 李嬷嬷一脸笑意说:“原来是宝茜姑娘,付老太太身子欠安正在休养,请姑娘回吧!” 宝茜尴尬地笑了笑说:“来之前没有下帖子,唐突了,麻烦嬷嬷转告付老太太,好好静养,等有空我和祖母一起来拜访。” “姑娘慢走,老奴不送了!”还没等宝茜上车,李嬷嬷转身就回了院子。 两位嬷嬷又像神门似的,站到付季昌的门前。 宝茜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 . 另一个世界。 郑果拿到信和土壤样本,有些发愁。 要说去市场买土豆秧子,买一卡车都可以。 可她也不认识农业部的人呀。 她只能去找了张宏。 张宏也不认识。 张宏提议可以去见一下省文化馆的王馆长,说不定他能有法子。 “郑老师,你这是弄什么?”张宏问。 “晓北来信了,说那个时代闹了饥荒,好多人吃不上饭,想开荒山种粮食……”郑果说着把几包土壤放到了桌子上。 张宏看了看说:“那咱们得说个谎,就是我老家要开荒山,想种些农作物!” “对,你说的对!” 郑果赞赏道。 张宏已经接受了纪晓北在另一个世界的事实。 郑果说什么,他都不觉得惊奇。 “这事咱们得抓紧给办了,人命关天的,历史上古代闹饥荒,死那么多的人,你要是真能帮帮他们,也算是积德了。” 张宏郑重地说。 “张警官,谢谢你!” “我现在也不在所里上班了,你还是叫我张老师吧!” 两个人都笑了。 张宏不上班后,就在郑果拳馆里帮忙,郑果平时忙着和小蔡各处跑,推销古代服饰。 有时候,外面忙不过来了,张宏也会去帮忙。 不过,张宏还是喜欢在拳馆待着。 都是小孩子,整天嘻嘻哈哈地很快乐。 两个人去找了王馆长。 “这个事儿呀,我还真认识个人,在农业局工作,正好管这块,我去问问……” 王馆长痛快答应了,“你们再有什么珍奇的玩意,想着点咱们文化局就行。” 郑果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平常卖的那些都给您看过,只要咱馆里觉得有展出价值,我一定免费捐献。” “郑老师是个实在人,总免费捐,我都不好意思了,下次给你钱,你一定得收下。” “那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我就是有幸在老家院里挖出来了,这东西也不是咱自己的,你说是吧!” …… 张宏悄悄拉了郑果一下,示意她别说下去了。 说多了,容易圆不上。 郑果轻轻咳了两声说:“那就麻烦王馆长了!” 第二天一早,王馆长就给了回复。 农业局说了,这土质不好,很贫瘠,但种些红薯和土豆问题不大,施些肥料产量不会太低。 “施肥?要用什么肥料?”郑果问。 “农业局的给了个厂址,去那边拉化肥就可以!” 郑果:“一亩地,要多少化肥?” “一亩地要五十斤!” 郑果在心里暗暗地算账:一百亩地就要5000斤,天呀,这么多肥,冷库里可装不下呀! 他们两个立刻开车去了化肥厂。 农业局的领导和化肥厂长打过招呼了,有现成的,随时可以过来啦。 郑果特意看了化肥的颜色,还好,是黑色的颗粒。 她在后备箱里放了一袋子。 第二天纪晓北看到了郑果的回信,和一大袋子化肥。 既然都搞定了,那就去通知付季昌吧。 她让黑塔去告诉他。 黑塔驾着马德彪,驴不停蹄地跑到了府衙。 “真的吗?”付季昌惊讶地问。 “纪姑娘是这么说的。”黑塔如实说。 付季昌立刻骑马去了明义巷。 纪晓北正在哄果果睡觉。 这孩子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每次睡觉都闹觉。 纪晓北背着果果,身子一颠一颠地,在院子里一圈圈地转着。 嘴里还唱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背上的孩子软软地趴在她身上。 她觉得差不多了,轻轻唤着:“果果……” 果果马上直起了身子。 “酿亲……” 纪晓北:亲娘呀,我嗓子都哑了,你怎么还没睡着。 “哗啦啦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纪晓北又唱了起来,背着她继续转圈。 以前一遍还没唱完,她就睡了…… 又溜了五六圈,她试探着叫:“果儿……” 身上的小东西没了动静,纪晓北高兴地歪头一看,那小东西笑眯眯地,正朝大门口看…… 第458章 预定50亩的秧苗 纪晓北:又完蛋了!这觉到底还能不能睡成? 付季昌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果果直起身子,朝付季昌招手。 纪晓北哄了一中午的孩子,眼看就要睡着了,没想到被小腰子给搅合了。 她舍不得凶孩子,张口对付季昌说:“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要等孩子快睡着的时候来,这孩子是没法儿睡了……” 果果委屈地撇撇嘴,可怜巴巴地看向付季昌。 付季昌伸手把果果接过来。 “我来哄你睡觉好不好!” 果果:“好!” 付季昌把她搂在怀里,轻拍了几下,果果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付季昌得意地把孩子还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进屋把孩子放下了。 “就你能,下次你来给我哄孩子好了!”纪晓北没来由的不高兴。 果果是自己亲闺女,自己哄不着,他一抱果果就睡着了。 真是太气人了! “你找我来,就是哄果果睡觉吗?“付季昌满心欢喜,打趣纪晓北。 纪晓北:我呸!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付季昌的书房。 纪晓北先入为主,一屁股坐在了舒服的圈椅上。 付季昌坐在一旁的矮塌上。 “是种子的事儿有消息了吗?”付季昌收起笑脸问。 “对,种土豆和番薯!”纪晓北说。 付季昌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恐怕不行,大司农的人来过了,说不合适种,以前也试验过,都没有长。浪费了不少的土豆番薯。” 纪晓北坚定地说:“大司农的当然不行了,我这个能长,三个月成熟,我有把握!” 纪晓北心里其实也发虚。 但她不能表现出一丝犹豫,否则这个计划一定推行不下去。 如果种下去,就有收获的希望。 “种子,我来出,肥料我来出,你们府衙只需要保证流民能耕种,不让流民偷盗,坚持三个月就能看到成果。” 纪晓北胸有成竹。 付季昌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说:“种子和肥料需要多少银子,我去筹集银子!” “银子的话,暂时还不用,等我核算出来你再给!” 付季昌点头。 “府衙这边已经准备妥当,种子什么能到?我就让人贴告示!”付季昌说。 “大概需要多少土豆和番薯秧子?” “府衙预计首次开垦50亩,西山30亩,安连山20亩。哪边长的好,后期再多开垦。“ 纪晓北点头。 “那我就先预定50亩的秧苗,根据你们的进度,陆续运过来。“ “好,你需要牛车还是马车?”付季昌问。 纪晓北一愣:“啊……我,我需要,我需要马车吧,货物就在西山寺附近出吧!“ 付季昌很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西山寺,要不要戒严,要保证你绝对的安全。” 纪晓北想了想说:“西山寺后山不是有个小庙,就在那里面吧。” 付季昌点头:“你放心,我让贺野亲自过去守着,不会有别人看到的!” “好,你到时候让牛车去拉就行了!”纪晓北大大咧咧地说。 付季昌可没有她淡定,手心里都出汗了。 “这事儿,你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吗?”付季昌不放心,再次确认。 “不会,我这边你不用管,我确保万无一失!” 纪晓北拍着胸脯站起来。 “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掰扯,不,和你说!”纪晓北眼睛瞥过桌上的那本书。 “怎么了?” “这书里有张画像,你怎么还留着?”纪晓北气鼓鼓地说。 “啊……”付季昌脸上露出了笑容,“我都忘了,真忘记了,我现在就处理掉。” 纪晓北这才满意地往外走。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儿呀,姑奶奶您说话能不能一下说完?”付季昌身子一凛抚着胸口问。 “那个慕容姑娘来找你了!我顺便告诉你一下!” 付季昌立刻严肃起来:“我调查的一个案子和慕容家有关系,我没猜错的话,慕容老太也来过。” 纪晓北:还真让你猜对了。 “对了,你欠我的治疗费还没给完呢!”纪晓北又说。 付季昌笑笑说:“我都记着呢,你去金钱豹找佟掌柜,提你的名字,你的银子都给你存到那里了。“ 纪晓北暗自琢磨:金钱豹?娇娇的钱也存在金钱豹,那应该是个大钱柜吧! “我现在就让贺野去戒严西山寺后山,你随时可以去后山。”付季昌在她身后喊。 纪晓北头都没回,用手比划了一个ok。 付季昌抬起手,也做了个同样的手势:什么个意思? 纪晓北刚出门,付老太太就进了门。 “祖母!”付季昌出了书房,扶住老太太。 “没事儿,听到这院有动静,我过来看看!” 付老太太打量着孙子说,“慕容家的人三番五次过来找,是有什么事吧?” “祖母,您不用担心,我查的案子可能和慕容家有关,不过现在还不确定,以后慕容家再来人,你不见就是了“ 付季昌说。 付老太太一副不放心的神情。 “慕容家的人在盐铁司,盐铁司向来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凡是都要多想一步……实在不行就禀告上去……” “我知道了,让祖母担心了。” 官盐转运涉及到很多的官员和部门,里面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 付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听过好多。 “慕容宝茜这个孩子小时候挺善良的一个人,长大了就变了,你要小心她,妇人不上厅堂,但有时候能坏事儿。” 付老太太嘱咐。 “祖母,孙儿知道了!” “宝茜一直没有定亲,她心里有你,我这个老婆子都能看出来,你怎么想的?” 付老太太观察着孙儿的面色。 “我,不可能的,小时候在一起玩,是把她当成妹妹,好多年不见了,已经物是人非,怎么可能走到一起呢?” “那你自己的亲事也要抓紧了,公务案子什么时候都查不完,人一旦错过,就追不回来了。”付老太太意味深长地说。 “我知道了,祖母,等流民的事儿解决了,我就……“ 第459章 宋夫人的邀请 老太太叹口气,出了门。 付季昌现在焦头烂额,没时间想这些。 盐铁司的案子暂时放下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那天,皇上又派人来问。 他只能实话实说正在处理流民的事。 传话的公公说,皇上会派人过来,帮付季昌一起处理。 付季昌真想马上拒绝,开荒山种粮食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会给纪晓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坐了一会儿,骑马又去了府衙。 没想到,朝廷派来的人已经到了。 是大司农的曹副司长,一个性格很古怪的老头。 付季昌进门,曹副司长正一脸冰霜地坐在府衙里。 梁知府一头的汗,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朝廷派下来的人,他可不敢得罪。 见付季昌推门进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曹副司长,在下来迟,请见谅!”付季昌恭敬行礼。 曹副司长阴阳怪气地说:“不敢当,付通判是皇上的重臣,流民问题就靠您了!” 付季昌一听来者不善,硬生生地说: “解决流民问题,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要靠大北朝的官员和百姓共同努力,皇上既然让我们来处理此事,我们必将鞠躬尽瘁。” 说着他朝皇宫的方向拱拱手。 曹副司长这才不说话了,但心里的那口恶气还堵在心里。 大司农已经下了结论,安州的荒山不适合种植,一个小小的通判却说他可以找到种子,开荒山,三个月就能解决部分流民的吃饭问题。 哼! 成何体统? 难道安州通判比大司农还会种地? 真是岂有此理。 大司农接到皇上的指派,气的要死。 他付季昌能折腾就自己去折腾呗,非要拉上大司农的一起垫背。 朝廷里其他官员都在等着看热闹。 都知道付季昌能文能武,本事大,没想到他还会种田呢。 有人听说他暗访的时候,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或许是学会了种地吧? 下了朝,人们纷纷议论,满脸讥讽。 付季昌没有在京城,没见到官员们的嘴脸,但他早就想到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但是,他那晚上接到了皇上的密报:让他大胆尝试,有什么事儿直接上奏。 付季昌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和支持,信心倍增。 他唯一担心的是连累到纪晓北。 纪晓北的身份不一般,她的本事不能暴露,人心险恶,她太善良了。 纪晓北给郑果回了信,让她弄50亩地的土豆和番薯的秧子,陆续放到冷库。 她手里拿着一张贴子,是宋夫人送过来的。 她请纪晓北去东城的庄子喝茶。 宋夫人家不是在府衙那边吗?怎么去东城,纪晓北纳闷,把娇娇叫过来问。 娇娇想了想说:“或许她那边有庄子,这个不太清楚,不过听说,她弟弟雷其家住在东城庄子。“ 纪晓北一下子来了精神:“雷其,就是和桂夫人苟且的那个?” 娇娇点头;“雷其在府衙任职,是个小官,没什么实权,按说买不起那么大的庄子,或许庄子是宋夫人家的,为了避人耳目,让她弟弟住着。“ 纪晓北还有一点想不通:“平日里你和她接触的多,为何请我,不请你?” 娇娇笑笑说:“或许是想从源头拿货,和你讲一下价?你就去吧,上次买南城的房子,宋夫人帮了忙,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去。“ “行,去就去!”纪晓北一拍桌子,让人给回了帖子,准时到。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收拾妥当就出门了。 她自己驾着马德彪去的。 一路飞驰到了东城自己的庄子,她朝门口看了看,硕大的木牌子上写着“正果山庄”四个大字。 她很满意,等从宋夫人那里回来了,好好去自己的庄子逛逛。 她驾着马德彪溜溜哒哒到了宋夫人提到的庄子。 高高的门楼,厚重的大木门,门口站着两个小厮,见有人驾着驴车过来了。 一个小厮走上前问:“姑娘,您找谁?” “我找宋夫人,你就说纪晓北来了!”纪晓北从驴车上跳下来后,把帖子递了过去。 小厮一听慌忙朝里跑去。 另一个小厮恭敬地上前接过纪晓北手里的缰绳。 心里暗想:雷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贵客,怎么还自己驾驴车来的。 这驴长得还不咋地。 但他脸上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弯腰说道:“姑娘,请到里面的门房里等候吧,外面热!” 纪晓北想都没想,大踏步地走上台阶,进了门房。 外面确实是太热了。 她刚坐定,小厮就过来了:“纪姑娘,里面请!” 过来两个小丫鬟,引着纪晓北往后院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打量这座庄子。 楼台轩榭,小桥流水,每个门处都站着嬷嬷。 府衙一个小吏家都这么阔绰吗? 刚到后院,宋夫人就迎了出来,笑着说:“纪妹妹,好久不见,快请!快请!” 纪晓北行礼后,笑着说:“宋姐姐,你天天去郑大福,我每天瞎忙,都没过去招待过您,请您恕罪呀!” “咱们姐妹不说客气话,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媳慕容柳,我弟弟雷其在府衙任个小差。“ 宋夫人抖着帕子说,头上的首饰呼啦啦乱动,弄得人眼花缭乱。 纪晓北和雷其夫人打了招呼:“雷夫人好!” “纪姑娘好!” 纪晓北跟着进了正厅。 她一边走一边想:雷夫人叫慕容柳,和慕容宝茜是什么关系? 上次在这附近见到了慕容宝茜。 坐定闲聊了一番。 纪晓北拿出了送宋夫人的礼物,又拿出来一份送给了雷夫人。 一番客气之后,纪晓北直截了当地说:“宋姐姐,我这个人您了解,不会绕弯子,您找我来什么事儿?” 宋夫人笑着说:“确实是有点事儿。” 雷夫人借口有事儿,出了正厅。 两个小丫鬟也跟着退了出去。 “妹妹,姐姐找你买件稀奇的东西,官场上送人用的!郑大福里的我都看过了……”宋夫人说。 纪晓北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我一定给姐姐找件合适的!” 第460章 慕容家的案子 宋夫人笑笑说:“妹妹,这件事儿呢,千万不要和外人说,官场上就怕捕风捉影!” 纪晓北马上拍着胸脯打了保证。 纪晓北心里的疑惑解开了。 宋夫人没让娇娇来,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宋夫人不会是去贿赂高官吧? 贿赂就贿赂吧,和自己也没啥关系,自己能赚钱就行了。 “我倒是有两件库存的宝贝,也是镇店之宝。 柿柿如意琉璃彩柿和步步高升琉璃竹。 这两件宝物我一直珍藏着,要不我拿给您过过目。”纪晓北说。 “那真是太好了,明天妹妹能拿过来吗?”宋夫人问。 “姐姐要的急,我现在就回去取。”纪晓北比她更急。 卖出去就能得一大笔银子了。 纪晓北利落地站起身说:“姐姐,我这就回去给您取!” 宋夫人慌忙拦住说:“倒也不用这么急,妹妹先把茶水喝了,歇一歇!” “咱姐妹不用客气,等我回来,好好喝茶!” 纪晓北转身就往外走。 急宋夫人所急,纪晓北走的飞快。 “妹,妹妹,银子不用担心哈!您慢走……”宋夫人冲着她的背影喊。 纪晓北就当没听到,其实她一直等着宋夫人这句呢。 看这座宅子,宋夫人不是差钱的人。 纪晓北赶着驴车匆匆走了。 后院里,雷夫人进去说:“姐,她靠谱吗?” “这人性子急了点,脑子也不会绕圈,不过做事靠谱,你放心!”宋夫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那姓付的小子怎么就没有半点爱好呢,宝茜那姑娘也见不到他的人。” “现在安州流民的事比较严重,他顾不上盐铁司的案子,咱们一定要走付通判这条路,只要把他拿下了,我哥哥和宋大人那边的事是可大可小了。” 雷夫人说。 宋夫人有些厌烦地摆摆手说;“了解付通判的人说,他油盐不进,刚正不阿,是块硬骨头,这事儿你还要和宝茜说。 宝茜自小和那付小子一起玩,有些感情,这些日子让你哥哥安分些,不要搞什么小动作,等安州这边的消息,宋大人每天愁的睡不了觉!” 雷夫人轻声答应了。 雷夫人叫慕容柳,是慕容宝茜的姑姑。 慕容老夫人和宝茜来安州,是来看慕容柳。 慕容柳的大哥慕容坤是盐铁司副使,身居要职。 二哥慕容复,也就是慕容宝茜的爹,在涂州转运盐司是一名小吏。 官不大,但因为有哥哥是盐铁副使,权利不小。 慕容家很有钱,这座宅子就是慕容复送给妹妹慕容柳的。 慕容柳嫁给了宋夫人(雷敏)的弟弟雷其。 雷其没什么本事,在安州府衙做文吏。 宋录为官多年,官场上认识很多人,慕容家能起来,都靠宋录。 宋录在官场上疏通关系的钱,都来自慕容家。 如今慕容家出了事,一但被查,宋录也跑不了。 宋夫人要急死了。 平日里宋录和付季昌接触不多,再加上付季昌为人低调,待人冷漠,宋录都没办法接近他。 宋夫人想了个法子,给他送礼 稀世珍宝谁不爱,付季昌一定抵挡不住诱惑的。 慕容宝茜是他们手里最好的棋子,这几天慕容老太拐弯抹角地让宝茜去找付季昌。 她大伯慕容坤的事,还不能让宝茜知道。 宝茜很不愿意,付季昌冷的像块冰,她有些发怵。 慕容老太苦口婆心地给她说了好多的法子。 宝茜才同意再去找付季昌。 其实,她心里只是生付季昌的气,自己一个姑娘家,这么上赶着,很丢面子。 她每次见到付季昌都心跳加快。 那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慕容家从南方买来两个女子,养在了外面,等时机成熟的时候,打算送给付季昌。 财富和美人,总有一个能打动他吧? 纪晓北出了东城,溜溜哒哒地在街上走,消磨时间。 突然,她在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的心猛的一颤:那个老婆子,那么像柳婆子。 就是原身的婆婆。 她揉揉眼睛,又看几眼,走路的姿势真的很像。 她挎个篮子,应该是去买东西了。 纪晓北勒住马德彪,自言自语道:“不会冤家路窄,真的在安州遇到柳家人了吧!” 对面过来两辆马车,挡住了她的视线,再看的时候,那婆子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纪晓北:他娘的真倒霉! 她不怕柳家人,但她怕柳家人知道她有孩子之后,会过去胡闹。 偌大的安州城,不可能那么巧就能碰到的。 虽然这么想,纪晓北心里还是气恼恼的。 原身在柳家被欺负了好几年,一想起来,心里就赌的慌。 尤其那柳婆子把原身送到馒头妈妈哪里,被欺负了,他娘的,气死人了。 纪晓北胸口鼓鼓地,现在再让她看到柳婆子,她一定会冲过去把她撕碎了。 她驾着马德彪,跑的飞快,在北城转了一圈。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她心里舒服多了。 回到东城,时间还早,她去正果山庄逛了逛。 不得不说,梁玉摇对这座庄子下了苦心了,里面归整的井井有条,亭台楼榭都修葺了一番,小桥流水,假山花园,赏心悦目。 住进来一定很舒服。 逛完自己的庄子,她觉得更舒坦了。 管事恭敬地送到了大门口,纪晓北摆摆手让他回去了。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那不是纪德才吗? 马德彪嘿嘿嘿地叫着。 赶着纪德才的那人是石头。 这小子,闲着没事儿跑到庄子里来做什么。 他也看到了纪晓北,远远地朝纪晓北挥手。 走近了,他跳下驴车:“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溜达……你怎么来了,染坊那边没活儿干了?”纪晓北问。 石头嘿嘿一笑说:“有,我也来庄子上逛逛……” 石头最近又长个头了,肩宽腰细,皮肤黝黑,像个男子汉了。 英俊了不少,最近纪晓北看他很顺眼。 驴车的帘子被挑开:“晓北姐!” 梁玉摇脸微微泛红,叫了一声。 “玉摇,你也来了?”纪晓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石头。 第461章 卖出两件琉璃 石头冲她咧嘴一笑。 纪晓北心里一喜:纪石头,有出息了,本事不小嘛? 梁玉摇从车上下来说:“后山上的果子熟了,卖掉了一部分,我过来和管事对一下账,石头说他来庄子有些事儿,就驾着车一起来了,小桌子今天带着小白驹和宋婶子去拉货了。” 纪晓北:啊,没事儿,你们两个都不用解释了,我走了! 纪晓北跳上驴车说:“你们两个忙,我先走了,我还有事!” “啊,姐……” “晓北姐……” 两个人还没说话,马德彪已经飞奔着离去了。 纪晓北都要笑出声了:石头呀石头,你可真行!姐没看错你! 梁玉摇和以前判若两人,做事果断利落不失谨慎,深得手工作坊那帮婆子的信任。 可能以后把手工作坊交给梁玉摇打理,指日可待。 纺织作坊交给石头打理,也指日可待。 到时候,她就能安心住进正果山庄了。 好事总是来的这么快! 她驾着马德彪朝宋夫人的宅子去了。 宋夫人和雷夫人就等在门口。 纪晓北提着两个红木盒子,下了驴车。 两位夫人慌忙上前来接。 纪晓北手里的东西太贵重,她们又敢接,只能一左一右跟在两侧。 两张脸都笑成了花。 纪晓北被引到一处偏院,雷夫人进门就把门关上了。 “纪姑娘,您放心吧,我家绝对安全!” 纪晓北笑笑说:“我这东西,在雷夫人这里根本不算什么,您和宋夫人都是见过世面的人。” 雷夫人笑笑,对纪晓北的话很受用。 坐下之后,纪晓北开门见山地说:“两个宝贝我都带来了,您都看看!” 纪晓北掀开红木大盒子说:“这个是柿柿如意琉璃彩柿摆件!” 两位夫人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天呀,竟然还有这等宝贝,如意琉璃杆通透无比,线条流畅雅致,上面左右各坠着三颗红彤彤的柿子,跟真的一样,简直是天上来物。 半天两个人才眨眨眼,回过神来。 雷夫人声音有些发紧问:“纪姑娘,这真是宝物!” 纪晓北笑着点头说:“我的镇店之宝,多谢雷夫人夸奖。” 宋夫人迫不及待地要看另外一件。 雷夫人想伸手碰碰那柿子,还是忍住了,这东西价格不菲。 “步步高升琉璃竹,比较适合送给官老爷……” 纪晓北手里的盒子盖还没放下,就听到“啊!”的一声。 纪晓北的手一抖,差点把琉璃竹给碰掉了。 雷夫人和宋夫人双双用手去扶…… 两人用力不均,琉璃竹差点让她们给掰断。 纪晓北:您也不必这么紧张。 这也就2000两银子。 宋夫人指着上面的四个字念道:“步步高升!” 她一拍手笑道:“这个好,步步高升琉璃竹,竹子代表高风亮节,这个最适合了!” 纪晓北:如果那官老爷接收了您的贿赂,就不是高风亮节了,咳咳咳…… “这个,多少银子呀?”雷夫人问。 “这东西,要是姐姐喜欢我送她都行,不过她用来送礼,我就不能送了。但价格绝对不能高了,姐姐您说个价吧?”纪晓北大方地说。 “我,我都没见过这个,妹妹,这真是稀世之宝!” 宋夫人由衷地赞叹。 宋夫人是个实在人,上次买纺织作坊那边的房子的时候,纪晓北就看出来了。 “宋姐姐,你说吧,多少都行!” 宋夫人看向慕容柳。 这钱最后都要慕容家出,她说多了不好,说少了也不好。 “弟妹,你娘家有不少珍宝,你见得多,你说吧!” 宋夫人把皮球踢出去了。 雷夫人沉吟片刻说:“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稀奇的东西,1800两银子,纪姑娘,你看行吗?” 宋夫人笑吟吟地看着纪晓北:“妹妹你不要为难,我们都没见过,也是瞎出价,要是少了你就说话。” 宋夫人本来想给2千两的,这东西怎么也值2000两吧。 纪晓北哈哈一笑说:“就按雷夫人说的给吧!” 雷夫人心里也高兴了,她本想出2000两的,特意往下压了200两。 纪晓北盖上盒子,把玉竹往雷夫人那边推了一下。 她又拿起另外一个盒子,准备收了柿柿如意。 雷夫人说:“姑娘,这个柿柿如意,我喜欢的很,我想再看一眼。” 纪晓北把盒子拿下来,笑着说:“您随意!” 雷夫人看了好半天说:“下月是我父亲60大寿,我想送他个礼物,这个柿柿如意就合适的很,不知道纪姑娘能不能卖?” 纪晓北屡次说这两个是镇店之宝,想必纪晓北也不会卖,她也就是试探着问一下。 纪晓北心里暗想:当然可以! 不过这个要贵一些了。 “雷夫人,老爷子大寿可是大事儿,您要喜欢就拿去,送给老爷子当寿礼!” 纪晓北大大咧咧地说。 宋夫人面子上有点撑不住了,她一下子买两件,自己一件都没买,这不是欺负自己没钱吗? 自己确实没钱。 她只能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纪姑娘都说是镇店之宝了,咱们怎么好意思都要了呢,弟妹你也真是的。” 宋夫人责备地说。 雷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对,姐姐说得对,纪姑娘对不住了。” “镇店之宝我以后再慢慢琢磨,雷夫人的一片孝心感天动地,我父亲没了,想尽孝都没有机会了,借这个机会也让我尽一份孝心吧!” 纪晓北感动地差点眼泪都下来了。 听纪晓北这么说,雷夫人感谢地话说了一大箩筐。 “妹妹呀,这件你出价吧,咱们不能再占便宜了!”宋夫人非常识大体地说。 雷夫人也跟着说:“对,纪姑娘您说!” 纪晓北说:“这个用的是黄琉璃,工艺上要复杂一些,比那件稍微贵一些,2800两,雷夫人您看行吗?” 雷夫人咬牙,她心里只想给2500两,超出了心理价位,不过她还是笑着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一共是4600两,雷夫人去取银票了。 宋夫人和纪晓北在屋里闲聊…… 第462章 我有那么重吗? 宋夫人笑着问:“你娇娇妹子是个能干的,安州城里的妇人买首饰都找她,她就是郑大福的活招牌,能说会道,人也爽利,现在郑大福比萃金楼的名气还要大,那萃金楼的大老爷气的整天在铺子门口跺脚……” “宋姐姐,你算是夸对了,我家铺子没娇娇不行,她是个会做生意的,我不行,嘴笨脑拙的,在安州也不认识什么人,安州的贵夫人们都是冲着我家娇娇去的!哈哈哈哈……” 宋夫人心里暗想:你还嘴拙?可拉倒吧,您这两件琉璃没少赚吧? 宋夫人笑着说:“你们姐妹两个互相夸,娇娇也这么说的,铺子没有我姐开不起来,我姐是个厉害人儿……” 两个人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纪晓北来安州这么些日子,接触的贵夫人们不少,最和宋夫人聊的来。 “我家铺子离不开姐姐的捧场,去我那里做衣服的夫人,不都是您介绍去的?” “还不是因为你家绣娘做的好,否则那些挑剔的夫人小姐们,我拉都拉不过去。” 宋夫人有些得意地说。 郑大福上下两层,平日里人不多,来看首饰的都是熟人。 摆出来的都是样式普通的琉璃制品,就为了避嫌。 现在流民太多,搞不好就要被人盯上。 铺子不景气,看着要快要倒闭了,流民也不会来捣乱。 人嘛,向来就有仇富心理。 手工作坊比较偏,有的夫人去那边看好了样式,小七娘带人来这边给夫人们量身。 做好的成品这边也有不少,供人选择。 纪晓北专门在楼上弄了两个房间,做服装试穿。 两个人正在聊着,外面响起来脚步声。 宋夫人笑着说:“我弟妹回来了……” 话音未落,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紫色纱裙的姑娘探进了头。 看到了宋夫人,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听声音就知道是宋夫人……” 她往旁边一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脸上分明写着:怎么她也在? 一个租房住的穷妇人,怎么和宋夫人聊天呢,宋夫人还笑的那么开心。 她尴尬地笑了说:“宋夫人有客人呀,我先走了!” “宝茜,别走,介绍给你认识一下,郑大福的老板娘纪晓北!” 宋夫人笑着说。 宝茜更是一愣:郑大福的老板娘不是叫娇娇吗? 长得很好看的一个妇人。 宋夫人见宝茜发愣,继续笑着解释: “纪姑娘不怎么在店里,她负责货源,所以你没见过。” 宝茜脸上的疑惑和惊讶隐了下去,乖巧地笑着行礼:“纪姑娘好!” “宝茜姑娘又见面了!”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宝茜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红木盒子,知道姑母和宋夫人一定是找纪晓北买首饰了。 “宋夫人你们聊吧,我就不打扰了!”宝茜调皮地一笑退了出去。 “这孩子……天热,好好回屋歇着……” 宋夫人在她身后喊了一嗓子。 雷夫人笑盈盈地拿着银票进来了。 “这是4600两银子,纪姑娘收好!” 纪晓北看了一眼银票,是金钱豹的。 看来有钱人家的银子都是存在金钱豹钱庄的。 纪晓北把银票收好,起身告辞。 纪晓北走了,宝茜过来找姑母。 “姑母,那纪晓北真的是郑大福的老板娘?” “是,宋夫人说是,我也是第一次见,看她的穿着打扮不像,但她确实拿来了一件琉璃,下月你祖父大寿,我为她准备的。” 雷夫人疑惑地摇着头说。 “从她这里买琉璃?她那么有钱,怎么会租房子住呢?”宝茜问。 “租房子,租哪里的房子?”雷夫人更摸不到头脑了。 “她租了昌哥哥家的宅子,住在明义巷!我上次见过她,她还有两个孩子了,还梳个姑娘头,哼!生过孩子的女人,被人称姑娘,还恬不知耻的答应……” 雷夫人何止了她:“宝茜,这里是安州,不是老家,说话怎么这么随便,让人听去了被人笑话,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呀?” 宝茜这才住了口。 “姑母,那次我去的时候,她和两个孩子在昌哥哥的院子里玩,我都没进去过!” 宝茜嘟起嘴不高兴地说。 “什么?她和付季昌很熟?” 宝茜点头说:“是的!” “你不是说,她就是个房客吗?” 雷夫人捏紧了帕子,大姑姐宋夫人刚走,要知道纪晓北和付季昌熟,这不又多一条路吗? “宝茜,你快去让人看宋夫人走了没有,我找她有事!” 过了一会儿,小丫鬟进来说,宋夫人已经走了。 雷夫人这才作罢,先送礼试试,实在不行再走纪晓北这条路。 “茜儿,付季昌最爱去陶然居吃饭,你没事儿也去那喝喝茶,万一能偶遇呢,你的小心思,姑母还不清楚吗?别怕花银子……” 雷夫人把手上戴的一件琉璃手串摘下来给了她。 “给你的,听说你去买没有这个样式了。” 宝茜心里一喜:她心心念的手串! “多谢姑母!” 宝茜高兴地拿着手串走了。 纪晓北回去后,娇娇问是怎么回事? 她笑笑说:“从咱们铺子里买了两件琉璃,一件步步高升琉璃竹,一件柿柿如意琉璃彩柿,这是银票……她说是送礼用的,贿赂官员的吧…… 对了,她说不让和别人说,我也只是和你说一下!” 纪晓北把银票给了娇娇。 娇娇一听名字很陌生,又看了眼银票,她直接退回给了纪晓北:“这两件没有入库,不能算在铺子里的,银票你自己收着吧!” 纪晓北也不客气,把银票塞到兜里说: “我带着这么多的银票也不安全,我要不也存在金钱豹去。” “金钱豹在各个府都有分号,用起来比较方便,你去了找金老板,就说你是我姐。” “我现在就去,手里拿着这么大的银票,睡不好觉。” 娇娇把嘴一撇:“再多的银子,我姐也能压的住!” “呸!我有那么重吗?” 纪晓北的巴掌轻轻落在了娇娇的胳膊上,笑骂道。 第463章 付季昌给自己存了这么多钱? 娇娇笑的咯咯响。 “姐,你瘦了这么多,这身衣服穿着肥了不合适了,让小七娘给你定做一身!现在你这身子要腰有腰,要胯有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不好好打扮真是浪费了。” “浪费倒也不至于,你姐我不取悦别人,只要我心里痛快就行,不过,说真的,娇儿呀,我真的瘦了?”纪晓北期待地看娇娇。 娇娇拧了一把她的腰说:“你瞧,肉没有了,让林婶子看到,还不心疼死!” “你可别提我娘,现在两个孩子大点了,她终于有心思管我了,你没看到早上逼着我喝红糖鸡蛋水,yue,一提这个我就……” 娇娇推她一把,纪晓北哈哈大笑起来,停止了作呕状。 “哎,姐,我祖父还有两天就到京城了,他忙完就来安州了,我让人收拾出来一个宅院,在北城,到时候,我和安安就搬过去住了!” 纪晓北拍拍她的肩头说:“好,好好陪你祖父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想姐姐了,随时回来。” 娇娇眼圈都红了:“姐,要是没有你,我和安安……哎我的日子不知道过成什么样了,或许……” “事情都过去了,不提那不吉利的事儿了,以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 娇娇含泪点头。 纪晓北从家出来,揣着银票直接去了金钱豹。 进门对小伙计说找金老板。 小伙计很有礼貌地说:“姑娘,您有什么事儿,我可以帮你转告。我们金老板很忙,现在不在铺子里。” 纪晓北说:“我是邱娇娇的姐姐,想存些银票在这里……” 还没等纪晓北说完,小伙计慌忙说:“姑娘,您稍等,我这就进去通报!” 纪晓北:你刚才不是说,金老板不在吗? 果然,提邱娇娇好用。 另一个小伙计请纪晓北坐下,恭敬地倒了茶水说:“姑娘请稍等!” 纪晓北喝了一口:金钱豹,果真有钱,茶不错! 纪晓北刚放下茶杯,一个精瘦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姑娘,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我是金大彪!” “金老板!” 纪晓北站起身来。 “姑娘您客气,里面请!” 金大彪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纪晓北朝里面走去。 后面的院子装修的说是金碧辉煌都不为过。 到处透出老子有钱的架势。 纪晓北进了一间正房,里面更是奢华异常,桌子都镶了金边,晃得眼睛难受。 “请问姑娘贵姓?”坐定之后,金大彪问。 “纪晓北!” “纪姑娘,我和娇娇是故交,以后您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纪晓北:天呀,娇娇和金老板是故交,都是有钱人。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两张银票说:“我把这银票放到您这里!” “好,好!利息和娇娇的一样,您看可以吗?” “可以!” 纪晓北果断地回答。 金大彪哈哈一乐说:“纪姑娘果然是个爽利人,和娇娇性子一样直爽!” “那个金老板呀,我还要问一下。 纪晓北是不是在这里还有存银?” 金老板愣了一下,您自己有没有存银,您自己不知道吗? “这个,我要给您去查一下,那一定是别人以姑娘的名义存的,一般这样的,都是有暗语的,暗语对不上,我就……” 金老板抱歉地笑了笑。 “暗语,是正果!”纪晓北随口说。 那天付季昌说暗语是孩子的名字。 “姑娘稍等!”金老板起身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说:“已经让掌柜去查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掌柜的回来说:“金老板,纪晓北那户头有2万两白银,一千两黄金!” 纪晓北:我滴娘! 上次付季昌来存银子,金老板和佟老板一起接待的他。 没想到,是存给这位姑娘的。 眼前这人还是邱娇娇的姐姐。 看来这打扮普通的女子,不是个普通人呀! 金老板见纪晓北满脸惊异笑着说:“纪姑娘,您稍等,存好的单据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 纪晓北:好嘞!好嘞! 纪晓北脚下轻飘飘地走了出来。 那个付季昌怎么给自己存了这么多钱? 记得当时治病给他要了1000两银子,她还是咬着牙要的。 他竟然给了这么多! 哈哈哈哈…… 赚到了! 赶紧回去给金主大大去张罗土豆和红薯的事儿去! . 付季昌那边已经紧锣密鼓地把西山后山给戒严了。 付季昌和贺野说的时候,贺野一脸懵逼: “老付,怎么个事儿?大司农解决不了的事儿,纪晓北能解决,你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不能出半点纰漏,否则就是把你和纪晓北架在火上烤,你还好有圣上护着,纪晓北她就是替死鬼……” 贺野急的不行,话糙理不糙。 他把贺野按到板凳上,扶着他的肩头郑重地说: “贺野,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你什么都不要问,你只需要去做,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付季昌负全责,另外,这事一定要保密,你就说西山后山有重要的法事活动!” 贺野把心里一箩筐的话咽了下去:“好,我只做不问,我就是个听指挥的傻子!” 付季昌拍拍他肩膀表示赞同。 当天晚上,贺野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后山给围上了。 两天以后,纪晓北终于看到冷藏室里的土豆块和红薯秧子! 纪晓北突然发现,冷藏室温度升高了。 她上下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郑果依旧留了信:这是10亩地的,剩下的陆续会运过来,你先把这这些弄走。 纪晓北让黑塔去通知付季昌,她骑上小白驹,直奔了后山。 小白驹刚生完崽子,身子壮的不行,跑起来比以前更快了。 贺野和付季昌已经等在后山寺庙门口了。 付季昌太紧张了,汗顺着后背往下淌。 “老付呀,放轻松,晓北有分寸,不会出事的,你上次出事她能把你救回来,这次的事她也能做到万无一失。” 贺野不停地安慰他。 不一会儿一阵旋风卷着马蹄声出现在远方。 第464章 曹副司长,慢走不送! 两个人愣怔怔地看着。 只见纪晓北骑着一匹白马,英姿飒爽,威风十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纪晓北跨下马,贺野接过纪晓北手里的马缰绳。 付季昌表情凝重地跟在纪晓北身边。 一副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架势。 纪晓北看他表情肃穆,故意开玩笑说:“easy,easy,轻松些,一点都不危险的!” 付季昌听不懂,她嘴里的“鸡贼”是什么意思。 为了让她放心,他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纪晓北:算了,您还是别笑了! 看了您的笑,晚上容易做噩梦。 到了一处宽敞地儿,纪晓北让他找地凉快去,几分钟后过来。 付季昌在不远处找了个背阴的石头,坐了下来。 还没等坐稳,就听纪晓北喊:“好了,过来吧!” 付季昌一转身,吓得差点就地去世。 地上小山一样的一堆土豆块,上面冒了小芽。 还有摆了一地的翠绿的红薯秧子! 他张大了嘴巴,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付季昌眨眨眼,又揉揉眼,东西还在! 天呀! 她真的有通天的本事! 一刻钟以后,付季昌才回过神儿来,结结巴巴地说: “这个,这个就是,能结果子的农作物……” 纪晓北点捏了捏提前写好的字条,最后也没好意思拿出来。 毕竟,小腰子在金钱豹给自己存了那么多的钱。 “一共多少银子,府衙已经把银子准备好了。”付季昌激动地声音有点变。 “不贵,府衙给的钱,你收了吧!” 付季昌:这女人一直都是抠门的要命,这次怎么突然大方了起来。 他说:“府衙准备了200两银子,你要是不要的话,我还给你存到金钱豹……” “别,可别存了……” 纪晓北慌忙说,自己可不想再欠他什么了。 “这个你收下!”付季昌把一张银票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扫了一眼是200两,还盖着官府的大印。 “我的事已经完成了,我走了!” 纪晓北揣进了口袋,丢下一句话,大摇大摆地走了。 付季昌想要嘱咐她一路小心,她已经走到了寺庙门口,他只能作罢。 寺庙门口。 大司农的曹副司长急匆匆地赶过来,轿子还没有停稳,他就蹦了出来。 “怎么回事儿,大批护卫都调往这里,我倒要看看有什么法事?流民听说开垦西山荒地可以分粮食,都往这边来了,浩浩荡荡地,简直就是胡闹……” 他见到守在门口的贺野,气呼呼地吼道。 贺野冷着脸,手里拿着长刀,一言不发,他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护好这座小寺,不让闲杂人等进入。 曹副司长见他不说话,抬腿就要往里走。 贺野把大刀往门前一横严肃地说:“曹副司长且慢,您不能进去!” 曹副司长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阻拦,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你……你敢拦我?” 贺野站的笔直:“我接到了命令,一切人都不许进入,否则格杀勿论!” 曹副司长鼻子都要气歪了:“格杀勿论,谁给你的胆子?” 曹副司长又往前迈了一步,贺野直接把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冰凉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咙,曹副司长的脸煞白。 曹副司长后退一步,气的用手指着贺野:“你……安州就毁在你们这些人的手里。” “曹副司长,请自重!” 贺野语气淡漠,没有一丝畏惧。 纪晓北从里面走出来,把门打开。 迎面就看到一个红头胀脸的小老头,贺野的脸冷的像冰一样。 贺野把刀收起来,冲纪晓北抱了抱拳。 纪晓北牵过小白驹,跨马飞奔而去。 “她,她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曹副司长指着纪晓北的背影问。 “手下不知!”贺野冷冷地说。 曹副司长远远地看到好多马车朝这边驶过来。 几十辆马车停在了庙门口。 “曹副司长,您要没事儿请回吧,这里有重要的法事活动,要是冲撞了神灵,皇上怪罪下来,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贺尚书的儿子是吧……太无理了!”老头气的一甩袖子走了。 贺野在后面露出了笑容:“我爹也这样说,曹副司长慢走不送!” 等曹副司长的小轿子走了以后。 贺野把庙门打开,几十辆马车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马车又缓缓地驶出来,车上盖着一层干草。 付季昌跟着最后一辆马车出来。 小庙解除了封禁,贺野带人护送着马车去了西山。 付季昌骑马先走一步。 路上不断地听到有人喊:“去西山了!” 前几天府衙贴出告示,征集去西山开荒的流民,开垦加种植,种植完毕之后,领取粗粮10斤。 流民们都在观望,报名的不多。 每天都吃不饱饭,哪来的力气开荒呀。 但还是有人报名了,一连干了七八天,每天只喝一碗薄粥,人们挥舞着的锄头越来越无力,薄粥很稀,一点都不扛饿。 有些人没坚持到种植期,就走了。 他们要去讨饭,他们要去赚钱买馒头。 西山脚下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人们发现,围着西山的路边上都挖了很深的壕沟,壕沟里是滚烫的木炭。 壕沟的那头站着拎着大刀的护卫。 个个凶神恶煞。 流民们只能在壕沟的另一边,观望着。 另一边的土路上,一车车土豆块运到了刚开好的荒地里。 流民们把土豆块埋进土里,把红薯秧子插进泥土里。 把水桶里的水浇灌上去,每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只要完成了,就能领到粮食了。 天黑之前,所有的土豆块和红薯秧子都被埋入了地里。 天色渐晚,壕沟那边的流民嫉妒地望着。 种植土豆的流民自发地组织了起来,保护种好的田地。 农民天然地信任和依赖土地。 有的人竟然流下了泪水。 他们和安州的护卫一起,让这片田地平安地度过了第一夜。 曹副司长都没有见到种下的土豆块,气的胡子撅了老高。 “去请付通判过来!”他对手下的人说。 第465章 这是安州人民的口粮! 不一会儿手下人来报,付通判还在西山,听说在西山过夜。 曹副司长高声骂道:“就算他死在西山,那土里也长不出土豆。” 皇上让他来辅助付季昌,付季昌却不让自己上西山。 安州通判胆子太肥了。 大司农的副司长都不放在心上。 西山那边,付季昌一晚上都没合眼。 贺野带着人巡逻,也一晚上没睡。 纪晓北在家里睡的很香。 第二天一早她进了冷库,老天爷,郑果把整个冷库塞的满满的,都是土豆块子和红薯秧子。 她侧身贴墙过去,才发现墙上有好多的按钮,以前都没注意过。 原来调温度的在这里。 她想起来,郑果说这冷库就是张宏叔叔帮着安装改造的线路。 纪晓北觉得她和张宏冥冥之中是有缘分的。 给付季昌找药,解决这次的种植问题,都是张宏帮的忙。 最重要的是,张宏无条件信任郑果说的一切。 包括纪晓北在另一个世界,他都是相信的。 冬天的时候,纪晓北让黄婆熬制的膏药,治好了张宏的腿疾。 也算是对张宏叔叔的回报吧。 纪晓北看了郑果的纸条,剩下的都运过来了。 纪晓北出门直奔了西山的后山。 没想到,一大帮流民正围着小寺庙指指点点。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昨日的大批土豆块都是从这里运出去的,如果再在这里卸货,一定会被围观的,这么多人万一被哄抢了…… 纪晓北驾着小白驹,刚要往回跑。 就见付季昌骑马快速跑了过来。 两人见面说了几句话。 纪晓北就朝安连山跑去了,付季昌紧紧跟在她后面。 安连山地块小,离安州城也远,没有什么流民。 开荒的流民正顶着大太阳,弯腰翻地。 纪晓北走到拐弯处,那正好有一片竹林,她牵着小白驹进了竹林。 付季昌紧走几步问:“这里可以吗?” 纪晓北点头。 付季昌转过身去,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土豆堆。 “这是10亩地的!” 纪晓北话音刚落,就见远处黑塔和须臾带着马车队过来了。 贺野带着人,站在不远处巡视。 五辆马车装的满满当当,缓缓地驶向了不远处开垦好的土地。 流民们都看向了这边,其中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精瘦的老头,眯着眼睛不屑地看向马车。 旁边的一个人推了他一下说: “老伯,这土豆种下去,咱们就能拿粮食了,多好的事儿呀,你管他能不能种出土豆来呀?” 老头把嘴一撇,讥讽地说:“呸!纯粹是浪费粮食!” “老伯,可不能那么说,西山种下了不少,听说付通判在西山寺后山的小庙里请了山神下凡,开垦的土地都有了灵性,而且呀,那些土豆茎块颜色和咱们吃的这个都不一样呢。” “西山寺后山的小庙里做法事,就是为的这个,所以土豆块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是呀,老伯!” …… 周围的人都低头继续干活儿,只有老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远方。 马车上的土豆被小心的弄了下来。 老头首先冲过去,拿起一块土豆块仔细看地看了起来。 “老头,快去干活儿呀,别拿着土豆块瞎看,有什么好看的,提这个箩筐去那边……” 老头连连答应着,接过箩筐抱在怀里。 趁人不注意,把手里的土豆块塞到了口袋里。 他放下箩筐,谨慎地把箩筐里的土豆茎块拿出来,放到地上。 看到旁边一个人哗啦一下子把土豆块倒出来,他生气地说:“轻点,轻点,都是要种到地里去的,把芽子毁了,就长不了了!” “又不是你家的,你一个老头子怎么这么多事儿?” 那人不服气地喊。 “这是安州流民的口粮,每一块都来之不易……”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那流民蛮横地推了他一把,老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流民气呼呼地抬脚就踩烂了一块土豆。 正要想踩另一块,没想到老头的手一下就伸了过去。 流民的大脚踩在老头的手上,咔的一声脆响,老头哎呦一声惨叫,抱着手趴在地上。 “干什么呢?”官差拿着大刀过来吼道。 现场一时有些混乱,黑塔和须臾过来把老头和流民带走了。 须臾架着老头,只觉得老头很熟悉。 仔细看了一会儿,他惊叫一声:“你,你不是那个……” 老头用另一只手慌忙捂住了须臾的嘴。 须臾连声问:“老人家,您没事儿吧?手伤到哪里了?” 老头抬了抬手,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付通判在哪里?我要见他……哎呦,哎呦……”老头的汗不停地往下流。 “曹大人,您这手得先看大夫呀,是不是断了呀?” 须臾的脸都白了。 谁能想到,堂堂的曹副司长混在一群流民堆里,为了保护一块土豆块,还被人把手给踩断了。 须臾弯腰把老头背到了背上,飞快地朝马车那边跑去。 “放开我,我真没事儿……我要见付通判……” 老头在须臾背上挣扎。 “不行,您必须先把手伤治好……” 须臾驾着马车飞也似地朝最近的医馆跑去。 那边,付季昌已经让人在荒地边上搭好了帐篷,周围有重兵把守,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纪晓北把土豆卸在帐篷里。 天很快黑了,一切也很顺利,再有一天,帐篷里的土豆和红薯秧子就都种到地里了。 付季昌坐在帐篷外,看着天上的繁星,心里满是憧憬。 须臾快马加鞭地跑过来,连滚带爬地从马上跳下来: “主子,曹副司长受伤了……” 付季昌一惊。 副司长是皇上钦点让他配合付季昌做开荒种植工作的,他怎么受伤了。 副司长气势汹汹,一再说付季昌的做法就是浪费土豆。 他屡次要来荒地,付季昌都以各种理由拒绝,老头不支持自己的做法,百般阻挠。 “伤到哪里了,严重吗?”付季昌站起身问道。 须臾咽了一口口水,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第466章 流民抢夺土豆 付季昌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他真的,真的为了保护土豆块……把自己给弄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付季昌不可置信地说。 “主子,手骨已经接上了,目前没什么事儿了!他一直吵闹着要见您……” “那我过去见他……” “主子,他就等在壕沟的那边,等您呢!”须臾说。 付季昌:……这真是个古怪的老头。 过了一会儿,小轿子急匆匆地朝这边来了,轿帘被掀开,一个脑袋朝地里看着。 付季昌快走几步过去,一脸歉意拱手说:“曹副司长!” 轿子被放下,一个精瘦的老头从轿子里走出来。 “付通判,这土豆块和大北朝的不同,您是从哪里弄来的?”老头开门见山地说 他从胸前掏出了快被捂熟了的土豆块。 付季昌:……您这?土豆都被您撸秃噜皮了! 付季昌看向他缠的像猪蹄子似的手问: “您的手没事儿了吧?” 曹副司长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说: “付通判您瞧,这土豆皮上的黑点要比大北朝的少,皮也光滑了不少……” 老头举着土豆子,借着月光,指给付季昌看。 付季昌:皮在哪里? 土豆:对不起,我的皮已经被您摩挲光了! 付季昌进帐篷挑了一个大块的,恭敬地递给曹副司长。 老头认真地给付季昌从味道,表皮和芽的形状给讲了一遍,一直讲到月亮爬上树梢。 付季昌佩服:大司农的曹副司长,人人都说这个老头古怪的很! 他心里不禁激动起来:我大北朝有这样的人才,还有什么东西种植不了呢。 付季昌把老头搀扶到了帐篷里。 老头看到堆成小山似的土豆块,激动地肩膀不停地颤抖…… 一老一少,在帐篷里守着土豆子,过了一夜。 曹副司长见付季昌没有提土豆的来历,想来是不方便说的,他也没再问。 弄到新的土豆品种,这么大的功劳,谁想和别人分享呢! 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曹副司长的心情。 不管是谁找到新品种,只要种下去能长。 能解决安州流民的问题,就行了。 而且,大司农得到了新品种,说不定在这个基础上,还能培育出更高产的土豆呢。 想到这里,老头心里高兴地要命。 曹副司长一点都没有怪罪自己,也没有再问土豆和红薯秧苗的来历。 付季昌真的很感激他。 第二天,曹副司长挽着裤管,亲自在地里指挥下种。 付季昌去准备肥料了。 刚开出来的土地贫瘠,必须施肥才能增产,纪晓北让黑塔问付季昌,肥料要卸在哪里? 付季昌已经让人去准备粪肥了。 他不知道纪晓北说的这个肥料和粪肥有什么区别,他直接去了明义巷。 “就是那个袋子里的,你看这天有点阴,要是今晚下了雨,明天一早就可以施肥了。” 纪晓北指着一个麻袋说。 付季昌解开麻袋,一股呛鼻的腐臭味儿,直逼鼻孔,他慌忙把头扭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好臭!“ 他拧着眉头问。 “粪肥提炼之后就这个,要不能有这么臭?”纪晓北也不知道具体成份,信口胡说。 付季昌捏起一颗,仔细地观察着,他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盐水晒干结晶之后就是咸盐……” 他没好意思往下说。 “对,屎尿晒干结晶之后就是你拿的这个?”纪晓北接过话茬来说。 付季昌:“啊,这个……那和用粪肥有什么区别?” 昨晚上曹副司长给他普及了好多的农业知识,他洗耳恭听,学到了不少。 “反正就是比粪肥好用,肥料我要给你放到哪里,怎么施到地里,你自己想法子!” 纪晓北给他弄到了肥料,他已经很感激了,问东问西很不礼貌。 “就卸在西山后山的小庙里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付季昌说。 这时候,明义巷里响起一阵急促地马蹄声。 黑塔从上面跳下,奔到付季昌的院子,脸色苍白地大喊:“主子不好了,不好了,好多的流民去了西山,要把种下的土豆……” 付季昌的心里咯噔一下。 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贺野他们呢?” “在呢,他带着卫所的人在和他们对峙,人太多了,贺指挥使的人少……” 黑塔语无伦次地说。 付季昌从腰上接下一块腰牌说:“你去府衙找梁知府,让他带你去绿林军边防所,把腰牌拿给卫将军,让他带兵过去……” 付季昌的声音都变了。 “黑塔,你跟你主子去西山吧,我去府衙找人……” 纪晓北抢过付季昌手里的腰牌,快速去了自己院子。 黑塔和付季昌飞身上马,朝西山那边去了。 娇娇见纪晓北脸色不好,知道一定是安置流民的事出了问题。 她知道,纪晓北帮着付季昌处理流民的事。 “晓北,小心呀!这是止血丹药,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娇娇给了纪晓北一颗丸药。 纪晓北拿过来放到了衣袋里。 “娇娇,让小桌子去通知石头,带着咱们作坊里的男人去西山,还有连风和黄婆!对了,让黄婆去找几个郎中,一起去西山。” 说完,纪晓北跨上小白驹朝府衙去了。 西山一定是出大事儿了,娇娇不敢耽搁,让小桌子驾着马德彪,飞也似地朝南城去了。 付季昌和黑塔远远地看到,黑压压的人朝西山涌过去。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抵挡不住流民。 付季昌的脑子嗡的一声响,这边已经被流民堵死了。 “从后山上走!” 为了以防不测,付季昌已经让人从后山上开辟了秘密小路,直接可以通到新开的土地那。 壕沟那边是义愤填膺地流民。 “大司农的人都说了,这里种不出粮食,安州的狗官为何要不开仓放粮,非要把粮食浪费到山上呢?” 一个大汉举着棍子大声喊道。 “就是的,我们都要饿死了,安州当官的却把粮食弄到山上毁了……不行,不行……会遭天打雷劈的。” 第467章 去请绿林军卫将军 “曹副司长站在高高的大石头上,脱下自己的棉衣,摇晃着,嗓子已经喊不出声音了: “这粮食能长,能长,到时候安州的人,天下人都有饭吃……” 他的声音淹没在愤怒的狂喊中。 贺野动用了卫所一半以上的人过来维稳,剩下的人在护着安州,不能动。 没想到流民太多了,估计全安州的流民都来了吧! 谁都想分一杯羹。 他布置了三道防线,每道防线一百来人。 但人太多了,他做不到万无一失。 他只希望付季昌能尽快调来绿林军。 绿林军长期驻扎在安州,隶属御林军,除非接到上级调令,否则不会出兵的。 纪晓北都不知道绿林军的驻扎地在哪里。 在安州待了这么久,没见过。 小白驹跑的要飞起来了,路上的纷纷侧目,看着马上的女人,好威风! 小白驹长嘶一声,停在了府衙门口。 青石板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划痕。 门口站着的两个差役,身子一抖,把手里的大刀举了起来,紧张地看着纪晓北。 “干什么?府衙门口不可放肆!”一个衙役喊了一句。 “我要找梁知府!” 纪晓北说。 “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见梁知府吗?快走……” 衙役举起大刀,吓唬纪晓北。 纪晓北大手举起,握住大刀柄,往前拉了一下,衙役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纪晓北朝他脖子猛砍了一下。 那人翻了白眼,倒了下去。 另一个衙役大声喊着:“来人呀,有歹徒闯府衙了……” 里面涌上来十几个衙役,手持大刀朝纪晓北砍过来。 “我要见梁知府,我要见梁知府……” 纪晓北大声喊着。 为首的衙役叫嚣着朝纪晓北扑过来。 纪晓北闪身到了一边,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大刀,架到了衙役的脖子上。 “都不许过来,我要见梁知府……” 纪晓北凶狠地瞪着眼睛。 里面的人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胖胖的梁知府提着袍子跑了出来。 “刀下留人,姑娘,我是梁知府……” 梁知府抬头看了纪晓北一眼,这是……纪晓北,玉摇就住在她家。 不会是玉摇出事儿了吧? 自从和玉摇断亲之后,他经常梦到原配夫人,总是哭诉玉摇受苦了。 梁知府被搞的每晚都睡不好。 “梁知府,麻烦您带我去绿林军驻地,我有急事找卫将军。” 梁知府一愣,他以为纪晓北来是为了玉摇的事。 “姑娘,绿林军驻地可不能进,尤其是女子,您请回吧……“ 梁知府放下袍子,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 纪晓北把手里的衙役推到了一边,拉过梁知府把大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往下按了按,他白胖的脖子上顿时有了血痕。 “哎,姑娘……别胡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劫持朝廷命官,死罪!” 梁知府吓得脸都白了。 “西山出事儿了,付季昌让我来请绿林军出兵,让你带我去军队驻地!纪晓北急的不行,豆大的汗珠往下落。 “啊,请绿林军呀,姑娘,您要了我的命我都请不动绿林军呀,那得有调令才可以……” “你只需要带我去就行!” 梁知府觉得这事儿很蹊跷,西山上出事了一个女子跟着凑什么热闹? 不过,以他了解的纪晓北,她确实有这个胆量。 “好,去,去绿林军驻地,你放开我,我坐马车去!”梁知府推了推明晃晃的大刀。 “不用,我带你去!”纪晓北拉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凶恶地对衙役们说,“都后退,谁上来,我就一刀结果了梁知府,我劫持了朝廷命官,我反正也活不了……” 听她这么说,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 “都退下,都退下!” 小白驹冲进了门,站在了纪晓北身边。 “上去!”纪晓北喊。 “啊,我,我没有骑过马呀!”梁知府看了一眼小白驹。 纪晓北:梁知府这身子少说也得有二百斤,提他问题也不大。 她刚要跨马,没想到小白驹竟然蹲下了身子。 “好,这下好了……”梁知府颤颤巍巍地上了马。 小白驹一下子站了起来。 梁知府吓的俯下身,抱住了小白驹的脖子。 纪晓北:你这老头,块头真大! 她歪头看到旁边拴着一头枣红的马,不大,看着挺健硕的。 她跑了过去,一刀把缰绳砍断,跨上马,给小白驹打了个响指头。 纪晓北骑着红马出了府衙的大门。 小白驹驮着吓得半死的梁知府,跟着出了门。 梁知府稍稍抬起头,看着纪晓北:“纪,姑娘,这可不行呀,掉下去就摔死了……” 纪晓北:你吨位太大,摔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她看到小白驹的缰绳落在地上。 她翻身下马,捡起缰绳,把梁知府缠在小白驹的肚子上,又晃了晃梁知府。 够稳! 里面的衙役冲了出来,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生怕那女侠一刀砍了梁知府。 再说了,梁知府都下了命令,不让他们靠近,谁还非要去送死呀。 在几十个衙役的注视下,梁知府被带走了。 “梁知府,麻烦您在前面带路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去找绿林军帮忙,或许还可以救下种的庄稼,你也能落个你好名声,否则……” 纪晓北骑着枣红马,到了梁知府跟前说。 “哎,好,我带路,我带路!往前走!出城方向,出了南城门,顺着安泉河往西走就到了。” 纪晓北骑着红马在前面走,小白驹驮着梁知府紧紧跟在后面。 梁知府闭着眼睛,不敢睁眼,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人生中第一次骑马,竟然是被劫持了。 此生最丢人的一次。 被府衙里的几十名衙役看着,自己就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了马背上。 以后怎么在府衙待呀! 不,府衙待不了了,安州也待不了了,百姓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堂堂安州知府,朝廷命官就这么被绑了…… 梁知府真想一死了之。 他动了动身子,想从马上掉下去,可身子被捆地紧紧的,一丝一毫也动不了。 这,死也死不成…… 第468章 没有调令,不许出兵! 他索性又闭上了眼睛。 出了城,顺着安泉河走了一段,远远地看到了守卫。 “前面就是吧?”纪晓北大声问。 梁知府眯了眯眼睛,点点头,继续趴在小白驹身上。 这一路来,他觉得这白马不是一般的马,他屡次想侧身往下坠,白马就故意侧着身子,不让自己掉下去。 纪晓北的红马累得直瞪白眼,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 小白驹却大气不喘。 纪晓北:汗血宝马真的很强! 到了跟前,护卫高声喊:“军事要地闲人免进!否则格杀勿论!” “军爷,我们要找卫将军,有重要的事!” 纪晓北跳下红马,红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口喘气,再也起不来了。 被绑的结结实实地的梁知府,吓了一跳。 护卫看了一眼纪晓北,又看了一眼趴在白马身上的人,心里有些疑惑。 她一个女人怎么知道卫将军在这里? 她这是劫持了人质? 护卫一下子紧张起来,捏紧了手里的大刀。 他的眼神没有逃过纪晓北的眼睛,她把梁知府给解开,小白驹配合地跪在地上,梁知府从马上滚了下来。 纪晓北:…… 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梁知府。 纪晓北把他扶起来。 梁知府借着纪晓北胳膊上的力量,努力让自己站直。 “我是,我是安州知府梁永汉,找卫将军有急事……”梁知州看了一眼纪晓北又继续说,“西山发生了暴乱,付通判让来请卫将军……” 护卫看着摇摇欲坠的老头,哈哈笑了起来: “你是梁知府,小小刁民竟敢冒充安州梁知府!” 梁知州气的脸都红了,把胳膊从纪晓北手上抽出来,拉了拉弄皱的袍子,高声喊道: “我,我真的是梁永汉……” 另一个护卫不想和这胖老头废话,把大刀一横:“刁民,还不快走,等着吃小爷的砍刀吗?” 梁知府气的跳脚就要骂。 纪晓北拉住他。 “不得无礼,他真的是梁知府,我这里有调令,请军爷拿进去通报一声吧!”纪晓北把付季昌的腰牌递了上去。 那两个护卫看都不看,一把推开;“行了,别胡闹,一个冒充梁知府,一个弄假调令,来人呀,抓起来!” 纪晓北手里的腰牌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护卫抬脚就要踩,纪晓北伸脚朝他的小腿踹去。 “哎呀……”咔嚓一声,护卫倒在了地上,抱着小腿嚎叫起来。 纪晓北弯腰捡起腰牌。 把上面的土擦了擦,揣进了袖子。 “来人呀,有刺客闯军营……来人呀……”一声尖锐的哨子声响了起来。 纪晓北:他娘的,有两个人大白天明目张胆闯军营的刺客吗? 哗哗哗,冒出了好多的弓箭手。 无数的弓箭指着纪晓北。 “纪,纪姑娘……” 梁知府过来拉纪晓北的袖子,两腿不停地打颤: “老命交代在这里了……” 纪晓北不理他,朝门口走了两步。 弓箭手瞬间把手里的弓上满了弦,瞪着眼睛看纪晓北。 门口围着一圈护卫,手里有拿牛角叉,有拿红缨枪的,怒哼哼地着纪晓北。 纪晓北高高举起腰牌,正色道: “我要见卫将军,这是调令,你们谁敢违抗命令?” 护卫们看着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不敢耽搁,朝军帐里跑去。 “卫将军正在休息,哪里的毛贼,敢来军帐胡闹,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抓起来!” 一个高大的男子高声说着,大踏步走了出来。 纪晓北一看:这个人很年轻,不像是将军,但也应该是个当官的。 护卫们听长官发话了,不再犹豫。 拿着武器就朝纪晓北去了。 噗通一声,梁知府惊吓过度,晕了过去。 纪晓北:……真有才! “我要找卫将军,我说过了,西山出事了,请卫将军出兵……” 副将打量着纪晓北,西山出事了,怎么会派个女人来呢,他好奇地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你管这个叫调令?” 副将讥讽地说。 纪晓北:我他娘的知道这是什么呀,上面刻的字我也不认识。 “捉起来,押送到大牢里!” 副将一甩袖子,丢下一句话,就往里走。 “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响起,纪晓北不由地抬眼看过去。 从里面走出一位精神矍铄的男人,目测有五十多岁,一张线条坚硬的国字脸,整个人显得威严冷厉。 看样子这是个当官的。 纪晓北紧走两步,把手里的腰牌递了上去。 “军爷,西山流民闹事,刚种上的庄稼危在旦夕,请军爷……” 纪晓北还没说完,卫将军一把拿过纪晓北手里的腰牌:“付季昌让你来的?” “是!” 纪晓北都要高兴哭了,终终于找到正主了。 “您是卫将军?”她问。 卫严没有理睬她,摩挲着腰牌沉吟片刻。 他早就听说付通判要在安州开荒安置流民。 说实话,他是不赞成的。 大司农都没有办法,他一个通判难道比大司农还会种庄稼。 他曾想叫过他来问问究竟。 开荒安置流民的事是公事,而且已经呈报上去了。 他要是提出相左的意见,怕影响付季昌。 安州流民少说也有五六千人。 听说还在增加,安州早就不堪重负了。 付季昌开荒种粮,很容易发生事故,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他曾是付季昌祖父的部下,从边疆回来以后,被安置在安州,不被重用。 见到卫将军这副表情,副将一惊! 神色马上恭敬起来。 纪晓北朝他哼了一声。 “宁副将,带上两千人,跟我过去看看!” 宁副将:啊…… “卫将军,没有调令,我们出兵是要被问责的!” 宁副将说道。 “问责也是问责我!”卫将军高声说道。 “是!” 宁副将转身朝军营跑去。 一刻钟不到,卫将军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宁副将,带上两千人出发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跟在卫将军另一侧,朝西山去了。 第469章 曹副司长受伤了 “姑娘是何人?”快走到西山脚下了,卫将军扭头问纪晓北。 “纪晓北,威县纪家湾人!” 纪晓北大声回答。 卫将军欣赏地看了她一眼,朝前跑去。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紧紧跟上。 宁副将瞪了她一眼,一个女流之辈跟在将军身边,算怎么回事? 上了前面的土坡,远远地看到了一群乌压压的人。 再说付季昌这边。 他和黑塔从后山小路到了田地附近。 那边的流民不断有人试图越过壕沟,都被卫所的人给挡了回去。 贺野下令,尽量不伤害流民的性命。 一旦出了人命,容易激起群愤,到时候就控制不住了。 现在就等着付季昌的救兵来。 付季昌匆匆赶过来,找到贺野把请卫将军的事儿说了一遍。 贺野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付季昌不亲自去请,恐怕卫将军是不会派兵的。 他派兵过来是出于私情。 谁都知道,没有调令,没有人能动用绿林军。 付季昌看了一下形势,让贺野派人去砍些木头过来。 有一个流民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一跃而下跳下了壕沟,后面上百号人跟着也要往壕沟里跳,要冲过来。 势不可挡! 曹副司长扯着喉咙喊,一不小心被壕沟里的流民扯了下去。 “曹副司长!”付季昌高喊一声,跳进了壕沟。 黑塔跳了进去,把压在曹副司长身上的挑开,把曹副司长护了起来。 人实在是太多了。 黑塔把曹副司长拉了上来。 一片混乱中,有流民朝田地这边爬了上来。 他趁乱跑到田地里,去挖地里的土豆。 曹大人正坐在地边上喘气,看到那人抠出了一块土豆,这还了得。 他大喝一声,就冲了过去,和那人扭打了在一起。 那人捡起地上的一根尖尖的树杈,狠狠地朝曹副司长身上插去。 黑塔大惊失色,把手里的一个流民丢进壕沟,冲过去,一掌把那流民打晕了过去。 “曹,曹大人……” 曹大人身上血流如注。 手里擎着一块土豆,断断续续地说:“种上,……种……” 话没说完,就晕死了过去。 付季昌听到喊声,跑了过来,气的咬紧了牙关,让人去找贺野带来的军医大夫。 曹大人被弄进了帐篷,胸口插着一根木棍。 不断有鲜血涌出,情况危急。 付季昌大步跨出帐篷,高喊一声:“阿乞,点燃木柴……” 阿乞丐蹿到壕沟的另一端,点燃了木柴。 壕沟的远端已经冒起了浓烟,接着火光四射像一条巨龙一样,朝这边蜿蜒过来。 “不好,着火了!着火了!” 壕沟里的流民高喊着,往回逃窜。 不一会儿,壕沟里就燃起一条火龙,嚎叫声,烧焦的糊臭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有没有爬上去的流民被烧死在壕沟里。 壕沟那边的流民更愤怒了。 纷纷朝壕沟里填满土块。 不一会儿,火光熄灭只剩下滚滚地浓烟。 一刻钟不到,壕沟竟被填了一半。 付季昌:“贺野,卫将军一定会来的,再坚持一会儿……” “卫所的人根本挡不住,人太多了!” “我去接一下卫将军!” 付季昌说完,朝林子里去了。 纪晓北在山下遇到了赶过来的娇娇。 两辆车上拉着不少人。 纪德艳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地朝纪晓北扑过去。 纪晓北见到艳艳很意外。 这狗东西,来的正是时候。 纪晓北:山林是你的家,待会儿就靠你了。 纪晓北把它抱在了怀里。 纪家湾的男人们、作坊里的男人们,还有张一元兄弟都来了。 宋婶子、梁玉摇、黄婆和连风也在。 卫将军看了一眼愤怒道:“一群人跟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纪晓北高声说:“刚才卫将军说,后山可能有小路过去,不如就让我带来的人做掩护吧!” 宁副将轻嗤一声,差点笑说了声: 我们是正规军,你们就是些老百姓,替我们做掩护,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卫将军和宁副将打头阵,钻了林子朝后山去了。 石头带着十来个男人,冲进了林子里。 流民们已经被彻底激怒了,又听说援军来了,他们更是疯狂了,看到不是老百姓的人就杀。 贺野卫所不少人受了伤。 军医哪里够用。 一路上,卫将军受到了四面八方来敌的侵扰。 虽说都是流氓,好对付,可人太多了,也很难缠。 石头带人断后,把后面追过来的流民处理了。 这帮子人,练了一段功夫,正愁没地方施展呢,这下终于好了。 有了石头他们的助力,绿林军的行进速度提升了不少。 纪晓北带着另外一个马车上的女人,七拐八拐地在林子里穿梭。 “晓北呀,你这样走,能找到吗?” 宋婶子问。 纪晓北拍了拍怀里的纪德艳:“你说能吗?” 纪德艳:…… 梁玉摇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刺激盖过了害怕。 丹凤很高兴,她就爱跟着纪晓北打打杀杀。 过瘾死了。 梁玉摇悄悄按住了丹凤的手:好危险的,你一会儿不许乱跑! “宋婶子,晓北说能到就能到,她每次都不会说错的。”梁玉摇对宋婶子说。 纪晓北:这次我真的不知道,都靠德艳了。 纪德艳从纪晓北怀里挣扎出来,跳下了地,消失在林子里。 “哎,纪德艳……”宋婶子焦急地喊。 “婶子没事儿,她一会儿就回来了。” 纪晓北一点都不担心。 纪德艳是去探路了。 果然不一会儿,纪德艳跑了回来,扯住纪晓北的裤脚,朝另一个方向拉。 “纪德艳,你说是这边吗?” 纪晓北问。 宋婶子摇摇头,这孩子怎么了,怎么能相信一条狗呢? 梁玉摇:…… 丹凤:晓北姑娘听纪德艳的,我听晓北姑娘的。 黄婆和连风一路上一言不发,默默地打坐。 这是他们新学的独门秘籍,保持身心平和,方能处理突发事件。 纪德艳和马德彪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林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密林处。 纪晓北笑笑说:“别紧张,是自己人!” …… 第470章 风一样的女人们! 不一会儿,一个男人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看到纪晓北她们大吃一惊。 “小幺呀,怎么是你呀?你这是……”宋婶子眼最尖。 付季昌没有理她,问道:“卫将军那边……” “卫将军已经带人来了,现在应该从另一条路到了开荒地了……”纪晓北说。 付季昌扫了一眼车上的人,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危险,纪晓北带着这些女人来做什么,真是胡闹! 不过他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黄婆和连风,眼前一亮说: “晓北,你带着黄婆快点去过去,曹大人受伤了……” 说完他扭头往回走,去迎卫将军去了。 黄婆平静地睁开眼睛,捅了捅连风,连风精神抖擞地握紧了药箱子。 跟着来的两个乡野大夫也跃跃欲试。 虽然不知道曹大人是谁? 但,但凡被称之为大人的,都是大人物。 万一能救活他,会不会被破格提为曹府的府医生呢? 纪晓北听付季昌说过曹大人,是大司农的人。 据说是朝廷派下来的。 如果死在这里,朝廷追查起来,就会波及到付季昌。 万一付季昌被定了罪,自己做的这利国利民的大事,就泡了汤,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她对纪德艳喊道:“纪德艳呀,抄近路,快带路,去救人……” 纪德艳摇着尾巴,朝密林处跑去。 纪晓北犯愁了,马德彪拉着马车过去不呀。 她对车上的人说:“都下来,跟上纪德艳,咱们先过去,马德彪自己想办法找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们听得懂前半句。 后半句,马德彪又不是人,能自己找过去? 不过,纪晓北说它能,它应该就能吧! 纪德艳能带路,马德彪应该也能认识去荒地的路。 片刻之间,所有人都跟着纪德艳跑了。 纪晓北在前面拿着大刀,一路披荆斩棘,开山辟路,忙得不可开交。 丹凤执意要帮纪晓北。 纪晓北把手里的刀给了她一把。 很快她手里又多了一把。 没有人发现,都只顾着自己跑。 丹凤到底是力气小,只能砍些小的树和藤蔓。 连风背着黄婆,跑得风一样快。 娇娇紧紧跟在纪晓北身边,不时回头看看梁玉摇,梁玉摇提着裙摆,卖力的跟着。 旁边的宋婶子一只手里拉一个男大夫。 真别说,男大夫还真跑不过这几个女人。 梁玉摇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平时跟着丹凤舞刀弄枪,跑跑跳跳,否则这次就掉队了。 梁玉摇觉得这是自己最合群的一次。 娇娇也好过瘾,每天早上在后院跑无数圈,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两个男大夫真跑不动了,累得直翻白眼,宋婶子也尽力了,气喘吁吁地骂: “哎呦,大男人,力气去哪里了,累死老娘了……真他娘的累赘,要不是你们两个,老娘早跑没影了……“ 两个男人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直摆手: “大女愣,你,你们先跑,累赘比不过你们……” 宋婶子只能丢下累赘,跑到了前面。 “北呀,两个累,累赘跑不动,咋办?“宋婶子凑过去问。 “别管他们,先把黄婆运送过去要紧,等会儿让纪德艳回来接他们。” 纪晓北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刀,一边喊。 这下子可好了,宋婶子一身轻松,跑的飞快,还时不时拉梁玉摇一把。 宋婶子真是得意极了,没白跟着纪晓北举大石头。 平时的千万次努力,才换来了今天的春风得意。 不一会儿,一群女人就穿出了密林,纪德艳正蹲在荒地边上悠哉悠哉地看着她们。 “纪德艳,快回去,接两个男大夫!”纪晓北冲它喊了一嗓子。 纪德艳冲进了纪晓北开辟出来的小路深处。 付季昌听见喊声,惊诧地扭过头来,几个女人衣衫褴褛地站在他面前。 “你们,比我们还快……” 付季昌惊讶出声。 走在他旁边的卫将军也惊呆了,还是这个女人! 一群士兵小跑着从后面过来。 付季昌和卫将军没有停留,带着士兵们冲到了荒地边上。 纪晓北:他娘的,曹大人是哪个,到底要救哪个? “姐,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乞……” “姐,曹大人在这边,快跟我来……”阿乞一脸的血,扯着嗓子喊。 黄婆看到阿乞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阿乞呀,你受伤没呀,快让奶奶看看……” 黄婆想从连风背上出溜下去,连风还死死勒着她的两条大腿。 黄婆子抬起腿踢了他一下:“快放我下去……” 连风被踢到了后膝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黄婆也骨碌到别处去了。 纪晓北;……添乱! 连风不敢耽搁,爬起来,又背上一身土的黄婆,跟着阿乞向帐篷处跑去。 帐篷里曹大人已经奄奄一息了,失血过多! 帐篷外哭喊声震天,流民伤了不少开荒的人,还打伤了卫所的人。 这时候,纪德艳拖着一个男大夫也到了跟前。 男大夫吓了半死,但看到纪晓北她们这群女人,努力让自己活了过来。 不能让这些女人把自己看扁了。 虽然站不稳,但他努力让自己坐直。 “连风你和大夫带着宋婶子她们,救治外面的人,黄婆您跟我进帐篷救曹大人……” 纪晓北给他们留下了一个药箱。 帐篷里,卫所的大夫急的一头汗,一脸愁容地看着床上的曹大人。 棍子还在他胸口插着,完全不敢拔。 没有止血药,他不敢动呀! “大夫,您出去救别人吧,这里交给我们了。”纪晓北直截了当地说。 那边黄婆正有条不紊地把药箱打开。 大夫一听,终于解脱了,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帐篷。 “小北呀,失血过多,恐怕不太好呀!”黄婆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摸脉。 “止血丹,给他服下!” 纪晓北把娇娇给她的丹药塞到了曹大人嘴里。 拿出一瓶矿泉水,给他灌了两口。 黄婆正在检查他的伤口,完全没注意。 “吃了止血丹,也不行呀,北呀,这棍子一拔,人就死了,咱拔还是不拔呀?” 第471章 黄婆拿起了手术刀! 纪晓北一动也不动。 黄婆拍了一下她的肩头。 正好纪晓北从空间出来说:“拔,我这里有止血的东西,黄婆给他动手术吧,我给你的医书,你都看了吧!” 黄婆身子一凛:“真要切肉剖腹呀,我不敢呀,我上次杀鸡试了一下,都靠连风给我壮胆子……” 纪晓北站起身,往黄婆身前一站:“我比连风怎么样?能壮胆儿不?” 黄婆:现在我看到你就怕,你总让我挑战不可能! 纪晓北把手术刀和手术钳往她手里一放。 从空间里掏出针管,吸上麻醉药,利落地给他注射了进去。 黄婆:啊,医书里画的那些东西,晓北,晓北怎么都有呀,老天爷呀! 她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严肃万分,拿出酒精,把刀子钳子都消了毒。 还拿出了两双无菌橡胶手套。 黄婆眨眨眼,闭眼想了想医书里画的胸部里的脏器图,暗暗给自己打了气。 黄婆,你一定能行的。 行医半辈子,苦修好几载,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纪晓北又把止血药,止血棉球放到了一边。 前期准备完毕。 她出去把阿乞叫了过来。 “阿乞,我和黄婆给曹大人治伤了,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阿乞点头,提刀站在门口。 黄婆拿着酒精棉球,把伤口周围消了毒,手持手术刀,小心地割开他的皮肤,轻轻把棍子取了出来。 纪晓北递上手术钳,黄婆把里面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伤口很深,她看到了心脏在噗噗噗地跳,吓得她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黄婆,别紧张,按书上写的缝合就好了!” 纪晓北把手术针线穿好,递给黄婆。 黄婆闭眼又想了想。 不慌不忙地一针针缝合了起来。 纪晓北:黄婆进步好大! 可能来的时候,一路闭目养神,修身养性真的管用。 以后要向黄婆多学习。 豆大的汗珠从黄婆头上滴下来。 纪晓北拿起纱布给她擦去。 最后一层终于缝合好了,黄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脚无力,两眼无神。 纪晓北把东西都收拾了。 把身上仅有的一颗止血丹塞到了曹大人嘴里。 娇娇给的东西,都进了曹大人的嘴! 再看黄婆,已经一歪头,睡了过去。 纪晓北:……做个手术可真累呀! 大夫真是太辛苦了。 纪晓北站起身,确保现场没留任何痕迹。 走出了帐篷。 嘱咐了阿乞,任何人都不许进入。 曹大人和黄婆需要休息。 阿乞不解:曹大人伤了,需要休息,为啥黄婆也需要休息。 不过,晓北姐说他们休息,自己站好岗就好了。 外面喊杀声一片。 壕沟那边的流民和绿林军打的不可开交。 流民哪里是绿林军的对手,被打伤了不少,但扔有不少的流民不要命了似的往前冲。 纪晓北纳闷:他们为何都不怕死? 难道背后有人操纵。 他们被当了抢手? 付季昌和卫将军也想不明白,流民为何这般拼命。 连风他们忙的团团转。 宋婶子、娇娇、梁玉摇和丹凤看到一身血的伤员,吓个半死,过了一会儿也适应了。 在连风和两个大夫的指挥下,给伤员包扎伤口。 石头带着男人们保护田地,只要有流民趁乱过来,他们就冲上去狂打一顿。 纪晓北觉得有些蹊跷。 在死伤的流民身上翻了翻,找到15文钱。 连续在七八个流民身上都发了15文钱。 纪晓北:这应该是一场有预谋的打砸抢事件,有人用钱收买了流民。 这些死伤的流民都是冲锋在前的。 她抓起一把土,在脸上搓了搓,又扯下一个流民的破衣服,披在了身上。 趁乱混到了壕沟那边的流民堆里。 她看到一个汉子没命了似的往前冲。 “大哥,您不要命呀了?”纪晓北一把拉住他。 “咱这命不值钱,回去了多给20文,回不去给1两银子,我还不如趁机给家里多挣点银子,孩子们都快饿死了……” 说罢,那男人就冲过出去。 纪晓北:……啊! 她快跑几步,一把薅住男人的袖子:“大哥,大哥,您别激动,去哪里领一两银子呀,小弟也跟去去,家里媳妇要饿死了……” 纪晓北带着哭腔问。 男子见纪晓北身材高大,一脸黄土,心下不忍说:“来的时候早就登记过了,你没有登记名字,就没有钱领……” 男人不想多说,就要往前跑,又被纪晓北薅住,一动都动不了。 “兄弟,谁给发的钱呀?” “这个咱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领了15文钱,,你别拉着我,让我过去……” 男人想挣脱掉,急的大声喊。 纪晓北朝他后脖子打了一掌,男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纪晓北骂了一声:为了钱,不要命了? 这个时候,有个毛茸茸的胖大汉子冲了过来。 连鬓胡子连着胸毛,胸毛连着手臂上的毛,袒露的部分都毛乎乎的,像一只黑熊。 纪晓北心里一惊:这个人好熟悉! 这不是去年,来安州的途中遇到的那个长毛汉子。 不对,毛茸茸的汉子她和付季昌合力杀了一个。 自己在安州的途中杀了两个了。 怎么杀不干净了? 好像是兄弟四个,难道这个是最后一个。 就见长毛男子叫嚣着带人往前冲,嘴里大声喊着:“兄弟们,安州的官员不开仓放粮,明知道长不了,还把粮食种到山上,就是故意苛责安州的流民,还我们的粮食……” 后面跟着大批流民。 扯着嗓子跟着喊:“还我们的粮食……” 毛汉子手里举着大刀,从纪晓北身边跑过。 纪晓北一伸脚,毛汉子竟然早有准备,跳了过去…… 纪晓北:他娘的,还挺机警! 她轻点脚尖,挑起地上的一个鸡蛋大的石块,石头朝他屁股砸过去…… “哎呦……”他伸手捂住了屁股,疼得惨叫一声。 身边的跟着跑的人,不明所以。 停下来看向他,纷纷摸自己的屁股…… 第472章 纪晓北以一敌四! 摸摸屁股,看看天,又看看毛汉子。 毛汉子一脸的毛都皱在了一起,表情极其恐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猿猴。 毛汉子捂着屁股,忍着剧痛破口大骂:“谁打老子,老子就打谁,兄弟们冲呀,抢了粮食都是咱们的,回去还有银钱拿……” 毛汉子一拐一拐地朝前跑,后面跟着的人不敢超过他,颠着脚,压着步子跟在他后面。 纪晓北:千万不能让流民跟着他过壕沟。 翻过壕沟的流民,都被带着兵器的绿林军砍杀了。 流民都是穷苦百姓。 是被人利用的枪子,虽然愚昧无知,但罪不至死。 想到这里,纪晓北把绑在脖子里的破衣服袖子紧了紧,三两步跳到了毛汉子跟前。 毛汉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大刀就砍。 纪晓北弯腰一躲,大刀砍偏了,毛汉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毛汉子颜面尽失,大吼一声:“兄弟们,挡路的……” 话还没有出口,纪晓北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脖子,稍稍用力,匕首划破了他的脖子,顿时他脖子里的毛发上就沾上了血珠。 谁知道那毛汉子根本就不怕,像是打了兴奋剂似的,跳起来就冲纪晓北扑过来。 纪晓北是想留活口的。 纪晓北和毛汉子在前面缠打,流民们看的心惊胆战,他们的目标是抢粮食,不是送死。 两个人连过几招,毛汉子都躲了过去。 纪晓北:他娘的,这老毛子比前几个难对付。 毛汉子的刀挥的极其快,她都没办法近身,但她发现,汉子每招都用蛮力。 她来回调动他。 不一会儿,毛汉子体力不支了,开始喘气了。 纪晓北看准时机,飞脚出去,踢在他的小肚子上,那脚力犹如千斤巨石击在他的小腹上。 毛汉子往后倒退十几步,地上滑出了一道深深地凹痕。 最后还是坐在了一个流民身上,流民当场就没气了。 纪晓北:……毛汉子果真厉害! 趁着毛汉子还在懵逼状态,她冲过去提起毛汉子小树粗的两条胳膊,直接把人给抡起了。 在头上转了几个圈,她猛地一松手。 毛汉子像一颗毛炮弹似的,朝壕沟里砸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空中飞过的硕大的黑东西,落入了壕沟里,整个大地都颤了三颤。 卫将军高高地站在壕沟那边,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里暗暗赞叹:力大如牛的勇士,付季昌身边竟有如此孔武有力的人才。 卫将军赞赏地看了付季昌一眼。 怪不得,他敢做别人不不敢再的事。 原来是有贵人相助! 能吸引到这样的人才相助,付通判有些本事。 空降到安州当通判,一两年事件做的风生水起,整顿赋税徭役,清除匪患,如今又开荒种田,安顿流民。 有他祖父冲锋陷阵勇猛杀敌之勇,还有武将不可多得的谋略。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生可畏呀! 付季昌也看呆住了:卫将军有大将之材,可惜时运不济,窝在安州这个小地方。 麾下这人更是勇猛无比。 有这样的大将助阵,卫将军真是如虎添翼呀。 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在圣上面前替卫将军说几句话。 他是大北朝不可多得的将才! 流民眼睁睁地看着毛汉子,轻而易举地被扔到了壕沟里烧死了。 吓得纷纷往后退。 纪晓北解下脖子里的破衣服,高高举在空中摇晃着,大声喊: “父老乡亲,大哥大伯们,越过壕沟就是送死,那边都是绿林军。 为了口吃的搭上性命不值得。 想想家里的爹娘孩子和媳妇,都回吧。来了安州就是安州的子民,安州府衙不会不管大家的,这山上的粮是试种的新品种,咱们这些人能不能吃上饭,就靠这个了……” 纪晓北嗓门粗大,喊声震天。 流民们看着眼前这个身高马大的人,一身尘土,衣衫破烂,也像是个流民。 他们互相看着,犹豫着。 纪晓北心里暗骂:他娘的,没有后退的迹象,白喊了,嗓子疼死了! 她咽了口吐沫又开始喊:“父老乡亲们,前面死路一条,冲过去的百姓没一个活着的,谁要是不想活了,就从我这过去……” 纪晓北岔开两腿,摆好了随时出击的架势。 流民们终于往后退了,面前这人太可怕了,粗壮如黑熊的毛汉子她都能拎起来,扔老远…… 纪晓北满意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这时候,从人群里蹿出了四个蒙面大汉,手里拿着利剑直朝纪晓北刺过来。 纪晓北:娘的,果然后面有人。 纪晓北以一敌四! 她知道这次遇到高手了,他们四个出剑的方式就不同。 纪晓北也没磨叽,拿出了郑果给她打造的钢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 纪家拳法+郑家钢刀,纪晓北练的浑然天成。 四个蒙面人人眼花缭乱。 竟一时乱了方寸。 四个人后退一步,把她围住,四把寒光闪闪的剑指着中间的人。 纪晓北面不改色:练了这么多天,终于等来了真人陪练,来吧,陪姑奶奶走几招吧! 流民们吓傻了,躲得远远的。 对面的绿林军把身边的流民处理干净,也呆呆地看着。 卫将军有命令,不许跨过壕沟伤害百姓。 但是,只要有人跨过壕沟,一律杀! 卫将军吸了一口冷气,替被围困的壮士捏了一把汗。 付季昌看了卫将军一眼,心想,卫将军没下令派人过去,自己也不好派人过去帮忙。 毕竟那是卫将军的人。 千名士兵居高临下地围观。 宋婶子见周围没有动静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站起随着人们往下看。 宋婶子心里一惊:壕沟那边那人是晓北吗? 她马上否定了,不是的,晓北和黄婆在帐篷里给曹大人治伤呢。 她扭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阿乞。 又低头继续帮着包扎伤员。 纪晓北哪里知道自己被这么多人围观,要知道,她绝对会让自己的姿势更优美一些。 第473章 别咬我的陪练! 她双腿用力,扎好了马步,举起大刀,眼睛盯着前面两个人。 耳朵竖起来,密切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后面两个蒙面人互相看了一眼,慢慢地朝纪晓北靠近。 几千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付季昌更是心惊胆战:卫将军为何还不叫人过去帮忙,万一出事了…… 卫将军也好奇:付季昌如此胸有成竹,看来那勇士不是一般人呀! 就在两把剑离纪晓北还有两尺的时候,纪晓北猛的一个转身,手里的钢刀扫过两个人的手腕。 两把剑同时落了地。 两只手掌也跟着落了地。 两个人训练有素,竟没有喊叫一声,皱着眉头从身上扯下布条,用嘴和另一只手,迅速勒住了奔涌的鲜血。 以前从来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背后偷袭,两个人都大意了。 没想到这次失手了。 连手都丢了! 纪晓北冷哼一声:偷袭老娘? 老娘天天和野狼摸爬滚打,你们的脚步声还能有野狼的轻? 两人眼里的惊恐慌乱,纪晓北尽收眼底。 另外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改变了策略。 两人的招数配合的天衣无缝,两只剑卷着一阵风,朝纪晓北的胸口刺去。 剑法快如闪电,让人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躲闪之力。 纪晓北使出全身的力气,举刀迎了上去。 利剑和钢刀擦出了火花,火星子四溅…… 但其中一把利剑还是刺向了纪晓北的胸口,只听到一声尖锐的撞击声。 纪晓北被震的后退了两步。 锋利的剑尖卷了起来。 四个人心里一喜,终于受伤了。 纪晓北摸了摸胸前的护甲,暗暗后怕,差点一命呜呼了。 付季昌终于忍不住了,他是个惜才的人。 “卫将军,快派人过去吧,那四个人像是杀手,勇士一个人太危险了……” 付季昌的话还没有说完,卫将军一愣,惊声问:“那不是你的人?” 付季昌:…… 顿时两个人都急了。 “宁副将,带人过去,快!” “须臾,永恒,黑塔快去……” 几个人飞身蹿下了坡堤,朝那边跑去。 丛林里蹿出了一匹野狼,冲着天空一声怒吼,子弹似弹了过去。 纪晓北一喜:纪德艳! 纪德艳先咬死了断了手掌的两个人,又蹿向另外两个人。 纪晓北:“纪德艳呀,别,别咬,别咬我的陪练!” 他们的剑法,我还没看够呢,我要融合到我的刀法里去…… 纪德艳又狂吼一声,乖乖地蹲在了一边。 两个人蒙面人吓的不轻,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野狼都听她的? 两人撒腿就跑。 纪晓北拔腿就追。 后面增援的人,也跟着纪晓北追。 纪德艳快速跑到蒙面人面前,挡住他们的去路,既然主子想玩,那就陪着玩一会儿。 远处的弓箭手,两发箭矢射过来,正中两个蒙面人的心脏。 两人倒在了血泊里。 纪晓北:……他娘的,留活口呀! 两个人还没死透,但他们咬破了嘴里的毒药,死了。 “啊……纪……纪姑娘……” 黑塔惊恐地叫了起来。 须臾和永恒也惊呆了,怎么会是纪姑娘呢? 完了完了,主子会不会疯? 纪德艳蹿到纪晓北怀里邀功。 纪晓北抱着它,掏出一根火腿悄悄塞到了它嘴里。 她好奇地看着黑塔:“你们怎么过来了?那边的流民处理完了?” 黑塔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宁副将带着人也是目瞪口呆,怎么还是这个女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女人? 刚才那架势,就是男人也做不到呀,他不禁朝纪晓北的胸口看去,可被那条狼狗挡着,啥也看不到。 这真的是女人吗? 绿林军也过来了,把流民赶得远远的。 有人好奇地朝这边看。 刚才那位勇士,以一敌四,真是勇猛无比,武功了得呀。 “纪姑娘,您没事吧?”须臾问。 刚才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剑插进了纪晓北的胸口,她怎么一点事儿也没有呀? 付季昌远远地看到了纪德艳。 他惊得两腿开始打颤,那人是纪晓北? 他又急又气。 她要干什么,不要命了吗? 付季昌又后悔,自己竟然没看出对面那人是纪晓北。 要知道是她,才不会让她铤而走险呢。 “付通判,付通判?” 卫将军在后面喊。 付季昌像是没听到一样,飞身越过壕沟,朝那边奔去了。 卫将军纳闷:刚才还气若神闲,怎么突然就暴躁起来了,哎,有能力的人就是古怪的要死。 怪不得安州官场上都传,付通判脾气古怪,不易接近。 他摇摇头,眼睛又看向远方。 他现在对这个勇士极其感兴趣。 他对身边的人说:“去让人打听一下,那勇士的来历!” 付季昌脸色铁青跑到纪晓北身边,气呼呼地说:“你,你不要命了?” “要呀,我很惜命的!” 纪晓北:每次遇到事儿了,他都问自己不要命了? 还有比我纪晓北更惜命的人吗? 我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死! 不过想想,刚才确实有些危险。 纪晓北心里一阵后怕。 “走,跟我回去!” 付季昌拨弄了一下纪德艳,吓得纪德艳嗷了一声,从纪晓北怀里跳了下来,委屈地前爪刨地。 纪德艳:不知道为何,小腰子从来不喜欢自己,哎! 付季昌和纪晓北一前一后走过来。 卫将军心里一颤:那勇士就是她? 比男人都勇猛,凭借一人之力,让流民后退,减少了不少伤亡,真是个奇女子。 宋婶子这才明白,刚才那人真的是晓北。 老天爷呀,太危险了! 她把纪晓北拉过去,上下看看说;“晓北呀,你没事儿吧?” “宋婶子,我没事儿呀?” 纪晓北嘻嘻哈哈。 宋婶子:不可能,刚才都看到了,剑都刺向胸口了,怎么还能没事儿呢? 这事儿也是付季昌担心的。 可他一个男人,又怎么好意思问。 现在卫将军把他叫过去,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付季昌有些心不在焉。 朝宋婶子和纪晓北看了一眼。 卫将军马上明白了,笑着问:“付通判,那位女勇士是?方才真是惊险连连,她都一一化解了。” 第474章 一世的清名要被毁了? 付季昌虽然不愿意说,但他敬重卫将军。 犹豫了一下说道:“她是我的一个老乡,自小在乡野长大,力气大了些,并无过人之处,这次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让她去请卫将军的。” “没过人之处?老夫可不这么看!”卫将军摇头笑道:“咱们大北朝曾经出过女将军,我看她倒是有女将军的气势呀!” “卫将军过奖了!” 卫将军见付季昌不想再说这个,也就转移了话题。 他把2000名士兵留在了西山上,给付季昌指挥。 帮着守护田地,两千名兵他还是能调动的,卫将军有这个职权。 “多谢,卫将军!”付季昌弯腰恭敬行礼。 “年轻人,做的不错,你祖父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 卫将军拍了拍他的肩头,带着宁副将走了。 付季昌看到女人们围着纪晓北,问东问西,摸摸这,看看那。 那个傻大姐笑的花枝乱颤。‘ 看样子是一点事儿也没有,付季昌这才放心去处理别的事情。 付季昌的脸比林婶子家的锅底都黑。 黑塔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他不明白,新开垦的田都保住了,卫将军还留下了那么多的士兵,主子应该高兴才是呀? 付季昌让贺野带人搜查死的四个人。 又让人把伤员运送到安州医馆,集中收治。 死掉的流民们,也都妥善安葬。 还吩咐人在田地周围都挖壕沟,让人日夜守护。 再说纪晓北那边。 纪晓北不好意思地说:“你们都看到我扔那毛汉子了?” 丹凤崇拜地说:“看到了呀,您是不知道,当时大地都震颤了,您真是神勇无比!” 宋婶子插嘴:“不光我们看到了,卫所的人,绿林军,对了,卫将军和小腰子都看到了……满山头的人都看到了,我家晓北就是厉害……” 纪晓北:我滴娘呀! 这不是要丢死人了吗? 要知道咱就披一块黄布,来个黄袍加身。 不行不行,当时就得被绿林军打成筛子眼。 “曹大人醒了吗?”纪晓北问。 宋婶子遗憾地说;“曹大人没醒呢,要是他能看到就好了,说不定给咱晓北加封进爵呢……” 在宋婶子心里,曹大人才是当官的。 毕竟,人们都叫他曹大人呀。 纪晓北:那倒不必了! 多一个人看到,多丢一份人!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纪晓北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我要去看看曹大人……” “好,咱们继续帮着去包扎伤员!” 所有人跟着宋婶子去了。 宋老黑和石头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 “姐,……我姐呢……”还没跑到跟前,石头就哭了。 他刚到山头就听到有人说,一个壮士把四个大内高手都打死了,还把一个大汉扔了二离地,大汉当场毙命。 石头一琢磨,这事只有姐姐能干的出来。 一打听,他们说,那壮士最后被刺中了胸口…… 这还了得,石头疯了一样朝这边跑。 宋老黑拉都拉不住呀。 纪晓北刚走到帐篷边上,听到石头的哭声,喊了一嗓子:“你姐没死,在这里呢!” 石头跑过去上下打量了姐姐一几遍。 确实好好的! 他抱着宋老黑亲了好几口。 宋老黑:…… 帐篷里传出一阵阵响声如雷的呼噜声,纪晓北太熟悉了。 黄婆的睡眠质量真是太好了。 不分场合,不分地域 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曹大人悠悠转醒,应该是被吵醒了,扭头看着靠在她床边的黄婆。 “哎呦,哎呦,使不得呀,怎么有个女人呀……” 曹大人挣扎着想起来。 黄婆的鼾声戛然而止,伸出胳膊把他压到床上。 “不许动……” 黄婆嗓子里卡着一口痰,嘶哑着声音喊。 老头吓得面色土灰,那脸色比刚才胸口插着大木棍都难看。 名声呀! 老头一辈子清明廉洁,夫人死了多年,仍然是孑然一身,洁身自好。 这要是被人看到,那一世的清名不是要被毁了? 他气的脸都红了!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哎呦一声,身子一软,放弃了抗争。 纪晓北赶紧走去,拉开黄婆的胳膊。 “曹大人,这是黄大夫,这次多亏了她,她给您做手术,不,给您治伤口,体力不支,晕倒在您床边了,还请您多担待!” 黄婆也悠悠转醒,颤颤巍巍站起身子。 揉揉眼睛,看看纪晓北又看看床上躺着的老汉。 有些懵逼。 纪晓北:“黄大夫,快给曹大人检查一番吧!” 黄婆还是傻愣愣地站着。 纪晓北踢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坐了下来。 给曹大人把脉。 过了一会儿,黄婆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曹大人,您的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好好静养!” 说完,黄婆拉着纪晓北就往外走。 “曹大人,您先休息……” 纪晓北丢下一句话就被黄婆拉了出来。 “北呀,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呀。” 黄婆摊开两只发抖的手,“好多的血,血肉模糊的,还有刀子剪子叉子之类的,我杀人了,哎呀,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呀……” 黄婆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 纪晓北慌忙把她扶住,弄到了一边,离帐篷远了些。 “黄婆,您给他做了手术,救了他的命,按照书上的方法做的,非常成功!” “成功?”黄婆惊恐地问。 “嗯,你看他都活了,要不现在就死了!” “活了?”黄婆觉得跟做梦似的,不,比做梦还让人害怕。 “黄婆,您以后就是名医了,等咱们忙过这段时间,就给你开药铺!” “不,晓北呀,你黄婆不行呀,吓死人呀了,我可是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呀……老天爷呀,您放过我吧……” 纪晓北:…… 她把黄婆按坐在地上,帮她把双腿盘好,手掌相对,双手合十在胸前。 让黄婆打坐吧。 每次她看医书,剖析脏器官的时候,她总是靠打坐恢复元气。 在她心里,人死也要留全尸的。 把人割的一块一块的,就是大逆不道。 可偏偏,有一本书是人体解剖。 第475章 渡劫完成,终成大器! 黄婆逐渐进入了平稳状态,纪晓北才呼出一口气。 黄婆是大北朝不可多得的人才,比熊猫都要珍贵,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她将会成为古代医学和现代医学融为一体的济世神医。 不过,她要先过了自己内心那关才行。 渡劫完成,终成大器! 纪晓北站在大石头上,鸟瞰四周,付季昌带着士兵们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 这里不再需要他们了。 她招呼宋婶子她们,带上纪家湾的男人们,准备回家了。 马德彪拉着驴车,精神抖擞地站在帐篷旁。 女人们上了驴车,男人们跟在两边,从壕沟的木头板子上走过,下了西山。 连风留了下来,他对蒙面人嘴里的毒药感兴趣。 付季昌注视着他们一群人,满心的佩服。 纪家湾的女人英勇无畏,男人们骁勇善战。 在这次战斗中,女人负责救治伤员,男人负责带路,消除障碍。 黄婆还救了曹大人。 士兵看到纪晓北过来,议论纷纷: “就是这位壮士!” “嘶!怎么是个女人?” “在安州呆了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女子呀……” …… 整个安州城传开了。 西山的大地一阵巨响,一个身披霞帔的女子从天而降,身边带着一条硕大的野狼。 那女子手持利刃,娴熟的拳法配合利刃,以一敌百,神勇异常。 那野狼更是凶狠无比,见人就咬。 现场血流成河…… 纪晓北他们下了山,身上的血迹都干了,头上脸上都是土。 这么回去,会把家里人给吓坏了。 “先找个客栈开个房间,洗漱一番再回家。”纪晓北说。 “对,对,省的把霉运带回家,家里孩子老人的。”娇娇开口说。 “可,咱们这么去客栈,哪家客栈让进呀?”梁玉摇看着裙子上的血迹说,“要不,咱们去西山寺吧,里面的师父我认识,洗漱一下,换件衣服,修整一下。” 纪晓北点点头。 一行人去了西山寺。 梁玉摇先进去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师父已经听说了西山上的事。 这又听说,来人是帮忙着医治伤员的平民,心里不由地佩服。 亲自去门口迎接了进去。 马上让人备上了热水和素食。 还把寺庙里给客人准备的常服每人送了一套。 男人们都换上了,盘腿坐在榻上歇息。 “今天真是过瘾呀,虽然没银子拿,可咱做的除暴安良,保护大北朝粮食的义举,应当名流千尺!” 宋老黑翘着腿说。 “老黑哥,那叫名留千史……“ 树根小声地提醒。 “别管留什么吧,反正咱们做了一件大善事。咱家晓北可是真厉害呀,那孩子一点都不怕死……” 宋老黑还想往下说。 石头跳过去捂住了他的嘴。 他不允许“纪晓北”这三个字和死连在一起。 …… 纪晓北她们那边也都洗漱好了,穿上了小尼姑送来的衣服。 纪晓北身材高,裙子短了半截,在小腿处吊着。 娇娇穿着长,盖住了脚面。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梁玉摇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纪晓北问:“玉摇,你没事儿吧?” 梁玉摇笑着说:“跟着晓北姐,我胆子都变大了,一点都不怕!” “玉摇呀,你跟着我们这群乡下人,都变成野丫头了!”宋婶子笑呵呵地说。 丹凤围着纪晓北叽叽喳喳地问:“纪姑娘,您那拳法是什么拳法,我都看不清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了,真的好快呀……“ 梁玉摇纠正说:“那叫武艺高强,出神入化!” “等闲下来了,我教你……” 丹凤喜得合不拢嘴,恨不得跪下来叫纪晓北师傅。 “晓北呀,把你的裙子脱下来,婶子给你修一下,大姑娘家的露着半截腿像怎么回事?” “不用,宋婶子,这样凉快……” 纪晓北还没说完,宋婶子就把纪晓北的外罩衣脱下来了。 纪晓北:穿衣自由也被剥夺了! 黄婆不用换衣服,一直处于入定状态,打坐打的很认真。 似乎想逃离这个世界。 但女人们的欢声笑语还是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歪了一下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扭头问纪晓北:“北呀,有吃的吗?” 纪晓北赶紧把吃食端了过去。 “黄婆,你没事儿吧?”她关切地问。 “有事,又好像没事儿,做了一场梦,吓死人了,不过梦终究是梦,醒了就好了!” 黄婆幽幽滴说。 纪晓北悄悄把两瓶安神补脑液放到了她的水里。 黄婆咕咚咕咚喝下去,眼睛一亮说:“晓北呀,那是什么东西,挺好喝的,再给黄婆来一碗!” 纪晓北:这下好了,黄婆终于恢复了! 这时候,宋婶子的衣服也缝好了。 还真别说,宋婶子的缝纫技术提高了不少,裙子下面接了一圈,不仔细看真看不出来。 十几个男男女女穿着统一服装从西山寺里出来。 男人们往南城的纺织作坊去了。 宋婶子她们去了手工作坊。 纪晓北和娇娇回明义巷看孩子去了。 刚到巷子口,就听到三个孩子欢快地呼叫声。 “抓我呀,来抓我呀……”果果飞快地跑着,后面正正迈着小短腿,卖力地追。 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安安。 彩霞在一边护着,老腰都要弯折了。 满头大汉地喊:“安姑娘,您慢点……别摔了……” 坐在门口的付老太太,把拐杖敲的砰砰砰响: “小祖宗们呀,慢点着,磕了可不得了呀……” 张嬷嬷安抚老太太:“他们三个天天这样跑,没事儿的,您老别担心……” 付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看着。 跑在最前的果果见娘回来了,高兴地大喊:“狼亲……” 后面的两个孩子都喊起来。 纪晓北一手抱一个,娇娇把安安抱了起来。 她们把三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经历了刚才那血腥的混战,现在的时光真的是太美好了。 “哎呦,你们两个这是穿的啥衣服呀?去哪了这是?”付老太太眯着眼睛问。 第476章 一轻一重两把刀 “付奶奶,去我们院子,让我娘炖肉,好饿!”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经历了劫难,肉是最好的压惊食物。 纪德艳也跑了过来,在纪晓北腿边蹭了蹭。 “德艳,走了,回家了!” 张嬷嬷扶着老太太跟着一起过去了。 林婆子和小桌子刚买东西回来。 见纪晓北他们几个走进来慌忙问: “晓北呀,听说了吗?西山上出事儿了,死了不少人,听说一声巨响,一个女壮士身披霞帔从天而降,身后跟着一只恶狼,一人一狼,以一敌百,赶走了流民,保住了西山刚种下的秧苗……” 纪晓北:身披霞帔?你确定披的不是破衣服…… 纪德艳蹲坐在门口,听得认认真真,一脸得意。 娇娇:……现场比这个还传神! 付老太太坐在门槛上,眼睛从纪晓北身上滑过,又重新回到纪晓北身上,上下打量着。 纪晓北被她看的心慌慌。 这个付老太太有时候糊涂的像个孩子,有时候精明地看透了世间万物。 “娘,别听他们瞎说,听风就是雨……呵呵呵,正正呀你说想吃什么?”纪晓北低头问怀里的小奶娃。 正正瞪着滑溜溜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娘亲。 “哈哈哈,那就是果果说的,想吃肉……对,果果和安安想吃肉……” 纪晓北嘻嘻哈哈想把话题岔过去。 这事儿要让老太太知道了,非得给自己两鞋底子。 果果和安安对视了一眼,奶声奶气地说: “是狼亲要吃肉!” “泥泥(姨姨)要吃肉!” 两个小奶娃同时说。 纪晓北:哈哈哈哈,对是我嘴馋了! “炖肉,炖肉,付婶子你们两个也在这吃,张嬷嬷咱两个去收拾肉,让她们带孩子玩……” 林婆子和张嬷嬷拎着东西去了灶屋。 娇娇带着三个孩子去后院玩了。 付老太太这才开口问:“晓北呀,昌儿没事儿吧?” 纪晓北摇摇头说:“他没事儿,西山上种的粮食保住了,卫将军派了绿林军过去。” 老太太点头说:“嗯,卫将军是个仗义耿直的人,希望这事别给他带来什么麻烦才好。 晓北呀,多谢你鼎力帮助昌儿,注意保护好自己,我老了,有时候还糊涂,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所有的事都要多想一步!” 纪晓北:老太太比正常人聪明太多了。 这脑子该清醒的时候,非常清醒,该糊涂的时候,异常糊涂。 自从果果和正正出生以后,老太太很少犯糊涂了。 老太太身板硬朗,不耽误吃喝,就是最近发生的事经常会忘记,对以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 纪晓北查过书的,这可能是老年痴呆。 学名阿尔茨海默病,属于一种中枢神经退行性病变,目前没有好的治疗方案。 这一年来,黄婆三天给她做一次针灸。 还给她配了药方,经常调换。 她的病真的有好转了吗? 不过这种事,怎么也不能去问老太太吧? 纪晓北嘿嘿一笑,含含糊糊地说:“付奶奶放心,一切都好!” “好,好,快去换身衣服吧,休息一下吧!” 付老太太从纪晓北的眉宇间捕捉到了一丝疲态,心疼地说。 纪晓北不累,就是有些饿了。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去冷库翻了翻,一股子化肥的味道,得赶紧把这玩意给付季昌弄出去呀,熏死人了。 溜达一趟,食欲全无,正好减肥。 她退了出来,揉揉鼻子,闭目养神等着吃林婆子做的肉。 她脑子里又出现那四个蒙面人,一遍一遍想着他们的招数,说实在的,那双人配合把剑舞的像是两条银龙,让人躲闪不及,真是开眼了。 纪晓北使用过的兵器,仅限郑果给她做的大刀。 两把都用料扎实,一把有千斤重,一般的人提起来都费劲,她用的也少。 今天用的这把很轻便,拿在手里轻飘飘的,但却锋利无比。 如果用双刀,沉重的那把当刀又当锤,轻便的那把当做剑用,配合腿上的功夫,会不会如虎添翼。 想到这里,她伸出了两只手臂,想象了一下。 没啥感觉,还得亲自去后院试一试。 她内心一阵激动,一个猛子坐起来,穿上鞋就朝后院去了。 娇娇哄着孩子们在她屋里玩。 老太太们在灶屋里忙活着做饭。 纪德艳和小卷毛见纪晓北出来了,一左一右跟着去了后院。 后院的菜畦已经变成了平地,春天种下的菜被三个孩子薅没了。 纪晓北整天带着女人们在后院舞刀弄枪,也不适合种菜了,林婆子咬着牙把地方让给了纪晓北她们。 她站定身子,先打了一套拳,活动了一下筋骨。 从空间里拿出厚实的大刀片子,舞动了一番,不错,压手的力道刚刚好。 她又从空间里拿出轻便的那把。 两把大刀握在手里,左手轻,右手重。 有些不适应。 抬左腿,出左刀,在空中画出一道阴森的弧影,利落转身,抬右脚出右刀,狠狠地从空中砍了下去,像一道闪电划破了空气。 她心里暗暗地给两把刀起了名字。 轻的叫轻影。 沉的叫重闪。 站定身子,轻影如长蛇刺出,重闪如闪电劈下。 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被卷了起来,在她身边环绕着,吓得小卷毛躲到纪德艳身后,瑟瑟发抖。 一片乌云挡住了太阳,后院顿时暗了下来。 纪德艳兴奋地冲着天吼叫了一声。 那声音混合着周围尘土漫漫,气氛有些阴森可怕。 灶屋切肉的林婆子差点把手给切了,张嬷嬷端着一瓢水,手臂一抖,撒了一地。 付老太太坦然自若地坐着,没有一丝惊慌。 “哎呦,哪里来的狼的嚎叫……” 林婆子惊恐地问。 “狼狗,纪德艳!”付老太太幽幽地说。 她们从来没听到纪德艳发出过这样的声音,像狼叫一样瘆人。 正在屋里玩的安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果果和正正也一脸惊恐地拉住了娇娇的胳膊。 付季昌骑马进了巷子,被这声音也吓了一跳,头上又压过一片乌云。 他下马快步走进了院子,直奔了后院。 第477章 纪德艳归山 只见纪晓北双手持刀,一把刀如利剑般刺出去,霎那间另一把刀从天而降,快如闪电。 付季昌:这…… 他这大半天,一直在深深地自责,为何没看出那人是纪晓北? 他仔细回想那拳法,腿法,刀法真的没见过呀。 纪晓北以前的拳法他是见过的,什么时候又精进了呀? 而且练的炉火纯青! 还有现在这双刀一刺一砍,又是什么套路。 付季昌懵逼了! 纪晓北似乎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自己。 一张冷艳的脸看向付季昌,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冷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付季昌,纪晓北脸上冷漠的表情立刻隐去了。 把刀靠到一边说:“我正好找你有事!” 付季昌看了一眼纪德艳:“我找你也有事!” 纪德艳慌忙往后退了一步:我可没惹你! “你先说!”纪晓北大方地说。 “把纪德艳送回山林!它不适合留在这里……” 纪晓北一愣。 纪德艳:为何?我犯了什么错误? 主子刚才还表扬我了呢! “不行,纪德艳是我的,你没有权利送它走!”纪晓北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付季昌第一次见纪德艳,就不喜欢它。 付季昌快走几步到纪晓北身边低声说:“它是只狼,小时候可以留在家里,现在太危险了,家里又是孩子又是老人,万一……” 这时候,娇娇和林婆子同时跑了过来。 “晓北,小幺呀,好像听到了狼叫呀,不像是纪德艳的声音呀,可吓死人了,安安都吓哭了! 林婆子急赤白脸地说。 “啊……这是……娘……没事儿,娇娇呀,先带我娘回去……” 纪晓北给娇娇使了个眼神。 娇娇把林婆子拉到前院,林婆子腿都是抖的。 狼是吃小孩儿的呀! 她害怕呀! 纪晓北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声音,是有些瘆人,今日纪德艳咬死了两个人,凶残无比。 她虽然相信纪德艳不会伤害家人,但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抖。 付季昌见纪晓北的火气下去了些,又继续说:“它大了,可以适应山林的生活了,那才是它应该生活的地方。” 纪晓北看向纪德艳。 纪德艳低着头,眼泪汪汪。 今天它第一次去了山林,奔跑,撕咬,吼叫,它发现了不一样的自己。 甚至遥远的地方,还有狼回应它的声音。 它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它努力压抑着,跟着主子回来了。 它今天还破了戒,咬死了人,不过那人要杀死主子,它要舍命保护主子。 付季昌转身离开了。 纪晓北蹲下身,纪德艳跑过来,依偎在它怀里,呜呜咽咽地叫着。 纪晓北心里犹豫着,思索着。 “艳艳,你是属于山林的,你想回去吗?“纪晓北抚弄着它的头,温声问。 纪德艳使劲摇摇头。 主子说过:想就是做,不内耗,不犹豫! 它又不安地点点头。 纪晓北把它抱起,它已经很重了,站直了身子都能到自己胸口了。 艳艳确实长大了。 “走吧,纪晓北家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受委屈了,不如意了,都可以回来,山林里有你的同伴,有你的朋友,还有你的亲人…… 你要学会捕食,学会保护自己,学会和同伴相处,学着自己生活……“ 纪德艳眼泪流了下来,滴到了地上。 “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西山,你给我捕只野鸡,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纪晓北下了决心,咬牙说道。 纪德艳:呜呜呜呜…… 为何马德彪可以留下,我就非要走呢? 马德彪:你是狼,我是驴! 我在这里娶了亲,安了家! 纪德艳扫了一眼小卷毛:我,我和小卷毛都是母的,哎! 小卷毛吓得后退了一步:我没特殊癖好! 和纪德艳商量妥了之后,纪晓北揉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疼爱地骂道: “他娘的,纪德艳站直了身子,人长大后都要离开父母,离开家的,哭哭唧唧干什么,再这么矫情,我就一脚踢飞你…… 纪德艳马上站直了四条腿,眼睛里恢复了神采奕奕。 整只狼精神抖擞。 纪晓北也精神抖擞地去了前院。 “娘,张嬷嬷,纪德艳间歇性的发狂,您们别怕,我明天就把它送走……” 纪晓北在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在灶屋里陪着老太太们说话的付季昌,松了一口气。 “我找纪晓北说点事儿,您们先忙着!” 付季昌从灶屋出来,经过纪晓北的窗前,说:“晓北,我有事儿找你,你去我院里一趟!” 纪晓北心情不佳,冷声说:“不去,没空!” 付季昌:…… 付老太太把拐杖敲的咚咚响:“有什么事儿不能吃完饭说,就你着急!” 付季昌:是,祖母,我错了! 林婆子炖了一锅肉,又包了些饺子。 把纪德艳送走,她心里也不舍。 给它包了些滚蛋饺子,吃完让它好好地滚蛋。 纪家湾的人出远门前都吃饺子,保佑家人一路平安。 纪晓北用粗瓷碗给纪德艳盛了一大碗,又用瓷盆给它弄半盆子骨头。 她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 一人一狼,在后院吃了一顿饭。 纪晓北被付季昌叫到了隔壁院子里。 “你养了纪德艳这么久,有感情了,知道你很不舍,你也见了,它咬死了两个人,太凶残了,山里自由自在,那才是它应该呆的地方……” 付季昌试图安慰纪晓北。 不过他知道,说什么都很苍白,纪德艳是她一手带大的。 “看这天不太好,怕是要下雨,化肥下雨之后,撒到地里,化肥卸到哪里?”纪晓北打断他问。 纪晓北的做事,决定了就不后悔。 她确实担忧纪德艳,不过它回归是好事。 “那就麻烦你去西山一趟,放到棚子里好了!”付季昌说。 纪晓北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外走。 付季昌: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他还有话对纪晓北说,比如感谢一下她上午的鼎力相助,比如了解一下那四个蒙面人的情况,再比如关心一下纪晓北的身体…… 第478章 凡人中的神仙 纪晓北出了付季昌的院子,翻身上了小白驹,朝西山那边去了。 付季昌也匆忙上了马,紧跟在后面。 付季昌胯下那匹油光发亮的大马是他刚托人买的。 是从西疆运过来的汗血宝马品种。 可遇不可求的。 贺野也看过了。 不停地称赞这匹马好。 贺野当场就让那人再给自己寻觅一匹,并付了500两定银。 付季昌花了十万两银子,满意地把黑马骑走了。 还取了名字叫绝影。 他知道小白驹是邱娇娇祖父邱鸣送给她的。 娇娇祖父辞去了三品太仆寺的官职(三品),去西疆当了个群牧监。 皇上很看重他,他培育的马种优良,善于作战,边疆的战马很多都是从他这里输送过去的 他看了前面的小白驹一眼。 体型俊美小母马,因为刚生下幼崽,体态更加丰盈,步履更加轻盈。 他暗中夹了夹马肚子。 胯下的马长嘶一声,腾空而起,朝小白驹追了过去。 这几天他和绝影刚刚熟悉。 确实比他以前的马好多了,跑得快,通人性。 但是在城里测试不出它的真正水平。 这次有小白驹在,正好比试一番。 小白驹听到后面的嘶鸣声,自然懂那是什么意思。 它清高地眨眨眼,不是所有的马都有资格和自己比试。 它依然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跑着。 快追上小白驹的时候,付季昌轻轻地拉了一下马缰绳,示意让绝影慢下来。 绝影心高气傲地歪歪头,轻蔑地看了小白驹一眼。 丝毫没有减速。 风一样从小白驹身边经过,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和沙子和小石子,弄了纪晓北一脸。 付季昌慌忙拉马缰绳,他没想让绝影超过小白驹呀。 这样做有些不地道。 绝影正得意呢,才不管那些。 纪晓北心情本来就不太好,又吃了一口土。 心想:他娘的,黑马和骑马的人都有病吧! 付季昌:没我的事儿啊,都是绝影! 纪晓北夹了一下小马驹的肚子,又拍了一下它的头,把身子伏在它的背上。 小白驹抖了抖头上的鬃毛,扬起蹄子朝前跑去。 风驰电掣一般,两旁的树木快速往后退去,它身子轻盈,身后留下了一阵旋风。 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一黑一白两匹马从西城穿过,直奔了西山方向。 出了城以后,路上的行人少了。 小白驹跑的肆无忌惮,纪晓北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她有意想看看小白驹能跑多快。 小白驹并没有让她失望,一直加速加速。 付季昌就见一个白影子从身边闪过过,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马背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绝影狂嘶一声,卖力地倒腾着蹄子。 但终究没看到小白驹的影子。 付季昌明显感到胯下的黑马,一点点在消耗。 付季昌:这可是十万两白银买的呀! 绝影气急败坏地嘶吼着往前跑…… 等到西山荒地的时候,绝影停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贺野和阿乞一人一边站在帐篷门口。 小白驹在一边悠闲地吃草。 见付季昌骑着绝影过来,贺野大吃一惊。 绝影,怎么跑成了这个鬼样子? 他凑过去看它身上的汗是不是红色的,被一股尿骚味儿熏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付季昌沉着脸站在一边。 痛心疾首! 只见绝影绝望地了小白驹一眼,四腿一软,轰然倒地! 付季昌:……啊,十万两白银! 贺野:他妈的,我的五百两定银。 纪晓北听到声音从帐篷出来,看到趴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黑马。 纪晓北:这才跑了几步路,就算是马德彪也不至于累死吧! “我走了,你们忙吧!” 她牵起了小白驹,大摇大摆地要走。 “纪姑娘,纪姑娘您慢走,这匹马您从哪里弄的,给兄弟也弄一匹吧……” 贺野拦住纪晓北。 纪晓北大方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几天西疆的邱牧监来安州……“ 贺野高兴地千恩万谢。 邱鸣在大北朝赫赫有名,在西疆养马驯马多年。 边疆的战马,皇上的坐骑,御前侍卫的良驹都是他那边输送的。 要是能和他攀上关系,弄匹马,还不是轻轻松松。 “纪姑娘,到时候还要你牵线搭桥呀……” “行了,我和纪姑娘还有事……“付季昌心疼绝影,但更重要的是化肥的事。 纪晓北拍了拍小白驹,一纵身跨上了马背:“已经解决了,我走了!” 付季昌:这么快! 贺野疑惑地看着纪晓北的背影。 付季昌知道纪晓北的解决了是什么意思。 他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让贺野找人把周围守了起来。 他一掀帘子进了帐篷,里面是堆成小山的麻袋。 他拔出剑挑开一个小洞,里面黑色的小圆粒,露了出来。 他心里一喜,又有些隐隐地担心。 这边绿林军出兵,把守着田地,倒不会出什么差错。 他最怕的是朝廷追查种子的来历。 他正想着呢,远处天边传来一阵惊雷,天暗了下来。 真的要下雨了。 真是天助我也。 趁天黑,把肥料施到田里是最好的。 这事儿,只有贺野能帮他。 他把贺野叫到了帐篷里。 贺野掀开门帘就吓傻了,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 纪晓北来之前,他一直在帐篷里歇息。 这个? 他震惊又疑惑。 付季昌讲了一遍,这些东西要怎么用。 贺野:我只想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他真的想问,特别的想问。 “你不想对我说点其他的吗?”贺野问。 付季昌沉思了一会儿说:“你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事儿一定瞒起来,否则纪晓北会很危险。” 贺野震惊了好久,缓缓回过神来。 “所以,你那次中毒负伤,也是纪晓北……” 付季昌点点头。 “要是有人问,就说是大司农运过来的肥料!”付季昌嘱咐。 “好,我知道了!”贺野咬着牙,努力说服自己。 世间有妖魔鬼怪荼毒生灵,有佛祖神仙保佑苍生。 有法师能呼风唤雨,有巫术能蛊惑人心…… 纪晓北可能是凡人中的神仙,变出来些不寻常的东西,又有什么好奇的呢。 对,就是这么这么回事。 他像付季昌一样,如愿说服了自己。 第479章 视死如归的黄婆 淅淅沥沥的小雨滋润着大地,一群人在闪电的光影里把肥料一把一把地撒到了田里。 天亮了,帐篷里的东西都归了田。 劳作了一晚上的流民,满足地在新搭起来的帐篷里呼呼大睡。 做梦都是香甜的滋味。 付季昌合衣躺了一会儿,天就亮了。 曹副司长在府衙后面客房里养伤。 昨天他没回去。 今天,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看看。 好多事儿,还要靠曹副司长帮他。 黑塔把自己的马牵过来。 付季昌忍不住一阵心痛。 他的绝影死的好惨。 他只能骑着黑塔的马下了山。 刚下山远远地看了到骑着马德彪过来的纪晓北。 “怎么又来西山?”付季昌问。 纪晓北有些焦急地说:“我来寻纪德艳,一晚上没回去,今天早上,门口有两只瘦的不成样子的野鸡,和一只小野兔……纪德艳不辞而别了……” 付季昌赶紧下马安慰:“它或许是不想让你送,怕你伤心罢了……” 纪晓北纪德艳带回去猎物就是为了让她放心。 可她却怎么也放心不下。 一大早就来了西山。 纪晓北转向西山,两只手做喇叭状扣在了嘴上,仰头喊了一声:“纪德艳……” 声音穿透山林,惊起一阵阵飞鸟。 马德彪配合着仰头长厮…… 远远地山里,传出了隐隐的狼的嚎叫声…… 付季昌正准备再次安慰纪晓北。 没想到纪晓北哈哈大笑起来:“他娘的,纪德艳好好的,老娘这就放心了!” 付季昌:……情绪转变之快,是我没想到的。 “我家连风,你什么时候还?”纪晓北转向愣怔怔的付季昌问。 付季昌:啊,刚才不是在说纪德艳吗? 这脑回路,真让人佩服! “连风,连风昨晚上取了些毒就走了,那四个人的尸体已经移交大理寺了,以后的事由他们全权处理。” 付季昌说。 “那就好!” “曹副司长在府衙后的客房里养伤,我正要去看他,如果有需要还要黄婆给他诊治一番。” 付季昌说。 “不如,我带上黄婆跟你去看看吧!” 纪晓北很想知道曹大人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是否有术后不良反应,如果发烧,还要给他弄些消炎药。 付季昌有些犹豫,带她去府衙显然是不合适的。 安州城里都在流传女壮士誓死保护西山农田的事儿,万一让人给认出来…… “不方便就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纪晓北从来不做让别人为难的事儿。 “可以的,不过你要乔装打扮一下,扮成我的小厮吧!” 纪晓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黄婆呢,扮成小厮的娘?”纪晓北眨眨眼问。 付季昌:这个女人清奇的脑回路,真让人捉摸不透。 我,堂堂安州通判,带着小厮,还带着小厮娘,成何体统? 付季昌咳了两声说: “那倒不必,她就是我请来的大夫!” 付季昌带她去了客栈,弄了一套小厮的衣服,让她换上。 纪晓北把头发高高盘起,穿上一身藏青色的利落衣衫,俨然像一个俊俏清丽的小厮。 付季昌忍不住多了两眼。 以前她是女人,自己不好意思看,现在她是自己的小厮,多看几眼她能说什么呢? 纪晓北见付季昌嘴角弯弯看着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方才用布使劲勒住了,差点没把自己勒窒息了。 难道还不够平? 纪晓北这辈子,不,还有上辈子,都没去过这么高的权力机关。 她心里暗戳戳地兴奋。 “这样行吗?”纪晓北问。 “行,很好!” “去接黄婆吧,我在府衙门口等你们!“付季昌说。 两人分开之后,纪晓北朝南城去了。 黄婆正在家里和连风研究毒药。 听说纪晓北要带她去看曹大人,老婆子的头差点摇掉了。 她死活不去。 “北呀,不是黄婆不去,黄婆不知道当时怎么给他诊治的,都忘了……不去,不去,打死也不去……” 黄婆闭着眼睛,坐在床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她实在是不能见那曹大人。 那天袒胸露背的,都被自己看完了,而且自己还在他身上动了刀子…… 羞耻且胆怯! 纪晓北哪里知道这些,只当是黄婆还没从手术的阴影里恢复过来。 好言劝着。 黄婆: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纪晓北急了,不能把她绑去吧。 “黄婆,听说那曹大人恢复的不太好,可能昨日的手术有些问题,安州的府医,太医那么多,要不能来请你吗? 万一他死了,可是要追究责任的,当官的弄老百姓,如碾死一只蚂蚁……” 黄婆一听马上坐不住了。 “晓北呀,真的吗?”黄婆惊恐。 “我只是听说,所以央求小幺带咱们去看看,要是能挽救了他,咱们就免得一死……” “啊,连风还不快给干娘拿衣服,怎么越大越没眼力架了……” 黄婆惊慌之余不忘骂连风一顿。 连风:…… 黄婆上了车,纪晓北驾着马德彪快速朝府衙跑去。 一路上黄婆都战战兢兢。 纪晓北安慰:“黄婆,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一起承担……” 黄婆的头从车棚里钻出来,大义凛然地说:“晓北呀,老头子要是死了,你就说,都是黄婆把他割死的,你就当啥也不知道,就往老婆子身上推……” 纪晓北一阵感动。 到了府衙门口,纪晓北把驴车停下来,拴到了一边。 守卫看到一头长得如此丑陋的驴,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纪晓北掀开帘子,黄婆正在搬自己的腿。 “腿软了,快扶黄婆下来……” 纪晓北于心不忍说:“黄婆,别怕,有我在!” 黄婆努力了好久才站稳了,被纪晓北搀扶着往府衙门口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黄婆摊开手掌,呸呸朝上面吐了两口唾沫,使劲搓了搓。 她怀揣视死如归、英勇就义的信念朝门口走去…… 第480章 比那荒年的老狗都瘦! “站住!干嘛的?”门口衙役一声粗暴的喊叫,吓得黄婆一激灵,撒腿就要往回跑。 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黄婆斜靠在纪晓北身上,软着腿战战兢兢地问: “北呀,衙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要不咱走吧!” 她最怕衙门的人了,想叫谁人死,那人就活不过明天,太特么可怕了。 她以前跟着祖奶奶逃荒讨饭。 她祖奶给一个衙役看病,没看好,那人死了,祖奶当场被敲死了。 自此以后,她决定弃医从农,再也不给别人看病了。 谁知道,年过半百了竟又走上了祖奶的路。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呀? 这也是纪晓北屡次说给她开个药铺,她屡次拒绝的原因。 她宁愿在市场门口摆摊开方子,也不愿意坐诊。 摆摊看的都是贫民百姓。 开铺子说不定还要和衙门口的人打交道,她心里发怵呀。 那天娇娇去接她,她大义凛然地去了。 她以为,西山上受伤的都是流民。 没想到竟然是个当官的。 她当时一定是昏了头,给他治了伤,这下死定了。 黄婆子心里翻江倒海地懊悔,就听到一个熟悉冷冽的声音:“我请来的大夫,不得无礼!” 付季昌大步从门里跨了出来。 小衙役吓得赶紧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行了礼。 纪晓北学着小厮的模样说了一句:“大人,黄大夫请来了!” “进来吧!”付季昌的语气依然是冷冷的,但眼里的神色温柔了几分。 黄婆勉强站直了身子,想起晓北在路上给自己说的话。 晓北是小幺的小厮,自己是大夫。 对,自己是大夫,怕个鬼。 她默默地挺直了腰板,跟着纪晓北往里走。 纪晓北第一次来这里,但也不敢瞎看,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小厮。 黄婆眼神坚定地看着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两个人七拐八绕被带到了一个安静的院子里。 “黄大夫,曹大人还要麻烦您给再看看,今天早上起来就昏迷不醒了,身上滚烫……”付季昌介绍着曹大人的病情。 黄婆端着架子,一句话也不敢说。 昨天割了那么个大口子,把那么长的树杈子拔了出来,不发烧才怪呢。 梁知府听到声音,知道是大夫来了,赶忙带着众官员退了出来。 “大夫您快帮曹大人诊治一下吧,安州来了两位大夫都说不行了,刚走了……“梁知府有些着急地对黄婆说。 他好怕曹大人死在安州了呀。 付季昌不满地咳嗽了两声说:“梁大人日夜守护辛苦了,先带着官员们回去休息吧!” 梁知府哪里肯走,摆手说:“不用,我在这里吧,其他人回去吧。” 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纪晓北朝梁知府看了一眼,真是对不住胖老头了,那天在马背上被颠的七荤八素,知府的脸也被丢光了。 再看他的胖脸,憔悴了不少。 “梁知府呀,案桌上有两份文书,您去看一下,下面人要的急!”付季昌不想让梁知府在这里碍眼。 梁知府只能转身离开了。 三个人进了屋子,把门关好。 “黄婆,麻烦您了,曹大人昨天回来好好的,今天一早就发烧,看样子不太好!”付季昌看着曹大人蜡黄的脸说。 纪晓北也不知道那曹老头是醒着还是睡着,不敢说话,朝付季昌努努嘴。 付季昌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去门口守着了。 “黄婆,去把他的上衣脱掉!查看一下他的伤口。”纪晓北轻声说。 黄婆往后退了一步,攥紧了拳头。 我,我不去! 男女授受不亲。 纪晓北:好吧,你不去,我去还不行吗! 纪晓北往前走了两步,刚要掀曹老头的被子,黄婆从后面冲过来,把纪晓北推到后面去了。 有我老婆子在,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呢。 老婆子我啥没见过呀! 黄婆掀开曹老头的被子,轻轻把他的衣服解开,露出了瘦骨嶙峋的前胸。 黄婆:艾玛呀,比那荒年的老狗都瘦! 被人称作曹大人,官应该不小呀,还吃不饱饭? 当官的也不容易呀! 黄婆把他伤口打开,纪晓北拿出了药粉,给他换了药,又重新包扎好,黄婆把衣服给他穿上。 黄婆给他号了脉,心里想:这老头身子骨太弱了,得给他提提气,她拿出一包银针,给他扎进了穴位。 曹大人动了动眼皮,好似很疲惫似的,怎么也睁不开眼。 纪晓北拿出了消炎药,兑了水给他喝下去。 他这样子发烧吃不了东西,应该输液才行,没办法,纪晓北拿了营养液给他喝了两支。 她做这些也算仁至义尽了,曹老头能不能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起了针,收拾好了现场,纪晓北出门对付季昌说;“大人,已经诊治完了,药方放在桌上了,让人给他抓药去吧!” 三个人正好碰到了捧着文书的梁知府。 他看到付季昌身边的小厮,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书差点掉到了地上。 他慌忙弯腰把文书捡起来。 “梁大人,走路小心些!” 付季昌冷冷地说,他刚才看到梁知府看了纪晓北两眼,心里一股子气。 “哎,哎……”梁知府结结巴巴地说。 三个人出了衙门,纪晓北把黄婆扶上了驴车。 付季昌看着驴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回府衙里去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黄婆才回过神来:“晓北呀,你说曹大人会死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也没啥办法了呀!” 黄婆:不行呀,咱不能让他死呀! 他死了,咱两个人也活不成了呀。 “晓北呀,曹大人的身子得好好补补,瘦的排骨似的,可怜巴巴的……“黄婆絮絮叨叨。 纪晓北的心思没在曹大人身上。 刚才付季昌对梁知府的态度,那说明付季昌比梁知府的官都大,那他到底是什么官呢? 这么多天,她第一次想这个问题。 他娘的,小腰子竟然是个大官,哈哈哈哈…… 真是太好了,从此以后,咱在府衙里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纪晓北笑的一颤一颤的,黄婆的心一揪一揪的。 暗骂道:晓北这孩子心真大…… 第481章 京城的小姐们都盯着他! 纪晓北把黄婆送到南城后,就匆匆赶去了郑大福。 “娇娇呀……娇娇……”她上了二楼就喊。 “姐,怎么了,有什么好事?把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娇娇从屋里出来笑问。 “娇呀,姐给你说个天大的好事!” 纪晓北神神秘秘地把娇娇拉到屋里,关上门。 娇娇放下手里的账本,好奇地看着纪晓北。 认识纪晓北这么天了,从来没有什么事儿,能让她高兴成这个样子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晓北笑的不行。 娇娇:姐,你没事儿吧? “娇儿呀,我和黄婆去了府衙给那曹大人治伤去了,你猜怎么着,小腰子对梁知府说话,趾高气扬的……” 纪晓北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 娇娇等着她的下文。 “也就是说,小幺比梁知府的官位都高,哈哈哈哈,以后咱家也在府衙有靠山了!” 纪晓北哈哈哈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娇娇:我滴娘呀,你可是我的好姐姐,一年多的时间了,您老可终于想明白这个事儿了! 付季昌对娇娇交代过,纪晓北不问自己的官职,不用特意给她说。 娇娇期待地看着纪晓北,等着她问付季昌的官职。 没想到纪晓北却拿过账本说:“库房里我又拿出了些货,你看到了吧,你把客户定下的单子,都给我写下来,我去准备……” 娇娇失望地摇摇头,拿过账本问:”姐,你就不想问小幺是什么官吗?“ 纪晓北不解地看着她:“和我没啥关系,他的俸禄又不给我,他爱是啥官是啥官,可能咱也不需要他帮忙,就是有人在衙门口,咱这心里踏实……” “不是,姐,你在安州开铺子,还是要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的,多少还是要了解一些的。” 纪晓北摆摆手:“这不是有你呢吗?” 娇娇:…… 娇娇想告诉纪晓北,付季昌是皇上钦点的通判,是赫赫有名的将军,文武双全,才华横溢。 关键是他还单身,京城的小姐姑娘们都在盯着他。 好像这些纪晓北一点都不关心。 娇娇心里那个急呀,要是被别人抢走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拉住纪晓北刚要说,就见门口有人跳下马来朝屋里来了。 “贺野,你怎么来了?”纪晓北惊诧地问。 他不应该在西山上保护田地吗? “西山上有绿林军,我们卫所的人都撤了,我来逛逛铺子买东西!”贺野笑嘻嘻地说。 他看了一眼纪晓北后面的娇娇。 心里想:这个就是邱鸣的孙女吧。 若孝廉的夫人,好像在闹和离。 娇娇一听来了客户,笑着说:“贺公子请进吧,铺子里有新来的好多东西,您挑一挑……” 娇娇把贺野让到了屋里。 贺野挑了两块玉佩。 “贺公子是送人还是自己佩戴呀?”娇娇问。 “一块留着,一块自己戴,邱娘子麻烦您帮我用丝线绳穿起来吧……我看您那边挂的样式都很好看!“ 贺野朝柜台那边一指。 娇娇笑着答应了,让贺野挑了颜色。 她拿着五彩丝线垂头帮他穿玉佩。 “邱娘子,您那匹小白驹真不错,你知道吗,把老付十万两银子买的马都跑死了!” 贺野没话找话地说。 “啊……跑,跑死了?怎么会跑死了?“娇娇惊诧地抬起头问。 贺野添油加醋地把付季昌怎么花十万两银子买的绝影,怎么和小白驹比试,以及绝影死的惨状说了一遍。 娇娇强忍住笑说:“那真是可惜了!十万两买的良驹一定也不错。” “呸,十万两跑到西山就跑死了!” 娇娇实在忍不住了,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小白驹一般的马是跑不过的。 娇娇突然看到贺野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忙止住了笑。 贺野的脸微微一红,慌忙移了眼,轻轻咳了一声又说: “邱娘子,听说小白驹是您祖父从西疆弄回来的,这么远的路,真是不容易……” 娇娇就当贺野没事儿闲聊,有一搭无一搭地回应着。 她把玉佩穿好了递给了贺野。 贺野起身系到了腰间,付了银钱,笑呵呵地走了。 娇娇去库房找纪晓北了。 “姐,那个贺公子就是西山卫所的指挥使吧?他父亲是兵部尚书贺大人?“娇娇问。 “应该是的,怎么了?” 纪晓北狐疑地问。 娇娇笑笑说:“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两个人把库存盘点了一下。 没想到了第二天,贺野又来了,买了一只玉箫。 第三天又来了,买了一只琉璃盏。 第四天又来了,买一只玉壶…… 娇娇每一次都热情接待,财神爷来了,要笑脸相迎。 他一连来了半个月,花了几千两银子。 娇娇对纪晓北说了这件事。 纪晓北笑笑说:“那一定是有所图了!” 娇娇摇摇头,不会,他能求自己做什么呀? 他有事也是求纪晓北呀,直接去找她不就好了,为何要去铺子里买东西呢。 真是奇怪! . 几场雨过后,山上的秧苗都出来,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有了绿林军的把守,流民再也没敢过去闹事。 流民不敢过去捣乱,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听说天神下凡保护西山的田地,谁要捣乱就触犯了天神。 茶铺里说书的人,把惊堂木一拍,口若悬河地讲了起来。 “那是一个艳阳午后,天神赐予了西山种子,谁知道刚种下,就有歹人来捣乱,天上一阵惊雷,大地崩塌凹陷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一个身披霞帔的女天神,带着神犬下凡……“ 这事儿被安州老百姓传来传去,传成了这个样子。 流民还敢去西山? 府衙也放出了消息,西山上的粮食留下种子,剩下的全部分给流民和穷苦百姓。 全安州的人都欢呼雀跃。 曹大人那边黄婆又单独去过两次,还给他带了熬好的大补汤。 曹大人称她为济世神医。 黄婆:我是啥都行,只要您别死! …… 第482章 扑朔迷离的案情 天气越来越热了,府衙后院付季昌的屋子里放了三盆冰,他都觉得后背呼呼地冒汗。 须臾和永恒敲门进来。 “主子,大理寺那边的仵作刚刚完成尸检,提取了黑衣人身体里的毒,其他的暂时没有进展!“ 须臾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付季昌的脸色。 付季昌把大理寺的酒酿饭袋骂了个狗血淋头,气呼呼地站起身,出了院子。 门口只有他骑回来的黑塔的马。 “他妈的,十万两就那么死了……” 付季昌骂了一句,飞身上了黑塔的马,从后门出了府衙。 他直接去了明义巷。 纪晓北门前,小白驹和马德彪头抵着头,呼哧呼哧地互相喷着粗气。 听到动静,一马一驴抬起了头。 小白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 毕竟那十万两,是追它跑死了…… 马德彪:呸,我能值十二万两! 纪晓北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彩霞在院里洗衣服。 付季昌进去,听说孩子们都在睡觉,纪晓北去了南城,他也没有进屋。 “彩霞,我借用一下马德彪,黑塔的马留下,你和林婶子说一下!”付季昌说。 …… 付季昌解开马德彪的缰绳。 虽然马德彪心里不愿意,但还是依依不舍地和小白驹告别,跟着付季昌出了巷子里。 付季昌骑上马德彪,马德彪扬起蹄子跑的飞快。 付季昌:比那十万两一点都不次。 马德彪:儿女情长抵不过好男儿豪情万丈 意气风发马德彪,鲜衣怒马似锦华! 好男儿志在四方! 付季昌也觉得格外的顺手,骑着马德彪,就像骑着一位老朋友,不,就像面对一位老朋友。 一人一马朝南城奔腾而去。 到了贺野院子门前,纪德才看到马德彪来了,心花怒放。 虽然已经习惯了小白驹的存在,但哪个母驴不希望公驴多看自己几眼。 付季昌下了驴,进了院子。 留下两头驴耳鬓厮磨。 黄婆在院子翻晒药材,见付季昌进来,站起来说:“小幺呀,晓北也在,正要派人去找你过来呢?” “哦,是连公子提取的毒药……” 他边说着,边朝屋里去了。 “付公子,这毒药非同小可,我应该是见过的!” 连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纪晓北说:“你们先聊着,我去帮黄婆收药材。” 纪晓北说完就出了门,把门给他们关紧。 方才连风已经和纪晓北说过了,这毒药和北境胡人用的断魂散很相似。 如果连风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有人通敌叛国?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草药。 蒙面黑衣人的目的是想阻止安州安置流民,煽动流民闹事,扰乱大北朝的公共秩序? 还是内部官员联合胡人瓦解大北朝内部,趁机进犯大北朝? 纪晓北对国家政治大事从来不关心,天如果要变,她一个小小的子民能做什么呢? 不过,如果胡人想对付的是小腰子,这事似乎就和她有些关系。 她担心地看了屋里一眼。 屋里,两个男人严肃的盯着黄纸上的粉色小颗粒。 “你确定是胡人的断魂散?“付季昌神色肃杀,沉默良久问。 “基本确定,我祖父曾经被胡人俘获过一年时间,是你祖父付老将军将他救了回来,他偷偷带回来好多毒药,其中就有这断魂散,他藏在地窖里,他只给我一个人看过。” 连风把实情说了出来。 他一直都知道,付季昌是付老将军的孙子,但他从来没提起过。 祖父被胡人俘获之后,在胡人那边生活的时间比较长,被救回来之后,大北朝军营里的人怕他被策反,执意要杀死他。 付老将军念着旧情。 在连大夫的配合之下,付老将军打过很多胜仗。 他暗暗叫人找了替死鬼,留了连大夫的一条性命,把他送到了北疆的一座古庙里,几年之后,回了安州的安连山。 这段时间,连家人偷偷来看望老爷子。 老爷子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小孙子听。 小连风对制毒极其感兴趣,用山上的毒草自配方子,老连惊诧不已。 他把自己带回来的毒药一一讲给孙子听。 他临死前叮嘱孙子:只可以当做爱好,不可卖给别人,不可害人! 连风谨记在心。 烈性毒药他研制好了,都埋在地下,无人所知。 他从不张扬,只自己潜心研究。 他长大后做了一个吃喝嫖的浪荡公子,很少有人关注他。 付季昌的眉头拧的能夹死苍蝇。 即使连风能确定这毒药是从胡人那边来的,又能说明什么呢? 北疆的人很容易就能买到。 他去查盐铁司的案子,刚有些进展就被调回来处理流民的事。 不知道为何,大批的流民都朝安州来了。 安州西山开荒种田,又有人鼓动流民来闹事,流民处理不好,就不能深入调查盐铁司的案子。 真是一团乱麻,搅的人心神不宁。 他从屋里出来和纪晓北打了招呼,出门跨上马德彪就走了 黄婆:哎呦呦,这是怎么了? 那脸像是被驴踢了一样,都绿了! 纪晓北没有接黄婆的话茬问道:“曹大人身体怎么样了?” 黄婆顿时高兴起来:“晓北呀,你黄婆这医术,不是咱吹,那太医都说没救了,你黄婆竟然让他起死回生了!” “嗯,我黄婆大有前途,听说您还给曹大人熬了大骨汤,您说吃啥补啥!” 纪晓北有些酸酸地瘪嘴说。 “我是看那老头子可怜,你说这么大的伤,这么多天了,家里人竟然一个都没有来,只有一个小厮伺候着,小幺派了两个嬷嬷给他……” 黄婆说的义愤填膺。 “听说,那曹大人无儿无女,夫人前几年死了,再也没有续弦!”纪晓北是听娇娇说的。 娇娇天天和安州的贵夫人们打交道。 这些事儿就是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呦,怪不得呢!曹老头子挺不容易的。” 黄婆眼里又多了几分同情。 纪晓北觉得黄婆有些不太对,好像对曹大人过于关心了。 付季昌骑着马德彪去了陶然居,独自喝了一壶酒,躺在单间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么多天了,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总觉身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自己想挣脱却挣脱不掉。 让人窒息。 . 第483章 挑事儿的宝茜 娇娇今天在郑大福忙,让纪晓北顺路去陶然居定个雅间,明天她祖父来安州,想给他接风洗尘。 纪晓北从黄婆那里出来,驾着纪德才来了陶然居。 “客官,您几位呀?里面请!” 一个小伙计笑意盈盈地迎了出来。 “我不吃饭,想定一个明天晚上的雅间!” 纪晓北看了一眼里面,大厅里吃饭的人好多。 小伙计抱歉地一笑:“客官,陶然居有规定的,不提前预定,都是第二天来排队,雅间屋子少!” 纪晓北:忘了陶然居有这个不要脸的规定。 她刚要出去,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这不是郑大福的老板娘吗,竟然还要亲自来定位子!” 纪晓北扭头一看,原来是慕容宝茜。 纪晓北不想理她,小丫头片子一个,宋夫人和雷夫人刚在自己这里花几千两银子,也是个大客户。 怎么也得给小丫头片子几分薄面。 纪晓北笑笑说:“宝茜姑娘也来吃饭呀?” 说完要往外走。 没想到宝茜挡在了她前面,傲慢地打量了她两眼说:“纪老板,要不明天我让的丫鬟帮您排队排个雅间。” 纪晓北笑着说:“那就不用了,多谢宝茜姑娘了!” 她抬腿就要走,宝茜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纪晓北轻轻拨开她的胳膊,脸上依然是春风满面: “宝茜姑娘,慕容老太太一定教过您什么叫懂礼貌?” 纪晓北的声音不大,但极其有力。 周围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宝茜被人众目睽睽之下看着,脸有些红,她把头一低,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说: “我不过是想纪姑娘吃个饭,您何必呢?” 纪晓北看都没看她,抬脚就出了门厅。 她不屑和一个孩子动气。 宝茜看着纪晓北的背影,气的咬牙切齿。 她刚才在街上溜达,看到了一头丑的要死的驴,吓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再仔细一看,驴背上坐着的那个人,不禁喜笑颜开。 她想叫住付季昌,还没等开口那驴就跑没影了。 她只好让小厮跟上。 她坐着马车一路找到了陶然居。 没想到竟然碰到纪晓北,想到那次她在付季昌的院子里出来。 宝茜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昌哥哥在陶然居,这个小女人就跟来了陶然居,真是太可恶了。 还假装是要定雅间。 陶然居的规定她一定是不知道的, 哼!穷乡野妇平日里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吃饭呢? 郑大福老板就是纪晓北? 她心里还有些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小伙计把她带到大厅里,她特意选了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靠近二楼楼梯拐角的空位。 坐定之后丫鬟点了几个菜。 她一口都没吃,四处找着,大厅里哪有付季昌的影子呀。 他不会去了楼上的雅间吧? 她一个姑娘家不好意思去上面找。 她让身边的嬷嬷去找找看,不一会儿嬷嬷下楼过来,摇摇头。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办法,闷头开始吃饭。 这时候,有个粗冽的带着淡淡沙哑的声音从二层楼梯上传过来:“熬些醒酒的姜茶来!” 小伙计答应着快速跑下了楼。 宝茜的心脏跳了一下,猛地一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从楼梯上闪过。 付季昌! 她筷子上夹着的菜,掉了下去,她慌忙站起身,桌上的碗盏差点被碰掉。 “姑娘!”嬷嬷惊叫了一声。 “我上去看看!”宝茜提着裙子上了楼。 嬷嬷和小丫鬟在后面紧紧地跟着,生怕出了什么事。 上了二层,从这头走到那头,只有一间房门是开着的,她朝里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 这时候,一个小伙计端着醒酒茶走了过来。 停在了走廊尽头的一个包间前,正要抬手敲门。 宝茜快步走了上去:“小哥,这是我哥哥要的醒酒茶吧,我给他送过去吧,就不烦劳小哥了。” 小伙计朝门上看了一眼,没有挂门牌号,确定没有走错房间。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宝茜说:“姑娘,您认错人了吧!” 宝茜还想再解释,小伙计抬手敲门,里面有了应答,他推门进去了。 嬷嬷拉着宝茜要走,宝茜满腹的怨气说:“昌哥哥在这个屋,你下去吃饭吧!” 嬷嬷和小丫鬟哪里敢把宝茜一个人留在这里。 老嬷嬷慌忙说:“姑娘,老奴在这里陪你!” “不用,都下去!” 宝茜气的直跺脚。 老嬷嬷一见大小姐真生气了,吓得不敢在说话,只能拉着小丫鬟下楼去了。 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处观望着。 小伙计送了醒酒茶,开门出来,见宝茜还站在门口,好心提醒道;“姑娘,这个是陶然居的专属包间,不对外开放的,您一定是认错人了。” 宝茜瞪了他一眼,怪他事多。 小伙计回瞪了她一眼,离开了。 屋里,付季昌把窗户都打开,还是觉得浑身燥热,他把外衣解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脯,一把扯下腰封,这才舒服了好多。 他一连喝了几盏醒酒茶,慵懒地倚靠在圈椅上,眉头深锁陷入了沉思。 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下思绪。 盐铁司的案子,慕容家的人把盐运往北疆,倒卖私盐 被紧急召回安州,流民受谣言蛊惑大批涌入安州, 组织流民闹事,死士身上的胡人毒药, 看似毫不相关,但又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联系,没有十足的证据,他是不敢贸然下结论的。 万一打草惊蛇了,就前功尽弃了。 他动了动疲乏的身子,松散的衣服里掉出了一个粉色的荷包。 他弯腰捡起来,仔细摩挲着,眼前又出现纪晓北的影子。 他嘴角微微挑起: 这个颜色和她的心性不相符呀!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昌哥……” 付季昌吓得一哆嗦,赶忙把手里的荷包收到袖子里。 还没等把身上的衣服穿好,就见一个伶俐的身影走了进来…… 第484章 怒主子之所怒! 付季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了桌上的剑,唰的一声拔出了剑鞘。 宝茜吓得“啊!”的叫了一声。 趔趄一下靠住了身后的门,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苍白着脸软着身子坐在了地上。 “昌哥……” 她哆嗦着叫了一声。 付季昌这才看清,坐在地上的是慕容宝茜。 他铁青的脸,冷若冰霜:“谁让你进来的,你来做什么?” 声音冷漠无情,激的宝茜又一个激灵。 “我,我……”宝茜瞪着一双惊恐地大眼睛,看着衣冠不整的男人。 脖颈下面裸露的胸膛,强烈着起伏着…… 她忍不住又要叫出声,她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名声就别想要了,虽然倾慕付季昌,但她才不愿让自己背上污名。 付季昌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把剑甩到桌上,背过身去,胡乱地去扣扣子。 “你还不快走……”付季昌强压着怒气。 “我,我,昌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闯进来的……”她还想辩解几分,就听到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姑娘,您没事儿吧?” 老嬷嬷焦急地喊着。 宝茜的两腿还是软的,勉强扶着墙站起来。 身子离了门,门一下子被推开了,一股酒气扑了出去。 老嬷嬷惊叫一声:“姑娘……” “你,你是谁呀?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小丫鬟羞的满面通红,质问着背着身的男人。 老嬷嬷冲过去,一把拉住正在慌乱系扣子的男人。 “打死你个登徒子……” 付季昌愤怒地扭过头去,一把推开老嬷嬷。 小丫鬟看了一眼领口大开,酒气熏熏的男人,脸涨得更红了。 “不是他,嬷嬷……别声张……” 宝茜红着脸喊老嬷嬷,陶然居客房里这么多人,让人看去了,以后还怎么出门呀? 老嬷嬷似乎意识到不妥,一骨碌爬起来,把宝茜从地上扶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一番,见她衣服完好,稍稍放心了一点。 两个人扶着宝茜出了雅间。 付季昌气的都要冒烟了,这是怎么了? 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秦管事!”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喊了一声。 秦管事提着袍子,小跑着进来了。 “我这个房间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你这个管事是怎么做的,实在不行就卷铺盖滚蛋……” 付季昌浑身的血液全部涌上了头顶,头疼欲裂,苦无遮拦地大骂了一场。 秦管事低着头,一声不吭。 主子这是喝多了? 他跟了付季昌这么多年,极少看到主子喝多,从没看到过主子这般生气。 刚才到底是什么人进了他的屋子? 秦管事心里翻江倒海,用眼角瞟了一眼被砸坏了的桌子,一句话也不敢问。 “陶然居的所有人都罚一个月的工钱,你罚两个月,另外所有人背诵陶然居守则,背不过者一律开除!” 一刻钟之后付季昌才冷静下来,甩下一句话离开了。 外面的风也燥热无比,他跨上马德彪,夹紧驴肚子,拉着缰绳飞奔而去。 马德彪敏锐地察觉到了主子的愤怒。 怒主子之所怒! 它瞪着大大的驴眼,怒视着前方,铆足了力气,跑的风驰电掣。 围着安州城狂跑一圈,付季昌身上的怒火丝毫未减,但不知道去哪里,任凭马德彪狂奔。 马德彪:我要去哪里? 它突然想到,歪了一下脖子,朝明义巷去了。 等付季昌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巷子,他拉了拉马德彪的缰绳。 他没想回来。 他不想让最在意的人感受到自己的坏情绪。 马德彪才不管那个,梗着脖子往里走去。 果果和正正在门口玩捉迷藏。 果果捂着眼睛趴在木门上,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好了吗?” 院里里传来正正的声音。 “好了!” 果果兴奋地要往院子里跑,扭头看到了付季昌骑着马德彪过来了,她把小小的手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姿势,拔起小短腿跑了。 付季昌心里一软,满腹的委屈和怒气消散了大半。 他从马德彪身上下来,拴好,径直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身后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 这是他第一次回明义巷,没去看孩子。 林婆子在院里看到付季昌铁着脸从门口经过,心里纳闷:怎么了这是? 那脸比马德彪的都长。 以前每次回来都先过来逗逗孩子的。 最近流民的事儿,闹心吧! 哎!当官也不容易呀! 付季昌去了书房,把门关上,仰面躺在了软塌上。 酒劲儿已经完全过去了。 他有些后悔喝了酒,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刚才他还差点失手把慕容宝茜给杀了,想想就后怕。 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想起慕容宝茜,他就觉得厌恶。 小时候挺清纯的一个小姑娘,长大后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前几天,他接到了宋录宋大人的请帖。 说是,西山开荒初见成色,要给他开一个庆功宴。 哼! 他最讨厌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随手把请帖扔了。 他以前和宋录从未有过接触,他突然变得这么热情,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慕容家的人能进盐铁司,并承担输送官盐的任务,和宋录不无关系。 慕容家在当地身份显赫,堪称首富。 也给了宋录不少的好处。 宋录的小舅子是雷其,雷其的夫人是慕容家的女儿。 这么一算,宋录和慕容家还是亲戚关系。 宋录找自己也不会是为了慕容家的事儿? 他喝了酒,头好疼! 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 门口有些淅淅索索扒门的声音,他以为是小卷毛过来了。 继续闭目养神。 门被轻轻推开了,从门缝里挤进一个小脑袋,朝屋里左右看了看。 见到付季昌躺在软塌上,她轻轻笑着,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 “小卷毛,出去,别闹!” 付季昌闭着眼睛说了一声。 果果捂住了嘴,继续往里走。 付季昌睁开眼,见到一个小萝卜头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朝自己笑。 付季昌一个骨碌爬起来,顿时嘴角弯弯…… 第485章 “你是我爹爹吗?” “果儿,你怎么来了?” 付季昌伸开双臂,果果走入了他的臂弯,舒服地靠在他的胳膊上,两只小短腿缠在一起。 “你很累吗?” 果果嘟着小嘴,歪着头问,两只小啾啾垂下来,可爱极了。 付季昌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 果果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颠颠地跑到了小案桌旁,笨拙地端起凉茶壶,歪歪斜斜地把水倒进了水杯里。 付季昌看的心惊胆战,起身想过去帮她。 果果胖胖的小手已经捧起了茶杯。 她两只小手抱着茶杯,小心地端到了付季昌面前,递过去,付季昌赶紧接住。 果果累的都出汗了,她长出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负担似的说: “我娘喝了我倒的水,就不累了!” “谢谢果儿……”付季昌双眼温热,感动地要流泪。 小萝卜头的一杯茶水,把他的烦闷,阴郁,恼怒,无奈都驱散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果果满足地笑着,露出了几颗小白牙。 他几天不见果果,她就能说这么长的句子了,真是神奇! 他看着她嫩白可爱的小脸。 果果认真的看着付季昌问: “你是我爹吗?” 付季昌嘴里残存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惊诧地看着果果。 “你,为何,为何这么问?” 付季昌有些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 “我娘给我讲故事,小白兔有娘亲,也有爹爹,安安也有爹爹,不过在很远的地方……铁蛋小舅舅也有爹爹,我和正正只有娘亲,没有爹爹……” 果果很认真地看着他。 除了家人,只有付季昌对她和正正最好。 付季昌心里五味杂陈,他该怎么回答! “你,你很想有个爹爹吗?”付季昌问。 果果使劲点头。 “那,那不要,我当你爹爹,不过这事儿就咱们两个知道,不能告诉别人!” 付季昌的说话声有些急促。 果果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摇摇头。 “不行,正正也得有爹爹……” 付季昌:对,你说得对。 付季昌一拍大腿,把果果抱到了腿上说:“对,果儿说得对,我给你们两个当爹爹!” “不能告诉别人!”果果说着伸出了小手指。 付季昌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和果果拉了拉。 “正正还小,等他在长大一些再告诉他这个秘密,好不好,目前这是咱们两个的秘密!” 付季昌爱怜地揪了一下她的小啾啾。 他可不敢让纪晓北知道,否则纪晓北真敢弄死他。 纪晓北的脾气,他是了解的。 果果郑重点头。 “爹爹!”果果甜甜地叫了一声。 “哎!”付季昌答应着,眼里温热。 他又给果果普及些防骗知识: 不要认别人做爹爹,不要跟陌生说话,不要出巷子,有什么事儿要及时跟娘亲说…… 果果认真地听着,最后说: “我知道,娘亲都讲过了!” 付季昌:不错,纪晓北教育孩子有一套。 . 那边宝茜惊魂未定地被扶上了马车。 老嬷嬷和小丫鬟吓的面如土色,姑娘出事了,她们这些下人没好日子过了! 老嬷嬷问了几句,宝茜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马车到了东城雷家。 老嬷嬷先去了慕容老太那谢罪去了。 慕容老太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宝茜是她最喜欢的孙女,这还了得? 名声还要不要了呀? “那男人是谁?”慕容老太去了宝茜屋子。 宝茜眼睛红肿,哭个不停。 姑姑慕容柳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担心看着宝茜。 宝茜在安州这里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么和哥哥交代呀,问出那男人是谁,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祖母,姑姑,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宝茜眼泪含泪,楚楚可怜地说。 老太太叹了口气。 屋漏偏遭连阴雨,这事儿怎么都赶到一起了。 作孽!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带宝茜赶紧离开,以绝后患。 听嬷嬷说,宝茜衣衫完整,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必也伤不了她的身子。 她马上吩咐人去收拾东西。 等宝茜情绪稳定之后,就离开安州。 慕容老太太再次进入宝茜的房间,她已经起来吃粥了。 她坐在宝茜身边,疼爱地拨了拨她垂下来的发丝。 “宝茜呀,明天一早跟祖母回家吧,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 宝茜手里的粥碗一颤。 “祖母,我不打算回去了!”宝茜抬起微微有些肿的眼睛。 “哦?” 慕容老太太有些吃惊。 “我中午那会儿是吓坏了,昌哥哥没看出是我来,拔出来剑,我才吓着了!“ 宝茜的脸不易察觉地红了红。 “啊,那人是付季昌?可嬷嬷说,他衣冠不整的……” 慕容老太太惊诧又疑惑。 “昌哥哥在陶然居有专属雅间,我不小心闯入了而已,天太热,昌哥哥不过想凉快些罢了,祖母您放心吧!我们什么事儿也没有!” 恢复好的宝茜,满面红光,似乎还有些小得意。 慕容老太太还是不太明白,又要问,却被孙女拉住了手。 “祖母,您不是想让我嫁给付家吗?这下您就可以和付老太太去说了,付老太太知书达理,应该不会再拒绝了。” 慕容宝茜期待地看着祖母。 慕容老太太觉得付季昌年纪轻轻大有作为,确实想把孙女嫁给他。 现在他们慕容家有求于付季昌。 宝茜要是真能嫁给他也是好事儿。 可是,她不愿意用孙女的名声做筹码,要挟付家同意这门亲事。 两个人的对话被门外的慕容柳听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出来之后,她直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娘,我听嬷嬷说了,宝茜没事儿,我就放心了,否则要是在我这里出事,我和夫君怎么和哥哥交代。今年真是多事之秋!” 慕容老太太心里烦躁,听她这么说,不高兴地说;“你和你夫君还不是靠着慕容家,现在出事儿了,你们竟然一点办法都不想。” “娘,我们怎么没想,我大姑姐宋夫人准备让宋大人去找付季昌送礼了,不过要是咱们和他攀上亲就好了,付季昌也算大北朝的青年才俊,皇上眼前的红人,多少人盯着呢! 要是宝茜能嫁给他,也算门当户对。” 第486章 宝茜的名声被毁了? 老太太剜了她一眼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慕容柳凑过去,帮老太太揉揉肩说:“要不您再跟付老太太说一说。” 慕容老太太不悦,但也没反驳。 “娘,宝茜这次真是吓到了,付季昌衣衫凌乱,酒气熏天的,外人知道了,怕影响宝茜的名声,还不如就这次的事儿,把这门亲事敲定,宝茜喜欢付季昌,两个人青梅竹马,这不是皆大欢喜的事吗。” 慕容老太太被女儿这么一说,如果能成,确实皆大欢喜。 第二天一早,慕容老太太就去了明义巷。 早上天气凉爽,付老太太和两个孩子在门口玩蚂蚱。 看到一辆豪华地马车进了巷子,脸色一下就不好了。 “祖祖,你怎么了?”果果见老太太不高兴了,把瓷罐里的蚂蚱捧给付老太太。 “好孩子,你玩吧,祖祖有些事儿,回院子一趟。” 付老太太说完,猫着腰就往院子里躲。 慕容老太太掀起车帘叫了一声:“老姐姐,我来看你了!” 付老太只能直起了腰,挤出一个笑脸; “哎呦,看我老眼昏花,没看到您来了!” 慕容老太:这么大的马车,你没看到? 纪晓北听到声音,从院子里出来,想把两个娃带回去。 “晓北呀,让孩子们跟着我吧,张嬷嬷带上两个孩子,回我那院子。”付老太太说。 果果和正正一听可以去老太太院里玩儿,拔腿就往那边跑。 纪晓北:小崽子,你们给我回来! 有客人在,她也不好去捉两个小鬼回来,只能对张嬷嬷说: “张嬷嬷您多费心,他们要是调皮,您就送他们过来。” 她朝慕容老夫人看了一眼,今天这老太太打扮的雍容华贵,气色也很好。 慕容老太太随着付老太太一起去了隔壁院子。 路过付季昌院子的时候,慕容老太太还特意往里看了一眼。 “你家昌儿,不怎么回来吗?”她笑着问。 “哎,我都好久不见他了,忙的很!”付老太太笑呵呵地说。 “张嬷嬷,你给两个孩子洗洗手,给他们拿吃的。” 付太太把慕容老太晾在一边,招呼张嬷嬷。 张嬷嬷忙去灶屋给两人拿点心吃。 慕容老太看着付老太太一脸的笑容,心里不悦: 整天弄着两个孩子,像是自己家似的,还有这份闲心! 不过她脸上笑眯眯地拉着果果的手问东问西。 果果抽出手说:“我要去吃点心了!” 慕容老太太尴尬地笑了笑,松了手。 有两个孩子在,慕容老太也不好意思说宝茜的事,两个老太太扯东扯西地说了一通。 好半天,付老太笑着问:“您过来找我,有事儿吗?” 慕容终于呼出一口气,笑着说:“也没有什么事儿,宝茜过来看您,没见到您,我这心里惦记,就过来看看,你家昌儿忙,也不得空,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没个称心的人照应,挺让人担心的。” “让您费心了,宝茜姑娘好吧?”付老太礼貌地问了一句。 “好,都好,我这有件事儿要和您说,想必您还不知道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瞟了一下张嬷嬷。 张嬷嬷知趣地带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老姐姐,我就直说了,昨天我家宝茜去陶然居吃饭,见到你家昌儿了……” 付老太太点点头说:“嗯,陶然居的饭好吃!” “你家昌儿喝多了,宝茜误闯入了他的雅间,你孙子当时喝多了,宝茜她……”慕容老太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老脸都红了。 付老太太气愤地说:“嗯,昌儿喝酒了,这可不是好习惯,等他回来我教训他。” 慕容老太气结,酝酿了一会儿说:“一男一女同处一室,让外人看到,宝茜的名声被毁了……哎,这个如何是好呀?” “啊,我孙儿的清誉也被毁了呢!”付老太太神情一凛。 慕容老太:你……故意装糊涂是吧? 她忍住怒气:“宝茜还没有出格,这次来京城和安州就是想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 付太太马上说:“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 慕容太太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付老太太,宝茜的名声被毁了,我看要不然就让他们两个成亲吧,两个人孩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良才女貌,你说呢?” 慕容老太太把憋在嗓子里的话说了出来。 “啊……你家宝茜闯到昌儿的房里,你怎么就埋怨是昌儿把她的名声毁了呢!” 付老太太生气了。 慕容老太:啊……这死老太太是真傻还是装傻? 她真恨不得把她的脸给挠破了。 年轻的时候,这个死女人到处压自己一头。 相貌比自己好,嫁的比自己好,真是气死人了。 可惜呀,她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儿子还死了,只有一个孙子,孙子还没有成亲。 而自己儿孙满堂了! 想到这里,慕容老太的脸上又浮起了笑容。 “老姐姐呀,您也不用装了,我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挺好的,如果咱们能结亲家,就好了!” 纪晓北进来找两个孩子。 刚要叫张嬷嬷。就听到屋里的说话声。 她的脚步一顿。 这是慕容宝茜的祖母来提亲了。 人家都是媒婆来提亲,怎么她祖母亲自来说这事了,纪晓北表示不理解大户人家的规矩。 她去了灶屋,找两个孩子去了。 付老太太笑了笑说:“我也实话说吧,我家昌儿早就定下了,您也别操心了!” 慕容老太脸上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这怎么可能,上次来还说没定下。 怎么就定下了呢? 慕容老太慌忙问:“是哪家姑娘?” “哎,我家昌儿福浅,找了个乡下女子,比不上宝茜的!可惜了,两个孩子没缘分……”付老太太嘴里说着可惜,脸上的表情甚是得意。 慕容老太太轰的一声站了起来。 “那宝茜的事儿怎么办?说出去,她怎么在京城找人家?” 付老太太不甘示弱地站起身,悠悠地说:“那个不愿我家昌儿,他在自己的雅间里,又没着谁惹谁,你家宝茜出事,别找我们付家人!” 第487章 你觉得昌儿怎么样呀? 慕容老太太气的都要跳脚了,要不是顾及面子,她真想破口大骂。 “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了……” 慕容老太太抬腿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纪晓北刚好从灶屋走出来,赶紧上前扶了她一把。 慕容老太太推了纪晓北一把,狠狠地说:“走开!“ 等在门口的老嬷嬷慌忙上来扶住了老太太。 “老夫人,您没事儿吧!” “回去,马上回去!” 慕容老太太气的声音都发颤了。 豪华马车扬长而去。 纪晓北有些不解,进门的时候还笑意盈盈,怎么一下子就恼了呢。 不是来提亲的吗? 纪晓北又看向付老太太。 那老太太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给两个孩子手里塞了块点心。 “张嬷嬷呀,带着孩子们去玩,我和晓北说两句话!” 张嬷嬷答应一声,带着孩子们出去了。 “晓北呀,坐!” 纪晓北坐下来笑着问:“您要说什么呀?这一本正经的架势,我有点怕阿?” “哎,怕啥,奶奶问你点事吧?” “问吧!” “你觉得昌儿怎么样呀?” “青年才俊,有勇有谋,这次安置灾民一定能立功,到时候您就有福享了。” “不是,奶奶不是问的这个” 纪晓北:那您问的是哪个? 付老太太想了想说:“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挺好的!” 纪晓北疑惑不解。 付老太太今天有些反常呀。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老太太这眼神,怎么和林婆子的眼神一样呀。 天呀! 老太太们这是想干啥? 她是死也不愿意的! 自己有钱,有孩子,真的不缺夫君。 不会付老太太也担心,自己死后,没地儿埋吧? 其实这个事儿,她们都不用操心,这是自己儿子需要操心的事。 她不想在和老太太说话了,胆战心惊的。 她逃也似的从老太太屋里跑了。 孩子都忘了拉回来了! 天呀! 回到院子里,娇娇见她满面通红问她怎么回事? 纪晓北捂着脸说:“没事儿,有些热,天多热呀,你不热吗?” 娇娇看了看天,今天一早凉风习习。 不热呀! “晓北呀,我祖父一会儿就来了,我想先走了,去接他一下!” 娇娇笑容满面,带着安安和彩霞出了门。 “晓北呀……孩子们呢?” 林婆子喊了一声,吓得纪晓北一哆嗦。 “娘,你小点声……吓死人了!” 晓北埋怨道。 “我声音比你小多了,我问你孩子呢?”林婆子喊。 “在张嬷嬷那里……哎呀,真是的……” 她钻进了自己的屋子,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躺在床上,蒙上了被子。 以前黄婆和林婆子想撮合她和小腰子,她一点也不上心。 只觉得好笑! 她们看自己的孩子貌比天仙,做王妃都觉得委屈。 这个不奇怪! 她们不过是异想天开。 可,付老太太也有这意思,那就不可思议了。 人家小腰子风流倜傥,还是个当官的。 我是两个孩子的娘亲,用脚指头想想都不可能的。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想找呀? 找个男人做什么呢? 自己是闲的没事儿了,找个男人侍奉吗? 呸! 关于那方面的需求,没有经历过,就不想的,想想就脸红。 她又咬牙恨上了欺负原身的死男人。 他娘的,让她逮到了,非得把他那玩意捣烂了不可。 付季昌正坐在府衙里批文书,只觉得身下隐隐地痛了一下…… 他心里一紧…… 慕容老太太回去以后,就气病了。 家里儿子们的事儿,一旦被查出来,不光是丢官位的事,是要掉脑袋的。 付季昌和宝茜是不可能了。 她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无能为力了。 宝茜知道付季昌定下了个乡下女人,笑弯了腰。 她才不信呢,付老太太一定是在说笑。 堂堂付通判,怎么会找个乡下女人呢。 慕容柳垂头丧气地把事情说给了宋夫人。 宋夫人挺起腰杆说:“那还是让我家宋大人找付季昌吧,和他搞好关系,同在安州为官,他怎么也得给个面子不是?” “姐姐,那就都靠姐夫了,东西你看看要是不够,就再添些银子!”慕容柳低声下气地说。 …… 娇娇带着安安等在安州城门口。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进了城门。 后面跟着十来个护卫。 娇娇激动地奔了过去。 祖孙两个人热泪盈眶。 邱鸣坐上了娇娇的马车,端详着安安,不悦地问:“怎么?你爹没来?” 安安瞪着大眼睛看了一眼娘亲。 “祖父,您听我说,我和若孝廉有些矛盾,您歇息一会儿,我说给你听!” 娇娇眼神闪烁,不想在安安面前提这件事。 邱鸣也没再说,把安安抱在怀里,稀罕的不行。 一行人来到北城的宅子里。 安安第一次来这里,很不适应,闹着要回明义巷,找哥哥姐姐。 彩霞怎么哄也哄不好。 娇娇也束手无策,安安哭的一抽一抽的,声泪俱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明义巷是哪里?”邱鸣问。 娇娇就把和纪晓北住在明义巷的事,说了一遍。 “老祖祖,你也回明义巷去,你也去……”安安拉着邱鸣的手,哭着说。 邱鸣心疼的不行。 让人把箱子里的玛瑙玉石,绫罗绸缎都拿出来了,安安看都不看。 邱鸣没办法,只好把娇娇和安安送过去。 那边,果果和正正也正在闹,死活不吃饭,要等安安回来了一起吃。 急的林婆子都出汗了。 “小祖宗,求求你们了,吃饭吧,安安去找她祖祖去了……” “我们也要找祖祖……” 两个孩子吵的人头疼。 纪晓北咬着牙,前世当幼师的时候,被吵的要死,但也要哄,硬着头皮哄。 现在她想给他们两巴掌。 “别闹了,吵死了,不吃别吃了,都去喂了小卷毛……” 纪晓北吼了一声。 两个孩子哇的大哭起来。 她气得要死,扬起手刚要打,被林婆子一把架住:“你,你干什么?你打孩子一下试试……” 纪晓北放下了手,她还真不敢试…… 第488章 娇娇祖父回来了! 屋里哭的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林婆子急的差点翻了白眼,两个孩子自从出生后,从没这么哭过。 纪晓北转着圈找合适的工具,准备打孩子。 付老太太手里握着吃剩的半张饼,小跑着就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哎呦,小祖宗呀,这么哭可不行呀!”付老太太心肝肉地喊着。 纪晓北:……行了,又来一个护犊子的! 今天这顿打,他们还真得逃过去了!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稚嫩地奶音:“哥哥,姐姐……哥……” 安安迈着小短腿跑进了院子。 两个孩子顿时止住了哭声。 “妹妹……” “安安……” 两个孩子破涕为笑,拥住了安安,安安一个没站稳,噗通坐在地上摔个屁墩。 后面冲过来一个老头,慌忙把安安抱了起来。 “安安,摔哪里?” 老头顾不得其他,给安安把身上的土小心拍干净。 三个孩子手挽手地跑了。 娇娇从外面进来,见一家人饭都摆好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林婶子,晓北,安安这孩子饭也不吃,哭闹着要来找哥哥姐姐……” 纪晓北呵呵一乐说:“别提了,这两个崽子差点把我耳膜震裂了,这个哭呀,还绝食,你看看,我娘要急疯了……” 纪晓北指了指桌子上的饭碗。 旁边站着的邱鸣和付老太太互相惊讶地看着,神色各异。 “你,你是……” “啊,付夫人,我是邱鸣……” 付老太太表情震惊,又把邱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可置信地问:“你是太仆寺卿,邱,邱鸣?” “正是!有劳付夫人还记得在下!” 邱鸣后退一步,拱手说道。 付老夫人脸上不可察觉的闪过一丝绯红。 她行了个礼说;“见过邱大人!” 纪晓北,娇娇和林老太傻愣愣地站着看。 娇娇:祖父和付老太太认识? 以前没听他提起过呀? 纪晓北打量了邱鸣一眼:这就是娇娇的祖父? 比想象中要年轻不少,年龄不过60,样貌要比付老太太年轻一些,尤其是两只眼睛,炯炯有神。 屋里一时陷入尴尬。 娇娇赶紧介绍:“祖父,您和付老太太相识,我就不介绍了。 这个是纪晓北,我认了她做干姐姐,这位是林婶子,晓北姐的母亲。 晓北姐,我祖父刚从京城过来,不如一起吃个饭吧!给我祖父接风洗尘!” 来者即是客,这也不是外人,都到饭点了,再让人家出去吃也不太好。 林婆子忙说:“来了就在家吃吧,彩霞、张嬷嬷咱们三个去做饭,你们在一起坐着好好叙个旧!” 纪晓北:我娘真是热情! 如果林婆子知道邱鸣是替皇上养马的人,还经常和皇上一起喝茶。 她一定吓得腿软,别说做饭了,吃饭她都吃不下去。 纪晓北也笑着说;“对,就在家吃吧!” 娇娇觉得太打扰了,也怕祖父不习惯,刚要拒绝,就听祖父开口说:“那邱某就打扰了,有劳纪夫人了!” 林婆子半天才反应过来,邱鸣嘴里的纪夫人说的是自己。 她在心里摆摆手说,没事儿,举手之劳! 付老太太说:“你们坐着聊,我先走了!” 纪晓北觉得付老太太神色不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口问:“付奶奶,我送您!” 跟着付老太走出了院子,纪晓北问;“奶奶,您怎么了,脸这么红,不舒服吗?要不要黄婆过来给你看看?” 付老太太摸摸自己的脸说:“没事儿,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纪晓北把她送回屋子,伺候她躺下,两个小丫鬟过来伺候她。 邱鸣看着付老太太的背影,咳了两下,才恢复过来。 江南织造大户宁家的大小姐,宁金枝! 这个埋在他内心深处的名字,偶尔梦回深处,才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暗自神伤一番。 当年她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的大美人。 每逢她出门,身边都跟着一群贵家公子。 邱鸣家境贫寒,出身西疆的苦寒之地。 凭着聪明才智和高超的驯马技术,二十多岁就当上了太仆寺卿。 宁金枝心高气傲,把众多的追求者都拒之门外。 在邱鸣和付润高之间,她犹豫了好久,最后选择了武将付润高。 付润高履历功勋,年轻有为,长相俊美。 宁金枝选择他,邱鸣心服口服,但伤心欲绝。 没多久,他就辞去了太仆寺卿,去西疆做了群牧监,自此和宁金枝天各一方,再也没见过面。 时过境迁,他是孤身一人的群牧监,她是成了中年丧偶,晚年丧儿的老太太。 他听说,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去世后,心疼了好一阵。 可,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了。 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不能和她再见面。 造化弄人,竟然在有生之年再见面了。 她老了好多! “祖父,您和付老太太很熟吗?” 娇娇的声音拉回了邱鸣的回忆。 “啊,熟,有点熟!也不是很熟的!” 邱鸣含含糊糊地回答。 纪晓北走进来笑着说:“我去给邱大人准备些茶水,娇娇你好好陪祖父!” 邱鸣努力把自己的思绪拉回了。 问起了娇娇和若孝廉之间的事。 娇娇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 又把纪晓北是如何把自己救出来的说了一遍。 邱鸣气的咬牙切齿,但在纪晓北家又不好发作,他勉强压住了。 纪晓北端着茶水过来,放到桌子上。 邱鸣对门外的老嬷嬷说:“去让人把送给纪姑娘的礼物拿进来!” 在路上的时候,娇娇就说了,都是纪晓北一家照顾自己和安安,否则就见不到祖父了。 几个小厮抬着两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 绫罗绸缎五匹,西疆特产各式奶酪,肉脯肉干,珍奇补品一大堆,还有一对羊脂玉玉镯,一对尚好的如意。 林婆子拿着勺子跑了出来,惊得瞪大眼睛。 这个,这也太多了吧! “纪夫人,我孙女和安安多亏了你们照顾,我邱某感激不尽,一点小礼物还请纪夫人收下……” 邱鸣真心实意地拱拱手说道。 林婆子举着勺子刚要拒绝,娇娇笑着拿过她的勺子说:“林婶子,我祖父的心意,你说什么都要收下!” 纪晓北朝邱鸣行了礼:“多谢邱大人!” 邱鸣欣赏地看看纪晓北说:“既然你和娇娇是干姐妹,也应该称我一声邱祖父才是!” 纪晓北赶紧说;“邱祖父!” “好,晓北呀,娇娇说和你和开了铺子,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邱祖父,我一定尽绵薄之力。” “多谢邱祖父!” 邱鸣满意地点点头! “娇娇说,你们这里有个黄大夫,医术了得,娇娇的身子能恢复这么好,多亏了黄大夫,听说你们准备开个药铺,我正好在府衙后街有一处铺子,以前是个药铺,现在闲着,收拾修缮一下就可以用,得空让娇娇带你去看看。” “多谢邱祖父!要是合适,我和您签文书!” “签什么文书呀,自家的铺子,你用就行,你和娇娇情同姐妹,不要见外!” 娇娇也拉着纪晓北的胳膊笑着说:“祖父的一番心意,你就别客气了。” 纪晓北只好答应。 祖父的铺子田产有好多,娇娇也不知道祖父说的是哪一块。 第489章 找个良婿很容易 说话间,林婶子的饭菜端了上来。 她怕娇娇祖父吃不习惯,特意让张嬷嬷帮着炒了两个新鲜时蔬。 没想到邱大人吃的头都抬不起来。 一边吃一边说;“好吃,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有烟火气!” 吃完饭,把安安和彩霞留在了这里。 他和娇娇刚一出明义巷,邱鸣的脸就拉了下来。 “娇娇你先回去郑大福吧,我去一趟若家!”邱鸣说。 “祖父,我要和若家和离,再也不想去若家了。”娇娇口气坚定地说。 “好孩子,祖父不再让你受委屈了。” 邱鸣心疼地看着娇娇,内心伤感不已。 但看到娇娇恢复的不错,他也放心了,人嘛这一辈子磕磕碰碰很正常,从泥潭里出来,找到心里想做的事儿,努力去做,能获得不少安慰。 娇娇现在的铺子经营地很好,每天高高兴兴地也就行了。 娇娇去了郑大福。 邱鸣带人去了若家。 若老大听说是邱鸣了来了,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身边的小丫鬟,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全家人都让三弟去给邱娇娇赔礼道歉,三弟死活不去。 这下好了,邱鸣找到家来了。 去年邱鸣把边疆的宝马给养死了,在皇上那边失去了信任。 怎么又突然风风光光地回来了呢,真是想不明白了。 若老大慌慌张张去门口迎接,点头哈腰地叫了一声;“邱大人!” “我找若孝廉!” 邱鸣一身的寒气,逼得若老大往后缩了缩身子。 “我三弟,我三弟不在!”若老大畏惧地说。 “去哪了?” “不知道,自从和三弟妹不和睦以后,我三弟饭不思茶不香,可三弟妹就是不原谅他,弄的我们若家也是无能为力呀……” 邱鸣狠狠地盯着若老大,恶人先告状,他一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若老大慌忙让人去找若孝廉。 谁知道这个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过来。 邱鸣扭头一看,这人熟悉呀! 正是那懦弱的女婿若孝廉。 邱鸣大喊了一声;“若孝廉……” 若孝廉一边往嘴里灌酒,一边眯着眼睛看他。 待他看清眼前这人是岳丈大人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酒壶也掉了下去,摔了个粉碎。 “祖父大人!” 若孝廉叫了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邱鸣见到他怒不可遏,上去就打了他两个耳光。 若孝廉被打倒在地,嘴里不停地说:“我错了,我对不起娇娇……” 邱鸣见他这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架势,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还想着教训若孝廉一番,让他和娇娇和好,安安也就有了亲爹。 没想到,若孝廉是现在这副样子。 他失望透顶! 这个孙女婿是他帮着孙女挑的。 人长得一般,胜在人实诚,对娇娇好。 哎! 他这辈子就娇娇一个亲人,他不能让娇娇守着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娇娇年纪还小,但是和离之身,带个孩子,想找个人家好难,他也不想看着娇娇蹉跎一生。 实在不行,他就带她回西疆。 那边民风开放,找个良婿很容易。 他呸了一声,怒道:“娇娇要和离,你们家又不愿意,是怎么回事?” “不能和离呀?”若老大慌忙跑过来。 “滚,有你什么事!”邱鸣骂道。 若孝廉哈哈笑了两声:“和离,和离好呀!我可以和离!” 邱鸣气的浑身发抖,他好恨自己当时眼瞎了。 他伸手又打了若孝廉两个耳光,这才骑马飞奔去了京城。 很快到了若家,若家人战战兢兢,好话说尽了。 邱鸣动用了自己的关系,逼着若家写了和离书。 他拿着和离书,找到了若孝廉,让他按了手印,又去了郑大福。 郑大福大厅里安安静静地。 娇娇坐在一边给玉佩穿着丝线,不远处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手里擦着一个玉镯,时不时抬眼看看娇娇。 邱鸣轻轻咳了一声。 “祖父!”娇娇喊了一声。 邱鸣的视线扫过贺野。 贺野心里一喜,赶紧站起身:“西山卫所指挥使贺野,见过邱大人!” “贺野?兵部尚书贺大人是你什么人?” 邱鸣问。 “回邱大人,那是家父!” “哦!”邱鸣轻轻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买玉佩玉镯,给家妹买的!” 贺野笑的一脸灿烂,人畜无害。 这一个月来,这位爷给家里所有人都买了东西,下至丫鬟奶娘,上至逝去的祖母,银子花了不少。 “祖父,贺大人很照顾我铺子的生意!” 娇娇见祖父不悦赶紧解释。 “邱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晚辈实在是佩服,晚辈有个小请求,晚辈的马最近消瘦不少,不思饮食,找好多人看过,都说我的马病入膏肓,快要死了,想麻烦邱大人给看一下!” 邱鸣本不想理他,但听他说是马有问题,他最喜欢马了,不忍心看到任何一匹马死掉。 娇娇看着一老一少往外去了。 祖父这么多年对马痴迷的很,现在年纪大了还是这般痴迷。 贺野一边走一边说;“邱大人,您培育的绝影良驹可真厉害,日行千里……” “嗯!” 老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些。 “还有您那匹……金捷品种是改良过的吧,最合适北疆作战,我在北疆的那几年,一直听说,可没有机会见到……” “你去过北疆?”老头一边检查贺野的马,一边问。 “去过,我刚开始去了是个大头兵,带着一个小分队捣毁了胡人的老巢,就被付将军留在身边做副手了……” 老头听着贺野的话,不禁欣赏地看了他两眼。 贺野说的不假,他从小在他爹的书房玩,无聊了就看兵书,去了北疆终于有机会实战了,跟着付季昌屡立战功。 这个邱鸣也有所耳闻。 原来就是这个毛小子。 “你的马消化不好,拉的马粪不好,另外喂养的太精细了,我让人给你调理些草料送过去,吃一段时间看看!” 邱鸣笑呵呵地说。 贺野赶忙谢了邱大人,他见坡就爬又开口说:“邱大人,我想买一匹您培育的马,可以吗?” 第490章 她是和自己无关的一个女人。 邱鸣手下的马一般人是买不到的,都是直接输送前线或者留给皇家贵族。 “这个我帮不了,虽然我是管马的,但每匹马都是分配好的,我不能擅自做主。” 邱鸣说完,贺野心里一凉。 完蛋了,一个月的心机白费了。 他有些失望地说:“那好吧,就不为难邱大人了!” “不过,我倒是带回来两匹小马驹,目前身子比较弱,你要不着急的话,我调理一段时间,你过去挑一匹,算是老夫送你的!” 邱鸣拍了拍贺野的肩头。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开口要买他的马。 而且他很佩服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能独身一人跑到北疆,从一个小毛兵做起,凭借自己的本事坐上副将的位子。 贺野高兴死了,直接原地蹦了高…… “谢谢,邱大人!” 邱鸣嘴角弯弯,朝屋里去了。 贺野进屋拿了玉佩和玉镯,从兜里掏出两块金子放在桌上。 “贺公子,用不了这么多!” 娇娇笑着说。 “不用找了,剩下的留着下次用吧!” 贺野一蹦一跳地拉着自己的瘦马走了。 他拍拍马屁股,小声说了一句:“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了,多亏了你!” 跨上马背,去找付季昌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儿,就是去找付季昌炫耀一番。 哈哈哈,他的十万两跑死了! 自己即将有一匹千里良驹,邱鸣培育出来的! 哈哈哈,这个够他炫耀两辈子的。 郑大福大厅里。 邱鸣把和离书放到了娇娇面前。 她看了一眼旁边若孝廉的手印,不悲不喜,静静地把自己的手印按上了。 这一段生活终于画上了句号。 还得是祖父,否则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你和安安跟着祖父去西疆吧,去那边开始新的生活……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祖父终究是不放心的。” 邱鸣见娇娇一脸平静,更加心疼了。 “祖父,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郑大福刚刚捋顺,生意还不错,我每天过的也很充实,而且有纪晓北作伴,生活也不无聊。” 邱鸣没再勉强。 他在这边有千亩田产,几百间铺面,还有庄子宅子等不动产。 他让人给娇娇在金钱豹存了千两黄金。 这些东西够孙女和重孙女几辈子生活了,娇娇完全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赚钱。 他每次和娇娇说的时候,娇娇都反驳他。 咱家这么大的家业,您为何还要跑到艰苦的西疆去呀,你完全可以跟皇上告老还乡,在都城这边驯马。 邱鸣摇头:“不一样的,那边最适合培育优良品种,地域环境最适合……” 说到这里,祖孙两个哈哈大笑。 谁也说不服谁,那就各自安好吧! 娇娇撒娇地挽起了邱鸣的胳膊,笑着说: “祖父,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过得很好。 以前你不放心我,把我托付给了若孝廉,那时候你我都觉得他是可靠的,值得一辈子托付,可他不光属于我一个人,他还是若家的三公子,加上性子懦弱,很多事情做不了主的。 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我有了安安之后也长大了,会努力照顾好她,也会照顾好自己,祖父您就放心吧,孙女现在的担心的是您,那苦寒之地最伤身子了,您年岁大了,我又不在身边,要不明年您就回京城吧,圣上也不会怪罪您的!” 邱鸣眼窝温热,当年抱回来的小女娃真的长大了。 宁金枝成婚后的第二年,他就去了西疆,心无旁骛,终日和马为伴,一批批的小马从他手里成长起来,繁殖出了很多优良的品种。 他一直是孤身一人。 那次他骑马去西疆的一个小城买东西,在城门口遇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小婴儿。 他抱着小婴儿苦苦等着了一天。 没有等来她的父母。 他把她抱回了家,养在了身边。 他给她取名叫邱娇娇。 娇娇慢慢长大。 十几岁的时候,他觉得西疆的条件太苦了,他不想让孙女在西疆生活一辈子。 他申请来京城供职。 圣上应允。 他带着孙女回了京都。 圣上很器重他,给了他不少的封赏和田产。 他在西疆的时候攒了很多的稀罕物件,都是从外族人那里买过来的。 拿到了京城,卖了不少银子。 很大一部分卖给了萃金楼。 那时候,带着孙女过去,认识了若家的人,他看中了若孝廉。 哎! 他叹了一口,真是瞎了狗眼了。 他回到京城一年之后,付润高去世了。 他和同僚一起去吊唁了,看到了一袭白衣瘦弱的宁金枝。 这是宁金枝嫁给付润高之后第一次见她。 没想到是在她夫君的追悼会上。 他只匆匆一瞥,就赶紧转了眼。 她是付太太。 和自己无关的一个女人。 人来人往,她根本没看到邱鸣。 她那张憔悴的脸一直印在他脑海里。 娇娇成亲后,他就又回了西疆。 自此再也没有了宁金枝的消息。 直到京城有人到了西疆,一起闲聊的时候,邱鸣才知道,宁金枝的儿子,翰林院大学士付延年跟圣上南巡的时候,遇刺身亡。 他一下惊呆了。 他想象不出,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能不能经得住打击。 先丧夫,又丧子! 他惶惶然好多天。 后来,他把这个女人压在了心底,再也不翻出来了。 她是和自己无关的一个女人。 没想到孙女竟然在宁金枝的府上生活了多日,两个人朝夕相处那么多天。 他嘴角弯弯。 “祖父,您想什么了?这么高兴!” 娇娇笑着问。 “没事儿,我想起了一位故人!”邱鸣笑着说。 “您和付老太太很早就认识吗?”娇娇问。 “嗯,年轻的时候就认识,她是江南织造大户宁家的大小姐,京城的人都认识,才貌双全,家族显赫!不知道她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邱鸣期待着娇娇给讲一些宁金枝的近况。 “怪不得呢,晓北在南城有一个纺织作坊,最初都是付老太太带着人做起来的,她还会修理织机呢,她做出来的布料,又细又软,京城的夫人小姐们都来这里做衣服。” “付太太心灵手巧,聪慧干练,一般的女子是比不了的。她家里现在还有什么人?” 邱鸣问道。 第491章 他一个男人私养内室? “她儿子去世以后,有一位姨太太,现在回了老家。儿子付季昌在安州做通判,年轻有为,安州百姓很爱戴他。” “付老太太身体怎样呀?”邱鸣追问。 “经过黄婆的调料,现在好多了,有时会忘记刚发生的事儿,不过对以前的事儿记得很清楚的,尤其是年轻时候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邱鸣有些激动地说。 “祖父!”娇娇有些不解地看着祖父。 “没事儿,我就随口问一下她的身体,岁月不饶人呀……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铺子里做衣服吗?我还真想做几件衣服呢。” 邱鸣眼里的神采明亮了起来,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娇娇更纳闷了,她给祖父说了几次,给他做几身衣服,他都拒绝了。 怎么又突然想做衣服了呢。 …… 慕容宝茜知道祖母为了自己的事,在付家碰了一鼻子灰。 她气的咬牙切齿。 付季昌,有什么好的! 定下了个乡下女人? 哼!他那样的人,也只配个乡下女人吧! 她在纸上狠狠地写下了付季昌,用毛笔打了两个x,撕得粉碎,扔到了地上。 她脑子里一闪:乡下女人?不会是租他家宅院的女子吧? 带着两个孩子的纪晓北? 她脑子有些短路了…… 这就是说,她败给了带着两个孩子的乡野村妇? 她咬着后槽牙,去了祖母的屋子。 慕容老太太刚把药喝完,躺着闭目养神。 “祖母,祖母!” 宝茜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慕容老太太皱了皱眉,责怪说:“风风火火的做什么,有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宝茜一向得宠,根本不把老太太的责怪放在心上。 “祖母,付季昌定下的那女子,不会是纪晓北吧,就住在他们家的宅院里!” 宝茜气恼恼地问。 慕容老太太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说:“他一个男人私养内室,还生了孩子,这样的男人德行有亏,不要也罢!你何必放在心上呢,京城里给你找了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哪一个不比他好。” 宝茜阴沉着脸,忽的一声站起身,出了屋。 慕容老太气的直抚胸口:这孩子,越来越嚣张跋扈了。 宝茜坐上马车要去明义巷。 却被姑姑慕容柳拦住了,她太了解宝茜了。 宝茜一定不会放过纪晓北的。 现在还不是得罪纪晓北的时候,宋录那边和付季昌攀不上关系,还要走纪晓北那条路呢。 “宝茜,回去!”慕容柳严厉地说。 “姑姑,我要出去!” “不许去,前几天你刚在陶然居误闯了男人的房间,你还要再出去闹事吗?你的名声不要了是吗?” 宝茜见姑姑真生气了。 也不敢硬闯要出去了。 毕竟自己是住在姑姑家,要是有什么事儿,姑姑一定会跟爹爹告状的,爹爹一向严厉,她有点害怕。 宝茜软了下来:“姑姑,我不甘心!我要讨个说法。” “宝茜,先跟姑姑回去,现在是多事之秋,你先安稳些!” 慕容柳拉着她回了院子。 宝茜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但家里的气氛不对,压抑沉闷的很。 爹爹也好久不来信了。 “姑姑,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宝茜问。 “你大伯和你爹官场上的事,小孩子家别瞎打听!好好在家待着。” 听姑姑这么说,宝茜心里更纳闷了。 那边宋录请付季昌,也碰了壁。 后来,他们在府衙相遇,宋录亲自请付季昌喝茶。 付季昌推辞说自己很忙,又拒绝了。 宋录已经明白了,付季昌这是有心不和慕容家的人扯上关系。 宋夫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慕容家想和付家结亲,这事也泡汤了。 这可怎么办呀? 宋录让她不要再管慕容家的事儿了。 虽说收了慕容家不少钱财,毕竟时间长了,也没有十足的证据,以后受牵连的机会不大。 宋夫人觉得自己也尽力了。 弟媳妇家的事,就由她们自己解决吧。 慕容柳把信捎给宋夫人,宋夫人那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慕容柳这下着急了,她和夫君雷其一起去找大姑姐。 还带了不少的珠宝布匹之类的。 宋夫人一脸凝重,看都不看那些东西。 “弟妹呀,都是一家人,你们两个拿这些做什么,有什么事儿就说。” 慕容柳瞪了雷其一眼。 雷其赶紧上前说;“姐,你就帮帮我岳丈家吧,您和那个乡下女人熟识,她住在付季昌的院子里,他们关系一定不一般的……” 雷其的话没说完,就被慕容柳瞪了一眼。 家里宝茜正为这个乡下女人的事闹心,雷其话,她不爱听。 “纪晓北是租住在明义巷的,一个乡下女人能和付季昌有什么关系呢,堂堂安州通判能看上一个乡下女人?” 宋夫人是铁了心不想管这个事了。 “姐姐,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能在府衙后街开银楼,能是一般女人吗。那还不是有付季昌给她撑腰!” 宋夫人打了个哈欠说:“行了,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拿着东西回去吧,弟妹呀,这些都是你慕容家男人的事儿,你一个外嫁女,别瞎操心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两个人悻悻地从宋家出来。 雷其是见纪晓北的,人长得不错,就是高大胖了些,身子臃肿了些。 他见自己的夫人不高兴,安慰道:“你别难为我姐姐了,就算她认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帮不上忙,说不定就是付家的一个粗使丫鬟,又高又大又肥,付通判怎么能看上她呢?“ 慕容柳是见过纪晓北的,哪里像雷其说的这般。 她瞪了雷其一眼说:“好像你见过似的?” 雷其赶紧住了嘴,生怕说漏了。 万一夫人要问,在哪里见过,自己总不能说,去和付家夫人偷情的时候,遇到了吧! 雷其缩了脖子,不敢在说话了。 慕容柳咬着牙,他要是非要让慕容家的人死,那就争个鱼死网破。 说不定是谁先死呢! 第492章 原身的婆婆,柳婆子 纪晓北掰着指头算了好久,纪德艳已经走了十二多天,音讯全无。 小卷毛显得孤单寂寞。 纪晓北把小卷毛拎起来,摸了一下她的肚皮说:“谁让你是个母的,你看人家纪德才,勾个野驴回来,野驴成了家养的了!” 小卷毛哼哼:野驴可以变成家养的,野狼可以吗? 提起野驴马德彪,纪晓北已经好多天没见他了。 付季昌的脸也真是大,把马德彪骑走这么多天,也不送回来,什么意思呀? 纪德艳被你赶走,马德彪被你骑走! 说不定以后两个孩子也被你顺走呢,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骂付季昌把纪德艳赶走,骂付季昌狼心狗肺。 两个小崽子护着付季昌,瞪着眼睛看纪晓北。 纪晓北:老娘就骂了,怎么了? 两个小崽子低下头去,不吱声了。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纪晓北喊正在树下玩虫子的两个小崽子。 见娘亲脸色不对,四条小短腿倒腾的飞快。 “娘……” “娘亲……” “靠墙,站好!” 这突如其来的罚站,两个小娃娃有些摸不到头脑。 “付季昌怎么收买你们两个了?”纪晓北问。 两个小脑袋互相看了看,摇摇头。 “给你们好吃的了?” 摇头。 “给你们喝迷魂汤了?” 摇头。 “威胁你们了?” 再次摇头。 “行了,行了,去玩吧!”纪晓北看着两个懵懵的小娃娃,不忍心斥责他们了。 她突然想到,这个家必须得搬。 否则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被付季昌拐跑了。 果果出生就冲付季昌笑。 自己哄果果睡觉,半天睡不着,付季昌一抱,小崽子马上就闭眼。 正正屁股上的胎记和付季昌的一样。 虽然没验证过,但老太太上次说过的,说是极有缘分。 付季昌喜欢檀香,他们两个也喜欢。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 世间万物,错综复杂,为何偏偏这么巧呢? 不行,她要把这可恶的缘分给掐掉。 “娘,娘……”纪晓北冲到屋里喊林婆子。 “干啥?干啥,叫魂呢……” 林婆子端着半簸箕豆子出来。 “娘,我觉得这里不能久住了,咱们搬到庄子里去住吧!” 林婆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住的好好的,你不是刚刚续过房租的吗?” “不是的,娘,我想搬到庄子上住了!” 纪晓北不知道该怎么说。 “搬啥搬,不搬!房租都续了,钱不打水漂了!”林婆子坚定地说。 就凭着她和付老太的关系,人家要是退房租,自己都不好意思要。 所以,她坚决不搬走。 “娘,我最近找人算了一卦,说咱们家正果庄园人气不足,咱得过去攒攒人气去!“ 纪晓北煞有介事地说。 “啊,就咱几个人过去,能攒多少人气呀? 北呀,是不是庄园里太空了,实在不行多养点鸡鸭鹅,马牛羊之类的,里面热热闹闹的,就像那么回事了!” 纪晓北:娘,我说的是庄园少人气,不是少牲口气! 说半天,林婆子就是舍不得刚交的房租钱。 两个小崽子听说要搬走,一百个不乐意,这里还没有玩够呀,从巷子这头跑到那头,畅通无阻,巷子里的每个院子都可以去探索。 纪晓北被三个人吵的耳根子发麻,一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在这里呆着吧,我出去溜达溜达去!” 纪晓北出了院子,没见到马德彪,心里又是一股气。 小白驹好是好,可那是娇娇的。 没事的时候,总不好拉出来就骑吧! 再说了,这么好的马,走在大街上,万一被人盯上怎么办? 她心里又骂上了:付季昌一个当官的,怎么就那么抠门呢,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个好的坐骑。 她坐在门口百无聊赖,最后还是骑上小卷毛出了门。 去美食一条街,从街口吃到街尾,解馋! 她给其他人买了些糕点,又特意给付老太买了酱牛肉,给林婆子买了桂花糕。 牵着小白驹出了美食街。 突然一个身影映入了眼帘,她心里莫名地一紧。 柳家婆子? 上次就看到个背影,跟丢了,这次一定要看个究竟。 柳家婆子以前对原身不好,但那是过去的事了,只要柳家人不找上门,她倒也不想去招惹他们。 纪晓北对眼下的生活很满意。 那老婆子像是在找什么,回头朝纪晓北那边看了一眼。 纪晓北一看那张脸,心里忍不住一哆嗦。 就是柳婆子! 原身的婆婆! 她们也来了安州,真是冤家路窄呀! 刘婆子走到一处卖杂货的地方,拉着一个姑娘就走。 姑娘挣扎两下,跟着那婆子走了。 纪晓北把买的东西放到褡裢里,挂到小白驹的背上,不远不近地跟着。 一路跟着来到一处偏僻的胡同。 这地方眼熟呀! 胡同很深,里面挂着个破布幌子,上面写着药铺。 上次小桌子进去看情况,差点出不来了。 不光卖虎狼之药,各色盲流,赌徒恶棍,风尘女子都在这里停留。 柳家婆子不干好事吧? 刚才被她带进去的那姑娘,看似不太情愿,不会是被胁迫的吧? 纪晓北躲到了胡同口的柴堆后面。 不一会儿,从柴堆后面走出了一位英俊的小伙子。 小白驹看了几眼,哼哼了两声,跟着纪晓北进去了。 门口坐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问;“里面卖药吗?” “什么?你说什么……人在哪呀,谁在说话?”老头一边咳嗽一边问。 纪晓北:这老头不光聋,还瞎! 他没有理老头,把小白驹拴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拿出围帽戴到了头上。 “有人吗?卖药吗?” 纪晓北粗着嗓子冲里面喊。 柳婆子叉腰着腰出来不耐烦地说:“卖,要什么样的?进来看看吧!” 待她看清来人是个俊俏小生的时候,脸上马上堆上了笑。 一层轻纱遮住了他的面容,透过薄纱,依然能看到男子的面容。 柳婆子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公子,请进吧!咱这里什么药都有的。” 柳婆子笑的眼睛都看不到了。 第493章 以为老娘是病猫是吗? 这是个普通的小院子,五间正房,左右各三间厢房。 纪晓北踏进来,就觉得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六间厢房的窗户都被推开了,十几双眼睛悄悄地打量着她。 整个院子阴森森的。 她有些后悔贸然闯进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就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 卖药的铺子,连个郎中也没有,更没有一丝中药味儿。 刚才被带进来的女子去哪了? “公子,您要找什么样的呀?女子,男子咱们这里都有,您要是挑不中,老妈妈我去给您找合适的……” 柳婆子看着衣冠楚楚的公子,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后。 “刚才进来那女子呢?”纪晓北问。 “哦,她呀,刚来的,新鲜着呢,公子您稍等!”柳婆子说完拧着屁股进屋了。 屋里传出来一阵压抑地哭声。 不一会儿一个眼圈红红的女子走了出来。 就是刚才在美食街看到的女子。 女子噗通一声跪在纪晓北面前:“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吧!” 柳婆子上前就打了她一耳光,骂道:“你怎么来的不知道吗?” “我爹赌钱输了,把我卖了,我不想干这个……” 女孩子爬起来就要跑。 东西厢房里的窗户猛然被推开,两个汉子冲过来,捉住了要跑的女子。 “公子,这个性子烈,给她喝一壶,她就老实了!” 柳婆子谄媚地笑着。 “等等,老子就喜欢这样的,就她吧!”纪晓北假装生气地说。 “公子,屋里有位置,能请进去吧!” 柳婆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纪晓北眉头皱了皱说:“这个姑娘我带走了,多少银子?” “八十两!”柳婆子狮子大开口。 她阅人无数,看来人的言语举止,穿着相貌,浑身透着一股子贵气。 “这么贵?”纪晓北拧眉,她真觉得很贵。 青楼的女子也没这么贵呀? 她知道,自己进了狼窝,想脱身可不那么容易。 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子,她有些心软了。 见死不救,良心难安! “公子呀,咱们这里都是这个价格,主要是人新鲜,都是清纯女子……比花船上妖艳货色好多了……” 柳婆子鲜红的两瓣唇上下翻飞地说着。 纪晓北从身上摸出了两个银锭子,递给柳婆子。 柳婆子接过银子,笑的花枝招展。 纪晓北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就觉得杀气腾腾。 天呀,进了狼窝了! “还不出去等着爷!”纪晓北粗鲁地喊了一句。 哭哭啼啼的女子拔腿就往外跑。 纪晓北扭身也跟着往外走。 这时候,拦着女子的两个壮汉往纪晓北身边一站,两把大刀横在她的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纪晓北冷冷地问。 “公子,既然来了,就别想走,进了我们这院子,能走出去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壮汉狞笑道。 “小公子腰身不错呀,跟爷爷进屋吧,爷爷让你爽一爽……“ 另一个大脑门大汉举起刀,要挑开纪晓北的面纱。 纪晓北往后一闪,躲开了他的刀。 “哎呦,小公子会武呀,不错,正好小爷也会两招,不如咱们去床上耍耍吧!”宽脑门的汉子呲着大黄牙,一脸的色相。 纪晓北:果然,这里不一般,男吃男! 她打量了两个汉子一眼,粗胳膊粗腿,都是练家子。 她笑了笑说:“我不过是想买个女人,你们这是何必呢?” “哈哈哈,我们劫财也劫色!” 厢房里响起了一阵阵狂笑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着,两个男人扑向了她。 反正出不去了,那就比试比试吧! 纪晓北从空间里抽出了轻影,刀锋上闪着寒光。 两个汉子一愣,眨眨眼,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知道他从哪里抽出来刀,速度之快,让他们始料未及。 纪晓北想速战速决,不想和他们过多纠缠,想必这种龌龊的地方多的是,她已经救了那姑娘了,仁至义尽了。 至于柳婆子,以后有机会单独找她算旧账。 纪晓北一边和他们缠斗,一边往外撤。 到了门口,却见那又聋又瞎的老头,把褡裢里的点心,一块一块地放到了嘴里。 纪晓北:他娘的,老死头子是装的! 几个回合,两个大汉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只要他们不追,纪晓北就自认倒霉了。 她到了门口,却没发现小白驹。 她心里噗通一声:完了,小白驹不见了! 她喊了一声:“小白驹!” 没有回应! 她心里一急,手上的动作也快了。 一刀砍在了宽脑门大汉的胳膊上,他惨叫一声。 另一刀砍在另一个大汉的大腿上。 两个汉子惨叫连连,倒在地上。 门口的老头不疾不徐地把最后一块糕点放在嘴里,轻巧起身,手里的匕首猛地朝纪晓北刺过来。 轻影快速地挡了过去,一声尖锐的碰撞声。 老头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纪晓北真的急了,老头的功力了得,和那两个壮汉不是一个量级的。 好像遇上对手了。 老娘不发威,以为老娘是病猫是吗? 纪晓北抽出重闪。 左手轻影,右手重闪,扎好马步,虎视眈眈地看向老头。 刀锋剑影,院子里利器的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 轻影刺向老头的眉心,老头慌忙低头,轻影削向了他的头皮。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头上掉了下来。 一头青丝从他头上散落。 纪晓北一愣:乔装改扮的好逼真,老娘都没看出来,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男子一惊,双手捂住了头。 纪晓北的重闪披头落下,男子大惊失色,慌乱躲闪。 惊慌间,他手里的暗器齐刷刷朝纪晓北飞过来,电光火石之间,纪晓北用轻影挡住,暗器撞击到利器上,纷纷落了地。 重闪再次落下,男子躲闪不及,被削掉了胳膊上一大块皮肉。 血喷涌而出…… 纪晓北捏着指缝里的暗器,提着刀跑出了胡同。 年轻的男子没有再追过来。 胡同口,柴垛后面藏着的姑娘,见到纪晓北毫发无伤地跑了出来,跪在地上就磕头。 纪晓北冷声问:“我的马呢?” 第494章 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坑人 “马,哪里有马呀?”姑娘哆嗦着问。 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还有嘶吼声。 “小白驹!”纪晓北激动地叫道,飞奔过去。 趴在地上磕头的姑娘,抱住了纪晓北的腿:“公子,公子……求您把我带走吧!” 小白驹已经到了跟前,纪晓北一手提住女子的衣服,跨上了小白驹,飞奔而去。 女子吓的脸色惨白,差点晕死过去。 一路狂奔,又来到了美食街处。 “好了,你没事儿了,下来吧!” “公子,求你救救我吧,我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我爹还会把我卖掉的!“ 纪晓北看着地上的女子。 也不过十七八岁,稚嫩的脸蛋,一脸的泪痕。 纪晓北把围帽摘掉说:“你起来吧,不是公子,你托付不了终身的!” 她怕这个姑娘又像丹凤一样,要照顾她一辈子。 姑娘惊得杏眼倒竖:“您,您是姑娘?” 她一脸的崇拜和惊喜。 “姑娘,您救救我吧,我从小没了娘,爹是个赌鬼,赌输了要用我抵债,我真的没有活路了!” 小姑娘哭的声泪俱下。 “带走你的婆子,你认识她吗?”纪晓北问。 “你说的柳大娘吗?认识,她常年在赌场转悠,做些皮肉生意,我爹经常通过她找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小姑娘说着脸就红了。 纪晓北又打量了她两眼,轻声说:“是个可怜的人,上来吧!” 纪晓北又是一提,就把那女子拎上了马背。 小白驹一路狂奔朝西山寺的方向去了。 “姑娘,您这是去哪里?” “带你回家!” 纪晓北声音冷淡。 坐在前面的姑娘,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到了西山寺后山的一处破庙处。 姑娘畏惧地望着纪晓北,神情慌乱。 “说吧,你和柳婆子什么关系,那个狼窝又是干什么的?”纪晓北声音不大,却震慑力极强。 姑娘身子不禁一颤。 “姑娘,您说什么呀?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呀,我也是被害的!” 姑娘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纪晓北不想废话,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不说就送你上西天!” 姑娘身子一软,坐在地上惊恐地摇着头,刚才她看到纪晓北和那几个男人打斗,早就吓得要死了。 “我说,我说……” 姑娘声音颤抖。 “美食街那处,经常有公子小姐们闲逛,我就装成被卖的女子,被老妈妈带走,就会有打抱不平的富家子弟跟着去解救我,然后就被劫了财!” “还有吗?”纪晓北声音冰冷。 她竟然利用别人的同情心坑人。 “也,也劫色!” “门口的老头是做什么的?还有那两个会武功的大汉?”纪晓北又问。 “和柳婆子是一伙的,柳婆子把人吸引过来,他们就,就劫财劫色……“ “还害命……“纪晓北补充道。 “不,这跟我没关系呀,真的和我没关系!” 纪晓北听完之后,眼里怒火腾腾,真想一刀结果了她。 但,她忍住了。 有了两个孩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杀过人。 她不想让沾满鲜血的手,再去拥抱两个孩子。 她手里的匕首灵巧地一转,划过她的脖颈,一缕缕青丝飘向了空中。 女子吓得面如土色,抱着头瘫在地上。 “饶你一条命,再谋财害命,就送你……”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姑娘突然一跃而起,手里拿着一把粉末朝纪晓北扔过去。 纪晓北早就防备着她来这一套。 和柳婆子搭档的男人都那么厉害,这个女子想必也不一般。 纪晓北用袖子遮住脸颊,手里的匕首朝女人的胸口刺过去,噗呲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女人瞪着大眼睛,倒在了地上。 纪晓北长叹一声:真不想杀人,本来想削去她的头发,把她安置在寺院里做个杂活儿,让她静心赎罪,没想到她竟然一条路走到黑。 那就没办法了,有些人,你给了她出路,她非要寻死,谁又有办法呢! 纪晓北从她身上拔下匕首,在她身上擦了擦血迹。 她低头看了看地上散落的粉色小颗粒。 西山服毒自尽的杀手,嘴里的毒药就是这个颜色。 纪晓北暗暗吃惊,从地上小心地弄起了些,用纸包好,跨上小白驹,去了南城。 . 付季昌紧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两份毒药。 连风笃定地说:“这都是断魂散!” “怪不得那个老头武力高强……”纪晓北喃喃地说。 付季昌担心地看向她。 “不过,功力和我还是有些差距的!”纪晓北补充道。 付季昌瞪了她一眼! 她就当没看到,他越是恨自己越好,这样自己就能咬牙切齿的骂他了。 总不能伸手打笑脸人吧! 纪晓北回瞪了他一眼。 “这个,连风,你看看上面有毒不?”纪晓北把两根银针放到了桌子上。 付季昌的心都揪了起来。 怎么还有暗器? 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谁让她跑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 付季昌想责问她,但还是忍住了。 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和她说吧! 这个女人真该管管了! 太不像话了! 连风去屋里配了一碗药水,端了出来。 把银针放到里面,顿时清澈水变浑浊了。 “有毒的!” 纪晓北心里一阵后怕,要是被击中,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太他妈的险了! 抬头遇到付季昌灼灼的目光,夹杂着担忧、关心、责怪和无奈。 纪晓北一点都不心虚! 老娘不也躲过去了吗? 她对上他滚烫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付季昌:…… 连风丝毫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眉来眼去,一心研究他的毒药。 “北境的毒药竟然这么容易就能找到,蹊跷呀!” 连风一脸郑重地说。 纪晓北一看两个人要说重要的事,起身要离开。 付季昌叫住她:“你别走,也跟着听一听,要知道这毒药厉害的很,伤口一旦沾到毒药,必死无疑!” 纪晓北吐吐舌头,她有些后怕! 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真是不敢死呀! 两个人从连风屋里出来。 付季昌一脸凝重了看着纪晓北:“以后在遇到哪种情况,千万不要多管闲事,安州乱的很,北境的毒药散落在民居里,事情就复杂了!” 第495章 这群人凶狠毒辣! 纪晓北说:“西山死了的那四个人,和这个年轻的男人有关系,他们出招样式,动作神态都很相似,会不会是一伙的?” 付季昌听纪晓北这一说,心里一惊!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柳婆子是谁?”付季昌问。 “柳,柳婆子就是,就是柳婆子嘛!” 不知怎么的,纪晓北不想在付季昌面前提起柳家的事。 付季昌在心里回忆着,在纪家湾的时候,石头好像提过柳婆子。 难道是? 他心里一紧,看向纪晓北。 “这群人凶狠毒辣,你要多加小心才是!”纪晓北提醒道,“他们善用毒药和暗器,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好的,我知道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先去通知黑塔,我去处理!“ 纪晓北:这么麻烦,还没等到你来,我就被剁成肉酱了! “我和你说件事儿,我们要搬走了!“纪晓北白了他一眼。 “搬,搬到哪里去?”付季昌疑惑,上次要搬走是因为桂夫人毒害两个孩子,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明义巷住的不好吗?”付季昌问。 “我有自己的庄子,当然是搬到自己的庄子里!” “你要是觉得哪里住着不舒服,我让人改造一下就好了!” “啊,不用,就是住的太舒服了!” 付季昌:…… 付季昌还想再说些什么,纪晓北已经出了门。 门口看到了马德彪,她拍拍它的头,转身对院子里的付季昌喊:“马德彪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呀,再用下去,要收费了呀!” 付季昌走出门以后,纪晓北已经骑着小白驹不见了踪影。 他嘴角不由地弯起来:这个女人让人爱恨交加,有些欲罢不能! 只是性子太倔强了些。 随后,付季昌的脸色一沉,抬腿就去了纺织作坊。 石头见付季昌来了,乐颠颠地跑了过来。 一脸崇拜地冲着付季昌笑。 “石头呀,问你个事儿!”他把石头拉到一间空屋子里。 “付公子,怎么了?”石头自从知道他是官爷之后,就改了称呼。 付季昌听着有些别扭,微微皱皱眉。 “那个柳家婆子是谁?以前听你说起过!” 石头一听这三个字,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她也来安州了吗?” 石头慌忙看了看门外,生怕纪晓北过来听到。 “你先别着急,我只是问问而已。”付季昌按住了石头的肩头。 “我姐刚开始就是嫁给了柳家,那不是东西的玩意,让我见到他,非得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石头咬着牙说。 一想到姐姐以前在柳家做牛做马,柳家还把她给休了,石头就气的不行。 当初爹救了柳家老爷子,老爷子就想和纪家结亲,爹就把姐姐许给了柳家老大。 哼! 虽然姐姐以前泼辣蛮横不讲理,身子胖吃的多,不好嫁出去,柳家也不应该那样对待姐姐。 柳家人报恩就是这么报的吗? 成亲才两年,柳家就嫌弃姐姐吃的多,把姐姐给休了。 石头气把这些说给付季昌听,他气的眼睛都红了。 付季昌心想:纪晓北嫁给柳家两年,没有孩子,也是奇怪,那次他就那一次,还是被下药喝多的情况下,她就有了两个孩子。 他让贺野打听过,女子属于易孕体质的,一次就受孕。 也就是说,纪晓北那两年,没有怀过。 他的脸都些红,觉得自己的想法太龌龊了,不应该这么想纪晓北。 而且自己那次酒后做出那样的事,也不光彩。 当时陷害的那几个人,都被处死了,无从追究了,还有那个馒头老鸨,听说也被人弄到远郊的坟场里了,回来就疯了。 “付公子,您问这些做什么?”石头终于反应过来了问道。 “啊,没事,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付季昌脸微微泛红,牵着马德彪出了作坊。 他已经派人去暗查柳婆子那边的事儿了,着重弄清楚那几个练家子的来历。 他又把须臾单独叫到屋里。 让他去查柳婆子的来历,家里都有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她有个儿子,儿子现在在哪里? . 傍晚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回来了。 她刚跨进院门,就看到两个小崽子排排坐,张着嘴等着喂食。 背对着他的男人,坐在矮凳上。 手里拿着勺子,给两个小家伙喂东西吃。 两个孩子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一脸满足地吃着。 看到纪晓北进来,两个小娃娃慌忙站起来,往后挪了挪脚步。 付季昌有些纳闷,回头一看,原来是纪晓北回来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这么怕她? 他有些不悦地看着纪晓北。 没想到两个孩子指着他,异口同声地说:“是他非要喂喂的!” 付季昌:不是你两个撒娇要喂喂的吗? 纪晓北横眉冷对付季昌。 付季昌:我…… 两个小家伙见纪晓北没有生气,都乐颠颠地跑过来,一人抱一条腿。 “行了,以后要自己吃饭,知道了吗?” 纪晓北摸摸她们的小脑袋说。 “知道了!” 两个人齐声回答。 付季昌:原来是我错了! 这时候,娇娇带着安安进门了,见付季昌和纪晓北都在,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刚要退出去。 安安喊了一声:“哥哥,姐姐!” 三个孩子抱成了一团,嘻嘻笑着,跑出去玩儿了。 付季昌放下饭碗,轻咳了几声说:”你们聊,我去看看祖母!“ 娇娇望着他修长的背影,啧啧的说:“哎呦,他喂饭喂得还挺娴熟的!看样子比你做的还好。” 纪晓北白了她一眼。 “怎么回来了?不陪老爷子了,这几天你就不用去银楼了,关几天门就行!” 纪晓北说。 “我才不关门呢,我带着祖父去银楼。今天有个好消息,我接到一个大的订单,京城来的……” 娇娇说到半截儿想卖个关子。 没想到纪晓北理也不理,什么样的大单子她没见过? “是京城的庆王妃,来咱们这里做衣服了……” 第496章 对皇家人没有好感! 庆王,纪晓北是听说过的,皇上最喜欢的一个王爷,听说北疆战事吃紧的时候,他还带兵去打过仗呢,凯旋归来的时候可热闹了,安州的好多百姓都去京城看了。 纪晓北无所谓地说:“来就来呗!“ “姑奶奶,她可是庆王妃,皇后的侄女,庆王又得宠,好多人都想攀上她呢!“ “她来咱铺子里定衣服,给银子了吗?” 纪晓北突然问。 啊!娇娇觉得纪晓北的脑袋一定是出了问题。 庆王妃能来这里定衣服,是莫大的荣幸,怎么能要钱呢? 庆王妃去定衣服的铺子,京城的小姐夫人们抢着去呀。 “晓北呀,她没给钱,但她是个活招牌,用不了多久,京城的夫人小姐就都来咱们铺子里了。” 纪晓北笑笑说:“她要是给咱们砸牌子呢?” “啊!怎么可能呢,咱们又不要她的钱,还给她用最好的布料,她不能背后捅刀子吧?彩霞,把庆王妃赏赐的东西拿来!” 彩霞捧着一个红木云纹箱子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她赏赐的胭脂水粉,给你的!” 娇娇拿出一个精致地小瓷瓶打开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闻了一下,挖了一点放在手背上揉开,有些过于白了。 “我不用这些东西,你拿去用!”纪晓北把瓷瓶推给娇娇,“她在铺子里做了衣服,记到账上就行了。” 这是她们两个第一次产生分歧。 纪晓北对皇家人没有好感。 皇权在上,百姓如草芥。 听付老太太说过,她家是江南有名的织造,皇太后喜欢她家的衣服料子,每次有了最新款式她都亲自给皇太后送到宫里去。 皇太后待人宽厚,经常赏赐她东西,两个人相处的不错。 但,皇后却不喜欢她家的样式,不是太素了,就是太花了。 皇太后退居二线后,宁家的织造就慢慢没落了。 付老太太说,不是她家的布料不好,是皇太后和皇后不和,她家的织造厂当了牺牲品。 自此以后,皇后在她的心里的印象就不好了。 皇后的侄女,她虽没见过,但也没好印象。 庆王妃是自己找过来的,倒也怨不得娇娇。 第二天一大早,彩霞慌忙敲门。 “纪姑娘,纪姑娘,不好了,娇娇姑娘的脸上,起了好多的小红疙瘩……“ “啊,怎么回事呀?”纪晓北放下饭碗,赶紧站起了身。 “就昨天,擦了庆王妃送来的脂粉,就起了疹子,好大的一片,又疼又痒,都没法出门了!” “走,去看看!“ 纪晓北跟着彩霞去了北城的邱宅。 纪晓北大步走了进去。 “娇娇……” “姐,我这脸……”娇娇正拿着镜子照,眼圈红红的。 彩霞在一边心疼地直掉眼泪说:“姑娘的脸一直都好好的,那庆王妃送来的都是什么东西呀?” 晓北端详着她的脸,一层细小的红疙瘩。 她又拿起了桌子上的小瓷瓶,皱眉看了看那几个繁体字,她问:“这上面写啥?” “张记胭脂铺……”娇娇说。 纪晓北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你没吃什么东西吧?” 娇娇摇头:“我昨晚吃了两个毛桃,擦了王妃给的水粉,今天早上就这样了!“ “毛桃,姑娘以前也会吃呀,都没有问题。” 彩霞一边给娇娇扇扇子,一边说。 纪晓北看着她的脸,心里想,庆王妃送来的东西不可能擦了就起红疹子。 里面是掺了好多的铅粉,对皮肤不好,但也不至于长红疹。 “娇娇,你这个可能是过敏了,毛桃遇到水粉里的成分,就过敏起红疹了。问题不大,等我给你找点药膏抹上!“ “你,你有药膏?” 娇娇不可思议地问。 “我以前在纪家湾的时候,也起过这样的疹子,黄婆给我的配的,还有一些,让彩霞跟我去拿!” 纪晓北说。 “晓北姐姐,庆王妃来咱们这里做衣服,可能还真不是好事,我让祖父打听过了,庆王妃这个人高傲地很,最讲究穿戴,京城里那么多的好铺子,她怎么就跑到安州来定做衣服了……“ 娇娇一脸歉意地说。 “她来做衣服,咱也不能不接待,你不用自责!” 纪晓北宽慰了她一会儿,让她好好休息。 彩霞带着安安跟纪晓北去拿药膏了。 纪晓北从空间里拿出来两盒药膏,挤到瓷瓶里,让娇娇带过去了。 纪晓北以前春天的时候花粉过敏。 郑果就给她买了这个药膏放到了冰箱里。 谁知道,纪晓北来到这边以后,再也没过敏过,药膏也没用过。 娇娇在家休息。 纪晓北去了郑大福。 夫人小姐们来郑大福这边做衣服,都是提前预约。 海峡娘带着人过来给客人们量体裁衣。 今天没人来,很清净。 首饰铺子,一般的时候是娇娇和彩霞接待客人,有时候忙,梁玉摇会过来帮忙。 时候还早,也没有客人。 纪晓北坐在屋里里,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她很少来这边,但对现存的饰品样式了如指掌。 毕竟每一件都是她送来的。 咚咚咚,有上楼的声音。 “姑娘,里面请,我家又新来些样式,姑娘可以挑一挑!”彩霞引着客人上了楼。 “你家老板娘不在吗?”一个声音问。 “我家老板娘今天碰巧不在铺子里,姑娘需要什么样的,我给您介绍!” 彩霞满脸笑意。 “你,你不过就是个丫鬟,也配接待我家姑娘!” 一个尖锐刻薄地声音响起。 彩霞红着脸小声说:“丫鬟又不是不懂,您要什么样的,我拿给您就好了!” “你还是让你家老板娘出来吧!” 那声音高傲又冷漠。 纪晓北从椅子上站起身,这是谁呀? 这么大脸,老板娘不在就买不成东西。 她推门出去,发现是宝茜和一个小丫鬟站在大厅里。 小丫鬟正趾高气昂地瞪着彩霞。 “彩霞,你去忙吧,这里交给我!” 彩霞没有立刻退下去,而是站到了一边。 娇娇叮嘱过她,纪晓北没接待过客人,对这些常来的夫人小姐不熟悉,让彩霞帮着她点。 “宝茜姑娘,今天想要点什么呀?我给您介绍一下吧!“ 纪晓北满脸堆笑地看着财神爷。 宝茜不屑地瘪瘪嘴:“我找郑大福的老板娘!“ 第497章 宝茜打碎琉璃摆件 “她不在,今天我在铺子里,有事您找我!”纪晓北仍然是一副笑呵呵地模样。 宝茜瞥了她一眼,眉毛轻挑:“那您给我看一下铺子的最新款吧!“ “琉璃摆件,挂坠手镯,簪子头饰,您需要什么?” 纪晓北带着她走到柜台面前。 “摆件!” 宝茜开口说,她见过姑姑送给祖父当寿礼的摆件,贵重大气寓意好。 她也想要一个放到自己屋里。 纪晓北打量着宝茜的脸色,不是太特别好。 那天慕容老太去付家提亲,被拒绝。 宝茜一定气死了。 她想宝茜最近一定很晦气。 纪晓北拿出了一件琉璃浮雕的平安喜乐摆件。 上面刻着四个字——“平安喜乐”。 右下角有两个苹果,鲜艳明亮的色泽,立体浮雕栩栩如生,高档美观,寓意也好。 宝茜看了一眼,眼里的神采一闪而过。 “宝茜姑娘,这个平安喜乐的小摆件,我家铺子独此一件,您看喜欢不?” 纪晓北把摆件放到了桌子上。 宝茜不动声色地拿起来,撇嘴说:“倒是挺稀奇,不过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纪晓北笑着说:“那去那边看看!” 宝茜走了一步,忍不住低头又看了一眼,一不小心,袖子碰到了摆件。 摆件被她袖子上流苏勾住了,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彩霞吓得惊叫了一声。 宝茜身边的小丫鬟也惊得捂住了嘴巴。 宝茜愣了一瞬,脸色一沉说:“你这摆件怎么回事?自己掉下来了,吓我一跳!“ 纪晓北的脸一下就阴了下来。 “宝茜姑娘,我家的摆件又没长脚,明明是你刚才碰的……” “不可能是我家姑娘碰掉的,你别胡说!” 小丫鬟怒气冲冲地对纪晓北喊。 彩霞可不干了,主子们在说话,轮到你个小丫鬟说话了吗? “把你的嘴放干净点,怎么和我家主子说话呢?”彩霞叉腰站到纪晓北身边。 “你,仗势欺人……”小丫鬟倒打一耙。 彩霞瞪着眼睛说:“你赔我家的平安喜乐!“ 宝茜看向纪晓北不屑地说:“不过是个小摆件,能值多少钱呢,看把小丫鬟急的!” 纪晓北笑了笑说: “确实是个小摆件,那宝茜姑娘就先结一下账吧,一千二百两银子!” 宝茜心里一紧:坑人呀! 这么贵? 彩霞挺了挺胸脯,一脸神气地说:“姑娘,那边柜台结账,我帮您把平安喜乐用锦盒装起来!” 宝茜气的直咬牙,她出来这么久身上没有太多的钱了。 一下子花一千多两,她好心疼。 她把心一横说:“我说了,摆件不是我弄掉的,这东西我可不赔!” 说着,她抬腿就出了门。 彩霞气的要去追,被纪晓北拦住。 “宝茜姑娘慢走,稍等我给您送到府上去!” 宝茜带着丫鬟,飞也似地逃走了。 纪晓北本没想让她赔的,但她那个态度和举动太让人生气了。 小孩子,该教训还是要教训一下的。 娇娇不放心,带着面纱过来了。 “你怎么跑来了?”纪晓北打开面纱看了看她的脸,红肿消下去一些了。 “没事儿,我在家待不住,过来看看!” 娇娇说。 娇娇因为庆王妃的事,她心里惴惴不安。 “那你看着铺子吧,我正好去送趟货去!” 纪晓北手里提着个锦盒,笑着说。 在娇娇惊诧的目光中,她走出了铺子。 彩霞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彩霞担心地说:“纪姑娘自己去了慕容宝茜姑姑家,不会出什么事吧?那宝茜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娇娇笑着说:“放心,纪晓北要是吃了亏,她就不叫纪晓北了!” 想到那时候,她差点死在若家,是纪晓北把她救了出来。 若家家丁家仆那么多,纪晓北单枪匹马,没有人比她更聪明,更勇猛的了。 娇娇嘴角弯弯,要是她是个男人。 一定狠狠地追求她,把她弄到手。 “娇娇大掌柜的,想到什么好事儿了,笑着这么开心!” 贺野踱步进了屋子。 “稀客,稀客,贺大人好久不来了呀!”娇娇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今天想要点什么,您存在我们这里的金子还没花完!” “今天不买东西,正好路过,给邱大人送些糕点来,南城新开的点心铺子,听说很好吃的!” 贺野把糕点盒子放到桌子上,坐到了一旁的圈椅上。 娇娇已经听祖父说,答应给贺野一匹小马驹子。 所以,贺野孝敬祖父糕点,也不足为奇。 “对了,我这个玉佩挂件想换一条绳子,这个和我的衣服不配!” 贺野从腰上把玉佩接下来,放到桌上。 “贺大人,玉佩的绳子您已经换过五六条了,不如您多买两块玉佩,每块玉佩的绳子样式和颜色都不同,您也好配衣服!” 说着,娇娇让彩霞端过来一托盘玉佩。 贺野笑嘻嘻地挑选着。 他挑了五块玉佩,娇娇给他配了绳子。 他托腮看着娇娇灵巧地手编织着绳子,细嫩的手指如青葱般白嫩。 贺野轻咳了一下,赶紧转了眼。 “这是玉佩钱!”贺野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站起身。 “贺大人,贺公子,您存在这里的金还没有用完……”娇娇朝贺野的背影喊了一声。 贺野头也不回地说:“存在铺子里吧!“ 彩霞凑过来说:“姑娘,贺大人真是大方呀,从咱们们这里买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娇娇笑笑没说话。 贺野这个人很有心计,但并不让人讨厌。 他刚开始天天来买东西,就是为了要接近祖父,想要买祖父一匹马。 祖父答应给他一匹,他又不能直接给银子。 祖父培育出来的马,千金难换。 所以他就来铺子里买东西,照顾铺子的生意。 彩霞不明所以地着自家姑娘。 她又想想贺野看姑娘的眼神,心里有一个大胆地想法。 如果,姑娘能和贺大人在一起也不错。 姑娘聪慧开朗,贺大人英俊潇洒,又会哄姑娘开心,两个人在一起好像有好多话,说都说不完似的。 想着这些,彩霞自己笑了。 娇娇戳了一下彩霞的脑袋,笑着说:“傻姑娘,乐什么呢?“ 第498章 她见不得我和昌哥哥好! “没事儿,没事儿……人家笑笑还不行了!” 彩霞摸着脑袋走了。 虽然姑娘待自己不错,但不该说的,她是不会说的。 姑娘是主子,她是奴婢。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直奔了东城雷家庄子。 雷其正气恼恼地往外走,就见一匹白马朝自家庄子奔来。 纪晓北在门口下了马,提着锦盒就朝里走。 她看到了雷其,假装不认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冲门口的小厮喊了一声:“我要找慕容老太太,请你们去禀报一声!” 小厮见主子雷其站在一边,吓得不敢吭声。 雷其刚被夫人慕容柳给骂了,心里的气正撒不出去呢,吼了一声:“谁呀?找慕容老太太什么事儿?” 他仔细一瞧,见此人面熟,但没想起来是谁。 纪晓北不慌不忙地说:“我是郑大福银楼的老板娘纪晓北,麻烦你通报一声!” 雷其气死了,他长得那么像小厮吗? 哼! 刚才被夫人骂没本事,住着慕容家的大庄子,慕容家的事一点都帮不上忙。 这又被认作是小厮。 他气的咬着牙关,狠狠地说:“走走走,找慕容家的人,上我们雷府来做什么?” 这人又不知道他的底细,正好可以出出气。 远处来了一顶轿子,门帘被挑开,一个女人粗着嗓子喊:“雷其,你发什么疯?” 纪晓北觉得声音耳熟,转过头去。 原来是宋夫人。 纪晓北笑着打了招呼:“宋夫人好!” “晓北妹子呀,我弟弟不认识你,多有得罪!”她又转过头去训斥雷其,“这是郑大福银楼的老板娘纪晓北,这下认识了吧!” 雷其不敢多说话,点点头。 他姐夫是巡抚宋录,官位高,权力大,他就是个小文吏,还是姐夫给找的,惹不起。 夫人慕容家,大舅子是在盐铁司,家缠万贯,富甲一方,更惹不起。 就这个庄子都姓慕容,根本不姓雷。 他是因为有个当官的姐夫才攀上了慕容家。 纪晓北看了一眼雷其,低头耷拉脑地站着,想起他晚上鬼鬼祟祟地去找桂夫人,真是判若两人。 “雷其,你去忙吧,我带纪姑娘进去。” 宋夫人冷着脸对雷其说。 纪晓北一举手里的锦盒说:“宝茜姑娘要的摆件,我给她送来了!“ 宋夫人满脸堆笑:“这孩子,怎么好让纪姑娘亲自送来呢,太不懂事了!“ 纪晓北毫不在意地说:“应该的!” 小厮牵过她的马,她跟着宋夫人进了院子。 慕容柳见到大姑姐和纪晓北一起进来了,有些吃惊。 但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浮了上来。 她慌忙走上前笑着说:“姐姐,您和纪姑娘一起来了呀,快进屋去,屋里刚放的冰,很凉快!” 进屋坐定之后,纪晓北笑着说: “给雷夫人添麻烦了,我找宝茜姑娘,她上午去我铺子里,打碎了一件琉璃摆件……” 纪晓北说着把手里的锦盒放到了桌子上。 宋夫人有些出乎意料,打开锦盒,是一盒子的碎片。 她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说:“怎么这么冒失,琉璃的东西值不少银子呢!” 雷夫人的脸一下就沉了。 原来大姑姐带着纪晓北告状来了。 纪晓北笑笑说:“也没多少钱。宋夫人是我的好姐妹,宝茜又是雷夫人的侄女,这钱我可不能要。” 雷夫人缓过神儿来说:“不,不,纪姑娘,真是对不住了,宝茜这孩子太不懂事了!银子您必须得要,不要可不行!” 她气呼呼地对小丫鬟说:“去把宝茜叫过来!” 纪晓北摆摆手说:“雷夫人您不用客气,您知道这件事儿就行了!” 纪晓北站起身假模假样地要走。 她其实没想走,这钱必须得要回来,否则今天这一趟就白来了。 雷夫人慌忙拦住她说: “纪姑娘,您再坐一会儿,我已经让下人去备茶了,这么远来了,您怎么也得喝点水再走呀!” 雷夫人又朝宋夫人使眼色。 宋夫人挽住纪晓北的胳膊,亲热地说:“妹子,我和弟妹想麻烦您点事儿!” 纪晓北:嗯,很好!我就等着你们拦下我呢! 她慢悠悠地坐下来,心下疑惑,她们能求自己什么事儿呀? “两位想要琉璃制品,去铺子里挑就行了,妹子给你们打折!” 她大方地笑着说。 “不是,姐姐不买琉璃,是想把琉璃送出去,就上次买你的琉璃摆件,我家宋大人想送给一位官爷,就是碰不到合适的机会,我就麻烦妹子了……” 雷夫人也陪着笑脸说:“对,麻烦纪姑娘了!” 纪晓北一愣神,她哪里认识什么官爷呀! 宋录大人都没有机会送出去,自己怎么会有机会? 她不解地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声: “你放我进去,那破琉璃摆件不是我打碎的,姑姑你别听她瞎说!” 宝茜在门口被小丫鬟拦住了,冲着里面一阵喊。 纪晓北突然心里一紧,宋夫人说的事儿,一定很难办,否则她们自己会搞不定? 自己来这里是要银子的,可不能惹一身麻烦。 纪晓北赶紧站起来说:“宝茜姑娘到了,那就让她进来说说这事儿吧!” 宋夫人气的脸都白了,雷夫人嘴里骂了一句:“死丫头,捣乱!” “让她进来吧,给纪姑娘道歉!” 雷夫人怒气腾腾地说。 宝茜大步走到了屋里:“姑姑,我有什么错,她是故意的,她见不得我和昌哥哥好,她明显就是嫉妒!” 纪晓北一愣:啥玩楞? 你和你昌哥好,关我屁事? 纪晓北把脸一沉说道:“慕容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辞!” 雷夫人火冒三丈,冲到宝茜面前,扬起手臂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把周围的人都震惊了。 宝茜睁着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姑姑。 “不得无礼!你打碎了纪姑娘的琉璃,你还嘴硬!”雷夫人铁青着脸说。 “我……姑姑,你打我,我要去告诉祖母……” 宝茜捂着发红地脸跑了。 第499章 您年轻的时候,认识我祖父? 雷夫人又转过来抱歉地看着纪晓北: “纪姑娘,真对不住了,宝茜这孩子骄纵惯了,我一定严加管教她,她打碎了东西,应该赔的,您说那摆件多少银子,我让人去拿银票!“ 纪晓北也不好意思起来:“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就1200两银子,我这趟真不该来……“ 纪晓北说着,脚底生风朝门口走去。 雷夫人和宋夫人在后面跟着喊:“纪姑娘,您等一下,给您拿银子去!“ 她们越喊,纪晓北走的越快。 她心里想:有诚意就送到铺子里去! 我先走为敬! 你们求我送礼那事,办不到! 到门口了,纪晓北跨上小白驹,飞也似地跑了。 后面传来断断续续地喊声:“纪姑娘,我让人送到您铺子里去!” 宝茜气呼呼地找祖母,被祖母骂了一顿。 “你姑姑好不容易把人给请来,都被你搅和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慕容老太太气的咳嗽几声。 宝茜气的直咬牙,不就是一千多两银子吗? 我爹给了姑姑家多少银子,她们还这么抠门…… 这庄子都姓慕容。 姑姑竟然向着一个外人,胳膊肘往外拐,宝茜回屋气的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 她被祖母禁足一个月,不许出房门。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一口气跑出五里地,速度才慢下来。 她们说的官爷是谁呀?自己认识? 她认识的官爷屈指可数,付季昌和贺野,还有梁知府,和阿乞的爹。 梁知府就别说了,宋录比他官大,都不用给他送礼。 付季昌也排除,宝茜一口一个昌哥哥,慕容老太又和付老太是老相识,送礼他们就直接送了,用自己做什么。 最有可能就是贺野,虽然宋录比他官大,但宋录不是贺野的直接领导,而且贺野他爹还是兵部尚书。 纪晓北一拍小白驹的屁股,立刻想通了:那一定是通过我送给贺野父亲的。 她们真是煞费苦心了! 老娘,还真不接这一单。 纪晓北刚到郑大福银楼,娇娇笑眯眯地就过来了,把一张银票往桌上一拍: “你人还没到,银票到了,整整一千二百两!” 彩霞在一边捂嘴笑:“这个琉璃摆件,两位姑娘最初定的600两银子!赚了整整一倍!“ 纪晓北一本正经地责怪彩霞说: “霞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提醒我呢?” 彩霞撇撇嘴:“慕容姑娘那不可一世的样子,您给她要600两,她会说您看不起她……“ 三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明义巷院子里。 付老太太正在给三个孩子讲故事。 林婆子和张嬷嬷给孩子们摇着扇子,一脸宠爱地看着他们。 “祖祖,您家真的那么大吗?比娘的正果庄园都要大?” 果果惊讶地问。 她走过最长的路,去过最远地的地方就是正果庄园。 怎么跑也跑不到头。 差点累哭了。 “呵呵,是呀,去祖祖家的织造场参观,要做马车的。“付老太太摸摸果果的小脑袋说。 “祖祖去过京城,真是太厉害了,我外祖祖也去过京城!” 安安崇拜地看着付老太太。 “你外祖祖是谁呀?”付老太笑眯眯地问。 “我外祖祖说,他给圣上养马,养好多好多的马!”安安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 付老太太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 “邱鸣!”她脱口而出。 “嗯,那是我外祖祖!”安安自豪地说。 “哦,邱大人!”付老太太喃喃地又跟了一句。 “好了,好了,祖祖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们三个玩吧!”张嬷嬷看了一下老太太的脸色,手里的扇子停住了。 林婆子见状也说:“你们三个去洗澡,准备睡觉觉,安安娘回不来,安安就在这里睡了!” 三个小鬼头一听,高兴地推着林婆子往灶屋走。 只要洗了澡,娇娇姨就不能带安安走了。 纪晓北和娇娇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付老太太见到娇娇,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找安安娘说两句话,张嬷嬷你先回去准备洗澡水吧!” 张嬷嬷欲言又止,点点头走了。 纪晓北见付老太一脸凝重,笑着说:“付奶奶,您可别偷着给娇娇好吃的!” 娇娇嘴甜,人长得娇小,很讨人喜欢。 付老太太很喜欢她。 “死丫头,我让你少吃了?”付老太太张嘴笑骂。 纪晓北吐吐舌头,闪身去了灶屋。 娇娇扶着老太太坐下,站在身后给她捏肩,笑着问:“您说吧,什么事?” “你祖父,你祖父就你一个孙女?”她伸手握住肩头娇娇的手。 娇娇笑着说: “是,我从小跟着祖父生活,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那你祖母……” 娇娇觉得付老太太的手有些发抖。 “我祖父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祖母和我父亲母亲出了事,都走了,就剩下我们祖孙两人相依为命……” 付老太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付奶奶,您年轻的时候认识我祖父?”娇娇问。 付老太把手抽回来,把腰直了直说:“认识,很熟!他经常去我家京城的铺子。” 娇娇纳闷:为何祖父说,他们两个不熟? “娇儿呀,你跟我去隔壁,带样东西给你祖父!”付老太太腿脚伶利地站起身,正好碰上来接她的张嬷嬷。 三个人一起回了付老太的院子。 “张嬷嬷呀,把厢房柜子顶上的盒子拿下来!” 张嬷嬷一愣,那里面都是主子年轻时候的物件,已经好几十年没打开过了。 大晚上的,倒腾那些做什么。 “今个太晚了,要不明天我给您拿!”张嬷嬷哄她道。 “对,张嬷嬷说得对,明天一早再说,您先睡觉!”娇娇也跟着说。 付老太摇头,坚决让张嬷嬷拿下来。 张嬷嬷无奈,只好把上面的盒子取下来。 打开盒子,老太太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活跃起来,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里面有好几个很精致的小锦包,看不清里面装的是啥。 付老太太盯着看了一会儿,拿起中间那个说: “张嬷嬷,把这个包起来,让娇娇带给她祖父!” 张嬷嬷的脸色有些变了,伸手要拿过锦包,她颤声说: “老夫人,过去那么多年的事儿了,何必再提起呢……” 第500章 两匹木雕马 “不,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老太太沉声说。 张嬷嬷用盒子装起来,递给了娇娇。 娇娇满心疑惑地捧着锦盒出了院子。 心里暗想:这两个老人怎么回事儿?真捉摸不透! 回了纪晓北的院子,安安已经睡了。 三个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纪晓北在一边昏昏欲睡地摇着蒲扇。 见到娇娇进来,打个哈欠说:“让安安在这睡吧,别惊动孩子了!要不你明天再回去,天这么晚了!“ 娇娇指了指手里的盒子,把纪晓北拉出了屋子。 “怎么了?谁给你的?”纪晓北见那红木盒子在油灯下闪着光泽,一看就价值不菲。 “付老太太给我祖父的……“ 娇娇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八卦纪晓北最爱听了。 “他们两个难道以前互相爱慕,被家里棒打了鸳鸯……”纪晓北脱口而出。 娇娇笑着点了一下她的脑壳。 “别人的事儿,你一点就通,自己的事糊涂的像个闷葫芦,真想扒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啥!” “哎,娇儿呀,他们两个见面的那天,你祖父的神色不对,付老太太打了招呼,借故就跑了!你还记得吗?” 纪晓北一点都不困了,把油灯拨亮了些。 娇娇点点头,她也看到了。 “行了,我先回去交给祖父,等有消息我再给你说。”娇娇起身刚要走,又被纪晓北拉住。 “娇儿呀,还有一件事,石头和那玉摇,两个人搞不好真能成! 石头都快成玉摇的专职驴车夫了,再这样下去,就改给石头调岗了,染坊的人找他,十次有八次不在!“ 纪晓北有些发愁地说。 “梁姑娘成了你弟妹,你就如虎添翼了,家里的事就更放心交给她了,不过,两个人差距有些大,玉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石头在这方面稍微差一点……” 纪晓北知道娇娇给石头留了面子,她开口道: “不是差一点,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两个人如胶似漆,成亲后天天呆在一起,梁姑娘在屋里研磨写诗,石头在后院磨刀砍柴,怕是没有共同语言。” 娇娇摇摇头表示不赞同: “我和若孝廉共同管着安州的铺子,算是有共同语言吧。 他以前爱逛烟花柳市,弄些姑娘回来认作妹妹,我理解他的慈悲心肠;我管铺子,他都支持,可最后呢,我还是败在了婚姻里,差点被她母亲折腾死。 他软弱无能,没有责任感,没有担当,撑不起我们的小家……我觉得石头没问题的,只要两个人好,你们就该支持!” 在自己的事情上,纪晓北干脆利索,从来不拖泥带水,可到石头和玉摇的事上,她就犹豫了。 她怕石头受伤害,怕梁姑娘成亲后觉得委屈。 听娇娇这么一说,她心里敞亮了好多。 娇娇站起身,拿起锦盒说:“我得走了,太晚了,祖父该担心了。” 临出门的时候,娇娇回头说:“你别光想别人,想想你自己的事!。” 纪晓北瞪了她一眼:“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还年轻,安安还小,可以再找一个。” 娇娇气的鼻孔朝天:你也不老,你为啥自己不找? 娇娇转身回来,挽住纪晓北的胳膊,娇滴滴地说:“要不,咱们两个凑一家!” 纪晓北假装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摸了两下自己的胳膊,推开她嬉笑道:“你说的这么瘆人,我可没那爱好!” “哈哈哈……” 娇娇捧着盒子,笑着离开了。 娇娇回去以后,把盒子给了祖父。 邱鸣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一夜没合眼。 天亮的时候,他从箱子的最底层翻出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后,把两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木马放在了一起,默默地拿起盒子里的刀子,一点点削平,再也看不出是两匹木雕马来了。 他今天下午接到了皇上的密旨。 北疆战事一触即发,他尽快回去备好良驹战马,皇上可能会御驾亲征。 皇上亲征,可见他对这场战争的重视。 圣旨一下,邱鸣不敢耽搁。 已经找人准备好了粮草,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 他还没来及得告诉娇娇。 娇娇睡醒一觉,见祖父屋里的灯还未熄,心里有些担心。 她起身穿好了衣服去了祖父的屋子。 祖父已经穿戴完毕,低头收拾东西。 “祖父,这么早,您这是要去哪呀?”娇娇惊讶地问。 祖父眼睛红红的,一脸疲态,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拉着娇娇的手坐下来。 “娇娇,祖父昨日收到西疆的信,那边有些事情,我要急着回去处理!你和安安要多保重,照顾好安安……告诉她外祖祖不能陪她过生日了……” 邱鸣说着,眼里的泪流了出来。 “祖父,这么急吗?您没事儿吧?”娇娇忧心忡忡地看着祖父。 邱鸣摇摇头说:“没事儿,娇儿呀,西疆的战马对大北朝很重要,祖父就不多和你说了……” 娇娇点点头。 祖父对圣上忠心耿耿,对工作职尽责,有担当有抱负! 她很佩服祖父。 娇娇没有再问,把祖父的衣服小心地叠好,放到箱子里。 祖父穿上了刚做好的新衣服,很合身。 她帮祖父把衣领整理好,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祖父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西疆那种地方。 她突然有个想法,她要去照顾祖父。 娇娇把想法说出来,邱鸣拍了拍她的肩头说:“你不能去,安安太小受不了的,你们好好的在这里生活,多给我写信!” 娇娇流泪点头。 邱鸣拿出三个信封说:“这个是给你的,你等我走了后,你再看!这个和那个箱子是给安安的,你替她收着,这个是,是给付老太太的,你替我转交给她……“ 娇娇心里一阵酸楚,抬头看到祖父鬓角的白发。 “祖父,你好好照顾自己,西疆的事处理完了之后,您就上书圣上,告老还乡……” 娇娇哭着说。 “好,祖父答应你!好孩子,别哭了!“ 门口响起了马蹄声。 娇娇把祖父送出门,看着祖父上了马车,马车在晨曦中渐渐远去。 第501章 孤身一人,赴西疆 娇娇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想起和祖父在一起的日日夜夜,祖父那么疼她。 而祖父老了,她却不能在身边尽孝。 哭够了,她抹干了泪回了屋。 她先打开祖父给安安的信封: 一张1万两的银票,一张薄纸飘落。 她捡起来,看到上面写着:银票和箱子里的东西是给安安的嫁妆。 娇娇眼眶又湿了,她打开箱子。 一箱子的金银珠宝,还有一颗大的夜明珠,照的满屋子亮亮的。 安安才一岁,祖父就给她准备了嫁妆。 她眼泪奔涌而出。 打开给自己的那封信,足足有七八页。 “娇娇,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祖父已经离开了,祖父舍不得你和安安,但天命难违,祖父必须回去。祖父要告诉你一件事。 二十年前的一个秋天,祖父出门在路边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祖父等了一天,不见都人来找,只能带她回家了。 她小小的身子软软的,啼哭的声音弱弱的……没想到祖父真的把她养大了…… 感谢这个小女孩能陪着我,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那是祖父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现在小女孩长大了,有了她的小女孩,祖父很欣慰。 祖父今生唯一的憾事,就是给你找了若家,让你受苦了,还好你勇敢地走出来了,变得越来越坚强…… 这得感谢你的姐妹纪晓北,我也给她留了些东西,过几天会有人去找她的。 后面附上的是我在安州和京城所有的田产铺子,各大票号的存款清单,都交给你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和纪晓北商量,祖父觉得她是个靠得住的女子…… 祖父这一生不曾成家,有你在身边陪伴,足矣!” 娇娇惊愕地看完信。 原来她是个被遗弃的孤儿,祖父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祖父……”娇娇痛哭不已。 祖父把一切都隐藏的那么好,让她得到了足够的爱和疼惜。 她内疚又自责,祖父把一切都留给了她。 老了还要孤身一人去西疆。 她匆匆把东西收了,让下人驾着马车去了明义巷。 纪晓北站在巷子口看着一辆马车匆匆过来。 马车还没有停稳,娇娇就满脸泪痕地跳下了车,正在巷子里散步的付老太也吓了一跳。 “付奶奶,这是我祖父留给您的信!” 娇娇把信递给张嬷嬷。 纪晓北看到付老太的身子一颤。 “晓北,我祖父去了西疆……”娇娇哭着说。 纪晓北点头说:“我已经知道了,邱大人一早给我送了信来!” 娇娇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他让我拦着你,不让你去追他,让你好好地照顾安安!好好地生活下去!”纪晓北把娇娇拉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 娇娇哭的泪眼模糊,仿佛失去了理智。 纪晓北揽着她进了西厢房。 她搂着纪晓北哭了好久,直到安安贴着墙根蹭了进来。 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惊恐地看着母亲。 纪晓北抚了抚娇娇的背,弯腰把安安抱了起来。 “娘亲……” 安安摸着母亲湿漉漉的脸,小声地抽泣着。 娇娇强忍住泪水,接过安安,抱着她,用脸蹭着她娇嫩的脸颊。 “安安,你娘亲累了,让你娘休息一会儿,跟姨姨去外面玩吧!”纪晓北接过安安,扭头对娇娇说,“你休息会儿,睡一觉!” 纪晓北抱着安安出了屋子。 隔壁院子里,付老太太拿着那封信,微微颤抖着手放到了桌子上。 “张嬷嬷,帮我关上门,我休息一会儿!” 张嬷嬷不放心,欲言又止。 付老太太摆摆手。 张嬷嬷只能退了出去。 付老太斜倚在软榻上,又重新拿起了那封信。 一晃好几十年过去了。 那时候,她是京城的一枝花。 她中意的两个男人,一个是邱鸣,一个是付润高。 邱鸣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三品官职,但他出身贫寒,在京城没有家族势力。 付润高武将世家,在京城颇有实力。 两个男人都风流倜傥,长相身材都没得挑。 她内心是偏向邱鸣,但家里更喜欢付润高,毕竟自己家就是个商户,能和付家喜结连理,以后在京城就有了靠山。 于是,她听从了家里的意见。 把邱鸣给她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婚后,付润高对她很好,渐渐地她就把邱鸣放下了。 后来听说,他去了西疆。 再后来,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邱鸣在信上只写了一句话:天命难违,保重! 当年付润高每次出征前,都会说这句话。 她有点分不清两个男人了! 付老太太嘴角微微翘起,嘟囔了一句:“为国捐躯,虽死犹荣!” 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娇娇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祖父对她好,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和祖父的关系。 祖父的一封信,把她整个人都冲垮了。 祖父走的突然,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想着纪晓北的话: 你和邱大人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呢? 他从小把你带大,待你和安安比亲人还亲,家产都留给了你们。 他不想让你过去,也是为的你好…… 邱大人还说,以后要有合适的男人,就让你找一个,以后也有依靠。 娇娇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纪晓北推门进来,给他把饭菜端了进来。 “娇儿呀,我娘给你熬了粥,喝几口吧……”纪晓北把碗筷放到她面前。 “这是邱大人派人一早给我的……你收着吧!” 纪晓北把一张银票和一张地契放桌上。 “祖父给你的,就是你的……尽快给黄婆把药铺开起来……” 娇娇眼圈红红地说。 她把一大碗粥喝下,又吃了一块点心,让彩霞给她梳了头,从祖父留给她的首饰盒里取出一个金钗戴在了头上。 “姑娘,您戴这个真好看,现在去郑大福吗?” 娇娇点点头,出了门。 外面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 迎着烈日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 娇娇眯着眼睛看过去…… 第502章 你喜欢男人? “贺大人……”娇娇惊讶地叫了一声。 “娇娇姑娘,邱大人临走之前,托付我照顾你,我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事吗?” 贺野一阵正经。 “多谢贺大人……我这里很好……” 娇娇正色道。 她不讨厌贺野,但两个人除了生意上的往来,没有过多的其他感情。 娇娇不知道的是,邱大人在的这一阵子,贺野天天陪邱大人,把安州的小吃铺子都转完了。 邱鸣尝到了很多新鲜的食物。 两个人相谈甚欢。 贺野仰慕邱鸣。 邱鸣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贺野前途无量。 娇娇每次要陪祖父出去,他都婉然拒绝,说和老友约好了。 贺野了解到了很多关于娇娇的事。 邱鸣要走的消息,他比娇娇知道的要早。 邱鸣临走前,竟然把最喜欢的一匹马给了贺野。 贺野震惊又欣喜!! 贺野见娇娇的脸色不好,知道自己来的唐突了。 有些尴尬地站在院子里。 正好纪晓北走出来,贺野笑着说:“我也顺便来看看纪姑娘,大司农的曹大人病情已经稳定,现在接到我南城的宅子里了。“ 纪晓北有些惊奇,他不应该回京城养伤吗? 怎么去了南城你的宅子? 贺野见纪晓北奇怪赶紧解释:“纪姑娘,他的伤都是黄婆在帮他诊治,想继续让黄婆治疗,所以……” 纪晓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娇娇姑娘,我想再去挑几件琉璃,下个月是我爹六十大寿,现在你去铺子吗?不如搭我的马车一起去了吧!“ 娇娇没有办法再拒绝了,只能上了贺野的马车。 贺野对这个娇小的女子很感兴趣,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她身上有一股子野性,很亲切的感觉。 他很心疼娇娇,和离妇带着个小孩子,无依无靠。 一路无语,两人到了铺子里,门口等着两位妇人。 娇娇又恢复了活力,和老主顾们有说有笑。 贺野见状悄悄离开了。 . 付季昌让人去查柳婆子那边的事。 三个练家子失踪了,只把柳婆子和她儿子抓住了。 柳婆子说,她和儿子来安州不久。 她找了个拉皮条的工作,儿子在赌场配合她,只要把人骗到药铺里,剩下的就是那三个人的事了,其余的他们一概不知。 柳婆子和他儿子身上有两条命案,直接押进了大牢里。 付季昌还亲自去大牢审问了柳婆子。 她是威县柳家庄人,家里两个儿子,死了一个。 活着的儿子有个媳妇,吃的太多,被休了。 站在一边的黑塔气的咬牙,想把柳婆子暴打一顿。 儿媳妇吃的多,就被休掉。 想想自己,哎,庆幸自己不是个女人。 “休之前呢,你是怎么虐待儿媳妇的?”付季昌大喝一声。 跪在地上的柳婆子吓得瘫倒在地上,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儿子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不喜欢女人,我不是人,我该死……” 柳老大啪啪啪打着自己的脸。 “你喜欢男人?”付季昌冷声问道。 “我该死,我该死……”柳老大只顾着打自己的脸。 黑塔把手里的刀往他面前一举,凶神恶煞一般:“行了!不许隐瞒!” 柳老大停下来哭着说:“还有一件事,不怨我,都是我娘,临休那婆娘之前,我娘把她卖了,卖给了馒头妈妈……听说她被人欺负了……“ “黑塔,你先出去一下!”付季昌咬牙切齿地说。 黑塔提着刀出去了。 “被什么人欺负了?”付季昌追问。 “咱也不知道呀,听说送给了外来的官爷……其余的真不知道了,馒头妈妈也死了……求大人饶过我吧……” 付季昌站起身对身边陪着的官吏说:“谋财害命,罪大恶极,必须严惩…” 官吏慌忙点头。 付季昌脚步轻快地从大牢里走了出来。 “去南城!”付季昌说。 黑塔看着主子的脸色,似乎比刚来天牢的时候好一些。 柳婆子那里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断魂散的线索断了。 几个练家子也失踪了。 想到这里,付季昌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贺野的宅子里。 黄婆蹲在地上扒拉着地上的草药。 后院的刚挖掘好的土地里,曹大人跪在地上,虔诚地把土豆块埋进了土壤里。 “纪姑娘呀,您给我的这块土豆和西山上的一样吗?” 曹大人问。 “一样的,曹大人!” “那就好,那就好……”曹大人有些兴奋。 纪晓北刚才看到曹大人,给两块带芽的土豆分别切开一个小口,把两块土豆插入在一起,埋到了土里。 曹大人这是在做实验吧,挺有意思的。 不过,她生物学得不好,也懒得研究,只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告诉了曹大人。 如果可以把曹大人吸收过来,那可以给他找几本书看。 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底细,纪晓北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纪晓北好奇地问:“您在培育新品种吗?” 曹大人激动地点头,眼睛亮晶晶地。 “曹大人,该喝药了!”黄婆朝后院喊了一声。 曹大人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屁颠颠地跑向了前院。 纪晓北纳闷:曹大人那么拧一个老头,这么听黄婆的话? 连风摇摇头说:“一物降一物!” 原来,曹大人整天弄他那破土豆子,身上出汗,伤口化脓了,被黄婆狠狠地批了一顿。 老头拧着脖子,硬是没敢反驳。 黄婆说,这是她第一次救别人的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把身家性命搭上,没想到他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曹大人自知理亏,从此以后乖乖听黄婆的话。 还有一点,黄婆的药膳肉汤很合他的口味。 曹老头有些离不开了。 纪晓北呵呵呵一乐:黄婆难道要来一段黄昏恋? 纪晓北乐颠颠地去了前院。 曹大人正坐在石椅上,抱着饭碗喝汤,看到纪晓北过来,一脸的满足。 喝完汤以后,曹大人被黄婆吆喝着上床补气血去了。 纪晓北捂着嘴笑。 曹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黄大夫,有些小题大做了,我这身子还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他乖乖地进屋去了。 付季昌从院子外走进来,见到纪晓北在笑。 他眼神极其温柔地看了纪晓北一眼说:“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第503章 我在陶然居请你吃饭吧! “没什么,没什么?” 纪晓北止住笑说,“深巷药铺里那三个练家子有消息吗?” 付季昌摇摇头: “没有,那个老婆子已经问斩了,还有她儿子一起斩了,身上背负了两条人命……“ 他一边说,一边看纪晓北的脸色。 纪晓北神色未变,点点头。 “别急,只要那三个练家子还在安州,就一定会再次活动的,线索一定会有的。” 纪晓北见付季昌神色有些慌乱,安慰道。 “西山流民闹事,死了的那四个人武士,大理寺那边也有了消息,说可能是有一股外敌势力入侵大北朝,不过目前没有确凿的证据。“ 付季昌说。 “眼下太子被废,新太子还未立,朝廷动荡不安,人心不稳,连年饥荒,民不聊生,流民日益增多。 北疆战事吃紧,内忧外患,如果外敌看好了这个时机,那可真是危险。 传闻皇上想要御驾亲征,那么大岁数了,真是不容易呀。还是尽早把太子立起来,让太子去征……” 纪晓北把心里的想的都说了出来。 付季昌惊愕。 “听谁说皇帝要御驾亲征?” 纪晓北一本正经地说:“坊间都在传呀,百姓不会空穴来风的……” 付季昌:皇帝只和几个心腹大臣提出了自己想亲征,并未在朝堂之上商议此事,民间怎么会传开了? 他叹了口气,可能是大北朝的子民们想过安稳日子吧。 北疆战事不断,大批的粮草和士兵运过去,徭役赋税每年增加。 “皇上年纪大了,亲征不太可能,可能会册封太子……太子一天不立,朝堂就一天不得安宁,派系争斗,外敌入侵,恐怕大北朝会遭到重创,到时候百姓生活将更加难熬……” 付季昌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怎么和纪晓北说起了这个。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现在要多囤些粮食的呀! 到时候发生内乱,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晚上,我在陶然居请你吃饭吧!”付季昌语气柔和了几分说。 “为何?” “西山种土豆,救治曹大人,照顾我祖母,还,还救了我一命……无论哪条,我都应该请你吃饭的。” 不知道怎么的,一提到给自己治病,他的脸颊就会发烫。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别人,才放下心来。 “吃饭就不用了,你都给了我银子了,咱们两不相欠,不用客气的!“ 纪晓北爽朗地说。 “去吧,你不是爱吃陶然居的烤鸭,猪蹄,红烧肉和海鸭蛋吗?”付季昌灵机一动。 纪晓北咂咂嘴,也不是不可以! “陶然居要提前定的,你定好了?”纪晓北问,她可不想再去吃闭门羹了。 “已经让黑塔定好了,你放心吧!” 付季昌有些兴奋,也有些懊恼。 为何自己还比不上点吃食? 真是气死人了! 他决定今天旁敲侧击一下纪晓北,看纪晓北还记不得柳婆子把她卖了的事。 纪晓北答应之后,他忙不迭地让黑塔去陶然居安排了。 晓花在厢房里煞有介事的练字,铁球和铁蛋坐在她一边,昏昏欲睡地翻着书。 晓花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听说要去陶然居吃饭,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了铁球,铁球一下子惊醒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想吃好吃的吗?”晓花笑眯眯地问。 “想!”惊醒的铁球,和迷迷糊糊的铁蛋异口同声地回答。 “待会儿,帮我把地扫了,鞋子刷了!” 铁球和铁蛋连连点头。 心里想:就算没有好吃的,鞋子我们俩也得帮你刷呀! 晓花从凳子上蹦下来,一不小心把砚台打翻了,铁蛋正低着头穿鞋,墨汁都扣在了他的头上。 黑黑的墨汁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 他张嘴要哭,晓花嘘了一声说:“铁蛋,你负责帮铁球洗干净!” 为了吃的,铁蛋使劲点头。 晓花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笑着看向付季昌:“小幺哥,您也带我去陶然居吧,那的烤鸭太好吃了!” 付季昌: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再看她身后,跟着两个关公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纪晓北一看铁球和铁蛋满脸的墨汁,笑的肚子都疼了。 “好,都去,都去!” 纪晓北大手一挥说道。 这三个孩子天天坐牢似的学习,可真是辛苦了。 大不了这顿饭,她请了! “黄婆呀,你和曹大人也一起去吧,连风你也去……”纪晓北朝屋里招呼着。 付季昌:…… 他强挤出笑容说:“好,都一起去吧!” 除了曹大人,所有人都开心地不得了。出门前,黄婆都没能把曹大人从后院的地里拉起来。 黄婆气恼恼地跟着上了驴车。 一伙人兴冲冲地去了陶然居。 到了陶然居门口,呼啦啦从车上下来一群人。 黑塔都看傻了,主子明明说的是,他和纪姑娘单独来吃饭的,主子还让秦掌柜把屋子布置了一遍。 青瓷花瓶里插上了鲜花,点上了一对红烛,还贴上了窗花,换了新的桌布…… 秦掌柜还纳闷,主子以往不喜欢这些摆设的…… 黑塔尴尬地咧着嘴,请大家进去。 晓花和铁球兄弟亲热地拉着黑塔往里走。 “陶然居的烤鸭太好吃了,黑塔哥,你一定没吃过吧,今天小幺哥请客,你多吃些……” 黑塔听着晓花的话,直想哭。 秦掌柜布置的温馨浪漫的屋子,不适合这几个小崽子进呀。 连风搀着黄婆,两人高兴地咧着嘴,跟在后面。 纪晓北和付季昌走在最后面。 付季昌本想和纪晓北说,让黄婆带着他们几个单独找个屋子吃,他有事要和纪晓北说。 但一抬头看到,黑塔带着三个小孩子进了他的包厢! 他狠狠地瞪了黑塔的背影一眼。 三个小孩子进了包间,兴奋地上蹿下跳,晓花摘下鲜花,插到自己头上,还顺便给铁蛋插了一只。 铁球嫌弃红烛太热了,噗的一声,吹灭了…… 第504章 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爽! 付季昌:…… 但这些都是纪晓北最亲近的人,他敢怒不敢言。 秦掌柜带人来上菜,看到包间里人声鼎沸,吓了一大跳,主子的包间,从来没让外人进来过呢。 见到主子一脸笑意地说着什么,他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 不过,枉费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布置的房间……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小伙计把托盘上的菜品一一放到了桌子上。 三个小孩子,蹲在凳子上吸着口水。 时不时地看纪晓北一眼。 姐姐不发话,他们是不敢动筷子的。 纪晓北咽了口口水,朗声说:“都吃哈,今个我请客……” 付季昌笑道:“来了,陶然居吃饭,怎么能让纪姑娘请客呢……大家别客气,今天陶然居的招牌菜品让大家吃个够!”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好像陶然居是你家开的一样。 付季昌白过去:你还真说对了! 纪晓北:小心牛皮吹破了,崩了嘴…… 晓花带着铁球铁蛋,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黄婆也扯了个猪蹄子啃了起来,差点把仅剩的三颗门牙硌掉。 连风慢条斯理地吃着。 纪晓北用小薄饼卷了两块烤鸭,又酥又脆,还是现烤的好吃,以前都是买回去吃,味儿就变了。 付季昌没有动筷子,看着大家吃。 纪晓北不好意思,把手里刚卷好的递给了付季昌。 “谢谢你今天请我们吃饭,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以前你带回去的那些都不如这个好吃!”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付季昌心满意足地接过来,吃了起来:嗯,今天的烤鸭味道是特别的好,一会儿让秦管事给烤鸭师傅加工钱。 付季昌吃完才觉得哪里不对:刚才纪晓北不是说,她要请客吗?怎么又变成了自己请客了? 嗨! 请就请吧,都不是外人! 纪晓北吃着,觉得嘴里素的慌,她笑着问付季昌:“上次,我和宋夫人来这里吃饭,喝了一壶桃花酒还是杏花酒,很好喝,咱是不是可以要一壶?” 付季昌咳了一声笑着说:“黄婆和连公子,还有三个小孩都不喝酒,你也不用喝了!” 纪晓北:啊,这是什么理论? 黄婆把眼睛一愣,伸脖把嘴里的肉咽下去说:“你们两个喝,我们不影响你们!那什么,我刚才出去,看到隔壁屋子空着,要不你俩去那个屋子喝,省的我们馋得慌……” 付季昌:黄婆英明! 付季昌站起身,拉着纪晓北就往外走:“等会儿,等会儿,羊棒骨还没有尝呢……” 黄婆适时地抓起一根硕大的羊棒骨,塞到纪晓北手里,把她推了出去。 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屋里响起了一阵嬉闹声:“孩子们,甩开腮帮子吃起来吧,终于没有碍眼的了……” 纪晓北举了举手里的羊棒骨:啊,我特么的怎么成了碍眼的了? 付季昌:黄婆英明,说的有道理。 纪晓北拎着大骨头,一脸懵逼地跟着他去了隔壁的屋子。 秦管事正在摆菜品,见到付季昌进来,疑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再看后面跟着纪晓北,他更是惊诧了…… 心里想:主子,这间房已经订出去了。 楼上的包间都是有最低消费的,比如这间最低消费是200两银子。 付季昌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秦管事,说道:“这间我定下了,去把我的杏花酒和尚好的茶都拿过来~!“ 秦管事咽了口口水,尴尬地想说点什么,看到付季昌的脸色,他又咽了下去。 慌忙出去了。 片刻之后,小伙计端着托盘过来,把招牌菜品都端上来了。 秦管事小跑着端了酒壶和酒杯来。 又匆忙出去泡茶。 纪晓北不解地问:“你和他们很熟?” 付季昌轻松地笑道:“老顾客了,经常来!” 秦管事捧着茶进来,一脸的笑:“是,主子,啊,不,公子经常来!” 纪晓北:当官的有钱又有闲呀! 但这一切都不影响纪晓北撸羊棒骨。 喝着杏花酒,左一杯右一杯,真特么过瘾。 付季昌见她吃的满嘴流油,给她递上了一片纸巾,纪晓北擦擦嘴,说:“幺儿呀,别端着,吃吧,下手,下嘴,才能体会到撸肉的快乐!” 付季昌被她感染了,把袖子挽起来,拎了一块羊棒骨,大口啃了起来。 嗯! 好似,好似回到了纪家湾。 在纪晓北家大口吃肉,真是爽透了! 那时候,隐姓埋名,谁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田园野鹤的日子太惬意。 付季昌吃的满眼温热。 纪晓北给他倒了一杯酒。 付季昌拿起来,一饮而尽。 一盆子羊棒骨被他们两个吃完了,两个人又开始招呼猪蹄膀。 纪晓北咔嚓掰下一块肉多的递给付季昌。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喝。 微醺! 付季昌只觉得身子热乎乎的,他把领口解开,露出古铜色的肌肤。 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毕竟,纪晓北看过的地方太多,还在乎两根锁骨吗? 付季昌瘫坐在软榻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和纪晓北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很放松。 “下次出来吃饭,带着果果和正正,两个崽子还没来陶然居吃过饭呢!” 纪晓北醉醺醺地说。 付季昌伸出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晃了晃说:“那还不容易,随时来,让老秦安排!” 纪晓北呸了一声:“陶然居是你就开的?” 付季昌嗯了一声。 纪晓北眼神迷离:“你喝多了,吹牛了!” 付季昌努力让自己不失去理智,他问:“那个柳婆子,你认识吧?” 纪晓北脱口而出:“老虔婆,死的太轻松了……” “听她交代,她儿媳妇……”付季昌想说,她儿媳妇吃的太多被休了,又怕纪晓北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暴打自己一顿。 “她儿媳妇,哈哈哈,她竟然把她儿媳妇给卖了,真是太可恶了,你说她是不是该死……”纪晓北眼睛红红地拉着付季昌的胳膊说。 付季昌连连点头:“该死,该死!” “那你知道她卖给谁了吗?”付季昌小心地问。 第505章 欺负原身的人,真的是他! 纪晓北凑到他耳边说:“青楼里,好像叫什么怡红院,不是,那是红楼梦里的,反正就是那种地方……对了,再告诉你件事儿,欺负她儿媳妇的男人,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气……” 纪晓北说完身子一软,靠在付季昌的身上。 付季昌伸手把她揽住,看着她微红的脸,迷离的眼,醉红的唇,呼吸有些急促。 不过他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什么香气呀?” 纪晓北突然睁开眼睛,腾地一声站起身骂道: “他娘的,是沉香的味儿,贫民百姓谁用得起那玩楞,最特么的离谱的是,我儿子和闺女竟然也喜欢那味道,你说奇怪不奇怪?“ 付季昌的酒劲儿被吓得无影无踪了。 人一下子清醒了! 纪晓北会不会是在指桑骂槐? 他眼神躲闪,伸手抹了一下前额的汗。 还没等付季昌说话,纪晓北又轰的一声倒在了软塌上。 付季昌:…… 纪晓北脸色红润微醺,碎发沾在微汗的额头,娇艳欲滴的红唇好像熟透的樱桃,有些妩媚迷人。 付季昌从未这么仔细打量过纪晓北。 他离她那么近。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手臂上,他身手去抚摸她的脸颊,还没有碰到,纪晓北的嘴动了一下,嘴里嘟囔一句:“干什么?闪开!” 付季昌哆嗦了一下,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到了一边。 隔壁有纪晓北的亲友团,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那一群人一定会找他拼命的。 “晓北,晓北!”付季昌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纪晓北动了动身子,睁开眼睛,正对上付季昌的眼睛,吓得纪晓北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你,你想干什么?”纪晓北慌乱地说,她看到付季昌衣领的扣子开了,露出了宽阔的胸膛,而且还肌肉线条明显。 付季昌这是做什么?想引诱自己酒后犯错。 呸! 老娘才没那么傻! 她坐直了身子,摸摸自己通红的面颊说:“我,我喝多了?” 付季昌把自己的扣子扣好,有些戏谑地说:“你喝多了,还摔在软塌上!” 纪晓北忙问:“我,我,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她刚才好像又梦到了欺负原身的那个男人。 一股子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孔,她惊恐万分,才醒过来的。 付季昌起身,推开窗子,一股凉风吹了进来。 有一股淡淡的沉香的味道。 纪晓北的身子又一激灵,灼灼的目光看向付季昌。 她惊愕地坐在原地,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想过是他,但总是劝说自己,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呢。 可,事情就是这么的巧。 他真的是那个人…… 而且,他什么都知道! 纪晓北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响,神经像是错乱了一般,眼里的神色狠厉了起来。 付季昌转身过来,对上一双凌厉的眸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纪晓北蹭的一声站起身,抡圆了胳膊朝他的脸打去。 “啪……”随着啪的一声响,纪晓北骂道:“混蛋……你是故意的……” 付季昌捂着滚烫的脸,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晓北,他想解释,说自己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没脸说出口而已。 也怕纪晓北生气,不敢直接说。 纪晓北脑子涌现出生孩子时候的痛苦,真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要不是这个混蛋男人,她穿越过来,可能会活的更潇洒一些,过的更好一些。 她穿过来,肚子里就两个孩子。 她好恨呀! 恋爱都没有谈过,男人啥样儿都没尝过,就喜当娘了,一怀还是两个。 虽然自己不想要男人,但,她可以不想,但别人剥夺了她的权利,那能一样吗? “晓北呀,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付季昌抹了抹嘴角的血,一脸的悔恨。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被人陷害了,他们给我下药……” 付季昌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的另一巴掌又抡了过来。 “啪……” 好嘛,两边平衡了。 纪晓北冷声说道: “解释就是狡辩,男人还不是下半身动物……我才不信呢,你作为朝廷命官,竟然下去嫖娼,我,我要去府衙告你……不,我要去京城告你……” 付季昌:啊!姑奶奶!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纪晓北气恼恼地拉开门,踢了一脚,木门砰的一声碰在墙上,咔嚓一声断了一截。 迎面碰上正在上楼的慕容宝茜。 宝茜用帕子捂住嘴,轻蹙眉头,轻蔑地说:“哎呦,这不是郑大福的老板娘吗?喝的满身酒气……谁惹到你了呀……” 纪晓北瞪了她一眼骂道:“关你屁事!” “你……”宝茜哪里被这污秽的语言骂过,气的说不出话来。 付季昌从对面追了过来。 宝茜一看付季昌,娇滴滴地叫了一声:“昌哥哥!” 付季昌从她身边经过,要去追纪晓北,没想到被宝茜一把拉住:“昌哥哥,我定了包间,我有话要对你说!” 付季昌甩开她的手,厌恶地说:“起开,没空!” 宝茜见付季昌双颊通红肿胀,惊慌失措:“昌哥哥,您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纪晓北回头鄙夷地看了两个人一眼,下楼去了。 楼下很多的人,他堂堂安州通判,被毁容成这样,不好再往下走了。 况且,纪晓北正在气头上,执着地追只会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宝茜扶住付季昌的胳膊焦急地问:“打你的人在哪里?快去报官,殴打通判大人,这还了得?” 付季昌怒声道:“不用!” 宝茜被吼了一嗓子,气的眼泪直打转。 晓花听到了动静,好奇地打开门,看到付季昌气呼呼地站在走廊里,身边还站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 “小幺哥哥,我姐呢?”晓花走出来不满地问。 付季昌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说道:“她,她有事先走了!” 晓花看了看付季昌的脸,吐吐舌头,刚才他和大姐在一起了,大姐不会喝多了,醉酒打人了吧。 付季昌铁青的脸,比马德彪的脸都难看…… 第506章 明义巷的女人,真狠毒! 晓花匆匆回了屋子,不一会儿,一群人从屋里出来,悄声下了楼,出了陶然居。 宝茜拉着付季昌进了自己定的包间,只见里面一片狼藉。 她顾不上这些,慌忙叫小伙计拿药粉过来。 付季昌已经平静下来了,甩下一句话,出了屋子。 “宝茜姑娘,您请自便!” 宝茜气的直跺脚。 她定下的那个包间,怎么被别人给占了。 她气呼呼地让嬷嬷找陶然居的人理论去了。 付季昌去了走廊最里面的一个暗间。 秦管事正在捣鼓付季昌的那些好酒,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了肿成猪头的主子。 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主子,您这是……” “没事儿,拿些冰来敷……”付季昌沉声说。 秦管事把手里的酒瓶放下,小跑着出去了,心里嘀咕:这是谁呀?下手这么狠,好好一张脸都快给打烂了。 胆子可真大呀! 他脑子里闪过纪晓北的影子。 也只有那位姑奶奶能干出这种事。 主子,您说这是何苦呢? 京城那么多的姑娘,您正眼都不看。 庆王妃的妹妹上赶着请您喝茶,您把帖子随手就扔了,人家的家仆还没走远呢,这下好了吧,把庆王妃给得罪了。 庆王妃还来安州了一趟呢,据说把付季昌调查了个底朝天。 那天,庆王妃来陶然居吃饭,他亲自接待的,还好她不知道这陶然居是主子的,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样的乱子呢。 他进去送茶,听到庆王妃打听明义巷住的女人了,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和主子说呢。 他气哼哼地想:明义巷的女人太猖狂了,是应该给些教训了。 瞧把主子给打的。 秦管事提着药盒进了屋子,一边给付季昌上药,一边说了庆王妃来安州的事。 “她来干什么?”付季昌拧眉问。 “我暗中打听了她的小厮,说是来安州铺子做衣服来了!” 付季昌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说:“轻点,疼!” “主子您这伤有点重,要不让府医看一下,别打坏了!”秦管事不放心地说。 “不用,她也没想着把我打伤!”付季昌言不由衷地说。 秦管事:……这都肿成猪头了…… 秦管事要被主子气死了。 “接着说庆王妃的事!”付季昌说。 “就是来做衣服了,还带着她妹妹!去的郑大福里的正果裁缝铺……”秦管事小心地说。 这家铺子他熟悉,陶然居所有人的衣服都是从那里定做的。 “哦!” 付季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听贺野说,去年皇上赐婚,就是庆王妃的妹妹。 他以新官上任,无暇顾及家庭琐事为由,拒绝了皇上的赐婚,皇上还很感动,对他大加赞赏。 后来,他接到过几次赵慕的请帖,请他去参加宴会。 他都拒绝了,前一段时间,他去京城恰巧碰到了赵慕。 赵慕过几天要去打马球,想让付季昌过去助阵。 付季昌一口回绝,说自己很忙。 赵慕当面被拒绝,差点气死。 秦管事把他听到的庆王妃的谈话给付季昌说了。 “明义巷的女人?纪晓北……”付季昌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提到纪晓北的名字,他就莫名地恐惧。 秦管事点点头,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跟了付季昌这么多年,他已经意识到,纪晓北对主子来说不一般。 付季昌琢磨着,这得提醒着点纪晓北。 赵慕和宝茜不一样,宝茜偶尔找茬,纪晓北动动手指头就能摆平她。 赵慕是皇后的侄女,不好惹! 纪晓北那边气呼呼地出了陶然居,驾着纪德才正想走,突然想到还有一大波的亲戚在陶然居。 她也不好进去叫她们,就等在了驴车上。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掌:刚才下手是不是有些狠了? 现在手掌还生疼的呢! 不过,那付季昌也欠这一顿打,谁让他做了糊涂事。 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曾几何时,她还想着噶掉那男人的关键部位…… 以后这话可不能再说了,当事人就在身边。 哎! 以后见面得多尴尬。 刚才她说去报官,是被气糊涂了。 这又不是法治社会,真是的! 现在真的不能住在明义巷了。 这事自己知道了,再住下去,就好像要占他便宜似的。 又想到两小只,纪晓北的心肝肺颤动了一下。 也就是说,那付老太太也知道这事了? 天呀! 她不想活了! 要不说呢,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对自己和孩子们好呢。 她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不能让两小只和付家人接触了,否则真要被夺走了。 纪晓北恨不得马上回家。 一抬头,见到黄婆率领着大部队出来了。 “晓北呀,怎么回事呀?你们两个喝着喝着怎么就打起来了?”黄婆前前后后把纪晓北检查一番,见她没伤到,放了心。 “没事儿,我先送你们回南城……”纪晓北说。 老大,大的,小的爬上了驴车。 纪晓北一甩鞭子,纪德才哒哒哒地朝南城去了。 把黄婆他们放下,纪晓北去了纺织作坊。 梁玉摇也在。 纪晓北问:“玉摇呀,正果山庄现在能住人吗?” 玉摇笑着说:“可以,庄头管事刚把屋里的东西翻晒完,今天就能过去住!” “那太好了,你今天去一趟庄子,给管事说一声,明天我们带着孩子们就搬过去住!” 纪晓北说。 玉摇笑着说:“晓北姐,没问题的,我一会儿就过去一趟。” 石头拎着一个水囊过来,见到纪晓北也在,犹豫着,但还是把水囊递给了梁玉摇。 石头的脸有些红,玉摇也有些不好意思。 “姐,我也给你弄一个水囊去,天热多喝水!”石头转身就要给姐姐拿水。 “不用了,玉摇一会儿去庄子,你送她过去,明天我和娘要搬过去住,你提前去看看!”纪晓北说完,转身驾着驴车就走了。 石头还想问:为何突然要搬过去住呀? 姐姐已经走了老远了。 纪晓北回到明义巷,正好遇到遛弯的付老太太。 纪晓北有些尴尬地笑笑,从她身边走过。 “晓北呀?怎么了,不高兴,谁欺负你了?”付老太太笑眯眯地问。 纪晓北:你们付家的人! 第507章 “我很好,勿念!” 不过,她没有说,付老太一直对自己很好,她有什么错呢? 千错万错,都是…… 哎,她也不知道是谁的错了! 总之不是自己的错。 她匆匆回了院子,林婆子正在洗衣服。 “娘,你来,进屋,我和你说点事儿!”纪晓北拉着林婆子就往里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林婆子见纪晓北神色不对。 “娘,这里真不能住了!” 林婆子惊讶,怎么又不能住了! “娘,我不想住在这里了,也不想和付家有任何联系了,咱们占了人家这么多的便宜,再住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咱有自己的铺子和庄子,按说早就不应该租房子了,住自己家的多舒服呀,你说是不是呀?“ 纪晓北说的口干舌燥,林婆子皱眉听着。 “晓北,娘觉得你说得对,咱也不缺钱了,你有两个铺子,一个庄子,要说出去咱家还租房住,恐怕以后果果嫁人都嫁不到好人家,正正也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媳妇!” 林婆子笃定地说。 纪晓北:啊哈……您想着真是够长远的呀。我还真没有这个意思。 纪晓北拉着林婆子的手,声情并茂地说:“娘,您考虑的可真周全,确实是这么回事!” 林婆子问:“什么时候搬?“ “明天!” “啊,其余也没必要这么快,正正和果果还小……” 不过既然闺女都说了要住自己家的庄子,那就搬过去呗,正好这一阵子,三个孩子跑的快了,直往胡同外跑,追都追不上。 到时候去了庄子,把大门一关,放养不怕丢。 想到这里,林婆子点头同意。 在纪晓北的夺命催促下,开始收拾东西。 天黑的时候,平常用的东西都打包完毕了。 娇娇回来,见状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儿? 纪晓北结结巴巴,就是单纯的想换个地方住了,这边院子里太小了。 娇娇见纪晓北眼神躲闪,以她对纪晓北的了解,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她下午让彩霞去黄婆那给她配了点下火药。 听晓花说,付季昌请他们吃饭了。 纪晓北也去了。 她一脸问号地去了纪晓北屋,想问个究竟。 纪晓北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今天她喝了点酒,又收拾了一下午东西,累的睡着了。 娇娇悄悄关上门,退了出来。 帮着林婆子把要带走的东西,装好。 睡到半夜,纪晓北醒了,去冷库转悠了一圈,喝了个酸奶,拿了包瓜子出来嗑。 顺便把郑果写的信拿出看。 她捏了捏纸,一共三张。 她瞥了一眼,一张是打印的供货清单,另外两张都是郑果手写的。 纪晓北笑了笑,这一阵子,郑果只敷衍地写几个字: “我很好,勿念!” 哼! 她和张宏叔去南方度假去了,难道是回来了? 她打开信,越看越开心。 郑果和张宏旅行回来,她和张宏开始谈恋爱了。 郑果在信里说,旅行期间,张宏很照顾自己,目前看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 所以,她打算和他试一试。 纪晓北举双手赞成。 她和张宏好的另一个很主要的原因是,张宏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能接受纪晓北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事实。 这点郑果很感动。 纪晓北也很感动。 纪晓北觉得张宏不错,是在遇到歹徒危及生命的时候,他还想着保护郑果。 这一点,很多男人都做不到。 张宏当时的解释是,自己是公安干警,保护公民是他的职责。 从所里辞职后,他心甘情愿帮助郑果。 郑果去外面开拓市场,他就在家里替她守着拳馆。 他喜欢郑果,所以他相信郑果说的每一句话。 纪晓北真的很感动。 郑果在信的最后问纪晓北。 上次她救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他种植的红薯和土豆长得怎么样? 纪晓北给她回信,寥寥三个字,都很好! 前一阵子,郑果要两小只的画像,她还没来得及带他们出去画。 纪晓北给郑果回了信,把瓜子皮收到冷库里,又躺下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呀! 她眼前又浮现出付季昌的影子。 怎么就这么巧,来了安州就租了他家的院子了呀? 他把自己约出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要和自己抢孩子吗? 不可能,两个孩子他一个都别想要。 付家要是敢动孩子,她就跟他们拼命。 纪晓北想到这里,更睡不着了。 索性起身,初秋的夜微凉,她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去了后院。 打了一套拳,热了身。 拿出一轻一重两把刀,耍了起来…… 隔壁院子里的付季昌也辗转反侧,脸疼! 他使劲儿睁开眼睛,两只脸蛋肿了老高把眼睛都快挤没了。 他吸了口冷气,纪晓北下手真的是太狠了。 她是有多恨自己? 不过也难怪,一个女人被婆家休了,还冒死生下两个孩子,周围人怎么看她。 她真是受苦了。 现在他愿意去补偿她,只要她愿意,他宁愿拿命去补偿她。 他听着后院有声音,呼呼呼的舞弄刀剑的声音。 他一个猛子坐起来。 纪晓北不会一会儿过来真的要杀他吧? 他的下身莫名地疼了一下。 他急忙穿衣往外走去。 走了两步,才发现是隔壁院子后院的声音。 他轻点脚尖,飞身上了屋顶,趴在屋顶上看纪晓北耍大刀。 两把刀在明亮的月光下,闪着寒光,一个强悍的女人动作流畅弯腰踢腿,一把刀横劈下来,另一把刀斜砍过去。 付季昌觉得一股凉意袭遍全身。 纪晓北单薄的衣服被风吹起来,裹在她身上,露出了曼妙的腰身。 付季昌居高临下,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 毕竟,不努力睁,泡肿的两片眼皮就会合在一起。 天微微亮了,露水重了起来。 纪晓北收了手里的刀。 付季昌眼看着她手里的两把刀,消失不见了。 他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有些不相信,他知道纪晓北有些异能,但亲眼看到了,还是深深地震撼了。 第508章 我的命是他给的! 纪晓北去了前院,他也回了屋子,躺下重新睡。 一大早,纪晓北就去了付老太院子里。 给她送了些雪梨,一到秋天老太太就容易咳嗽。 纪晓北鼓足勇气和付老太太告别。 付老太太一听,惊得睁大了眼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纪晓北笑:“没事,我就是想换个地方住几天,我只带了些日常用的,等想回来的时候,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住了,您要是想我们了,就去东城庄子看我们。” 付老太太一听,刚要吵着要跟去。 张嬷嬷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说:“老夫人,纪姑娘带孩子们出去玩几天就回来,咱乖乖地在家等着,孩子们大了,是应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付老太太只能点头答应,拉着纪晓北的手,依依不舍。 简单吃过早饭,两辆驴车就停在门口。 付季昌听到了声音,隔着门缝看了看,想想自己的脸,要是出去了会把孩子老人吓到的。 他忍着没出去。 驴车在付老太的注视下出了巷子。 两小只不停地朝付老太太挥手。 出了巷子,驴车缓缓地朝东城的正果山庄去了。 两个孩子很少出门,兴奋的不行。 半个时辰之后,驴车停在庄子门口。 秦庄头带着庄子上的一众人站在门口迎接。 梁玉摇早早地来了。 这庄子以前是她母亲的,现在卖给了纪晓北,她心里倒也坦然。 要是没纪家人,她梁玉摇早就死了好几次了。 庄头管事恭敬地站在一边。 等纪晓北他们一家人进了门,才指挥小厮往里搬东西。 今天娇娇带着安安去了郑大福,怕事多,还要多照顾一个孩子。 正正和果果抡起两条小短腿,就往里面跑。 管事婆子带着她们进了淑芳院,一个三进的小院子,布置的雅致美观,很合纪晓北的心思。 梁玉摇笑着跟进来说:“晓北姐姐,您看庄子里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就和f秦管事说,今年咱后山上的果子大丰收了呢,有空您去看看,把树枝都压弯了,夏天粮食打的也不少……“ 纪晓北转了一圈,还真别说,这庄子归整的不错。 破旧的亭台焕然一新,小桥流水清澈了不少,里面还养了不少金鱼。 “你的意思是,咱们账上还有钱呗!” 纪晓北打趣她。 梁玉摇笑着点头。 纪晓北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玉摇,这庄子是你娘的嫁妆,我们一家住进来,你……” 梁玉摇笑笑说:“晓北姐,我真庆幸梁知府把庄子卖给您,要是卖给别人,我说不定会心痛好久,庄子是好庄子,您是好人,这么样的庄子只有您才能消受,其余人都没有那福气!” 纪晓北拉了拉她的手说:“几天没见,你这丫头嘴上抹了蜜了,对了,怎么没见丹凤?” “她今天身子不大舒服,我让她在家歇着了!“ 纪晓北拉着她坐下,真诚地说:“玉摇,你来我家做这些杂事,辛苦你了!” 玉摇笑着说:“晓北姐,我来你家这段时间,过的最快乐,也最充实,我已经不是知府大院里的千金小姐了,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我有钱赚,能养活自己,我已经很满足了。” 纪晓北点点头。 “我家石头,这孩子傻愣愣的,要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就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出气……” 纪晓北看着梁玉摇的清澈的大眼睛说。 梁玉摇的脸一下红了。 她低了头说:“石头公子人很好,他一直很照顾我……” “玉摇,你和石头……石头那人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性子也倔,就是……姐就是怕你将来受委屈,不过你们两个情投意合的话,姐也就不说什么了……“ 纪晓北自己的事还一团乱麻,坐在这里一本正经地和玉摇说这些。 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玉摇的脸红透了,羞涩地说:“石头公子把我从河里救上来,我的命就是他的,他虽不识字,但他有担当,有责任心,以后过日子了,哪里用得到那么多的琴棋书画……“ 梁玉摇搓着衣角,羞的脸都要滴血了。 纪晓北笑着点头:“好,这事儿要让我娘知道,她得高兴地睡不着觉……” 林婆子指挥着丫鬟婆子们收拾。 两个孩子在外面玩,叫都叫不到屋里来。 纪晓北也乐得清闲,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盯着天上的云看。 秋高气爽,瓦蓝的天上飘着大朵的白云。 如果没有那个烦心事,这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石头凑过来说:“姐,付公子好像被人打了,打的还不轻呢,去找黄婆抓药了!” 纪晓北歪头看了石头一眼好奇地问:“哪个付公子……” “就,就是小幺哥呀,那不是付公……” 石头还没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这么多废话呢,有点正事没呀?”纪晓北怒道。 “啊,我去干活儿了……” “回来……“纪晓北薅住他脖领子。 石头一个踉跄,差点跌在纪晓北身上。 石头朝左右看了看,低声说:“姐,这么多人,您注意点行不行呀?” “行……”纪晓北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石头捂着屁股在她身边蹲下来问:“什么事?” “你和梁姑娘的事儿,等过了秋,就张罗你们两个的事,这段时间你规矩点,别老往人家姑娘身上贴,省的让铺子里的婆娘们嚼舌根子…… 你是男人不怕,我怕玉摇面子上过不去!” 石头又惊又喜道:“姐,您说的是真的呀?玉摇她同意了呀?她和您说了呀……” 纪晓北笑着又打了他后脑勺,赞许道: “你小子有两下子,知府家的千金都被你勾引到手了……” “姐,啥叫勾引,你说的太难听了!“ 石头噘嘴道。 纪晓北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口误,口误,是石头哥太有魅力了,吸引到了千金小姐~!“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林婆子,张嘴了来了一句:“啥子,做梦!” 石头:…… 纪晓北:…… 石头在林婆子心里的地位有点低呀! 石头被他娘气的差点翻了白眼,怒冲冲地走了,让姐和您说吧。 第509章 付季昌就是付通判? 纪晓北把林婆子拉到屋里,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林婆子使劲挖了挖耳朵,瞪大眼睛问:“你说的,是真的?” 纪晓北点头:“您儿子真有出息!” “啊!玉摇真的瞎了眼,不,玉摇真的看上了石头呀,我的天呀,纪家祖坟真是冒了青烟了……” 林婆子高兴地有些不知所措。 玉摇出身尊贵,长得貌如天仙,管账管理铺子样样都能拿的出手。 怎么就看上自己的的傻儿子了呢? 林婆子现在真想抱着石头亲一口,傻人有傻福! 听晓北说,过了秋就给他们两个办事,林婆子喜得合不拢嘴。 全家最没有出息的石头,终于让老娘省心了一次。 她看了纪晓北两眼,欲言又止。 说她说的,喉咙里都长茧子了。 算了,老婆子我还想多活几天呢,随她去吧。 临走出门,她忍不住,开口说:“晓北呀,你的事也要放在心上……” 纪晓北习惯性地没听到。 气的林婆子恨不得把她脑壳掰开,这孩子那方面还不如石头。 愚钝呀,愚钝呀! . 安顿好了,石头驾车把梁玉摇送走了。 林婆子盯着消失的驴车,愣了半天神儿。 这几天,纪晓北一直在庄子里恢复情绪。 付季昌在明义巷足不出户,恢复脸面。 他不敢出门,让黑塔偷偷买些吃食带到院子里去吃。 那天,宝茜气呼呼地从陶然居走了之后,回家又挨了慕容老太一顿说。 让她禁足一个月,她却偷偷跑了出去。 宋夫人已经半年没收到慕容家的馈赠了,府里有些捉襟见肘了。 看来,慕容家这忙不帮不行呀! 她让人去打听,听说纪晓北住到东城来了。 她心里一喜,这下子离得近了。 再一打听,纪晓北的庄子就在雷其家附近。 她小跑着去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弟妹。 慕容柳眼睛骨碌一转,这还不好说,乔迁新居,咱们过去给送礼去。 纪晓北总不能把咱们赶出来吧! 宋夫人一拍手表示赞同,她本来就想去恭贺纪晓北乔迁之喜,只可惜手头有点紧,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正好和弟妹一起去。 慕容柳去库房里拿了两匹真丝布料,一对如意吉祥钗子,和宋夫人去了纪晓北的庄子。 按照小厮指的路,她们停在一个庄子门口。 慕容柳和宋夫人互相看了一眼。 “不会是这个庄子吧,这个是东城最大的庄子,听说里面大的很,要坐马车才能逛完……” 慕容柳有些不相信地眨眨眼。 宋夫人指着上面的牌子念道:“正果庄园,这就是纪晓北的庄子!” 纪晓北有个正果手工铺子,她是知道的。 慕容柳啧啧了两声说:“纪晓北,真是个有钱人!一个女子不简单呀! 姐,要说付通判和她没关系,打死我都不信,你听说了吗?前一阵子,庆王妃来安州了,还打听付通判的这个女人了……“ 宋夫人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在人家门前嘴碎,小心被人家听到。 慕容柳赶紧住了嘴。 慕容柳经常去京城和贵妇们喝茶聊天,她的消息比宋夫人要灵通。 宋夫人挺喜欢纪晓北的,觉得她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豪爽通透,还有点乡下人的憨头憨脑。 她让人琢磨不透。 门口的小厮进去禀告了。 纪晓北正在屋里躺着呢,听说宋夫人和雷夫人来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亲娘呀,不会是来求自己送礼的吧! 她真的和阿乞的爹不熟呀! 可别难为她了。 人到门口了,又不能不见。 让丫鬟把她们两个带进来,进了前院的厢房。 宋夫人一进门,眼睛就看直了,这庄子也太豪华富贵了吧,看着比慕容柳家的庄子还气派。 纪晓北笑呵呵地进了厢房。 “两位姐姐大驾光临,欢迎欢迎呀!” 宋夫人和慕容柳赶紧站起身来,宋夫人笑着说:“晓北呀,你这庄子和我弟妹家离得这么近,我们得过来祝贺一下呀……” 慕容柳让丫鬟把礼物捧过来。 纪晓北一边感谢,一边收了礼物。 看着有些贵重,人家送来了,也不好不收,以后还就是了。 三个人寒暄一番。 慕容柳说:“纪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这庄子空了好多年了,以前是一位贵夫人的陪嫁,这样富贵的庄子也只有纪姑娘才配得上。” 纪晓北笑笑,等着她们两个说正事。 宋夫人清清嗓子说:“纪姑娘,是这样,上次跟您说的,想托您给一位官爷送个礼物的事儿,我们两个又来麻烦你了!” 纪晓北摆摆手说:“宋姐姐,您真是太高抬我了,我哪里认识什么官爷,我认识的唯一一位官太太就是您呀!“ 宋夫人捋了捋额角的碎发,表示很受用。 “妹妹,这事儿你还真能办,就你暂住的明义巷,那不是付通判的宅子吗?想必你和他熟的很……” 纪晓北一脸惊愕:什么玩楞? 付通判,付通……就是付季昌! 她差点没从凳子上跌下去。 “妹妹,你没事儿吧!”宋夫人赶忙起身要扶她。 “没,没事,先让我缓缓,嘴疼……”纪晓北结结巴巴地说。 “什么?”两位夫人异口同声地问。 “没事儿,咬到舌头了,姐姐你继续说……”纪晓北咽了口口水。 刚来安州,在府衙街上看到付通判就职,我特么的怎么说,身影那么熟悉呢? 原来是付季昌。 她扯了扯嘴角。 宋夫人替纪晓北疼,咬住舌头可真疼。 两位见纪晓北神色恢复了,慕容柳才接着说: “您只需要把东西交给付通判就行了,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前几天这忙还真的能帮,现在没法儿帮了。 刚把他打成了猪头,现在给他送东西,那岂不成了上赶着了吗? “宋夫人,雷夫人,我以前租住他家的院子,前一阵房租到期了,我们就搬了出来,房东和房客能有多熟呀,你说是吧!” 第510章 欠了人情终究是要还的呀! 纪晓北笑容浮上脸面,笑的极不自然。 现在一提付季昌,她浑身不自在。 “妹妹,这个忙你必须要帮姐姐,你找机会再见付通判一面呗,他一定会给你面子的……” 宋夫人因为帮过纪晓北,这次她理直气壮。 纪晓北:欠了人情终究是要还的呀! 她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并一再表示,只是给他送过去,他收不收就不管自己的事儿了。 两位夫人喜笑颜开,乐的合不拢嘴。 把她们两个送走以后,纪晓北才回过神来。 付季昌是付通判,这么大的官呀? 娇娇为何没告诉自己呀? 要知道,前几天说啥都要压着自己的脾气,就不打他大耳光子了。 她急匆匆地去了娇娇的院子。 三个小崽子正排队让娇娇给梳头。 纪晓北拉着娇娇就到了院外。 “娇呀,你是不是我亲妹子,付季昌那么大的官,你怎么不告诉我,害得我那天呼了他两个大耳帖子,你说这事闹的,要追究起来,殴打朝廷命官,我是不是得进大牢。” 见纪晓北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娇娇噗嗤一声笑了:“我的傻姐姐,他要是想治你的罪,你能活着回来?” 纪晓北抚了抚胸口:那就好! 纪晓北把眼前最棘手的事,给娇娇说了。 “慕容家干的一定不是好事儿,否则用得着给付通判送礼吗?你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呀!” 娇娇有些为难地说。 “甩不出去呀!他娘的,我豁出去了,厚着脸皮去找付季昌一趟,他收不收是他的事……” 纪晓北咬着牙说。 可去哪里找付季昌呢,府衙不能去,他又不在明义巷,这就难办了。 今天先去南城的纺织作坊,听说前几天卖到京城的一批货被退回来了! 说是货品有问题,自从开作坊以来,货品从来没出过问题。 刚开始,她和许大娘两人验货,后来就交给许大娘了。 许大娘是个仔细的人,怎么会出错呢? 吃过饭后,纪晓北驾着纪德才去了南城。 远远地看到作坊胡同口围着好多的人。 她心里有些忐忑,大清早这么多买货的吗? 不可能,还没听说自家生意火到了这个地步,她拍了一下纪德才的屁股。 纪德才扬起蹄子往那边跑。 远远地有人看到纪晓北来了,有人大喊一声:“东家来了!” 一个彪形大汉身后站着十来个人,个个凶神恶煞一般。 彪形大汉嚣张地叫道:“你们东家来的正好,让她看看你们做的是什么货,这能要吗?” 许大娘手里捧着有瑕疵的料子,在一边抹着泪说:“我家发出去的货,我都查过的,不可能出错的……” 石头手里拿着搅染缸的大棍子,他左右站着树根和宋老黑,身后一排染坊的男人,怒视着他们。 “你们的布料有问题,耽误了我们成衣铺子的订单,砸了你们的铺子是给你们面子,否则你们都跟去做天牢,一个都活不了!” 大汉狂叫着。 一听要去坐牢,染坊的男人都往后挪了一步。 石头带着纪家湾的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纪晓北挤了进去,站在大汉面前,盛气凌人地厉声问道:“这是谁这么猖狂,要砸了我家的铺子,还要送我家人去坐牢?” 彪形大汉见是个女人,更加不客气起来。 “女流之辈,滚开,小心大爷伤到你!”汉子扭头看向纪晓北。 这女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倔强的霸气,周身的寒气,逼得人有些不敢靠近,在往上看脸蛋长得很好看。 大汉随即笑眯眯地说:“小娘子,等大爷处理好了这里的事,大爷陪你耍一耍……” 他的话还没说完,石头手里的棍子就抡起了,朝他砸过去。 大汉没有防备,往后退了一步,躲过了棍子。 他一下子怒了,瞪着两只大牛眼吼道:“你们作坊发了残次品,还想打人,大爷这就好好地教训你一下!” 大汉猛地抽出了腰里的尖刀,刺向石头。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尖刀碰到石头胸口的瞬间,只听到一声利响,尖刀被撞飞出去老远,咔嚓一声,插入了路边的一棵大树。 与此同时一个山核桃应声落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纪晓北:我的山核桃,才玩了没几天呀! 众人眼光齐刷刷地看向插在大树上的尖刀…… 现场鸦雀无声。 石头捂着胸口的手,不停发抖。 刚才,差点小命没了! 大汉凶狠地看向纪晓北说:“姑娘,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纪晓北冷笑一声:“我是作坊的东家,有什么事儿,你冲我来!” 许大娘吓得脸色苍白,抖着嘴唇说:“姑娘,他们说咱家的料子有问题,出货的时候,我都看过的,不可能出错的!” 纪晓北接过布料,确实是自己家的,这种织法和漂染方式都是出自付老太太的手。 纪晓北用手摩挲了一下,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大汉挑挑粗粗的眉头,洋洋得意地说:“怎么样?这是你家的布料,没有问题吧?” 纪晓北把布料往大汉身上一扔说:“这不是我家做的!” 许大娘:啊…… 石头:姐姐在说什么呀,别人家不会有这种织法的…… 所有的人都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他们都看过了,这料子和自家的一模一样。 “说吧,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纪晓北拔下大树上的尖刀指着大汉。 大汉脸上闪过一丝惊愕,立刻恢复了平静:“姑娘,你要是不承认,我们就不客气了!” 纪晓北冷脸看着大汉身后的几个男人,眼神凶狠,一脸暴戾。 一点都不像是作坊干活的人,倒像是打手。 “你们要能踏进我家门半步,我就不叫纪晓北!“ 纪晓北摆好了阵势,怒视着他们。 男人们呼啦啦站在了她的左右。 石头冲在最前面,他是纪家的男人,他要保护姐姐。 纺织作坊的女人们,紧张有序地从院里冲出来,把手里的棍子,铁锨,耙子,菜刀,擀面杖递到了男人们手里。 大汉怒吼一声:“兄弟们,他们想打架,咱们必须奉陪呀……” 五条大汉像是五条疯狗一样,扑向了纪晓北。 第511章 纺织作坊出事了! 纪晓北身子微微倾斜,一个扫堂腿,两个汉子应声倒地,其余三个汉子趁乱往里冲,被纪晓北一手一个薅住后脖领子,勒的差点背过气去。 另一个汉子被石头和纪家湾男人们围住,耙子,铁锨,擀面杖一顿胖揍。 五个大汉趴在地上,狼狈至极。 带头的汉子一看这架势,用手指着地上的人说:“草包,都给我起来!” 五条汉子慌忙爬起来,站在了彪形大汉旁边。 彪形大汉冲纪晓北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大爷暂且饶你们一次,咱们走着瞧!” 六个人跳上马车,跑了。 纺织作坊的人兴奋不已,围着纪晓北,纷纷高呼起来。 纪晓北拿起地上那一卷布料来。 许大娘疑惑地说;“晓北呀,这布料不是咱家的吗?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大娘,这批布料是三织面的,最上面一层和最下面一层和咱家工艺一样,但中间一层就有蹊跷了,大娘您在仔细看看!” 纪晓北把料子递给许大娘。 许大娘将信将疑地接过去,仔细摩挲着布料,好一会儿才说:“东家,还真的是不一样呀!” ”哎呀!完了!“冬牛大喊一声。 许大娘被吓了一跳骂道:“别他娘的诈尸,有话好好说……” 被婆娘骂了的冬牛,忙不迭地跑过来说:“咱家的纺织技术被偷了,这还了得!”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是呀,三层纺织技术就正果纺织作坊独一家。 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没有说话的石头,不疾不徐地说:“依我看,咱们得技术没有被偷,只是被他们效仿了,两层纺织大多数作坊都能做,中间的夹层,他们做不好的,就像这批布料一样,最后就是废料……” 纪晓北赞赏点头说:“石头说得对,确实是这样。他们就是来找事的,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 “还有可能其他的商户也会退货回来,只要有退回来的,都仔细检查,是咱们家的一律收回,不是咱们家的都退回去!如果有商户过来取消订单,就依他们。” 纪晓北说完,进了院子。 “他娘的,这明显就是有人捣乱呀……” “东家呀,那咱家的布还继续织吗?”许大娘忐忑地问。 纺织作坊纪晓北接手一年来,从未出过差错。 只要织出来,就能卖掉,这半年时间,京城的商户都慕名前来订货,生意红火的很。 树大招风,一定有人眼红,故意作对的。 看着纪晓北风轻云淡的样子,石头着急了。 “姐,这可怎么办呀?万一他们都取消订单,咱们库里的料子怎么办?账上回不来银子,咱们怎么去进货呀?”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责怪道:“刚才还夸你了,又沉不住气了?” “姐,好多银子呀……” 石头汗都流下来了。 正说着,果不其然,院外已经有两家商户来了,预定的货不要了。 许大娘慌忙跑进来,找纪晓北。 纪晓北走出去,两家商户吵吵嚷嚷地;“你们的货有问题,为何还要扣我们的预付款呀?” 冬牛也不服气:“我们的货没问题,你们临时取消订货,我们都做出来,,预定款肯定是不退的。” 那边的掌柜的撸袖子就要打架。 “住手,不就是点预付款吗?冬牛推给他们,把退货的商户都记好了,以后再想要我家的货,那是不可能的!” 纪晓北冷冷地说。 两家商户的掌柜见纪晓北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呼呼地说:“不要就不要,纺织一条街这么多作坊,没有你们我们还做不了生意了?” 门口站着孙掌柜正犹豫着进不进来。 纪晓北看到了,喊了一声:“孙掌柜,您也是来退货的吗?进来吧!” 孙掌柜的脸一下就红了,他走进来,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说:“纪姑娘,对不住了,我是听信了别人的话,脑子一热跟着就来了,以前您那么帮我,我这成了落井下石了!哎,我走了!” 纪晓北紧走两步,拦住孙掌柜。 “孙掌柜,您留步,屋里请!”纪晓北把孙掌柜请到了厢房。 孙掌柜是个老裁缝,从南边逃难过来的,在京城落了脚,开了一间小裁缝铺子,到纪晓北这里订货,他要的量小,还拿不出现银来。 纪晓北见他说话很诚恳,就赊账给他了,不管要多少,纪晓北都让许大娘卖给他。 正果纺织作坊一般不接受小散户,对孙掌柜是个例外。 一年以后,孙掌柜凭着高超的缝纫裁剪技术,铺子越开越旺。 马小七还去他那里做了一个月的帮工,学到了不少。 纪晓北亲自给孙掌柜倒了茶。 孙掌柜受宠若惊,脸更红了。 “老夫今天真是糊涂,给纪姑娘赔不是了!”孙掌柜不好意思地说。 纪晓北笑笑说:“我家小七在您那学了一月,真是麻烦您了!” “纪姑娘,您这么说就是打我的脸了,当初那么贵的布料,能都放心赊账给我……我一个穷逃荒过来的,您也不怕我跑了。” “谁都会遇上点难事,互相搭把手就过去了,像我现在,您瞧外面的退货的人越来越多,我这一大早就不知道怎么回事,都是你们京城的商户……” 纪晓北有些为难地看看外面。 “昨天下午有人去我家铺子,说正果纺织作坊的货有问题,京城在你家拿货的都被通知到了,你家的料子技法新,染色技术也新,但他们说有一家定了几百两银子的货,都不能用,所以人们才急了……” 纪晓北若有所思,来的那几个汉子,临走之前也没说他们商户的名字。 真是有些蹊跷了。 这两天陆续又有不少来退货的,纪晓北都给他们退了。 纺织作坊的人看着堆了一屋子的货,急的嘴上长燎泡,这可怎么办呀? 纪晓北天天在屋里坐着。 这天,许大娘终于忍不住了。 “东家呀,要不咱们停几天,货都没地方放了!”许大娘试探着问。 第512章 去京城找线索 “哦,装一驴车,我去京城看看!” 纪晓北那风轻云淡的样子,许大娘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纪晓北为何就不着急呢。 哎呀! 她吸了口冷气,这牙上火疼死了,抽空得去找黄婆抓点药去。 冬牛一肚子疑问,又气又急,指挥着人装了一驴车料子。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出门了。 刚出城,她就放到了冷库里,顺便给郑果留了言,前一阵子要货的那几家,让她问问还要不要! 纪德才身上一轻,迈着轻快的步伐朝城里去了。 正果纺织作坊是梁玉摇在记账,里面有付老太太占有一半的股份。 纪晓北得一车车的往外“卖”,否则账没法做。 纪晓北在城外溜达了一圈,就回去了。 许大娘都震惊了,怎么回事儿? 纪晓北继续风轻云淡:“许大娘,我刚一出城正好遇上了我以前认识的老东家,他拉走了,说帮着卖掉!” 许大娘的牙一下子就不疼了,笑的一脸灿烂:“东家出门就遇到贵人,这下子咱就不愁了。” 她拧着腰身朝后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都加把劲儿,东家已经找到了买主……” 纪晓北如法炮制,“卖”给了贵人十来车料子。 现在好了,除了自己家手工作坊用,其余的都卖给新东家,照样赚钱。 自己生意没丝毫影响,但自己的声誉被毁了。 京城很多商户都知道,正果纺织作坊的布料不好,做出来的成品衣服一洗就皱。 纪晓北可咽不下这口气去。 她驾着纪德才去了京城。 想找找那几个彪形大汉,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她走访了好几家铺子,都没发现线索。 难道他们的铺子根本不存在? 纪晓北在京城溜达,给孩子们买了好多新鲜的小玩意。 远远地看到一群妇人围着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这料子挺柔软的,就是不结实呀,你看,用手一扒拉就破了……” “五文钱一米,多便宜呀,就这么一车,您现在不要以后别后悔……” “我要两米……” “我要五米……” …… 纪晓北挤了进去,只看了一眼,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要100米!”纪晓北大声说了一句。 “啊……”卖布料的男人愣了一下。 “行了,这两卷都归您了……”男人从车上抱下两捆给纪晓北放到了驴车上。 一会儿功夫,车上的料子销售一空。 男人见纪晓北还没走说:“娘子,布没有了,您别等了!” 纪晓北笑呵呵地跳下驴车说:“小哥,您的料子从哪里弄来的?” 男人嘴角一挑说:“这个可不能和你说!” 纪晓北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块银子递到他手里说;“想必,这样的料子再也不会有了吧,做料子的作坊得赔多少银子呀?” 男人的脸一冷说:“关你什么事儿?” 他攥了一下手里的银子,终究是没勇气再还回去,脸上的表情温和了好多。 “我是从京南的一个叫顺兴斋的作坊那买的……不过现在没有了,他们只有这一车……” 男人说道。 纪晓北按男人说的去了京南的顺兴斋。 一路打听,还真找到了顺兴斋这家作坊。 在一个很小的胡同里,作坊不大。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织布机的声响。 见有人来,一个老头走了出来:“姑娘,您找谁呀?” “我找掌柜的,谈点生意!”纪晓北说。 “我们已经不做了,姑娘还是去别家吧?”老头说着打量了纪晓北一眼。 “这料子是你们这里的吧?”纪晓北伸手从驴车上扯下一捆子布料。 老头嘴角一抽,警惕着看着纪晓北。 “不是!” 老头声音冷冷,扭头就往屋里走。 纪晓北见他那副神情,心想:老头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不想说,自己也没办法,总不能威胁他吧! 纪晓北冲着他佝偻的后背说:“这布料不是你家做的更好,如果你家做的,你们家惹大麻烦了……” 老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纪晓北:我…… 她只能夹着布料出来了。 胡同口阴凉里坐着五个老妇人,一边纳鞋底一边闲聊。 纪晓北凑了过去,厚着脸皮和老人打招呼。 老妇人见一个身子壮硕的姑娘,白净的脸,长得挺好看,纷纷眯着眼睛:“你是谁家闺女,身子骨长得真好!有福气。” 纪晓北盘腿在老妇人身边坐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包点心说:“几位奶奶纳的鞋底子真好,我娘总说我笨,奶奶教教我行吗……” 几个老妇人喜笑颜开,一边往嘴里塞点心,一边使劲儿点头。 不一会儿,纪晓北就把顺兴斋的情况打听清楚了。 她从老妇人嘴里知道了不少关于顺兴斋的事,站起身想走。 五个老妇人拉着她不让走:“闺女呀,歇会吧,奶奶就喜欢听你说话……” “闺女呀,来奶奶再教你怎么缝制鞋帮……” …… 纪晓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老婆子手里挣脱出来,跳上驴车就跑。 她朝南城的留香楼去了。 她有在花船上和老妈妈打交道的经验,很快就搞定了老鸨。 把房顺兴给找到了。 房顺兴,顺兴斋的公子哥,吃喝嫖赌,混迹烟花柳巷,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之辈。 听说前一阵子,给他老爹接了一笔生意。 不知道为啥,直接把祖宗家业顺兴斋干关门了。 这些都是胡同口的老婆子说的。 她们说,他爹经常去留香楼把房顺兴提溜回家。 纪晓北就来了,也是一提溜一个准呀! 房顺兴见到纪晓北愣了一下,不屑地问;“找大爷做什么?” 纪晓北笑着说:“房大爷,有笔生意你谈不谈?” 房顺兴愣了一下,随即笑容大开,前一阵子谈了个生意,收了一大笔定金,不过已经被他输完了,没想到又一个生意来了,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房顺兴笑的眉头和鼻子都粘到一起了。 跟着纪晓北兴冲冲地出了门,来到了留香楼旁边的一僻静处。 纪晓北突然转身,伸手凶狠地掐住了房顺兴的脖子…… 第513章 付季昌的道歉 房顺兴吓得腿都软了,慌乱地摇着手臂。 纪晓北另一只手从空间里拿出一块料子,拎到他面前。 “房大爷,这块料子是您家做的吧?”纪晓北松了松手上的劲儿。 房顺兴咳了一声,刚要反抗。 纪晓北又用了两分力气。 房顺兴满脸通红,使劲地点了点头。 纪晓北抬腿朝他下身踢去,手上的劲儿一松。 “咳咳咳……” “噗通”…… 房顺兴倒在了地上。 纪晓北抬脚踩上了他的后脖梗子。 “说,是怎么回事?” 房顺兴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明白了。 他在留香楼认识一个公子,给他介绍了个生意,让给代做一批布料,给了样品,让照着样品做,但他爹技术有限,做不了。 那公子说,没关系,会有人指导的。 于是顺兴斋就在那人的指导下做了这批料子。 他爹是不同意的,说那料子看着好看,用不得,不能接这个生意。 可他已经收了定金,输光了。 做好之后,那公子带着布料走了,过了两天又送回来了,死活说他们做的不合格,尾款不给了。 就把残料子退给了顺兴斋。 他爹刚刚把那残料子给卖掉了。 可还是还不上进货的银子。 于是顺兴斋就关门了。 纪晓北踢了他一脚,心里骂道:真是个败家子! 他爹干了几十年的小作坊,就败在他手里了。 “那公子在哪?”纪晓北问。 趴在地上的房顺兴鬼哭狼嚎地叫着:“祖奶奶,我真的不知道,我也在找那公子,我家的尾款他没给呢!” 纪晓北问清了那公子的样子,又回去找老鸨了。 用银子和刀子很快撬开了老鸨的嘴。 “那林公子,咱可惹不起,听说是贵人身边的人呢……” 老鸨哆嗦着在纪晓北耳边说了一句话。 …… 纪晓北神色凝重地从留香楼出来…… 她驾着纪德才一路狂奔到了郑大福。 “姐,你说的对,果真这个庆王妃是来找事的,我,都怪我……上次我涂了她的脂粉出疹子,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娇娇又自责又后悔。 “那脂粉是张家铺子里的,庆王妃给的应该没有问题。 庆王妃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总会触犯到其他人的利益,同行间的正常竞争可以理解,她庆王妃要是故意栽赃陷害,我就不同意了。” 纪晓北神色冷冷地说。 娇娇赶紧劝她:“姐,庆王妃咱们是不敢得罪的,听说她在京城飞扬跋扈,很多达官贵人都巴结她,庆王得宠,虽然现在还没有立太子,但庆王的胜算很大!” “确实,皇家的人咱们惹不起,但也得有个说理的地方吧,这次吃了哑巴亏,下次他们会变本加厉……” 纪晓北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那个林公子问个究竟。 付季昌听说纪晓北的纺织作坊出事了,他让须臾去查是谁干的,为何要这么做? 付季昌的脸恢复地差不多了,这几天去府衙处理公务去了。 管家阿黄慌慌张张地过来找他,说老夫人病了。 付季昌放下手头的事,匆匆赶回了家。 府医说,天干气燥,老太太心神不宁,再加上休息不好,身子弱就病了,老夫人可能时日不多了,能熬过这个冬天就不错了。 付季昌鼻子一酸,老太太年纪大了,早晚会走到这一步。 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张嬷嬷拉着付季昌到了厢房。 张嬷嬷眼圈红红地说:“公子,自从两个孩子走了以后,老太太坐立不安,吃的也少了,情绪很不好,经常念叨果儿和正儿两个孩子……” 付季昌:和纪晓北之间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一定是怕了,怕付家人抢她的孩子。 依照她的脾气秉性,她是不愿意受别人一点恩惠的。 他打算亲自去找纪晓北,请她继续照顾祖母一段时间。 这听上去有些不要脸。 但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祖母喜欢纪晓北。 两个孩子能给祖母极大的精神安慰。 或许老太太就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他骑上马德彪直奔了正果庄园。 两个孩子见到付季昌,兴奋不已,拉着他的手让他进屋。 纪晓北只能随着孩子们进了屋子。 付季昌从兜里拿出一串珠花给果果戴在头上,果果乐颠颠地去找小丫鬟显摆了。 正正得到一个铁皮青蛙,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玩青蛙。 纪晓北:行了,你们玩吧,这里没我啥事了! 纪晓北见到付季昌就浑身难受,她站起身想逃离。 “晓北!我有话要对你说……”付季昌嗓子里堵了个大疙瘩,有些话不吐不快。 小丫鬟见状赶紧把正正抱了出去,把门关上。 纪晓北轻轻咳了一声,扫了一眼付季昌的脸,还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俊朗如初。 付季昌也坐了下来,愧疚又自责地说: “晓北,我对自己做的事,给你道歉,让你承受了很多的苦楚和伤痛,我也有愧于两个孩子,你放心,孩子是你的,我不会带走他们,只求偶尔能来看看他们……” 纪晓北抬头看向付季昌那忧郁无助的眸子,心里一惊,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自从认识付季昌,还没见过他这般无助。 “付老太太让你来的?”纪晓北试探着问。 付季昌摇摇头。 “她生病了,府医说,说她或许熬不到过年了……”付季昌鼓足勇气说出了这几个字,眼里一阵温热,他慌忙扭了头。 纪晓北听说过付季昌的身世,十几岁就没了娘,父亲在他刚成年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 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 纪晓北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男人。 她语气温柔了一些说:“付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府医说的也不一定对,这一阵子还是好好照顾她吧,我这几天带孩子们回去看她!” 付季昌恳求地说:“晓北,我求你件事儿,能不能带着孩子回去,再在明义巷住上半年,转过了年,你们想回来就回来,行吗?” 第514章 告她们贿赂官员! 付季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请求纪晓北带孩子陪祖母度过最后一段时光。 纪晓北:我特么的……还真离不开明义巷了…… “我本来就是想过来住几天的,果果和正正也想祖祖了,总嚷嚷着要回去找付祖祖……” 纪晓北言不由衷地说。 付季昌无神的眼睛里一下就有了光采。 “那真是太好了……不如现在,现在就搬回去吧……” 付季昌迫不及待地说。 林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哎呦,我在这大庄子里住着,跟在皇宫里住着似的,不习惯,不习惯,我还是喜欢住小院子,晓北咱回去吧!” 纪晓北:我的娘呀,您进门能不能敲敲门呀! 付季昌赞同点头:“林婶子,我帮您收拾东西……” 纪晓北忙叫住付季昌:“你等会儿,我还有事!” 林婆子闪身出了门,咣当把门关上了。 “宋录的夫人和雷其的夫人让我给你送点东西……”纪晓北说着,一指案几上放着的一个木盒子。 付季昌疑惑地问:“宋录夫人找你?雷其夫人又是谁呀?” “雷其夫人是慕容柳,就是慕容宝茜的姑姑……” 纪晓北把木盒子拿过来,推到了付季昌跟前。 付季昌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 “我拿了这东西,他们就不怕我告他们贿赂官员吗?” 纪晓北慌忙把东西抢回来: “你不收就算了,可别告他们,连累了我就麻烦了,得罪你们这些人,太可怕了,就前几天纺织作坊的单子都被退了,差点搞得我要关门大吉,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庆王妃,谁知道怎么就得罪她了……” 纪晓北把这几天心里的不痛快都说了出来。 她得赶紧把这烫手的山芋还给宋夫人,太烫手了。 “你怎么知道是庆王妃……”付季昌惊诧地问。 他让须臾去打听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她下面的那个林公子,我还没找到,只有找到他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纪晓北恨恨地说。 付季昌心里又涌起一阵歉意。 庆王妃找纪晓北的麻烦,肯定是因为自己,看来她是盯上明义巷的女人了。 明义巷说起来要比东城的正果庄园安全。 l形状的巷子,北巷和西面的巷子口各站一个人,把住两边的入口,任谁也进不去明义巷。 付季昌觉得让纪晓北带着孩子搬过去,是明智的选择。 他回去就派人暗中守住两个巷子口。 两个孩子欢天喜地的坐上驴车,回了明义巷。 正果庄园虽好,但太大了,嬷嬷们还不让随便跑,一会儿说那边有水,一会儿说那边有山,总被管束着。 住了两天他们就厌烦了。 还是明义巷好,无拘无束的随便瞎逛。 所有的院子都可以去,所有的丫鬟婆子他们都认识。 付季昌骑着马德彪跟在后面。 明义巷,付老太太闭着眼睛,发脾气呢。 张嬷嬷左劝右劝,她都不肯睁眼,也不肯吃饭,她急得都要哭了。 “老夫人您睁开眼睛,吃一口吧,不吃怎么能好呢,公子已经说了,得空就把两个娃娃接回来………” 张嬷嬷苦口婆心的劝。 付老太太咬着牙关不张口。 张嬷嬷明显的瘦了一圈。 纪晓北他们搬走了以后,老太太太磨人了,一天往纪晓北他们住的院子里跑八趟。 每次去都扑空,回来就吵着要去找孩子们。 否则就不吃饭,也不喝水,弄的张嬷嬷死的心都有了。 两个人正在僵持,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咚咚咚急促地脚步声… “祖祖,祖祖,我们回来了!” 果果和正正的小奶音在院子里回荡。 付老太太眯着眼睛,抠了抠耳朵,闭眼问:“张嬷嬷,我是不是在做梦?” 张嬷嬷也抠了下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站起身,朝外面看去。 ”哎呦,大救星来了,老夫人快快起来……小祖宗回来了…“ 付老太闭眼摇头:“张嬷嬷,你休要骗我!” 两个小奶娃跑到付老太跟前,小手抚上她的手臂,轻轻呼唤着:“祖祖,正正果果来了!” 付老太太猛的睁开眼睛,见到面前的两个小奶娃,咧开嘴笑了,在张嬷嬷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来。 “祖祖的小心肝,你们可算回来了……” 付老太太老泪纵横,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看的纪晓北都不好意思了:这好像自己错了似的… 我带走孩子,是我的错吗? 付老太太哭够了,张嬷嬷又端进来三碗鸡蛋羹,笑眯眯的说:“来吧,陪祖祖吃饭吧!” 两个小奶娃答应一声,伸出手让小丫鬟给擦手。 一老两小不一会儿就把鸡蛋羹给吃光了。 “祖祖,果果和你一样厉害,都吃光了!” …… 付季昌站在门口看着,眼睛温热,用手一摸,都是泪。 这三个人是他的永远的牵挂。 扭头看到纪晓北正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的扭了头,擦干了泪。 “我正在查一桩案子,应该是和慕容家有关系,宋大人已经屡次约我喝茶了我都拒绝了…这案子涉及到的官员众多,一旦水落石出,可能会牵连一大帮的朝廷官员,以后你少和慕容家的人来往。” 付季昌说。 纪晓北心里呸了一声:我和慕容家只是生意上的往来,如果慕容宝茜不来找我的麻烦,就不会再有接触。 不知道怎么的,纪晓北觉得自己心里酸酸的。 她忍不住开口问:“慕容老夫人想撮合你和宝茜的婚事,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吗?” 付季昌没有回答,意味深长的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觉察出来哪里有点不对,忙岔开了话题:“西山的土豆长得怎么样?” 付季昌说:“红薯和土豆下面已经结了果实,这几天曹大带人着大司农的人在那看着人们除草,翻地……曹大人对土豆的培植做了详细的记录,大北朝有这样的官员,一定会国泰民安!” “大北朝有你这样的官员,也一定会国富民强的!” 纪晓北由衷的说,她知道了付季昌的身份,从心里佩服他。 得到肯定的付季昌一下激动,嘴角抽了抽,想说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第515章 画像,祸事! 尴尬之余,他又转了话题: “断肠草的事儿没有了线索,这帮人在暗处,我在明处,怕会连累你们,明义巷我会让人暗中保护,庆王妃那边我也会去调查是怎么回事,你就放心吧!” 纪晓北突然问:“庆王妃搅和我是生意,和你有关系?” 付季昌的脸微微泛红:“也不一定,或许是你的货太好了,触动了她的利益……” 纪晓北看着眼前的男人,剑星眉目,棱角分明的面颊,冰冷又疏离,有一种让人高攀不起的架势,绝对是招女人喜欢的类型。 她心里轻嗤一声:多好的男人也不如单身自由! 那些上赶着进婚姻围城的女人,真是想不开,尤其是古代女人嫁了人还得伺候男人。 付季昌对纪晓北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有些看不懂。 “以后,你有什么事儿,就让人去府衙找我!” 纪晓北笑笑,心想,还有我纪晓北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如果有,那就暂时不解决。 回到明义巷后,林婆子忙着倒腾她的菜园子。 付老太太的精神状态眼看着好了很多。 三个孩子又开始四处探索。 纺织作坊的货,因为有了纪晓北找的新客户,做出来的都能卖光。 作坊里再也没有发生其他的事儿。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郑果索要孩子画像已经无数次了。 纪晓北再不给她弄过去,郑果就举着拳头杀过来了。 郑果在冷库里放了相机,手机。 现代高科技的东西,纪晓北只能在空间里看看,根本打不开,也拿不出来。 哎!期待郑果能再开发一下冷库空间的功能。 两小只天天吵着要去外面玩,跑到北巷子口,小厮哥哥笑眯眯的把他们两个赶回去。 跑到西巷子口,也站着一个慈眉善目的小哥哥。 两个小孩出不去,回家抱着纪晓北的大腿狂闹。 纪晓北被吵的没有办法了,终于答应他们两个,带他们出去玩,顺便给她们画张画像。 两只小奶娃拉着纪晓北的手,就往付季昌的院子里拉。 果果爬上书桌,从一摞纸下面抽出一个夹子,递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狐疑的看了看封面,写着几个不认识的繁体字。 正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画像!” 纪晓北惊诧的翻开,最上面一张女张飞画像,她气的刚想发作,正正的小手往后翻了张。 一张奶嘟嘟的小脸,奶萌奶萌的,纪晓北看了一眼,心里的火气就消了。 果果真好看! 画的真传神,调皮又伶俐的一个小女娃。 后面是正正,虎头虎脑的瞪着一双黑乎乎的大眼睛,让人忍不住要捏一下他胖嘟嘟的小脸。 纪晓北嘴角弯弯,看呆了。 后面是都是他们两个的画像,躺着吃奶瓶的,撅着小嘴生气的,开心大笑的,奔跑的,包着小嘴撒娇卖萌的… 他竟然给两个孩子建了个成长相册! 纪晓北这个当娘的都有些自愧不如了,竟没想起来给孩子弄个画册,留住那些美好的瞬间。 “你们,你们两个早就知道这里有你们的画像?” 纪晓北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什么。 果果愉快的点头:“爹……不是,付舅舅每次画完都给我们看…” 她吓得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脏砰砰砰的跳。 差一点就说漏了,这是她和付季昌之间拉了勾的小秘密。 纪晓北把画册放好,把他们两个抱了下来。 “走,娘亲带你们出去玩!” 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抱着纪晓北一人亲了一口。 纪晓北喜的眉眼弯弯,一脸的慈母笑。 她驾着纪德才带着林婆子和两小只出了门。 纪晓北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闺女,不称职的妈妈,来安州这么多天,竟没有带他们出去玩过一次。 她先带着他们去了郑大福,给林婆子选了个合适的钗子,还有一套首饰。 每次纪晓北拿给她戴,她都说在家带孩子,要什么好钗子。 有的戴就行了! 今天纪晓北逼着她戴上了,乐的老太太照了好几次镜子,老脸都笑开了花。 又带着他们去吃好吃的,吃饱以后,纪晓北张罗着给两小只画像。 林婆子赞同的说:“是该画一幅,等过生日的时候,再画一幅!” 在附近找了一圈,林婆子选了一个大一点的画像铺子。 画像馆里坐着一个花白胡须的老汉,正在捧着一本书看,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打量了纪晓北他们一眼问:“画像吗?” 纪晓北看了一眼老头,又环视了一下画馆,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黄婆已经和老头聊上了,看着老头画的作品,老太太很满意。 纪晓北也没多想,那就在这里画吧。 果果呆萌呆萌的,正正一本正经正襟危坐。 老汉坐在他们两个对面,埋头开始画起来,在抬起头的瞬间,他瞟了一眼纪晓北,眼里闪过一丝邪恶的光。 果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林婆子慌忙走过来,安抚果果。 “果儿,是不是困了,累了?”林婆子心疼地抱着摩挲着她的后背。 果果包着一张小嘴,小肩膀一耸一耸地抽泣着,要出去。 纪晓北说:“娘,先带孩子们回去吧,玩了一天了,累了!” 林婆子点头说:“好,下次再画,不画了,咱回家去!” 林婆子背一个抱一个,带着孩子朝驴车走去。 小桌子见状,赶紧跑过来,接了正正过去。 纪晓北掏出500文钱,放到了桌子上。 突然发现老头脸上一股子杀气,让人毛骨悚然。 纪晓北蓦的一下后背一冷…… “小娘子,你家小娃的画像马上就好,您稍等片刻……” 老头苍老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老头枯老的手握着画笔,使劲往下一按,画笔划过画纸,老头脸上一阵狰狞,一只干枯的手猛地伸向纪晓北的脖子…… 毛笔应声而落,桌上孩子的画像被染了一大团。 第516章 神秘黑衣人 纪晓北闪身躲过,抬腿向老头踢过去。 老头利落地飞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地站在纪晓北面前。 老头看似在笑,但却让人毛骨悚然。 纪晓北担心外面的孩子,无心应战。 她扭头看向外面,不禁吓了一跳。 两个黑衣人朝驴车飞奔过去。 林婆子一声尖叫,吓得呆愣在原地,怀里的果果哇哇大哭起来。 小桌子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晓北姐……啊……” 他快速把正正塞进了驴车里,把愣着的林婆子推上了驴车。 纪晓北怒吼一声:“纪德才,快跑!” 纪德才惊恐地瞪着两只灯泡似的大驴眼,扬起蹄子就跑,小桌子拉着缰绳跳上了车辕子。 老头拼尽全力和纪晓北缠打起来。 老头的一招一式都凶狠无比,纪晓北一时无法脱身。 她启动意识,进了冷库。 老头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消失在自己面前,觉得这女人一定在玩幻术,他气的哇哇哇大叫着,在空中狂劈起来…… 纪晓北瞬间出现在纪德才面前,把奔跑中的纪德才吓了一跳,差点没跌在地上。 纪晓北飞身坐上了车辕子,接过小桌子手里的缰绳,大叫一声:“纪德才,快跑……” 后面挥舞着长剑紧紧跟着的黑衣人,只觉得车跑的越来越快了。 而且朝闹市跑去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把利剑插入腰间,脚下像是抹了油一样,飞速滑到了驴车后面,伸手扒住了后车帮,车棚子被他呼啦一扯,飞向了空中。 林婆子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她死死搂住怀里的孩子。 黑衣人伸手去抓林婆怀里的孩子。 两个孩子吓得哭都不敢哭了,惊呆呆地…… 纪晓北手里的大刀一个回旋,刺向了黑衣人的手臂。 黑衣人腾空而起,闪了过去,纪晓北还没有来得及收刀,另一个黑衣人已经跳上了驴车,从林婆子怀里抓过两个孩子,飞奔而去…… 林婆子疯狂地扑过去,摔下了驴车。 纪晓北顾不上林婆子,起身去追。 她闪身又进了空间。 正举着长剑刺向纪晓北的黑衣人,发现眼前的人不见了,他警惕地转身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 小桌子把林婆子塞到了驴车下,掀开车板抽出了大刀,朝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理都没有理他,朝另一个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纪晓北顺着孩子的哭声,快速定位到了一片山林。 她猛地出现黑衣人面前,黑衣人紧急刹车,怀里的两个孩子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果果和正正见母亲来了,摇着胳膊哭的更厉害了。 现在只有一个黑衣人了,她基本能应付过来。 可那黑衣人屡次要弯腰抓孩子。 纪晓北意识到,孩子才是他的目标。 纪晓北把孩子护在身后,刀光剑影地和黑衣人打起来。 果果搂着正正,两个孩子抖成一团。 两个人打了一炷香的功夫,不分胜负,谁都没伤谁半分。 纪晓北稍微分神,去看身后的孩子。 那柄闪着寒光的剑朝纪晓北的胸口刺去。 果果惊得大喊一声:“娘亲……” 纪晓北慌忙侧身,利剑还是刺破了她的衣袖,露出了白皙的手臂。 纪晓北要急死了,她要尽快带两个孩子离开。 她突然想起来冷库里有一盒防狼喷雾,她翻找片刻拿了出来。 黑衣人正要抓地上的孩子,纪晓北大喊一声,黑衣人一惊回头,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但他依然伸手拉起了两个孩子,跌跌撞撞地朝山崖边上跑去。 纪晓北大惊,抬腿就追,举刀朝他后背劈去。 那人丢下了手里的正正,拎着果果朝山崖下跳去。 “啊……果果……”纪晓北撕心裂肺地哭喊声响彻整个山林。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德彪闪电一般跑了过来。 付季昌耳边响起一阵阵嘶哑的喊叫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孩子出事儿了。 他从马德彪身上一跃而起,脚点灌木,飞到了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怀里抱着脸色惨白的正正,神色恍惚地朝山崖跑去。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惊声问道:“果果呢?” 纪晓北满脸泪痕,跌坐在地上,指了指山崖下。 付季昌冰冷的眸子里怒火腾腾,厉声说道:“须臾,快去……” 须臾答应一声,消失在了山崖边上。 纪晓北似乎冷静了下来,把正正往付季昌怀里一塞,转身决绝地纵身跳崖。 却被付季昌一把拉住:“你疯了,不要命了!” 他冷声说道:“黑塔,带纪姑娘离开,其他人跟我下去找人……” 正正浑身发抖,话都不会说了。 纪晓北把他抱在怀里,流泪安抚:“正正不怕,娘亲在呢……” 一个时辰之后,纪晓北回了明义巷。 正正离不开她,一直死死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可果果生死未卜。 “正正听话,在家好好待着,我去找姐姐……” 纪晓北努力不让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出来。 正正终于松开纪晓北的衣襟。 纪晓北出门遇上了赶回来的娇娇。 “你去吧,正正和林婶子你不用担心。”娇娇见纪晓北双眼通红,也忍不住红了眼圈,哽咽地说。 纪晓北泪都没擦一下,决然地出了门。 她一定要找回果果。 即使她…… 那悬崖那么高,摔下去,能不能找到尸骨都是个问题。 她胸口一阵窒息地痛,痛的她弯下了腰。 她活了两世,第一次经历这种剧痛。 疼得让人狂躁发疯,但又无处发泄。 她迎着秋风,泪刷刷刷地往下流,小白驹在她胯下,跑的飞快。 仿佛转眼之间,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终于来到了山崖下。 好多人在搜查,乱糟糟的,她耳朵嗡嗡嗡地响。 她又不得不振作起来,抬头看向山崖顶端,高耸入天,上面挂着如血的残阳。 她眼前出现了好多的血,果果的脸血肉模糊。 她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股甜腥气从嘴里冒出来。 她呸了一声,吐出了嘴里的血水…… 第517章 郑果和果果见面了! 贺野走了过来,轻声问:“纪姑娘,你没事吧,果果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儿的……” 贺野舔舔嘴唇,不忍再说下去。 纪晓北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到付季昌。 “你们付大人呢?”纪晓北声音沙哑。 “老付……”贺野抬头看向山崖,一个小黑点在晃动。 纪晓北眯着眼睛朝贺野看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他……”纪晓北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 “老付说,孩子身子轻,说不定会被半路截住……“ 贺野说。 “这也,这也太危险了……”纪晓北脱口而出,她不想因为救果果,搭上别人的性命。 只有血脉至亲,才会冒死去救自己的孩子。 这个想法从纪晓北的心里蹦出,她痛苦的内心忽的一暖。 一直搜寻到太阳下山,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仅没有找到果果,那个黑衣人的尸首也没有找到。 付季昌双眼布满血丝,身上的衣服被挂的破破烂烂,孤身回了明义巷。 纪晓北坐在胡同里,失魂落魄。 付季昌满脸疲惫和痛苦,默默坐在她身边。 两个人一言不发,一起望着天上的明月。 明义巷静悄悄的,偶尔秋虫发出的一两声叫。 悲伤,悔恨,痛苦,无奈在两个人中间发酵起来,似乎要把两个人淹没。 纪晓北把眼里的泪擦掉,站起身,咬牙说:“回去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快步进了院子。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付季昌眼里的泪奔涌而出。 他的果果,不见了,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夜深了,付季昌抬起疲乏的腿,进了自己的院子。 捧着果果的画像,呆坐了一个晚上。 纪晓北半夜轻轻打开门,出了院子。 今晚上找不到果果,她就凶多吉少了。 她刚才想到了一个方法。 她骑着小白驹消失在夜色里,直奔了西山。 她攀上了半山腰,大声喊:“纪德艳……纪德艳……” 破碎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凄然悲凉。 几声过后,她听到了一声声狼的吼叫声。 她心里一阵欣喜。 一刻钟以后,一匹壮实的野狼出现在她面前。 纪德艳走了好几个月了,长大了不少。 它大大的眼睛里发出了幽幽的绿光,哀伤地趴在了纪晓北的身边。 纪晓北抱着纪德艳嚎啕大哭。 在明义巷,她哪里敢哭,老人孩子都在,她甚至装上一副轻松的样子。 纪德艳歪着头,蹭蹭纪晓北脸颊,眼窝里也渗出泪水。 纪晓北哭着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经过讲了。 纪德艳冲着朦胧的月亮怒吼一声,凄厉的声音久久回荡,引起了深山里的群狼的吼叫 …… 天蒙蒙亮的时候,纪德艳蹲在明义巷口,朝里面张望。 坐在暗处的纪晓北,快步走到它身边。 发现地上有一只果果的小鞋子。 纪晓北瘫坐在地上,浑身像被人抽了筋,没有一丝力气。 纪德艳低低的呜咽了两声,转头跑了。 好久,纪晓北才恢复过来,她红着眼睛把果果的鞋子藏到了怀里,这个消息不能让林婆子和付老太知道 她们扛不住的。 …… 再说果果那边。 果果被黑衣人拎着,吓得哇哇大哭,那人纵身跳下悬崖。 果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子飘飘悠悠地像是浮在了空中,又像是坐在了一片云朵上,软软的香香的。 身子有些冷,她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跳下山崖的那一瞬,她又打了个激灵。 包着小嘴要哭,她喃喃地叫了一声:“娘亲……” 娘亲的胳膊没有像往常一样搂过来。 她动了动身子,觉得有些异样,睁开眼睛,有点暗,但也能看清楚周围的情形。 她掀开被子,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少了一只鞋子。 她赤着一只脚踩在地上,很凉! 她好奇地摸了摸墙壁,有很凉。 屋里的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这不是明义巷的屋子。 她有些害怕。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缓缓地走到货架子跟前,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罐子。 娘亲给她吃的米粉,就是用这样的罐子装的。 她的小肚子咕噜咕噜响了,好饿! 她踮脚从架子上拿下来,抱到怀里,钻到了被子里,打开盖子,轻车熟路地挖了一勺,放到了嘴里。 好好吃! 她心里的阴霾消失了大半,但吃着吃着,她又想起了弟弟,找遍了屋里,也没有发现弟弟。 她抱着米粉罐子,蹲在角落里,呜呜呜地哭了。 她来到了这里,为何弟弟没有来。 娘亲找不到自己,一定很着急的。 她越想越怕,哭声越来越大。 郑果刚刚起来,正坐在客厅吃早饭,隐隐地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 她侧耳又听了听,貌似是从冷库里发出来的。 郑果起身,打开冷库,里面的灯忽的一声亮了。 果果被明亮的光晃了一下,后退两步,一下碰到了架子上,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怀里的米粉罐子滚落下来,撒了一地。 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着郑果,那张脸很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有些陌生。 郑果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小奶娃娃。 一身古代服饰,梳着两只小啾啾,胖嘟嘟、白嫩嫩,那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太熟悉了。 女儿! 这不是晓北吗? 郑果双腿发软,伸手扶住了墙壁,失声叫道:“晓北,是你吗?” 她看穿越文里,有人会穿成小奶娃。 闺女不会又穿回来了吧? 她又惊又喜,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蹲下身来,看着小奶娃。 果果一点都不怕,奶声奶气地问:“你认识我娘亲?” 郑果一惊,什么?晓北是你娘亲。 郑果脑子里飞速地转着,也就是说,这个小奶娃是晓北的闺女。 她的腿支撑不住,直接瘫坐在地上。 她怕吓到果果,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柔声问:“你是,你是果果?” 果果咧开嘴冲郑果笑了笑,伸出了双臂。 郑果喜极而泣把果果抱了起来。 “果果,别怕……” 郑果有千言万语要问这个小奶娃,但她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 果果看着郑果的脸,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地问:“我要叫你什么?” …… 第518章 两世共享一个娃! 郑果腾出一只手捏捏她的小脸蛋,顺便把她嘴角的粉末给抹掉。 “你叫我外婆!”郑果喜得合不拢嘴,心里激动不已。 果果长长地睫毛一闪一闪地,摇摇头:“我有外婆的!” 郑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可不是嘛,纪晓北那边的娘是她外婆。 她一脸慈祥地看着果果:“我是姥姥,你叫我姥姥!” “老老……”果果笑眯眯,甜脆脆地叫了一声。 她歪头确认了一下,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老,为何要叫她老老呢? “哎!”郑果眼睛眼睛温热,答应一声。 她抱着肉乎乎的小奶娃,眼睛看向门口。 不知道果果能不能出冷库? 她无法和纪晓北见面,只能通过书信沟通,晓北她是出不了冷库大门的。 她抱着果果忐忑地走向门口。 她伸手去拉门把手,门,居然开了,她抱着果果进了客厅。 果果好奇地左右看着,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木桌上竖着一块大大的板子,居然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还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果果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 “果儿,这是电视!” 郑果舍不得放下小奶娃,抱着她去饮水机边接水。 果果盯着乳白色的管管里往外涌水,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一件见过的东西了,她奶声奶气地说:“我家的石狮子也喷水!” 郑果庄园的石狮子就是这么喷水的,水流到大池子里,大池子里还有好多鱼。 老老家,只能用琉璃杯子接。 只能接那么一点。 郑果没听明白,笑呵呵地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果果舒服地坐在郑果腿上,靠在她身上,和靠在娘亲身上一样安心。 “喝点水!”郑果把水杯端到果果嘴边。 果果粉嘟嘟的小嘴含住玻璃杯。 只喝了一口,她小眉头就蹙了起来。 “老老,你家的水不甜!我让娘亲给你送好喝的水。” 郑果一愣,哈哈哈笑了,这就是普通的桶装水,当然不如你们那的山泉水好喝了。 郑果起身去橱柜里拿了蜂蜜给她倒上了些。 果果喝了一口,眉眼弯弯地说:“好甜!” 郑果把蒸好的鸡蛋羹给她吃了些。 见果果情绪很稳定,这才问:“果果,你娘亲还好吗?” 果果认真点头,小脸一下就晴转多云了,包着小嘴要哭:“我娘亲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郑果想也是呀,这是个大问题。 她写了信,放到了冷库里。 郑果和纪晓北,只要有一个人在冷库,另一个人就打不开冷库的门。 后来晓北说,她能进入冷库了,但根本出不了冷库,去不了其他房间。 而这个小奶娃,能出冷库,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穿回去。 如果能古代现代互穿! 两世共享一个娃,那就太好了! 但郑果不敢试呀,万一小娃娃穿回去了,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她还没有稀罕够呢! 现在太多的她也不敢问,生怕小娃娃哭闹。 郑果算着时间,这小娃娃还不到一岁,但口齿伶俐,像个小大人似的。 古代的孩子,确实比现代的孩子成熟。 楼下玩的那些一岁多的小奶娃,有的路还走不稳,有的只会叫爸爸妈妈。 果果穿着一身浅紫色的衣裙,上面绣着花纹。 衣服上刮破了好几处,身上还有尘土,但身上没有受伤。 郑果把她小啾啾里藏着的两根草摘了出来。 她拿起手机,打开丽家宝贝小程序: 衣服鞋袜,辅食玩具,铺的盖的,买了一堆。 就差点把丽家宝贝搬到家里来了。 她脑子规划了好多,真想冲到外面给小娃娃买买买。 郑果现在心里温情满满,想把整个世界买给果果。 晓北很小的时候,和她爹离婚后,自己没什么钱,晓北受了不少委屈。 她总觉得亏欠晓北。 果果在屋里里溜达来溜达去,看什么都稀奇。 最后,她停在了比她还高一点的橱柜前,看着一个美丽的少女,眨眨眼,再冲少女笑笑。 郑果恍恍惚惚地,好像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纪晓北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在屋里转圈圈。 “老老,这是娘亲吗?” 小奶娃甜甜地声音把郑果拉了回来。 郑果擦擦眼角,站起来,走过去,摸着果果的头,温和地说:“对,这是你娘亲小时候!” “老老,我想回去,我想找娘亲!” 小娃娃委屈地撇着嘴。 郑果心疼地抱起了她。 这个,姥姥真做不到呀! 孩子不见了,晓北一定急坏了。 就像,当初纪晓北出事以后,郑果像是死了一样。 “孩子,我把你放到冷库里,看看你自己能回去吗?”郑果揪着一颗心问。 她把果果抱进去了,又抱出来了。 不行,太危险了。 万一果果没记着来时的路,穿错了可怎么办? 她看了一眼,桌上给纪晓北放的纸条,还在! 晓北这孩子,怎么也不进来看一眼呀。 纪晓北哪里有时间呀! 一大早一大家子人都去了山崖下。 这时候,门铃响了,是丽家宝贝送快递的。 好大一包。 郑果拿进来,放到地上,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吸引了果果的注意力。 郑果把刚买的衣服扔到了洗衣机里。 按了按钮。 又拎了刚买的澡盆和婴儿洗漱用品,进了洗手间,放温水。 果果听到水声,捏着小黄鸭进了卫生间。 她最爱玩水了。 “果果,我们洗个澡好不好。”郑果温柔至极,她觉得这是这辈子最柔软的时候。 她一直都是刚硬的女汉子。 果果答应了一声,继续玩泡泡。 郑果给她洗了澡,小娃娃香香软软地,被包在了大大的浴巾里。 像个小粽子。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果果眼皮很重,翻个身,睡了过去。 郑果坐在她身旁,不敢眨眼,生怕小娃娃在眼前消失了。 手机里的微信噼噼啪啪地响着。 她点了静音,扔到了一边。 张宏在拳馆里急得不行了,今天拳馆有比赛,马上到点了,郑教练怎么还不到? 手机屏一闪一闪地。 郑果看了一眼,是张宏。 她突然想起来,今天有比赛。 她回了一条消息:我今天有急事,过不去了,麻烦张警官了。 张宏在那边看着一场馆的人,抹了一把汗,回了两个字:放心…… 郑果现在心里被小外孙女塞的满满的,啥事也没有她重要。 第519章 两个世界来回穿! 纪晓北劝说不让林婆子她们过去,但林婆和黄婆哭的不行,就要过去看看。 无奈,只能带着她们去。 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早就等在了门口,眼睛红红。 纪德才迈着沉重的步伐朝那边去了。 付季昌和贺野还在带人搜寻。 纪晓北忍住心碎,看着一大帮人搜救。 她打算不做无用功了,果果,已经不在了。 她把付季昌叫到一边,抬眼看到男人胡子拉碴,颓唐了很多。 “让贺野带人回去吧,你也去府衙忙公务去吧!果果生还的可能性很小了……” 纪晓北哽咽。 付季昌坚决不同意,攥紧了拳头,铁了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纪晓北说:“果果不在了,接受这个事实吧,昨晚上,纪德艳已经搜寻过了,找回来一只鞋子。” 纪晓北把身上的鞋子拿出来,捧在手心里。 付季昌的手在发抖,拿过果果的鞋子,握在手里,半天没说一句话。 他眼睛红红,脸部的肌肉都在抽动,终于吐出一句话:“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他把鞋子递到纪晓北手里,转身走了几步,大声喊了一句:“贺野,收兵,带人回去!” 太阳升起来了。 山崖下的人撤光了。 只剩下几个女人。 黄婆和林婆子老泪纵横,在山崖下堆了个小土堆。 纪晓北没有再哭,没有人比她更伤心。 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改变了。 她决定要去给果果报仇。 她和那些人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昨晚上,她盘点了一下,自己得罪过的人,和杀过的人。 得罪过的,没想起来。 杀过的倒是有几个,大胡子兄弟,西山脚下带头闹事的黑衣人。 他们都是罪有应得。 她并不后悔。 剩下一个庆王妃,如果真是她,她不会放过庆王妃的。 她会让庆王妃,神不知鬼不觉地为果果偿命。 这一点,她是能做到的。 回到家里,死气沉沉。 内心的悲伤只能交给时间去疗愈。 . 果果在那边睡醒了,郑果给她换上了雪白的公主裙,又给她穿上了晶莹的钻石鞋子。 果果仿佛对身上的衣服不太感兴趣,低头玩着洋娃娃,她好奇用手点一点她们的手,冲她们笑笑,玩的很高兴。 郑果给果果煮了蔬菜面条,又放上一勺肉松,香喷喷的。 她端到卧房里,喂给果果吃。 吃饱以后,果果抱着洋娃娃站在飘窗上,看楼下地孩子玩。 郑果收拾床铺。 果果站累了,索性坐在了软垫上,把洋娃娃的眼睛闭上,又帮她睁开。 她也闭上眼睛,等着洋娃娃去把自己的眼睛拨开。 她突然发现身子晃晃悠悠地,再睁开眼睛,好熟悉呀。 她发现她坐在了明义巷的家里。 怀里还抱着洋娃娃。 她又闭上眼睛,忽的一下子,又出现了老老家的飘窗旁。 郑果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 天呀! 她惊声叫道:“果果……” 眼前的孩子又不见了。 她正在着急,小娃娃又出现了。 郑果:亲娘啊,这个小娃娃厉害了! 她把小奶娃拉到怀里,又亲又摸,高兴地语无伦次:“晓北呀,不是,果果呀,快去跟你娘说一声……” 怀里的小娃娃又不见了,郑果怀里只留下个洋娃娃。 郑果抱着洋娃娃,眼泪汩汩。 果果重新回到院里,静悄悄的。 她颠颠地抡着小短腿就冲向了娘亲的屋子。 纪晓北正在躺床上,瞪着天花板,想着如何给果果报仇,就觉得门口有噔噔噔的脚步声。 她猛地坐起来。 “果果……”她脱口而出。 果果的脚步声,她能听出来。 果果答应一声,推开门,跑进了,一头扎向纪晓北的怀里。 “娘亲……” 纪晓北惊愕。 仰着小脸冲自己嘻嘻笑的娃娃,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像个小公主一样,脚上穿着一双镶满钻的小皮鞋。 不是,这个…… 怀里的小娃娃温热的身体一拱一拱地,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果果,你回来了?你没事?” 纪晓北结结巴巴地问。 果果使劲点着小脑袋,一脸关切地问:“娘亲,弟弟呢?” “弟弟,啊,弟弟跟着外婆睡觉呢,你……去了郑果家?” 这一身装扮,纪晓北熟悉的很。 绝对是郑果的审美。 小奶娃摇摇头:“不,我去的老老家,新衣服,老老给买的……” 纪晓北把果果搂在怀里,又惊又喜。 “你见到姥姥了,姥姥还好吗?” 纪晓北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嗯,很好!娘亲,你看……”正说着呢,怀里的小娃不见了。 纪晓北还在愣神,小娃娃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一个洋娃娃。 纪晓北:天呀,这个孩子厉害了! 两个世界来回穿! 还能带东西过来。 果果挣扎着要去找弟弟,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果果,去姥姥家这个本事,不能随便表演给别人看,知道吗?”纪晓北急急地说。 “正正也不可以吗?” 纪晓北严肃点头:“不可以,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咱们两个的小秘密!” 果果认真地和纪晓北拉了勾。 纪晓北把果果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了她平日里穿的衣服。 叮嘱她:有人问你怎么回来的,你就说,有个好心的婆婆送回来的。 “我要去和老老说一声……” 站在眼前的果果忽悠一下子,又不见了。 纪晓北:以后,这孩子管教不了了,动不动就消失。 她的头很疼。 果果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山楂棒。 果果见娘亲在揉眉心,慌忙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身后。 “给弟弟的!” 纪晓北:…… 仅此一次! 果果眨眼,不说话。 刚经历的那些不堪回首。 纪晓北又不敢吓唬孩子,温声哄了哄,才牵着孩子去了林婆子屋里。 林婆子拍着正正的后背哄他入睡。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林婆子心里那个懊悔,要是不带着孩子去就好了…… 要是死的是老婆子我,就好了! 想着,眼泪又下来了。 “外婆……”果果见正正睡了,捂着嘴,轻轻地叫了一声…… 第520章 果果比我厉害! 林婆子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身子一动也没动。 果果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碰了碰老太太的小腿,老太太惊得坐起了身子。 白嫩嫩的果果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老太太捂着嘴,惊愕地看着果果,又看到了果果身后的纪晓北。 “北,果果,这是……” “娘,果果回来了,被一个婆子送回来的,有人救了她……” “哎呦,果果呀……”林婆子把果果揽进怀里。 失声痛哭。 正正一骨碌爬起来,惺忪着眼睛咧开小嘴笑着喊:“姐姐……” 林婆子终于把这两天的闷气给哭出来了。 觉得身上通畅多了。 纪晓北跟着眼圈红了。 不知怎么的,纪晓北现在特别想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付季昌。 在刚刚过去的两天里,他们两个为了果果的事,痛彻心扉,似乎是结成了同盟军队。 纪晓北突然发现,遇到事了,有一个人和你心意相通,也不是件坏事。 “娘,你带着两个孩子去付老太太院子里去一趟,省的她总念叨……我有事出去一趟。” 张嬷嬷知道果果失踪事,但一直瞒着付老太太。 巷子里人心惶惶,付老太太应该也能感觉出来。 纪晓北跨上小白驹飞也似地去了府衙。 让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就说纪晓北找付大人。 小厮一听说是找付大人,赶忙进去了。 不一会儿,付季昌铁青着脸出现在府衙门口。 他身姿挺拔,长身玉立,只是脸上有些疲惫,眼窝深陷,布满红血丝。 还没等付季昌开口,纪晓北冲过来说:“果果找到了!” 付季昌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 他见纪晓北精神矍铄,双眼放光,有些不太正常,担心地问:“晓北,你没事儿吧?还是想开一点……” 纪晓北拉住他的袖子,现在的这份喜悦和激动似乎和付季昌分享,才更合适宜。 纪晓北笑着说:“真的,她回来了,现在在付老太太那里!” “啊!”付季昌惊愕。 他二话没说,拔腿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呀?腿着回去吗?”纪晓北笑他傻。 付季昌脸上露出笑容,他冲门口的小厮喊:“去把我的马牵过来……” 小厮把马牵出来,两个人骑上马朝明义巷奔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 林婆子正好带着两个孩子从付老太那出来。 “娘亲……”两个小崽子看到纪晓北进了巷子,咯咯笑着往巷子口跑。 纪晓北下了马,付季昌紧跟着下了驴。 两个孩子一人抱了纪晓北一条腿。 付季昌懂事地接过了纪晓北手里的马缰绳,站在一旁微笑地低头看两个孩子。 等娘三个闹够了,付季昌才开口道:“果果,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呀!” 果果一脸灿烂地冲付季昌笑。 付季昌丢了缰绳,把果果抱起来,左左右右看了一遍,确认她没事儿才放下心来。 果果牵着付季昌的手,正正牵着纪晓北的手往家里走。 “果果是谁送回来的?搜寻那么久,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付季昌问。 “果果,你先带弟弟去院里玩……” 果果拉着弟弟的手跑进了院子。 纪晓北和付季昌不约而同地一起进了付季昌的院子。 “果果的事儿……” “果果的事儿……” 两个人同时说。 纪晓北有些为难,她想提前和付季昌说一下果果可以穿越的事儿。 万一被别人知道,怕是会认作妖女。 “果果不是别人送回来的,是她自己回来的!”纪晓北直截了当。 付季昌不明白纪晓北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个黑衣人抱着她往悬崖下跳的时候,果果到了另一个世界,躲过了那场灾难,之后她又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了。” 纪晓北认真地说着。 不知道付季昌能理解多少。 “肉身和灵魂一起消失,然后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是幻术吗?”付季昌惊讶地说。 大北朝曾经有个国师,就有这样的幻术,他只是灵魂消失,却能带回来很多另一个世界的消息,他还知道,阎王殿上谁的名字被记上了。 过不了几天,那个人就死了。 在后来,国师归隐了深山,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难道果果比那国师还厉害? “那她能带回另一个世界的消息吗?” 付季昌紧张又担心地问,他不希望自己的闺女有这样的本事,承受一些无辜的压力。 他只希望闺女能快快乐乐长大。 “能,她还能带来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见到另一个世界的人,比我厉害!” 纪晓北实话实说。 付季昌再次惊愕。 他知道纪晓北很有本事,果果比她还厉害,那果果更危险了。 果果还小,不懂事,万一被人利用…… “黑衣人有线索了吗?”纪晓北问。 付季昌拧眉摇头。 这些黑衣人像是蒸发了,须臾和永恒翻遍了安州没有任何消息。 “暂时没有,这些日子不要出门的好,我已经派了人加强了护卫,明义巷他们进不来!” 付季昌有些无奈地说。 西山上的土豆和红薯都要丰收了,作恶的黑衣人还没有找到。 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 “曹大人说,再有半个月开垦的荒地里就能收了,他说亩产能达到500到800斤!” 付季昌说到这个,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就这么点?不可能吧!” 纪晓北脱口而出。 当时郑果的信上说的是,亩产能达到4000到5000斤。 就算西山上土地贫瘠,亩产能到1000斤的吧,只有区区五百斤,纪晓北表示怀疑。 而且,还给它们施肥两次。 “已经很多了,大北朝的土豆亩产在200到400之间,整整提高了一倍,怎么还少呢?曹大人还说,他们会研制培育新的品种,提高产量,如果这次土豆丰收了,能解决缓解一部分压力,秋天满山遍野的果子,人们还不太缺吃的,等天冷了,真有人会饿死!” “天冷之前,还可以再种一季。” 纪晓北接过话来说。 付季昌心事重重,没有再说话。 他无法预料收获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产量低,可能都不够给种地的灾民发抚恤粮的。 如果产量过高,就会有人追问播种的种块。 说不定会把纪晓北推到风口浪尖上。 第521章 妙可蓝多惹的祸 “你去看看老太太……然后就回府衙吧。” 纪晓北说完,抬腿就出了院子。 付季昌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纪晓北回到自己屋子里,启动意识进了冷库,看到了郑果留给她的信。 郑果警觉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还写了一些关于果果吃了什么,询问她果果有没有不舒服? 她怕果果吃了家里的饭菜,有什么反应。 纪晓北一一回给她。 她只是说,带果果出去,碰到了行凶打架的,果果受了惊吓,才穿过去的。 果果走了之后,郑果在家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 去冷库看了无数次,最后瘫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正睡的香,只觉得脸上痒痒的。 睁眼看到白胖的小奶娃,正拿着一根鸡毛扫她的脸。 小奶娃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生怕自己笑出来。 郑果伸手把小奶娃拉到怀里,亲了亲问:“小祖宗,你过来,你娘知道吗?可别让你娘着急……” 果果伸伸舌头:“不知道呀,她哄我和弟弟睡觉,我把正正和娘亲哄着了……” 果果咧开小嘴,露出洁白的小奶牙。 郑果疼爱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骂道:“捣蛋鬼!来,给你拿好吃的!” 郑果起身拉着果果去拿酸奶棒。 孩子走了以后,她好后悔没拿给孩子吃。 “老老,我要四个!” “一天吃一个就好了,不能多吃!” “我要带给正正和安安,还有娘亲!”果果一本正经地说。 “安安又是谁呀?”郑果好奇地问。 “安安是娇娇姨的孩子!” “娇娇姨又是谁?” 果果歪头想了想:“就是安安的娘亲!” 郑果:好吧! 她又笑眯眯地问:“你弟弟能过来吗?” 果果摇头;“不能,我想带他来,拉着他我就过不来!” 郑果点头,看来只有果果自己可以穿过来。 “你家里都有什么人呀?”郑果恨不得把那边的情况都打听清楚。 “外婆,二姨,小姨,石头舅舅,付舅舅,彩霞,小桌子,黄婆婆,小七姨姨,铁球小舅舅,铁蛋舅舅……” 果果掰着指头数呀数,最后也没有数明白。 郑果赶紧说:“行了,姥姥知道了……” 其实她不知道,他们家怎么会有那么的人呢,七大姑八大姨三舅母估计孩子都给算上了。 她生怕累着孩子了,屁大点的孩子,再累坏了可怎么办? “吃吧,快吃吧!” 郑果不再为难孩子了。 “老老,我能走了吗?”果果想快点回去给弟弟妹妹分享。 老老家的东西,真的太好吃了。 郑果点点头,再次嘱咐:“以后和你娘商量好了在过来,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表演知道吗?” 果果点头,消失了。 郑果不放心呀,这么大点的孩子,说话跟放屁似的。 前脚答应了,后脚就忘记了。 不行,得提醒纪晓北,可要把果果给看好了。 …… 那边果果手里握着四根奶酪棒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她们醒来。 纪晓北这两天消耗有点多,睡的很沉。 安安和正正都醒了,纪晓北还在睡着。 果果给了安安和正正一人一只奶酪棒。 三个孩子好奇地舔了舔,花花绿绿的外皮,没有味道。 “姐姐,好吃吗?”安安不解地问。 “应该是好吃的,可为何不好吃呢?”果果盯着奶酪棒也懵了。 纪晓北听到声音睁开眼,见三个小奶娃举着花花绿绿的东西,在仔细地研究。 “妙可蓝多奶酪棒!” 纪晓北脱口而出。 果果眉眼弯弯,把纪晓北枕头边上的奶酪棒递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睡觉之前刚教育过果果,不让她随便过去,等她们两个单独在的时候,再让她过去。 说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她就忘了。 趁自己睡着了,居然又跑了过去,还拿了东西过来。 纪晓北强压住怒气。 帮孩子们把奶酪棒打开。 “哇,好好吃!”正正睁大了眼睛惊声叫道。 他可以确定,这是他长这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安安舔了一口,一双大眼睛顿时笑成了小月牙。 “姐姐,快吃,很香!” 果果直接咬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又香又甜,入口即化,美味极了。 纪晓北小时候也吃这个,她撕开一口吃了下去。 心里的怒火消了一半。 她看着三个孩子吃完,单独把果果叫了出去。 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顿。 果果眼里包泪,小嘴一撇一撇的,抽泣着说:“以后我经过娘亲同意后再去,果果以后不在别人面前表演……” 纪晓北批完她又心疼的搂在怀里。 “果果,听话,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为什么了!”纪晓北莫名地心疼小奶娃。 果果使劲点头。 . 郑果好几天都没去拳馆,比赛结束了,张宏终于脱身了。 他以为郑果病了,急吼吼地来到郑果家。 郑果正站在冷库门前听动静呢! 果果好几天不来了,看来纪晓北把她关起来了。 果果过来,她高兴又担心。 果果不过来,她想的发慌。 不能这么下去了,再这样自己就会生病的。 郑果暗自对自己说。 门被敲响了,把她吓了一跳。 张宏进门看到郑果一脸疲惫,慌忙问:“哪里不舒服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郑果坐下来摇头。 张宏心里忐忑不安,开口道:“比赛很顺利,咱们拳馆又拿了第一名!” 郑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显然心思不在上面。 张宏没往下再说。 “张警官,上次咱们去乡下遇到歹徒,在和歹徒搏斗过程中,你猜我是怎么坚持到最后的?” 郑果看着窗外,眼神茫然。 “啊……”张宏从没有郑果提起过那些事儿,怕她自己瞎琢磨,心理上负担太重。 “我差一点就活不成了,我看到了纪晓北,她碰巧在生孩子,我知道我能活下来,她就能活下来。 她顺利地生下了双胞胎,我也活了……你说神奇不?” 张宏:…… 第522章 我们不要读书! 张宏觉得周身发冷:“郑老师,发生什么事了?咱不急哈,慢慢说!” 郑果的眼神虚无缥缈,让人捉摸不透。 张宏心里慌慌的,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郑果突然笑了说:“你别怕,我没事儿,我是突然感慨了一下,时间过的真快,马上就一年了,晓北的孩子也快要一岁了!” 张宏看了一眼冷库,温声问:“你是看到了什么吗?我虽然看不到,但你心里要是想不明白,可以和我说一说,别藏在心里!” 人到中年,心里有事憋着,容易出问题。 身边好几个得癌症、肿瘤的同事朋友,真是吓死人了。 张宏突然发现餐桌上多了奶瓶,婴儿奶粉,阳台上挂着小孩子的衣裙,还晾晒着小被子。 凭借他做警察多年的经验,郑果一定有事儿瞒着自己。 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意思问。 自己现在是她男朋友(还在考验期),更不能多问了。 郑果又恢复以往的沉稳镇定,笑了笑说:“张宏谢谢你!” 张宏给郑果倒了一杯水,看到水壶边放着一个粉红色的吸管杯。 “家里来人了吗?”张宏笑呵呵地问。 郑果笑着说:“晓北的女儿来了!” 张宏的手一抖,玻璃杯差点掉在地上。 “晓北,晓北的女儿?从,从哪里来?” 张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冷库。 “从另一个朝代来,大北朝,历史上没有的朝代,你信吗?”郑果认真地看着张宏。 如果张宏认为她是在胡说八道。 那他们之间就没有相处的必要了。 张宏只是愣了一瞬,平静地把水杯递给郑果,又给自己接了一杯,坐在郑果身边。 “我信,否则我不会去找我同学帮忙救人,我也不会去农科院找人千方百计弄土豆种……你说的话都我信,我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 张宏说的很认真。 郑果环视屋里说:“你看这些都是我这两天买的,小丫头来过好几次了,胖嘟嘟的,滴溜溜地大眼睛,和晓北小时候一样的,可惜了,她不能长期在这里!” 张宏理解郑果思念闺女,也想念小外孙女。 赶忙哄道:“孩子能过来,是好事儿,偶尔来陪你已经很好了,你也能知道那边发生的事,多好的事!” 郑果有些疲惫地靠在张宏肩头,竟然睡了过去。 张宏:这是多久没睡觉了! 他帮郑果盖好薄被,起身去客厅的开放厨房给郑果熬粥去了。 厨房柜子里放着两包儿童蔬菜面,还有儿童专用酱油。 张宏朝屋里看了看,也有些期待小奶娃出现。 他很好奇,古代的小娃娃是什么样子的。 可一直到郑果睡醒,吃了饭,小娃娃也没来。 张宏略带失望地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张宏又来了,手里拿着一根魔仙棒。 郑果惊讶:“你儿子喜欢这个?” 张宏嘿嘿一乐:“我儿子都上一年级了,最喜欢玩奥特曼卡片,就你给他买的那套,成天和小朋友换卡。 这是给你家小娃娃买的,巴啦啦小魔仙拿的魔仙棒,很酷的!” 郑果取笑他:“一把年纪了,还挺懂行!” “我现在是你馆里的孩子王,能不懂行吗?” 两个人哈哈大笑,一起吃过早饭去了拳馆里。 . 纪晓北把梁姑娘叫到了屋里。 “玉摇,我想麻烦你个事!”纪晓北认真地说。 “晓北姐,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 梁玉摇现在也喜欢直来直去,不拐弯不抹角。 “两个孩子大了,我想麻烦你教他们读读书,写写字!我教他们打打杀杀的行,文的我真不会。” 纪晓北自嘲地说。 梁玉摇笑着说:“晓北姐,他们还没满一周岁,您太着急了吧?” 纪晓北心里说:母亲爱子女,必须为他们计长远。 在这个世界生活,正正必须多读些书,就算不走仕途,多读书也是好的。 果果这孩子能读就读,不想读也可以,她还有其他出路。 “你每天教他们一会儿,我也跟着学学,我来监督他们。” 纪晓北说的很认真。 就像当初郑果把她送到奥数班,郑果就是这么跟老师说的。 郑果当初的虔诚劲儿,她现在还记得清楚。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摸了摸脸颊。 有些烫,有些红。 那时候,她真不想去上什么奥数班。 事实证明,别的家长眼睛瞪的像铜铃,手下的笔刷刷刷地写。 亲爱的郑果同学一节课有半节课在打瞌睡,还有半节课在发呆。 她在郑果身边坐着,也困的哈欠连天。 心里想,自己比郑果强多了,她都睡着了,自己都硬撑着,没闭眼。 最后,奥数老师找到郑果说,家长可以不用随堂听课。 郑果不同意,家长就是起个监督陪伴的作用。 自己怎么能不来呢? 最后,郑果和纪晓北一同被劝退了。 再后来,郑果把纪晓北送到了跆拳道馆。 纪晓北天天生龙活虎,下课了拉都拉不走。 “用三字经做启蒙材料可以吗?”梁玉摇的话把纪晓北拉了回来。 “好,就用三字经,一会儿我去给他们买笔墨纸砚!……“ “纸笔不用买,我哪里有,他们还小用不了多少,我拿过来就行了……” 三个孩子在屋檐下玩。 屋里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果果和正正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一哆嗦。 晓花姨姨,铁蛋铁球舅舅被捉回去读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们两个羡慕地看了眼安安。 就听屋里又说:“安安也去,你就多费心了了!明天我们简单弄个拜师宴!” 安安笑了,跟哥哥姐姐在一起,就是好的。 纪晓北和梁玉摇从屋里出来,看到三个小娃娃齐刷刷地站在门口。 像三个被吹鼓的气球,怒气冲冲。 纪晓北没忍住笑问:“怎么了这是?” “娘亲,我们不想读书!” 果果作为老大姐,首先反对。 正正和安安也跟上,撅着小嘴表示不同意。 纪晓北蹲下:“为何呀?” 果果凶巴巴地把手抱在胸前:“小姨说,读书不好!” 正正和安安附和。 梁玉摇也蹲下身,摸摸果果的小脸问:“我来教你们好吗?” 果果看了一眼梁玉摇横声说:“不好!我们不要读书,也不要先生,你会和连先生一样,凶得很!” 第523章 梁玉摇,梁先生 梁玉摇强憋着笑说:“果果你说说,连先生哪里不好?” “不让小姨玩,总让小姨写字,手又酸又痛……” 果果说的义愤填膺,还学着晓花甩甩手指。 纪晓北看着三个奶呼呼的小娃娃,摇摇头走了。 梁玉摇现在是他们的先生,教育娃娃的事儿,就交给她了。 梁玉摇会读书,会做账,把铺子里的婆娘们管的服服帖帖,工作效率提高了不少。 在手工铺和纺织铺里威望很高。 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经常尊称她为梁先生。 第二天一早,梁玉摇穿了一身淡蓝色的衣裙,鹅黄色带流苏的褙子。 清新脱俗,儒雅得体。 三个小娃娃也穿戴一新,乖乖地站在堂屋正中。 纪晓北和娇娇分立在两旁,见到梁玉摇过来,忙上前说:“快叫梁先生!” 三个小萝卜头的眼睛早就被梁玉摇吸引了去,先生好好看! 齐声叫道:“梁先生!” 梁玉摇也没客气,坐在了主座上。 娇娇提着六件拜师礼,放在了桌子上。 纪晓北把三个荷包也放在了上去,笑着说:“梁先生,这是拜师礼,请您收下!” 三个小娃娃依次磕了头。 梁玉摇分别赠予了他们一根狼毫毛笔。 娇娇看了一眼,吸了口气。 这三根毛笔,相当贵重,每一支都价值千金,买都买不到。 可不能收! “梁先生,您的笔太贵重了,三个小娃娃太小了,不适合用这么贵的笔,您还是珍藏着吧!” 娇娇开口道。 “既然是拜师礼,先生给的礼物,学生理应收下的,您不用客气的!” 梁玉摇眉宇舒展,爱怜地看着三个小娃娃喜滋滋地摆弄着毛笔。 那狼毫笔是母亲珍藏多年的,留给了梁玉摇。 梁玉摇还有两只,打算以后送给自己的孩子。 纪晓北让她教孩子们,是信任她,她也无条件信任纪晓北。 三个小奶娃是她看着长大的,现在成了自己的学生,她心里欣喜地很。 每天早饭后,她来教半个时辰。 第一天上课结束后,三个小奶娃就喜欢上了梁先生。 拉着梁先生的手问东问西。 “梁先生,人之粗性本善,为什么粗的就是善的呢?”果果好奇地问。 梁玉摇被逗笑了:“是人之初性本善,讲的是每个人刚出生时,本性都是善良的……” “梁先生,小卷毛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善良的吗?” 正正摸着小卷毛的耳朵问。 小卷毛期待地看着梁玉摇。 梁玉摇点头说:“是的,小卷毛在你家生活,你家的人都是善良之人,对小卷毛都是满满的善意,所以小卷毛内心也是充满爱的。” 内心被爱充盈起来的小卷毛,蹭了蹭正正的腿。 安安不甘落后,奶声奶气,愤愤不平地指着手臂上被蚊子叮的一个红包说:“蚊子就不善良,咬人,痒得很……” 梁玉摇:……额…… 这边把果果他们安顿好了,纪晓北下定决心去查黑衣人的下落。 他们上次没有得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管他们针对的是谁,要动自己的孩子,那就是和自己作对。 她要主动出击,查清他们的下落。 他们隐藏在闹市中,装扮成画像师,要不是他出手,谁知道他是个武林高手。 纪晓北想着老头的样子,还是有些后怕。 要是没有空间的加持,恐怕两个孩子都会惨遭毒手。 她驾着纪德才又去了那家画像馆。 已经被府衙的人封起来了,两个衙役守在门口,铁青着脸,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纪德才走到这个地方,腿忍不住发抖。 纪德才:那天就是在这里出的事儿…… 太吓人了…… 差点见不到马德彪了,呜呜呜…… 要不是小桌子反应快,要不是自己拼了老命地跑,去府衙找小腰子,恐怕小主子就凶多吉少了。 那天,差点把腿跑断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英雄壮举,义无反顾,它就忍不住激动。 纪晓北把它停在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拍拍它的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纪德才又一是一抖:主子,你快点回来! 我有心里阴影! 纪晓北去了画像馆后面的一个小胡同。 画像馆的后院后面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中间只隔着一道墙。 纪晓北在这户人家门前站定,朝里面看去。 门洞里坐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老的像是一块风干的干尸,眼神空洞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样老的人? “老奶奶,您高寿呀?”纪晓北笑着问。 老太太把手放在耳朵后面,抿了抿没牙的嘴说道:“你找谁?” 纪晓北又问:“您多大岁数了?” 老太太瞪着失神的眼睛回答:“大兄弟,这里就我一个人,你找谁?” 纪晓北:算了,她不光聋,还瞎! 她转了一圈,画像馆没有后门,只有从老太太家的房顶上越过去,才能进入画像馆。 可老太太这个样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纪晓北只能放弃了,转身离开了。 她刚过转身去,老太太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 纪晓北没能进得去,想着走付季昌的后门进去看一看。 可她不想去找付季昌了,去府衙找,兴师动众的,不太合适,还是等哪天碰上她再说吧。 正想着呢,出了胡同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说曹操,曹操就到。 等付季昌给官员吩咐完了,她才走过去。 付季昌看到她,并没有感到惊讶说:“我来过现场一次了,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今天再过来看看,一起进去吧!” 纪晓北:正有此意! 两个人并肩走进去。 跟在后面的官员和衙役都好奇看着付通判身边的女人。 穿着一身男人的衣服,但脸庞清丽,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听说,那天出事的时候,是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这里画像,那女人是个练家子,还和那画师打了起来。 他们又看向付通判身边的女人,不卑不亢地走在付通判身边,颇有气势。 安州哪个女子敢和付通判并肩走路…… 第524章 又见断肠散 他们刚进门,就见一个侍卫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付大人,宋大人带人来了!” 付季昌点头说:“他来的正好,案子最开始的时候是他接手的。“ 后面跟着的官员看了一眼付大人身边的女人,竟然没有自行告退,还不慌不忙地四处看着。 他们更好奇了。 再看付大人,离那个女人不远不近,一丝异样的表情都没有。 付大人权高位重,他们平时都敬重有加。 付大人不介绍,官员们也不好问。 他们就盼着宋大人来呢,宋大人说了,重案现场,闲人免进。 其实这案子要不是付大人上心,可能会被认作一般案件,衙役过来责罚几句就算了。 据说人贩子想抢的孩子是付大人亲戚的孩子,这下子案子就大了。 宋录大人更是直接接手了案子。 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皂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到付季昌后,一脸恭敬地说:“付大人,您也在呀!” 付季昌直接问:“现场都认真搜查过了吗?” 宋录宋大人郑重地说:“全部搜查了一遍,就是个普通的画馆,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画像师不过是个会武功的人贩子。 已经根据周围民众反应的,给他画了画像,张贴了出去,城门处的守卫那边也叮嘱过了,他跑不出安州的,会很快抓住他的,付大人放心。” 付季昌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如果真像宋录说的那样,已经五天了,画像师早就应该抓捕归案了。 宋录抬起头看到一个女人在墙角翻找什么,他脸色一沉喝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案发现场已经封锁了,你们不知道吗?怎么还让人进来。” 下面的官员都不敢说话,低着头偷偷看付季昌。 付季昌进了院子里的一个柴棚。 根本没注意宋录的话。 付季昌心里清楚,在他们心里就是一场平常的案件,根本没有重视。 这一切都是做给自己看的。 指望这群人,真是瞎了狗眼了。 宋录站在院里气呼呼地盯着纪晓北,见她溜溜哒哒地四处翻着,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直接冲到纪晓北身边。 “你是哪家的娘子?这是案发现场,里面的东西不能随便拿!”宋录厉声说道。 纪晓北: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拿东西了?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说:“大人,我没有要拿东西!” 宋录的脸一沉,在安州除了付季昌,谁敢这么和他说话,还瞪了他一眼。 气的宋录胡子都撅起来了,冲身后的人喊了一声:“来人呀,把这个娘子赶出去!” “啊……宋大人……这娘子是……”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官员,结结巴巴地说。 “不用赶我,我找到我需要的东西,就会走的!”纪晓北冷声说。 她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人。 宋大人?不会就是宋夫人的男人宋录吧? 宋录见这女人不但不怕,还死盯着自己看了几眼。 真是岂有此理! 纪晓北走到一个花坛旁,花坛两边各摆着两个青花瓷花盆。 其中一个花盆特别的干净,别的花盆上因为刚下过雨,溅了好多的泥点子。 纪晓北有些好奇地围着花盆转了两圈。 伸手就动花盆,却被宋录一把按住了花盆。 纪晓北后退一步拧眉说道:“大人,歹徒穷凶极恶,我的亲人差点就死在了他们手里,我来这里不过是想找些线索而已!” 宋录声音冰冷说:“娘子,查案有府衙的官员,还是请你出去!” 纪晓北也怒了,又瞪了宋录一眼:“你是宋大人吧?府衙的人查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查出来,一点线索都没有!” 宋录的脸一白怒声说:“官府有官府的办案程序,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来人,捆起来,送到府衙去!” 有一位官员赶紧站了出来说:“宋大人息怒,这位娘子是随付大人一起来的。” 宋录一愣,尴尬地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付季昌。 付季昌的眼睛没在宋录身上停留,直接落到了纪晓北的脸上,轻声问道:“怎么?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了?” 纪晓北摇摇头。 宋录两次邀请付季昌,付季昌都没有给他面子。 宋录心里懊悔的很,都怪自己刚才语气不好,把他的亲戚得罪了。‘ 他’走过去说:“付大人,这里危险,我是请这位娘子……” “好了,别说了,案子在你手里,该查什么,不用我说了吧?” 付季昌声音冰冷至极,周围人都低头忙去了。 宋录讨了个没趣,带着手下人走了。 纪晓北轻轻移动了一下花盆,花盆下有一堆新土。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付季昌伸手把花盆搬了起来,没想到花盆底哗啦一声掉下来。 土撒了一地。 两个人同时蹲下了身子。 只因动作太过统一,两个人的头轻轻碰触了一下。 纪晓北赶忙往后挪了一下脚步。 付季昌也往后挪了半步。 纪晓北指了一下沾满泥土的小布包,刚要伸手去拿,被付季昌按住了手腕。 “别动!”付季昌低声说了一句。 扭头对拧着脖子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的黑塔说:“去,找人过来!” 两个穿着官服的人过来,小心地拿起土包。 打开,是一包红色的小颗粒。 纪晓北猛然抬头,发现付季昌正盯着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断肠散!” 纪晓北心里一紧,完犊子了,看来自己是得罪了黑衣人了。 一定是西山流民事件惹的祸。 既然祸已上身,只能应对了。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冲身后的一众官员吼道:“搜查了两天,一无所获,要你们做什么?” 站在付季昌身边的宋录,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付季昌没有骂自己,但案子在自己手上,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付大人息怒,我这就让人把东西送到大理寺……” 宋录不敢耽搁,赶紧让人把东西送走了。 他现在彻底服气了,这案子还真不是个案,竟然和西山闹事的黑衣人有关联。 纪晓北带着断肠散去了南城,找连风。 第525章 庆王府好大呀! 连风看了之后,肯定点头:“和以前的一样,确实是断肠散。” “纪姑娘这些日子出门要多注意些……” 连风提醒道。 纪晓北点头,心里想,要怎么注意? 没法儿注意,他们要是想找麻烦,怎么也躲不过的。 她自己一点都不怕,她怕的是家里人出事。 怕有个屁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干啥干啥吧! 从南城出来,她回去换上了小白驹,拿上庆王妃定的三套衣服,直奔了京城的方向。 她要去会一会庆王妃。 到了京城,太阳正烈,她找到一家叫念北楼的馆子,一共有两层,大厅里坐满了人。 她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小二,来个招牌水煮肉片,一个香炸小丸子,半只酱香鸡,再来个鲜虾菌菇汤,一张葱油饼,外加一壶吊梨汤。” 纪晓北说完,小二爽利地大喊一声;“好嘞,客官您稍等!” 这些菜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她记得去年冬天,救了娇娇之后,饥寒交迫,付季昌就带她们来了这家馆子。 菜的味道很合她的口味,这次她就又找来了。 旁边坐的一桌男人,正在行酒令,各个喝的红头胀脸。 “于哥,来喝一个……” “再喝就不行了,哥给你说个好听的新鲜事。”一个络腮胡子的胖子,把胡子上的菜汤子用手背抹掉。 哥几个笑着忙把头凑了过去。 纪晓北扫了他们一眼。 第一道菜,金黄的干炸小丸子,油汪汪金灿灿,她忍不住夹了一个放到嘴里。 又香又脆,好吃极了! 郑果也特爱吃这口。 “小二,再来一盘干炸丸子……”纪晓北冲小二喊了一声。 纪晓北今天没乔装改扮,穿的是女人的衣服。 隔壁桌子上的几个大男人,不禁侧目看过来。 被称作于哥的大胡子男人见哥几个,对自己说的新新鲜事不感兴趣,有些不悦。 “来,于哥再给你们说一个,大内的消息,听不听?” 几个汉子才不情愿地歪头过来。 大胡子于哥又叽叽咕咕一顿说。 一个汉子忍不住喊了一声:“于哥,您说的这个是真的吗?可不能瞎说,要掉脑袋的!” “庆王确实是最有实力的,圣上也喜欢他,太子废了一年多了,也该立太子了。” “都传太子大概率会是庆王,怎么能是安王呢?不可能,于哥,您的消息不准……” “嘘,别大声说!” 于哥红着脸用手指压了压嘴唇。 “就算我是胡说的吧,早晚你们会知道的,圣上年纪大了,早晚一天会立太子的。” 于哥咬了一口肉说。 …… 纪晓北一边听着,一边继续低头吃。 立太子可是大事儿,现在朝廷乱着着,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中间不出现手足相残就是好的了。 她低头思索着。 娇娇的祖父邱大人,走的匆忙,说要替圣上分忧解难。 朝政不稳定,外地虎视眈眈。 圣上一定忧心忡忡。 哎! 当帝王也不容易呀,还小老百姓有点钱,有点粮的好。 这时候,又听他们说。 “听说了没,安州府种的土豆真的长了,听说产量不低呢?” “大司农的人为何不早点拿出土豆种来……” “大司农哪里有那本事呀?听说是安州的付通判,从北疆那边弄来的,他在那边还有好多老部下呢……” …… 纪晓北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饭菜吃的也差不多了,另一盘丸子给郑果放到冷库里了。 她站起身准备走,就听其中的一个男人说:“那个付通判有些真本事,怪不得皇上器重他呢!” “哼!器重有什么用?大北朝就一个付大人,他能保安州稳定,就去不了北疆打仗……” “付通判迷住了多少京城的姑娘小姐呀,就那庆王妃的妹妹听说都看上他了,不过人家付通判看不上她……那付通判有外室,还有两个孩子了呢!” 说这话的是还是那个大胡子于哥。 纪晓北听到庆王妃的名字,虎躯一震,立刻来了精神。 她又重新坐下来。 拿起筷子,把剩下的几个小肉丸子给慢慢慢慢地吃掉。 直到他们吃完,也没再提庆王妃和付通判的事。 气的纪晓北骂了他们的八辈祖宗。 她还想着听,付通判外室的事呢?怎么就不讲了,真是吊胃口。 她真想过去,让大胡子于哥给讲清楚。 外室,孩子,还有两个! 小腰子真有两下子呀,一下子和外室生出两个孩子来。 纪晓北咂咂嘴,这种事儿无风不起浪…… 她结了账,出门骑上小白驹朝城中去了。 一边走,一边打听庆王府。 按照路人指的路,她走到了一处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是一排排的灰色高墙。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一个挂着灯笼的大门。 大门口坐的的两个石狮子,威风凛凛。 纪晓北抬头看过去,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o王府” 第一个字好复杂,不认识。 她猜测着就是庆王府。 天呀,这庆王府好大呀! 直到石狮子旁的小厮冲她吼叫,她才看清,原来那站着两个小厮。 “小哥,这是庆王府吗?我来给庆王妃送衣服!” 小厮一听是给庆王妃送东西的,不敢怠慢,脚底抹油跑到里面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油头粉面,戴着金簪子的嬷嬷出来。 见到纪晓北冷声问:“我家王妃的衣服都是在京城金家定做的,你是哪里的?” 纪晓北牵着小白驹,往前一步说:“嬷嬷,我是安州正果手工铺子的,前一段时间,庆王妃去我铺子里定做了衣服,我给王妃送过来了。” 老嬷嬷听到安州两个字,又抬起眼皮看了纪晓北一眼。 看表情似乎是知道这件事儿。 纪晓北把小白驹后面的一个箱子提下来,放到了地上。 “请嬷嬷通报一声,王妃有时间的话试穿一下,要是不合适,我再带回去改一改。” 纪晓北塞给老嬷嬷一个银角子。 老嬷嬷这才把眼睛睁大了看向纪晓北。 她把银角子揣到怀里,略带讥讽地说:“金家都是带着十来个绣娘丫鬟过来,你们铺子里就你一个人过来,给王妃试衣服?” 纪晓北:我家绣娘要忙死了,没空伺候。 “第一次做贵人的衣服,不懂规矩,还请嬷嬷见谅。” 纪晓北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琉璃手串,是塞到了嬷嬷手里。 嬷嬷的脸色更好看了些,看向纪晓北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你等着,老婆子进去禀报……” 第526章 庆王府里的较量 纪晓北在外面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老嬷嬷出来。 庆王府很奇怪,门口一棵树也没有。 太阳直拉拉地晒着,后背都要被晒秃噜皮了,小白驹眨眨眼,嘿嘿叫了两声。 “可晒死老娘了,什么鬼地方……” 纪晓北嘴里骂着,两个小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纪晓北:看什么看,你们庆王府门前毛也没有,我还能偷你们的东西不成。 石狮子后面有一片阴凉,纪晓北毫不犹豫地拉着小白驹往那边走。 “干什么去?” 一个小厮捏了捏腰间的大刀,厉声问道。 “我去那凉快会儿,晒死了!”纪晓北紧走两步到了石狮子后面,蹲到了阴凉里。 于是,一人一马都在石狮子后面蹲着。 老嬷嬷终于迈着方步出来了,手里打着一把遮阳伞。 猛然回头,见石狮子后蹲着的一人一马,吓了一跳。 她指着小厮怒声骂道:“你们两个是死的吗?让她蹲在石狮子后面,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庆王府!没让她跪着就便宜她了……” 这话像是骂小厮,但更像是在教训纪晓北。 纪晓北和小白驹同时站了起来。 纪晓北怒视老婆子:拿了我的东西,还没有捂热呢,脸就变了,庆王府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纪晓北比那婆子高出半头,俯视着她。 老婆子感受到了压力,努力踮踮脚,冷声说:“纪姑娘,里面请!” 门口的小厮赶紧跑过来,接过了小白驹的缰绳。 纪晓北进门就看到一顶轿子,两个小丫鬟站在轿子旁。 见到老嬷嬷过来,慌忙把帘子打开。 老嬷嬷理都没她们,舔着胸脯,抬腿就走。 纪晓北不明所以,跟着老嬷嬷往里走。 不得不说,庆王府可真是大呀,穿过一个院子,又绕过一座假山,越过一个石拱桥,又走过一个抄手游廊,纪晓北脚下飞快。 老嬷嬷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脸上的胭脂被汗给染花了,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脸,很喜人。 纪晓北这才明白了,门口停着的轿子,是老嬷嬷坐的。 这是为了遛自己的腿脚,还是想显摆一下庆王府的贵气? 只是辛苦老嬷嬷了,陪自己走这一路? 老嬷嬷抖着两条腿,越走越慢,老腰都要抬不起来了。 心里埋怨:也不知道那慕姑娘这是何意? 非要跑这么远,老婆子的腿都要走废了。 纪晓北实在是忍不住了:“嬷嬷,您腿脚不好,为何不做轿子呀?” 老嬷嬷通红着一张脸,咬着后槽牙说:“用你管?” 纪晓北:…… 终于在一处院子前停下来。 “纪,姑娘……请,请进去吧……“老嬷嬷说完,差点没晕倒在地上。 幸好被门口的两个小丫鬟扶住了。 “老身,老身没事儿……慕姑娘,在吗?”老嬷嬷抚着胸口闷声说。 “在呢……姑娘请随我来!” 纪晓北心里纳闷:我要给庆王妃试衣服,哪里来个慕姑娘呀? 院子里铺着青石砖,但院子里看着挺荒凉的,想必是个没住人的偏院。 纪晓北也没多想,抬腿就跟了进去。 老嬷嬷看着纪晓北进去了,终于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进到一个厅里,很宽敞,很凉快。 几个丫鬟陪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姑娘玩纸牌。 领纪晓北进去的小丫鬟,走过去,在姑娘耳边说了两句话,那姑娘慢悠悠地把手里的纸牌打完,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 身材高大,眉清目秀,一点疲态都没有。 她暗暗地吃惊:她可是让老嬷嬷遛了她好几里地,平日里她们来这边玩,都是做轿子的。 可这女人脸色未变,呼吸均匀,神色平稳,她一个乡下女人,不怕累能走路就也算了。 可她看了一路,脸上一点惊诧之色都没有。 乡下佬,倒是个见过世面的! 赵慕心里冷笑一声。 女人身材高挑,站在那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场。 赵慕莫名地心里一紧。 她一身不带任何装饰的青色衣衫,清丽的脸粉黛未施,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 她从小见的女子都是粉雕玉琢,衣着华丽,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忍不住又打量了她几眼。 心里泛着酸酸的味道,但脸上却有一股子傲娇气。 打扮的再清纯也是个外室,给人家生了两个孩子的外室。 被京城贵女们戳断了脊梁骨的一个女人。 付季昌不过就是玩玩而已,怎么会真正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不过,是谁给了她勇气,做到如此从容淡定? 赵慕轻蔑地眼神从纪晓北身上移开。 纪晓北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也不敢贸然开口,就等着她先开口。 “你是正果手工铺子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来?”赵慕白皙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半晌才开口道。 “民女纪晓北,是正果手工铺的东家,来给庆王妃送衣服,请问姑娘把我带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纪晓北断定她不是庆王妃。 那庆王妃也不能梳个姑娘头发呀! “衣服是给我定做的,拿上来吧!” 赵慕居高临下,语气冰冷。 纪晓北心里骂道:他娘的,欠你们似的,待会儿钱一定得要回来。 王府的人太特么难伺候了? 纪晓北把衣服递到了小丫鬟手里。 “你来,帮我穿上!”赵慕食指指着纪晓北说。 纪晓北站定脚步,冷声说:“我们正果手工铺的人,不是下人,我们只负责您的衣服!” 一句话就把赵慕给激怒了。 金家来王府都上赶着给换衣服,眼前这位连个笑脸都不给,真是岂有此理。 这里是庆王府。 赵慕气呼呼地说:“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纪晓北坦然地说:“不知道,姑娘您没做自我介绍,我只知道庆王妃去我家铺子做了衣服,我专程给庆王妃送衣服来的,庆王妃待人宽厚,性情温婉,世人都知道的!” 赵慕更生气了:“你的意思是说我,不温婉,不宽厚?” “姑娘您多虑了,我可没那么说!” “衣服您还试不试,不试我就先回去了,等您有问题再去我铺子里找绣娘吧!” 纪晓北说完,转身要走。 她找的是庆王妃,不想和外人穷哔哔,浪费时间。 “你,你回来……”赵慕气用手指着纪晓北叫道。 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开口道:“这位是庆王妃的胞妹,慕姑娘!” 纪晓北:慕姑娘? 怎么又来了个慕姑娘,她突然想起了慕容宝茜。 哦,对,她知道了,庆王妃姓赵,这位应该叫赵慕。 纪晓北只好站住了脚,这位赵慕姑娘不是真的想要衣服,她是故意难为自己呀! 第527章 她也只能做个外室 “这衣服不合身,你看这里肥了,这里又瘦了,还有这个蕾丝太扎人了,哎呦,我的皮肤都红了……” 在丫鬟的服侍下换好衣服的赵慕,鸡蛋里挑骨头。 纪晓北看着哪里都很合身,根本不用做任何改动。 海峡娘的手艺,她是信得过的,只要量体裁衣,就不会出错,在安州给那么多夫人做过衣服,从来都没有改动过。 纪晓北又看了一眼她的皮肤说:“慕姑娘,那里瘦一点是您要求的,我家的绣娘跟您反复确定过的,胳膊那肥一点是衣服的款式,当时您提出了疑问,我家绣娘也跟您沟通过的,瘦了活动受限,不舒服的。 我们的衣服一点问题也没有。 您刚才一定是挠了一下皮肤,您是划痕体质,和我们的衣服没有关系。” 纪晓北从兜里拿出一张纸,那是娇娇记下来的。 密密麻麻一页纸的字。 娇娇说,王府的人如果挑三拣四,你就把这纸拿出来。 纪晓北不知道写的是啥,反正她就拿出来了。 丫鬟接过纸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惊讶,记录的如此详细! 还有,姑娘身上确实一碰就红,过一会儿就自己消掉了。 请过好多的大夫,都没有办法根治。 一个戴着金碧辉煌头冠的女人,已经在门外站了良久,她抬腿进了院子。 下人们都跪了下来,齐声说:“庆王妃!” 纪晓北行了礼道:“庆王妃!” 庆王妃打量了纪晓北一眼问道:“你是正果手工铺的纪姑娘?” 纪晓北不卑不亢地说:“民女纪晓北,是正果手工铺的东家,前一阵子庆王妃光临小铺,做了几套衣服,我来给您送过来。” 庆王妃见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慌乱,还能镇定自若地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吃惊。 果然是与众不同,怪不得付大人能相中她呢。 庆王妃强压制住内心的怒气,做出一种待人宽厚,性情温婉的样子。 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赞自己。 刚才带着小世子在小湖边玩,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子朝这边来了。 问了下人才知道,是安州正果手工铺的人来送衣服了。 她有些纳闷,怎么往这边领呢? 她就跟过来看了。 最近皇宫里选太子,闹的不可开交,在这紧要关头,内宅千万不能出事,让庆王分心。 “有劳纪姑娘了!赐座!”庆王妃开口道。 小丫鬟慌忙搬了凳子,放到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打量着庆王妃,皮肤白的通亮,柳叶弯眉,樱桃小口,是个美人胚子,周身透着清高和贵气。 说话声音挺温柔的,不像是娇娇说的那样飞扬跋扈呢。 难道是装出来的? 纪晓北行了个礼说:“多谢庆王妃,您赏的胭脂水粉也很好用,娇娇特意让我感谢庆王妃!” 庆王妃嘴角浮上一丝浅笑:“一点小礼物,何足挂齿!”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付通判的外室,慕儿的忧心真没必要。 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那张记胭脂铺的东西,不过是赏给下人的,她随手让老嬷嬷拿了几个,赏给了她们。 没想到,她们就感恩戴德! 还有这个长相,身段,也只能做个外室。 世间的男人那个不喜欢软软的女人,她看起来生硬的很,男人喜欢才怪? 她眼里划过一丝嘲讽。 付季昌位不算高,但是皇上面前的红人。 庆王需要付季昌这些人的支持。 不能得罪付大人。 如果慕儿和付季昌喜结连理,对庆王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区区一个外室,除掉就行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至于外室的孩子,那还不是任由拿捏。 她又转向了赵慕,赞赏地说:“慕儿的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衣服很合身,料子也不错!” 赵慕把身子一拧噘着嘴说:“姐姐,哪里合身了,我觉得一点都不合适,没有金家做的好!安州正果手工铺子,徒有虚名!” “慕儿,不许无理,每家铺子都有特色,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庆王妃轻轻地责备道。 “我的那两套衣服,小鱼儿拿回去吧!”庆王妃语气淡淡。 纪晓北等着庆王妃提钱的事儿,庆王妃只字未提。 纪晓北:偌大的王府,竟然一毛不拔,明着占我家的便宜。 她站起身说:“庆王妃,我走了,最近家里铺子出了点事儿,被退了不少的货,我家的纺织铺子也快开不下去,庆王妃要是满意我家的衣服,就多过去两趟,多做几件。” 纪晓北说完,起身行礼,暗暗观察两人的脸色。 王妃神色未变,倒是赵慕的脸上一喜。 赵慕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纪晓北的眼睛。 纪晓北:难道真是你? 我是怎么得罪你了? 赵慕这个人,口无遮拦,没什么心机和头脑,让人弄假货去自家门口捣乱,这个有可能是她做的。 黑衣人和赵慕没有关系。 倒是庆王妃,喜怒不形于色,看着像是个有心机的女人。 要是没点本事,也坐不稳王妃的位子呀。 看来还是要找那个林公子,人赃俱获才能收拾赵慕。 纪晓北起身出了门,见那老嬷嬷还在门口站着。 “走吧,嬷嬷!”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老嬷嬷差点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撑着伞,走在了前面。 老嬷嬷走的没有来时快,转眼之间,纪晓北已经走到她前面去了。 “你,你等等老身,这庆王府可不能随便瞎逛的……”老嬷嬷在后面喊。 纪晓北在前面走的飞快,绕过一座假山,再回头,已经不见老嬷嬷的影子了。 在抬头,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湖,波光粼粼,很漂亮。 湖面上,有两只小船,不时从船上传来嬉闹的声音。 纪晓北:有钱人真会玩,初秋,泛舟湖上,别有一番情趣。 …… 第528章 小世子落水了! 她走近了,看清楚了,船上坐着个小男孩,旁边一个小厮,一个丫鬟伺候着。 她看了看四周,这是哪里呀? 果断迷路了,怪不得老嬷嬷不让自己瞎走。 大概一个时辰也转不出王府了。 索性,她也不着急了。 看着小船在湖里飘飘悠悠,悠闲又自得。 她正在看着船发呆,小厮伸手去拉水里的荷叶,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小船倾斜,小丫鬟吓得大声呼救,船上的小男孩吓哭了,小船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也翻进了水里。 三个人在湖中心起起伏伏,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 湖边上打扫的嬷嬷和丫鬟,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朝这边奔过来。 一众人嘻嘻哈哈地从假山那边绕过来,听到了惊叫声,庆王妃不悦地问身边的人:“怎么回事?” 一个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说:“王妃,有人落水了,应该是清理湖面的小厮。” 王妃突然惊叫道:“小世子呢?九红那丫头带他去哪了?” 丫鬟们惊慌地到处找。 “湖里,落水的,会不会是小世子?”王妃跌跌撞撞地朝那边跑去。 纪晓北在湖边看着,好多人围在湖边,叽叽喳喳指指点点,却没有下去救人。 纪晓北急了问:“你们还不下去救人?” 一个拿着铁锨的小厮慢悠悠地说:“我们不会游泳呀,掉下去还不是个死!” “落水的可能是清理河面的下人,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 …… 纪晓北:他娘的,上面还有个孩子呢! 她这两天身上来了月事,要不早就下去救人了。 她也顾不上了,纵身跳入了湖中。 众人惊诧地看着,水里的女人像只鱼一样,朝湖中间游去。 刚才飘着的三个头,已经不见了两个。 纪晓北朝那个头游过去。 等到了跟前,那个人也不见了。 她骂了一声,扎进了水里。 水里黑乎乎的,啥也看不到,她一阵乱摸,啥也没摸到。 不行,探出头去,缓口气。 就看到,湖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小厮们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地朝水里跳。 她又扎进了水里。 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她拉到背上,朝外面游去。 等到了浅处,才发现是那个孩子。 孩子双目紧闭,脸色青紫。 她快速游到了岸边,把孩子拖了上去。 “那边,救上来了!” 一阵喊声,所有人都朝这边跑来。 庆王妃被丫鬟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哭着朝这边来了。 “云哥儿……”她一边跑,一边喊。 跑到近处,果然是云哥,她扑到孩子身上,失声痛哭。 丫鬟们都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纪晓北扒拉了一下庆王妃,庆王妃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怎么会是她? 只见纪晓北坐在大石头上,把小世子提起来,脸朝下放到了腿上。 “你,你做什么?”庆王妃扑过去,拉住小世子。 王妃身后的一众人虎视眈眈的围着纪晓北。 纪晓北松开手,说道:“你能救孩子,你来!” 说完,她站起身,身上的水呼啦啦落了下来。 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姐,府医马上就到了,小世子不会有事的。”赵慕上前护住小男孩,愤愤地瞪了纪晓北一眼。 “云儿,你醒醒呀?”庆王妃没有理睬赵慕,抱着小世子继续哭。 “耽误不得,否则小世子危在旦夕!”纪晓北说完,抖了抖身上的泥沙,转身要走。 没想到丫鬟们挡住了她的去路。 “纪晓北,我家小世子是不是你害的?”赵慕眉头紧紧地拧着,拉住纪晓北的袖子。 纪晓北:有病吧?人都要死了,你还在这里穷哔哔。 “世子是坐船不慎落水的!闪开……”纪晓北厉声说。 “纪,纪姑娘,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庆王妃颤抖着声音说,怀里孩子的脸越来越紫了。 纪晓北回头看了一眼,甩开赵慕的手,重新坐到了石头上。 庆王妃瘫坐在地上,看着纪晓北把孩子口鼻里的东西清理干净,又把他翻过来,轻轻敲打后背。 小男孩吐出了一些水。 纪晓北的手劲儿逐渐加大,胃里还有大量的水,要尽快排出来。 “你这样拍来拍去,小世子身子弱,哪里受得了。 你是故意的吧,姐,等等府医过来吧,小世子别被她拍出毛病来……她一个乡下妇人,哪里会医术,姐,你莫要被她蒙蔽了……” 啪的一声! “闭嘴!” 王妃盛怒之下,打了赵慕一巴掌。 “啊,姐……”赵慕惊得瞪大了眼睛。 “以后王府你少来,都是你惹的祸!”王妃气的脸铁青。 纪晓北抬起眼皮,瞥了一眼没眼力架的赵慕。 活该! “哗哗……”小世子吐出了一大口水,咳了两声。 纪晓北又拍了两下,又吐出了些水,小世子的身子微微动弹了一下。 “好了!”一个丫鬟惊喜出声。 纪晓北把孩子翻过来,交到王妃手里温声说:“孩子没事儿了,快带回去换衣服吧,天凉!” 纪晓北是母亲,她能理解庆王妃的心情。 纪晓北身上不舒服,只想赶紧找个地方换个衣服。 “纪,纪姑娘,您等一下……”庆王妃抱着孩子,抬头看向纪晓北,“还不带纪姑娘去换衣服!” 她怒声朝身边的丫鬟喊。 两个府衙从轿子里跳出来,小跑着过来了。 给小世子把了脉说:“王妃,世子没生命危险了,受了些惊吓……” 另一个府衙又把了一遍,心惊胆战地说:“幸亏救得及时,小世子有惊无险!真是老天保佑!” 纪晓北跟着丫鬟去了附近的客房。 擦洗了身子,换了衣服。 伺候她的丫鬟一脸的恭敬谦卑,温声细气的。 纪晓北有些不习惯,拿过衣服要自己穿,丫鬟和嬷嬷们哪里肯,非要替她穿上。 纪晓北:幸好今天塞的是棉条,否则就尴了个尬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庆王府的人嘴脸变的真是挺快! 刚才丫鬟婆子们都横眉冷目的,这一会儿功夫,热情的让人手足无措。 穿好衣服,梳好发髻,一杯红枣姜糖茶就捧了过来。 纪晓北多喝了两碗,身子舒服极了。 在一边帮她收拾衣服的嬷嬷看到她的亵衣,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她趁纪晓北不注意,又撑开看了看。 这么一小块布料,到底要遮哪里呢? 嗯,是只遮住了那里的。 老嬷嬷脸一红。 第529章 王妃千万别动怒 这人不光脾气秉性与众不同,就连穿衣风格也如此迥异。 不过是内衣。 “姑娘,庆王妃说让您多休息一会儿,身子暖了请您去王妃的院子。”一个小丫鬟进来说。 纪晓北:“现在去吧,嬷嬷麻烦您把我的衣服包起来吧!” 老嬷嬷一脸姨母笑:“那哪里行呢,老身给您洗好,熨烫好了,再给您送到府上去吧!” 眼前这位救了小世子,王妃刚才对她恭敬有加。 下人们哪里敢怠慢。 纪晓北随她们去了,爱送不送的吧,也不是什么金贵衣服。 纪晓北跟着丫鬟出了门,上了轿子,来到一处三进的院子。 里面处处彰显着富贵奢华,雕栏玉砌,珠环翠绕。 纪晓北:亲娘呀,王妃住的地方,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呀,真是开了眼了。 这是纪晓北在古代,到过的最高贵的地方。 书上写的和亲眼见的,真不一样呀。 震撼,深深地震撼! 外面的流民为了一颗破土豆子,打得头破血流。 皇亲贵族们生活却这么的奢靡。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有文化的纪晓北,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汇形容自己的心情,顺嘴吟了一句诗。 刚一进门,王妃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纪姑娘,快请坐!”庆王妃双眼通红,换了一身翠色的衣裙,显得有些憔悴。 “庆王妃,不用客气,小世子没事了吧?”纪晓北问。 “喝过了府医给开的药,已经睡下了。”庆王妃已经恢复了高冷的神色。 纪晓北打听到小朋友已经没事儿了,就准备告辞了。 这时候,小丫鬟捧着托盘过来,上面有一只金钗。 庆王妃开口道:“纪姑娘,你救了小世子,这只金钗请你收下吧!” 说着,她看了一眼纪晓北头上的银钗。 纪晓北神色淡然笑道:“不用了,小世子不慎落水,谁见了都救的,王妃不用客气。” 王妃一愣,她竟然不要自己的赏赐。 王妃身边的丫鬟有些恼怒说:“纪姑娘,王妃赏赐的东西,哪里推脱之理!” 纪晓北:你赐给我一坨屎,我也必须得跪谢接着吗? 前一阵子,王妃去寺里给小世子求平安福,一个老和尚说,小世子命中会有一劫,如果遇到贵人,则能轻松化解。 但王妃要好好答谢这位贵人。 王妃看向纪晓北,纪晓北坦然的神色,让王妃不由地觉得她身上多了几分贵气。 王妃转移了话题说: “纪姑娘,你说你的铺子要开不下去了,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庆王妃想,如果是金钱上的问题,赏给她点钱就完了。 如果是技术上的问题,找两个织造的,派过去帮她一下,也不费事。 “我想见一下林险!想当面问他几句话!” 纪晓北开口说。 “林险?”庆王妃惊诧,林管事和你家的铺子有什么关系? …… 一刻钟功夫之后,纪晓北和庆王妃到了前院一处偏厅。 路上,庆王妃说:“想必纪姑娘误会了,林险是我手下的管事,你家纺织作坊的事,不会和他有关系的。” 纪晓北笑笑说:“我也觉得是个误会!不过还是先见一下林管事好了。” 进了偏厅,碰巧赵慕也在。 不一会儿,林险从外面走进来,行礼后,站在门外。 赵慕神情紧张地看着林险,又看看姐姐。 刚才挨了姐姐一巴掌,现在她也不敢乱说话了。 但她还是愤愤地瞪了纪晓北一眼。 “林险,这位是安州正果纺织作坊的纪姑娘,她有些话想当面问你,你照实回答就好了。” 庆王妃探究的眼神扫过林险的脸庞。 赵慕手心里都出汗了,就算这个女人救了小世子,姐姐也不能这么相信她呀。 林险在王府干了这么多年,姐姐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审问他呢。 “林管事,您好,我想问一下,你认识顺兴斋的房顺兴吗?”纪晓北冷冷地盯着林险的脸问。 林险心里咯噔一下,眼前这位是找上门来了? 他的目光飘向了站在一边的赵慕。 赵慕低着头,看不出她的表情。 “林管事,你实话实说,纪姑娘刚刚救了小世子一命,是王府的恩人。” 王妃冷冷地说。 林管事一向做事稳妥,他不可能和一个小作坊有什么关系。 林管事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不认识,不认识什么房顺兴!” 纪晓北冷笑一声:“林险,房顺兴现在就等在外面,我是要把他叫进来,你才承认的吗?” 王妃怒道:“怎么回事?林险不得隐瞒。” 林险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是慕姑娘,慕姑娘让我……”林险颤颤巍巍地说。 眼前的纪姑娘,救了小世子,他也听说了。 那次去寺庙里求签,他是在场的,小世子命里有一劫,要王府好好感谢搭救他的贵人。 他突然明白眼前这位就是救了小世子的贵人。 他不敢隐瞒,只能把慕姑娘给供了出去。 王妃气的咬牙看向赵慕,又是她! 刚才那一巴掌没有白打她。 王妃忍住怒气,对纪晓北笑笑说:“慕儿,年纪小不懂事,稍等我问清楚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慕儿的错,我一定狠狠地责罚!” 纪晓北也笑笑说:“王妃千万别动怒,慕姑娘年纪小,提醒一下好了!” 王妃马上又恢复了神情自若:“纪姑娘,做的几套衣服,银钱会送到铺子里去的……以后纪姑娘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来王府找我。” 纪晓北道谢后,站起身出了王府。 她刚出王府,王妃的巴掌就又落到了赵慕的脸上。 “姐姐,你为何听信那女人的话,她是救了小世子,可我是你的亲妹妹呀?” 赵慕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530章 因祸得福,清空库房 “慕儿,王府这边出不得一点乱子,你不要添乱了。 纪晓北是付季昌的外室,这算不得什么,哪个男人没有几个外室。 等以后你和他成亲以后,笼络了他的心,他也不会出去胡闹,你一个堂堂赵家小姐非要和一个乡下女子一般见识,岂不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姐姐,我约了付季昌好几次,他理都不理我,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把气撒到那狐狸精身上。” 赵慕哭的很委屈。 王妃忍不住过来劝:“姑母已经说了,等有机会让圣上给你们赐婚,圣上赐婚付季昌能推的掉吗?” 赵慕哭的更大声了;“姐姐,我就想他心甘情愿地娶我……” 王妃见妹妹愚蠢至极,怒声说:“来人,先把她送回去家去,冷静几天。王府这一阵子,你别来了!” …… 纪晓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下去。 可她想不明白呀,为何赵慕要这么做呢?她们皇亲国戚又不用做生意。 纪晓北想不通,索性不想了。 骑上小白驹朝安州方向去了。 临出城的时候,出城的人多了起来,她放慢了速度。 突然看到一头奇丑无比的驴,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暗暗想:比马德彪还丑,真是丑出了天际。 不对,怎么它也少了半个耳朵。 这个,他娘的竟然是马德彪。 马德彪率先看到的是小白驹,扭着身子就朝这边来了。 正在和城门处的领班说着什么的付季昌,扭头不见了马德彪,不慌不忙地吹了个口哨。 他带着马德彪去哪里都放心的很。 马德彪长得残障又健硕,妇人见了躲着走,男人怕被驴踢了,也躲着走,马德彪一般的时候安全无比。 马德彪不疾不徐地朝天空嚎了两嗓子。 周围的人,忙往一边躲了躲,马德彪,小白驹,纪晓北,一人,一马,一驴,站在空地上,格外地显眼。 付季昌心里一喜。 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呀,晓北竟然也来了京城。 他一脸灿烂地走了过去。 小白驹和马德彪主动给两个人留了空间,它们两个站在了路边的沟里去了,一边吃草,一边哼哼唧唧。 “你怎么来了?”付季昌问,打量着纪晓北的衣衫。 没见过她穿这样的衣服呀。 纪晓北穿的是王府里给客人准备的衣服,样式中规中矩。 但穿在她身上,有些与众不同。 嗯,裙子有些短! 不过纪晓北并不在意,短点凉快。 “我去了庆王府,给王妃送衣服。”纪晓北实话实说,反问道:“你怎么来京城了!” 付季昌不能实话实说,是皇上召见他。 他含含糊糊地说:“我来京城办点事,明天就回去了!天色不早了,你要不要在京城住上一晚,明天再一起回安州!” “不要!”纪晓北脱口而出。 付季昌:……单刀直入,赤裸裸的伤人。 “也好,晚上不回去,果果和正正会想你的!”付季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对!” 纪晓北话音刚落,已经走到小白驹跟前了,猛的锤了一下马德彪的屁股,心里骂道:他娘的,也不看是啥时候,就亲亲我我……回家锤死你个狗东西…… 马德彪疼的直翻白眼,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付季昌心疼看着自己的爱驴。 “走了!”纪晓北跨上小白驹扬长而去。 付季昌:风一样的女子,大概说的就是纪晓北这样的吧! 付季昌跨上马德彪,朝京城去了。 . 一天以后,南城的纺织作坊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户。 京城的金缕坊的金掌柜。 纪晓北正好在纺织作坊,听说是金缕坊的人,不禁一愣。 金缕坊在京城相当有名,王爷贵人们的衣服都出自金家,她家的绣娘和裁缝都是大北朝最有名的。 纪晓北刚开纺织铺子的时候,去金家开拓过业务。 金家一听说是安州的小纺织铺子,把纪晓北给赶了出来。 把纪晓北气的咬牙切齿,狠狠地骂道:你对我爱答不理,以后正果铺子让你们高攀不起。 没想到刚刚一年多的时间,金家真的上门来了。 纪晓北大踏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个胖老头,光光的头,亮晶晶的,辨识度很高。 纪晓北上次就是被他赶走的。 纪晓北笑着迎了上去:“金掌柜,又见面了!” 金掌柜抻抻嘴角,尴尬地笑笑说:“纪东家,金城冒昧前来……” 找上门来生意,纪晓北哪里能拒绝呢。 她客气地把金掌柜迎了进去。 金掌柜开门见山地说:“实不相瞒,我去庆王府给贵人们做衣服,王妃说您家的料子很与众不同,让我来看看,我这不就来了,呵呵呵呵……” 纪晓北带着金掌柜去了布料间,那都是染好的成品。 金掌柜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的表情不断地变化着,光光大脑门上开始渗出汗来了。 “纪东家,您家的料子又弹又软,色泽鲜艳,花纹精美,庆王妃有眼光,要不是她,我们金缕坊就错过这么好的合作伙伴了!” 金大头擦了把汗说。 纪晓北心里好笑:还是贵人的嘴厉害,我跑断了腿,说破嘴,您都不定我家的货…… 当时,金掌柜就定下了5000两银子的货。 纪晓北心里暗喜:果然是大手笔。 随后,她收到了王府送来的衣服银票,还有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 纪晓北不知道的是,她那条小内内被丫鬟婆子们,观摩了好久! 小内内:羞羞羞! 纪晓北让许大娘拿去扔了,许大娘看那衣服那么好,还是东家的衣服哪里舍得,暗戳戳地拿回家,给小孙子做衣服去了。 第二天一早,刚开门,就有好几辆马车停在了纺织作坊门口。 都是来订货的。 许大娘高兴地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上了。 一天的时间,库房里存的货,全部销售一空。 许大娘又喜又急,她几个院子里来回穿梭,催着工人们赶制料子。 工人们的热情空前高涨,撸起袖子加油干。 纪晓北让张一元驾着驴车,去南城市场买了半个猪回来,天天炖肉,白面,白米管够。 …… 纪晓北安顿好了纺织作坊的事儿,回了明义巷。 她发现付季昌院子的门虚掩着。 纪晓北以为三个调皮鬼又里面玩了,她想都没有想抬腿就进去了。 进了书房,空无一人,再看,躺椅上躺着一个人。 把纪晓北吓了一跳。 “哎呦,你怎么也不吭声呀,吓死个人……”纪晓北说道。 第531章 你能不能给我弄点药吃? 付季昌缓缓地抬起头,嗓音沙哑地说:“你来我院子里,怎么不吭声呢!” 纪晓北:也是哈,我赶紧走…… “哎,晓北,我有事找你!”付季昌一骨碌爬起来说。 “说吧,什么事儿?”纪晓北回头,靠在门上说。 “你能不能给我弄点药吃,吃了就生病的药!”付季昌说。 纪晓北:啊……人家都是吃了药,病就好,你却要吃了能生病的药! 纯纯的有病吧! 付季昌指了指天上。 纪晓北抬头好奇地看了看天,有些阴天。 “老天爷出事了?你吃药就管用?”纪晓北不解呀。 付季昌见她执迷不悟,压低声音说:“把门关上,我跟你说。” 纪晓北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门。 关门! 孤男寡女的! 她轻轻把门关上,就靠在门口,万一有事,她可以做到拔腿就跑。 付季昌看她一脸的警惕,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自己在她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纪晓北:哼!还是注意些好! 付季昌坐直了身子,轻轻咳了一声问:“你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吗?” 纪晓北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京城吗? 不都见过面了吗,卖什么关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知道我去见谁了吗?” 纪晓北:你说不说? 付季昌朝屋顶指了指。 纪晓北抬头看了看房顶,一根横梁。 “你歇着吧,我先走了……” 纪晓北开门就要走。 “哎哎哎,我说,我去面圣了……”付季昌终于说。 哎,这个女人直肠子,一点弯弯绕也没有。 纪晓北咣当把门关上了。 他要说机密? “现在朝纲不稳,太子之争逐渐白日化,北疆战事吃紧,皇上年纪大了,说是亲征,其实是不可能去的,他让四个皇子做出一套北疆作战计划…… 就在我离开皇宫后不久,庆王找到了我,让我帮着他出谋划策,之后安王也找到了我,魏王也派人来请……” “啊,你这么吃香,不对,还有一个王呢?不是四个皇子吗?” 纪晓北瞪大眼睛问。 付季昌:现在不是讨论皇子的事儿,是我要找个理由拒绝他们。 付季昌去北疆做过战,熟悉地形和外敌的作战套路,所以他们都来找他。 皇上是秘密和付季昌商量的这件事。 付季昌不能去帮助任何一个皇子。 可,他是臣子,王爷有请,他也不能不去呀。 所以,他要发愁死了。 付季昌为了满足纪晓北的好奇心说道: “四皇子是永定王,只有17岁,年纪小,其余三个皇子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认为他一个小孩子,对踏他们没有威胁。” 纪晓北又问:“那你想在家里装病,等四个皇子的作战计划交上去之后,你再出去?” 付季昌点头,心想,这女人还不是太傻! 纪晓北有些发愁地说:“如果你脑袋没事儿,就算折胳膊烂腿的,也能出谋划策,他们抬也能把你抬过去……” “那怎么办?”付季昌觉得纪晓北说的有理。 “装疯!”纪晓北认真地说。 “啊!我……”付季昌想象不出平时克己慎行的自己疯了是什么样子。 “不行,不行,这个行不通,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付季昌摇着头说。 “玩儿失踪,我躲到大山里待几天!” “你觉得你能出去门吧,三个王爷的人或许就眼巴巴地等着你出去呢!”纪晓北幸灾乐祸地说,“还有一个办法,让更高的权力制约皇子!” “怎么制约?” “你去求圣上,让他把你召进宫里,就算是皇子找你,也找不到人呀!”纪晓北笑着说。 付季昌深思: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这事儿怎么去和皇上说呢? “对了,昨天去了庆王府,那王府可真大呀,庆王妃很清高,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她那妹妹赵慕,就有些不讲理了。” “怎么?赵慕找你麻烦了?” 付季昌神情紧张地问。 “前一阵子,纺织作坊的事儿,就是赵慕搞的鬼,不过因祸得福了,庆王妃把纺织铺引荐给金缕坊了。 金缕坊定了货之后,其余商户都来订货了,库房里的存货都清空了,现在的订单如雪片一样飘过来!” 纪晓北有些得意地说。 付季昌的思绪都在赵慕身上,她果然找了纪晓北的麻烦。 付季昌内疚地问;“赵慕为何要找你的麻烦?” 纪晓北满不在乎地说:“我哪里知道?树大招风,在所难免。” 付季昌不知道怎么给纪晓北解释。 赵慕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人,或许还会找她的麻烦。 “赵慕是庆王妃的胞妹,自小有庆王妃宠着,有皇后姑母给撑腰,飞扬跋扈的很,京城的贵女们都敢敢惹她。”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躲着她点呗?”纪晓北眼神凌厉地看向付季昌。 付季昌心里咯噔一声。 躲着,那倒也不必! “我会有机会去找赵慕聊聊!”付季昌突然说了一句。 说完他又后悔了,不安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好像根本没在意,歪着头,笑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纪晓北嘿嘿傻笑着凑了过来,付季昌不禁朝后仰了仰身子,一般这种情况下,纪晓北干不出什么正经事。 “哎,幺儿呀,我给你想的那个主意真的可行!” 付季昌拱手,故作谦卑道:“在下愿闻其详!” “你让我扮成你的小厮,跟你去府衙,王爷派来的人,不是去府衙门口等你吗?”纪晓北故作神秘地说。 “府衙重地,可不能瞎胡闹!”付季昌认真地说。 “不胡闹,你只要装疯一刻钟,幸福一辈子!”纪晓北比他更认真地说。 第532章 这书,女孩子不能看! 两个人抬杠一小时,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纪晓北甩甩袖子,大有一种老娘不伺候的架势,付季昌只能同意她的意见。 疯了,怎么也比断头强。 第二天一早付季昌骑着驴,纪晓北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来到了府衙的大门前。 两个老妇人正在门口吵吵嚷嚷,互相问候着祖宗十八代。 她们身边站着一只大腹便便的母猪,目测有二百斤。 府衙的下官正在调解纠纷。 纪晓北忍不住侧耳听了听: “你家的母猪用的是我家公猪的种,生下小猪就有我家的一半!” “呸,你个老死婆子,是你家的公猪强上了我家的母猪,导致的我家猪怀孕了,你还坏了我家母猪的名声了,没找你要钱就是好的了!” “好了!别喊了……”下官大怒吼道。 两个妇人这才住了口。 纪晓北:原来是公猪拱了母猪的事儿。 她凌厉的目光看向马德彪:这就是处处留情的后果,告到府衙来了吧? 幸亏娇娇不在意,否则我就要当被告人了。 那小白驹冒死生下一个骡崽子,要分,还得把它大卸八块了! 马德彪在纪晓北斥责的目光中,小心地迈着步子。 生怕纪晓北的拳头打过来。 因怕生乱,马德彪的四条腿乱套了,顺着拐,哆哆嗦嗦地进了府衙的门。 坐上上面的付季昌,莫名地有些紧张。 忐忑地看了一眼纪晓北。 心里不由的后悔,昨天自己可能是被驴踢了,竟然同意了她的意见。 既来之,则安之! 付季昌在屋里处理了一天的公文,纪晓北作为小厮,恭敬地站在门口。 没人的时候,她就蹲下抱着双腿歇一会儿。 听到脚步声后,她又成了一位兢兢业业的小厮哥。 付季昌把门关上,笑着招呼她:“来,坐到这边来吧!” 纪晓北蹲在墙角,摆摆手:“付大人,小的不敢,还是蹲在这里舒坦。” 于是,两个人一起蹲在墙角吃了午饭。 吃过饭以后,纪晓北百无聊赖,付季昌扔给她一本书。 “干嘛?笑话我不识字呀?” 纪晓北瞥了一眼付季昌扔过来的书,又给他扔了回去。 付季昌赶紧说;“我没那意思,这是本话本子,想着给你解解闷!” “不看,看不懂!”纪晓北摇头,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似的说,“你在府衙闲的没事,就用话本子度日,我还还以为你们当官的都很正经呢!” “一般的时候,很正经,不过遇到不正经的人了,官员就跟着不正经了!” 付季昌回答的很有深意,料想纪晓北也听不懂。 纪晓北确实想看小说了,这个时代可真是无聊。 想想郑果他们,有手机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纪晓北叹了口气说:“把话本子扔过来吧,有怎么也比没有强,虽然看不懂,翻翻也是好的!” 付季昌拿着书走到她身边,递给她说:“我来教你识字吧!” “不学!”纪晓北疯狂摇头,来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不用学习了。 她可不想卷自己。 付季昌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样子,伸手想揉揉她的头,手停在空中又缩了回去。 上次被她打肿后,现在这手有了应激反应。 一接近她就隐隐作痛。 “你不认字,怎么教孩子呢?”付季昌知道纪晓北的软肋。 纪晓北把脖子一横:“鸡娃的事儿,我已经外包给梁玉摇了。” “我让你识字不是想让你教孩子,我是想,是想……” 付季昌词穷了,他又不敢说,怕她以后去参加贵人的宴会被笑话。 “是想,给你看话本子!里面的内容可有趣了……”说着,他翻看书,只瞄了一眼,就轰地站起了身,把书扔了老远。 心里骂道:须臾这个王八蛋,怎么啥书都往我这里送。 这是好久以前,他带过来的,说特意给付季昌带的,好看的很,保准他看了,睡不着觉。 付季昌这一阵子事多,不想睡不着觉。 所以没看! 纪晓北:什么好书呀?还舍不得让我看,虽然不识字,看看图画也行呀! 她起身去拿,却被付季昌拦住。 纪晓北的倔脾气,你不让我看,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我就非要看看。 付季昌一把抢过书,举的高高的,红着脸说:“晓北,这书你真的不能看,不是女孩子看的!” 纪晓北:那更好了,我已经是女人了! 很适合我! 郑果先前给的怀孕宝典,她看了好多遍呢! 纪晓北挑起脚来去抢,付季昌往后一躲,靠在了背后的大木桌子上。 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最好的。 纪晓北扑了过去,付季昌一个趔趄往后仰去,倒在桌子上。 纪晓北的身子不受控地趴在他的胸前。 四目相对! 付季昌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晓北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似乎都扫到他脸上了。 她的气息清新如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慌乱。 付季昌手里的书,无声地掉了下去! 付季昌轻轻吸气,身子悄无声息地往上挺了挺,纪晓北的双脚就离了地。 纪晓北挣扎着要下来,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了。 纪晓北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付季昌,你,你干什么?” “我怕你掉下去……”付季昌厚着脸皮,又箍紧了些,双腿用力,两人叠在一起,双双站了起来。 纪晓北满脸通红,站稳了脚跟之后,慌忙往后退了两步。 刚才那个力气,她还真挣脱不了。 这个男人的内功了得。 纪晓北暗暗下决心,苦练内功,以后好对付付季昌这个无耻之徒。 付季昌小鹿乱撞,眼神迷离,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好中。 要是知道纪晓北刚才的想法,一定会气晕过去的。 纪晓北趁付季昌发愣的瞬间,低头弯腰,从地上把话本子抄了起来。 付季昌:“晓北,快给我……这个真不是你能看的……” “我就看一眼,一眼……” 纪晓北把书拿在手里,抖了一下,书就自动翻开了,她瞧了一眼,脸就红了…… 第533章 安州府衙,人猪表演? 那画好大一幅,两页纸那么大。 纸张还有些褶皱,一定是翻看了好多次的。 “付季昌,你竟然看小人书……”纪晓北红着脸把书扔到了桌子上,拉过付季昌的袖子,擦了擦手。 “我说了不让你的,你非要看……” “你说的是话本子,这哪里是话本子……” “真的是话本子,话本子有好多种的……” 纪晓北:那这本想相当于被下架的那些颜色重的小说? 或许吧! 她不舍得地又瞟了一眼…… 黑塔站在门外,听到里面稀里哗啦地桌椅乱动,隐约还听到两个人说话。 他又默默地抬起了头,看起了天。 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还好,主子这院子,一般没有人来。 一直到太阳西斜,付季昌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揉揉酸痛的眉心,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纪晓北:当官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以后正正还是做个平民吧! 纪晓北揉揉蹲麻了的腿,心里暗暗叫苦,昨天一定是被马德彪踢坏了脑子,竟然答应来帮他。 “走吧,帮人帮到底,待会儿出去的时候,门口一定有王府的人在,我就听你的!” 付季昌见纪晓北一脸愁容,笑着说道。 纪晓北一下子来了精神,拍着胸脯打包票:“只要你听我的,保证王府的人以后不来找你。“ 纪晓北和黑塔一左一右走在付季昌的两边。 还没有到门口,远远地就看到昨日的那几个人。 昨日,付季昌推托有重要公文要处理,拒绝了王府来请的人,今天不能再说那个理由了吧。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倒地,装疯!” 付季昌:…… 纪晓北抬腿,悄悄踹了一下他的后腿窝。 付季昌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腿脚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纪晓北:还不错,演的还挺像的! 门口的衙役吓坏了,付通判怎么突然倒地不起了。 有人朝这边跑过来。 也有人喊:“去,快去请大夫!” 纪晓北心里暗想,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她抬头,看到早上的那头母猪正好奇地朝这边看着。 “哼噜哼噜……” 纪晓北蹲下身,在付季昌耳边说了一句:“快上猪……” 付季昌以为她说错了,沉声问:“驴,驴在哪?” 他怎么没看到马德彪! “不是上驴,是上猪,猪……”纪晓北指了一下正迈着四平八稳步伐过来的母猪。 付季昌诧异、惊悚,疑惑,不解…… 纪晓北一边喊:“付大人,付大人……你怎么了?”一边往猪那边拽他。 黑塔出门的时候,得到的指示是,看眼色配合纪晓北。 黑塔也开始拉付季昌。 付季昌最后被两个人架上了猪背。 还好,母猪一点都没有反抗,迈着平稳的步伐,不急不慢地朝门口去了。 “驴,我的驴呢……”付季昌喊了一句。 “完了,付大人真的得了癔症,把猪当成他的驴了……大家都不要过来……”纪晓北紧跟着喊了一声。 往这边跑来的衙役都惊得目瞪口呆。 平日里谨言慎行,冷漠疏离的付大人真的发了癔症。 付季昌气的咬牙切齿,发癔症抽搐两下也就算了,纪晓北竟然还让骑猪,这个…… 以后怎么面对安州父老? 付季昌抱住猪脖子,恶狠狠地看了纪晓北一眼:坏女人,看以后怎么收拾你? 一人一猪,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府衙的大门。 一辆马车从远处驶了过来,停在了府衙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阴沉着脸的女子。 猛然看到府衙里出来一头猪,猪上竟然还趴着一个人。 她傻愣愣地看着:安州府衙,还有人猪表演? 可真是开了眼了,府衙重地,竟然有如此荒唐的事发生。 纪晓北跟着猪踏出了府衙门。 天呀,那个女子,不是赵慕吗? 她来这里做什么? 不会又来找自己的麻烦吧? 纪晓北突然意识到,现在自己是个小厮,赵慕不一定能认出来。 赵慕怎么会注意到一个小厮呢。 她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猪身上的人。 付季昌! 这时候,就听到有人大喊:“府医来了,府医来,付大人得了癔症,快闪开呀……“ 赵慕:付季昌竟然有癔症? 不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呀! “付季昌,你就算是要拒绝我,也没有必要用这般无聊荒唐的手段吧!” 她怒气冲冲地朝猪上的人喊。 付季昌:我,我真不是为了你! 纪晓北愣了一瞬,顿时明白了,这个赵慕和慕容宝茜都以为自己和付季昌…… 天呀,苍天呀,您老长点眼吧! 我纪晓北,是多想不开呀,非要找个男人。 纪晓北看向付季昌,那个到处惹是生非的男人,把脸埋入了猪身上。 马德彪见状不对,挣脱了缰绳跑了付季昌身边。 纪晓北怒气冲冲,抬手就是两拳。 马德彪被莫名其妙地打懵逼了,没敢出声,半个主子都被逼着骑了猪,自己挨两拳,算得了什么。 纪晓北骂道:我的麻烦都是他带来的,在府衙门口不能锤他,只能捶你! 马德彪:…… 赵慕气呼呼地上了马车,走了! 府医七手八脚地把付季昌从猪背上,扒拉下来。 一顿扎针,按摩,把脉…… 三个府医面面相觑,没发现付大人有什么问题呀? 黑塔作为付季昌的长随,坚定地说道:“我家主子的毛病,我付家的府医才能看好,主子一定是急火攻心,我现在要带主子回去!“ 府医哪里敢不放,慌忙把人事不省的付季昌归还给了黑塔。 黑塔把主子抱到马德彪的背上,自己坐到了前面,扬长而去。 纪晓北骑着黑塔的马,策马扬鞭。 三个人出了府衙街,付季昌才坐直了身子。 “纪晓北,我的一世清明,都毁在你手里了!”付季昌仰头长叹。 纪晓北:“付大人,今天你癔症发作,这下王府的人就放过你了,还有那个赵慕,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缠着你了,最重要的是,赵慕不会找我的麻烦了!“ …… 第534章 吉祥金猪 第二天,安州上下都知道付通判突发癔症,晕倒在了府衙门口。 有知情人士,私下窃窃私语: 通判大人把母猪当成了驴骑。 有人当众红了眼,愤然与知情人士争辩,付大人一心为民,积劳成疾才犯了癔症,就算付大人骑了母猪,又能怎么样呢,累的眼睛都有了毛病。 有人附和:就是的,反正骑的都是牲口,骑驴和骑猪有什么区别吗? 安州的流民听说付大人病了,集聚在府衙门口打听消息去了。 西山上和安连山上的农作物还没有收,付大人就先倒下! 皇上的寝宫,福公公把付通判得癔症的事说了。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付爱卿真是煞费苦心呀,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定去找付大人了,既然付大人病了,你派个太医过去,给付爱卿诊治一下,另外送个吉祥金猪过去……” 福公公笑眯眯地领了旨,退下去了。 明义巷里。 付季昌难得休息几天。 明义巷的两个巷子口,都守着人,府衙里来看望的官员,一律不许进。 守着的小厮冷脸:“各位大人请回吧,皇上派了太医给付大人诊过脉了,付大人操劳过度,旧疾复发,正在安心养病,不得打扰。“ 官员们一听皇上派了太医来,太医说让付大人休息,那谁还敢打扰付大人。 府衙官员都悻悻地走了。 想借机和付大人多接触一下,看来还是想多了。 慕容家的人脸上喜气洋洋,暗自祈祷付大人的癔症多闹些时间。 他康健了,慕容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虽然付大人在安州,但慕容家的案子仍然有人再查。 慕容琨和慕容复已经被叫去问话,好几次了。 慕容宝茜坐不住了,她才不信身强力壮的付季昌会生病,一定是另有隐情。 她偷偷带丫鬟去了明义巷。 刚到巷子口,就见一众官员退了出来。 她找门口的守卫好话说尽了,守卫仍然不让进,气的慕容宝茜咬牙切齿。 果果和正正,朝这边跑来。 看到气的满脸通红的宝茜姑娘,两人好奇地瞪着眼睛看她。 宝茜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兴奋地朝两小只招手。 果果认出了宝茜,小脸顿时冷了嘟囔了一句:“坏女棱……” 拉着弟弟的手转身跑了。 宝茜:…… 福公公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明义巷。 门口的守卫一见是宫里来人了。 脚下生风,赶紧跑进去通报。 两个小娃娃惊讶地看着守卫冲付季昌的院子去了。 不一会儿,付季昌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大步流星急匆匆往外走。 果果和正正躲在自家门口偷偷看。 明义巷极少来外人。 这次来的人,穿的衣服与众不同,两个小家伙好奇极了。 纪晓北见两个孩子鬼鬼祟祟的,她大步走了过来,抬头看,进来的那不是,那不是太监吗? 她慌忙把两个小娃娃拉了进来。 咣当把门关上了。 宫里来人了,咱可不能瞎看! 宫里的太监,可是个特殊的群体,好奇心发作的纪晓北,弯腰趴在门缝上,眯着眼睛往外看。 果果和正正有样学样,一个蹲在地上,一个蹭到纪晓北身下,撅着屁股往外看。 “福公公,劳烦您跑一趟,等在下身子好些了,进宫去谢主隆恩。” 付季昌一脸感激,恭敬有礼。 “付大人忧国忧民,积劳成疾,皇上惦记着您呢,有什么事儿,您让人去宫里找我……” 两人说着进了付季昌的院子。 不一会儿,福公公带人就走了。 林婆子在屋里叫纪晓北,纪晓北答应着朝灶屋去了。 两小只把门打开,呼啸着从院里冲出来,跑到付季昌的院门口,发现门虚掩着。 他们两个推门就进去了。 虽然纪晓北屡次叮嘱过他们,不要进付季昌的院子,他们两个入耳不入心,照例去那个院子玩。 被娘亲逮住了,大不了认个错。 院子里黑塔守着一只大盒子,笑眯眯地说:“以前皇上赏过主子不少东西,这次不光派了太医来,还让福公公送来赏赐!” 付季昌刚要说话,就见两个小娃娃迈着小短腿过来了。 “果果,正正快来!给你们拿好吃的!” 付季昌笑呵呵地叫。 福公公来,准备了不少点心干果,都在大厅里摆着呢。 两个小萝卜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红盒子。 果果走过去摸了摸,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皇上赏赐的东西,想看?” 付季昌亲昵地扯了一下她头上的小揪揪。 果果诚实点头。 “黑塔……”付季昌让黑塔打开。 黑塔春风满面地说:“两里面可是个好东西!” “皇上”这两个字,小家伙不陌生,林婆子曾经说过,皇上就是天子。 天的儿子到底有多厉害呢?这在两个孩子心里是个谜。 听到这东西是皇上送的,他们两个又虔诚地摸了一下。 掀开盖子,一头金光闪闪的猪赫然站在箱子里。 纪晓北见孩子进来了,想把她们抓回去。 她刚跨进门,就见一个光芒四射的东西,差点闪瞎她的钛合金人眼。 特么的,啥东西? 刺眼! 她伸手遮了遮。 再次看向南闪着光的玩意。 金猪! 纪晓北差点叫出声来。 付季昌的关注焦点都在孩子身上,没发现纪晓北站在门口。 “摇摇猪!”果果惊喜地脱口而出。 老老给她买了个摇摇马,她都没坐够,这下好了,这边有个摇摇猪。 正正不明所以地看着姐姐。 果果自告奋勇地说:“摇摇猪,就是会摇的猪……上去……” 说着伸腿就要往上跨,把纪晓北吓了一大跳。 一步上前,伸手就把果果薅了下来。 付季昌吓得脸也变了。 皇上赏赐的东西,怎么能成为孩子的胯下玩物呢! 果果一看是娘亲,扯着娘亲的手说:“娘亲,猪……我要玩……” 第535章 掏心窝子的话 纪晓北慌忙把她的嘴捂住。 孩子,你是真不怕事大。 这传出去,要被砍头的。 祖宗十八的头,都要被砍掉的。 付季昌也忙拉住果果,温声哄道:“果果呀,你要的摇摇猪是什么样的,这个猪不是摇摇猪,不能骑的。” 付季昌:昨日,我癔症骑猪,丢脸安州城! 今日你骑了金猪,咱家人的头都不够砍的呀。 黑塔慌忙把金猪给收了,抱到了屋里。 付季昌看着失望的果果,一手一个,把两小只抱了起来。 “来,给你们拿好吃的!”付季昌把他们放到了屋里的软塌上,端了一盘糕点放到旁边的小桌上。 两个小娃娃悠着小短腿,捧着点心,马上就开心了。 “这几天,先生都教了什么呀?”付季昌问。 两个小奶娃,刚刚解冻的小脸,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霜。 怎么他和娘亲一样呀,先给点好吃的,然后就问读书的事…… 付季昌:我只是随口问问啊…… 果果觉得手里的糕点瞬间不香甜了,放到了桌子上说:“我们走了!” “啊……点心还没吃完呢!”付季昌不解地问,仔细回忆着,自己好像没说错话。 果果口齿伶俐地说:“你和娘亲一样,先给吃的,再问功课!” 付季昌:啊…… 我错了! 纪晓北满意一笑,就地找个免费地先生,不错! 她忍不住朝屋里看去,刚才没摸着,也不知道那猪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就算是空心的,纯金的,也值老鼻子钱了。 付季昌在屋里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动静,不见纪晓北走,也不见她进来。 他忍不住站起身,朝外面看去。 就见纪晓北愣怔怔地看着屋里。 以付季昌对她的了解,他马上明白了。 “你们两个先吃,吃完,我带你们去喂鱼……” 两个孩子一听,又高兴了起来。 付季昌走出来,咳了一声问:“走吧,去屋里看看!” 纪晓北也没拒绝跟着付季昌进了屋子。 皇上动不动就送个金猪,要是,昨日付季昌骑的是个大象,皇上是不是就得送个大象过来。 纪晓北冲付季昌:“嘿嘿嘿!” 付季昌:嘿嘿嘿!心里有些发毛,您老有事就说。 这么笑,容易让人毛骨悚然。 付季昌把盒子打开,金猪把屋子照的金碧辉煌的。 纪晓北:特么的,皇上赏赐的都是好东西! 可惜了,不是自己的! 付季昌:我的就是你的! 纪晓北弯起两根指头,用指背敲了敲金猪。 嗯!检测不出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 她弯腰去看猪肚子。 一番查看之后,纪晓北也没有发现是空心猪,还是实心猪。 付季昌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难道皇上赏赐的东西,还能有假? “昨日我给你出的主意,还好用吧?不光躲过了王爷们,还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纪晓北说完又冲纪晓北嘿嘿一笑。 付季昌被她笑的发毛,实在是受不住了问道:“你就说,你有什么事儿吧?” 纪晓北:“那我就给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付季昌:掏心窝子,掏心…… 他朝纪晓北的胸口看了看…… 嗯,是应该掏心掏肺一下了,一家四口整整齐齐都在这里。 纪晓北刚要开口,两小只推门进来了。 “我们要去喂鱼……” “去喂鱼……” 纪晓北呵呵一笑说:“好吧,你们去喂鱼吧,我先走了!” 付季昌两只手被两小只拉着,无奈地看着纪晓北出了院子。 心里骂道:你们两个,玩一会儿喂鱼怎么了? 爹娘,刚要掏心掏肺一下子,都被你们给搅和了。 付季昌被两个小只拉出了屋子。 付季昌院里有个水池,里面养着好多的鱼,她们每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娘亲说,不能随便喂,鱼会死! 付季昌拿着一盘点心,漫不经心地带着两个孩子喂鱼。 直到一盘点心喂完了,水池里的鱼陆续翻了肚皮,三个人才罢手。 果果和正正高兴地手舞足蹈,今天终于过瘾了。 再看水里,鱼儿们翻着肚皮起起伏伏。 黑塔心疼地看向付季昌:这不是主子您最心爱的鱼吗? 平日里死一条,您都扣我月钱的。 付季昌:死完了,以后就不扣你月钱了。 两个孩子一直玩到了天黑,才蹭着墙角回去了。 天黑透了,永恒进了付季昌的院子。 他风尘仆仆,刚刚从涂州回来。 “主子,有消息了,慕容家背后的人可能是……”永恒看了一眼付季昌的脸色,不敢往下说。 “是谁?” 永恒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可能,可能和庆王有关系!” 付季昌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有足够的证据吗?”好半天,付季昌才问。 “有,但不多,下面的人还在查,慕容家和那边的人都是单线联系,慕容家并不知道,他们身后的人是谁……” 永恒说。 付季昌眉头紧锁:“证据要藏好,确保万无一失,不能泄露半分!” 永恒点头,消失在黑夜里。 付季昌把油灯吹了,神色忧郁地坐在书房里。 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庆王勾结官员,把大北朝的盐铁外运,他作为大北朝的皇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付季昌嘴角讥讽地挑起来: 权利比国家的安危更重要?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心里一紧:断肠散,黑衣人是否也和庆王有关系? …… 三天以后,皇子们把作战计划交到了皇上手里。 付季昌骑着马德彪,大摇大摆地从明义巷去府衙了。 府衙门口照例围了好多的人。 “快看,付大人来了!” …… 安州人都传开了,大司农的人说,土豆和红薯都长得很好,这几天就能收获了。 就等着付大人病愈后,挑选个黄道吉日。 土豆和红薯长得好,那边已经派了更多的护卫守护。 当初报名去开荒种植的那些人,更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期盼着。 听说,这事儿还惊动了圣上。 付季昌不在,梁知府这几天忙的不行。 安抚情绪激动的民众。 增派护卫,守好西山和安连山。 纪晓北也收到了曹大人的亲笔书信,采挖土豆的那天,邀请纪晓北一起见证。 纪晓北:不请我也会去的! 第536章 你叫谁小孩? 土豆采挖前两天,卫将军带着绿林军就把西山围起来了。 贺野带着卫所的人,守护着安连山。 安州民众比过年还兴奋。 只要这批土豆丰收,自家在西山上开垦荒地,买些土豆种块,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饿肚子了。 明天就是土豆开挖的日子了。 听说大司农要在西山举行一个祭天的仪式。 感谢老天爷风调雨顺,土豆喜获丰收。 一早,一辆宽敞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府衙街的一处客栈。 一个瘦削的少年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客栈。 一个时辰以后,从客栈里出来,带着一个小厮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郑大福,走了进去。 纪晓北正在擦柜台,抬头就见一个脸庞白皙,玉树临风的男子走了进来。 “公子,您要点什么?” 纪晓北放下手里的布,走过来问。 这几天,安安这两天有些不舒服,娇娇在家照顾孩子。 经常有京城的公子小姐们来铺子买琉璃饰品。 纪晓北见来人一身贵气,想必非富即贵,应该是个大客户。 少年冷脸看了纪晓北一眼,走到了柜台前。 纪晓北:好家伙,这么冷的脸,给谁看呀? 不过,客户就是上帝。 纪晓北依旧笑眯眯。 少年长得很好看,宽脑门,粗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桃花眼冷漠疏离,下颌线条很明显。 一身月光白长衫罩在他略显单薄的身上。 纪晓北:要是再强壮些就更好看了! 少年见纪晓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厌烦地皱皱眉头,开口道:“掌柜的,我要那个琉璃扳指!” 纪晓北:哇哦,这孩子声音也那么好听,就是冷的像冰块。 她赶紧过去打开柜门,把琉璃扳指拿出来,放到桌上的托盘中。 “这款琉璃扳指的材质采用……” 纪晓北想给少年介绍一番。 刚开口就被他冷漠的声音打断了。 “多少钱?”少年拿起扳指在手上戴了一下说。 “200两!“纪晓北笑着开口道。 她刚想说,铺子里还有好几款其他的,就见那少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 小厮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到了柜台上。 少年抬起长腿就往外走。 小厮慌忙跟上。 纪晓北看着少年的背影,手捏着银票:长得帅,又多金,买东西大大方方。 不到一分钟,就成交一单。 开门红,今天的运气爆棚了。 如果明天第一挖,能挖出高产量的土豆子,那可就太好了。 这土豆种块是农业局培育的新品种,在那边长得很好,到这边来了就不一定了,纪晓北也不敢保证西山的土豆一定是高产的。 曹大人只挖了两颗,下面长得不少。 谁敢保证,棵棵都长那么多呢。 纪晓北这边担心土豆长不好,这么多人白忙活一场。 付季昌打了包票,在大司农和各官员的反对下,坚持试种土豆,要是失败了,会遭到舆论的压力,恐怕影响他的官途。 付季昌在府衙里也在担心。 他不担心土豆长不好,皇上暗暗地支持自己,说万一成了,就解决了流民的口粮问题。 付季昌不怕其他人的弹劾。 否则他也不会一意孤行。 他担心的是,土豆丰收了,皇上要大面积推广,要是现在田里的土豆种块能用还行,要是不能用,去哪里找那么多土豆种呀? 他不想再让纪晓北以身试险了。 现在他不止担心纪晓北,还担心果果。 那天,果果突然不见了,把他吓死了,刚想去隔壁呼唤纪晓北。 果果抱着一个长头发的娃娃出现了。 那娃娃金发碧眼,穿着露细白长腿的衣裙,付季昌看了一眼,差点没晕过去。 果果见付季昌面红耳赤,以为自己闯祸了,闪身又不见了。 片刻之后,她又出现在原地。 正正仿佛习以为常了,一点都没感到惊讶,低头玩自己的。 付季昌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了半天。 他抱着果果,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在外人面前闪来闪去的。 果果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频频点头。 付季昌揉揉眉心。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都不让人省心。 明天京城会来很多人,一定不能出差错,他起身出去找梁知府商议去了。 第二天一早,西山下面就围了好多的人。 人们听说,采挖仪式过后会有免费的施粥,不过是土豆粥。 几乎全安州的人都到西山来了。 付季昌天不亮就上了山。 官员们有特定的上山小路,为了确保官员们的安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曹大人穿戴一新,虔诚地看眼前一大片土豆田,喜得两眼放光。 这是安州的希望,是大北朝的希望。 纪晓北来的时候,西山下已经水泄不通了。 她赶着纪德才来了,远远地看到黑压压的人。 她不慌不忙地从驴车上跳下来。 自己就是个小子民,上山跟那些官员们在一起不自在,虽然曹大人让她一定要去参加采挖仪式。 她到不介意什么仪式不仪式的。 她只希望能多挖出些土豆来。 她低头准备把驴缰绳栓到了大树上,却不料伸过来一双细白的手,手里攥着缰绳,也要往树上绑。 纪晓北抬头,看到一张好看的脸。 啊,这个不是昨日买扳指的少年吗? 再看,那骨节分明的手上,明明带着墨绿的大扳指。 她真想说:孩子,带这个显着太成熟,大叔大爷们才玩扳指! “这树是我先看到的,我要把马栓在这里!” 小少年嗓音纯净,像是叮咚的泉水。 好听又悦耳! 只不过,那语气不太礼貌。 纪晓北对漂亮的小孩儿很有耐心,她笑着说:“好,小孩儿你栓吧,我栓到那边去!” 没想到,少年一下子就怒了,红着脸说:“你叫谁小孩?” 纪晓北:叫你呀!细皮嫩肉的,毛都没长全呢! 纪晓北不跟他计较,小孩子嘛,最不喜欢别人说自己是小孩子。 纪晓北笑笑没说话,去了旁边。 少年把马栓好后,只身一人混入了人群里。 纪晓北也混入了人群里。 付季昌左等右等不见纪晓北来,招呼黑塔去看看。 黑塔转了一圈回来说:“到处都是人,去哪里找纪姑娘呀?” 第537章 冤家路窄,又碰到了! 付季昌心里有阴影,种土豆的时候,纪晓北单挑四个黑衣人,太危险了。 到现在黑衣人还没有找到。 谁敢保证,这次他们不会来捣乱。 不过,卫将军早有准备,派了不少猛将过来。 须臾也在人群里,应该不会有事的。 想到这里,付季昌稍稍放心一些了。 李云炯混在人群里,四周都是人,眼前都是人头。 他昨日偷偷来了安州。 那日,把边疆作战计划交到父王手里。 父皇又出一道难题,让兄弟四个做一篇文章,就境内棘手的大事给出自己的意见。 三个哥哥比他大不少,没人把这个小屁孩放在心上。 自然不会在意他去哪里,他做什么。 昨日一早他就来了安州。 他早就听说,安州通判开荒种地安置灾民。 正好也来看看,西山上的土豆长的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他的文章就有了参考。 他踮起脚往远处看了看。 仪式已经开始了。 他从人群里钻出去,寻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往山上去了。 走了一阵,似乎更荒凉了。 他抬头朝山上看去,突然天空一片黑暗,似有块大黑布从天而降,遮住了太阳光。 李云炯脸色一沉,瘦削的身形利落转身,想从遮天大布中逃走。 可是,那东西却如一张大网,把他死死罩住。 李云炯大叫一声,救命! 身子陡然一缩,似乎被箍到了一个口袋里。 在下一刻,他什么也知道了。 纪晓北跟着人群走了一阵,就挤了出去,这热闹不看也罢。 她已经走了一段了,想寻个小路回家去。 那破土豆子,不吃也罢。 她远远地看到了四个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扯着一张大网,落到了不远处。 纪晓北心里一紧。 黑衣人,他们终于又出现了。 她脚底下飞快地朝那边跑去。 前面的树林里一阵沙沙声,那几个人也在跑。 纪晓北顾不上那么多了,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黑衣人,就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 不彻底铲除,她的日子就过不踏实。 她脚底生风,转瞬间就到了四个黑衣人眼前。 四双凶神恶煞的眼睛盯着纪晓北。 最前面的黑衣人身上背着个黑色的包裹,下意识地把包裹扯了扯。 纪晓北瞪着眼睛,扎好了马步,一手提着一把刀。 就在刚才,纪晓北扫过四双眼睛,突然停住,这双眼睛,她死也不会忘记。 就是他,那天抱着果果从山崖处一跃而下。 他竟然没有死!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那人眼里的疑惑和惊恐。 冤家路窄,又碰到了! 纪晓北抬头看了一眼,密不通风的山林,手里的大刀朝前面的黑衣人劈过去。 她嘴里大喊一声:“纪德艳!” 黑衣人武功了得,她一个人恐怕很难对付,她不过是试一试。 万一和德艳心灵相通,把它呼唤过来了呢。 那人慌忙一躲,闪开了纪晓北的大刀。 大刀劈在一棵大树上,树干应声而断。 四个人皆是一愣! 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纪晓北。 从纪晓北嘴里出来的三个字“纪德艳”飘向了远方。 四个人慌忙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人。 四个人并不恋战,只想尽快逃脱。 显然,他们更在乎的是身上背着的东西。 纪晓北三番五次朝背着包袱的人砍去,想把他身上的东西夺过来。 四个人和纪晓北混战了一炷香的功夫。 无法摆脱这个女人。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朝纪晓北发起进攻。 纪晓北有些应接不暇,心里暗叫:他娘的,这些人武功真好。 非逼老娘用些手段不可吗? 她想从空间里拿那瓶防狼喷雾,一时着急手上摸到个瓶子,就拿了出来。 按住按钮朝他们喷过去。 一股白腻腻地东西喷了出来,弄的四个人头上身上都是。 但,杀伤力并不强。 纪晓北歪头一看,啥东西,除虫剂,喷虫子的。 她顺手扔到了空间里,又拎出一瓶来。 四个人嘿嘿一笑,虎视眈眈朝纪晓北走来。 纪晓北举起手里的防狼喷雾,狠命地按了下去。 顿时,传来四个人的嚎叫。 黑衣人手里的包袱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纪晓北伸手就拉了过来。 很重! 是什么东西? 她还没来及的打开,就听到树林里一阵异响,还有低低的吼叫声。 纪晓北心里一喜:纪德艳? 她把包袱往树林里一甩,扔到背后老远。 四个人还捂着眼睛鬼哭狼嚎,纪晓北举起大刀,把一个黑衣人的胳膊砍了下去。 其余三个人顾不得疼,捂着眼睛逃窜。 还没跑两步,从树林里钻出了两闪着绿油油精光的狼。 纪德艳首当其冲,一口咬住那人的大腿,拖到了纪晓北的身边,地上蹭出了一道血痕。 另外一只高大的狼看着纪德艳。 纪德才松开黑衣人,朝逃走的另外两人追去。 高大狼跟着追了过去。 不一会儿,纪德艳和高大狼拖着两个血淋淋的人回来了。 那个断了胳膊的黑衣人看着两狼一人,吓得面如土色,跑也不敢跑了,突然头一歪,翻了白眼,躺在地上了,嘴角流着鲜血。 再看刚才清醒的那人也倒在地上了,七窍流血。 纪晓北:中毒了? 他们身上有毒? 纪晓北看向刚刚被两狼拖回来的人,死活未知,但,七窍没有血。 她蹲下身,用树枝小心地撬开他们的嘴。 从舌头下扯出了一个小布包。 另一个人嘴里也有。 纪晓北:把药包收了起来。 纪德艳和高大狼蹲在一边,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朝纪德艳走过去,高大狼警惕地看着纪晓北,目露凶光。 纪晓北一点都不怕,她已经看到了,纪德艳的肚皮大了。 身边这个,一定就是它的伴侣了。 纪德艳朝高大狼低吼了两声,高大狼顿时收回了凶狠的目光,顺从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拍拍纪德艳的脑袋说: “多谢纪德艳,等什么时候带着娃娃,给你们弄好吃!“ 她顺便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大狼,也想伸手拍它。 算了,不是自己家的,还是不轻易摸的好。 纪晓北去拿黑包袱,准备把两个没被毒死的人装走。 手刚碰到黑包袱,那里面突然动了一下…… 纪晓北:啊…… 第538章 晕死过去的少年! 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从黑包袱里伸出的一双细白的手。 黑色的包和嫩白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本来想往后跳的腿伸出去,踢了一下黑包袱里的东西。 惊魂未定,回头看那四个人还乖乖地躺在地上。 高大狼被纪晓北的声音吓得毛骨悚然,转身想跑,却被身边的纪德艳咬住尾巴,拖了回来。 高大狼:呜呜呜…… 纪德艳甩给它一个白眼:莫慌!这是我主子一贯作风! 凡是她咋咋呼呼的时候,一般都没啥危险。 她不吱声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 高大狼有些狼狈地低了头,轻哼了一声。 纪晓北又伸腿碰了碰包袱里的人。 那里面好半天都没动静。 纪晓北小心地把黑包袱打开,里面竟然是个人,男人! 她把那人脑袋扳过来,只看了一眼,就惊了一身汗:天呀,这不是那个美少年吗? 脸好像被什么踢了,一片红肿。 但依然俊朗帅气! 乖乖! 这些黑衣人真是丧尽天良,竟然把一个半大孩子打成这样,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纪晓北把少年拉出来,探了探鼻息。 没死! 这怎么办? 黄婆又不在,不懂医术呀? 是要人工呼吸,还是要心脏复苏。 少年双眼紧闭,鲜嫩的红唇微抿,这可怎么下得去嘴? 万一,万一被人看到了,这不明摆着占人家便宜吗! 一番权衡之后,她选择了心脏复苏。 把少年放平,双手叠起来,按下胸部,这个她会的,在幼儿园急救培训上,她学过。 不过学艺不精,也没有实践过。 少年身子虽然单薄,但胸部也有些肉,有些弹性。 纪晓北按压了几下,他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加了一分力道,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微响动,她抬起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没事儿! 十万火急,怎么办? 她又想到了人工呼吸。 少年虽然帅,但自己下不去嘴,她目光炯炯地看向了纪德艳。 纪德艳身子一紧,夹着尾巴扭头就往后跑。 跑出一丈远,才停下来,回头看纪晓北。 高大狼:……犹豫片刻,也退到了纪德艳身边。 纪晓北:他娘的,纪德艳关键时候掉链子。 还是先把弄到山上去,府衙里应该派了大夫来。 她迅速把两个没毒死的人扔到了黑包袱里,肩上扛着帅少年,另一只手拉着黑包袱,朝山上走去。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到纪德艳和高大狼一人叼着一个人,紧跟了过来。 纪晓北负重三个人,走的一点都不费劲。 这得益于她最近得到的一个好东西——大石磨。 每天天不亮就背着大石磨在后院转圈。 上次在付季昌的府衙后院,见识了付季昌的内力,她深深地羡慕嫉妒恨。 自己趴在他身上,双脚离地,那小子挺挺胸,借着腰上的力量,就起来了,把她气死了。 以后要是交上手了,自己还打不过他呢。 纪德艳是有经验的,抬起眼皮,深深地看了主子一眼。 您老确定,那个时候要弄死对方吗? 您老确定,那时候您还有力气吗? 您老确定,那时候他拿不下您吗? 纪德艳红着脸瞥了一眼高大狼,心里蜜滋滋的。 高大狼:嘻嘻嘻,嘿嘿嘿嘿,那个时候,人都控制不住自己,别说咱们狼族了。 纪德艳白了它一眼。 两只狼嘴下的人被拖着地,皮肉蹭的满目全非。 无所谓了,无所谓了,不是只要个尸首吗? 前面的树木更密了,两头狼在和两具尸体在前面开路,纪晓北走的很顺利。 不一会儿,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声了。 采挖仪式刚刚结束,官员们站在凉棚边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 准备采挖的人站成一溜,是筛选出来的身强力壮的男人,精悍的短衣,黝黑的皮肤,手里紧握铁锹,仪式感满满。 两头狼还在前面开路,纪晓北已经从密林的缝隙里看到了人影子。 刚要招呼它们两个停下来,唯恐吓到那些人。 纪晓北还没来得及说话,两头狼把嘴里剩的不多的尸体,仍了出去。 纪晓北:……你们…… 纪德艳:我们是在帮你呀! 两头狼消失在了丛林里。 纪晓北骂骂咧咧地想把没有人样的尸体弄回来,往前跨了一步,就看到一群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朝这边看着。 纪晓北:打扰了哈,你们继续! 她扭头准备往回走。 付季昌一眼就认出了纪晓北,惊了一身的汗。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付季昌抬脚要过去,却被身边的梁知府拉住了。 梁知府战战兢兢地说:“危险,付通判您别去,先让护卫去看看情况……” 梁知府微闭着眼,不敢再看前面那两具血肉模糊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呼啦啦,一群护卫围了过来。 把官员们护了起来。 付季昌眼眸沉了沉,冷厉地声音响起来:“都别动,我去看看!” 卫将军担心地一把拉住他说: “这里有绿林军,付大人莫急!” 付季昌把他的手拿开,温声说道:“卫将军,里面那人我认识,我先去看看,不会有危险的。” 卫将军看看地上的两个黑衣人,沉声说:“保护付大人。” 卫将军身边的两个护卫往前跨了一步。 贺野紧跟在付季昌身边,朝林子里去了。 纪晓北已经把包袱放下来,扔到了一边,仔细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手上还戴着那枚扳指。 纪晓北猛地站起来,就为了你买扳指的痛快劲儿,不能不救你。 她打算去求助府衙的人。 说实在的,她不喜欢和官府的人打交道。 付季昌拨开灌木,已经大步走到了她身边。 “晓北,你没事儿吧?”付季昌的声音里满是焦虑。 纪晓北摇摇头说:“我没事儿,他有点事儿,借你们个大夫,快给这孩子看看吧,昏迷好久了!” 付季昌低头看了一眼躺着的人。 那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男人,刚才纪晓北就这么背着他过来了。 他咬咬牙冲身边的人说:“去,找大夫来!” 贺野蹲下来,拨开那人的头发,身子一颤,声音都变了叫道:“付,付大人……他……” 第539章 压碎他胸口的那个女人! 付季昌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并没有转移目光,只是打量纪晓北。 见她身上的衣服完好,脸上的神情淡然,才缓缓地移了目光问贺野:“怎么了?” “不好了,你快来看!” 付季昌一步跨过去,看了一眼,他差点没背过气去。 天呀,这不是永定王吗? 圣上最小的儿子! 付季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伤的这么重? 卫将军和几位官员也凑了上来。 看到地上的人,也差点吓死。 卫将军大喊一声:“戒严!附近所有人不许离开!” 几个护卫呼啦一声冲过去,围住了纪晓北。 纪晓北一惊:干啥? 这个少年是谁? 为什么要围着我? 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地上的少年一定是个大人物。 卫将军也认出了纪晓北,惊讶地看着她。 护卫把黑色包袱打开,咕噜噜从里面滚出两个黑衣人。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纷后退几步。 黑衣人的案子没有解开,黑衣人是恐怖的象征。 贺野冷声道:“把他们绑起来,搜身!” 官员们的心思都在地上的少年身上,根本顾不上什么黑衣人。 毕竟永定王在安州出了事,他们都难逃其咎。 纪晓北也被围了起来。 她还是一脸淡然,只有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料想他们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付季昌的目光从少年身上移开,快走几步,挡在纪晓北身前说:“卫将军,纪姑娘不会跑,也没有危险,还是去那边问话吧!” 卫将军点头。 纪晓北跟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出了林子。 少年已经被抬了出来,安置在了棚子里。 府衙们都去照顾他了。 纪晓北探寻似的看向付季昌:那个人是谁? 付季昌:现在不是问的时候! 纪晓北:…… 卫将军和付季昌随着纪晓北进了另一个棚子。 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把兜里的两小包毒药掏了出来。 “死了两个,背回来的那两位是活口,这次应该能问出些东西!” 卫将军佩服地看向纪晓北:“纪姑娘辛苦了,休息片刻吧。” 他走出了棚子。 棚子里只剩下纪晓北和付季昌。 “你真的没事?” 付季昌不放心地看着纪晓北。 “你希望我有事儿吗?那个帅小伙儿是谁呀?为何所有人都那么紧张。”纪晓北八卦的眼睛清澈见底。 付季昌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帅小伙儿?从来没听她这样夸过自己,自己的年龄也不大呀! 他咬牙说:“是永定王!” 纪晓北听说过废太子魏王,去过庆王府,但没听说过永定王。 她啧啧啧两声,心里暗想:老天真是不公平,他人长得好,还是权势滔天的王爷。 付季昌见纪晓北眼眸殷切地看向外面。 他不满地咳了咳说:“你歇着吧,我去看看永定王!” “哎哎哎,我也去看看永定王!”纪晓北紧跟着站起来。 “坐下,你看什么永定王!”付季昌语气生硬说。 纪晓北:我看看他伤的重不重,你生气什么?人可是我救回来的。 付季昌丢给她一个白眼。 纪晓北冲着他的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不解气,还抬脚朝他走的方向踢了一脚。 “不看就不看,我走还不行吗?” 她气恼恼地从棚子里出来。 贺野站在门口,笑嘻嘻地问:“纪姑娘,怎么了这是?” 他见纪晓北脸色不太好。 “没事儿,我下山去领个土豆子吃!”纪晓北看向山下,那边的火已经烧起来了。 纪晓北从来不把火气撒到别人身上。 她要留着好好和付季昌算账。 她做错了,把安定王给他们救回来,他不感激,还一顿吼。 他娘的,欠他们似的。 就说府衙的人是狗脸,翻脸不认人。 哼! 纪晓北甩着袖子,气呼呼地下山去了。 付季昌出来,见贺野抱臂呵呵傻笑。 “安定王还没醒,他要是有事,咱们都好过不了。”付季昌瞪了他一眼。 贺野满不在乎地说:“有你们这些当官的顶着,怎么也责罚不到我这里,哎,纪姑娘为何那么生气?” 付季昌问:“她人呢?” 贺野一指山下:“走了,山下领土豆吃去了!” 付季昌:“谁让她走的!” 现在这里这么多人,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她怎么又走了。 贺野耸耸肩,摊摊手,转身走了。 付季昌:……哎! 焦头烂额,焦头烂额呀! 棚子里,在一群大夫的掐揉扎捏的操作下,安定王悠悠转醒。 他纹丝不敢动,疼得浑身冒汗。 胸口,疼! 钻心地疼! 大夫们解开他的衣服,发现胸口塌下去了…… “啊……骨头断了……断了……” 安定王又疼晕过去了。 山上的大夫,没有一个人会接骨的,急的满头大汗。 没有办法,只能抬下去送到医馆。 或者找大夫过来。 商量了一下,还是抬下去吧。 护卫们快速砍树制作了一个担架,把安定王放在上面,慢慢地朝山下走去。 山上田里正在有条不紊地挖土豆。 山下的大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土豆,大锅里还熬着粥。 每人一碗粥,或者领一个土豆。 纪晓北三下两下挤进去,拎了一个滚烫的土豆。 土豆不大,圆滚滚的被一层薄皮包着,样子和现代的土豆差不多。 纪晓北把皮剥掉,咬了一口,很香! 这里的土豆皮又黑又厚,上面还长有黑点,吃在嘴里又麻又涩,口感不好。 她两口把土豆吃光了。 这时候,一群护卫从山下走下来,中间护着担架上的人。 担架上的安定王被颠的浑身窒息的疼。 他歪头,透过护卫的腿,竟然看到那个女人,正在捧着土豆吃。 就是压碎他胸口的那个女人! 他胸口又猛烈地疼了一下…… 本来他已经醒了,眼睛还没有睁开,就又被那女人压晕了过去…… 或许那狠狠地一脚也是她踢的。 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疼! 他去铺子里买扳指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 第540章 老夫不擅长接骨! 李云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只有山上的几位官员和护卫知道受伤的是安定王。 付季昌和卫将军已经把消息封锁了。 安定王受伤的消息要是传到京城,被圣上知道了,他们都得完蛋。 李云炯是偷偷跑出来的,更不想让父皇知道自己受伤了。 自然也叮嘱了他们一番。 不能泄露消息。 想到这里,李云炯的痛苦才减少了一分。 离西山最近的一个医馆里,早就有六位大夫在等待了。 虽然不知道受伤的是何人,但请他们来的护卫气势汹汹,大有一番治不好就要他们脑袋的架势。 六位大夫不安地看着外面。 十来个护卫抬着担架,迈着小碎步快速进了医馆。 大夫们围了过去,见担架上的人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握着担架,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那眉眼,那衣着,那神态,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逼人的贵气。 不怒自威,气势凛然,让人不敢接近。 六个大夫哆哆嗦嗦地把完脉,又看了一眼他的胸口。 确实是骨折了。 可,几个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第一个上手治疗。 李云炯等了好久也不见动作,猛地睁开眼睛,围着的大夫身子一紧。 这小爷的眉眼,眉眼怎么这么像……像…… 其中一个年纪大的大夫倒头就跪。 刚要出声,就被李云炯用眼神制止了。 付季昌大踏步走进来,见到几个大夫跪在担架旁,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小公子的伤怎么样?都傻跪着做什么?” “小公子,小公子胸骨骨折,老夫不擅长接骨……不敢贸然行医。”年纪大的大夫结结巴巴地说。 最有经验的大夫都不敢给小公子接骨,其余几个人更是不敢贸然出手。 李云炯气的咬牙,看向付季昌问:“方才曹大人说,他以前受伤,找的哪个大夫?” 付季昌犹豫了。 方才上山嘈杂,曹大人喊了一句,可以找黄大夫试试。 付季昌赶紧拉了他一把,低声制止了他。 黄婆是个赤脚大夫,连行医证都是自己给她弄的,给百姓看看病也就算了。 怎么能随便给安定王看病呢? 曹大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也是呀,黄婆要是把自己治死了,死就死了,万一失手把安定王治死,呸呸呸…… 谁知道曹大人这句话,就进了安定王的耳朵里。 他在京城就听说了,曹大人为了保护土豆,胸口被流民插了根尖锐的树杈子,流了好多的血。 人都不行了,没想到安州的一位不出名的大夫竟然把他救活了。 “怎么?那人不在了?”安定王气的脸都白了。 安州的大夫都是死吗? “在,人还在,不过,就是离这里远了点……”付季昌敷衍地回答。 “没关系,我能坚持,去找马车……” 安定王咬着后槽牙,强忍着剧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留了下来。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从这里经过。 看到围着好多的护卫,有些好奇,是出什么事儿了? 那孩子不会被送到这里来了吧? 这小破医馆,能治得了他? 纪晓北撇撇嘴,刚想离开。 就见一个护卫急哄哄地冲过来,就要拉纪德才的缰绳。 纪晓北赶忙从驴车上跳下来,骂道:“干嘛呀,光天化日之下抢驴吗?” 护卫红着脸吼:“我们是府衙的,借用一下驴车,有急事。” 护卫抬着担架,付季昌跟在旁边。 出门就看到和护卫吵架的纪晓北。 付季昌:姑奶奶你怎么还没回家? 纪晓北眼尖地看到了付季昌,又看了一眼担架上的人。 心里想,不会是借用驴车,运送那孩子吧? 她也不吵吵了,一把从护卫手里把缰绳抢过来,那护卫差点被拽个跟头,踉跄一下,勉强站稳。 刚要抽腰间的刀,见付大人冷着脸走过来,吓得没敢吱声。 李云炯听到那声音,脸上的表情又痛苦了五分。 安州的人都死光了吗? 又,又,又遇上她了。 不过想想,要不是她,自己说不定就死在了黑衣人手里。 这女人就是鲁莽了些,贪财了些,一个破扳指讹了自己200两银子。 但她勇于救人,骁勇善战,功大于过吧! 他努力想那个女人的好,否则太痛苦了。 纪晓北瞅了一眼担架上的孩子,天呀,疼成啥样子了,小脸都扭曲了,得赶紧送到好的医馆去。 她拍拍纪德才的大头,拉着它走了过去。 “抬上来,去哪个医馆,这孩子再不救,会死的!” 纪晓北坦诚地说了一句。 付季昌:…… 付季昌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护卫一挥手说:“把小公子抬上去!” 护卫利落地把担架放到了驴车上。 纪晓北跳上车辕子,刚要甩驴鞭子,不对呀,谁跟着去? 付季昌跳上了驴车,坐到了李云炯身边。 “去找黄婆!”付季昌说。 “婆”字的话音未落,纪德才已经蹿出去了老远。 纪晓北在空中甩了鞭子,纪德才跑的又快又稳。 纪德才拉的这辆车是改造过的,车身,车轱辘看着普通,其实都是特定的板材。 车上铺了一层褥子,里面是海绵,一点都不颠。 纪德才被委以重任,主子和半个主子都在这里,它卖命地跑着,四条腿倒腾的飞快。 进了南城,一路去了黄婆住的院子。 黄婆正在门口对着风口溜药材。 她举起满满一簸箕药材,对着风慢慢地抖着,碎小的壳子被风吹走了,地上留了一滩黑乎乎的小种子。 她突然看到一辆从远处飞奔而来。 是纪德才! 老天爷,怎么跑这么快,不要命了吗? 她慌忙朝边上躲了一躲。 纪德才划着蹄子在她面前停下了。 纪德才喘的要翻白眼了。 黄婆吓的也差点见了太奶。 车上的坐着的付季昌,死死抓住车帮,但前额还是撞到了纪晓北的后背。 不重,纪晓北都没有感觉。 李云炯的头撞在了车帮上,还好车帮是软的,不疼。 他咬着牙,又给那疯狂的女人,记下一笔账。 一路上,他觉得自己比天上的大雁飞的都快,风驰电掣一般的感觉。 他又惊又怕…… “北呀,出,出什么事儿了?”黄婆扔了手里的簸箕。 第541章 老当益壮的黄婆! 黄婆最先想到的是曹大人,曹大人又受伤了? 她见到付季昌铁着脸也坐在车上。 “黄婆,快,救人!” 纪晓北嗓子都要冒烟了。 “啊,那曹老头子又被树杈刺了?”黄婆脸色都变了。 车上的李云炯及时地咳了两声。 疼的他差点窒息。 “哎呦,亲娘呀,是个小公子,伤到哪里了这是?”黄婆瞟了一眼车上的人。 李云炯脸色悲苦,心里气愤,这老太太就是曹大人嘴里的神医? 既来之则安之,他刚才咳了两声,差点疼死过去。 付季昌刚要动担架上的人,被纪晓北喝止了。 “别动,别造成二次伤害!”纪晓北说。 李云炯的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二次伤害?你确定我这不是四、五、六次伤害…… 黄婆在身上抹了抹手,就去给李云炯把脉。 李云炯闭上了眼睛,就当没看到。 他被把脉,被扒眼皮,被检查胸口…… 一番检查之后,黄婆笃定地说: “北呀,骨头折了,表皮有些擦伤,受了些惊吓,还有人中被掐浮肿了,其余没啥大问题。这人是下死手呀,一掌就把胸脯拍断了……” 纪晓北略略有些尴尬:不是一掌,是按压了好几下。 谁让他总不醒呢? 这能怨我吗? 纪晓北心里很过意不去,她拿出了止疼片压碎了,来不及让人去拿碗,她在空间里翻来翻去,拿矿泉水肯定不行,塑料的容易被怀疑。 她看到了一个崭新的玻璃奶瓶。 她急中生智,把止疼药粉放到了里面,又放了些蜂蜜,葡萄糖,灌上矿泉水。 这才拿了出来。 “小孩,别动,喝点水吧!”纪晓北温柔地说。 李云炯气死了,这女人能有多大,张口闭口管自己叫小孩儿。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是小孩子。 他张口要反驳,嘴里却被塞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呜呜呜……”他扭着头,想吐出来,却被那疯狂的女人按住了头。 “喝了就不疼了,听话!” 纪晓北轻轻地安慰,避免二次伤害,她还是稍微用了些力气的。 李云炯瞪大了眼睛:咕咚,咕咚…… 嘴里的东西陌生又熟悉! 吐也吐不出来,继续咕咚咕咚…… 好好喝的水! 不,不能喝,不…… 半奶瓶水已经都被灌了进去。 付季昌被黄婆指使进屋拿药箱去了,出门看到纪晓北给安定王喝奶瓶。 “纪晓北!”他大喝一声,咚的一声把药箱放到了地上。 对着安定王,他又不能发火,只是恶狠狠地说:“我来!” 纪晓北:不用了,已经喝完了! 付季昌一把抢过奶瓶,这不是果果他们用的琉璃奶瓶吗? 纪晓北:不是,给小王爷用的,当然得是新的了。 李云炯羞愤欲死,几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尽。 纪晓北拔出奶嘴的那一刻,他把那肉乎乎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扭过头去,装晕死过去。 否则,怎么能过得了这个坎? 他觉得喝了水之后,身上没有那么钻心的疼了。 黄婆扯了一下纪晓北的袖子。 两个人到了院子里。 “北呀,这孩子是谁呀?我看着有几分富贵气!” 黄婆心里有些怕,万一是官府的人,治不好找不找自己的麻烦呀? 纪晓北笑了笑安慰道;“黄婆,你放心治吧,这孩子没爹没妈,去山上抢土豆子吃去了。 被人打成这个样子了,至于贵气,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衣服是刚偷来的吧,你瞧那身上没有二两肉,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纪晓北胡说八道了一通。 黄婆信服地点点头:“是个可怜的孩子!” “正骨!正骨你会的哈,上次专门给你弄一本正骨的书!” 纪晓北问。 黄婆虎躯一颤,哆哆嗦嗦地说:“纪姑奶奶,书我看完了,就是没机会试……” 黄婆瞟了一眼门外驴车上躺着的人。 纪晓北歪歪头,努努嘴:“那,那不要就try一下!” 黄婆看了一下自己沾满草沫子的鞋子:踹一下,书上说的好像是用手,不是用脚…… 纪晓北马上好纠正自己的错误:“咱就是说呀,你试一试……给他治疗一下……” 黄婆胸手成竹,把手指掰的咔咔响亮。 纪晓北看她那样子,满意极了。 上次给曹大人治病,黄婆吓晕过去了,好几天没缓过劲儿来。 这才过去几个月,黄婆竟然成长这么快。 啧啧啧,真是老当益壮,不可小觑呀。 纪晓北跟着黄婆往外走,快到驴车那边的时候,黄婆拉住纪晓北的袖子小声问:“北呀,你确定这个孩子没爹娘,不是衙门口的人是吧?” 纪晓北坚定地点头:“不是,我确定、肯定以及非常笃定!” 黄婆视死如归地挺挺胸,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纪晓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晓北呀,黄婆我还是有点怕……” 纪晓北咽下一口唾沫,黄婆只需要临门一脚了。 她循循善诱地引导:“曹大人都说了,黄婆您是华佗在世,济世神医,曹大人可是大司农的高官,他说的话,你还不信吗?再说了,这不是还有我在吗?咱两个配合,一定能胜利完成任务,只要您这次闯过去了,以后前途无量……” 黄婆打断她说:“你黄婆不要前途,只求这次能闯过去……” 纪晓北使劲点头,把黄婆拖到了驴车前面。 付季昌站在一边,汗浸湿了后背,他毛孔里都透着恐惧。 万一,万一…… 这可是王爷呀! “晓北,小公子还是送到京城去吧,京城的大夫更有经验……”付季昌上前一步,挡在纪晓北前面。 纪晓北冷声问;“黄婆的医术你还不信吗?” 付季昌:小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咱们都得丢了脑袋。 纪晓北瞥了一眼车上的半大小子。 很好,已经进入麻醉状态了。 现在不给他治疗,等麻药劲儿了,他会更疼的。 付季昌铁了心。 坚决不同意冒险给小王爷治疗。 纪晓北等不及了,猛地抬手,照着付季昌的脖梗子就是一掌。 付季昌哪里想到,自己会被这个女人一掌打晕。 他身子一软,倒在了纪德才身上,又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黄婆,上!”纪晓北一声令下。 黄婆像是脱缰的野马,跨上了驴车…… 第542章 我想单独见一下救我的姑娘,可否?” 纪晓北慌忙扶住差点跌下来的黄婆。 黄婆镇定地握住纪晓北的手:“晓北,你信我,我能行!” 在纪晓北殷切的目光中,黄婆蹲到了李云炯身边。 轻轻把他的衣服解开,闭着眼摸了摸,又摸了摸…… 纪晓北:盲人,盲人正骨? 给黄婆的医书好像没有涉及到盲人这个领域,纪晓北惊了一身的汗。 就见黄婆睁开犀利的双眼,手下用力,咔的一声脆响。 纪晓北惊声叫道:“折了?” “好了!”黄婆淡定地又摩挲了一下李云炯的胸膛,“骨头错位,恢复完毕!” 纪晓北咽了一口唾沫问:“真的好了!” 黄婆从驴车上下来说:“就等着小公子醒来吧!” 付季昌在纪德才身边悠悠转醒,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嘶哑着声音问:“晓北,你可知道小公子是谁?” 纪晓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是谁,伤都是要治的,黄大夫手法娴熟,已经正骨成功。” 付季昌:啊…… 他看向黄婆,黄婆已经弯腰收拾地上的药材去了。 驴车上躺着的李云炯微微睁开眼睛,红红的眼睛里杀气腾腾。 咦,胸口不疼了! 怎么回事? 刚才晕死过去,他像是做梦一般,有人一直摩挲他的胸口,后来一阵剧痛,再后来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猛地坐起身,不疼了,身上轻松了很多。 纪晓北在一边悠悠地说:“小公子,下车吧,你没事儿了!” 李云炯一听纪晓北的声音,身子一紧。 “是你,是你救了我!” 李云炯收起眼底的杀气问道。 “从黑衣人手里把你救下的是我,给你正骨的是黄大夫,安州隐姓埋名的济世神医黄大夫!” 纪晓北觉得有必要给他解释清楚。 他是小王爷,爹是皇上,有钱有势,如果想感谢,就赶紧的吧。 李云炯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彬彬有礼地从车上下来道:“有劳姑娘搭救,本公子一定有重谢!” 黄婆见那公子醒了,三步并作两步过来问:“小公子,没事儿了吧,没什么不舒服吧?” 李云炯摇摇头,谦逊有礼地感谢了黄婆。 站在一边看着的付季昌对小王爷的好感又多了一分。 李云炯虽然岁数小,但很聪明,读书努力,几个皇兄为了皇权明争暗斗,他从来不参与,主动避嫌。 一直在翰林院苦读。 付季昌的爹是翰林院大学士,付季昌小时候经常跟着爹爹去翰林院,早就认识李云炯。 付季昌比他大几岁,两个人还在一起玩过。 后来付季昌的父亲去世后,他就再也没见过李云炯。 几年不见,他已经长大了,一表人才,低调谦虚,就是武功不怎么样。 他的几个哥哥从小习武,从来没有把这个默默无闻的弟弟放在眼里。 付季昌赶紧上前开口:“小公子,进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李云炯也是黑衣人的目标。 付季昌想让他赶紧躲起来。 李云炯一听到“喝”这个字,脸色一下就不自然了。 纪晓北也附和道:“小公子,请吧!” 李云炯的脸微红,耷拉着眼皮不敢看纪晓北一眼,抬起大长腿进了院子。 纪晓北立刻跟上,想把李云炯引到客房去,却被付季昌一把拉住。 “急什么?我去给他沏茶!” 付季昌声音冷冽地说。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放缓了脚步,让他们两个进去了。 李云炯小王爷被黑衣人劫持这个事,不是小事,纪晓北当然不会跟着他们一起进客房。 她关心黑衣人到底是谁,但她可不想参与那些打打杀杀。 她只想安静地赚钱,把两个孩子养大。 屋里,李云炯坐在圈椅上,脸上冰冷一片。 付季昌站在一边,瞟了一眼小王爷的脸打破了沉寂:“小王爷受惊了,黑衣人的事情我一定尽快查清!” 李云炯冷笑一声:“没想到出了京城就有人想置本王于死地!” 付季昌一惊赶紧把有关黑衣人的事儿说了一遍。 李云炯不知道这些事,不由地暗暗吃惊,他一直在翰林院读书,没想到黑衣人在安州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此事已经提交了大理寺,这次的案子我也尽快呈报!”付季昌说道。 “这么多天,大理寺一点消息也没有吗?要他们做什么?” 李云炯怒道。 付季昌不敢抬头看他,只觉得他发起怒来,很像皇上,让人不寒而栗。 李云炯想起被从天而降的黑布罩住,后怕不已。 差一点小命就交代了。 “救我的那位姑娘是何人?你熟悉?”李云炯深邃的眸子看向付季昌。 “那是,那是本官的一位远房亲戚,一家人住在我祖宅里,自小生活在乡野,人有些莽撞,不懂礼数,还请王爷见谅!” 付季昌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云炯脑海里回忆起被她背着在林子里穿梭的场景,脸不禁微微有些红。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女人近距离接触。 李云炯把思绪收回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小王爷还是在这里多休息两日,等黑衣人醒来,审讯完成后,再做打算。” 付季昌劝道。 “不行,本王要尽快回京城!” 李云炯是偷着出来的,翰林院的人都不知道,他今天必须回去。 “我想单独见一下救我的姑娘,可否?” 李云炯突然说。 付季昌一愣,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眼前这人是王爷,他能拒绝吗? 不能! “好!”付季昌咬牙说完,转身出去了,把门关上了。 李云炯拿起桌上的铜镜,照了一下,鼻子下面一片淤青,人中的那道沟壑肿的老高。 他气的啪的一声,把铜镜扣在了桌子上。 那个死女人,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 人没被掐醒,人中差点被掐烂。 纪晓北轻轻敲门,听到里面一声冰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纪晓北推门开,走了进去。 “小公子,什么事儿?”纪晓北朝他手上的扳指看过去。 李云炯把大拇指上200两银子的扳指包住。 心里愤愤不平。 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气呼呼地原谅了她。 他只想问清楚,方才她给自己嘴里塞的是什么东西。 “在驴车上,你给本公子喝的是什么?” 第543章 大牢里的审讯 李云炯努力不让脸红起来。 “水呀,糖水!”纪晓北口气真诚,不掺一丝假。 李云炯又问:“那软软的东西,是什么?” 纪晓北:“软……软……哪个软的呀……” 纪晓北不能说是奶嘴吧,更不能说是奶瓶! 纪晓北哈哈哈一笑说:“哪里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我是用粗瓷碗喂给你的,就在灶屋里,你要是感兴趣,送给你也行!” 李云炯眼底黑雾翻腾,心里气的要死。 这个女人,怎么会如此大胆,骗本王,以为本王是个傻的吗? 他的眼睛略过纪晓北的胸部。 被按头喝……哼!本王给你记着。 他羞的脸通红,不敢往下想了。 纪晓北:小王爷,何必着,脸皮薄还想知道那么多? “小公子您出门还是带几个护卫,像今天多危险!”纪晓北提醒道。 李云炯把脸一板说道:“出去吧!” 纪晓北:好心提醒你,急什么呀! 她伸手拉开门,抬腿就出去了。 身后的李云炯气的差点把牙咬碎了,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当面这么无理。 付季昌在对面厢房里看到纪晓北出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付季昌带着几个护卫,亲自护送李云炯回了京城。 他连夜赶了回来。 两个黑衣人,还在府衙的大牢里。 他匆匆赶过去,审讯的人已经把两个人打的血肉模糊。 但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付季昌摆摆手,让人下去。 他又审问了一个时辰,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他们两个翻来覆去地说: “什么都不知道,打死我吧!” 付季昌气个半死,只能作罢,还真不能打死,明天一早要送到大理寺去。 纪晓北在家,里走外转。 黑衣人,她交给府衙的人了,万一他们问不出来,送到京城去。 京城的高官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 如果被人背后下了毒手,把两个人弄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黑衣人线索就又断了。 她开门要出去,却被林婆子拉住了。 “干啥去呀?天这么晚了,听说今天西山又出事儿了,你晚上别往外跑!” “我,我出去上个茅厕!”纪晓北捂住肚子。 林婆子大手一伸说:“那边有尿桶!” 纪晓北:…… “大的,娘,不能在屋里!”纪晓北拉开门闩夺门而出。 后面是林婆子骂骂咧咧地声音。 纪晓北在茅厕蹲了会儿,林婆子没有跟出来,这才摸黑往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纪晓北吓了一跳:黑衣人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警惕地站定了脚步,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她拿出了空间里的匕首,捏在了手里。 “谁?”纪晓北站在门后低声问。 “我!”一个熟悉的声音。 纪晓北把刀收了起来:“大晚上的,你怎么回来了?” 纪晓北打开门。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付季昌看了一眼问道。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去找你!” 付季昌:这女人调戏自己? 只听纪晓北接着说:“去找你问问黑衣人的事!” 付季昌迅速把思绪收了回来。 “去我院里说吧!” “哎,还是在这里说吧!”纪晓北不想去他那里,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怕要出事。 站在院子里黑暗处的林婆子,恨不得冲出去打纪晓北一拳。 他让你去,你就去呀,死脑筋! 林婆子使劲咬着牙,回了屋子。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她就放心了。 “黑衣人被打了半死,什么也没问出来,看来他们是训练好的死士!”付季昌无奈地说,“明天就要送往大理寺了,说不定他们很快就死了。” 纪晓北顿了一顿说:“你怀疑,怀疑京城有人和黑衣人关系?会杀人灭口?” 付季昌没有说话。 纪晓北说:“我想去会会那两个人!” 付季昌回来,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办法,撬开两个人的嘴。 两个人消失在黑夜里。 一会儿,两个来到了大牢里。 纪晓北一身男人衣装,跟在付季昌身边。 黑乎乎的大牢里,一股子血腥气。 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光里,两个男人被绑在柱子上,不屑地朝纪晓北他们吐了口唾沫。 付季昌让人多点上几盏油灯,大牢里顿时亮了起来。 纪晓北走近了看着两个人的脸,并没有上次挟持果果的那个人。 付季昌把大牢里的人遣散了,关上了门窗。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电击枪,围着两个人转了几圈。 “听说你们两个是铁嘴钢牙!我刚得了个好玩意,要不你们两个试一试!” 纪晓北的声音在大牢里回荡,阴森可怕。 两个人横着脖子,理都不理她。 纪晓北冷笑一声,举起电击枪,朝那人的胳膊射过去。 那人惨叫一声,缩成了一团。 另一个人满眼恐惧,盯着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付季昌揉揉眼睛,也惊恐地看着纪晓北手里的东西,那东西根本就没有接触黑衣人的皮肉,怎么会…… “安州府衙的人向来仁慈,只要说出你们知道的,就会宽大处理,不会诛你们九族,否则你们活不了,还会连累了家里人。” “你,你杀了我吧!”地上的人声音都变了,身子抖的厉害。 “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着,她又冲地上的人打了一枪。 那人又是一阵惨叫,身子颤抖地更厉害了。 “怎么样?要不你试试……”纪晓北对另一个黑衣人说。 黑衣人朝同伴看过去,他身上一点血都没有,却痛苦的要死,他惊恐疑惑又不解。 “别看了,他身上不会有一点伤,但那滋味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纪晓北朝他举起了枪。 那人慌忙抱住胸口,战战兢兢地看着纪晓北。 付季昌走过来,接过了她手里的奇怪东西说:“今天晚上,你不说,我就陪你们两个到天亮,反正你们也死不了,明天一早送到大理寺去……” 付季昌学着纪晓北的样子,握住了电击枪…… 噗噗噗…… 大牢里鬼哭狼嚎痛苦地叫声让人肝颤…… 纪晓北一把抢了过来: 走火了,走火,人要被你打死了…… 付季昌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纪晓北手里的稀奇玩意…… 第544章 手足之间的残杀! 付季昌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扔又舍不得,可怜巴巴地托着,等着纪晓北来救他。 纪晓北一把抢过电击枪,瞪了他一眼。 付季昌心服口服的吃下了那个白眼,不敢再吱声,等着纪晓北说话。 纪晓北低头再看地上的那个人,已经晕过去了。 付季昌:我真不是故意的! 纪晓北用杀死人的眼神看向,靠在柱子上,哆嗦成一团的黑衣人。 他不怕死,他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呀! 刚才胳膊麻嗖嗖,酥乎乎,酸溜溜,疼丝丝,全身的肌肉像是被千军万马的虫子撕咬,实在是太难受了。 他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宽大的裤子里小伞也支了起来。 他全身的肌肉都是硬邦邦的,仿佛被定在了那里,惊恐无助地看着纪晓北手里的东西。 纪晓北又缓缓举起了电击枪。 “壮士,手下留情,我说,我都说……”那人两片嘴碰撞着,机械地说着。 纪晓北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壮士,这个称呼,自从她减肥成功以后,再也没听到过了。 她气的咬牙切齿。 黑衣人挣扎地跪下来:“壮,壮士,饶命呀!” 付季昌知道纪晓北最讨厌这两个字。 生怕她把眼前这个人打晕。 “说,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留你一条狗命!” 付季昌往后拉了拉纪晓北。 纪晓北看火候差不多,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咬牙咽下了那口恶气。 “我只是奉命行事呀,我的上级是无极道长,他说有个重要的人来西山,让我们去劫持他,他要是反抗就杀人毁尸,没想到他什么武功,很容易就拿下了……” 黑衣人哆哆嗦嗦地说。 “你知道你劫持的人是谁吗?”付季昌心里一紧,谁这么大胆,敢去杀皇上的血脉。 “不知道呀,我不知道……” …… 纪晓北和付季昌互相看了一眼。 地上趴着的人悠悠转醒。 看到纪晓北手里的东西,又吓得晕死了过去。 纪晓北忙把电击枪收到了袖子里。 “无极道长是谁,现在在哪里?”纪晓北问。 “画馆,在画馆……” 纪晓北虎躯一颤,无极道长难道就是在画馆遇到的那个精瘦的老头。 一番询问之后,纪晓北确定就是他。 劫持果果和正正的就是无极道长的人。 在交谈中,纪晓北发现这个人并不知道,在画馆发生的一切。 她目光移向地上的人。 现在她要让他醒过来。 纪晓北提起桌边的一桶水,泼向那人。 地上的咳了几声,醒了。 “画馆里无极道长劫持两个孩子的事儿,你也是参与者吧?”纪晓北一脚踩在那人的腰间,单刀直入。 那人哆嗦了一下,满眼惊恐。 “没有,我,没有参与……那人已经死了……” …… 半个时辰以后,纪晓北和付季昌从大牢里出来。 已经到了后半夜了,付季昌说:“去我府衙的院子里休息一下吧!” 纪晓北抬头看了一下天。 “我还有话对你说!”付季昌说,他怕纪晓北抬腿就走了,忙又跟了一句,“关于黑衣人的……” 现在回去怕是把家里人都吵醒了,纪晓北跟着他进了府衙后院。 黑塔已经把灯点上了,去了 付季昌的屋里摆设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还有一个书架。 还有一股淡淡地沉香的味道。 纪晓北闻到这个味道,脸一下就烫了,她用手背贴了贴脸。 嗯,烫! 呸!狗男人! 她真想拔腿就走。 可,抬眼看那男人,人家平静如水,正在倒茶! 自己慌个啥? 付季昌的心脏早就小鹿乱撞了。 可,他是谁呀? 在官场厮杀多年,隐藏自己的情绪,小菜一碟。 “坐吧!喝点水!”付季昌声音淡淡,手却紧张地有些拿不稳瓷壶。 纪晓北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椅子嘎吱一声。 “哎,我说幺呀,你这通判做的太寒酸了吧,住的地方比寺庙里还简朴……这椅子还这个德行……” 纪晓北想说,住的地方清心寡欲。 话到口了,又止住了。 这四个字,有些撩拨……不合时宜。 付季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我一年的俸禄才200两银子,你说我能买的起什么?” 纪晓北心里骂道: 天杀的,才这么点钱,怪不得那么多高官都找生财之道呢! “所以,会有高官和地方官吏相互勾结,贪污受贿,贩卖私盐,谬取利益,大北朝朝纲不稳,小王爷出了京城,遭到刺杀,后面的人势力非同寻常……” 付季昌说着,心情沉重起来。 “谁敢刺杀小王爷呢,那可是天子的骨血,那一定是和他有仇恨的朝廷重臣,你说过了,小王爷一直在读书,并没有参与兄弟们的纷争,应该和朝臣没有仇恨,皇上不可能对自己的儿子下死手,唯一的可能就是手足之间的残杀!” 听她说完,付季昌慌忙朝门口看了看,低声说:“以后这样的话不可再说,会引来大麻烦的。” 纪晓北吐吐舌头,点点头。 她也就是单独和付季昌说一说,她才不会傻到在外面说这种话。 为了皇位手足互残,父子相残,历史上有那么多的案例。 哎! 可怜! 处在那个位子上,自身难保呀! “刚才黑衣人交代的那些,都要呈报上去吗?”纪晓北问。 “我现在发愁的就是这件事情,呈报上去以后就会打草惊蛇,无极道长他们一伙儿一定会隐匿地更深,有什么办法不让他们说出实情吗?” 付季昌求助地看向纪晓北。 “割了他们的舌头?”纪晓北脱口而出。 “万万不可,这样会引起怀疑……有没有让他们忘记从前那些事的药……” 付季昌觉得纪晓北无所不能,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她的稀奇玩意,就审不出无极道长。 “有倒是有,不过得求助于黄婆!”纪晓北眼睛长长地睫毛扑闪扑闪的,在她眼睑上留下一层阴影。 整个人显得朦朦胧胧的,有些勾人。 第545章 雷其让我带走 付季昌转了眼说:“我们去找黄婆吧!” 纪晓北站起身,正要出去,被付季昌一把拉住。 “喝了茶水再走!”付季昌说,折腾这一夜,怕累到纪晓北。 纪晓北接了他手里的茶碗,一饮而尽,咕咚…… 付季昌:姑奶奶,你矜持一些行不? 怪不得黑衣人叫你壮士。 两个从后院出来,朝府衙门口走去。 走到一处月亮门处,就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来。 纪晓北和付季昌紧贴着墙,站在了阴影里。 那人穿过月亮门,直接朝旁边的一条小路跑去。 那条路平日里基本没人走,那是通往府衙大牢的小路,方才他们两个就是从那条路出来的。 黑暗里,两个人晶亮的眸子对视了一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疾步跟了过去。 大牢门口,看守抱着大刀睡的鼾声震天,那人轻易地进了大牢。 他回头看了看,踮起脚尖朝里跑去。 摸索着从衣袋里掏出了钥匙去开门,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付季昌惊得一身汗,谁这么大胆? 他刚踏进牢房,后脖梗子上就挨了一飞棍,那人倒在了地上。 纪晓北躲在暗处,就见黑夜里有个人飞快地朝外跑去,她紧跟两步,薅住了那人的脖领子,一掌打在他的头上。 有些用力了,那人的脑袋直接塌下去一大块,跌在地上,不动了。 纪晓北:哎,答应小腰子留活口的,还是下手太重了。 那边付季昌已经把牢门重新锁上,拉着昏迷的人走了出来。 借着月光,付季昌看清了,这人好面熟。 “是雷其!”纪晓北脱口而出。 “你认识他?”付季昌低声问。 纪晓北:认识,他以前晚上经常去和桂夫人幽会。 但,这话不能说。 “他是慕容柳的夫君,我去过慕容柳家,雷其是宋录的小舅子!我和宋夫人熟……” 纪晓北简单扼要地解释了一番。 他,一个小小的文吏和黑衣人有关系? 付季昌一时有些没想明白。 他们是要杀人灭口? 在看被纪晓北劈死的那个,是府衙里的一个小随从,付季昌见过的。 那一定是雷其的帮凶。 “黑塔,把雷其带走,等我回来审问。” 黑塔把雷其带走了。 “你留在这里吧,一定还会有人来的,我去找黄婆!” 纪晓北说。 付季昌:“让黑塔陪你去吧,天黑路远……” 纪晓北摆摆手,消失在黑夜里。 她骑上小白驹,朝南城去了。 付季昌把身子没入了黑暗里。 南城黄婆半夜起来小解,就听到有人砸门。 她赶紧整理好衣衫,心里想:谁呀,大半夜的。 还没等她出去开门,一道黑影出现在了院子里,黄婆吓得一个踉跄。 “黄婆,我是晓北!”纪晓北赶紧出声。 “哎呦,怎么滴了?”黄婆捂住自己的小心脏,颤声问。 白天,晓北送来个正骨的病人,大晚上不会又有人受伤了吧? 纪晓北闪身进了屋。 哎呦,好一股子尿骚味儿! 纪晓北捏着鼻子拉了黄婆去了客房。 她不敢使劲儿说话,厢房里晓花铁蛋他们在睡觉。 纪晓北说要一种消除记忆的药。 黄婆胸有成竹说:“这个找我干儿子!” 她抬腿就往外走,边走边骂:“连小子这觉睡地也太死了吧,有人把他抱走了,他都不知道……” 黄婆一脚踹开了连风的房门。 不一会儿就把连风提溜过来了。 纪晓北简单说了自己的诉求,连风立刻来了精神:“就是,就是让他们变傻呗?” 纪晓北:也可以这么说。 连风带着他们去了自己的屋子里。 外间靠墙的一个木头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他点着油灯凑过去,拿下来一个罐子,倒出些粉末,递给纪晓北:“纪姑娘,试试这个……” 纪晓北拿着纸包骑着小白驹飞身而去。 那边,付季昌、黑塔正和几个人在黑夜里厮杀。 那伙人的目标是牢里的两个人。 大牢里的两个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即使被无极道长的人弄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想咬舌自杀,可嘴里被塞了布条。 手脚也被捆起来了,死都死不成。 五个黑衣人围着付季昌和黑塔,打的难舍难分。 纪晓北从付季昌指给她的小后门,顺利地进去了,远远地看听到了刀剑的声音。 完了,背后的人真的找上门来了。 纪晓北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刀光剑影之间,站在付季昌身后的人,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个什么东西,对准付季昌的后背…… 暗器! 纪晓北来不及阻止,她只能掏出袖子里的电击枪,朝那人手臂打了过去。 那人被电击的嗷的一嗓子,惨叫一声,手里的东西落了地。 几根粗大的银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其余四个人听到惨叫声,猛地回头看。 付季昌一刀刺向那人的胸口。 那人倒地后,嘴角流了血。 纪晓北朝四个人都开了两枪,所有人都倒了地,嘴角都流了血。 付季昌骂道:都是他娘的死士! 黑塔警惕地四处找着,再也没发现人。 纪晓北朝付季昌摇了摇手里的药包。 付季昌利落地把门打开,给那两个人喂了药,又给他们塞好了布条。 黑塔巡视一圈回来说:“主子,大牢周围的守卫都被打晕了……” 付季昌:怪不得,这么大动静,都没有人出现。 天蒙蒙亮了,付季昌看着满地地尸体,黑塔说:“护送纪姑娘回去吧!” 纪晓北摆摆手说:“留步,免送,雷其让我带走!” 一炷香以后,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小白驹身后挂着个面口袋,直奔了西山后山。 西山前山上,一早就开始挖土豆了。 纪晓北绕到了后山的一座小寺里。 把面口袋拎在手里,轻松上了寺里的台阶。 睡眼惺忪的小沙弥听到敲门声,急匆匆跑出来,打开门,咧开少了一颗牙的嘴冲纪晓北笑笑。 上次师傅说过了,这位施主什么时候来,都可以进去。 纪晓北轻车熟路地去了后院厢房,把面口袋仍在墙角,咕噜噜从里面滚出一个人来…… 第546章 想死想活,你自己做主! 雷其的脑袋磕在地上,他一下子醒了过来,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望着纪晓北,满眼恐惧。 “你,你要干什么?这是哪里?” 雷其往后缩了缩身子,颤声问。 “雷大人,好久不见呀!” 纪晓北往后一踢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你是……”雷其惊讶盯着纪晓北的脸看。 “雷大人不认识我了?我去过您家呀,您也去过明义巷!” 雷其听到明义巷三个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纪,纪姑娘,我姐姐宋夫人和你是好姐妹,我雷其和你无冤无仇,你想干什么?” 雷其战战兢兢地把宋夫人搬了出来。 “你最好不要提宋夫人,免得把自己的亲姐姐连累了,说吧,雷大人您半夜三更去大牢做什么?” 纪晓北表情风轻云淡,语气里透着股股杀气。 “我昨晚当值,迷路了,才走到大牢那边去了!”雷其低声说,他自己找的理由,自己都不相信。 他府衙干了好几年了,怎么会迷路呢。 “雷其,别兜圈子,你和大牢里的黑衣人是什么关系?我和黑衣人有仇,你是知道的吧……”纪晓北突然唰的一声抽出了一把刀,抵住了雷其的脖子。 “啊!”雷其一声惊叫,又往里缩了缩身子。 “我真的不知道呀,我昨晚当值,我知道刚收进来两个人,想必从他们身上捞些油水,就去了大牢,其他的我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那是黑衣人呀……” 雷其摆着手,脸色惨白。 纪晓北知道雷其缺钱,但是他这个理由,她自然是不信的。 “雷大人,你夜闯大牢,如果说你和黑衣人有关联,你们家还有宋大人家都会牵扯到黑衣人的案子里来,你可知道黑衣人这次劫持的是谁?“ 纪晓北把手里的刀往他脖子处压了压。 雷其摇摇头。 “是李云炯,永定王。” “啊……”雷其吓得倒在地上。 “你的命在我手里,想死想活,你自己做主!”纪晓北冷冷地说。 “啊,我说,我说……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吗?” “那得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我昨晚当值,有个老头突然闯进去,要挟我说要打开大牢的门,否则,否则……就把我家人杀光……” “什么样的老头?”纪晓北问。 “没看清,挺瘦的,有胡子……” 雷其哆哆嗦嗦地说。 无极道长? “纪,纪姑娘您能把我放了吗?” 纪晓北冷笑一声:“你半夜去明义巷,私会桂夫人,光这一条就可以要你的脑袋了,你好好在这里反省吧,要是想起什么,最好都交代了。” “我交代……交代……” …… 雷其说完,被纪晓北一顿暴打,没想到他身上沾着人命,青楼女子的命也是命…… 纪晓北气呼呼地把门锁上,出了院子。 那边府衙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地上死了五六个人,付季昌的衣服被划破了,袖子耷拉着。 黑塔腿上挨了一刀,冒着血。 府衙里的一群护卫,把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梁知府头上突突突地冒着冷汗。 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他们一家人就睡在前面的院子里,他晚上啥都没听到。 幸亏是没听到,要是听到了跑过来,那地上就多一具尸体。 他后怕的很,后脑勺的血管子狂蹦。 “梁知府,里面的两个犯人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付季昌问。 梁知府抹了把汗说:“倒是没受伤,不过就是脑子不太好用了,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嘴里送……吓傻了吧!” “把犯人精神崩溃的消息尽快传到大理寺去,把他们送大理寺吧!” 付季昌又说。 “好的!我多派些护卫跟着!”梁知府说完,慌慌张张去安排了。 付季昌心里暗想:只要把他们精神失常的消息散布出去,自然有人来探虚实,一旦确认他们两个确实精神有问题了,就不会有人劫持了。 果然,一路上平平安安,两个犯人顺利押送到了大理寺。 纪晓北从西山后山出来,直奔了那家画馆。 画馆那边,已经没有看守的衙役了。 但门上贴着封条。 纪晓北轻车熟路地转到旁边那个小胡同里了。 后面那户人家大门紧闭。 纪晓北又想起了那次见到的像个风干尸体的老太太。 她扒着门缝往里看看院子里也没人。 她敲敲门,还是没人。 她淡定地转了一圈,轻点脚尖想跳到土墙上去。 但,失败了! 她心里骂道:他娘的,轻功练了好久了,长进不大,得空让小腰子教自己两招。 自己琢磨,还真费劲。 她双手扒住土墙,一个纵身就骑到了土墙上。 她满意地拍拍手,从土墙上跳下去,落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条狗,瘦的不成样子,比那老太太还要瘦。 就在瘦狗刚要开口叫的时候,纪晓北掏出一根火腿,两个肉包子扔给了它。 瘦狗呜呜呜地打转,好像好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样,闷头吃。 纪晓北攀上梯子就上了房。 从房上跳下来,进了画馆的后院。 后院安静地很。 纪晓北来过一次,很轻松地进了前院,推开画馆虚掩的门,里面一脸狼藉。 都是上次打斗留下的痕迹。 纪晓北没有过多停留,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又去后院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无极道长,瘦弱的老头,到底在哪里? 难道,黑衣人说的是错的? 纪晓北差点把画馆翻起来了,啥都没有发现。 她气呼呼地从画馆后院出来。 隔壁院子的那条瘦狗,应该是吃饱了,在墙角抬起一条腿撒尿。 纪晓北看了一眼地上的狗尿苔。 她瞪着眼睛看地上的狗尿,竟然一刻都没停留,立刻渗到下面去了。 瘦狗见纪晓北正盯着自己看,哼哼了两声,抬腿刨土去盖自己的尿,地上露出了一块木板。 纪晓北有些惊讶地走过去。 又扔了一个肉包子,狗去追了。 纪晓北用树枝子扒拉开板子上的狗尿润湿的土。 忍着尿骚,把板子揭开,下面是个黑乎乎的洞。 纪晓北:…… 第547章 干尸老太太就是无极道长? 她朝瘦狗招招手。 瘦狗摇着尾巴过来了,一脸殷切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拿了一块猪头肉,在它眼前晃了晃,瘦狗的口水顿时就流了出来。 纪晓北手一松,肉掉到洞里去了。 瘦狗丝毫没有犹豫,一个猛子就钻了进去。 纪晓北:很好! 好半天,里面都没有声响,她觉得没有狗叫,里面应该是安全的。 她拿出了手电筒,夹在胳膊下面,顺着台阶往下走。 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一处宽敞的平地。 瘦狗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被灯光吓了一跳的瘦狗呜呜呜了两声,又低头苦吃了起来。 手电筒把洞里照的亮亮的。 在往前一点,有个小门,她打开一看,是个小卧室,有床有被子。 她猛然间发现,桌上放着一张人脸皮。 她惊了一身汗,往后看看,没人,只有一条苦吃的狗。 她拎起脸皮,正是那个风干老太太的脸皮。 她心里咯噔一下:那风干老太太就是无极道长? 无极道长就住在这里。 纪晓北把门关上,一切恢复了原样。 洞很深,伸向前方。 她把吃的饱饱的狗拉过来。 狗一点都不反抗,乖乖地跟在纪晓北身边。 狗在前,纪晓北在后。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竟然到了画馆的正屋里。 纪晓北在画馆的一个暗屋里等到了太阳下山,也没有等到无极道长。 她已经出来了一整天了。 为了不让家里人着急,她只能先回报个平安了。 纪晓北刚从暗屋里出来,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竖起耳朵仔细辨认着,此人武功不一般。 她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她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电击枪。 这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 她贴着墙一点点往外蹭,一个瘦削的身影从门缝里划过…… 她举起电击枪朝他射过去。 砰砰砰,…… 一声声惨叫,接着就是重物砸到地上的声音。 为了以防万一,她藏在门外,仔细观察门外的动静。 这些人都是练家子,有些功夫。 纪晓北很喜欢用郑果给她弄的新玩意。 纪晓北又给了那人几枪,地上的人再也不动了。 她这才抽出自己的大刀,小心翼翼地朝外面走去。 地上的人蜷缩成一团,看不到脸。 纪晓北用刀尖刺了一下他的身子。 不动! 皮肉破了,还是没动! 晕了! 纪晓北这才放心地凑过去看。 那张尖的像锥子似的脸,埋在手臂间,紧紧闭着眼睛,痛苦的扭曲着的一张瘦削的脸。 无极道长! 纪晓北检查了他身上,没发现毒药。 她从空间里取了绳子,扯下他的袜子塞到他嘴里,把他五花大绑又用胶条粘紧了,这才放下心来。 从屋里找了个破床单,把他裹住,栓到小白驹的身上。 这才上马朝西山方向去了。 这次没白跑,收获不小。 西山后山小寺里的小沙弥见纪晓北又来了,笑呵呵地开了门。 纪晓北把人捆在了柱子上。 又去隔壁看望了一下雷其,饿了一天的雷其嘴里塞着布,眼泪汪汪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看啥,隔壁给你找了个作伴的,你并不孤单! 天有些黑了,她才出了小寺。 西山脚下有劳作了一天的流民,个个兴高采烈。 “听大司农的人说,西山的土豆亩产能到1000斤,以前咱们种的那些亩产最高也不过300斤,付通判找的土豆种块就是好!” “如果官府能允许咱们自己开垦土地种就好了……” “要是再能弄到土豆种块就好了,咱们跟着种土豆,挖土豆,不仅省了粮食,还能拿些救济粮,冬天的口粮有着落了!” “可不是吗?要不这几天,安州的流民又多了吗?” …… 纪晓北心里思索,亩产一千斤,不算多呀。 郑果说,农业局的说,能达到亩产2000斤呀,缩水了一半。 不过也好啦,毕竟土壤还是有差距的。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 林婆子一家人,正在里走外转地张望门口。 纪晓北一身疲惫,在被两小只抱住的时候,疲累一扫而光。 果果拉着母亲的手问:“娘,你很累了吗?” 纪晓北点点头说:“嗯,又累又饿,果果快去给娘拿筷子,吃饭了!” 正正一溜烟跑了,去给纪晓北拿筷子。 果果转身去了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提着个东西来了。 她往纪晓北手里一塞,趴到她耳边说:“饿了,累了,喝东鹏特饮!” 纪晓北身子一怔,低头看到手里的一瓶东鹏特饮。 纪晓北:…… “你,从哪里学的广告词?”纪晓北又气又好笑。 果果见娘亲没有生气,眨巴着眼睛说:“在老老家的电视上……老老给买的,娘,你喝!” 纪晓北:合着我教训你那么多次,不让你随便去老老那里,你都没听到呗? 果果:娘亲,我错了,我听到了,我就想让你不累了! 纪晓北想教训她的话,又咽了下去。 咕咚咕咚喝完,把瓶子扔到了冰箱里。 果果看着瓶子在娘手里消失不见了,瞪着眼睛说:“娘,瓶子呢?” 纪晓北嗔怒道:“被你给气糊涂了,吃饭,吃饭!” 果果捂着嘴笑,蹭到纪晓北怀里撒娇。 正正干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不如果果会哄人。 门咚咚咚被敲响了。 林婆子把筷子放下说:“谁来了,这么晚了!” 果果从纪晓北怀里跳出来,撒腿就跑;“我去,我去!” 林婆子转身回来嘴里骂道:“咱也不知道为何,这孩子最近跟成了精似的,机灵的让人抓不住似的……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纪晓北只低头扒饭,一句话也不敢说。 要说随了谁,那只能是随了自己。 正正给纪晓北夹了个鸡腿:“娘亲,你吃,中午外婆不让吃,留着晚上给你吃的!” 纪晓北看着正正一本正经地样子,笑呵呵地说:“还是我正儿好,娘在外面吃过了,你吃!” 纪晓北把鸡腿夹回给了正正。 果果叽叽喳喳地说着:“我一听门响,就知道是你回来,我们吃饭了,你饿了吗?” 果果在付季昌怀里,快活地像一只小百灵。 付季昌喜得眉开眼笑。 一副女儿奴的模样。 第548章 一家人整整齐齐! 付季昌推门进来。 林婆子赶紧去拿碗筷。 “今晚上做的多,就知道你们都回来吃饭,快吃饭吧,我累一天了,我先去休息了……” 林婆子放下碗筷,一溜烟地跑了。 纪晓北:……娘,你不吃饭的吗? 林婆子:不吃,不吃,你们吃你们的! 好不容易四个人凑到一起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 林婆子一走,纪晓北有些尴尬。 这情形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人似的。 没错,他们就是一家人,除了付季昌。 可她再抬眼看的时候,果果和正正一边一个坐在了付季昌的腿上。 纪晓北:额,你们,你们还是我亲生的吗? 两个小崽子高兴地用小手指着: “我吃那个肉肉……” “我吃那个大的菜菜……” 纪晓北:好了,你们吃吧,我走! 付季昌见她咬牙切齿地模样,悄悄把果果放开。 果果小猴子似的攀上了纪晓北的腿:“娘亲,娘亲,那个肉好吃……” 付季昌的筷子利落地夹起肉放到了纪晓北碗里。 纪晓北:…… 在两个孩子吵吵闹闹,叽叽喳喳中,四个人吃了一顿饭。 三个人给纪晓北夹菜,她的碗里都堆成了小山。 纪晓北:你们是想把我撑死吗? 吃完以后,果果非常懂事地说:“付舅舅,你不是说找我娘亲有事吗,我和正正找外婆睡觉觉去了。” 两个人孩子呲牙冲他们一笑,手挽手地跑了。 纪晓北:两个小叛徒…… 纪晓北咳了一声说:“我是要找你有事,无极道长,找到了!” 付季昌惊得手里的筷子差点落了地。 怎么就,怎么就找到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地在纪晓北嘴里吐了出来。 “无极道长……在哪里?”付季昌慌忙问。 “现在在西山的后山小寺里……”纪晓北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付季昌有些后怕地看着纪晓北。 他又想起纪晓北那奇怪的东西,这才稍稍放了心。 他好奇那是什么,但忍住没问。 “我去西山!”付季昌站起身说。 纪晓北瞟了一眼他黑黑的大眼圈,好心提醒说:“无极道长和雷其都关的好好的,你放心好了,明天再去也不晚。” 付季昌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是有疲累了。 他犹豫着想把纪晓北叫到自己的院子里,让她帮着分析一下无极道长和黑衣人的事。 但看到纪晓北一脸疲惫,他把话又收了回去。 他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纪晓北把门关上,回屋睡觉去了。 这一夜,雷其的人一夜未眠。 雷其一天一夜没有回来,慕容柳急的不行。 老夫人嫌弃她沉不住气,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横竖不是去了酒坊,就是去烟花柳巷。 慕容柳有些不高兴地说:“我出去已经听说了,府衙昨晚发生了命案。有人夜闯大牢,把府衙的护卫都打死了。今天,大牢里的人就押送到了京城。 街上的人议论纷纷,猜测被押解的那两个人一定是犯下了大罪。 昨夜夫君在县衙里当值,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慕容老夫人一听也惊了一下子。 慌忙问:“怎么回事儿?有没有打听说,那两个人犯了什么罪?” 慕容柳摇摇头说:“不行,我得去找雷其的姐姐问一问,这么晚了他不回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慕容老太太忙拉住她说:“问问宋夫人押解走的到底是什么人?” 慕容柳挣脱开老太太的手,一脸怒气地出了门。 自己的夫君一天一夜没有消息,母亲一点都不关心。 母亲只关心慕容家有没有被牵连。 慕容柳冷笑一声,虽然自己的夫君没什么本事,他要是出了事儿,自己一个女人家可怎么过。 她坐着马车哭了一路到了宋录家。 宋夫人刚刚卸了妆要睡觉,听丫鬟说弟妹来了,心里有些不悦。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她还是穿好衣服,去了外厅。 慕容柳一见宋夫人就哭开了。 “姐姐,雷其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了,听说府衙里出了事,我过来问问宋大人有没有回来?” 慕容柳止住哭说。 宋夫人说:“别哭了,雷其一个屁大点的小官吏能有什么事,我家宋大人也没有回来,说府衙里有人劫持大牢里的犯人,这不就脱不开身了。” “可是,姐姐,昨晚上,你弟弟当值,会不会出事了?” 慕容柳不放心地追问。 “不会,要是有事,府衙里早就有人来告诉你了,谁不知道雷其是宋大人的小舅子呀!” 宋夫人安慰她。 慕容柳这才止住了哭,问宋夫人府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夫人说:“天刚亮,府衙就来人了,请我家宋大人过去,我听说是昨日西山上开挖土豆,有人过去闹事,就抓了两个人,没想到这两个人颇有些实力,竟然有人为了他们劫大狱,去劫狱的人反倒是被府衙的恩护卫给打死了,听说躺了一地的尸体。” 慕容柳哆嗦了一下,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她去府衙问了。府衙当差的和雷其关系不错,一脸的惊讶。 雷大人没在府衙呀。 慕容柳脑子轰的一声。 她不知道怎么走到了宋夫人家。 把她打听到的情况和宋夫人说了。 宋夫人也吃了一惊。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没有了呢,那可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也坐不住了,坐上马车去府衙找宋录了。 宋录一脸不耐烦:“你弟弟去哪了,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的小厮,会不会喝花酒去了……行了,我还忙着呢……” 宋夫人一把拦住夫君:“宋录,雷其可是我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漠不关心呢,你在府衙里怎么说也有些权利,你给问问不成吗?” 见自家夫人急了,宋录只好让护卫去问。 不一会儿护卫回来说:“听说,那晚上是雷大人当值,不过后来再也没见到他,和他一个屋的人都说,他可能在家休息。” 雷其有个当巡抚的姐夫,平日里他吊儿郎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不在。 他好几天不出现,人们一点都不稀奇。 宋录有些疑惑,死的那几具尸体,仵作已经检验过了,里面没有雷其。 那雷其去了哪里? 第549章 求求付大人放过我吧 “真不是去喝花酒了,你那弟弟平日里最喜欢去那地方!” 宋录讥讽道。 宋夫人也拿不准呀,她怎么知道雷其有没有在烟花柳巷。 算了,还是先去那地方找一找吧。 宋夫人从府衙里出来,慕容柳赶紧迎了上去。 宋夫人把打听到的说了一遍:“你姐夫都问遍了,那晚上确实是雷其当值,可受伤的人里没有他,他会不会去喝酒了……” 这么一说,慕容柳也蒙了,听宋夫人的话,先去宋录常去的地方找吧。 慕容柳把家里的小厮都派了出去。 没有任何消息。 慕容柳瘫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竟然消失不见了,真是奇怪了。 雷其现在正在小寺庙里默默的流泪。 他也是被人威胁了好吗? 他发现,明义巷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克星。 碰到她准没有好事儿。 那次在明义巷找桂夫人去,就碰到了她。 时间不长,桂夫人就被遣送回了老家。 他突然想明白了,府衙的小厮们疯狂流传的,关于付通判的花花事,可能是真的。 那个女子就是纪晓北。 付通判,雷其这个级别还接触不到他。 他从来没和付通判说过话。 谁知道,自己搞上的女人竟然是付通判家的。 哎! 真是作死。 要不是绑着手,雷其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 正想着呢,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缕光射进来,刺的雷其睁不开眼。 一个高大的男人身披金光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刀,刀刃闪着瘆人的寒光。 雷其吓的瞪大了眼睛看着。 走近了,看清了。 是付季昌! 他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付季昌伸手把他嘴里的布条拿掉。 雷其吓得面色惨白,口不择言地说:“付,付大人,我不该去明义巷,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家人……” 付季昌:…… 雷其见付季昌一脸冰冷,顿了顿又继续说;“也不都是我的错,你家那桂夫人主动邀我去的。” 付季昌:????? 一脸黑线,怎么和桂夫人扯到一起了。 他心里一紧,突然明白了些,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突然大刀往他脖子那一指,冰冷的刀尖扎着他的皮肉。 付季昌身子僵硬,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说,怎么回事?” 雷其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付,大人,付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没有一句谎言,求求付大人放过我吧……” 付季昌的刀子又往深里扎扎,血顺着雷其的脖子往下流。 地上哗啦啦一阵响…… 一股子尿骚味儿…… 付季昌皱皱眉,伸出一只脚,挑向他的一条腿的大腿根。 雷其被捆在柱子上,单腿站立,站的很稳。 付季昌手里的刀一转,刷的一阵寒光削向雷其的下半身。 皮肉连带着衣服,都被削了下来。 血肉掉了一地…… 雷其嗷的一声,疼晕死过去。 那一声惨叫,门外树上的鸟儿都惊飞了。 付季昌闭眼稳了几秒钟心神,心里一阵恶心涌上来,他拄着大刀,狂吐了起来。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舒服些。 他迅速恢复过来,抹了抹嘴角的唾沫,站直了身子。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 一个瘦弱的人悠悠转醒,咳了几声。 付季昌提着刀去了隔壁。 被绑着的老头精神很好,虽然瘦,但目光炯炯,杀气腾腾。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眼前的男人,还是不禁吸了口冷气。 那男人正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 仿佛要把自己刺穿。 老头扭了脖子,呸了一声。 付季昌冰冷开口:“无极道长,是你吧?” 老头哼了一声,不理睬他。 付季昌不疾不徐地走向老头,周身的冷气逼人,让人不寒而栗。 “你背后那人是庆王,对吗?” 付季昌不和他绕弯子,单刀直入。 老头眼睛里划过一丝惊恐,但转瞬即逝。 他冷淡地开口:“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 “我是安州通判,付季昌,正在查盐铁司走私盐铁的案子!” 付季昌一字一顿地说,眼睛紧紧盯着老头的眼睛,索性都告诉他。 “哈哈哈哈,如果你不想看着你身边的人陆续死去,你就继续查!” 无极道长笑的很猖狂,威胁地看付季昌。 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纪晓北站在门口朗声说:“无极道长,武功不错,上次我带着孩子去你那里画像,和你交手一番,还记得我吗?” 无极道长冷笑一声:“本来没你什么事儿,都是付通判连累了你,只要有人查盐铁司的案子,他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死去。” “是吗?”纪晓北冷眸微眯,死死盯着无极道长。 “这个还给你!”纪晓北把一张皱巴巴的面皮扔到无极道长脸上。 “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无极道长感觉到阵阵微压,好像自己的老巢被剿了一般。 “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我,你信吗?” 纪晓北一步步走向无极道长,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电击枪。 无极道长歪过脸去,不看纪晓北。 他心里在打鼓,自己就是被这个女人袭击了,那种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这女人是有些本事的,那次和她交手就感觉出来了。 她那个小娃娃被黑风抱着一起跳了崖,黑风拉住一条树枝,怀里的小娃娃却消失不见了。 黑风说,他是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的。 无极道长想到这里,脸上的肌肉一抽。 纪晓北手里把玩着电击枪。 “听说,你背后的人是庆王,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纪晓北声音冷厉,一步步走近他。 无极道长呸了一声:“你一个乡村野妇,也配打听朝廷的事!” “啪”的一声闷响,付季昌的大掌打在了无极道长的脸上。 他的脸上顿时鼓了起来,血顺着嘴角往下流。 他吐出一口血水,里面有好几颗牙。 纪晓北:老天爷,这男人力气真够大的了。 无极道长有些功力,还被打成这个鬼样子,要是普通人,还不被送上西天了。 “要说就好好说,不说就算了!” 付季昌冷冷地说。 纪晓北可没有他那么好脾气,不说,那先问问电击枪同不同意。 第550章 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纪晓北举起枪冲无极道长胸前打去。 无极道长像是被抽了筋似的,身子疯狂扭动,嘴里的血水往下流。 纪晓北朝他下腹部打过去,听说,这里很敏感,有电流经过,一定更刺激。 “嗷嗷嗷……” 无极道长惨叫连连,一墙之隔刚刚苏醒的雷其,听到声音又被吓晕了。 付季昌往后拉了拉纪晓北,心想: 这女人手上分明这么没准,到处瞎射…… 纪晓北甩开付季昌的手,冲无极脖子打了一枪,他头发都竖了起来,人长高了不少,骷髅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怕。 “啊……啊……” 无极道长一边颤抖,一边惨叫连连。 “怎么样?过电很刺激吧,后身要不也来几枪?”纪晓北转到他身后,刚把枪举起来。 无极道长颤抖着声音喊:“姑奶奶,饶,饶命呀,……我说,我说……” 无极道长把庆王一系列的计划都说了。 付季昌惊愕地半天回不过神来。 纪晓北一刀结果了无极道长,通敌叛国,这样的人留着有何用。 付季昌心情沉重地从屋里出来。 隔壁的雷其的惨叫声又传出来了。 纪晓北被喊的心烦,一脚就把门踢开了。 雷其下身血肉模糊,瘫在地上,疼得扭动身子。 他身上有人命,死有余辜。 付季昌来的早,雷其这副样子,想必这是他的杰作。 纪晓北为了减轻他的痛苦,拿出了黄婆给的药,塞到了他嘴里。 黑衣人吃了,记忆消失,雷其吃了记忆也会消失。 雷其,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她把他身上的绳子割断。 付季昌站在外面,阳光照在他身上,他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冷。 庆王把盐铁外运,勾结外敌,犯上作乱。 以前他这么想过,但没有证实,还心有侥幸。 现在无极道长都招了出来。 他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先要提醒圣上。 他想立刻回去写奏折给皇上。 纪晓北跟着他一起回了明义巷。 付季昌心神不宁地在书房里徘徊,孩子们来了,都被他哄走了。 果果回家学给了纪晓北听。 纪晓北:付季昌不会真的把无极道长的话,禀奏给皇上吧,那可就真是傻了。 她不想付季昌出事。 她让林婆子带着两个孩子在家好好玩,快步去了付季昌的院子。 付季昌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 “你写什么?”纪晓北问。 “我要把无极道长说的话,都写下来,万一哪天我有事了,这封信就回到圣上手里,庆王犯上作乱,有违天道,一定会受到严惩。” 纪晓北松了一口气,付季昌还是有些理智的,不会现在呈给皇上。 不对,你等会! 纪晓北凌厉地目光看向付季昌: 你不能有事! “怎么?”付季昌抬起头正好对上两束火热的目光。 “无极道长说了,他会让你身边的一个个消失,你要是有事了,怎么保护好身边的人?” 纪晓北言辞凿凿地说。 付季昌眉心舒展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以前纪晓北用这样的口气和他说话,付季昌一定会调戏一番,现在他只觉得心里温暖酸涩。 他心里突然一紧,他现在已经被卷入了残酷的纷争。 无法脱身的。 圣上找他密谈过几次,皇上是个心软的人,不忍看到手足相残,所以他才想出了让王爷去边疆带兵打仗。 到时候,谁能驱除外敌,谁能保住江山,谁就当太子。 他希望其他几个儿子好好辅佐太子。 如果愿望实现不了的话,那就把王爷们留在边疆,没有命令不许回京。 这些付季昌都是知道的。 圣上对庆王寄予厚望。 庆王处理过南方的水患,受到了当地百姓的拥护,在当地有些有政绩。 那年,皇上就让他做了南方几座城的藩王,封了他庆王。 去年他突然生病,在京城养病。 至今没有回封地。 付季昌收回心思对纪晓北说:“你会研墨吗?” “研墨,不会……” 纪晓北心里说,我不会写字,会研哪门子的墨? 付季昌把墨汁慢慢倒进砚台中,教她研墨。 纪晓北:你确定让我做这些。 付季昌把砚台交给她说:“就这样,坐在这里吧!” 付季昌语气温柔。 纪晓北:你确定我能做好? 她坐在矮凳上,学着付季昌的样子,手里轻轻搅动。 又忍不住去看付季昌的字,不,是去看付季昌的手 白皙脆嫩,不,白皙柔嫩,纪晓北想不出合适的词形容,反正就是很白,很嫩,很软的样子。 在看看自己的手,胖胖的,貌似一按一个坑。 肉,有些多! 不过,我娘说了,这样的手,有福气,来财! 谁娶了纪晓北,谁家祖坟上冒青烟。 纪晓北噗嗤一声笑了:冒青烟,或许是被她大闺女一把火烧的! 她一笑不要紧,手一哆嗦,砚台掉了下来。 不偏不倚,掉到了裙子上。 墨汁一点都没有浪费,全被裙子给兜住了。 还有那砚台,也乖乖地躺在裙子上。 纪晓北“啊”的叫了一声。 付季昌手里的笔一顿,纸上沾了些墨汁。 他扭头,见纪晓北正呲牙咧嘴地看着自己的裙子。 “那个,真不好意思,要不我赔你一瓶墨汁吧!” 纪晓北抬头不好意思地说。 身边这么个文采斐然的大通判,自己却连个墨都研不好。 付季昌见她那副惊慌委屈的模样,终于有了点小女儿的样子了,满意地勾勾嘴角说:“不用!” “那你赔我一条裙子,我这衣服可贵了!” 纪晓北脱口而出。 付季昌:…… 他愣了下神,赶紧站起来,伸手拿了绳上挂着的毛巾,要给纪晓北擦。 纪晓北抓起砚台,放到了桌子上。 “我来吧,我来擦吧!” 纪晓北把墨汁用毛巾沾干净。 纪晓北站起身,两只手拎着湿哒哒的裙子,一脸怒气。 这可怎么出门? 付季昌见她那样子,心情一下就好了。 笑着调侃她说:“看来,还是给你把刀合适!” “我天生就不是读书的人,我上遍了学校周围的辅导班,没有一个老师说我是上学的料子……” 纪晓北觉得自己说秃噜嘴了,赶紧闭嘴。 “辅导班是什么?”付季昌感兴趣地问。 第551章 这不是男人的亵衣吗? “别问了,快去给我找件衣服,挡在里面,否则墨汁把里面的衣服都浸湿了……“ 纪晓北吩咐他。 书房里没有衣服,付季昌跑到正屋,把衣柜翻遍了,也没找到一件纪晓北合适穿的。 纪晓北在书房等得不耐烦了,急吼吼地喊:“干嘛呢,你是现做衣服吗?” 付季昌匆忙抓起一件从来没有穿过的亵衣,走了出去。 纪晓北弯着腰,曲着腿,走到门口,生怕墨汁沾到里衣上,伸手从门缝里接了过来。 她抻了一下,好嘛! 这不是男人的亵衣吗? “新的,我没有穿过,小七娘给做的!” 付季昌在外面解释。 纪晓北“好吧,凑合着吧。 她穿在里衣服外面,把肥肥的裤腰掖起来,这才敢把裙子放下来。 她打开门。 “行了,你写吧,我走了!”纪晓北抬腿要走。 “哎,等会,我还有事要和你探讨呢!” 付季昌没有说谎,庆王的事,他还没有理清,想让纪晓北给分析分析。 纪晓北一把推开他:“等会,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一会儿再过来。” 她也有话要对付季昌说。 虽然自己历史学的不大好,但有些事也比付季昌懂得多,给他说一说。 他那人应该不傻,在自己的指点下,说不定能独善其身。 纪晓北提着裙子往自己住的院子跑。 张嬷嬷正好出来,看着纪晓北脸红红地从公子院里出来,忙收回了脚,转身回了老太太院子。 天凉了,老太太的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了。 张嬷嬷想着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果然,她把刚才看到的绘声绘色地讲完,老太太眯着眼睛笑着说:“咱家昌儿再争气些,争取在我闭眼的时候,能把媳妇娶回来。” 张嬷嬷赶紧把热好的饭端给她:“老太太您多吃些,快把身子养好了。” 老太太摇摇头说:“不行,阎王爷想让谁走,那就必须得走!” 张嬷嬷抹着泪说:“瞧您说些什么呀?多不吉利,那天黄婆不是说了吗?您的身子没事儿,多调养些日子就好了。“ 付老太太把半碗粥喝下去,貌似有了些力气。 “张巧儿呀,咱们相伴了这好几十年,我要是走了,你就回老家去吧,儿孙满堂,颐养天年,多好呀!” 张嬷嬷愣了会儿神儿,张巧儿,这名字好久都没人叫过了。 她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老太太呀,您别吓唬我,我张巧儿的命是你救的,我哪里有儿子呀,你忘了,我唯一的儿子,那年得病死了,还有我男人也前几年没的,你让我去哪呀?” 张嬷嬷带着哭腔说。 付老太太拉住张嬷嬷干瘦的手,拍了拍,似乎没有力气在说话了。 付老太太闭着眼睛要睡觉。 张嬷嬷把她安顿好,擦干了眼泪,拿着粥碗走了。 她叹了口气,人老了,最后只能剩下自己。 这也就是说的,孤独终老吗? 想着,她的泪又流出来了。 付老太太也是个可怜的人,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 可谁又不是呢,张嬷嬷好怕付老太太走了,她就没有依靠了。 …… 再说纪晓北,她提着裙子跑到家里,林婆子在院里收衣服,见纪晓北裙子上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怎么弄的额,啥东西呀?” 纪晓北:“别问了,我那件衣服干了吗?“ “干了,干了……“ 纪晓北跑进屋,林婆子拿着她的衣服进了门。 纪晓北撩起衣服脱下来。 林婆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闺女穿的这是啥呀? 怎么还穿上了男人的亵衣? 林婆子是过来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就当没看到,把衣服往纪晓北身边一扔说:“给你衣服,慢慢换!” 纪晓北还等着林婆子铺天盖地一阵唠叨呢。 没想到林婆子关门出去了。 纪晓北匆匆换好了衣服,把付季昌那件大亵衣,揉吧揉吧用袋子装上,提着出了门。 林婆子站在窗前看着,心里暗想: 大闺女这次终于上点道了。 纪晓北,这上道的大闺女,提着亵衣进了付季昌的书房。 她把球球亵衣往桌子上一放,说道:“什么时候赔我衣服!” “明天,明天陪你!” 付季昌嘻嘻哈哈地把凳子搬过来,让纪晓北坐下。 “庆王的事儿,你怎么想的?” 纪晓北问。 “这事不能透露出去,线索还要等皇上自己发现才行,我要做的是保护好圣上,试图阻止庆王的一切反叛活动,我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会很快查到慕容家,到时候,一层层的往外查,庆王一定会有动作,到时候,皇上就什么都明白了……“ 付季昌说完,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点点头说:“不错,不过,你要经常不断地给皇上透露些信息,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但也不要太明显……” 付季昌佩服地看向纪晓北。 她一个女子从来不知道朝堂的事,能想到这些法子,真是难为她了。 付季昌收起脸上的笑容说:“以后出门还是要多加小心,他们找不到无极道长,一定知道他出事了虽然咱们已经毁尸灭迹……” “等等,是你把他毁尸灭迹……” …… 第二天,有人在西山脚下发现了一个疯子,穿着带血的衣服。 慕容柳在大街上找到了已经疯掉的雷其。 让人抬到家里,发现他的身体残缺不全了。 慕容老夫人拧着眉道:“想必是去那不干净的地方,被人给毒害了,这样的夫君不要也罢……” 慕容柳在屋里哭了好久。 . 黑塔驾着马车,拉着一车东西,来到明义巷。 他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一箱又一箱地往下搬。 “黑塔呀,这都是什么呀?” 纪晓北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根黄瓜,一边吃一边惊讶地问。 “纪姑娘,我家主子让给您送来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黑塔抹了一把汗,笑眯眯地说。 第552章 我自小害怕做官的人 果果、正正和安安三个小屁孩,好久不见黑塔了,拉着黑塔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黑塔嘿嘿一笑说;“等我忙完的,和你们玩!” 三个小孩子围着箱子跑,果果觉得不过瘾,干脆爬上了巷子,手里举着一根比她胳膊还长的黄瓜,发号施令。 纪晓北高声喝她:“果果,你下来,有没有点女娃的样子!” 林婆子在一边瘪着嘴说:“也不看看她娘亲是谁……” 纪晓北:有老人在,教育孩子真特么的难! 她把黄瓜扔到灶台上,去看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随便打开一个,布料! 第二箱,布料。 第三箱,布料! 第四箱,布料! …… 六个大箱子都被打开了,都是布料。 纪晓北怒吼一声;“黑塔,你家主子是猪脑子吗?” 黑塔不明所以,一手拉一个娃,肩头扛一个娃,一溜烟跑没影了。 林婆子凑过来,挨个看了一眼: 哼!是有些猪脑子。 哪里有送布料,送六大箱子的。 穿到死也穿不完呀! 心里虽然这么想,嘴上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套。 “给你送东西,还挨骂,我看小腰子送的就挺好,多实惠的东西,比送那些乱七八糟的用不上的东西强多了!” 林婆子从灶台上抄起被纪晓北扔了的黄瓜,在围裙上擦擦,拿到屋里去了。 纪晓北看着六大箱子布料发愁,放都没地方放。 她大步走出去,想要黑塔帮着她一起,把布料放到付季昌院子里去。 在当鸡妈妈的黑塔忙的不亦乐乎,一张大黑脸笑开了花…… 纪晓北:算了,饶了辛苦的鸡妈妈吧。 …… 西山和安连山上的土豆被挖的差不多了。 真的达到了亩产千斤。 周围府衙的人都来取经。 说是取经,实则是来要土豆种块来了。 “付通判,您再弄些土豆种块来吧,我们用银子买也行……” “付通判,您就想想办法吧,要是能弄来种块,咱们多种些,冬天的口粮就能解决一些,您可不能见死不救……” “府通判,您就这刚下来的土豆能做种块吗?” 好几个府衙的人围着付季昌要种块。 付季昌的头都大了。 “各位大人先回去,刚出土的土豆做不得种块,大司农的人正在想办法,曹大人说了一定有办法的。“ 付季昌无奈地说。 “大司农的人有什么办法呀,当时您说种土豆,大司农的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有人马上反驳。 后来,付季昌只能闭门不出,来人一律不接待。 皇上那边也知道了土豆喜获丰收。 高兴地让阿福公公请付季昌去宫里。 付季昌:哎呀,怕什么来什么! 他只能推说自己感了风寒,面见皇上不吉利,等几天好了以后,就去京城面圣。 阿福公公听着付季昌嘶哑的声音。 只能点头,走了。 付季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黄婆正在院子里数鸡蛋,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她手里揣着两个鸡蛋就走了出去。 哇! 这马车真是豪华无比呀。 她的眼睛都看直了。 一双崭新的皂靴从车上下来,再看,原来是曹老头。 他穿着一身官服,头戴官帽,威风凛凛。 吓得黄婆一哆嗦,手里的鸡蛋就掉到了地上。 她最怕当官的了。 她从来没见过曹老头穿官服。 这是第一次见。 “黄大夫,你怎么了?”曹大人慌忙上前,要扶摇摇欲坠的黄婆。 “曹老……大人!” 黄婆颤抖出声。 “黄大夫,你不舒服吗?”曹大人慌忙问。 “不,舒服着呢……“ 黄婆勉强挤出一个笑,请曹大人进了院子。 “啊,黄大夫呀,这么多的蛋呀?” “对,啊,下的,它们……”黄婆一指地上的溜达鸡。 曹大人没注意脚下,噗呲踩了一脚鸡屎。 黄婆:哎呦,糟蹋了这皂靴了! “曹大人,您怎么来了?”黄婆就当没看到他踩鸡屎,慌忙问道。 “我这胸口,这几天有些发痒,一挠就疼,想让您再给看看!” 曹老头低头看了一眼脚上的脏污。 黄婆忙把连风的一双鞋子踢给了他。 曹大人把皂靴换下来,把官帽摘下来,放到桌子上。 黄婆这才觉得压力小了些。 曹大人躺在床上,把衣服解开,黄婆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扒了皮的曹大人就是个曹老头。 黄婆看了看,又用手按了几下:“曹大人,好着呢,伤口快好了自然是有些痒的,你忍耐一下就好了……” 曹大人尴尬地笑笑说:“没事儿就好!” 曹大人把衣服穿好,一脸正气地坐在椅子上。 黄婆一分钟也不想在屋里待。 曹大人不解,以前两个人说话说的可好了,地上的庄稼,天上的飞鸟,就连后院的鸡他们都能聊上半个小时。 “黄大夫你是怎么了?”曹大人疑惑地问。 黄婆咬了咬牙说:“曹大人呀,我自小害怕做官的人,您这……“ 黄婆耷拉着眼皮指了指曹大人的衣服。 曹大人哈哈笑了起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门后挂着曹大人的一件半旧的衣服,他扯下换上,黄婆这才敢盘腿坐在了床上。 恢复了以往的松弛状态。 “黄大夫,您的药铺什么时候开呀?”曹大人问。 他已经听说了,永定王断了胸骨,也是黄大夫给治好的,这样的济世神医,不开药铺治病救人,真是可惜了。 “我,再等等吧,我还没想好呢!”黄婆摆摆手说,“其实,我在南郊市场那边摆摊看病也挺好的,没必要非得开药铺。” 其实纪晓北也说了好多次了。 能治病救人,也算她为大北朝做了点贡献。 “老曹呀,听说土豆收成不错呀?“黄婆问。 曹老头正为这个事焦头烂额呢。 “收成是不错,其实可以再种一茬的,不过大司农能力有限,还没培育出新品种,现在民众呼声很高,希望朝廷能出面再种一次,周围府衙的人听说,也纷纷过来讨要土豆种块。” 曹老头一脸无奈地说。 上次的土豆种块,黄婆知道,和纪晓北有关系。 第553章 小鲜肉,真嫩! 那阵子,她还住在明义巷帮她带孩子。 为了避免麻烦,小腰子才说,土豆种块是他弄来的。 这就是说,要想再种土豆,还得要纪晓北去弄土豆种子去。 晓北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黄婆是知道的。 不过,她从来不问。 没有纪晓北就没有她们目前的幸福生活。 黄婆笑笑说:“你们大司农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一定能解决的!付通判一个做文官的,哪里懂种地呀?” 曹大人摇摇头说:“付大人上次是遇到了外地的客商,才碰巧弄到了那批土豆种块,要是能再碰到那客商就好了!” 黄婆说:“万一,付大人弄不到土豆种子,上头的人会不会怪罪他?” 黄婆说着指了指天上。 曹大人嘬了一下牙花子为难地说:”这个说不好……“ 黄婆心里一紧。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心里还是急急的。 她更加害怕当官的了。 “那个什么,曹大人您要是没事儿,就请回吧,我要做饭去了。” 黄婆挽起袖子说。 曹大人咽了口口水说:“那个什么,我能不能在这里吃完饭再走呀,你做的那个青椒炒肉太好吃了……” 黄婆撇撇嘴说:“没有肉……家里没肉了……” 曹大人舔着脸说:“青椒炒蛋也好吃……” 黄婆:“蛋有,青椒没有了……“ 曹大人:“那咱就炒鸡蛋……” 黄婆:”蛋,蛋碎了……” 黄婆怒了,这个糟老头子怎么这么不要脸。 刚想回怼他,扭头就见曹老头捧着一锭银子。 黄婆笑容瞬间回归,一把抢过银子:“蛋还有,青椒也有,肉好像还剩两块……” 脚步飞快地冲向了灶屋。 曹大人又开始嘬牙花子:银子比我这个人有吸引力! …… 那边付季昌急的头上蹭蹭蹭地冒汗。 皇上让他弄土豆秧子,他要是弄不来,皇上说翻脸就得翻脸。 伴君如伴虎! 他心情烦躁,骑上了马德彪,朝明义巷去了。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明天就去宫里见皇上,土豆种子可遇不可求,现在去哪里找那客商呀。 新土豆已经下来了,曹大人已经说了,这批土豆留着做种块,明天一开春就能用上。 今年就别种了。 想是这么想,就怕皇上追问,派人去找那位客商。 大北朝都是皇上的,他想找个人那还不好找。 只是怕到时候,命令传达下去,地方官员没法交差,胡乱抓人。 他郁闷地进了明义巷,见纪晓北院子的大门关着。 想必,她们在午休。 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推开书房门,屋里赫然摆着几个大箱子。 给纪晓北的东西,黑塔怎么都弄到书房来了。 他刚怒斥黑塔,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 付季昌站在窗前一看,纪晓北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不知怎么的,付季昌的心里踏实了很多。 只有是纪晓北,好像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付季昌赶忙迎上去。 “哎,小幺呀,我去街上,怎么听说西山还要种土豆呀,还听说朝廷也挺重视这件事的,宫里的公公都来你们府衙了……” 纪晓北推门进去,直截了当地说。 付季昌若无其事地说:“别听外面的瞎传,今年种不了了,明年一开春种!西山上土豆长得不错,明年当种块,一定也能有好的收成。“ “今年为何不种?收成这么好,现在种下,天冷了就能收了。”纪晓北问。 付季昌摆摆手说:”别说这个事儿了,这是府衙的决定,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付季昌指着地上的箱子问:“一箱都不喜欢,这可是老太太压箱底的东西,都让我倒腾出来了。” “老太太的东西,你别瞎动,还回去!而且这么多,我怎么穿得了,再说了,花花绿绿的也不适合我。” 纪晓北说着,坐在了椅子上。 “哎,我说,你是不是弄不到土豆种块呀!新长出来的土豆明年才能做种块……“ 纪晓北突然想到问题所在。 “没有的事,我都说了,今年不种了,是府衙的决定。”付季昌不想再提这个事了,无论如何她不能让纪晓北冒险。 “福公公来府衙,是不是叫你去宫里面见皇上,你不敢去……”纪晓北看着他阴郁的眼睛,试探着问。 付季昌看向纪晓北。 她竟然猜的这么对,他都怀疑纪晓北偷听了福公公的话。 “晓北,这事我会找皇上说清楚,总之你不要再管了!”付季昌语气坚定。 纪晓北也坚定地说:“好,不管就不管,我就看着那些流民一个个冻死饿死……” 说完,她甩着胳膊出了门。 付季昌:这怎么还生气了? 她回到隔壁院子,骑上小白驹就往南城走。 到了黄婆住的院子前,看到一辆豪华的马车,有个小厮百无聊赖地玩蚂蚁。 她问过之后,才知道是曹大人的坐骑。 她翻身下马,刚要进门,胡同里一阵马蹄声。 一匹枣红色大马,上面稳坐着一位少年,月牙白的衣衫随风舞动,少年面如玉冠,锐气风发贵气逼人。 纪晓北觉得有些眼熟,再仔细看,这不是那个被黑包袱困住的少年吗? 纪晓北一时看愣了,这个小王爷长得真有几分姿色。 小鲜肉,真嫩! 少年勒住马,目光如炬,对上纪晓北快要流哈喇子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李云炯心想:怎么还有这么大胆的女子。 都说安州南城民风彪悍,果真如此。 李云炯下了马,纪晓北才收回了目光,惊讶地问:“小公子,你怎么了?胸骨还没有好?” 李云炯:大庭广众一下,问一个男子的胸,骨……岂有此理。 他按压住火气,眼底隐隐地怒气,还是被纪晓北看了个一清二楚。 “小公子,生气了,姐姐给你逗着玩的,来这里做什么?”纪晓北笑嘻嘻地说。 李云炯眼里的怒气更盛了些,冷厉地目光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收了笑,讪讪地说:“那你自便吧,我先走一步。” 她抬腿就进了院子。 “天呀,好香!”纪晓北吸吸鼻子。 “黄婆呀,黄婆……”纪晓北叫着,院子里静悄悄的。 第554章 把正骨费付一下子! 奇怪了,孩子们和连先生怎么也不在。 “黄……”纪晓北边走边叫,推门刚要进灶屋,黄婆哗啦一声把门打开,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红晕。 她慌忙捋了捋头发,很不自然地笑着说:“北呀,怎么大中午的来了?” “中午就不能来吗?孩子们和连先生呢?” “带孩子采,采药去了……“ 这时候,曹大人也从屋里出来了,神情有些异样,脸色却好的很,似乎年轻了五六七八岁的样子。 “那个,那个曹大人您也在呀,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咳咳咳……” 纪晓北觉得嗓子发干。 看来,黄婆这里也不能不请自来了。 “啊,是,我来看看黄大夫……“曹大人笑呵呵地说。 “那你们歇着,我先走了!”纪晓北抬腿就要走。 却被黄婆一把拉住;“大中午的,没吃饭吧,吃了饭再走!” 黄婆抬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眉清目秀俊美的少年。 “你,你找谁呀?”黄婆开口。 那边曹大人惊了一身的汗,刚要提袍子下跪,被少年的眼神制止了。 曹大人惊愕地张着嘴巴,看着少年。 “黄大夫,您不认识我了!”少年嗓音温润,好听的很。 “啊,哎呦原来是前几天断了胸骨的孩子,怎么?胸还疼?”黄婆一副关切地样子。 李云炯:…… “不,不疼了,那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谢谢黄大夫,今天路过安州,特意来感谢黄大夫。” 李云炯彬彬有礼地说。 “不用谢孩子,好了就好,对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把正骨费付一下子也行!” 黄婆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李云炯一愣随即笑着问:“需要多少银子!”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银票。 “500文钱……“黄婆咬着牙说出了价格。 平日里,她在南郊市场摆摊给人看病,正骨一般收50文钱。 她看小公子穿戴不俗,特意在后面添了个零。 她忐忑地看向小公子,生怕被他给看穿。 李云炯的手一抖,差点没笑出声来:老太太憋足了劲儿,就要了500文钱。 哈哈哈哈 他心里笑翻了天。 站在一边的曹大夫差点把牙花子嘬烂了,哎呦喂,黄婆子太没有见过世面了吧,给小王爷要50文钱,您这不是侮辱小王爷吗? 曹大人心惊胆战地看向永定王。 “黄大夫……”李云炯笑着把100两的银票递给黄婆。 黄婆看了一眼,打了个激灵,她活这么大,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银票 她慌忙后退几步,摆着手说:“找不开,这么大的票子,我找不开呀!“ 纪晓北快要憋出内伤了。 黄婆真是个厉害的。 “黄大夫,您拿着吧!”李云炯不愠不火地说。 黄婆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接过银票:“也行,先存着,等下次再正骨的时候,我不收您钱了……” 纪晓北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小公子,里面请!”曹大人弯着腰,一副恭敬的样子 李云炯看了他一眼。 曹大人才从那副神色中退了出来,斗着胆子,大大方方地说:“小公子,里面请!” 李云炯满意地抬起大长腿,朝屋里走去。 “你们陪着小公子聊,我先去灶屋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纪晓北说。 “小公子呀,您吃饭了吗?“黄婆问。 李云炯在门口就闻到了香气,口水咽了无数次了,听黄婆这么问,也没客气。 “来的匆忙,没吃呢!“ “小公子要是不嫌弃我家的粗茶淡饭,就请吃一口吧!”黄婆高兴地说。 这位小财神爷给了一百两银票。 别说吃一顿饭了,吃十顿就是可以的。 李云炯点头。 站在一边的曹大人恨不得把黄婆拍死在原地。 小王爷每天锦衣玉食的,他的饭菜都要提前准备三五天,而且咱也不知道小王爷忌不忌口呀。 万一,吃坏了肚子…… 虽然小王爷这个儿子,皇上不怎么看重,但也是皇上的血脉呀。 “那个,黄大夫您做的饭菜未必适合小公子的胃口,还是请小公子先进屋喝杯茶吧。” 曹大人吓得声音都变了。 “哎,我说老曹呀,我做的饭怎么就不好吃了,你还不是专程跑到我这里来吃饭的,还有晓北,你说说黄婆做饭好不好吃?” 黄婆为了证明自己的厨艺,不依不饶。 纪晓北实话实说:“以前在村里的时候不怎么样,不过,托了曹大人的福,您的厨艺越来越高了,现在和我娘还差那么一丢丢。” 李云炯看看曹大人,又看看黄婆,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又好像没懂。 “曹大人,您是不想让我吃这顿饭是吧……” 李云炯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从兜里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黄婆说:“这是饭钱!” 脸上露出了一副,别以为我没钱的神态。 黄婆看都没看那银票,朝李云炯的胸前一塞说:“吃顿饭,要什么钱呀,就算是叫花子来咱门前,咱都不能让他空着碗走,你说是吧?” 李云炯:…… 曹大人汗涔涔地。 纪晓北:黄婆您可真会说话,下次可别说了。 您眼前这位可不是叫花子。 纪晓北怕李云炯真生气,忙说:“走吧,吃饭去吧,饿死了!” 纪晓北像是拉着个小孩似的,把李云炯拉到了灶屋里。 一进灶屋,纪晓北就喊出了声音:“哇,这么丰盛,黄婆您是特意迎接我的吧!” 黄婆脸上刚刚浮起的尴尬顿时消失了。 “对,就是给你准备的,来吃……“ 曹大人:哎,我要是不进屋和她说体己的话,这些饭菜都是自己的。 青椒炒肉丝,鸡蛋炒青椒,腊肉炒青蒜,清炒萝卜丝,辣炒小干鱼,瓦罐里还有热热的鸡汤。 黄婆在李云炯手里塞了一双筷子:“孩子,别客气,吃吧!” 那边,纪晓北真的没有客气,已经吃上了。 曹大人不敢动筷子。 老天爷呀,竟然和小王爷同一个桌子上吃饭,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李云炯见曹大人拿着筷子的手直哆嗦。 “曹大人,吃吧,别客气,黄大夫的饭菜闻着就可香了!” 李云炯用脚踢了踢曹大人。 纪晓北:是谁在搞小动作,她也没有客气,抬脚就踢了过去; 第555章 我陪你一起死,还不行吗? 李云炯一阵吃痛,脚,好疼! 手里刚夹起来的一块肉掉了下去。 曹大人吓得一惊…… 李云炯怒气冲冲地看向曹大人。 曹大人:我,我做错什么呀! 李云炯强忍着痛,夹了一片腊肉吃了。 他顿时睁大眼睛,仿佛忘记了脚痛。 好香呀,满嘴的香气,比御膳房里做得好吃多了。 他又夹了一块青椒炒肉里面的肉,放到了嘴里。 纪晓北:看来小王爷平日里的伙食不怎么好呀,专捡着肉吃。 黄婆也一脸的心疼:这孩子看着挺有钱的,应该不至于少吃少喝的呀。 她赶忙盛了一碗鸡汤,放到小公子跟前。 “小公子您尝尝,后院的溜达鸡,我刚刚杀的,鲜着呢。” 李云炯端起碗喝了一口,鲜美无比,香气浓郁。 他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肉放到嘴里,又弹又香,鲜嫩无比,一点都不柴。 他喝了一碗又一碗,多半瓦罐的汤都被他喝了。 玉米饼子,他吃了五个。 腊肉也被他一扫而光。 纪晓北:幸亏我手快,勉强吃个半饱。 黄婆和曹大人没吃几口,就当了作陪。 李云炯抹抹嘴,有些不好意思,趁黄婆不在意,把银票压在了碗下面。 几个人去堂屋喝茶去了。 李云炯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曹大人灌了个水饱。 纪晓北坐在一边吃瓜子,听着他们两个聊天。 “我来安州,在路上听说,西山上的土豆喜获丰收,听说要还要继续种,天冷了就能收?” 李云炯漫不经心地问。 “对,喜获丰收,亩产1千斤,咱们大北朝开国以来,从来未有过的!“曹大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那挺不错的,种块是从哪里来的,继续播种的话就多种一些,安州流民多,闲着也是闲着,就都去开荒种地!” 曹大人的汗又下来了。 “是应该多种些的,可是目前……”曹大人欲言又止。 “怎么,是有什么困难吗?“李云炯不解。 “我们大司农培育出的品种,要到明年才能种,眼下是找不到种块,要是种咱们以前的种子,恐怕只会是浪费粮食。” 曹大人无奈地说。 “我在路上听到,说种块是付通判找来的,不能再多找些吗?“李云炯喝了一口茶,看了纪晓北一眼,努力做出了一副闲聊的姿势。 纪晓北正在一丝不苟地扒嫩核桃皮,那层皮有些苦,不好吃。 纪晓北:呸呸呸呸…… 把吃到嘴里的吐出来。 曹大人:…… 李云炯倒是很放心,看来纪姑娘的心思都在吃上,他说话更放心大胆了些。 想必,那贪吃的纪姑娘也听不出什么来。 “这个,付通判说,是遇到了个外地的客商,可现在去哪里找那客商呀,要是找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有土豆种块的呀?” 曹大人说。 “曹大人,我觉得你可以把你培育的土豆块种下去,没准能长呢!”纪晓北抬了抬眼皮说。 曹大人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纪姑娘,不行呀,我都试过了,还要在筛选一段时间,明年春天差不多的。” 曹大人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 这纪姑娘可什么都敢说呀! 这不是要了我老头子的命吗? “我和你一起,我家以前种地的你知道不,专门种植土豆,我祖爷爷留下的手艺,不如我帮你一起吧……还有我祖爷爷留下了一本种植土豆的书,可能是我祖爷爷的祖爷爷的祖爷爷留下的!” 曹大人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那时候,大北朝还没建立。 李云炯来了兴趣:“你真的能种出来!” “试试吧!”纪晓北噗又吐出嘴里的核桃皮。 “那就试试吧,付通判上次是意外得到的种子,如果你能培育出来,那咱们大北朝的粮食问题就解决了。西山那么大的地方,种多少都可以。” 李云炯双眼冒光,兴致勃勃。 曹大人只想一头撞死。 李云炯又看向纪晓北:“如果你们需要银子的话,尽管和我说,这方面不用担心。“ 纪晓北站起身,把身上的核桃皮抖掉。 黄婆在外面听到了,急的差点晕过去。 纪晓北又开始说大话了,在家里说说就算了,今天可是对着曹大人说的。 万一曹大人当真怎么办? 听说小公子要往里投钱,黄婆觉得事情正在向不好的方向发展。 她在门口看着纪晓北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好进去阻止她。 “确实需要些银子!”纪晓北开口道。 “纪姑娘,您尽管和曹大人研究,其他的事都不用担心,我这就让人去取银子!” 李云炯兴奋极了。 他要是能为父皇解决这个大难题,父皇就少一件烦心事。 几个哥哥都忙着争抢带兵去边疆打仗,要为父皇分忧解难,他人小,不能上边疆,那就替父皇解决这个难题吧。 李云炯抬腿就往外走,临走的时候,回头看向纪晓北。 曹大人吓得差点没跌倒在地上。 生怕小王爷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 他说:“纪姑娘,刚才您说,您母亲做的饭比黄大夫做饭更好吃?” 纪晓北认真点头。 “等下次来,希望能尝尝你娘的手艺!”李云炯像个小孩子似的,笑的一脸灿烂。 纪晓北心里骂道:你娘的手艺! 小王爷的娘,可能是嫔妃或者皇后,想了想还是没敢骂出口。 李云炯的马车刚走。 曹大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纪姑娘你惹祸了,惹了天大的祸了,现在整个朝廷都没人敢说繁殖土豆这个事,谁摊上这事,谁就可能掉脑袋。” 曹大人带着哭腔,生无可恋地看着黄婆。 黄婆累了他一拳:“瞧你那死出,还没有一个女人家有魄力,死就死呗,最后谁不是个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怕个啥!” 曹大人真的哭了;“我,我的好日子刚开头,我可不想死!” 黄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站好了,要死,我陪你一起死,还不行吗?” 第556章 没敢摸脸,怕被打 曹大人抹了泪:这还差不多的! “曹大人,走吧,上西山吧!“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不行,我还没吃饭呢!”曹大人咧着大嘴,一脸的不愿意。 “我去给你炒几个鸡蛋!”黄婆撒开他,跑进了灶屋。 曹大人吃了一盘子嫩嫩得炒鸡蛋,擦擦嘴,心满意足地跟着纪晓北去了西山。 付季昌正在西山上转悠着找曹大人,准备请求曹大人跟随自己一起去面见皇上。 找了一圈没发现人,付季昌刚要准备下山。 就见纪晓北和曹大人赶着驴车上山来了。 付季昌惊讶地看着他俩,不解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曹大人欲哭无泪,他是被纪晓北胁迫着来的。 他真培育不了土豆种块呀。 还是让他去死吧。 付季昌见曹大人痛苦绝望的表情,又看看纪晓北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曹大人,怎么回事?”付季昌问。 “都是纪姑娘,付大人呀,救救我吧,我真做不到呀!” 曹大人觉得只有付大人才能说服纪晓北。 他把付季昌拉到一边小声说:“刚才小王爷去了黄婆那里,纪姑娘在他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和我一起培育土豆种,过几天就可以种下了……” “胡闹!”付季昌气的脸色铁青。 纪晓北无辜地问:“怎么是胡闹了?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儿,曹大人就能做出来。” 曹大人慌忙摆手,我真的不行! 付季昌拉着纪晓北的袖子去了一边。 “晓北,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我还有其他的办法解决。”付季昌说。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我知道你有别的办法,但你不能让安州百姓冬天有东西吃。” 付季昌:……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纪晓北风轻云淡地说:“你不用怕,有你和曹大人给顶着,我一定没事儿的,对了现在还多了个永定王,我更不用怕了。” “你……你能不能把计划先和我商量一下!” 付季昌真的拿纪晓北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缓和了语气。 “我要是和你说了,你一定会拒绝我的。”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说。 “曹大人,走吧,去看你培育的土豆秧苗。”纪晓北朝曹大人喊。 曹大人苦着脸,小跑着跟着纪晓北去了后山。 他现在成了架在火上的蚂蚱,一点办法也没有,纪晓北抱上了永定王这个粗大腿,他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了。 他挺了挺胸脯,视死如归地选择了相信纪晓北。 到时候要死一起死! 付季昌也赶紧跟了过去。 曹大人在后山上开辟了一块地,专门用来培育土豆种。 纪晓北蹲在地上刨土玩。 曹大人去看他的新品种。 付季昌气的在地头上转圈圈。 纪晓北见付季昌的气顺下去点了,才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 “小幺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也没有什么宏大的志向,可我明明能办到的事儿,却不去做,那不是我纪晓北的性格。 我知道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但凭着我的聪明才智,我一定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担心是不相信我吗?” 付季昌:“姑奶奶,我能不相信你吗?可你不知道里面的险恶,你面对的皇权,还有满朝官员虎视眈眈的压力,我不能让你出事儿的,孩子们不能没有娘亲。” 纪晓北拉了拉付季昌的手:“谢谢你!我死不了的。” 付季昌反过去扣住纪晓北的手,紧紧握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宁愿掉头,也不会让你有危险,我这就去找永定王说,你一个妇人家说话不算数。” 说完,放开她,扭头就往山下走。 纪晓北大喝一声:“站住!” 付季昌站住脚跟,并没有回头。 纪晓北冲过去掰过他的肩头。 “我和曹大人配合好,有你来掩护,一定会顺利的,安州的百姓能吃饱肚子不是你的心愿吗?” 纪晓北认真地问。 付季昌犹豫了,脸上的表情扭曲,好久之后,他才点头说:“好,那就听你的,一旦有事,你必须听我的。” 纪晓北把头点的像鸡啄米:“听,我一定听付大人的话。” 纪晓北趁机搂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清澈的眸子看着付季昌。 付季昌一阵心软,好想抬手捏捏她的脸。 但,又怕破坏这来之不易的温情时刻。 纪晓北软软地伏在她的臂膀上,他觉得太不真实了。 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捋了捋纪晓北垂下来的头发。 没敢摸脸,怕被打。 付季昌正准备说点什么,没有眼力架的曹大人捧着一颗长了芽的土豆块,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喊:“纪姑娘呀,你看还真长出来了……” 纪晓北松开付季昌,转身朝曹大人走去。 付季昌:曹大人,您的眼睛是瞎的吗?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事儿都不懂。 纪晓北见付季昌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曹大人盯个窟窿的眼神,哈哈哈笑了起来。 “付大人,这两天永定王的银子就送来了,他说开荒的人就发银子,你快去组织开荒的人吧!” 付季昌咬着后槽牙,心事重重地走了。 纪晓北围着曹大人一顿问。 问完了之后,纪晓北赶着纪德才回家去了。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给郑果写了信。 把安州流民吃不上饭的情况,讲了一遍,她稍稍写的严重了些。 希望能引起郑果女士的注意。 郑果拿到信,心里骂道: 晓北穿的这到底是什么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灾荒不断,要是果果能不回去,就别回去了,还是现代这太平盛世好。 不过,她这想法还没有和纪晓北说。 她急匆匆去找了张宏。 张宏摘下拳击手套说:“按道理说,我家的土豆应该丰收了,现在应该给农业局的老乡反馈一下情况了。” 第二天,张宏和郑果就去找了林局长。 正好局里有一批土豆种子,刚刚送到南方农业博览会上。 纪晓北说要500亩地的。 可林局长说,这笔单子是1000亩的,还赠送一批化肥的。 郑果觉得很合适。 她想过了,晓北要是要不了,她就和张宏去他老家种土豆。 郑果第二天就去了博览会,一举签下了这个大单子。 第557章 果果你尝尝,这是西瓜! 第三天,郑果就坐飞机回来了。 张宏听到郑果签了1000亩的单子。 预付款都打给了他们。 张宏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郑果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张宏虽然心里没底,但和喜欢的人干什么都异常有力量。 实在不行那就去种地呗。 郑果夸奖道:“不想当农民的警察不是好教练,真是佩服你呀,抓的了小偷,当得了拳击教练,还可以做农民,前途无量。” 张宏被夸的浑身舒服,嘿嘿一笑说:“还不是被你逼得,不,被你给带动的。” 张宏心里暗想:歹徒来了,我为了保护你,豁出命去了,好好的拳馆您老当了甩手掌柜,我不干教练谁干,还有那卖不出去的土豆种块,我不当农民谁当农民。 张宏乐呵呵地去倒水。 扭头看到一个穿着古装的小娃娃在盯着他看。 吓的他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掉在地上。 “你是谁?怎么在我老老家里?” 果果先发制人,毫不客气地问。 张宏:“我,我呀,我是张宏呀,你可以叫我张伯伯,不对,你叫我张爷爷……” 果果哼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张宏的话,又问:“我老老呢?” “哎呦,果果呀!” 郑果笑开了花,一把把果果抱起来,心肝肺地亲了两口。 “老老,你怎么把陌生人带到家里来了?我娘亲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果果很认真地说。 郑果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娘亲说得对……但,张伯伯不是陌生人,他是老老的好朋友,是可以来家里的。” 张宏在那边纠正道;“不是张伯伯,是张爷爷哈!” 郑果:“啊,不对,是叫张伯伯……” 她心里想:叫你张爷爷是不是有些老,我怎么没觉得你有那么老,还是叫张伯伯的好。 张宏:差辈儿了! 他悄悄打量着眼前白嫩嫩的小娃娃。 一身淡紫色的衣裙,衬着白瓷一样的小脸,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张宏听郑果说过,她外孙女能两世穿梭。 当时他听了,惊得不行,觉得不可思议,纪晓北通过冰箱能和郑果交流就很神奇了。 他勉强能接受。 要说古代人能来现代,他还真不信了。 可今天亲眼见到了,也没有觉得那么难以接受,就是个普通的小娃娃,只是穿着略有不同。 他起身去给小娃娃切水果。 “果儿呀,你来,你娘知道吗?” 郑果抱着她坐下来。 果果摇摇头,又点点头。 郑果开始了疯狂询问模式: “你弟弟呢?” “在家里和安安玩!” “你娘亲呢?” “没在家,出去了!” “你外婆呢?” “在家里喂鸡!” “你娘亲去干什么了?” “娘亲,娘亲……不知道娘亲干什么去了……” 果果的眼睛盯着张宏手里的东西,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含含糊糊地回答着郑果的盘问。 张宏笑呵呵把西瓜放在桌子上说:”你先别问了,让孩子吃点西瓜,歇一会儿……“ 郑果用牙签插了一块西瓜送到果果嘴边。 果果推了一下郑果的手,歪了头,好奇地看着。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红红的,水水的东西。 郑果笑了笑把西瓜放在自己的嘴里。 “好吃,果儿你尝尝,这是西瓜。”郑果慢慢给她解释着。 郑果又给她插了一块放到她嘴边。 果果用舌头舔舔,甜滋滋凉乎乎的,还有一股清香。 她张嘴试探着咬了一小口。 入嘴的那一刻,她瞪大了眼睛,双手虚托着腮,惊叹地喊了一句:“好好吃!” 果果一连吃了好几块,才松开了郑果的手。 “我能不能给弟弟妹妹带回去些?”果果仰起小脸问。 “当然可以呀!”郑果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张宏在一边问:“果果呀,你们那里是不是没有西瓜呀?” 果果点头。 郑果一下就明白了张宏的意思。 “啊,果果呀,这个东西你不能带走,你想吃了,就过来吃!”郑果也怕给纪晓北找了麻烦。 果果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就黯淡了下来。 有些失望地点点头。 郑果实在不忍心看到孩子失望,心里一阵难受。 “果儿呀,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你悄悄地给弟弟妹妹吃,别让人看到可以吗?” 果果的大眼睛一下就恢复了光彩。 “可以!” 既然郑果都这么说了,张宏赶紧去切西瓜,切了两大盒子。 郑果看了看塑料盒子,犹豫了一下。 把西瓜倒入了自家的陶土砂锅里。 张宏佩服地冲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聪明!” 过了一会儿,果果抱着陶土砂锅出现在了付季昌的书房里。 她掀开砂锅盖子,一股甜香扑面而来。 她伸手想拿一块吃,吸了一口口水,又把手缩了回去。 心里暗想:弟弟妹妹都没有吃呢,我不能再吃了。 她盖上砂锅盖,抬腿就往外面跑,跑到自家院子门口,她放慢了脚步,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踱着方步进了院子。 正正和安安笑眯眯地冲她跑来:“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她拉上弟弟妹妹的手,悄悄说;“跟我走!” 安安和正正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们觉得姐姐可厉害了。 三个人进了付季昌的书房。 果果钻到桌子下面,费力的把砂锅拉出来。 安安和正正好奇地蹲下来,看着锅。 “姐姐,这是什么?” “是西瓜,可好吃了,可以让你们两个人吃,但不能告诉别人,否则以后就不给你们吃了!” 果果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威胁。 两个小娃娃使劲点头,姐姐经常弄些好吃的东西,他们两个都是这样保证的。 果果掀开砂锅,里面红红的东西,散发着甜甜的香气,一下就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 在果果的带领下,三个孩子坐在地上,抱着砂锅,大吃特吃起来。 不一会儿,三个人衣服上,手上,脸上满是西瓜汁。 砂锅里的西瓜吃不了了。 果果撅着屁股想推到桌子下面。 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 第558章 果果是他的心头肉 付季昌走了进来。 果果心虚,听到门响,猛地抬头想站起身来。 “砰……”的一声。 “哎呀!” 果果吃痛地一声惊叫。 安安和正正见姐姐磕了,慌忙去拉她,地上满是西瓜汁,两个小崽子噗通坐在了地上。 呲牙咧嘴地看着走进来的付季昌。 “怎么了,你们三个!” 付季昌眼尖地看到三个慌里慌张的小萝卜头,紧走几步拉起地上的安安和正正。 果果捂着头,撇撇嘴,本来没想哭的。 可见了付季昌格外的委屈,张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果儿……”付季昌心疼心疼地把小奶娃抱起来,只见她衣衫上沾满了红红的汁水。 不像是血,黏黏的,还有一股子甜香。 来不及多问,付季昌赶紧给她吹吹,又拨开头发看了看,有些红,倒是没有肿。 “果儿,没事儿吧?”付季昌又急又心疼。 “没,没事儿……”果果在他怀里扎了扎,搂住他的脖子说,”抱抱,抱抱就好了!“ 果果又长又卷的眼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萌萌的样子。 付季昌整颗心都化了。 果果是他的心头肉,从出生就是,可能是她太像纪晓北了。 不,比纪晓北嘴甜,会撒娇,古灵精怪,聪明又伶俐,他不知道怎么形容果果。 他太喜欢果果了。 她要天上的月亮,付季昌都会豁出命去给她摘。 付季昌一脸慈爱,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顶。 声音都温柔了不少问;“还疼吗?” 果果仰头亲了付季昌的脸一下,带着泪珠笑了一下说:“好了,不疼了!” 付季昌心里像是灌了蜜糖一样。 那个叫一个甜。 站在一边的正正和安安羡慕地看着。 付季昌清清嗓子,看了正正一眼,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孩子们出生,就好像亏待了正正一样。 不过,男孩嘛,怎么能跟女孩子争宠呢。 他把果果放下来,转向正正和安安问:“这是什么?闻着好好吃的样子。” 正正赶紧说:“是西瓜,姐姐拿来的,又甜又好吃!” 安安指了指桌子下的砂锅。 桌子下面放着一个白瓷陶罐,上面纹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金鱼,上面写着几个字。 付季昌盯着字看,好像和他们的字有些不同。 对了,他记起来了。 纪晓北让连风认的那些简体字,就是这样的。 在看瓦罐里红红的东西。 他全都明白了,目光转向果果。 果果忐忑的低头摆弄自己的头发,就当是没看到付季昌询问的眼神。 付季昌把瓦罐拉出来,被香甜的味道吸引了。 他在皇宫里吃过很多的珍奇异果,但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甜的东西。 “这个叫什么?”他问。 “西瓜!”果果邀功似的笑着说,眉眼弯弯。 “西瓜……”付季昌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 咬一口,又甜又脆,汁水布满了整个口腔。 “好吃不?我们都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我们先走了……”果果一边说,一边拉着正正和安安跑了。 付季昌意犹未尽,又拿起一块,左看右看,确认真的没有见过这种水果。 白陶罐也比外面买的要精致细腻。 他又托起白瓷罐看了半天。 他舍不得吃了,这东西纪晓北一定也没吃过,留着晚上给她尝尝。 隔壁院子里,林婆子把三个小孩子的衣服脱下来,一边洗一边骂:“也不知道去哪里淘气了,弄的衣服上这都是什么呀……” 三个小奶娃一溜烟跑没影了。 晚上纪晓北回来,刚到门口,就被付季昌拉了过去。 纪晓北以为他要问土豆种的事儿。 他把她拉进书房,一指桌子上的陶罐。 纪晓北看了一眼,这年年有余的砂锅好熟悉,往里一看,里面是切成块的西瓜,还有一大汪西瓜汁。 “这……西瓜……”她马上就明白了。 这是果果干的好事儿。 她二话不说,脸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转身就往外走。 “哎,你听我说,你干什么去呀?”付季昌拉住她,生怕她气呼呼的,过去把宝贝果果打一顿。 “我,我去收拾果果,这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不让她去那边,她非要去,要是弄出事来,麻烦就大了……” “你别着急,你别生气……”付季昌拉着她的袖子说。 纪晓北一甩胳膊:“我怎么能不着急,不生气,如果让坏人看到了,果果就完了,果果都是被你给惯坏了,犯错后认错态度极好,下次还犯,接着认错……” 付季昌:我…… “果果再大点,去了那边,她不回来了,你都没有办法,可能就永远都见不到她了……”纪晓北气的脸都红了。 付季昌一听这个,确实很严重。 “那,那还是教育她一下吧,轻微的责怪她一下就行了……她还小,不经打的……” 付季昌伸出脖子到窗外,嘱咐脚下生风的纪晓北。 纪晓北到了那个院子。 林婆子正组织三个小崽子吃饭呢。 果果见娘亲铁着脸,目光炯炯地朝自己走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她赶紧抱起饭碗,呼噜喝了一口粥,喊了一声:“外婆说,吃饭的时候,不许打孩子!” 纪晓北一听这个更气了,撸了撸袖子。。 果果这孩子真真的不听话,小嘴巴巴的,别人说一句她能说十句。 这要是长大了,还了得。 纪晓北夺了她的饭碗,拎起她就往屋里走。 “哎哎哎……回来后就像吃了枪药似的,怎么了这是?先让孩子吃了饭,再打……” 林婆子的话没说完,纪晓北已经把她拎到了里屋。 “娘亲,我再也不敢了,我错了,真错了……” 果果赶紧求饶,可怜巴巴地缩着脖子。 这一招最好用了,娘亲就舍不得了。 可这次好像不管用了。 纪晓北怒声问:“错哪里了?为何错了……” 果果:“错在错了,就是错了!” 纪晓北:……不给你点教训,就改不了…… 她扬起巴掌,朝她屁股打去。 “慢着!”门被推开,纪晓北的手被架在了半空中。 第559章 这是女人该有的动作吗? “哇……”果果大哭了起来,人小鬼大,知道大救星来了。 付季昌放下纪晓北的胳膊:“孩子知道错了,这么小点的孩子,还是个女娃,怎么受的住你的巴掌!力气那么大,打坏了怎么办?” 纪晓北最讨厌,她管孩子的时候,别人插手,林婆子这次就在外面急的直搓手,没敢进屋来。 她恼怒地说;“我管我的孩子,管你什么事儿,走开!” 付季昌挡住纪晓北的身子,果果躲在他身后。 纪晓北打不了果果,扬起巴掌朝付季昌的膀子打去。 “啪……” 付季昌觉得自己整只胳膊都被打麻了。 他庆幸纪晓北的巴掌没落到心头肉上身,他呲牙咧嘴地看着纪晓北。 果果吓得脸都白了。 娘亲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来这次真的是生气了。 把付舅舅都给打了。 她不敢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娘亲。 纪晓北一把把果果从付季昌身后拉出来。 “跟我去吃饭~!”纪晓北拎着果果去了饭桌。 付季昌:这顿打,我是白挨了! 付季昌从屋里出来,林婆子想招呼他一起吃饭,但看到自家闺女的脸,比马德彪的都长,想想还是算了吧。 付季昌饥肠辘辘地从纪晓北的院子里出来,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陪着老太太吃了一顿饭。 这段时间,他经常回来陪老太太吃饭,一天天看着老太太衰弱下去。 黄婆的调养方子,似乎没起什么作用。 老太太现在已经自己吃不了饭了,都是张嬷嬷喂。 精神也越来越差,吃完饭就想睡觉。 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付季昌请了太医来,太医摇摇头,没有给开药。 他只能看着祖母一天天衰弱下去,无能为力。 小孩子们天天朝气蓬勃,年老的人日日衰老,挡不住的衰老下去。 他每次来祖母这里就莫名地压抑。 吃过饭后,伺候老太太睡下,他悄悄退了出来。 老太太的话也越来越少了,一顿饭吃下来,似乎都没有力气说话。 外面艳阳高照,他却觉得一片寒凉。 他又想到了纪晓北,自己搞不定的事,她都能解决。 他快步朝隔壁院子走去。 纪晓北来门口喂纪德才,就当没看到他一样。 刚才打他那一下,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自己的手现在还疼呢。 纪晓北心里哼了一声。 “晓北,你还生气呢?果果的事儿,你做的对,是应该好好教育她一下……”付季昌舔舔嘴唇,努力措辞。 “有事你说吧!”纪晓北表情冷冷。 “就是祖母精神越来越不好了,我想麻烦你能不能给她弄些特殊的药物……” “不能,老太太岁数不小了,身体器官都衰弱了。 在她身上做任何治疗都会增加她的痛苦,生老病死,生死轮回,谁都无法左右,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付季昌点头表示同意。 他只是看到祖母心里就很难受。 纪晓北理解他,但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的。 “土豆种,两天以后会出现在曹大人培育新品种的那块土地上,你尽快让人开垦荒地,这里有1000亩的种子,你们能种下吗?” 纪晓北转移了话题。 上次才种了100亩,两天时间根本开不出那么多的荒地。 没土豆种子的时候,他发愁,现在有了土豆种子,他也发愁! 纪晓北看了看他出主意说;“第一批土豆长得不错,那这次可以包给农人种!” 付季昌:“啊,怎么包给农人?” 纪晓北说:“责任到人,每家免费领20棵土豆种,还想种的话,就可以向府衙申请买,这样府衙能收回来一部分钱,压力不会太大,另外开垦土地每人发一点钱,提高他们的积极性!最后收获以后,每家给府衙上交一些,府衙上交国库一部分,留下一部分作为救济粮。”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这女人还挺有心计。 纪晓北又说:“不过,这事,还要和永安王商量下,只要他同意,皇上那边就有他顶着了。” 付季昌点头,小王爷出面禀奏皇上,要比自己有面子的多。 “倒是个好主意!”付季昌附和道。 “我去找永安王商量一下!”纪晓北说。 “我让人请永安王!”付季昌说。 “永安王就在安州,让他去黄婆那就行!”纪晓北说。 一个时辰以后,李云炯出现在黄婆住的院子里。 纪晓北和永安王把自己的主意说了一遍。 “这是,你想出来的?”李云炯惊讶地打量着纪晓北。 纪晓北没有否认问:“您觉得怎么样?” 永安王李云炯笑着说:“纪姑娘的主意好,不过你说的这个责任到户,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既能提到农人的积极性,官家也能收些赋税,一举两得,一千两银子我已经派人送到府衙了。” 纪晓北笑着拍了一下大腿,心里想:小王爷说话算数,人还不错。 李云炯看到纪晓北拍了一下大腿,心里想:这是女人该有的动作吗? 来不及细想,心里又被一个主意占据了, 他要回去就面见父皇。 把安州的土豆种植计划说一遍。 说不定能为父皇分忧解难。 当天,李云炯就回去了,去见了皇上。 皇上听完,赞许道:“不错,这个主意好,那就去做吧,少什么东西,拿我的玉牌,去我的私库里取,我让人通知付通判,让他全力配合你,大司农能把土豆种这么快培育出来,朕没有看错曹大人。” 皇上还想追问下土豆种的事儿,福公公来禀报,北疆的吴将军求见。 李云炯推了出去。 得到皇上的首肯,李云炯心里高兴地很,还拿到了父皇私库的牌子。 他长这么大,父皇这是第一次表扬他。 李云炯回去拿了几件换洗衣服,带着小厮快马加鞭朝安州去了。 与此同时,付季昌也收到了福公公的传话。 付季昌提着的心落下一半了。 背后有皇上支持,其他人都不敢说什么。 他担心地是纪晓北的土豆种子。 到时候,那么多的土豆种,怎么才能不引起怀疑呢。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第560章 曹大人一万个不放心呀! 安州的百姓倾巢出动,有农具的早早地背着锄头去了西山。 没有农具的,做小买卖的,现买了农具。 安州的农具,乃至安州城附近的农具都脱销了。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开垦西山的行动。 免费领20棵土豆种,多开垦一亩地还有银子拿,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百姓们见面第一句,不是问吃了吗? 而是问: 今天去西山了吗? 土豆种的怎么样了? …… 绿林军出动维持秩序,卫将军有些拿不准,真的能有那么多的土豆种吗? 他不是不相信付季昌,哎,他其实就是不相信付季昌。 天上能掉土豆种块。 他怕付季昌出错,被朝臣揪住后,被弹劾。 他们的嘴能把死的说活了,活的吹死了。 他深受其害,真的替付季昌担心。 曹大人已经住在了西山上,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呀! 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自己种下的土豆种块,自己还不知道有多少棵吗? 可纪晓北非要说,两天以后,就有足够的土豆种。 曹大人的眼圈黑的,比熊猫的都黑。 天天支撑着起来,飘飘乎乎地在看着满西山的百姓挥舞着锄头镐子和铁锹。 他悄悄坐马车去府衙找付季昌。 付季昌刚刚接待了一波周围州府的人。 都是来讨要土豆种的。 付季昌拒绝了,说明年春天,培育出来,一定有他们的。 他们哪里同意,软磨硬泡地不肯走。 付季昌只能把小王爷李云炯搬了出来。 说是,这是小王爷的命令,如果他们实在是想要,就去找小王爷。 来人听说以后,只能悻悻的走了。 永定王,他们没接触过,怎么开口讨要。 曹大人见付季昌处理完了公务,冲到他的屋子里, 拉着付季昌的袖子,肿的桃子一样的眼睛勉强睁开,声音嘶哑着问:“你说,纪姑娘,纪姑娘真的能弄来那么多的土豆种块……可我明明看到她在黄婆的院子里和小孩子们玩,一点正形也没有……” 付季昌把老人家扶住,按在椅子上。 舔舔干涸的嘴唇,心里想:我和一样焦急呀! 可他是付通判,他能那么说嘛? 不能! 付季昌安慰他:“你放心吧,晓北的本事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她说的一定能办到,您就放心吧!” 曹大人一万个不放心呀! 他的腿都肿了,黄婆熬的去肿汤,也不管用了。 他又去了黄婆那里,活捉了纪晓北。 纪晓北悠悠地吐出嘴里的土豆皮说:“曹大人,你看这土豆就是好吃,黄婆刚蒸熟的,你快去吃两个!” 曹大人一跺脚,抢过纪晓北手里的土豆,塞到自己嘴里。 曹大人被噎的翻了白眼。 黄婆给他摩挲了一刻钟,他才缓过劲来。 “哎呀,我说曹老头,晓北说能办到,就一定能办到,我跟了她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了解她的……” 黄婆内心忐忑,为纪晓北捏着一把汗。 但仍能做到面不改色,苦口婆心地劝说曹大人。 纪晓北又安慰了一番;“要是我弄不来,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曹大人欲哭无泪: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最后不了了之。 不光你的头被人当球体,好多人的头都得当球踢。 纪晓北觉得不给曹大人一个解释,他闯不过今天晚上去。 她坐在曹大人身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说:“曹大人您就放心吧,您真的放心,到那天,天降祥瑞,你的培育基地上就会出现一堆堆的土豆种子……” “是会妖术……” 曹大人将信将疑。 他是亲眼看到纪晓北背着小王爷,拖着两个昏迷的黑衣人,出现在西山上。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有些本事。 否则她也不敢在小王爷面前夸下海口的。 一缕阳光照在纪晓北身上,她周身闪着金光,那一张一合的嘴,像是在念咒语。 曹大人两天两夜没有睡觉。 精神有些错乱了。 纪晓北让黄婆给他吃了些安定的草药,曹大人才被放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付季昌去西山转了一圈。 百姓开垦西山的热情空前高涨。 进到了半山腰的指挥所,掀开门帘,发现小王爷李云炯坐在里面。 付季昌行礼之后,站在一边。 “三日,能开出1000亩来吗?”李云炯问。 “按照第一天的进度,应该是可以的!”付季昌如实说。 这是第二天,隔壁府的人听说后,也带着农具过来了。 人比昨天多了一倍。 “银子该怎么发就怎么发,皇上福禄子民,一定会国泰民安!” 李云炯认真地说。 府衙的人已经抬来了两大筐的铜钱。 “怎么没见纪姑娘?”李云炯左右看了看问。 “她,可能没来吧?“付季昌含含糊糊地说。 他最看不惯,小王爷看纪晓北的眼神。 他也看不惯纪晓北看小王爷的眼神。 他心里酸哒哒的。 难受的很。 李云炯起身离开了,直奔了明义巷。 他是从黄婆院里一堆小孩嘴里打听到的,纪晓北住在明义巷。 他要去看看这位不拘小节,像个男人似的女人住在什么地方。 他骑马溜溜哒哒,一边走一边打听。 到了明义巷口,他左右看看,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小时候曾经来过。 他小时候跟着父皇来过安州,还住了一一段时间。 他从北巷子口进,从西巷子口出来。 走了一圈,想起来了。 这是大学士付延年的祖宅,他跟着大学士来过的。 也就是说,这是付季昌的家。 纪姑娘住在付季昌家里。 哦,也对,付季昌说了,纪晓北是他的远房亲戚,住在付季昌的祖宅不奇怪。 他把马栓在了巷子口,又从西巷往回溜达。 三个小孩子,呼啸着从一个院子里冲出来,刹住脚步,好奇地盯着李云炯看。 李云炯开口问;“纪晓北家是住在这里吗?” 正正点头问:“你找我娘亲做什么?” 果果把他拉到身后;“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李云炯惊愕地打量着三个小萝卜头。 纪姑娘,纪姑娘竟然有三个孩子了。 为何,还要叫她纪姑娘? 所有人都这么叫她? 可能,这孩子不是她生的? 第561章 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李云炯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启了热闹的讨论。 “我,我找她有些事情……”李云炯一个外男,去一个女子家里,是有些不合适。 这时候,林婆子走了出来。 就见一个翩翩少年站在门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穿着一袭长衫,文文弱弱的,像是个读书人。 “孩子,你找谁呀?” 林婆子问。 李云炯:…… 他眼里的怒气压了下去,笑着说;“我找纪晓北!” “纪晓北不在,你找她何事呀?”林婆子挺喜欢这个半大小子的,说话慢条斯理的,不愠不火。 “谁找我呀?”一辆驴车进了巷子,驴跑的飞快。 纪晓北拉住纪德才的缰绳,心里骂道:德才,你是急着要去吃屎吗? 进了巷子还跑这么快! 纪德才想刹刹不住的,它心里忍不住埋怨: 不是你要让我快点的吗? 纪晓北伸出一只脚,踩在地上,帮着纪德才刹车,后面的车因为惯性,冲劲儿很大,咚的一声撞在纪德才的屁股上。 纪德才疼的嗷的一声嚎叫。 它仰天长骂:他娘的,比马德彪撞击的都厉害,还要不要驴活了。 纪晓北从车辕子上跳下来。 三个小崽子伸着胳膊冲向纪晓北。 林婆子也见怪不怪了,有生人,她也不好骂纪晓北费鞋子,那鞋帮子都快被她擦烂了。 李云炯惊呆呆地看着。 大北朝地大物博,幅员辽阔,竟然还有这么的女子。 见到纪晓北刚才的行为,彻底颠覆了他对女人的认知。 女人不应该是柔柔弱弱,安静如水吗? 纪晓北抱着两个,领着一个,到了李云炯面前。 “小公子,您怎么找到家里来了?有什么事儿?” 纪晓北嘻嘻哈哈地问。 眼前这个白净的小公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很惹人喜爱。 “我,我……没事儿,走错了,碰巧走到你们这里来了!” 李云炯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心口不一地回答。 “那进来坐会儿吧!”纪晓北笑着说。 三个小崽子有些怕他,只是好奇地打量着陌生人。 “娘,这个是黄婆上次正骨,救得那个孩子……”纪晓北介绍道,又转过身问李云炯,”小公子,您贵姓呀?“ 既然小王爷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就配合他吧。 要是林婆子知道这是皇上的亲儿子,还不吓个半死。 “免贵姓李!”李云炯冲林婆子行礼,彬彬有礼地说。 “小李公子呀,快请进!” 林婆子热情地招呼着小李。 李云炯跟着进了院子里。 普普通通的小院子,收拾的很干净,很温馨。 林婆子为他们端了茶水,把孩子们带走了。 “李公子,什么事儿,您说吧!” “我想问一下土豆种的事儿,西山上开垦速度很快,你的种子准备得怎样了?” “李公子,您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 纪晓北胸有成竹。 冷库里,已经堆满了土豆种块。 就等着西山的土地了。 两个随便聊了一会儿,李云炯觉得有些尴尬,心里暗自后悔,也不知道是哪根弦错了,鬼迷心窍地就跑到这里来了。 他站起身要告辞。 纪晓北,那走吧,她和小王爷没什么话可聊的。 纪晓北送他出来,刚到门口,就见好几辆马车进了巷子。 那马车又宽又豪华。 纪晓北一愣:这是谁呀? 来的车辆挡住了李云炯的去路,他只能站在门口看着。 马车在纪晓北门前停住了。 从上面走下一个小丫鬟,穿的凌云绸缎,一看布料就价格不菲。 纪晓北好生纳闷:一个小丫鬟都穿这么好的,她主子到底是谁呀? 小丫鬟放好小矮凳,挑开门帘。 一个华贵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纪晓北看了一眼就惊呆了:老天爷,这不是庆王妃吗? 天呀,隐姓埋名的皇上的小儿子刚要走。 皇上的儿媳妇又来了。 这怎么了得。 不光纪晓北吃惊,站在一边的李云炯也惊的目瞪口呆。 竟然碰到了庆王妃。 他慌忙要行礼,就见庆王妃眼睛飘过他。 他马上就明白了,庆王妃这是不想认他,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李云炯赶紧对纪晓北说:“纪姑娘来了客人,我就先走一步了!” 李云炯镇定自若地走了。 大有一种,你来的,本王怎么就来不得的意思。 庆王妃心里暗道:永定王怎么来了这里? 纪晓北赶紧行礼,见过庆王妃。 庆王妃拉住纪晓北的手说:“纪姑娘,不用客气,你救了小世子,总说要感谢你,一直不得空,这不听说安州西山上种土豆,闹的满城风雨,我也来凑给热闹……” 纪晓北恭敬有礼地说:“王妃您客气了,小世近来可好?” “好,自从经历了那次事情之后,他的身子倒是康健了不少,看来那位算命的道士说对了,小世子命里有一难,被贵人救了之后,就会逢凶化吉,以后的日子平平安安。” 庆王妃笑着说。 纪晓北心里暗想:您这是还愿来了? 想必是的。 一行人簇拥着王妃和纪晓北往院子里走。 林婆子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忙把三个关到了屋里。 纪晓北说过,不让果果见陌生人。 林婆子出来,见过庆王妃,她跪在地上,吓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做梦都见不到的大人物,真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老人家,快快起来!”旁边的小丫鬟把林婆子扶起来。 “纪姑娘,我带来些小礼物,请你一定收下!” 庆王妃一挥手。 门口的小厮把东西抱了进来。 盒子打开以后,金光闪闪,晶莹剔透,都是好东西。 纪晓北嘴里说着,庆王妃客气了,心里喜滋滋的。 还是权贵们有钱。 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纺织作坊怎么样了?”庆王妃问。 “挺好,托庆王妃的福,生意还不错!”纪晓北笑着回答。 “这是付通判的祖宅吧?”王妃话题一转问。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 第562章 西山上的土豆种块 庆王妃来,不会是找付季昌的吧? 给付季昌施加压力,让他娶自己的妹妹? 付季昌有福气了。 纪晓北心里琢磨着。 “他在隔壁,隔壁院子里!”纪晓北一指那边。 “刚才那小公子来做什么?”庆王妃又转移了话题。 “你说的那小公子是来找付通判的,付通判不在家,他打听到我这边了。” 纪晓北脑袋瓜子转的飞快。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王妃里面请!”纪晓北想着,贵人来了,怎么也不能站在院子里呀。 “不去了,我去西山看看,听说明天大批的土豆种就来了,我想见证一下,这可是安州的一件大事,要是真种成功了,解决了大北朝的粮食问题,那父皇就不必忧虑了。” 庆王妃说完,带着一众人走了。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所以,庆王妃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纪晓北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样,明年的土豆种不能凭空出现,必须找个合适的理由。 给曹大人,卫将军,还有庆王妃和李云炯一个交代…… 要是能天降祥瑞就好了。 祥瑞,祥瑞…… 纪晓北嘴里嘟囔着这几个字,脑袋瓜子要裂开了。 如果没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随便找个地方就把土豆种给卸下来了。 小王爷看着很单纯,想必骗骗他没啥问题,就是那个庆王妃,年龄不大,老奸巨猾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林婆子凑过来。 “北呀,那王妃到咱家来干啥来?吓得娘这腿,现在还发抖着,她人长得是挺看的,就是看着有些瘆人。” 纪晓北心疼地看了林婆子一眼:“娘,别怕,就把她当成个女人!” “不当成女人,还能当成男人吗?” 林婆子摆摆手,觉得和纪晓北没在一个频道上。 这天晚上,纪晓北没睡好,没想出合适的方法。 隔壁院子里床上的付季昌同样在烙饼。 他在担心。 南城的曹大人愁的头发都快被自己薅光了,真怕明天出事呀! 住在府衙后街豪华客栈里的庆王妃,心事重重。 跪在地上给她揉腿的小丫鬟,猛不丁的就被扇了一个耳光。 “死奴才,好好按,手法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庆王妃骂道。 小丫鬟脸上红红的五个手指印,哭也不敢哭。 明天,她要早早地去看热闹。 她就不信了,付季昌能一下子弄出1000亩土地的土豆种块,她想都想不出有多大的一堆。 哼! 他要是做不到,那就犯了欺君之罪。 只要让庆王抓到了把柄,付季昌就会乖乖的归顺庆王。 安州的百姓都兴奋异常。 明天就能拿到免费的土豆种块了,如果长了,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呀。 天还未亮,纪晓北就起来了。 付季昌听到隔壁院儿里有声音,也起来了。 洗漱了一番,出了院子。 准备去西山。 纪晓北上了趟茅厕,就回屋继续睡去了。 虽然昨夜为土豆种块的出现找理由未果,但没有妨碍到她的睡眠。 付季昌在门口等了一刻钟,也没等到纪晓北出来。 他只能骑上马德彪,自己走了。 纪晓北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林婆子不解地说:“你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吗?” 纪晓北淡然地说:“是呀,我要去西山。” 林婆子一撇嘴说:“你去西山干啥,你去了,人家府衙的土豆种块都分完了!” 林婆子心想:要不是在家里看孩子,她也得去西山上凑个热闹。 听说,今天大司农培育出来的新品种要面世了,足足一千亩地的土豆种块呀。 纪晓北哈哈笑了一声说:“我不去,谁都领不到土豆种块!” 林婆子气哼哼地说;“你去不去,不去在家看孩子,我去瞅瞅!” 纪晓北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走了出来。 衣服穿的宽大些,有备无患。 “哎呦,你出门就穿这个?”林婆子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衣服薅下来。 明明现在瘦了,有了些腰身,还不穿点合身的衣服,显露一下身段,还披着麻袋似的衣服,把吸引人的地方都盖住了。 你说气人不气人! 纪晓北看看天色,确实不早了,她冲到门外拉上纪德才,跳上车辕子,甩了鞭子就走。 纪晓北浑然不觉,后面车厢里藏着个小小的人儿。 果果和正正在玩捉迷藏。 她刚藏到了驴车上,驴车就动了起来,她悄眯眯掀起帘子,看到母亲板着脸,像是要赶路的样子。 想到平日母亲说不让到驴车上玩。 果果心里一怕,又缩回了身子。 驴车一路跑的飞快。 西山脚下已经堵得水泄不通了。 有一条小的官路,是专门让官爷们走的,纪晓北毫不犹豫地驾着马车冲了过去。 “站住!”一个护卫大刀一指冲着纪德才喊。 纪德才气的瞪眼睛,一撅屁股,朝那护卫拉了一个驴粪球。 纪晓北的气场比那护卫高一百倍,她大喊: “大胆,敢拉拦官爷的路,不想活了是吧?” 小护卫见来人气势汹汹,横眉竖眼的,蛮横无比。 只有当官的才会这般嘴脸,小护卫被吓住了,举着刀,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正好贺野带人巡逻到这里。 他走过去对小护卫说:“让她进去吧,官爷们都等着呢!” 小护卫看着眼前这位穿着一身青布衣服的女人或是男人,有些不解,稍微一犹豫,纪德才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纪德才一路畅通的跑到了半山腰。 曹大人,付大人正急得转圈圈。 小王爷坐在帐篷里,不紧不慢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远远地看到纪德才跑过来,付季昌才舒出了半口气。 另半口气悬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很。 他快步走到纪晓北身边,低声说:“你怎么才来?” “晚吗?”纪晓北反问。 付季昌:倒是也不太晚。 就是等着的人有些多。 他看了一眼,西山下,挤挤攘攘,黑压压的人。 曹大人拉着她去帐篷后面的培育基地。 纪晓北手里还拉着纪德才的缰绳。 纪德才:主子,您倒是把我放了呀,我貌似不适合去培育基地。 土豆种块,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吃掉它们。 但,曹大人生拉硬拽地拖着纪晓北往后走。 纪晓北拉着纪德才,纪德才伸着脖子,怒哼哼地跟着去了帐篷后面…… 第563章 天降身穿紫衣的小童子 地上只有曹大人昨日挖出来的,长了芽的几个土豆种块。 纪德才低头用鼻子嗅了嗅,能吃! 它看扔在地上,以为不要了的,它也没客气,用嘴巴拱了拱,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驴车不停地跟着它的身子晃动着。 车上的小奶娃睡的很安稳。 曹大人摸了一把汗,心虚地看着纪晓北,仿佛在说:您老看这事怎么办吧? “曹大人,您先别急,先回去喝点水,我来看看!” 付季昌也赶了过去,拉着曹大人去前面歇着,他要给纪晓北清理现场。 曹大人跺着脚,去了前面。 帐篷周围是安州大大小小的各级官员。 庆王妃穿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未施粉黛,混在人群里。 她静静地看着。 要不是庆王不能出京,她一定让他来看看热闹。 荒唐的一出闹剧。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问:“还要等多久!” “不用等了,我库里有种块。”纪晓北转头去看卸在哪里合适。 等在前面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挤着往后面看。 果果醒了过来,百无聊赖地车里坐着。 实在是没事做,她悄悄地去了郑果那里。 郑果家没有人,她看到客厅沙发上放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头是个棒,另一头是个漂亮的水晶头,貌似比自己的头都大。 果果拿着那东西,走到镜子前,比了比。 这难道就是魔法棒? 上次老老提过的,张宏伯伯给买的。 她好奇地抱在怀里,小手指按着上面的小按钮。 突然一阵音乐响起来,吓得果果把手里的魔法棒扔掉,惊呆呆地看着地上一闪闪的水晶头。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 好玩,好玩的! 她抱在怀里又一阵瞎按。 果果突然听到有一阵叫喊声。 还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 她今天在驴车上隐隐地听着,好像外面有什么事儿,她趴在车帮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么多的腿,在地上走来走去。 他们不是要欺负母亲吧? 果果一个激灵怀里抱着魔法棒就往外跑。 她又回到了驴车上,拉开门帘,就见母亲站在一边看着远方。 远方浓云滚滚,貌似要下雨了。 周围的光线有些暗,有些恐怖。 帐篷后面有一堆黑黑的脑袋,往母亲那边看,人们表情各异,都瞪大了眼睛。 这么多人欺负母亲 果果要吓哭了。 刚才还看到了付舅舅,怎么人又突然不见了。 果果又急又怕,等了好一会儿,付舅舅也没有出现,看来付舅舅也是靠不住的。 果果噔噔噔跑到驴车前面,大喊一声:“母亲,果果来保护你!” 纪德才被吓得一哆嗦,果果一个没站稳,从驴车上跌落了下来…… 把怀里的魔法棒压在了身下。 魔法棒发出了震耳欲聋声音,五彩的光,照着果果紫色的衣裙…… 天的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雷,轰隆隆…… 一道闪电在阴暗的天上画出一道闪亮的弧线,仿佛要把天空劈开。 地上出现一个神奇的小奶娃,天边惊雷滚滚,闪电照亮了整个苍穹…… 曹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直直跪在了地上。 嘴里念念有词: “苍天有眼,保佑我大北朝子民平安顺遂,风调雨顺,年年有余,国泰民安……” 纪晓北想去拉地上的果果,一扭身,果果不见了。 纪晓北气死了。 这孩子跟着捣什么乱。 纪晓北趁着乱,赶紧把冷库里的土豆种子都卸了出来。 一千亩地的,她先卸为敬了! 今天天公作美,天助我纪晓北! 这家伙,弄好了这是天降祥瑞,弄不好,这是灾星下凡。 曹大人揉揉眼睛,眼前确实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像小山一样高。 他瞪大了眼睛:土豆种块…… 天呀! “多谢山神相助,我大北朝的土豆种块喜获丰收……” 曹大人高声激动地喊着。 帐篷里的小王爷拔腿就往外跑,转到后面,差点没吓晕过去。 小山似的土豆种块…… 他虔诚地跪了下去…… “多谢山神相助!保我大北朝永远昌盛!” 这个时候,帐篷后面的人呼啦啦跪倒一片…… “多谢山神相助!保我大北朝永远昌盛!” “多谢山神相助!保我大北朝永远昌盛!” …… 西山上的百姓全部跪倒在地上。 声势浩大,盛况空前。 纪晓北左右看看,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吓死老娘了,今天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呀! 吼吼吼! 天佑我纪晓北! 她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唯物主义纪晓北,感谢所有的神仙土地老儿! 好久,呼声才停下来。 小王爷站起身,神色凛凛:“既然是上天赋予大北朝的礼物,那就好好珍惜,开始分发,栽种吧!” 话音刚落,天上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纪晓北:老天真是太长眼了。 奇怪的是,分发的过程异常的顺利,没有人捣乱,没有人插队,也没有人胡搅蛮缠。 上天给的土豆种快,谁敢造次。 庆王妃呆呆地跪在地上,小丫鬟上前去扶她,她才回过神来。 “刚才,是不是有个紫衣小娃娃……在这里?” 她指了指地上。 小丫鬟点点头。 纪晓北走过来,笑着说:“庆王妃,我也看到了,可能是天庭上派下来小童子,我刚才看到她全身闪着紫光,一眨眼又不见了!” 庆王妃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不敢反驳。 她害怕得罪了神仙,小世子刚刚平安了,她不想再闹出事来。 不过,这次让付季昌得逞了。 居然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她失望地带着丫鬟走了。 心里想:看来付季昌还是有些本事的! 据说他在北疆打仗的时候,就有神仙相助,每次出征必胜,胡人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不已。 可惜,他站错了队。 如果他支持庆王,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纪晓北见庆王妃还愣着不走。 “庆王妃,这里人多,杂乱,您还是回吧!” 纪晓北好心提醒。 第564章 怼他,就怼他了! 这时候,付季昌急急地走过来,他刚才看到地上趴着的小娃娃是果果。 想过来问问纪晓北,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还想确认一下果果没有危险。 见到庆王妃也在,他行了礼,低头站在了一边。 “付通判是找纪姑娘有事吗?我成了碍眼的了!” 庆王妃阴阳怪气的说。 “庆王妃,我是想提醒纪姑娘把驴车拉远一点,人多,怕驴受惊伤到人!” 付季昌心口不一地说。 纪德才:怎么怨到我头上了……有我什么事儿吗? 纪德才鼻孔张的大大的,不满地哼哼了几声,喷出几口浊气。 庆王妃慌忙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在付季昌面前,庆王妃也不好太过分,毕竟自己是尊贵的王妃。 还有纪晓北是小世子的贵人,她也不能忤逆。 王妃尴尬一笑说:“我找纪姑娘有些闲话要聊,付通判您忙着!” 庆王妃拉着纪晓北的手,热络地说:“纪姑娘,我妹妹说,上次做了对不起纪姑娘的事儿,要专门给纪姑娘道歉呢!” 纪晓北:有事您说!道歉就不必了。 “下个月是重阳节,王府有菊花宴,我想请纪姑娘参加!不知道我能不能请的动纪姑娘?” 庆王妃一下把纪晓北架在了高处。 纪晓北笑笑说:“王妃那里的话,您能请我去,是我修来的福分,我也去开开眼!” “好,纪姑娘是个爽快人,您也认识些京城的贵女们,到时候,你可以把付通判叫过去,一起玩打马球呀,男女组队的,很有意思,每年王府都会有马球比赛的。” 庆王妃料定纪晓北不会打什么马球。 一个乡下丫头,见都没见过打马球的吧? 在看那只长得不怎么样的驴,纪晓北走动都是驾驴车,想必都不会骑马。 庆王妃仿佛已经看到了纪晓北的窘态。 纪晓北一定会成为京城贵妇圈的笑柄! 想到这里,庆王妃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京城的贵女们个个光鲜亮丽,就是那些庶女都比纪晓北见过世面吧。 付季昌看到她的丑态,一定会对她嗤之以鼻的。 庆王妃满意地带着小丫鬟走了。 纪晓北赶紧去看驴车里。 果果正趴在车上吃着什么。 付季昌怕纪晓北责怪果果,慌忙跟了上去。 一阵亮光射进来。 吓得果果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藏到了衣服里。 “娘,娘亲!” 果果怯怯地叫了一句。 “你怎么来了!”纪晓北伸手去抱孩子。 生怕那一下子把果果给摔坏了。 果果见娘亲没有生气,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脸。 扑进了纪晓北的怀里。 “娘亲,我怕他们欺负你,我就拿了魔法棒去救你,没想到,摔了下去……” 果果说着有些委屈,抽抽鼻子。 “娘亲没事儿,你摔坏了吗?”纪晓北左右看看她。 果果笑着说:“没有!一点也不疼!” 付季昌看着果果没事儿,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你带着孩子回去吧,这里的事儿不用管了!”付季昌柔声说完,转身离开了。 那边还有很多事儿,等着他处理呢。 纪晓北拉起纪德才,刚要走,身后响起一个声音:“纪姑娘,果然厉害,这土豆种块说来就来!” 纪晓北顺势把驴车的帘子放下来,回头笑着问: “李公子,您有何指教?” 纪晓北已经听出来了,李公子的话里有话,而且态度生硬。 “指教谈不上,我想知道土豆种块是从哪里来的?” “小王爷,有些话说明白了,对谁都不好,有了土豆种块百利无一害, 解决了百姓的口粮问题,官府还有税收,大司农根据这一批培育的新品种明年春天就可以下地了,您是非要揪着前面的土豆种块的来历不放,是吗?” 纪晓北言语犀利,不留一点情面。 她不怕李云炯最主要的原因是: 李云炯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永定王。 怼他,就怼他了! 再说了,她做的这些事是为了大北朝好。 皇上是首肯了的,如果谁要是不理解,谁要是反对,那就是对圣上的不忠。 纪晓北心里清楚,只要抓住这一点,她就处于不败之地。 李云炯有些尴尬,他只是问问而已。 又没有质疑,也没有怀疑。 他心里暗想:她做了对大北朝好的事情,自己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纪姑娘为何要这般怼自己。 “纪姑娘,我知道你做的是利国利民的事……我只是好奇而已……” 小王爷声音放低了一些说。 纪晓北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毕竟人家是正经的皇上的儿子。 怎么也得给些面子的。 纪晓北冲他笑笑说:“小公子请放心,过几天还会有一批肥料过来,我已经和付通判说过了,他也找好了人做育肥工作,这里要没有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李云炯侧身闪开了些。 纪晓北跳上车辕子,愉快地冲李公子挥挥手,说了声走了。 纪德才大踏步地上了小路。 付季昌偷偷在贺野耳边说了句话,贺野白了他一眼,叫了两个人,紧跟在纪晓北的身边,一路护送她下了山。 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鬼鬼祟祟地从小路跑进了林子里。 到了山下,没什么人了,纪晓北把驴车停下。 车上的果果见驴车停了,从帘子里钻出小脑袋,笑眯眯地说: “娘,今天山上怎么那么多人,果果第一次见那么多人呢!娘,你以后要多带果果出来玩!外面好好玩!” 天上还下着细雨,纪晓北把她的小脑袋往里一塞说:“别着凉了,快进去。” 今天果果的出现帮了个大忙,回家给她加鸡腿。 不对,这孩子是怎么跟着来的? 算了,来都来了,再骂孩子也显得自己太没有母味儿了。 “果儿呀,你喜欢人多吗?娘带你去吃饭好吗?”纪晓北心血来潮,那天听娇娇说陶然居新上了照烧大鸡腿,就用这个给果果加鸡腿吧。 果果拍着手高兴地点头。 纪晓北又把她的小脑袋塞进去,扬起驴鞭,直朝陶然居去了。 第565章 自己是陶然居的贵客? 陶然居门口又排着好多的人。 纪晓北想走,但又不想扫了果果的兴致,只能把纪德才停在一边,抱着果果下来了。 天已经不下雨了,路上湿漉漉的,雨后的空气很清新。 果果皱着眉看着前面的人:“娘,要排好久嘛?” 这时候发号牌的小伙计,把号牌递给了纪晓北: “客官您好,您前面还有38位客官,请您耐心等候,那边有免费茶水,请您自选。” 小伙计爆豆似的把话说了一遍,刚要给下一个人发号牌。 他突然回头看了纪晓北一眼。 “客官,您是……啊……” 小伙计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没有往下说,匆匆给后面的人发了号牌,转身就跑了。 纪晓北:怎么了?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了过来。 “纪姑娘,您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呀,请您跟我来吧!” 秦掌柜恭恭敬敬地说。 纪晓北刚要抬腿,就听后面的人说:“你们陶然居怎么回事?她可以插队吗?” 秦掌柜笑眯眯地说:“小客官,她没插队呀,她是我们家的贵客,我们主子请她进去。” 后面的小伙子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秦掌柜带着纪晓北进了陶然居的后门。 幸亏小伙计机灵,认出了纪姑娘,要是让主子知道纪晓北又在排队,自己这个掌柜就别想干了。 上次因为把房间安排给了慕容宝茜,被主子罚了一个月的工钱。 还差点被开除。 呜呜呜,秦掌柜想起上次的事情就心有余悸。 主子是个好性子的人,他跟了付季昌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脾气。 纪晓北不明所以,自己是陶然居的贵客? 什么时候的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可能还真是的,上次陶然居的人就多给了一套鸭架。 咳咳咳,其实也不是,是自己硬给掌柜要的。 不过那掌柜的是真好,竟然给了。 秦掌柜:我要知道您和主子的关系,我就送您一套鸭子肉。 纪晓北领着果果跟着秦掌柜走了进去。 穿过一个走廊,在一间屋前停下了。 “纪姑娘,您请进吧!” 秦掌柜推开门说: “今天是吃烤鸭还是吃炒菜,对了咱店里刚增加了一道果仁糖醋虾,酸酸甜甜的,小孩子最喜欢吃了。” 秦掌柜讨好似的看向了果果。 果果吸着口水,摇摇纪晓北的胳膊:“娘,我要吃!” “好,吃!来一份……再要一份香烤猪蹄,一套烤鸭,照烧大鸡腿,红焖大鹅,红烧排骨,麻辣兔头,芥末鸭掌,行了就这些吧,都打包带走!” 秦掌柜笑着答应一声:这纪姑娘要的都是硬菜,且都是店里的招牌菜,就是有些油腻了。 他好心的提醒:“纪姑娘,咱店里也有蔬菜的,百合炒西芹,果仁菠菜……都好吃的!” 纪晓北摇摇头,不要。 心里暗想:我娘说了,来饭店点素菜,纯粹是浪费银子。 一大把子蔬菜,就要卖二三十文钱,那不是抢钱吗? 要吃,回来我给你炒一锅。 所以,纪晓北坚决执行林婆子的命令,坚决不点素菜。 “不用了,我不爱吃素!”纪晓北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温热的。 果果端起另一个杯子也要喝。 被纪晓北一把抢过来。 “掌柜的,你们这房间有人吗?怎么茶都是热的?”纪晓北擦擦嘴,以为自己喝了别人的剩茶。 秦掌柜吓得身子一哆嗦说:“不是的,是特意给纪姑娘准备的!” 纪晓北:嗯? “不是,是特意给客官们准备的,一进门就有热茶喝!” 秦掌柜的脸都笑的抽筋了,生怕纪晓北有一点不满意。 秦掌柜不敢说的是,这间屋子,是主子专门给纪姑娘留的。 平日里主子来了,就在这个房间。 他作为一个掌柜,也不知道纪姑娘何时会来。 所以饭点的时候,就把上好的茶端过来。 秦掌柜笑着说:“纪姑娘,您两位慢慢喝,我让厨房准备着去了。” 纪晓北点点头。 这茶喝着真不错,是好茶! 果果眯着眼睛看纪晓北说:“娘亲,陶然居的伯伯真好!” 果果没有想到,伯伯还有更好的。 大约过了一刻钟,所有的菜都准备齐了,全部装在食盒里。 秦掌柜的笑呵呵地走进来说; “纪姑娘,久等了,都准备好了,放到了保温食盒里了,这个食盒里面是给小孩子准备的银耳莲子雪梨羹,秋天吃些最好了。” 纪晓北笑着感谢了秦掌柜:“一共多少钱呀?” 纪晓北准备掏银子。 秦掌柜慌忙摆手:“不要银子的,怎么能要纪姑娘的银子?” 纪晓北惊愕:白吃? 怎么回事?还有这等好事? 她奇怪地看向秦掌柜。 心里默默地表示:绝不吃嗟来之食! “您不要钱,我不能要呀!” 纪晓北坚决拒绝。 秦掌柜为难了,主子要隐瞒身份,还嘱咐不能收纪姑娘的钱,让我这掌柜的可怎么办? 秦掌柜突然灵机一动。 “纪姑娘,今天西山上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吧?可真是神奇呢,听说天上降下来的小童子一身紫衣,那可是吉兆呀,外面都传开了,我们陶然居的东家也想个讨个喜头,凡是今天进店的紫衣小娃娃,都不收钱,都不收钱。” 秦掌柜得意一笑,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果果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紫衣服。 纪晓北也不好破了人家东家的这份善心。 可这么多菜,白吃,也不是自己的风格呀。 果果从身上掏出来一枚五角钱的硬币,她颠颠地跑过去,塞到了秦掌柜手里。 “多谢伯伯!这个枚钱币送给伯伯!” 果果甜甜地说了一声。 秦掌柜看着奶呼呼的小娃娃,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福之人,以后一定会大富大贵!” 秦掌柜攥着手里的钱币,夸奖道。 纪晓北一看:也罢,五毛钱的硬币,在这个世界仅此一枚,独一无二。 也算是抵了这饭菜钱。 跟着秦掌柜后面的小伙计提着食盒,送到了后门。 第566章 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吗? 后门几个洗刷碗筷的妇人,在聊天。 “听说没有呀,西山上天降祥瑞了,紫衣小童子出现了,还一下子出现了那么多的土豆种块,安州人都说,这福运都是付通判带来的……” “付通判还是个单身,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进了他家的门,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嗨,听说付通判心高气傲,看不上那些女人,不过听说,他好像有孩子了……” “男人嘛?长得那么帅,得有多少女人上赶着给他生孩子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 纪晓北听着她们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赶紧把果果抱上了车。 秦掌柜把食盒都放到车上,看着驴车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看了看捏在手心里的钱币。 中间没有眼儿,金黄金黄的,比铜钱略小一下。 他小心地收好了,等着以后送给主子。 秦掌柜回忆着那紫衣娃娃的笑容,有几分熟悉。 再仔细想想:苍天呀,怎么和主子的笑有那么几分像,不是几分,是特别像。 那小娃娃的眉眼,简直和主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苍天呀,大地呀,可不能再想下去了。 越想越怕呀? 主子什么时候干的那事儿? 主子不是不好女色吗? 主子不是洁身自好吗? 主子不是以公务为重吗? 主子不是看不上世间的女子吗? 主子,还是以前那个主子吗? 秦掌柜觉得手里的金钱币,有千斤重。 ……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走在回去的路上。 果果在驴车上,趴着闻食盒里的香气。 街头巷尾都是在讨论西山上天降土豆的事儿。 百姓们都说是吉星高照,天降小福娃,大北朝将有好事儿发生。 还有人说,是大司农的人神通广大,感动了土地公公。 还有更离谱的,说西山上住着一位仙女,看到安州百姓受苦,善心大发,送了些土豆种块来。 …… 纪晓北听了一路…… 林婆子和张嬷嬷已经快要急疯了。 果果不见了! 捉迷藏,怎么把人给捉没了! 正正和安安吓得大气不敢出,姐姐每次藏都让人找不到,他们不担心姐姐回不来。 他们怕林婆子手里的烧火棍。 纪德才哒哒哒地进了巷子。 林婆子见到坐在驴车上的纪晓北,忍不住哭了起来:“晓北呀,果果不见了……” 自己要是把闺女的孩子给弄没了,可怎么办? 纪晓北赶紧下车:“娘,你别急,果果在我这里,他们玩捉迷藏,果果藏驴车上,我这不着急,没看到她在车上,就带着她去了西山……” 果果也探出头来。 林婆子舍不得责怪果果。 冲纪晓北喊:“你那么大人了,车上有个孩子还看不到……天这么凉,又下雨,还带着孩子去西山……” 纪晓北不吭声,让老太太尽情发泄。 她绕过老太太,对张嬷嬷说:“我在陶然居买了些菜,你拿些给付老太太吃!” 三个孩子手挽手地跟进了屋子。 林婆子也不骂:陶然居的东西,是真的好吃! 她也小跑着进了屋子。 这几天总听娇娇说,陶然居的菜好吃。 贺野每天中午都去陶然居买吃食,拿到郑大福给娇娇吃。 (ˉ▽ ̄~)切~~! 没人给自己送,自己去买。 纪晓北满意地看着一大桌子的菜。 林婆子咽着口水,心疼地嘴角抽抽,买两个菜就行了,非要买这么多! 这得多少钱呀? 果果看出外婆的心思了:“外婆,陶然居的伯伯很好,这些都没要钱!”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婆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把事情的原由解释了一遍。 林婆子和张嬷嬷惊讶地半天合不拢嘴。 天哎呦,西山上竟然出现这么神奇的事。 林婆子好后悔没有去看。 张嬷嬷端着菜,小跑着回去了,准备说给老太太听。 她们两个都没有出明义巷,还不知道这么多事。 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么香,吃什么呀?”娇娇笑呵呵地进了门。 三个小不点的头都扎在了饭碗里,理都没理娇娇。 “你天天吃陶然居的饭菜,我们还不能尝尝了!” 纪晓北打趣娇娇。 娇娇的脸微微一红说:“陶然居的菜吃多了会腻,林婶子做的饭,百吃不厌。” 林婆子很受用,去给娇娇盛饭。 娇娇声色并茂地把西山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都是她在郑大福里听到的。 那些夫人小姐们,谁去了都会和她说一遍。 这个是安州最大的新闻了。 纪晓北丝毫不感兴趣,三个孩子更不感兴趣。 娇娇觉得无趣,拉住纪晓北问:“姐,你说这是真的吗?” 纪晓北嘴里呜呜囔囔地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果果抬起头,眨着眼睛说:“姨姨,我们上午在西山!” 娇娇:…… “今天怎么回来了?是因为贺少爷去了西山执行公务了吧?”纪晓北把一个大鸡腿塞到娇娇手里。 娇娇笑着说;“我这不是想你了吗?” 纪晓北:呸!鬼才信。 这一阵子,贺野殷勤的很,有事没事往郑大福跑,每个月他都消费一大笔。 听娇娇说,他甚至给他家门房的老嬷嬷都带了东西。 后来,娇娇知道了贺野的用意。 她觉得贺野不错,没有拒绝他,两个人没事了一起聊天。 吃过饭,纪晓北把娇娇拉进屋里。 “贺野对安安也好?”纪晓北问 娇娇点头说:“嗯,他对安安很好!” “这事儿,你自己做主,要是觉得可以,别犹豫,把他弄到手,他人长得不错,咱又不缺钱,只要他对你们母女好就行。” 纪晓北看到娇娇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很欣慰。 邱大人临走的时候,让纪晓北好好照顾娇娇。 纪晓北和贺野接触的不多,但她贺野和若孝廉是两种不同的人。 贺野有责任感,有担当,能扛事,值得托付。 …… 第567章 冲动的庆王 庆王妃和小丫鬟回到客栈。 她觉得西山上的事,很蹊跷。 土豆就一下子出现了,小童子突然出现,一眨眼又消失。 这些她都是她亲眼看到的。 倘若是自己眼花了,总不能那么多人的眼都花了吧? 她问小丫鬟:“你是不是也看到了那个紫衣小娃?” 小丫鬟胆战心惊,不敢说不是也不敢说是,仔细观察着主子的脸。 “我……我好像是看到了?” “好像是真看到还是没看到?” “我,没看到?应该是我眼花了。”小丫鬟惊恐地脱口而出。 “就是的,哪里有什么天降紫衣小娃,不过是大司农的人装神弄鬼,那些人最爱干的就是那种事。” 庆王妃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解释。 小丫鬟慌忙点头,同意主子的话。 庆王妃起身说:“回京!” …… 庆王府门口,来了几个人,门房小厮左右看了看,把他们请进了门。 “庆王,安州西山上的土豆种块,真的被付季昌弄到了,好大的一堆!” 一个瘦瘦的人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 庆王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难道西山上真有神仙下凡? 看来李云炯真的要成。 如果他真的把土豆种成功了,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悦,那一大帮朝臣都是见风倒的,一定会支持李云炯的。 他年纪小,但父皇一时半会还驾崩不了。 李云炯就有机会了。 他坚决不能让李云炯得逞。 不过也不能贸然阻止西山的种植进程。 方法只有一个,庆王脸上浮起邪恶的笑容。 他拿上作战计划,立刻去了皇上的寝宫。 福公公把他带到了皇上跟前。 庆王跪拜了父皇,把修改过的作战计划讲了一遍。 皇上点头说:“不错,看来你做了不少功课,不过还要调度好各级将领,互相配合,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打胜仗。” 庆王恭敬地说:“父皇教训的是。” 见皇上脸色不错,庆王开口说:“听说四弟去了安州,督促大司农和安州府衙种植土豆了,四弟年纪小,正是读书的时候,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儿臣也想去安州看看,帮四弟一把。” 皇上抬起眼皮看了庆王一眼,不疼不痒地问:“你的身子可大好了?” “好多了,多谢父皇惦记!” 庆王脸上一阵喜色。 “也好,安州人杰地灵,要是能种出土豆,那就太好了,你去帮帮云炯吧,顺便也散散心,等身子完全康复了,朕还想让你带兵打仗去呢。” “儿臣多谢父皇!” 庆王喜形于色,谢了父皇,跟着福公公出了门。 终于能出京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去安州看看。 安州那地方,好玩的可真是太多了。 尤其是安泉河,灯红柳绿,香氛扑面,简直不要太快活。 他快步出了宫,骑了马,朝庆王府去了。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风风火火赶回来的庆王妃。 夫妻进屋说了几句话,就让人备马车,拿些衣物,准备去安州。 天快黑了,两辆马车驶出了庆王府。 庆王和王妃坐在马车里,庆王听着王妃讲着西山的情况,满心欢喜。 仿佛那土豆已经种植成功了。 仿佛那些功劳都到了自己头上。 仿佛听到了父皇对自己的称赞,还有满朝文武的拥护。 天色暗了下来,马车走的不快,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着,庆王高兴地拉起王妃的手,在手里把玩着说:“辛苦王妃了!” 王妃见夫君难得的好心情,一脸娇媚地说:“只要夫君高兴,我做什么都可以。” 马车上的光线更暗了些。 庆王揽着一脸羞怯的女人,另一只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动来动去。 庆王妃是了解男人这点小毛病的,一高兴就容易激动,一激动就容易把持不住自己,一把持不住自己,就容易冲动。 不过,她喜欢庆王冲动。 只要他不在外面冲动就好。 可庆王最喜欢在外面喝了酒,冲动。 安州的安泉河,她很不喜欢那个地方。 庆王确实极喜欢的。 王妃去安州,很少去东城,因为东城有安泉河。 这次跟着庆王去安州,她既兴奋又忧虑。 马车晃晃悠悠,庆王妃已经融化在了庆王的抚弄之下。 庆王问前面赶马车的暗卫:“还有多久到安州?” “王爷,还有半个时辰!” 朗宁回答道。 “好,慢一点走,不着急到安州!”庆王道。 王妃当然知道庆王这个不着急是什么意思。 他在估算自己的时间。 王妃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前面坐着的可是扮成小厮的暗卫。 她可是堂堂的庆王妃。 要是传出去,可不得了。 可庆王在这方面是极其有天赋的,无师自通,技术超群。 “庆,庆王……轻点……啊……” 王妃的声音断断续续,支离破碎。 朗宁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这是第一次遇到庆王和王妃。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努力把马车赶得又稳又慢。 马车的空间还是小些,庆王有些不过瘾。 “停车!”庆王大喝一声。 他怀里的庆王妃吓得浑身一激灵。 “靠边,去那边小林子里!”庆王把身上的衣服拢拢,还不忘了给王妃把衣服裹好。 “走,带你去寻求下刺激!”庆王喘着气在王妃耳边说。 热热的气息熏得王妃的脸更红了。 “夫君……这不太好吧!” 王妃拉住庆王的胳膊哀求道。 她做梦也没想过这些,在马车上就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和认知。 “人总要尝试下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你夫君不是池中之物,迟早要干一番大事业!” 虽然王妃看不到庆王的脸色,但能感觉到他的威严。 王妃满眼含泪,披了件衣服,慢腾腾从马车上下来,低头跟着庆王进了小树林。 朗宁懂事的把油布大伞,靠着一棵大树撑好了,他退到了不远不近的位置。 庆王兴奋地把王妃拉到了伞下…… 庆王妃又羞又惊,大滴大滴滴泪顺着脸颊落在地上。 她屈辱地弓着腰,趴在粗糙的大树上,任由庆王胡作非为。 “庆,王爷……求您了王爷……” 王妃咬着牙,拉着庆王的手苦苦哀求。 庆王不喜欢王妃的拘谨,,他每次带出来的女子,都是很放得开的。 他更加的生硬蛮横起来…… 黑暗中,站在不远处的朗宁死死握着拳头,脖子上的青筋爆裂…… 第568章 有心为父皇做些事 王妃最后是被庆王抱到马车上的。 直到到了安州的客栈,王妃才缓过神儿来。 庆王在马车上,睡了一路,睁开惺忪的睡眼,钻出了马车,大踏步地朝客栈去了。 王妃又气又恼,身体疼的动弹不得。 朗宁朝马车上看了一眼,低声对旁边的小丫鬟说:“去把王妃扶下来……” 小丫鬟忙跑过去,王妃身子撑不住,两个老嬷嬷过来,才把王妃抱到了房间里。 郎宁眼睛扫过被抱走的庆王妃,静静地站在客栈门口。 …… 一连几天,王妃都没下来床。 朗宁站在门口说:“王妃,这是安州有名的小吃,您尝尝!” 他把东西放到门口,闪身离开。 “是庆王给我买吗?”庆王妃问。 朗宁没有说话,只是说:“庆王,让我在这里保护王妃的安全,他说安州很乱,王妃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妃气得不行,把小丫鬟拿进来的点心,扔的到处都是。 来到王府五六年,她受尽了屈辱。 没人知道庆王的癖好,她后宅有好几个老妈妈,专门帮着庆王处理后面的事儿。 王妃是不允许外室生孩子的。 庆王妃默默地把泪咽下了去。 只要庆王能做了太子,自己就是太子妃了,以后就是皇后了。 一想到这里,她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 庆王到安州的第二天,李云炯就病了,没有去西山。 庆王在西山上,叉腰看着安州的一众官员。 他身边的一个管事,昂首挺胸地训话: “皇上有令,西山种植土豆相关事宜,由庆王协助安州府衙进行,你们有什么事儿,找庆王。另外听说还有一批肥料要到,付通判,什么时候到?曹大人肥料什么时候需要?” 付季昌往前走了一步说:“听说已经在路上,具体时间还不知道!” 曹大人紧跟着走出来说:“肥料要等土豆都种下之后,下雨天的时候,才能施!不过也要看肥的成分,需不需要二次育肥!” 庆王拧着眉说:“那肥料不提前运过来,怎么进行二次育肥,付通判你们做事有没有谱?” 付季昌心里把庆王骂个狗血淋头。 他恭敬地说:“庆王放心,手下一定不会耽误的。”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肥料在哪里,我派人去拉!”庆王不悦地说。 付季昌:…… “庆王有所不知,育肥也是有时间的,那边一次育肥没有成功,拉到这边来,效果会大打折扣,根据上次种植经验,大司农一定会把好关的。” 曹大人朗声说道。 付季昌感激地看了曹大人一眼。 西山上的百姓已经忙活了好几天了,开出来的上千亩田,陆续种上了土豆种块。 “好吧,有曹大人在,我就放心了。付大人您跟我来一下!”庆王皮笑肉不笑地说。 曹大人担忧地看了一眼付季昌。 曹大人很了解庆王,他去南方属地之前,在大司农待过一段时间。 这个人心肠歹毒,好酒好色,心机很重。 也有那么一点点才能,不过没用在正途上。 付季昌跟着庆王到了帐篷里。 “付大人,父皇总夸赞你掌管安州,政绩显著,我这次来安州也有心为父皇做些事情,还请付大人多多协助。” 庆王说。 “庆王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而为。”付季昌恭恭敬敬。 “还有,永安王身子弱,来安州水土不服,听说是生病了,以后有什么事也不用找他了,直接和我说行。” 庆王笑嘻嘻地说。 付季昌点头。 他心里纳闷:昨日永安王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 庆王这是来抢功劳来了。 小王爷出钱出力,把地开垦好了,种子已经种下了,他却病了。 以后的功劳都是庆王的了吧? 小王爷不争不抢,哥哥们却明争暗斗。 庆王还想把小王爷置于死地。 上次黑衣人把小王爷肋骨打断,幸亏伤的不重。 要不是纪晓北及时出现,小王爷就会有生命危险。 庆王真的太恶毒了。 付季昌的心思都在小王爷身上说道:“庆王,我外面还有事,您还有什么吩咐?” 庆王对付季昌的态度不悦,但也没有办法。 谁让姓付是父皇面前的红人。 他憎恨父皇,父皇宁愿相信付季昌也不会信自己的儿子。 他看着付季昌的背影,嘴角浮起一抹邪恶的笑。 付季昌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 付季昌已经把他在安州布下的局,给撕破了。 庆王组织的那些黑衣人,除了及时探听安州府衙的消息,还会秘密组织军队,以备不时之需。 他上次他派人去暗杀被安州府衙扣下的那两个人,没想到付季昌却把那几个人都杀了。 还有隐藏在后面的无极道长也失踪了。 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听说,救了李云炯的那个人是付季昌身边的一个护卫。 来西山好半天了,怎么没看到他身边有什么护卫呀。 庆王朝棚子外面看过去。 付季昌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 庆王:原来就是这个高大的护卫,他暗暗记住了黑塔的模样。 付季昌和黑塔说,让他通知纪晓北去看看李云炯怎么样了? 小王爷心思单纯,怕没有什么防范。 他可不能出事。 纪晓北听黑塔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骑上小白驹就走了。 李公子那孩子生在帝王家,挺凄惨的,出门就被亲哥哥追杀。 刚想做点事情去他父皇那邀功,没想到哥哥又出来抢功劳,哎!可怜呀。 她先去了南城,接了黄婆。 一路奔向了府衙后街的客栈。 黄婆在小白驹上紧紧抱着纪晓北的腰,被颠的七荤八素。 府衙后街有好几家星级客栈,吃喝拉撒一应俱全,条件很好。 “客官,您住店吗?”门口的小伙计问。 “不住,找人!”纪晓北跳下小白驹说。 “哪个房间?” 纪晓北:不知道呀? “我找李公子,从京城来了的,住了五六天了!”纪晓北说。 小伙计笑着说;“客官,我们这里姓李的多了去了,您不说房间号,我们帮您查不到的。” 第569章 狼狈的庆王妃 纪晓北:呦呵,你们还知道保护客人的隐私了? “李公子生病了,我是他请来的府医,李公子可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们要是耽误了他的病,吃不了兜着走。”纪晓北高声说道。 小伙计的脸一下就变了。 早上确实有个李公子病了,拉稀,他的小厮还过来问附近有没有药铺。 看那位客官的穿着,不是一般人。 他们客栈常年接待权贵公子,他扫一眼就知道他是什么人。 小伙计呵呵一笑,打量着纪晓北说:“你说,你是大夫,那你觉得我哪里不舒服?” 纪晓北上下扫了扫他的身体,停在身体的中段说:“昨晚逛花船去了吧?实在不行就吃些补药,小小年纪别弄坏了身子,你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小伙计两腿一夹,又恼又气。 纪晓北趁他发愣,趾高气昂地进了客栈。 这客栈真不小,她去了前厅,很顺利地问到了李云炯的房间。 刚到李云炯的房门口,他捂着肚子就往外跑。 差点撞到纪晓北身上。 纪晓北忙闪到一边去。 “李公子?”纪晓北喊了一句。 紧跟着李公子冲出来的小厮回了一句:“公子,您慢点!药马上就好您再忍忍。” 纪晓北:天呀! 一晚上都拉脱了形了。 这孩子,命真苦。 黄婆走进了屋里,吸着鼻子嗅了嗅。 “什么味道?”纪晓北问。 黄婆赶紧把窗户都推开了,在后窗上拿起一截烧的只剩下一小点的香。 “迷魂香?”纪晓北问。 “不知道,拿回去给连风去看。”黄婆小心地装在衣袋里。 桌上放着一个碗,碗底上残存着些水渍。 黄婆把碗也装了起来。 纪晓北:黄婆真是敬业,出门行医也不忘给干儿子收集毒药。 过了一会儿,小随从扶着李公子回来了。 李公子眼窝深陷,大大的眼睛黯淡无神,瘫坐在床上。 黄婆给他把脉,刚搭上他的脉络,他就忍不住又要去拉。 “老神仙,您快救救我主子吧,他一刻钟拉了十次了……”随从跪在黄婆脚下。 上一次,就是这个老神仙给主子治好的胸骨。 黄婆掏出一根银针,伸手拉住夺门而出的李公子,在他后脖颈上扎了下去。 李公子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纪晓北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黄婆:这个是皇上的亲儿子,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他放倒。 随从也吓坏了,扑到李云炯身上,又拉又拽。 “没事儿,别急,他总去茅厕,我不能跟着他去茅厕治疗吧,等我给他治好了,他自然就醒了,在这么拉下去,人都要拉死了!” 黄婆心疼这个孩子。 把他翻过来,在穴位上扎上了银针。 “一刻钟后,他就好了!他吃了什么呀?”黄婆问。 “昨日,公子让我陪着下棋,没空出去买饭,就让前厅的小伙计帮着送了饭菜,吃了之后,特别困,就睡下了,直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然后,主子就一个劲儿拉……” 小伙计哭着说。 “你没有吃?”纪晓北问。 “我吃了,不过有一盘葱爆羊腿肉,特别爱吃,他就都吃了!呜呜呜……那羊腿肉,我没有点,小伙计说,是伙房赠送的,那是公子最爱吃的……” 纪晓北和黄婆互相看了一眼。 纪晓北一下子就明白了。 庆王最清楚李云炯喜欢吃什么,所以不是庆王还能是谁? 纪晓北气的牙根疼。 一刻钟以后,李云炯醒了过来,躺在床上。 他没有再想拉的感觉了。 纪晓北拿出一瓶水,倒在了一个水囊里,递给李云炯。 “喝吧,否则身体要脱水的!”李云炯摇摇头,不敢喝,万一再被毒了,他可受不住。 “喝吧,水囊是黄婆带来的,没有毒的!“ 纪晓北说。 李云炯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接过水囊,颤颤巍巍地捧在手里。 随从过来,喂给李云炯喝了。 纪晓北:这孩子,不能留在这里了。 她让前厅的小伙计给雇了一辆马车,拉着李云炯出了门。 黄婆虽然不想做纪晓北的马,但她也不想和李云炯挤在马车里。 黄婆爬上了纪晓北的马,抱住了她的腰。 马车缓缓移动,纪晓北也勒了勒小白驹的缰绳准备走。 就见对面客栈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坐着一个小厮模样的男人,心神不宁地朝里面看。 纪晓北朝那小厮看了好几眼,有钱人家的小厮都这么帅气。 但,还是比自己家的小桌子差点。 纪晓北看自家人,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她随着男人的视线朝里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一瘸一拐,走路都不稳。 一边一个强壮的老嬷嬷架着她,走的异常艰难。 庆王妃怎么如此狼狈。 纪晓北忙转了头,谁都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之相。 黄婆坐在纪晓北身后,觉得有些难受,咯的大腿生疼的,她往后挪着屁股,再挪,再挪…… 噗通一声,黄婆掉下了小白驹。 纪晓北惊叫一声,天呀,她坐的好好的,怎么掉了下去。 旁边马车上的小厮慌忙跳了下来,担心地说:“老人家,你没事吧?” 他想伸手去扶,又不好意思。 纪晓北连忙跳下来,去看黄婆。 黄婆捂着屁股吱哇乱叫。 她从怀里掏出银针,抖着手一根根插入自己的穴位。 一边插一边骂:“他娘的,摔死我老婆子了,银针入……ffff消肿止痛,银针入……压惊……” 呆呆看着的小厮,惊的看着黄婆。 过了一会儿,黄婆站起身,银针在她手腕上颤颤巍巍。 “没事儿了?”纪晓北帮她拍拍身上的尘土。 “我这针法,针到病除……走吧!” 黄婆一拐一拐地刚要走。 朗宁突然抱了抱拳,开口道:“老神仙医术高明,能不能帮我医治位病人?” 纪晓北看向朗宁:天庭饱满,地阔方圆,唇红齿白,脸色红润,满身的腱子肉,你像是有病的? 庆王妃已经快到客栈门口了,纪晓北不想见到庆王妃。 她只想赶紧走。 黄婆笑眯眯地看着朗宁,没有要走的意思。 庆王妃已经看到了纪晓北了,她停住脚步,眉头皱成了一团。 第570章 必须脱!我来! 朗宁往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庆王妃请留步,门口有一位老郎中,看似医术不错,何不让她先给您瞧瞧。”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庆王妃被伤的有些严重。 他看到庆王抱走她的时候,她早已不省人事。 在客栈躺了三天,还是这个样子。 庆王妃冷冷地说:“都有些什么江湖郎中,能给本王妃看病吗?赶紧轰走!” 朗宁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怎么能贸然让她给王妃看病呢? 他低头说:“手下错了,我这就让她走,外面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王妃请!” 纪晓北和黄婆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 纪晓北有个毛病,别人诋毁质疑她可以,但质疑诋毁自己的家人不行。 她朗声说:“我家黄大夫也不是什么人都给看,有人请还请不来呢,走吧!” 黄婆也气哼哼地对着朗宁说:“呸,我看你血虚发燥,最近烦心事有些多吧,困在心里难受吧!” 朗宁一怔,看向黄婆。 纪晓北把黄婆扶上小白驹,刚要走。 庆王妃已经坐在了门口的石凳上,痛苦地朝纪晓北摆摆手:“纪,姑娘,你等会……” 纪晓北回头,轻轻挑了一下眉梢。 “庆王妃重阳节的马球赛,我一定会去的,您这是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把大夫给王妃请到客栈里来?” 纪晓北假装很关心地问。 一边的老嬷嬷和小丫鬟都低头不说话。 “让那,老郎中给我看一下吧,实在是太疼了!”王妃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 “我家黄大夫就是赤脚大夫,怎么能给王妃看病呢?” 纪晓北说。 “王妃,庆王回来后看到一定很担心,您还是让她给看一下吧,!” 朗宁有些激动,这里没有他一个护卫说话的份儿,他只能把庆王搬出来了。 王妃虚弱地点点头。 不远处马车里坐着的李云炯,把外面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他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自己昨晚会吃一盘羊腿肉。 原来庆王和王妃都来了安州。 想必现在庆王已经在西山了吧。 李云炯还真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哥哥了,他的好哥哥去西山转了一圈,交代完之后,早就奔了东城的安泉河会所了。 庆王妃点头说:“就让她给看吧,纪姑娘家的府医,我还是放心的。” 纪晓北在庆王府就用没见过的方法救了小世子。 她觉得纪晓北还是有些本事的,她家府医应该也不会太差,否则怎么能入得了她的眼呢。 黄婆听说这个是什么王妃,刚开始心里打鼓。 后面看纪晓北对她说话的态度,心里就有底了。 她心里就做好这样的打算: 尽管去看病,其余的事由晓北搞定。 黄婆心里安稳了不少,气势也上去了,拿腔拿调的,慢吞吞从马车上下来。 “王妃还是到客栈里面去吧!” 纪晓北说,怎么也不能让王妃坐在大石头上看病吧! 庆王妃痛苦摇头:“就在这里吧,走不回去了……” 黄婆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脉枕,给王妃诊脉,眉头越皱越紧。 她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你看我干嘛? “晓北呀,还是要进屋去看病,贵人是皮外伤,我得看一下……”黄婆为难地说。 王妃的眼泪在打转,那份屈辱要暴露给外人看了。 实在是太疼了,她忍不了了。 这几天她忍着没去看大夫,就是不想暴露。 “要不算了吧,我走不动了,你们先走吧!” 王妃的脸色暗了下来。 纪晓北见她委屈的不行,大滴大滴的泪水掉了下来。 心里有些心酸,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呀? 她又看了看不远处马车上的李云炯,心里心疼这些皇权下的人。 “我抱你回去!” 话音刚落,纪晓北已经抱起了庆王妃。 好轻的身子,腰身盈盈一握,想必是男人喜欢的类型。 “啊……”王妃轻声叫了一声,任由纪晓北去了。 她的胳膊抱住了纪晓北的手臂。 女人的手臂竟然这么有力,她竟然有些羡慕纪晓北。 “多谢纪姑娘……”王妃止住泪说道。 “不用谢,以后多吃点,这小身子,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你吹走……” 纪晓北脱口而出。 走在一边的丫鬟婆子,在纪晓北抱起王妃的那一刻惊恐不已。 听到纪晓北的话,更惊讶了,瞪着大眼睛看着王妃要怎么惩治眼前这个粗大的女人。 谁敢跟骄傲的庆王妃这么说话。 看来是不想活了。 庆王最喜欢柔弱的女人。 庆王妃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是苦笑了一声。 朗宁远远地跟在后面,暗暗佩服那女人。 他脑子里有一种大胆的想法: 如果庆王妃的个性能改一改,或许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他以前是天天跟着庆王,也不知道怎么的,庆王这次让他留下来,保护王妃的安全。 他更乐意保护王妃。 可他一个护卫,只能保护她的安全,还能做什么呢? 两年前,朗宁受伤被人追杀,逃到了一座游船上,竟是赵家的游船。 赵家是赵皇后的娘家人,追杀他的人不敢搜查,只能走了。 他保住一条命。 朗宁精神恍惚地跟着走到了楼梯口,老嬷嬷拦住他。 他才意识到自己越界了,慌忙转身而去。 纪晓北把王妃放到床上。 王妃让嬷嬷和小丫鬟都出去,屋里就剩下黄婆和纪晓北了。 “黄大夫,我这是什么病呀?怎么这么难受?”庆王妃期待地看着黄婆。 “庆,庆王妃呀,我要和晓北单独说两句话。” 黄婆尴尬笑笑。 王妃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大事不好,一定是什么不治之症。 她眼里一下就没有了光泽,整个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纪晓北在门口听黄婆说完,看了黄婆一眼说:“羞耻值多少钱,赶紧治病救人!” 黄婆瞪大了眼问:“那,脱!” 纪晓北:“必须脱!我来!” 纪晓北走到王妃床铺前,这么一会儿功夫,王妃的脸色怎么变的这么难看了。 “纪姑娘,我的病是不是没的治了?” 第571章 尽了兄弟的情分 她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啊……谁说的?不过,你要把里衣脱下来,黄婆看一下伤情。” 王妃单薄的身子哆嗦了一下。 “阿!”她一听到脱衣服就吓得浑身发抖。 纪晓北一双大手握住她的细白的小手说:“王妃你不用担心,黄婆一定能治好你的!” 王妃惊恐摇头。 “您不愿意,那我们就没法儿帮你了,想想你家的小世子,他还等着你回去呢!” 孩子是娘的心头肉,纪晓北提起了小世子。 王妃哭了起来,默默地把身上的衣服都褪了去。 纪晓北一下子就惊呆了:她细嫩的肌肤上满是伤痕,有些结痂了,有的还冒着血水,沾在小衣上,疼的她不停颤抖。 还有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 黄婆忍不住骂了一句:“禽兽!” 纪晓北赶忙拉了一下黄婆,黄婆哆嗦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再看王妃,她已经别过头去了。 “庆王妃,这个你蒙在眼睛上吧,省的你看到承受不住。” 纪晓北递给她一缕布条。 她没有拒绝,听话给绑在眼睛上。 纪晓北摸了一下她的后背,好烫! 她发烧了。 光是身上这点皮外伤,不至于发烧的。 一定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发炎了。 “王妃,把腿打开一些……”纪晓北轻轻地拨了拨她的腿。 王妃把紧紧并拢地腿分开。 纪晓北:娘呀…… 红的不行,肿了老高,怪不得她走路困难呢。 纪晓北有些同情王妃,外面人看着权势凛凛的王妃,竟然受着这份虐待。 “庆王妃,可能,可能这里面有东西,导致发炎,所以您才发烧,我和黄婆要帮您检查一下……” 纪晓北谨慎地措辞,古代人可是最忌讳这些的。 庆王妃的泪把布条都打湿了,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小镊子,消过毒之后,递给黄婆。 黄婆接过来,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回她一个你一定能行的眼神。 递给她一双消毒手套。 黄婆带好,轻轻地按了一下,王妃痛苦地喊了一声。 “王妃,你坚持一下,有点疼……”纪晓北说。 黄婆利落地从里面夹出来一根小木棍…… 她心里骂道:天杀的,还有这样的人? 纪晓北拿了消毒药水,给她消过毒,又撒了些止痛消炎的药粉。 “王妃这一段时间,不要行夫妻之事,好好养着,不能再发炎了……” 纪晓北提醒道,她见王妃没有说话,又多加了一句:“女人嘛,还是要为自己想一想,要不活着有什么意义……” 王妃突然一把扯下头上的布条,用衣服裹住身子,涨红着脸大声喊:“出去,都出去,来人……把她两个人绑了!” 纪晓北:他娘的,恩将仇报呀! 正在给她抹身上伤口的黄婆,赶紧把药水收起来,拉着纪晓北撒腿就跑。 她嘴里说:我就说了吗,不能给当官的看病…… 快跑! 几个粗壮的嬷嬷站在门口,拧住了黄婆的手臂。 纪晓北也生气了,狗脸吧! 她伸手拉过一个嬷嬷一个过肩摔,把她撂倒在地上。 其余的嬷嬷,后退两步,惊恐地看着纪晓北。 “你们王府的人过河拆桥吗?就是这么对待给你们治病的人吗?传出去,你们庆王府还有脸在京城呆吗?” 纪晓北朗盛质问。 不知道什么时候,朗宁跑了过来,他大喝一声:“王妃息怒,庆王回来了!” 王妃这才默默地躺下了下去。 趁着这个空当,纪晓北和黄婆夺门而出。 朗宁说:“王爷有令,好好伺候王妃!” 她们两个气喘吁吁地跑到客栈门口,才舒出一口气。 马车焦急等待的李云炯,差点就要冲进去,救她们去了。 他这位嫂嫂的姑母是皇后,她蛮横无理,仗势欺人,苛责下人,在王府里是出了名的,所有人都不敢怒也不敢言。 给她看病,说不定会倒打一耙。 看到纪姑娘拉着黄大夫仓皇地逃出来,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纪晓北把黄婆拉到小白驹上,冲马车喊了一声:“走!” 小白驹在前面飞快地跑着,马车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一路出了府衙街,小白驹的速度才降下来。 黄婆喘匀了气,抱着纪晓北的腰身问:“北呀,你说谁那么大胆?那么折磨王妃!” “庆王!” 纪晓北听付季昌说过,庆王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不过来到京城,在天子脚下,他多少收敛点了。 不是,让纪晓北想不通的是,他怎么折磨自己的夫人呢? 没人性,没人性! 他娘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马车把李云炯拉到了黄婆住的院子,让他住了下来。 黄婆又给他熬了几副药,吃下后,他好多了,就是身子有些虚。 付季昌听说小王爷没事儿了,才来看他。 他站在李云炯的身边说:“小王爷身子无大碍,我就放心了,西山上的事,庆王在,小王爷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付季昌不想挑拨兄弟两个的关系,他只说事实。 小王爷冷声说道:“他是故意的!” 付季昌不希望小王爷认怂,如果让庆王抢了功劳,支持庆王的人多了,皇上想惩治他,恐怕会激起群愤。 纪晓北推门进来说:“肥料的事,恐怕一时半会来不了,遇到困难了。” “啊……”李云炯惊讶地问,“什么困难?” “来不了的困难!” 付季昌明白纪晓北的意思,她要小王爷反抗。 “我虽然年纪小,但不能让他这么欺负我,我已经让他很多次了,也算进了兄弟的情分了,以后我不会让他一分一毫!” 李云炯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强势。 纪晓北愣了一瞬:很好,是个血气方刚的汉子! 李云炯看了纪晓北一眼,刚才他已经承认了自己是皇子,纪晓北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 他心里笑笑:纪晓北这么聪明,一定早就识破了自己的身份。 可贵的是,她没有趋炎附势,没有奉承和攀附。 第572章 慕容琨罪有应得 足以见纪晓北的人品了。 李云炯站起身,双手一抱拳说: “本王想请两位帮个忙!我拿了父皇私库里的银子,来种植土豆,但银子花了,最后庆王会大手一挥说,西山的种植之事,都是他一手操办。 父皇一定会责问我银子的去处,到时候,我有口说不清了,说不定会连累两位,我想让两位帮我……” 李云经没有说下去。 “把庆王赶走!”纪晓北接了他的话。 “你们男人的事,朝堂的事,我不懂,不过庆王对王妃做的事,确实歹毒了些……” 纪晓北欲言又止。 两个大男人也没有问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耸耸肩说:“小王爷,只要你配合我,我一定能让庆王乖乖地走人!” 纪晓北也怕庆王参与西山的事,追究土豆的来历。 庆王还想着派人去拉肥料。 哼,他想得美! 李云炯信任纪晓北和付季昌,点头说了句好。 黄婆端着一碗鸡蛋羹进来。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孩子快吃吧!” 黄婆一脸慈爱地看着这个毛头毛脑的年轻人。 纪晓北想提醒黄婆:“人家李公子年纪不小了,你别叫人家孩子了!” 李云炯刚听的时候,觉得不舒服,现在已经习惯了,竟然觉得还有几分亲切。 他从小没有亲娘,跟着贵妃长大的。 没有人真正关心过自己。 就眼前这一碗热热的蛋羹,让他心里暖暖的。 “黄大夫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李云炯的脸微微一红说。 …… 庆王迫不及待地去了安泉河。 到了地方,才发现,白天这里一点意思也没有,老鸨无精打采地说:“晚上来,保准让爷高兴……” 庆王吹着河风,觉得浑身轻快,自由之身,自由的风。 自由的感觉真好。 他找了个小酒馆,喝的醉醺醺的,坐着马车往客栈走。 也不知道,他那好弟弟现在拉成什么样了? 他一个宫女的孩子,异想天开的争父皇的宠,只怕是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云炯自小就胆小,几个大哥哥没少欺负他。 藏在宫里的拐角处,吓唬他。 往他身上扔虫子,他吓得哇哇大哭,哥几个跑的无影无踪。 后来,他爱读书,父皇就把他送到了翰林院跟着付夫子读书,很少回宫里。 过年过节他回宫里,他也很少说话。 人们背地里叫他书呆子。 庆王哼着小曲进了客栈。 朗宁跟上他说:“主子,王妃有些不舒服,今天看了大夫!” 庆王很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儿?本王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庆王刹住脚步,本来想去王妃的屋子里,听说王妃病了,他干脆去了另一间屋子。 朗宁不好再说什么,在庆王的门前站住了。 庆王不解地回头:“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朗宁低头回答:“没有了!” 庆王进屋甩了鞋子,呼呼大睡。 朗宁皱着眉,悄悄看了看王妃的屋子。 这天夜里,一个人悄悄地进了雷其的庄子。 雷其现在单独住在庄子的后面,什么都不记得了,整天乐颠颠地在庄园后山上跑来跑去。 慕容柳整日以泪洗面。 门口接应的人,把他带到了慕容老夫人房里。 那人噗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 “母亲,儿子不孝!” “琨儿快起来!”老夫人哽咽着说道。 慕容琨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慕容老太太话锋一转:“你过来找庆王,他真的能庇护慕容家吗?” “庆王势力很大,慕容家有事了,他逃脱不了干系的。”慕容琨咬着牙说。 …… 天蒙蒙亮的时候,慕容琨在客栈门口徘徊。 客栈里的庆王酒醒了,叫上身边的阿棍问;“你去看看那李云炯还活着没有?” 阿棍快步出了客栈朝对面走去。 慕容琨认识这个小厮,他上次去见庆王的时候,就是个小厮接待的他。 慕容琨藏在了黑暗处。 不一会儿,阿棍从对面匆匆跑过来。 慕容琨尾随着他进了客栈。 阿棍慌慌张张地进了庆王的屋里。 “不好了,王爷,那李云炯不见了,听前台那边的人说,有个大夫把他带走了。” “大夫把他带走了!” 庆王不悦地说。 “去查一下他去了哪里?” 阿棍出了门,消失在巷尾。 慕容悄敲门,就听到里面喊:“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 慕容琨推门而入,又快速把门关上。 “参见王爷!” 慕容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 “你,慕容……你怎么来了?”庆王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王爷,您救救我呀!”慕容祈求道。 “怎么如丧家之犬似的,起来说话。”庆王鄙视地说。 慕容琨不起来,抬头战战兢兢地说: “听说,听说付季昌已经掌握了好多的证据,已经呈报给皇上了,咱们做的事儿恐怕要暴露!” 庆王正在得意中,他刚面见了父皇,父皇那么相信付季昌。 如果知道他秘密组织军队,怎么还能笑脸相迎。 慕容琨不过是被吓到,都是些无中生有的想法。 他见慕容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轻嗤一下。 “你起来吧,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不会有事,慕容家不会有事,你们只管把盐铁继续往外运就好了,其余的事我来解决。” 庆王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多谢庆王!”慕容琨心里还是发毛。 慕容琨走了之后。 庆王站在门口,望着蒙蒙亮的天,吹了个口哨。 瞬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来两个黑衣人,腰佩短剑,悄无声息地跪在了庆王面前。 “慕容琨……”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找人去告诉他的家人,慕容琨被派出去执行公务去了,一年半载回不来的。” 黑衣人轻跃上房顶,消失了。 慕容琨还没有走出府衙后街,就被黑衣人带走了。 朗宁在不远处看的清清楚楚。 他轻嗤一声:慕容琨罪有应得。 庆王睡饱了,起来后就出去找吃的去了。 安州的花船好玩,安州的美食也好吃。 他和阿棍出了门。 庆王妃坐在窗边上,看着庆王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 她默默垂泪:真不应该来安州。 第573章 宝茜遇到了庆王 自从住进客栈,庆王就没有来过她的房间,她去过一次他的屋子,阿棍说,庆王在休息。 她一阵心酸,想起纪晓北说的,女人还是多为自己想一想。 她姑母成了皇后,他们赵家的名望和荣耀都是姑母带来的。 她也想成为姑母那样的人。 姑母让她做了庆王妃。 庆王是姑母的亲儿子,姑母想让庆王争太子,但庆王又是个浪荡纨绔子弟,名声并不好。 庆王就是她的山,可现在这座山有些靠不住了。 庆王根本就不在意她。 或许在京城和她关系好了,是畏惧皇后,他要想当太子,离不开皇后的斡旋。 她又想起对待纪晓北的态度,似乎有些过分,毕竟她给自己治好了病。 但当时,自己羞辱难当,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堂堂王妃,把最深的隐私暴露了,她实在是难以接受。 纪晓北在院里晾衣服,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很熟悉,是王妃的马车。 纪晓北沉着脸走了出去。 “庆王妃,身上的伤大好了吧?”她阴阳怪气地问。 庆王妃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脸红地,她抬起眸子说:“多谢纪姑娘,还有些小伤没有好利索,想找姑娘再讨要些药粉。” 纪晓北见王妃态度诚恳,见好就收,毕竟人家是王妃。 “王妃进来吧!”纪晓北说。 “不了,我要些药粉,就可以了,顺便谢谢姑娘!”庆王妃低垂着眼说。 纪晓北拿出一个小瓷瓶说:“这个,让嬷嬷帮你撒到伤口处就好了!” 庆王妃带人走了。 他们走了之后,纪晓北才发现,院门后面的小凳子上放着两个银锭子。 她掂了掂,怎么也有五十两。 纪晓北:庆王妃也不算太坏! 庆王妃身子好多了,嘴里寡淡无味,让朗宁带着她去街上转转。 朗宁驾着马车,在街上走着。 庆王妃靠着软垫,看着路上的来人。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庆王妃问。 “前面是陶然居,安州最好吃的饭馆,不提前预定,都是现排队。”朗宁温声说。 “哦!” “王妃想吃的话,让香菊去排队买!”朗宁又说。 坐在王妃身边的小丫鬟觉得王妃这几天,脾气好多了,没有打骂她,胆子也大了些说:“庆王妃,我要去买吗?” 庆王妃摇摇头说:“不用了,走吧!” 朗宁驾着马车朝客栈去了。 庆王妃视线落到了一辆马车上,那是庆王的马车,原来他来这里吃饭了。 回到客栈之后,朗宁让人去买了两个清淡的菜回来。 庆王妃吃了不少,精神好了很多。 庆王在陶然居的包间里吃完饭,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妙龄少女带着两个丫鬟等在门口。 他一下子就被吸引了去。 没想到安州还有这等美色,比昨晚花船上的女子清纯多了,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要把他的心融化了。 阿棍是最了解主子的。 他眼珠子咕咕噜一转说:“主子,那小娘子不错!” 庆王眼角都是笑意。 两个人上了马车,等在了陶然居门口。 慕容宝茜没有在陶然居吃,打包了几个菜。 老太太今天没有胃口,她特意来给老太太买的。 她高兴地和小丫鬟上了马车,朝东城去了。 阿棍驾着马车,紧紧地跟在后面。 进了东城,路逐渐宽了起来,阿棍拉了一下马缰绳,又踢了一下马屁股,大马受惊了,冲到了前面去; 慕容家的马被冲撞了,撩起蹄子长厮一声,坐在车辕子上的车夫死死拉着马缰绳。 坐在后面的慕容宝茜和小丫鬟磕了头,大惊失色。 车夫控制不住惊马,马朝路边跑去,跳进了沟里。 马车翻了在了沟里,小丫鬟和慕容宝茜被扣在了马车里。 马车夫也被压住了,不知死活。 阿棍把马车停好,掀开车帘子,让庆王出来。 两个人急匆匆地跑去了。 马车下的人痛苦地喊叫着。 庆王狠狠地瞪了阿棍一眼。 要是伤到了,要你的狗命,让你轻轻撞一下…… 阿棍吓得不行,慌忙趴下身去看。 “姑娘,您没事儿吧?”庆王喊道。 “救命呀……”宝茜哭着喊。 路边来了好多的人,帮着把马车抬了起来。 还好宝茜没有受伤,只是轻微擦伤,小丫鬟也没事儿,扶着自家姑娘站起了身子。 车夫被砸到了头,昏迷不醒,血流了一地。 “这是哪家的姑娘呀?车夫都死了,真是惨……” “真是的,车夫会不会赶车,差点伤到两位姑娘……” 阿棍跟着说。 宝茜惊魂未定,只是哭。 庆王朗声说道:“都散了吧,我带姑娘去附近的医馆瞧瞧!” 众人见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热心的要带姑娘去看病,都散了。 有人嘴里啧啧地说:“走了,走了……” “姑娘受惊了,先上我的马车吧,去医馆看看!” 庆王温声说道。 慕容宝茜抬头看到庆王一双桃花眼,慌忙低了头。 庆王不由分说地让阿棍把马车赶到了宝茜面前。 宝茜不想这么回家,少不了又被姑母责骂。 姑母这些天就不喜欢让她出门。 姑母说,本来家里就是多,不太平,宝茜你少出门。 她一听姑母的话就心烦。 她才不愿意又落下把柄。 迷迷糊糊地上了庆王的马车。 宝茜上去了才发现,这马车太宽敞了,她和小丫鬟坐在后面,那男人挨着她坐在她身边。 宝茜这是第一次和男人同乘一辆马车。 她刚才还煞白的小脸,浮上了一层红晕,不安地摆弄着衣角。 “多谢公子搭救,请问公子贵姓?”宝茜红着脸问。 “免贵姓丽,美丽的丽……”庆王信口胡说。 宝茜心里暗想:怎么还有姓个姓氏的!从来没有听过。 “姑娘贵姓?”庆王柔声问。 “慕……”宝茜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和一个陌生男子同乘马车,故意说了假姓。 反正,一会儿就分开了,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而且,她马上就跟着祖母回家去了。 以后更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慕姑娘,住在东城呀?”庆王笑着问。 “不是,我来东城办事买吃的,家住在南城……”宝茜乖巧地说。 她那清纯的模样,像是一朵春天的小白花,美好生动,撩拨的庆王心里痒酥酥的。 马车停在了一处医馆前。 第574章 欲擒故纵 慕容宝茜跟着庆王进了医馆。 大夫看了看说,没什么大碍,要开药,宝茜慌忙拒绝了。 回去要是熬药,就露馅了,她除了胳膊擦伤的地方有些疼,其他地方都没事儿了。 刚才真是吓坏了,才鬼使神差的上了男人的马车。 让他带着来看病。 宝茜站起身冲庆王行了礼,表示了感谢:“丽公子,您忙去吧,我找个马车自己回去就好了!” 庆王哪里肯。 “帮人帮到底,慕姑娘家在南城,我正好去南城有些事情要办,顺路,不麻烦的。” 慕容宝茜又不好发作,只能依了他。 “慕姑娘的衣服有些破了,头发也凌乱了,那边有家衣服铺子,不如先买一件穿上……”庆王一边说一边看着小白花的细嫩嫩的胳膊。 慕容宝茜慌忙把胳膊藏到了身后,脸红红的。 “就不麻烦丽公子了!” 这时候,阿棍拿着个包袱,飞快地跑了过来:“公子,您给姑娘挑选的衣服,打包好了,老板娘说,让姑娘去试一下,不合适再改!” 慕容宝茜抬头扫了一眼庆王,这个男人长得挺不错的,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一张脸果敢刚毅,颇有男子汉气概。 她心里挺喜欢的,不过她是不允许自己生出别的心思的。 她马上就要离开安州了。 “真的不用了!”宝茜口气坚定地拒绝了。 庆王微微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阿棍手里的包袱,扔到了路边的深沟里。 “啊!”宝茜一惊,她望向那边,衣服从包袱里落了出来。 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价格不菲。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歉意地低了头。 再也不好拒绝庆王的好意,抿着唇说了一句:“多谢丽公子!” 庆王见她羞愧又无奈的表情,心里大喜,一副小女儿家的神色,真是太让人心动了。 他接触的女人都上攀附形的,见了庆王,恨不得把全身的解数都使出来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 小丫鬟有些不安地用眼角看看自家小姐。 马车一路疾驰进了南城。 “丽公子,您就把我放在前面的市场前面吧,我家就在附近!” 宝茜又纤细的小手一指前面的南郊市场。 “好!”庆王不再纠缠,痛快地答应了。 他心里也纳闷:南城住的都是普通百姓,能舍得买这么好的布料。 他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宝茜的衣服。 马车停在了南郊市场的门口。 宝茜和小丫鬟下了车。 “慕姑娘再见!”庆王转身就走。 “哎,丽公子,您家住哪里呀?等我让家人登门感谢!”虽然以后没有机会见面了,但宝茜还是想知道,丽公子是做什么的。 “慕姑娘,不用了,后会有期!” 庆王上了马车,阿棍赶着马车扬长而去。 阿棍最了解主子了,这叫欲擒故纵。 跑了一会儿,他就慢了下来。 “主子,跟着她嘛?” 庆王哼了一声。 慕容宝茜等在路边,让小丫鬟找了辆马车,两个人上了马车,走了。 庆王的马车,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来南郊买东西了,到门口就见宝茜从一个男人的马车上下来。 她不想和宝茜见面,就停下来,等他们走了,她再出去。 之后,她就听到了两个人的谈话。 她嘴里嘟囔着:丽公子?还有姓这个姓的,好奇怪。 慕姑娘,慕容姑娘吧。 咦,两个人不会都用的假姓吧! 纪晓北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分开,宝茜上了马车,男人的马车远远地跟着。 纪晓北笑笑离开了。 慕容宝茜暗地里约会了? 怪不得最近见不到她缠着小腰子了。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晃晃悠悠去了,纺织作坊,把菜放下一部分。 又给黄婆送了些。 李云炯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一般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庆王让人去打听李云炯的下落了。) 李云炯在黄婆那里住的轻松自在,拿着连风的医书看的津津有味。 “李公子,您也会医术?”连风问。 “不会,但感兴趣,挺有意思的,他们给我下的药,到底是什么药?我差点抗不住!” 李云炯盯着连风桌上的瓶瓶罐罐。 他拿着那一小截香,还那瓷碗研究了两天了。 连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研毒药,他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这位是永定王。 他说:“也就是公子您命大,遇到了黄婆帮你解毒,否则你就……” 李云炯疑惑不解,不就是拉个肚子吗,还能死人? 连风心有余悸地说:“我大概了解一点这种毒药,内地买不到的,倒是从北疆来的,吃下去的人刚开始是拉肚子,拉上一天,就不拉了,很容易被误认为是吃坏了肚子,接下来五脏六腑慢慢溃烂,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痛不欲生……” “北疆?北疆的毒药传到内地来了?”李云炯有些惊讶。 他听说过连风祖父的事,他相信连风的话不会有错。 那庆王是想置我于死地。 难道我动了庆王的利益? 李云炯嘴里露出一抹冷笑吗,那就等着庆王上门请自己吧。 他不再想那些烦心的事儿,搜手抽出桌子上的一本书,他翻了几页,奇怪地问:“这个什么书?这是什么字?” 连风头也没抬地说:“纪姑娘给的医书,简体字的,你看不懂可以问我!” “你看的懂?”李云炯问。 “嗯”连风嗯了一声。 纪晓北把车上的菜卸完,刚要走,李云炯小跑着出来了:“纪姑娘,我想在安州买个宅院,不用太大,就像这个小院这么大就行!” 李云炯觉得在这里住着挺不好意思的。 他拿出了一张200两的银票,递给了纪晓北。 “在哪个位置买?”纪晓北问。 “在北城买吧,北城人少一些,清静些!” 纪晓北拿过银票说:“应该用不了这么多!” “用不了,就给纪姑娘当跑腿费了,多谢纪姑娘了!” 李云炯站在门口,踮脚喊。 纪晓北走的也太快了,这边话都没有说完了,她已经赶着驴窜出去那么远了。 第575章 小作坊卧虎藏龙 李云炯觉得挺好笑。 第一次见这样的女人。 当天,纪晓北就去北城看了房子,也没犹豫,给他买了座宅院。 花了150两银子。 院子不大,很整洁,里面的家具都新的。 纪晓北让人添置了几套新的被褥,把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她站在门口,看着焕然一新的小院,很满意。 隔壁院子也有牙人带看,她当时没选那套就觉得那宅子后面有个大坑。 她觉得不吉利。 过了一会儿,牙人笑眯眯出了院子。 纪晓北问他:“小哥,院子卖出去了?” “卖了,您太会压价了,买这套的人直接200两成交,都没有还价!”牙人说。 纪晓北:那是买家傻,被骗了。 第二天,李云炯就住进了北城。 他来安州不想引人注目,只买了个小小的院子。 还有就是他喜欢黄婆家那种温馨的小院,温馨、有人情味。 纪晓北这几天可忙了,给李公子买完宅院以后,她就去了纺织作坊。 现在有两台机子专门做金老板的订单。 布料是金老板专门定制的,可不能出错,纪晓北要亲自盯着。 争取和金老板达成长期合作。 这样,正果作坊里的布料就成功打入贵妇圈了。 梁玉摇也早早地来了。 正果庄园那边纪晓北让她交给了秦庄头夫妇两个。 让梁玉摇多参与些纺织作坊的事。 梁玉摇聪明好学,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书,没事儿就看。 金老板定做的料子,她看之后觉得作坊的工艺达不到,就提出了自己的方案,布料更柔软,也不容易出褶子。 梁玉摇和冬牛两口子商量了一下,做了样品。 金老板大黄牙一呲哈哈笑道:“你们这小作坊卧虎藏龙呀,梁姑娘的方案好!梁姑娘,您这法子从哪里学来的。” 梁玉摇笑笑谦虚地说:“金老板见笑了,我看了您的方案突发奇想,您给了我不少启发!” 纪晓北很满意说:“金老板,您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梁姑娘,她读了不少织布方面的书籍,才华横溢,她还学画花样子呢,等有了成品,拿给您看!” 金老板佩服地说:“纪姑娘是个做生意的人,有本事,你身边的人也差不了,我等着梁姑娘的新花样子。” 梁玉摇被纪晓北夸了,脸红红地笑了。 “梁姑娘,您芳龄几何呀,我给你说门亲吧,京城的富家子弟,我认识不少!” 金老板的侄子到了婚配的年龄,他想说给自家侄子。 把梁玉摇娶进门了,自己也能开纺织作坊了。 梁玉摇羞的满脸通红。 纪晓北哈哈一笑说:“金老板,您提晚了,我家玉摇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了!” 梁玉摇捂着脸跑了,嘴里还说着:“晓北姐,您和金老板就打趣我吧!我先忙去了……” 金老板呲着牙笑说:“梁姑娘看上的人,一定是个青年才俊。” 在一边擦着大染缸的石头,抹了一把汗,本来就不白的脸,更黑了,嘿嘿嘿,他就是那个青年才俊。 他觉得自己真的是才俊,他已经学会了认好多字了。 来往订单他都能看的懂了,长进可大了,多亏了玉摇。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就你那样的,你也就是个青年! 梁玉摇给纪晓北告状了,石头弄错好几笔订单,幸好梁玉摇查出来了,才避免了麻烦。 梁玉摇就让他去擦染缸,惩罚他。 希望石头在玉摇的调教下,过两年真的能成才。 梁玉摇可聪明了,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最开始她自己买书看,后来纪晓北给她弄了些纺织、染色技术的书籍给她看。 小七作为她的老师,教她认简体字。 小七不认识的就问纪晓北。 慢慢的,梁玉摇就认识了现代汉字。 纪晓北很佩服她。 梁玉摇更是对纪晓北敬佩的五体投地。 她觉得自己能有现在的生活,都是纪晓北所赐,她很满足。 纪晓北正在和金老板闲聊,黑塔急匆匆跑了进来。 纪晓北知道他要说西山上的事,没有理他,继续和金老板闲聊,西山上事儿,现在她不想管。 西山上,庆王翘着腿坐在帐篷前,指着安州的一众官员。 “不都说是一切准备就绪吗?肥料怎么就来不了呢?我说了,来不了我派人帮你们,付通判,曹大人,你们两个遮遮掩掩地做什么。” 庆王气的鼻孔朝天。 他还想着给父皇汇报一下情况呢,这可怎么回报呀。 他已经两天不来,没想到西山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付季昌一言不发。 曹大人知道庆王不敢得罪付大人,付大人后面是皇上。 自己没有靠山的。 庆王要是把责任推到大司农头上,他们几个负责西山种植的人都得受罚。 曹大人战战兢兢,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 “庆王呀,不是我们不办,是能办这个事儿的人不在呀!” 曹大人咬着牙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什么,谁办事?”庆王怒道。 曹大人站直了身子,他娘的,反正都是死,豁出去了:“上次土豆种下来的时候,种植基地这只有永安王,纪姑娘和老夫,才天降祥瑞……紫衣小童子下凡……” “什么?你的意思是,本王在,天就不能降祥瑞,肥料就弄不来?对了,那纪姑娘是哪个姑娘,这里怎么还有女人的事!” 庆王歪着头,不屑地吼道。 付季昌心里咯噔一声,轻轻地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心里担心,但他决定按纪晓北的计划来。 自己解决不了的,晓北能解决。 想到这里,付季昌觉得自己好没用。 晓北本事通天,凡事都要靠他,付季昌有几分自卑。 曹大人梗着脖子:“纪姑娘,纪姑娘就是能弄来肥料的人……” “啊……把纪姑娘请过来……”庆王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 他阅女无数,他倒要看看那个奇女子。 …… 付季昌提前让黑塔给纪晓北报信去了。 纪晓北不慌不忙对黑塔说:“你就说,没找到纪姑娘……” 黑塔只能回去复命。 等黑塔回去了,庆王已经不在西山上了。 庆王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事。 那天他跟踪慕姑娘,一路到了东城,亲眼看到她进了一座庄子。 第576章 庆王去了慕容家 打听了一下,是府衙小吏雷其的宅子。 又打听了一下,原来雷其是慕容家的姑爷,他夫人是慕容柳。 庆王冷笑一声,心里暗想:本王用了假姓,慕姑娘也用了假姓。 呵呵呵,可能他俩还真是有缘分。 听说,那慕容姑娘明天就要离开安州了,他必须去一趟。 想必他们还不知道慕容琨已经死了吧。 他已经把雷其家的情况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庆王的马车围着宅子转了一圈,停在了宅子的门口。 门房的人进去禀报了:“夫人,门外有个公子要找慕容姑娘!” 慕容柳脸色一沉:找宝茜的? “她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外男求见,让他走!” 慕容柳气呼呼地说。 在一边把玩一把玉壶的慕容老夫人说:“你也不用对慕容家的人甩脸色,我们明天就走,你夫君成了那个样子,你找他家人和离不就好了,何必守着呢……” “母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雷其和离了,慕容家养着我吗?还是要把我嫁出去,我这一把年纪了,是要给人做填房吗?” 慕容柳咬着牙说。 她总觉得雷其出事,和慕容家的事有关系。 但又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你难道这些年不是靠慕容家活的吗?你夫君一年的俸禄能有几个钱,就住着这样大的宅子。”老夫人说话咄咄逼人。 “慕容家能有今天,还是不是沾了宋录大人的光!” “呸,要是没有宋大人的引荐,我们家好好地做生意,哪来的这么多事情。 不过也没有想的那么糟糕,你大哥去见了庆王,庆王连夜派了差使给他,说明庆王还是很重用他的,我们慕容家的日子,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老夫人眼里闪着倔强的光。 这时候,小丫鬟敲门又进来,把个玉牌交给了老夫人。 老夫人看了一眼,顿时就呆住了。 天呀,外面竟然是庆王。 后院的主仆一伙儿人,赶忙到了前院,跪拜庆王。 庆王一身肃穆,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起来吧!”他语气淡淡,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慕容宝茜。 “本王恰巧路过这里,探望下老夫人,顺便打听一下,慕容姑娘的伤怎么样了?” 庆王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在老夫人和慕容柳心里炸开了。 慕容柳不敢抬头,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老夫人。 老夫人的手不停地发抖。 “多谢庆王惦记老身,我家宝茜姑娘已经大好了,多谢庆王!”慕容老夫人只能顺着庆王的话往下说。 “怎么,雷其不欢迎本王?” 庆王嘴角讥笑。 “庆王爷,我夫君犯了癫病,没有出来,怕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慕容柳回答。 “好吧,那就让他好好养着……” 老夫人见庆王还没有走的意思,只能说:“庆王光临寒舍,请庆王爷进来喝杯茶吧!” 庆王等的就是这句。 他大踏步地朝里去了。 老夫人和慕容柳慌忙爬起来,跟在后面,去了前面的大厅。 老夫人刚要跪下,就被庆王拦住了。 “慕容老夫人,雷夫人起来吧,赐座!” 庆王坐在了主座上。 她们两个哪里敢坐,站在一侧,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庆王来到底是做什么! “我去陶然居买吃食,我的马车惊了,撞了慕容姑娘的马车,姑娘受惊了,本王给老夫人赔个不是!” 庆王的话一出,老夫人马上知道了他的来意。 “宝茜冲撞了庆王,是她的不是才对,还请庆王原谅她人小不懂事!” 慕容老夫人战战兢兢,腿有些打颤。 慕容柳也明白了,她对门口的老嬷嬷说;“去把姑娘请过来,给庆王赔个不是!” 庆王嘴角浮起一抹满意地笑。 不一会儿,宝茜被嬷嬷逼着梳洗一番,朝前厅走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问嬷嬷:“真的是庆王吗?” 嬷嬷点头。 那天碰到的竟然真的是庆王,风流倜傥,温文尔雅…… 她与庆王离得那么近,她似乎还闻到了庆王身上薄荷的清香。 想着,她的脸不禁红了。 可她又想到,自己骗了庆王,说自己姓慕。 庆王也没说实话呀,他说自己姓丽…… 宝茜想着庆王那温柔的眼神,一点都不怕。 她在前厅门口站定,抬头看了一眼,确实是那个男子。 她低头进了前厅,跪在了庆王面前。 “民女慕容宝茜,参见庆王。” 宝茜声音中没有一丝惶恐,甚至还带着点点欢愉。 仿佛两个人很熟的样子。 “宝茜姑娘,起来吧,撞伤怎么样了?”庆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缓缓地问。 “多谢庆王,已经好了!宝茜多谢庆王带民女去医所!” 宝茜抬起头,眸光涟漪,温情脉脉地看着庆王。 这眼神,庆王日思夜想了好几天了。 要不是西山的事忙,不,要不是安泉河那边好玩的太多,他早来找宝茜姑娘了。 “为了表示本王的歉意,想请宝茜姑娘去陶然居吃个饭,那天的饭没吃上吧!” 庆王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 阿棍拼命朝他使眼色。 提醒他,他现在暴露的是真实身份,说话要注意些。 庆王的眼睛已经黏在了宝茜身上,根本没看到阿棍的眼神。 慕容老夫人震惊,庆王爷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慕容柳心里一喜:天大的好事儿呀,庆王爷看上宝茜了,那是慕容家前世修来的福分,进了庆王府做个小妾也好呀。 凭借他们慕容家的身份,不可能高攀到庆王的。 慕容老太在京城生活了多年,关于庆王的风言风语,她听说的不少。 他怎么就看上宝茜了。 她不是不想攀皇家的高枝,她日夜都想,可她不想让让宝茜进庆王府呀。 慕容老夫人闭眼稳了稳心神。 “庆王,宝茜她……”慕容老夫人想拒绝庆王。 庆王打断了老夫人的话,眼光火热地看向宝茜。 “宝茜姑娘,本王的邀请你不会拒绝吧,王妃听说,本王撞了姑娘,特意让本王来请姑娘的。” 庆王嘴角微微挑起来,看着宝茜。 第577章 祖上冒了青烟了! “王妃已经在陶然居等着了!你们慕容家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对大北朝做出了不少贡献,本王会向皇上举荐慕容大人的。” 庆王觉得自己言辞不当,慌忙补了两句。 “多谢庆王!”老夫人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庆王面前。 看来庆王还是想着慕容家的人呢。 宝茜回去换了件衣服,老夫人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拿出来,给宝茜戴上了。 慕容柳又在宝茜手上套上了个琉璃镯子。 “宝茜呀,去了好好服侍王妃,咱们慕容家祖上冒了青烟了,还是咱们宝茜长得好,要不庆王能来请你!” 慕容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看着粉雕玉琢地姑娘出了门,上了王爷的马车。 宝茜和王爷乘一辆马车,老夫人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慕容柳却高兴地很。 慕容家终于攀上高枝了,幸亏付季昌没有看上宝茜。 她心里暗自庆幸。 宝茜跟着庆王去了陶然居。 她心里忐忑不已,第一次见王妃。 她随着王爷来到二层包间。 王爷亲自给她打了帘子,屋里却空无一人。 宝茜有些惊慌,手里攥着帕子,眼圈有些红。 庆王一双桃花眼笑的温柔无比,宝茜犹如落到他眼里的一只小兔子,惊慌失措。 “庆王爷,王妃……” 宝茜的声音有些发抖。 “王妃临时有事来不了了!”庆王爷把门帘放下。 跟着宝茜来的嬷嬷慌得一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嬷嬷,随我去另外一间房吧,酒菜都给您准备好了!”阿棍笑眯眯地说。 老嬷嬷紧张地看了了宝茜那屋,无奈地跟着阿棍去了楼下的一间屋子。 屋里,桌上摆满了菜,宝茜却没心思看一眼。 她冲庆王笑了笑说:“王爷,您不姓丽!” 庆王哈哈大笑说:“慕容姑娘也不姓慕……” 庆王问了宝茜安州哪里有好吃的,有好玩儿的…… 宝茜来了一段时间,这个她最知道了,小嘴巴巴地说了一遍。 庆王满意地说:“本王第一次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以后还要宝茜姑娘带着本王到处转转。” 宝茜已经感受到了庆王灼灼的目光。 她有些恃宠而骄说:“没问题。” 不知怎么的宝茜的脑子里浮起了纪晓北的神态和表情。 那么自信,那么敞亮。 她也学着纪晓北的样子,和庆王说话。 庆王觉得眼前的小白花变成了夏天带刺艳丽石榴花,火辣热情。 有些点燃了他心里的熊熊烈火。 他给宝茜夹了菜吃,又给她倒了酒,三五杯下肚,宝茜的笑脸红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庆王的手故意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庆王一把拉住了宝茜的手。 “茜姑娘,你想不想跟本王回府?”庆王一脸深情地看着宝茜。 宝茜吓得慌忙往后躲。 “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本王是真的喜欢你,自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庆王抬手刮了刮宝茜白嫩的小脸。 宝茜的脸和脖子都红了,浑身酥麻麻的。 被王爷看上,是好事儿呀,让付季昌后悔去吧。 她慕容宝茜有更好的归宿。 她不再躲了,靠在了墙上。 庆王更加大胆了起来,手在她腿上摸了摸去。 宝茜壮着胆子去拿王爷的手:“王爷,不急,等我进了王府,也不迟的,民女迟早就是你的。” 宝茜眼睛都红了,她有些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早一点又有何妨……”庆王说着,大手粗鲁地伸向她的裙子。 “啊……”宝茜惊呼一声,慌乱地去按王爷的手。 他把手拿上出来,举在宝茜面前,冷笑一声:“何必矜持呢,你这不是早就迫不及待了吗?” 宝茜又羞又恼,面红耳赤,眼里泛着泪光,祈求地看着王爷。 宝茜看着刚才还温文尔雅的王爷,瞬间变得狰狞可怕。 单薄的身子,抵在墙上不停地发抖。 “别怕……”王爷欺身上来,吻住了她的嘴。 宝茜被噎的喘不过气来。 …… 一层大厅里,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 二层包间里划拳声,行酒令的声音,还有男人们哄笑的声音,把宝茜的声音淹没。 付季昌来这里吃中饭,一层人多吵闹的厉害。 他只能去了三层自己的屋里,往上走的时候,他听到异样的声音。 他问跟在他后面的秦掌柜。 “那个房里是什么人?” 付季昌指着那间屋。 “是个风流公子,带着一位姑娘在里面,门一直是关着的。” 秦掌柜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了,早就听到了。 上二层包间的都是花了大价钱的,他也不能贸然去敲门。 付季昌走了两步说:“是不是要出什么事?” 他返回身来说;“你去敲敲门,看看公子还需要加菜吗?” 秦掌柜马上就回来了:“主子,门上挂着免打扰的牌子,客人不希望被打扰!” 安州的浪荡公子有很多,这种事避免不了的。 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步上了楼梯。 后面听秦掌柜说,直到下午时分,那客人才抱着一位姑娘出来。 他去问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那位公子说,姑娘喝多了,没事! 秦掌柜在他背后骂了一句:“禽兽!” 庆王带着宝茜去了北城刚买的宅子里了。 她满身的伤,现在送回去也不合适,幸亏让阿棍在北城买了座不起眼的宅子。 李云炯乐得清闲,在屋里读书。 隔壁院子里一阵马车响。 他没在意,继续看书。 晚间,他听到一个女子凄凄惨惨地哭声。 他在宫里见得多的,没放在心上。 庆王陪着宝茜在北城住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庆王抱着宝茜,抚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宝茜祈求庆王让她回去,她想回家。 “想回家要好高高兴兴的,总不能说本王欺负了你!”庆王幽幽地说。 “没有,庆王对我很好……” 宝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身子太疼了。 撕心裂肺的疼,她几次晕过去,庆王都没有停下来。 庆王端详着她的脸看了看:“也好,笑一个给本王!” 第578章 府衙前,喊冤的老太太 宝茜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整个过程,庆王都让她笑,她笑的不好看,庆王就变本加厉。 “嗯,不错,幸亏脸上脖子上没有伤,那本王就亲自送你回去!” 庆王阴阳怪气地说,“你好好在家等着,等本王忙完了事,就去接你!对了,王妃会和我一起去的。” 宝茜笑着甜甜的,搂着庆王的脖子亲了他一口。 李云炯听着隔壁的马车驶出了院子。 庆王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神清气爽。 . 晚上,付季昌宿在了府衙后院。 天刚蒙蒙亮,就被一阵鸣冤鼓给敲醒了。 这是有多大的冤情,这么早就来击鼓鸣冤了。 他披上衣服起来,问黑塔怎么回事。 黑塔气喘吁吁地站定脚跟说: “主子,门口有个老太太,击鼓鸣冤,说有人害死了她的孙女……她点名要找付通判,否则就一直敲鼓,直到累死……” 付季昌:嗯? “去看看!” 付季昌大步走到了府衙门口,天灰蒙蒙的,一个老太太挥舞着大鼓槌,猛捶大鼓,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围着的几个衙役劝说着,但她就跟没听到一样。 看不清人长得什么样,付季昌走近了几步高声说道:“老人家,我是付通判,有什么冤情,慢慢道来!” 老人的身子猛地一抽,瘫倒在了地上。 付季昌觉得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慕容老太太吗? 付季昌惊了一下,伸手去扶她。 “老太太,怎么回事?” 老太太苍老嘶哑地哭着:“付通判,宝茜死了!” 付季昌又是一惊。 几个衙役过来,搀扶着老太太去了前厅。 老太太神情恍惚,语无伦次。 付季昌安抚道:“慕容老夫人,您稳定下精神,如果有冤情,我付季昌一定秉公执法,还给宝茜一个公道。” 老太太哭了一通,身子一挺,晕了过去。 付季昌:…… 那边仵作和捕快已经去了东城雷其家。 慕容柳让一众人,早早地拿着棍棒去了陶然居,宝茜姑娘是在陶然居吃的饭,他们要去讨个公道。 慕容柳劝说了好久,不让老太太去鸣冤。 安州府衙的人能管得了庆王吗? 她苦笑一声,还不如去陶然居闹,就说是陶然居的饭菜有问题,宝茜姑娘吃了以后,毙了命。 这还有个交代,也不至于慕容家姑娘死的不明不白。 谁知道,在慕容柳吩咐仆人去陶然居的时候,老夫人悄悄坐马车去府衙告状。 陶然居的秦掌柜好说歹说,也没能劝住一帮人。 慕容家的人气势汹汹,要打砸陶然居。 秦掌柜和他们来回推搡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口吐了白沫。 “不好了,杀人了……”陶然居的小伙计哭喊着。 慕容家带头来的是个管事,他看看手里的棍子,自己打他了吗? 好像是打了! 他一个管事,可不想进牢狱的。 他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去报官……”秦掌柜手下的一个小伙计,趴在秦掌柜身上哭喊着。 “谁都别走……” “不许走!” 陶然居的一众伙计,围住了慕容家的人。 …… 那边慕容老太太悠悠转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查尸的仵作也回到了府衙。 “死者自缢而亡,生前被侮辱,身上大小伤痕29处,尤其胸部和下身更重,私处撕裂……” …… 付季昌眼神冰冷:堂堂庆王爷,竟然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慕容宝茜一个弱女子,竟然受了这份凌辱。 慕容家男人结党私营,把盐铁贩卖到北疆,帮着庆王勾结外敌,不可饶恕。 慕容宝茜爱慕虚荣,刁蛮无理,不讨人喜欢, 但听到仵作刚才的描述,他一阵唏嘘。 庆王! 付季昌拳头握地紧紧的。 他在其他地方可以胡作非为,但在安州地盘上,他不同意。 付季昌知道庆王住在府衙后街的客栈里。 他从府衙后门出去,直奔了府衙后街。 守在门口的朗宁说,庆王晚上没有回来。 付季昌气恼恼地刚要走。 就见庆王醉醺醺地回来了。 “庆王爷!”付季昌朗声叫了一声。 庆王被吓了一跳,骂道:“哪里来的狗东西,把本王吓一跳。” 付季昌没有跪他。 现在他是付通判,庆王是被告。 “庆王爷,有人在府衙门前击鼓鸣冤,状告你侮辱良家女子,逼的她走投无路,自缢身亡,庆王爷请跟我走一趟吧!” 付季昌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声音洪亮。 付季昌的话激的付通判一激灵,酒顿时醒了一半。 “什么,她死了?”庆王不可思议地问。 “对,慕容宝茜昨天归家之后,闭门不出,晚上就自杀了!” “哈哈哈……她死了和本王有什么关系?”庆王开始耍赖。 他身边的阿棍眼神躲闪,不敢看付季昌一眼。 “庆王爷,您是让府衙的人来抓你,还是跟我走一趟。”付季昌高声问。 “多大的事儿呀,走就走……”庆王爷皮笑肉不笑地说。 庆王爷跟着付季昌往府衙前厅走,遇到了苏醒过来的慕容老太太。 慕容老太太瞳孔微缩,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不顾身边的衙役,飞冲到庆王面前,上手就要撕打他。 付季昌反应快,一把拉住了慕容老太太。 “老夫人,您别冲动!” 付季昌冷声说道。 一边的衙役吓坏了,上去就要捉拿老太太。 付季昌高喊一声;“不得无礼,扶老太太下去。” 就算他不认识慕容老太太,他也不会苛责一个老人,面对王爷,她是弱者,理应同情。 付季昌和庆王爷走到后厅的厢房里。 庆王爷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说: “让人拿些解酒汤来!” 付季昌冷冷地看着他:“庆王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圣上说的,您在别人的地盘上怎么样我不管,但您在我地盘上犯了法,我会秉公处理,依法惩办!” 庆王爷挑起眉梢看着秉公执法的付季昌:“你,能把我怎么样,砍我的头吗?” “下官不敢,不过下官会把相关的案牍交给大理寺,同时呈报给皇上!” 第579章 付季昌,真狠! 付季昌抱拳鞠躬:“据慕容家人交代,您把慕容姑娘带走,说要去陶然居吃饭,晚上慕容姑娘没有回来,第二天是您亲自送她回去,此事可是真的。” 庆王摇摇头说:“不是!” “你们去过陶然居,在二层202包间,是不是?” 付季昌声音凛冽,不容置疑。 “你跟踪本王!”庆王直起了身子问。 “在陶然居,你自然会留下证据!”付季昌步步紧逼。 庆王爷一下子被激怒了:”付季昌,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你仗势欺人,别以为父皇现在看重你,你可以无法无天。” “下官只是公事公办!还请王爷配合!” 付季昌眼睛里射出的两道寒光、庆王爷有些发怵。 “付季昌,我现在就能让你死,你知道吗?” 庆王爷,吹了个口哨,怒目圆睁。 两条黑影破窗而入,虎视眈眈地站在了付季昌的两边。 付季昌冷笑一声:“杀我很容易,不用大动干戈!庆王您引诱强奸良家女子,您来安州以后,永安王马上就病了,西山的事,您全权接手,您可知道,没有永定王的授意,肥料就不会来!” 付季昌丝毫不惧,语气铿锵有力。 “你,永定王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和永定王联合在一起,故意坑害本王!” 庆王气急败坏,暴跳如雷。 庆王使了个眼色,黑衣服飞身而去。 庆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语气软了些:“付通判,慕容家姑娘的事,根本不叫事,谁还没有点风流韵事,你不也金屋藏娇吗?” 付季昌:我…… “那是下官的私事,王爷不必过问!” “你私德有亏,把柄落入了言官手里,也够你喝一壶的!” 付季昌正色:“王爷您可以参我一本,但慕容家的事儿,我不会罢休,我要给苦主家一个交代!” 庆王第一次遇到这种执拗的人,气的肺管子都要炸裂了。 付季昌到底知道多少事? 西山的事完不成,再加上慕容家的官司,就够他受的了。 慕容家的人,他杀了一个,逼死一个,再杀几个又何妨。 他眼里闪过一股杀气。 “西山的事儿,我会去找四弟的,我们是兄弟,都是齐力为大北朝做事,您就放心吧。” 庆王说。 付季昌:我这个外人不放心的。 庆王回了客栈。 付季昌吩咐府衙的人守着,不让他外出。 他又吩咐黑塔保护慕容家的人,别出差错。 可惜,黑塔到的时候,慕容家的人都死了。 食物中毒。 付季昌扶额:……庆王真是狠毒。 皇上的书信到了安州。 庆王拿在手里,心急如焚,父皇询问种植情况了,明天西山上的土豆全部种下去了,可肥还没有来。 他要去找李云炯。 他心里骂李云炯这个小杂种,一心想讨好父皇,呸! 门口的两个衙役把着门口:“庆王,付通判有令不让您出去!” “付通判大,还是本王大!” 这时候,一封信又来了。 又是皇上的亲笔信。 庆王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理寺已经受理了庆王凌辱良家女子的案件。 皇上龙颜大怒,让庆王现在就回京。 庆王咬着牙:付季昌,真狠! 他有些后悔,把慕容家的人都杀了,依付季昌的性子,他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庆王觉得自己碰上了钉子…… 他气呼呼地带着王妃,赶往京城去了。 王妃自然是高兴的,临走的时候,她还让客栈的小厮给纪晓北送了礼物。 李云炯重新上了西山。 纪晓北这次没有大庭广之下,卸肥料,而是把肥料卸在了后山上。 一切都悄无声息。 李云炯洋洋洒洒把西山的种植情况呈报给父皇。 在信里着重提了纪晓北这个奇女子。 庆王回了京城,被皇上狠狠地骂了一顿。 慕容家又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皇上总不能为了这个事儿,把自己的儿子砍了,在一帮大臣的请求下,此事不了了之了。 慕容柳夫妇,慕容老太和家仆都中毒死了。 雷松仁一直住在外面,免遭毒手。 他回去看到那副惨状,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六神无主,连夜跑到外祖母的老家涂州。 慕容琨大惊失色,大哥不是被庆王派到柳州执行公务去了? 他让人去查,慕容琨根本就没去柳州。 或许,或许庆王是要杀人灭口。 这些他没有对外甥说,不动声色的把家眷安排好,跑到了京城。 他想把庆王的事都说出来。 可是他在京城转了好几天,慕容琨不在,他没有找到可靠的人,如果说给外人听,或许他当天就被灭口了。 慕容复带着小厮,在客栈里钱袋子还被人偷了。 他愁眉苦脸,想一死了之。 一天晚上,他被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了。 醒来以后,一个陌生的男人正看着他。 “涂州盐铁转运司小吏慕容复?”付季昌开口问道。 慕容复惊得赶紧坐起来。 “你是谁?” “安州通判付季昌!” 付季昌的话刚落,慕容复就面容失色。 “你,你想干什么?”慕容复惊慌地问。 “我保护你的安全,否则你早就死了!”付季昌慢慢地说。 “我,你想知道什么?我大哥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慕容复身子往后靠了靠。 “你大哥什么事?能展开说一下嘛?” …… 付季昌很快就从慕容复嘴里知道了,庆王指使慕容琨做的一切。 和无极道长说的基本一致。 付季昌把慕容复一家安顿好,确保他们不会被庆王的人找到。 慕容复感激付季昌能保护他的家人。 他答应付季昌,只要有需要,他一定会站出来指控庆王。 …… 西山的事告一段落,付季昌被招进宫里。 皇上高兴地说:“付爱卿,这杯酒你得喝下,西山土豆解决了朕的心病,云炯的奏折朕看了,那个纪晓北是谁呀?他特意提到了这个人,说她帮了大忙!” 付季昌:我真的谢谢您,小王爷。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谢皇上!”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纪晓北是我远房的一个亲戚,在老家是个种地的,来安州投奔了我,就是个种地的妇人,小王爷过奖了!” 第580章 驴生的高光时刻 付季昌着重强调了一下,是个种地的。 皇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饶有兴趣地说:“术业有专攻,对土地有感情的人才能种好庄稼。 下次你来宫里的时候,把那女子带来,我倒要看看是一位什么样的奇女子。 咱们大司农缺少这样的人才,先皇在的时候有女将军,咱们这朝难道要出个女司农?” 付季昌的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皇上说的是玩笑话,但心里仍七上八下的。 皇上赏赐了纪晓北好多东西。 皇上随着付季昌出来,要去勤政殿,看到付季昌牵上了一只驴。 那驴丑而雄壮,粗粝而不失风情。 马德彪的大驴眼看了皇上一眼,马上又沉了下去,恭敬地摆摆头。 皇上倒吸了一口气。 这驴要不是付爱卿的,他真的要发怒了。 什么东西敢往宫里带,真吓到朕了。 “付爱卿呀,朕有几匹好马,你下次来宫,去看看喜欢吗?” 皇上不再看那头丑驴。 马德彪第一次进宫,从早上起来就精神紧张。 四条腿不知道怎么迈进了宫门。 它一紧张就容易拉粑粑,可它控制住了,不能出丑,给主子丢面子。 本来,自己就很丑了! 刚开始它有些自卑,可当看到宫女太监们从它身边经过,都好奇地看它,甚至都有些崇拜它。 如此丑的驴都能进宫,那它主子一定是厉害的。 马德彪马上就支棱起来了。 它对那位一身黄袍的尊贵男人充满了崇敬,但又不敢有所动作。 但当它听说,要把自己换掉,心里瞬间就不服气了。 怎么滴,我马德彪是丑了点。 可我家的小白驹是汗血宝马呀。 付季昌微微一笑说:“谢皇上,我骑这驴习惯了,有劲儿,跑的快!”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一边走一边聊。 马德彪觉得自己光辉伟岸了起来,光芒四射,大踏步地走出了皇宫。 他娘的,我家主子纪晓北没说错,只要有自信,德彪干的过汗血宝马。 可不是吗,你觉得自己行,自己就行。 这可能是自己驴生的高光时刻了。 这次的经历,足够它在驴的世界里,吹嘘一万年了。 付季昌骑上了神气十足的马德彪,朝安州去了。 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上面是皇上赐的金银珠宝,玉石翡翠。 出了皇宫,走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憋了好久的马德彪,终于痛快地解决了内急问题。 天黑之前付季昌回到了明义巷。 两个小崽子飞奔而来。 付季昌跳下马德彪,蹲下身子,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搂了在怀里。 “你娘在家吗?”付季昌笑眯眯地问。 果果歪着头不服气:“为什么你每次回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娘在吗?” 付季昌:我…… 正正认真地说:“我回家的第一句话,问的是,我娘在吗?” 付季昌:…… 林婆子正在扫门口,听到两个孩子的话,用笤帚疙瘩敲了一下墙:“你们两个,快下来,把你娘叫出来。” 付季昌把他们放下:“对,把你们的娘叫出来,有好东西给她。” 两个小娃娃一前一后跑进了屋子。 把翘着二郎腿吃东西的纪晓北拉下了床。 “娘,有好东西……” “哎,你们两个别急,让娘吃完这块点心,省的浪费了……” …… 她不由分说,被拉着到了门口。 付季昌满脸笑容,看着她。 纪晓北:怎么了?我脸上沾着点心沫子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林婆子适时把两个孩子提溜走了,两个孩子挣扎无果,只能跟着外婆进院子去了。 “晓北,这是皇上赏给你的东西!” 付季昌指了指马车上的箱子。 “赏给我的?为何要赏我?”纪晓北警觉地问。 付季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纪晓北:皇上还算有点良心…… 几个人帮着把东西搬到院子里。 “金麦穗一对,汉白玉吉祥蔬菜三宝,和田玉桃一只,金银果树摆件一对……良田一百亩,锦缎布匹两箱……京城旺铺两间……” 纪晓北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子去了。 呦呵,还有田地呢,京城铺子也有,哈哈哈发财了。 付季昌见纪晓北绿油油的眼睛,又看看那一堆金银玉制的农产品。 马车走了,纪晓北挨个摸了一遍。 又润又滑,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不过她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怎么都是农作物,瓜果梨桃一个都不缺! “哎,付季昌,你不会说我是个种地的吧?” 付季昌点点头。 纪晓北:…… 其实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是个农妇。 东西值钱就行,管它是什么呢。 咱不挑。 纪晓北把林老太叫出来。 老太太小跑着出来,出门就觉得一阵眼晕,晃得眼睁不开。 她用手遮住太阳,仔细瞧了瞧。 老天爷呀,宝贝呀! 她慌忙让纪晓北和付季昌往屋里搬。 “慢着!”林婆子一声大喝。 吓得纪晓北差点把手里的玉桃子给扔了。 “小幺呀,还是咱们两个搬吧,晓北这孩子毛手毛脚,摔了就完了!”林婆子说。 “哎……知道了!”小腰子愉快地答应了。 顺便瞥了纪晓北一眼。 “正正呀,你也出来搬!”林婆子生怕被别人看到。 正正颠颠地跑了出来、 “好孩子,拿着这个金麦穗,慢慢走哈!”林婆子嘱咐。 正正点点头,抱着金穗子,稳步朝屋里去了。 果果也要拿。 被林婆子喊住:“晓北呀,看好了果果,别打破了宝贝。” 纪晓北气恼恼地拉了果果,手里拿着地契和房契,回屋去了。 两个半人忙的满头大汗。 果果跑着厢房去看。 她摸摸那金银果树摆件,觉得好看。 要是摆在老老家的客厅里,更好看了。 老老对她那么好,她也要给老老个礼物,她咚咚咚去了纪晓北屋子,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纪晓北点头,这些东西自己只能弄到冷库里去。 果果却能把这些东西带到客厅里去。 随她玩去吧,反正郑果家又没外人去。 付季昌进屋,见屋里摆着红红纸,还有新做好的衣服,像是新娘装。 他的心脏顿时就砰砰跳了起来。 第581章 石头的婚事 差点跳出了胸口。 纪晓北怎么没有和自己说呢,这么早就准备上了。 他作为一个男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人开口呢。 他欠纪晓北一个道歉,还欠她一个成亲仪式。 最重要的是欠她一个洞房花烛夜。 想着他的脸都红了。 他听到脚步声刚想离开,就被纪晓北堵在了门口。 “哎,我说你写字好看,有空多写些喜字和福字……” 纪晓北说。 “那是,我一定多些,晓北谢谢你……” 付季昌喉咙有干,激动地搓了搓手。 “我让你写福字,你谢我做什么?”纪晓北白了他一眼。 “开饭了,吃饭了!” 林婆子在灶屋门口喊。 “你吃不?”纪晓北见付季昌愣在门口。 “啊,吃……吃完,我就回去准备去……”付季昌激动地语无伦次。 他那院子还要修葺一下的,屋里的家具虽然不旧,但也必须换掉。 明天就带纪晓北去京城的家具铺子,定做家具。 加急的话,一个月就能搞定。 整顿饭付季昌都喜滋滋的,吃的漫不经心,琢磨着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儿。 “林婶子!谢谢您!” 付季昌诚心诚意地说。 “谢我干嘛,做饭做惯了,只要你们爱吃,我就做,哈哈哈哈……” 林婆子笑的褶子都开了。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纪晓北伸筷子夹了一个鸡爪子扔到付季昌碗里。 “晓北呀,我想着家具要换新的,新人要有新气象,去京城买吧!” 付季昌激动地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纪晓北说:“不用,正果庄园里梁玉摇都新换过的,不用换了。” 林婆子笑着说:“我就和晓北说,正果庄园是你的,怎么能让石头他们在那边成亲……” 付季昌笑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原来是石头和梁姑娘的婚礼。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他还是想和纪晓北说一说他们两个的事。 两个闹腾鬼闯进来,拉着付季昌去后院看鸡。 付季昌:我……好吧,去看鸡。 只要把两个小的笼络好了,纪晓北就跑不了。 天渐渐凉了,纪晓北和林婆子把石头叫到明义巷。 和他说成亲的事。 石头兴奋不已,他看姐姐闲下来了,没有提这个事儿,以为姐姐忘记了。 纪晓北戳了一下他的头。 “我能忘?我巴不得玉摇早一点进门呢!” 石头摸着被姐姐戳的生疼的脑袋,笑嘻嘻地。 “玉摇说了,成亲后,我们就在宋婶子他们住的那边,租个房子住,离得作坊近,不耽误事!” 他的脑门又被纪晓北狠狠地戳了。 他闷闷不乐,自己都这么大了,姐姐还戳人家脑袋,要是让玉摇看到了,多害羞呀。 “我戳你个死脑筋,咱家是没有宅子了吧?你们在正果庄园成亲,成亲后在那边度个蜜月,想搬到这边来,姐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其余的事,你不用管。” 纪晓北看着弟弟那傻乐的样子,忍不住也笑了。 林婆子在一边抹泪道:“石头都要成家,幸亏有你姐……” 石头瞪着眼看母亲:您的意思是,要没有我姐,我还娶不上媳妇了呗。 林婆子:对,真的! 纪晓北收起笑容说:“石头,玉摇嫁进咱家,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待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高攀了玉摇,以后多跟着玉摇学习!” 石头使劲点头。 “晓北呀,虽说梁玉摇和梁家断绝了关系,但血脉是断不了的,成亲这事咱们是不是得知会一下梁家。” 婆子有些担心地说。 她很怕和梁家人打交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知府,咱一个小百姓,她心里很自卑。 “娘,这事我想好了,我去找玉摇说,看她的意思,如果她想通知一下,我就带着东西去梁家一趟。” 纪晓北说。 林婆子点点头,从炕席下拿出一个大布袋。 “这是娘攒的银子,石头娶亲住到你的庄园里,娘很过意不去,你给梁家买些东西。” “姐,我有钱,这是作坊发给我的工钱……” 石头也从身上掏出一个布袋。 纪晓北掂了掂,不错,这孩子只进不出,给他发的工钱,一点都没舍得花。 梁玉摇能看上他,也真是奇迹。 “你给玉摇买过东西吗?”纪晓北饶有兴趣地问。 “买过呀,烤红薯,窝丝糖……还有,还有上次在南郊市场上买的一根银簪子!” 石头知道姐姐嫌弃自己抠门。 他邀功似的看向姐姐。 纪晓北说:“不错,总共花了不到500文钱吧?” 石头:“姐,你怎么知道?钱我留着成亲后用的……” 纪晓北:…… 林婆子天天见付季昌给纪晓北送东西,金银珠宝,布匹字画,糕点美食。 自家的石头,给梁姑娘只买过一根银簪子。 那烤红薯,窝丝糖,说出来,真是替儿子脸红。 还好,梁玉摇看上的是石头的人品。 林婆子真想跑到祖坟上去,给纪家的祖宗八代磕头。 石头走了。 林婆子叹了一口气问:“你什么时候成亲?” 纪晓北一愣:我,我还要成亲吗? 我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娘,石头要成亲了,你嫌弃我了?” 纪晓北歪头问。 林婆子拍了她的胳膊一下:“死丫头,我怎么会是嫌弃你呢,娘为你着急呀,你说小幺就是个很好的人,对孩子也好……” 纪晓北打断了林婆子的话“对,对孩子好,对我也好,说不定我们是前世有缘人,果果和正正长的和他还很像,人家娇娇都和贺野走到一起了,你怎么也不知道着急……” 纪晓北把林婆子日常说的话,说了一遍。 林婆子天天重复这些,纪晓北耳朵里都起了茧子。 林婆子逼婚! 林婆子被气笑了。 “你有空去看看老太太吧,瞧着她气色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张嬷嬷,人也瘦了好多!” 林婆子担心地说,“也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闯过去这个冬天!” 纪晓北这几天忙,没去看她。 她进了老太太的屋子。 张嬷嬷在给她喂饭。 第582章 白家人上门 老太太已经坐不住了,只能斜倚在被子上,一双眼睛浑浊又空洞。 “老夫人,晓北来看您了!” 张嬷嬷放下碗说。 “你说我可怎么办呀?”老太太突然说了一句。 纪晓北笑着拉住她的手:“什么怎么办呀,多吃些饭……” 老太太无力地点点头,干瘪的嘴里吐出几个字:“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辛苦了张嬷嬷,你多吃些饭,我们就放心了。” “你是谁呀?”付老太抽回自己的手,喃喃地问。 “我,我是纪晓北呀,就住在隔壁院里……” 纪晓北眼窝一热,老太太神智已经不清了。 “你又是谁?”她转向张嬷嬷。 张嬷嬷一下就泪绷了。 “老夫人,我是张嬷嬷呀!” 张嬷嬷哽咽地说。 “哦……”老太太又垂下头,一言不发了。 纪晓北从屋里出来,安慰了一会儿张嬷嬷。 看来老夫人真可能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林婆子让人给石头看的日子是十月初八。 她心里真怕石头的喜事和老夫人的事,赶到了一起了。 成亲用的衣服被褥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操持,纪晓北不用操心。 她驾着纪德才去了南城,找梁玉摇去了。 她问梁玉摇要不要和家里说一下。 梁玉摇咬着嘴唇思量半天。 纪晓北说:“不用急,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去你家提亲!” 梁玉摇像是下定决定了似的说:“不用,只通知玉挥就好了,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 纪晓北点头,她都听玉摇的。 “成亲就在庄园成亲吧,之后你们在那边住一段时间,这边的事儿,你们两个都不用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晓北姐,庄园是你的,我和石头怎么能住呢!” 梁玉摇慌忙推辞,她从来没打过庄园的主意。 梁知府卖给纪晓北了,庄园就是纪晓北的。 “玉摇,你听我说,你进了我们纪家的门,庄园是我的,也是你的,你怎么不可以住在那里,还有庄园是你娘的陪嫁,你娘看到你好好的,在天上一定会高兴的。” 纪晓北盯着玉摇的眼睛说。 玉摇的眼里蒙上了泪水。 “我听姐姐的!” “好,成亲用的东西我和娘都在准备,嫁衣你自己来缝可能来不及了,我让小七娘给你缝了一套,不知道你喜欢不,等有空你去那边看看。” “多谢姐姐!” …… 时间过的很快,西山上的土豆长得很好。 天公作美,秋雨下了好几场,滋润了地里的土豆。 按照玉摇的意思,请帖送到了宣化府她外祖母家。 石头天天数着过日子里。 一天,纪晓北正在院子里晾晒新被褥。 门口来了一辆马车。 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温润公子。 纪晓北出门觉得眼熟,她又仔细看了一下公子的脸。 这不是梁玉摇的表哥,白建堂吗? 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你是纪家的人?”中年男人语气里带着不屑。 “是的,我是纪晓北,请问您是……”纪晓北故意当做没认出来。 “我是梁玉摇的舅舅!” 纪晓北笑了一下说:“白舅舅好!” 纪晓北看到站在一边的白建堂的脸,不禁心里一疼,想起了海峡。 海峡要不是为了救白建堂,就不会…… 海峡要是不对梁姑娘那么痴情,就不会拼死救白建堂。 要不是自己带海峡去东城,就不会碰到流民。 纪晓北暗暗地把自己的情绪掩盖了。 白建堂颔首朝纪晓北弓腰施礼。 他心里感激纪晓北救了自己。 还有那死去的马六甲。 感激是感激,但听到玉摇表妹要嫁给泥腿子石头,他很震惊。 觉得表妹没有依靠,一定是被纪家胁迫了。 他和父亲才匆忙赶过来,想把表妹接走。 “白舅舅,白公子请进吧!” 纪晓北客气地说,石头和玉摇马上成亲,他们和白家也就成了亲家。 这亲还是要认的。 白猛气冲冲地说:“我要见玉摇!” 纪晓北见两个人来者不善,有些疑惑。 海峡去世后,白家人来人,给海峡娘磕了头,还给了银子。 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纪晓北笑笑说:“白舅舅一路辛苦,舟车劳顿,先进屋喝点水吧,我这就派人把玉摇叫来。” 白猛看着纪晓北的笑脸,就像硬硬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一甩袖子,进了院子。 白建堂也赶紧跟了进去。 林婆子听到了声音从灶屋出来,惊了一下,看向晓北。 纪晓北赶紧介绍:“这是我娘,娘这是白家舅舅,白公子,从宣化府来。” 林婆子见两个人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她赶紧说:“白家舅舅,快请进!” 白猛四处打量了一下,小院挺寒酸的,一股子农家子气息。 他轻嗤了一下鼻子,抬腿进了厅堂。 林婆子陪着坐在了凳子上,挺直腰杆说:“白家舅舅可是为了梁姑娘的婚事来的?” 白猛哼了一声说:“我外甥女是有娘家人撑腰的,不是没人管的孩子,夫人婚事您和谁商量了,就给两人定下了亲?” 林婆子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清清嗓子笑着说:“白家舅舅,玉摇在梁家受了不少苦,我记得我家石头救她的那一天,她是被送到京城官爷家去的……半路马车惊了,落了水。” 林婆子的话让白猛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的意思很明显,明明是在责问,玉摇有难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林婆子见白猛不说话,又继续笑着说:“后来,玉摇的爹要把她绑了回去,玉摇自断一条腿,还她爹的养育之恩,还好没伤了筋骨,养了半年才好,那孩子现在走路还有些跛脚,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这些白猛不知道,不由地一惊。 白建堂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婆子。 白猛明白了,玉摇一直都是纪家人在照顾,他语气缓和了些说:“我那外甥女很小没了娘,长大后又受了这么多苦,我做舅舅的不能看到她继续受苦。” 林婆子心里呸了他一声:你怎么知道嫁给石头就是受苦的。 还不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第583章 纪家人不会欺负我的! 纪晓北端着茶水进来,轻轻咳了一声说:“我们从乡下来安州做生意一年多了,虽说比不上你们这些勋贵,但比平常人家也不差。 手工作坊有一家,纺织作坊有一家,府衙后街的银楼也是我家的。 还置下了东城的一处庄子,正果庄园,在安州还有良田百亩,当然京城我们就没什么产业了,只有长平东街上的两处铺子,不值一提……” 白建堂的嘴张得大大的。 白猛是见过世面的,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一年时间竟然置了这么多的家业,真的不简单呀。 他看向白建堂,眼里带着质问:你不是说,她家的宅院是租的吗? 林婆子笑着说:“我家两个孩子都是争气的,石头帮着她姐姐置下了这么多,功劳苦劳都有,那孩子吃苦耐劳,对玉摇也好,我们家不会让玉摇受苦的。” 白猛不再说话了,端起茶喝了一口。 哇,好茶!好香! 比自家托人从南方买来的茶叶都好喝。 白猛喜欢茶,对茶有几分研究,又喝了几口。 纪晓北笑着说:“这是我从一个客商那里买的,明前的毛尖,白舅舅要是喜欢的话,我给您拿一罐。” 白猛放下茶杯,回味着嘴里的茶香。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马车的声音。 梁玉摇和石头从马车上下来。 梁玉摇帮石头拉了拉衣领,石头挺了挺腰杆,两个人走了进去。 梁玉摇进门见到舅舅和表哥,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眼圈泛红。 她屈膝行了礼。 刚要把石头介绍给舅舅,就见白猛在石头身上扫了一眼,转向林婆子:“我想单独和外甥女说几句话。” 石头有些不高兴地皱皱眉,被林婆子拉出去了。 纪晓北把门关上。 还没等白猛说话,梁玉摇上前一步跪在了他面前。 “快起来!”白猛站起来,把外甥女搀扶起来。 “舅舅,多谢你和表哥来看我!我是自愿嫁给纪公子的,他虽没读过书,也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个好人,要是没有他,我的尸骨恐怕都烂了。” 梁玉摇说着,眼里蓄满了泪。 白建堂心里难受的要死,他强忍着不说话,表妹都要成亲了,他不方便多说话,但他刚才看到纪石头,特别想狠狠地抽他。 白猛看着梁玉摇,不禁想起了死去的姐姐。 姐姐当年不顾家人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穷书生。 爹爹怕妹妹受苦,给了她不少的嫁妆。 当然,那时候白家如日中天,和现在没法儿比。 想起白家的没落,他不禁叹了口气。 上次梁玉摇去白家就说了,梁家已经把妹妹的嫁妆挥霍一空了,想必外甥女也没有多少银子傍身。 他不禁又开始骂那没良心的狗妹夫,狼心狗肺。 姐姐就留下这么一个闺女,还被他赶了出来。 他看那纪老夫人说话通情达理,老实巴交的,既然梁玉摇心仪那公子,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不对,那个纪家姐姐怎么总在家里? 白猛忍不住问:“玉摇呀,那个纪姑娘夫家在哪里?怎么总住在娘家。” “那是石头的姐姐,和夫家和离了,就住在这里!” 梁玉摇实话实说,温和的眼睛看着舅舅。 白猛有些不高兴了。 “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子,怎么能总是在家里呢,以后是你当家,还是她当家?那个石头公子一听就是老实人,你性子也软,别被欺负了去。” 白建堂口无遮拦,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这正是白猛想说的。 “舅舅,晓北姐姐很有本事,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置下的,哪里有分家产一说,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梁玉摇淡定自如地说。 白猛不悦地说:“那怎么行,以后你们怎么过日子?” “就是呀,表妹,你没嫁妆傍身,又没有娘家人撑腰,他们要是欺负你怎么办?”白建堂着急地说。 他现在希望表妹能改了主意,跟自己回白家。 嫁给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受欺负。 他一脸热切地看向梁玉摇。 梁玉摇轻轻笑着说:“表哥和舅舅不就是我娘家人嘛,怎么就没人撑腰了,你们放心吧,纪家人不会欺负我的!我会过好自己的日子。” “建堂呀,你出去一下,我单独和你表妹说两句话。”白猛扫了一眼儿子。 白建堂不高兴地出去了。 白猛从贴身衣服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梁玉摇。 “玉摇呀,舅舅不能给你添置嫁妆,这银票你就拿去吧……” 白猛尴尬地把一百两的银票塞到玉摇手里。 梁玉摇看了一眼,一百两,这对舅舅来说,已经不少了,上次去,她就感觉出舅舅家的窘境了。 “玉摇呀,别让舅母知道,还有这个是你外祖母让我给你的……” 白猛又掏出来一个小盒子。 梁玉摇见舅舅慌慌张张的,生怕外面的表哥听到。 梁玉摇也没推辞,接过来说:“多谢舅舅,问外祖母安,您们的心意我收下了!” 白猛叹了口气说:“白家要是能像前几年一样,一定多贴补你些的……” 梁玉摇听完白猛的话,一双纯净的眸子看向白猛:“舅舅,您给的已经足够多了,玉摇感激不尽!” 白猛让玉摇把石头叫进来,嘱咐了几句。 两个人给白猛磕了头。 白猛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你们成亲那天,舅舅就不来了,家里事情多,走不开。” 梁玉摇点头说:“舅舅放心,问祖母和舅母安。” 梁玉摇心里清楚,舅舅他们来一趟,舟车劳顿,一路上花费不少。 想必这次来,舅母也是不高兴的。 出了门,上马车之前,白建堂不死心地看梁玉摇一眼。 梁玉摇往石头那边站了站笑着说:“表哥不用担心我,等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开春我去看外祖母。” 石头巴不得白建堂赶紧走,催促道:“白公子,请上马车吧,时候不早了。” 白建堂一掀袍子,抬腿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出巷子。 第584章 不成亲,这个家都不能呆了! 白家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闹出什么大风浪来。 林婆子提着的心放下一点点来。 她看向玉摇说:“玉摇呀,你们成亲真的不和你爹说一声!” 梁玉摇坚定摇头,眼圈却有些泛红:“我没有爹,我已经和他断了关系。” 她转身进了院子。 林婆子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梁知府知道了,不会轻易把姑娘嫁给纪家。 她不安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摊摊手说:“走一步说一步!” 纪晓北让宋婶子和纪二奶来帮着收拾一下西厢房。 梁玉摇刚来明义巷的时候,就住的那间房子,纪家就让她在那间屋子里出阁。 宋婶子和纪二奶在剪喜字。 纪晓北掀开门帘进去了。 “宋婶子,二奶我来帮你们吧!”纪晓北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 纪二奶赶紧把红纸往腿病边扒拉了一下。 “不用,不用你动手,你陪二奶聊聊天就行了。” 纪二奶尴尬不失礼貌地笑着说。 前几天,手工作坊给玉摇做新娘被子,纪晓北非要参与一下,表表心意。 拿起针线要缝被子。 纪二奶觉得咱就是开手工作坊的,纪晓北天天泡在这里,看也都看会了。 极其信任地把针线给了纪晓北。 纪晓北拿着棉线,学着二奶的样子,抿了抿线头,润湿了后往针眼里捅。 纪二奶半张被子都快缝完了。 纪晓北还在捅咕线头,她也急呀,一头的汗。 棉线都被她吃下去一大截…… 纪二奶笑吟吟地接过她手里的针和线,轻轻一怼,棉线听话地进了针眼。 纪晓北:他娘的……这根针是专门和我作对的吧! “二奶,穿针我不太行……我可以缝,真的会……”纪晓北移动了下身子,迅速坐到二奶刚才坐的地方,拿起了针线。 她学着二奶的样子,在头皮上蹭了几下。 她嘶了一声,疼! 差点把头皮划破,她不好意思地朝二奶笑了笑。 二奶举着刚从纪晓北手里接过来的缝衣针,已经被她掰弯了,心疼不已。 浪费了一根很好用的针…… 在看纪晓北,已经趴低了身子,小心地把针穿到了被子里,“哎呦……” 纪二奶心里哆嗦一下…… “哎呦,老天爷呀,把手给扎了……放到嘴里嘬一下……”纪二奶把手里的弯针一扔,抬屁股挪到纪晓北这边。 纪晓北不觉得疼,只觉得有些丢人,懊恼地甩甩手。 纪二奶见血又流出了,她抢过纪晓北的手,放到自己嘴里,使劲嘬了两下。 纪晓北:哎呀,我谢谢您,二奶! 再把手指拿出来,果然不流血了。 纪二奶心疼纪晓北,更心疼自己的针。 这次她坚决不让纪晓北动手。 纪晓北的手是干大事的,做不了家里的零碎活。 这么好的红纸,要是被她给糟蹋了,就心疼死了。 “晓北呀,你不用动手,那边有瓜子,去吃吧!”宋婶子怕纪晓北坐着无聊。 纪晓北:也行。 “要说最有福气还还是石头,竟然娶到了知府家的千金,这要是传到纪家湾去,还不吓死村里人。” 纪二奶的嘴要咧到耳朵根去了。 “可不是嘛,这叫好人有好报,那河水那么深,石头一头就扎进去了,他是用命救的梁姑娘,梁姑娘也是个好姑娘,会读书,还会算账,两个作坊的人,提到梁姑娘又敬又怕……” 纪晓北吃着瓜子听着,她们两个夸梁姑娘。 “晓北呀,石头比你小好几岁,石头都要成亲了,你也抓紧了……” “说的是呀,二奶都要急死了,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纪晓北抓了一把瓜子,弯腰就想溜。 怎么又说到自己头上了。 这瓜子吃着也不香了,换个地方吃去。 她刚要伸手去拉门帘,门帘就被高高地挑起来了,眼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她被罩在阴影里。 她以为是作坊的哪个大娘,头也没抬地往外走。 却被一个人抓住了手腕。 “去哪里?”一声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 纪晓北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站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吓死人呀!” 二奶和宋婶子看到付季昌,笑眯眯地打招呼。 “幺儿呀,快进来,二奶好久不见你了……” “付大人……”宋婶子不敢瞎叫,用胳膊肘碰了碰纪二奶。 纪二奶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心里骂道:他娘的,又忘了他是付大人了。 今天付季昌休沐,穿的很朴素,更有亲切感。 付季昌冲二人笑了笑说:“婶子,二奶,你们叫我付大人,我在这里就没法儿呆了,我走了……” “小幺,坐下……”纪晓北拉住他的衣摆,把他的身子往炕上一按,拿过他手里握着的一大叠喜字。 纪二奶和宋婶子见纪晓北大大咧咧地,都呵呵笑了。 也就不拘束了。 纪二奶在纪家湾的时候,就很喜欢小幺,那时候,还想让他做自己的孙女婿。 也就是想想,接触了一段时间,她发现,自家孙女配不上人家,也就不了了之了。 “幺儿呀,这喜字写得这么好,多写点,等你成亲的时候用!” 纪二奶幽幽地说。 付季昌的脸一下就红了,微微抬头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装傻,靠斜着身子墙,低头吃瓜子。 “那也得看,有没有人想嫁给我呢!”付季昌又瞥了一眼纪晓北。 纪晓北:“二奶,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付季昌:…… 纪晓北迅速溜了出去。 石头成亲是件大事,哪里都需要人,每个人都忙的不行。 只有纪晓北清闲,溜溜哒哒。 她是真心想帮忙,可就是帮不上。 她蹲在太阳底下看晓花带着铁蛋和铁球玩蚂蚁。 “大姐,我哥都成亲了,你什么时候成亲,果果说了,等她娘成亲的时候,她请我们吃糖……” 晓花抬起头,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吐出了嘴里的瓜子皮。 “死丫头,就那么盼着你大姐成亲,你大姐成亲了,对你有什么好处?”纪晓北不敢骂别人,骂晓花是没有问题的。 晓花歪着头想了想说:“也是,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就不能和大姐一起睡觉了……” 说完,又去挑蚂蚁了。 纪晓北:不成亲,这家都不能待了。 …… 第585章 他是宫女所出 她骑上小白驹去了东城,秦管家正带着一帮人挂印着喜字的灯笼。 见纪晓北来了,一脸喜悦地问:“纪姑娘,我带您去看看新屋子,都布置好了,酒席需要的东西的也都准备妥当,您去看看还差点什么?” 纪晓北摆摆手说:“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去转转就行了。” 秦庄主和手下人,是跟着玉摇娘从白家出来了,听到玉摇姑娘要在庄子上成亲,还要在庄子上住一段时间,高兴不已。 虽然这庄子已经易了主,但也是梁姑娘家的。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在庄子里转了一圈,飘扬的彩绸,大红的喜字,真喜庆。 从正果庄园出来,溜溜哒哒地走在东城的街上。 路过雷其的宅子,大门上贴着封条,门口落了一层的黄叶。 她心里一阵唏嘘。 偌大的一个宅子,如今成了凶宅。 那天付季昌说起了庆王的官司,大理寺正在查办。 纪晓北心里清楚,在皇权下,任何事儿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平复。 她在门口停留了片刻,刚想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叫她。 “纪姑娘!纪姑娘……” 她好奇地回头看。 马车上露出一颗挂满了首饰的脑袋。 宋夫人! 宋夫人的马车停在了纪晓北面前,还没有说话,眼圈就红了,她哽咽地说:“纪姑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纪晓北不知道怎么安慰,轻声说:“我正好走到了这里,宋夫人,您别太伤心了,注意身体。” 宋夫人抬起袖子把眼泪擦了,从马车上下来。 “我还想和妹妹打个招呼呢,我和宋大人要回老家了。” 纪晓北一愣。 “我弟弟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家宋大人受些刺激,辞去了官职,要回老家养病……” 宋夫人说。 纪晓北:庆王做的那些事,涉及到的人太多,宋录现在辞职,不过是想回家过几天安稳日子。 日后,被牵连到了,他逃脱不了的。 “宋姐姐,路上小心!” “纪姑娘,再见!”宋夫人上了马车,走了。 前一阵子,付季昌已经和纪晓北说过宝茜的事了。 在南郊市场前遇到的慕容宝茜和哪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原来就是庆王。 宝茜很可怜,即使这次没有出事,以后案子查到慕容家,她也会受牵连。 不是被流放,就是被送去当官妓。 哎! 骑着小白驹从东城出来,去了北城。 一路漫无目的溜达,竟走到了她给永定王买的小院儿边上。 小院的门锁着,门口落了一层的叶子。 隔壁小院也没有人,门口同样铺了一层叶子。 刚从喜庆的正果庄园出来,到了两处荒凉的院落,纪晓北的心情有些伤感。 说不出的压抑。 她双腿一夹小白驹的肚子,小白驹扬起蹄子,飞奔而去。 胡同口骑马的少年看着渐渐消失的一人一马,微微扯了一下嘴角,苦涩地笑了笑。 李云炯在京城过的很压抑,趁着翰林院休沐,一个人骑马来了安州。 这个小院子,是他暂时的落脚之地。 他走到小院门前,翻身下马,掏出钥匙,打开了院门,牵着马走了进去。 院子里阳光很好,金黄的树叶飘飘落落。 他脸上的表情平淡如水,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变得警觉起来。 他牵马进了南墙处的马棚,轻轻拍了拍马头。 大马懂事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屋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利落地跨上了两院中间的墙头,翻身落到了隔壁的院子,悄无声息。 李云炯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门被推开,又关上。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那人又翻到房顶上,消失了。 李云炯在宫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见过很多人和事。 刚才那人的动作身手,和大内高手相差无几。 又等了一会儿,他才出了马棚,抬头朝隔壁看过去,隔壁院子的布局应该和自己住的这个差不多。 隔壁到底住的是谁呢? 想必是为了避人耳目,才隐藏在这里的吧。 他心里有些害怕,又想揭开这个疑团。 庆王回去后,就被父皇软禁在了府里,不允许他出府门半步。 大理寺的官司,他找人打听过了。 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而已,有人上书弹劾付季昌小题大做。 要是在平时,这根本不算事,但这次父皇很生气! 可能也是因为争夺太子一事,三个哥哥闹的太不像话了。 李云炯为了躲清净,这一阵子就没有去宫里。 自从上次庆王害他,他就动用了自己的暗卫。 他进了屋子,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每次心情慌乱的时候,他就看书,唯有书籍能让他平静下来。 几个皇兄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是没有资格争太子之位的。 他的母亲是个宫女,能活着长大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云炯冷笑一声,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什么太子。 夜深人静,一个黑影潜入了隔壁院子。 李云炯在屋里端着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他的心跳的厉害。 他从小规规矩矩,从来不做逾矩的事。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做偷偷摸摸的事儿。 他只是想看看隔壁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从小到大,他都是被欺负的那个,从没有过害人之心。 但是,他来了安州之后,庆王已经两次要加害于他。 人,总不能别人的刀架到脖子上了,还不反抗吧,李云炯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之色。 不一会儿,李云炯拿到了一样东西。 他仔细端详着那个荷包。 他后背发凉,冷汗沾湿了他的里衣。 这荷包,他也有一个。 他们兄弟四个每人都有。 他手里的这个是哪位皇兄的? …… 终于进了十月了。 付老夫人的院子里,付季昌看着躺在病榻上的祖母,心里一阵悲凉。 祖母越来越瘦了,整日处于昏迷状态。 吃的越来越少了。 黄婆紧锁眉头给她把了脉,没有说话,也没有开药。 “以后,我天天给她来针灸,药就别吃了……” 付季昌点点头。 张嬷嬷喂药,都喂不进去了,祖母反抗吃药。 纪晓北说:“辛苦黄婆了!” 付季昌站起身说:“后天石头成亲,冲一冲,祖母说不定能好一些!” …… 第586章 石头成亲(一) 终于到了石头成亲的日子了。 两个作坊全部放假了。 工人们想回家的可以回家,不回家的,可以去正果庄园吃饭。 林婆子他们一家人,连同纪家湾的乡亲们,都去了正果庄园。 正果庄园里,开着流水席,香气四溢。 秦管事忙的脚打后脑勺,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林婆子更是喜的合不拢嘴。 宋婶子,纪二奶,纪三奶,树根媳妇等一众女人们忙里忙外,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晓花,铁蛋,铁球带着果果正正和安安忙的鸡飞狗跳,到处乱窜。 林婆子心情好,任由他们几个撒欢。 明义巷里挂上了火红的灯笼。 树上披红挂绿,一片喜气。 前几天,梁玉挥让人送来了书信,还有些银子。 他现在是西北边陲小城的知县。 一方父母官,忙的很。 信上说,等有时间回家来看姐姐。 梁玉摇小心地把玉挥的信收好。 只要玉挥好好的,她就放心了。 梁玉摇在西厢房里,看着床上的嫁衣,脸上一片绯红。 丹凤眼睛肿的像桃子似的,给姑娘梳头。 梁玉摇只觉得后脖颈一阵温热,她知道丹凤又流泪了。 昨夜里,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丹凤盯着小姐看了一夜。 仿佛明天小姐嫁了,就不再是小姐了。 梁玉摇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按着她坐在凳子上。 “不许哭!” 梁玉摇责怪地说,也跟着红了眼。 “姑娘,我是高兴!你嫁了石头公子,以后有的是福享,丹凤高兴!” 丹凤的眼泪越擦越多。 “姑娘,你嫁了以后,我继续伺候你行吗?” 梁玉摇昨天跟丹凤说,成亲以后,就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两个人年纪相仿。 丹凤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了。 丹凤死活不肯。 “不行,我以后不是什么知府家的小姐了,你以后叫我姐姐,等过几天,让冬牛媳妇给你说个人家。” 梁玉摇柔声说。 “姑娘,我从小就跟着你,没有你,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别抛下我不管!“ 丹凤跪下来哭求。 梁玉摇把她拉起骂道:“死丫头,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就看着我哭红了眼睛是吗?” 丹凤赶忙把眼泪咽下,使劲儿摇头。 梁玉摇把她拉起来。 “我看着张一元对你不错,你屋里的点心和小玩意都是他买的吧?” 梁玉摇笑着问。 丹凤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从来没有过那种心思,不过张一元对她有意思,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张一元在纺织作坊干了那么久了,我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这人除了有些邋遢,人品是好的,你要是觉得行,我就让晓北姐姐给你做媒。” 丹凤的脸更红了。 这个人,也不是不行。 嫁给张一元,就能留在纪家,就能天天见到小姐了。 何乐而不为呢。 梁玉摇最了解丹凤,见她眼睛闪烁,就知道她是同意的。 她笑着拍拍丹凤的手笑着说:“就这么定了,等我的事儿忙完了,就办你的事。” 丹凤涨红着脸说:“姑娘,你说什么呢?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怎么说起我的事了,我继续给你梳头。” 梁玉摇舒心地一笑。 她打开外祖母给的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对梅鹊报喜金蕊簪,和一对浮雕如意金步摇,闪着柔和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母亲的嫁妆里都没有如此珍贵的东西。 玉摇盯着这些东西发呆。 “姑娘,我要给你带上吗?”丹凤说。 “不用,外祖母送的,我舍不得戴。” 梁玉摇把舅舅和外祖母送的东西,都收到自己的箱匣里。 等有机会,必定要帮外祖母家一把。 只是现在力不从心。 梁玉摇的头上只插了些平常用钗环,她不想太招摇,她现在不是知府家的小姐了。 这时候纪晓北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手里捧着个大盒子。 “我来给新娘子添妆来了!”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她打开盒子,盒子里好多的金银珠宝首饰。 梁玉摇忙推辞。 “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怎么不能要,我在明义巷是你的娘家人,等到庄园那边,我就你大姑子,我作为娘家人给你添妆怎么不可以了?” 梁玉摇眼睛湿湿的不再说话。 纪晓北把一个镶着吉祥如意钻的金手镯,带到了梁玉摇细白的手腕子上。 晨光照进来,金镯子上的钻石闪着光。 纪晓北又把一个点翠百蝶朝凤步摇插入到她的发中。 “好看!”纪晓北看了看镜子里的美人,忍不住赞叹。 梁玉摇的眼圈又红了。 “别哭,大喜的日子,不能流泪!丹凤把东西替你家姑娘收下!” 丹凤拿起盒子,看到里面还有好几副琉璃首饰,最下面一层是六个小金娃娃。 那小金娃娃是纪晓北特意让人给做的。 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她希望纪家人丁兴旺,林婆子子孙满堂。 纪晓北和丹凤帮她把嫁衣穿上。 小七娘和娇娇还有两个绣娘走进来,帮着整理衣服。 穿着大红嫁衣的梁玉摇,肤白如雪,眉似弯月,一双美目灿若星辰,如天女下凡间。 纪晓北看的都移不开眼睛了。 梁玉摇太好看了。 石头真是太有福气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从西巷飞奔去了东城。 接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已经到了明义北巷口。 红绸飘飘,锣鼓阵阵,石头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接上了新娘子 石头在骑着高头大马,出了明义巷。 旁的马车上,梁玉摇悄悄地掀开帘子,偷看了一眼马上的少年郎,不禁羞红了脸。 丹凤笑嘻嘻地把帘子放下说:“不能偷看新姑爷!” 梁玉摇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胳膊,伸手把前面的帘子掀开一条小缝。 丹凤只看了一眼,就羞红了脸。 赶马车的是张一元。 “小姐!”丹凤噘着嘴笑。 丹凤帮梁玉摇把喜帕盖好。 马车突然不走了,前面好像是有马车坏了,堵住了去路。 树根和宋老黑带着人,帮着推车。 梁玉摇好奇,忍不住又掀开帘子往外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她惊得脸色都变了。 丹凤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伸着脖子看过去。 梁大人! 丹凤一脸的惊恐。 梁玉摇的手紧紧抓住了嫁衣,刚才和梁知府四目相对,她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他难道认出了自己? 梁玉摇心里暗暗打鼓。 “走了!”前面的宋老黑一声吼,迎亲的队伍又开始缓慢前进。 “小姐,您别担心,您穿着喜服,梁大人应该看不出你来。”丹凤宽慰道。 梁玉摇怕出乱子,让石头家里人不高兴。 她嘴硬地说:“他看到了也无妨,我已经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我们两个人形同陌路。” 丹凤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话虽然这么说,依她对梁大人的了解,他是不会轻易罢休的,梁夫人更不会轻易放过小姐。 她会找石头公子家要彩礼。 可能会要高价彩礼。 石头公子也是个倔脾气,万一,万一他不娶亲了怎么办? 梁玉摇和丹凤心里都揣着心事,马车上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欢乐了。 还好一路顺利地到了正果庄园。 梁玉摇确定梁大人没有跟过来,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主婚人是付季昌。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刚要跪下,就听到外面有吵吵嚷嚷的声音。 梁玉摇心里咯噔一声。 宋老黑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 纪晓北一把拉住他。 “怎么了?老黑叔?” “门外来了几个人,说是梁家的人,说咱家强抢民女……”宋老黑气喘吁吁地说。 第587章 石头成亲(二) 梁知府家的人? 果真还是来了。 “老黑叔,您去跟小幺儿说一下,仪式继续,我去看看!” 纪晓北骑上小白驹,冲门口去了。 门口已经围了一堆人了。 大腹便便的梁知府和一脸怒气的梁夫人,从马车上下来。 围着的人,有人认识梁知府,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大气不敢出。 有胆小的,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梁知府……”纪晓北快步上前,一脸笑容地叫了一声。 梁知府看到纪晓北,先是愣了一下。 “纪姑娘,让我家玉摇出来!” 梁知府虽然有些憷纪晓北,但怒气冲冲地他还是仗着胆子喊道。 “今天是玉摇和我弟弟大婚的日子,梁夫人不如进来喝杯喜酒吧!” 纪晓北说。 “什么?玉摇成亲,谁同意她成亲了……”梁知府气的脸都红了。 梁夫人也尖声尖气地说:“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梁玉摇的父母是死了吗?” 纪晓北一愣,知府夫人竟然说出这么样的话。 纪晓北笑笑说:“梁夫人,您怎么咒自己呢?” “把我家姑娘叫出来!”梁知府怒吼道。 他堂堂安州知府的女儿,竟然没有得到父母的同意,自己做主就把自己给嫁了。 这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梁知府在路上碰到了个迎亲队伍,他看到了喜娘,觉得好眼熟,再一琢磨,怎么和自家姑娘长得那么像。 他就让人去打听了。 果然是梁玉摇,竟然进了自己卖掉的庄园。 在路上,他责问梁夫人,庄子是卖给了谁? 梁夫人说,她没有见买主,是管家全权处理的。 梁夫人恍然大悟,原来是梁玉摇自己出钱买了庄园。 也就是说,梁玉摇从家里出去的时候,带走了一千多两银子,肯定不止一千多两,否则她不会倾其所有买这个大庄园的。 梁夫人当时气的要死。 梁大人听她一分析,也气的老眼昏花。 这个死丫头,怪不得哭着喊着要断亲,原来她是另有打算。 竟然比她亲娘心眼子还多。 梁夫人后悔没有把库房看好,让梁玉摇偷走那么多的东西。 纪晓北见梁夫人和梁大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顿时就把脸拉下来了。 对着准备向往里冲的小厮喊:“不想死的,就别动!” 她那一声吼,吓得小厮们马上住了脚。 梁知府是领略过纪晓北的厉害的,身子不由地颤了一下。 “梁大人,梁玉摇已经和我弟弟拜完天地了,她现在是我们纪家的人,谁敢责难她一句,我定不饶他!” 纪晓北站定了身子,堵住门口。 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 带着人赶出来的秦庄主,站在纪晓北身侧,愤恨地看着梁知府。 梁知府不敢惹纪晓北,看到秦庄主,仿佛是找到了出气的人。 “老秦,你一直在庄子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知府问道。 秦庄主手里提着棍子,他要不是梁知府,自己说不定就上去打他了。 秦庄主往纪晓北那边站了站说:“现在的梁姑娘已经是纪夫人了!” 梁知府气得七窍生烟。 梁夫人一甩帕子哭道:“造孽呀,他们纪家拐我女儿,梁知府,你要给我做主呀!” 梁夫人哭的声如泪下。 这时候,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穿着艳丽服饰的年轻女子,梳着妇人的发髻,一张嫩白的脸阴沉无比。 她旁边跟着一个穿着崭新衣着的石头公子。 石头目光炯炯,英姿勃发。 外面的人都朝里面看去。 秦管事欢喜地说了一句:“一对新人,郎才女貌,真是般配!” 纪晓北眨眨眼:确实,石头这么一打扮,真他娘的像那么回事。 围观的人也纷纷说:“般配,真是般配!” 两个人不急不慢地走到门口,梁玉摇朝梁知府微微屈膝行礼,抬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开口道:“民妇见过梁知府!” 石头跪在地上磕头道:“见过梁知府!” 围着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秦管事阴沉着脸说:“梁知府,今天是我家姑娘大婚的日子,您是来棒打鸳鸯了吗?” 白姑娘不顾家人反对,嫁给穷书生梁公子,他成了梁知府后忘恩负义。 秦管事替死去的白姑娘不值。 梁知府想反驳,但看到秦管事想杀人案眼神,没有吭声。 再看梁玉摇,她正愤恨地盯着自己。 他真是怕了自家女儿了。 她那性子,真的会把所有的事抖搂出来,到时候,自己知府的老脸往哪里搁呀。 梁夫人也不敢再纠缠了,这么多人看着。 她很怕梁知府丢面子。 梁知府本来就没有威望,再被人看了笑话,就更没法儿在安州待了。 梁知府拉了拉夫人,两个人灰溜溜地准备上马车。 付季昌快步从门口走出,笑呵呵地说:“梁大人,好巧呀,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我是证婚人,不如进去喝杯喜酒再走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对围着的人们说:“乡亲们,来者都是客,进去吃喜宴去吧……” 围观的人一听,有免费的东西可以吃,一股脑往里涌。 没人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梁玉摇乖乖地站在石头身后。 “今天是小民成亲的日子,梁知府今天光临寒舍,小民三生有幸,蓬荜生辉……” 石头还没有说完,梁大人冷冷地甩了甩袖子,冲付季昌一抱拳说:“付大人,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 夫妇两个人狼狈地爬上马车,扬长而去。 林婆子在里面早就吓坏了。 她最怕当官的了。 听晓花跑进来说,没事儿了。 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靠在墙上的身子才缓缓地直立了起来。 看着冲进来的陌生人,她咬着牙对宋婶子说:“让他们多炒点菜,流水席,管够!” 宋婶子这辈子第一次见林婆子如此大方。 流水席一直吃到天黑,人才陆续离开。 林婆子在庄园这住不习惯,孩子们也吵着要回明义巷。 付季昌驾着马德彪,拉着一家人朝明义巷去了。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跟在后面。 石头醉醺醺地进了屋子。 丹凤端了水,就退了出去。 石头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新婚当晚,他睡了一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做梦似的,一个骨碌爬起来。 就见身边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他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对着梁玉摇说:“梁姑娘,我真的和你成亲了吗?” 第588章 付老太太与世长辞 梁玉摇满脸娇羞地拍了他一下道:“你好些了吗?” 新婚之夜,梁玉摇给石头灌了一晚上的醒酒汤。 石头昏睡了一晚上。 石头脸红红的,觉得对不起自家媳妇。 他哗啦一声把打开着的帐子拉上。 梁玉摇推开他:“别闹,天都要亮了!” 石头哪里肯,他面对着肌肤如雪的娇美人,折腾了个够…… 明义巷里,林婆子回去以后累得趴在炕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娶个儿媳妇真不容易,差点累嗝屁了。 她还没睡醒,隔壁院子的小丫鬟就急匆匆过来砸门。 “纪姑娘……纪……” 纪晓北听到门外面的喊声不对,付老太太怕是不好。 纪晓北匆匆穿上衣服,跟着小丫鬟朝那边跑去。 付季昌已经让黑塔去请黄婆了。 老太太安详地躺着,气若游丝。 纪晓北走过去,轻轻地拉住她的手:“付奶奶,你怎么样了?” 付老太太动了动眼皮。 “醒了!”张嬷嬷喜极而泣。 老太太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黄婆来了,给她扎了针,提着一口气。 明义巷里急匆匆驶进一辆马车,娇娇红着眼,从马车上下来,手里捧着一封信。 贺野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一起进了老太太的院子。 所有人都出来了,屋里只有张嬷嬷和老太太。 张嬷嬷手里的拿着一封信,眼里含泪。 娇娇今天黎明的时候,接到了一封信,是祖父来的。 祖父说,他病在了路上。 但他还是要去西疆,就算死也要死在西疆,让娇娇好好生活,把安安抚养长大。 …… 屋里张嬷嬷拿着信颤抖不已,断断续续的把信念了一遍。 然后,在旁边的油灯上点燃。 付老太太眼角带着泪,与世长辞。 屋里传来张嬷嬷的痛哭声。 屋外的人也跟着落了泪…… 跟随付老太太一辈子的张嬷嬷,在老太太走的当天晚上,也走了。 没有人知道娇娇祖父邱鸣的信上说了些什么。 知道事情原委的三个老人都已离去。 他们共同的愿望是希望下一代能平平安安,吉祥多福。 虽然老太太生前遗愿:不要惊动别人,一切从简,把她的灵柩运回老家和夫君合葬。 但是,付季昌要向皇上告假。 付老太太去世的消息,还是传到了陈太后的耳朵里。 先皇在世的时候,陈太后还是贵人,付老太太还是宁家大小姐。 陈太后让身边的公公来了付家,送了礼。 陈太后知道付家人就剩下付季昌一个人了,特意让公公叮嘱付季昌,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去宫里找她。 付季昌跪谢陈太后。 付老太太的灵柩要在明义巷停七天,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官场上的人情往来。 付季昌和一众家仆。 再也没有外人了。 付家三代单传,人丁不旺。 守灵的人只有付季昌和家仆。 付老太太那边收拾妥当之后,纪晓北带着正正过去了。 付季昌微微一愣。 正正是付家子孙,他想请求纪晓北让正正来给老太太磕头。 可,来往人这么多,冒出个孩子来,说不过去。 想想还是罢了。 正正按照纪晓北教的跪下磕了头,乖乖地跪在付季昌身边。 “谢谢!” 付季昌只说了一句话。 纪晓北:“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让黑塔去找我。” 纪晓北没有立刻带着正正离开,似乎在等着付季昌说什么。 付季昌略微犹豫了一下说:“带着孩子回去吧,这里人多,孩子小,别吓到了。” 纪晓北点点头,带着正正走了。 前来吊唁的人都好奇地看着。 坐在一边的曹大人开口了:“这是借住付家院子的远房亲戚……” 其他人看不过是个乡下女人带着个孩子,都没有在意。 纪晓北拉着正正的手往回走,迎面走来,一个翩翩少年。 纪晓北定睛一看,是永安王。 纪晓北朝他点点头,带着孩子进了院子。 李云炯去付老太那行了礼后,就出来了。 他有些好奇地往纪晓北住的院子看了看,纪姑娘带着的那个小孩子是谁? 看容貌有些熟悉。 他仔细想了想,脑子里闪过小时候的付季昌。 李云炯:不会吧! 难道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付通判金屋藏娇,还有了孩子? 可刚那小男孩并未带孝,又是怎么回事? …… 七日之后,付老太太的棺木启程,回了老家。 自此以后,明义巷少了两个老太太。 付季昌向圣上告假6个月,回老家安葬老太太。 付季昌带着果果和正正的画像回去了。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两个人。 一路上,付季昌形单影只,他暗暗下了决心,只要她愿意,他要生一炕的孩子。 等他以后老了,孙儿绕膝,再也不会孤独。 …… 付季昌本来想在老家多呆些时日的。 皇上的一封书信,催他尽快回京。 他把修缮祖宗祠堂的事,拜托给了几位付姓叔伯,匆匆赶往了京城。 他走了将近两个多月。 看似平静的京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他虽然人在老家,但消息还是很灵通的。 他告了丧假以后,庆王手下的那伙人更加猖狂。 付季昌把掌握的所有卷宗都整理好了,只等着时机成熟,呈给圣上。 付季昌不知道的是,不光他在关注庆王。 皇上也在关注庆王。 只是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 太子之位一天不定,朝中一天不稳。 一旦太子人选定下了,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皇上见到付季昌后,把憋闷在心里的话说了一遍。 两个人达成一致意见,等着庆王犯上作乱。 一网打尽。 付季昌见过圣上之后,悄无声息地回了安州。 天更冷了,西山的土豆秧子发黄了。 马上到了收获的时节了。 皇上把付季昌紧急召回来,是想让他守好大北朝的南大门。 安顿好百姓,让他们安稳地度过这个寒冬。 付季昌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里,纪晓北常常被曹大人叫到西山,给纪晓北讲种植技术。 他真想把纪晓北收编到大司农。 第589章 我还没有吃饭 大北朝出过女将军,也可以出个女田官。 纪晓北经常被曹大人讲的头晕脑胀。 后来纪晓北想了个办法,把林婆子拉过去了。 林婆子种了一辈子地了,她看到西山上成片的土豆,兴奋不已。 虽然不是她家的,但作为一个农民,只要看到粮食就由衷喜悦。 曹大人说,后天就准备开挖了。 纪晓北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灰蓝色色的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骑着小白驹从西山回来了。 刚进明义巷,两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娃娃就冲了出来。 纪晓北:那个,哎! 林婆子的审美也就这样了。 马小七给两个小孩子做的棉衣,保暖又轻巧,只是那样式有些新鲜。 马小七是从纪晓北给的书里学的款式。 林婆子硬是不给两个孩子穿,她说外婆做的最保暖了。 “娘亲,付舅舅什么时候回来?”果果指着隔壁虚掩的门问。 “快了,把祖祖安顿好了,他就回来了!”纪晓北搪塞地说,她也不知道付季昌什么时候回来,他走了快两个月了,只让人捎回过一次信。 上面只有几个字:平安抵达,勿念! 纪晓北:惜字如金,一句话也不多说。 “祖祖也一起回来吗?”正正问。 “祖祖,祖祖不回来了,她就留在老家了,永远不回来了,她以后就是,就是天上的星星,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你们两个……” 纪晓北不知道怎么给两个孩子解释死亡。 两个孩子点点头。 她们每次问,纪晓北都会这么说。 可能是血脉相通,付老太太走的那几天晚上,两个小孩睡的很不踏实。 正正还惊醒过两次。 当时黄婆就说,可能会有事情发生。 那几天,正好给石头准备成亲的东西,忙得不行,纪晓北也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孩子可能真有预见。 纪晓北拉着孩子回去了。 林婆子正收拾去年用的大炉子,天冷了就可以烧了。 纪晓北告诉林婆子,后天西山上的土豆就开挖了。 想必又是很多的人。 林婆子这次一定要去。 纪晓北怕人多出事,可根本劝不住她。 林婆子坚定地说:“我和你黄婆都商量好了,一定要去的,上次就没看到天降紫衣童子,是这辈子的遗憾……” 纪晓北心里嘀咕:紫衣娃娃,紫衣娃娃天天被您搂着,您天天见呀! 天黑的早了,林婆子早早地上了门。 老太太走了之后,明义巷里的奴仆都遣散了,只剩下几个洒扫护院的。 明义巷更加冷清了。 付老太太走了,以后也没有必要住在这里了。 纪晓北想着开春以后,在附近买个小院子住。 林婆子住不习惯大院子,说是空荡荡的心里没底。 石头和梁玉摇成亲以后,只在庄园住了几天。 石头回纺织作坊。 梁玉摇还住在手工作坊。 林婆子一看不行呀,分开住的话,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第二天,她就去了纺织作坊,给小两口收拾出了一间房,让他们两个都住在纺织作坊。 纪晓北让小桌子赶着马德彪,每天跑两趟,往返与纺织作坊,手工作坊,明义巷。 在纪家干活的所有人,都可以免费搭乘通勤驴车。 马德彪:半个主子回了老家,我终于可以归队了。 马德彪宿在纺织作坊这边,和纪德才住在一起。 梁玉摇来明义巷给林婆子请安,马德彪能见到小白驹和小骡。 趁机和小白驹缠绵一会儿。 梁玉摇去手工作坊,马德彪能见到已经独当一面的驴儿子小财。 纪德才在纺织作坊那边,帮着拉拉拽拽,忙的很。 纪家人和牲口都忙的井然有序。 一家人吃完饭,洗漱后,纪晓北把两个小家伙按在床上,让他们睡觉。 两个孩子钻进了被窝,只露着两颗小脑袋。 嘻嘻笑着看擦香香的娘亲。 石头成亲那一阵子,林婆子累坏了,纪晓北就独自带两个孩子睡了。 巷子里响起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地停在门口。 林婆子从被窝了蹿出来,刚要披衣去看。 纪晓北已经出了门,冲林婆子屋里喊了一声。 “娘,你别动了,我去看看……” 林婆子又钻进了被窝。 现在石头成了亲,她最大的心病解决了。 她总怕石头娶不上媳妇。 现在她最大的心病,是纪晓北的婚事。 说又不敢说,问又不敢问。 今年付老太太刚走了,明年一年够呛了,付季昌作为独孙,又没有父辈,他要为老夫人守孝最少一年时间。 林婆子缩了缩身子,嘴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儿孙自有儿孙福! 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纪晓北趿拉着鞋子,随手抓起来棉衣大氅,吸了吸鼻子,骂了一句:这天,真特么的冷! 千万别上冻,把西山的土豆子给冻坏了。 “谁?”纪晓北粗声粗气地喊了一声。 “我……” 纪晓北心里一紧…… 大半夜的,他怎么回来了? 他不是告了半年的丧假吗? 纪晓北哗啦一声把门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带着周身的寒气,站在门口,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纪晓北有些紧张,喉咙有些发紧:“你,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说: “我还没有吃饭!” 那口气让纪晓北觉得,他满腹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 纪晓北拉了一下他单薄的衣襟,说道: “进来!” 他从纪晓北左侧擦身而过,他单薄的衣衫划过她的手背,冰凉的。 纪晓北:男人都不怕冷吗?这么冷的天,穿这么少。 林婆子从被窝里爬出来,从窗户往外望。 心里一喜,慌忙钻了被窝,还把灯给吹灭了。 纪晓北刚要叫林婆子给付季昌做些热汤,一抬头,老人家屋子里的灯都灭了。 纪晓北:睡的也太快了吧! “你先进去,我去给你热剩饭!” 堂屋里黑了灯,整个院子里只有纪晓北那间屋子亮着灯。 他朝纪晓北的背影看过去,她说的应该是让自己进她的屋子。 付季昌心里猛地一颤。 第590章 保佑我付家子嗣绵延 第590 想找纪晓北确认一下,可纪晓北已经进了灶屋。 他没有去过纪晓北的屋子,只在门口看到过里面的摆设。 他义无反顾地大踏步,朝她屋去了。 到了门口,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最外面的罩衫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 一路风尘仆仆,身上都是土。 他又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正在张望的两颗小脑袋顿时惊呆了。 两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付季昌,仿佛不认识了一样。 付季昌没想到两个小崽子,竟然睡在这屋,他心里一阵暖,柔声笑着说: “果果,正正,我回来了……” 果果和正正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生疑,刚刚问过娘亲。 娘亲说,快了,真有这么快吗? 果果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咧嘴笑了:“付舅舅,回来了!” 正正也跟着叫付舅舅。 付季昌把罩衣放到椅子上,伸手扯过绳上挂着的湿毛巾,擦擦手,才笑吟吟地上前,抱住了两个小崽子。 果果和正正轻车熟路地坐到了他腿上。 才走了两个月,两个孩子长大了不少。 付季昌看了这个,又看那个,喜得不得了。 果果和正正也仔细打量着他。 灶屋里纪晓北热好了汤面,她过来叫付季昌去吃饭。 推门见到三个人嘻嘻哈哈地笑着。 纪晓北:好吧,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娘亲!”果果和正正从付季昌怀里探出脑袋娇声叫道。 纪晓北:“灶屋的饭热好了,你去吃吧!你们两个不冷呀?” 付季昌这才发现两个孩子穿的单薄。 他忙把他们塞到了被子里,盖好了,纪晓北让他们好好睡觉。 她和付季昌走出屋子,关了门。 果果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悄悄地给正正看。 “荷包?姐姐,哪里来的?”正正拿着粉粉的荷包问。 果果眨巴着眼睛说:“付舅舅方才掉下来的……嘘……” 两个孩子好奇翻看着:“里面有一张纸……” 果果小心地拿出来,两颗小脑袋凑到油灯下,仔细地看着。 “姐姐,这个好丑呀……” 正正皱皱眉说。 果果拍了他的头一下,责备地说:“你再看,这个人是谁?” 正正被打了一下,看的更认真了些,翻来覆去地看,最后摇摇头。 果果叹了口气:这弟弟要不是亲弟弟,她非要打他一顿? “我提醒一个字,你最亲的人……”果果一阵正经地提醒。 “是姐姐……”正正咧嘴憨笑。 果果又打了他的头一下:“我有这么丑吗?” “难道是娘亲?”正正不可思议地问,“不是娘亲,娘比画上的人好看多了,姐姐骗人……” 正正死也不相信,举着大刀,五大三粗的画中人是自己的娘亲。 不可能! 果果被气恼的弟弟弄迷糊了,看第一眼的时候,她马上就断定是娘亲,可弟弟这么一闹,她也拿不定主意了。 “或许不是吧?”果果迟疑地说。 “一定是付舅舅的兄弟,是黑塔……”正正坚定地说。 果果摇摇头,才不是黑塔…… 两个孩子争论不休,一阵困意袭来,果果手里攥着荷包睡了过去。 正正还一脸的不服气。 灶屋那边,在纪晓北的注视下,付季昌把锅里剩的面片汤都喝了。 喝了五六碗。 纪晓北:嗯,幸亏没喂了野猫。 “你刚从老家回来?”纪晓北见他放下了碗筷,问道。 “不是,从宫里来!” 纪晓北哦了一声,一定是皇上提前召他回来的。 宫里的事儿,付季昌不说,纪晓北也不问。 “老太太的事都办妥当了?”纪晓北问。 “办妥了,家族祠堂要修一下,已经交给了付姓的叔伯们,也没有什么事了……” 付季昌犹豫了一会儿说,“桂夫人犯了家规,族老按家规处置了她,没几天她就犯病死了……” 付季昌像是给纪晓北一个交代似的。 轻描淡写地说了桂夫人的事。 “后天西山的土豆挖掘出土,到时候会有朝廷的人微服私访,这几天我会很忙……”付季昌声音有些沙哑,吃过饭以后,一脸的疲态。 纪晓北有些心疼他。 付家人就这么一个男丁,事事需要他操心。 公务上还有这么多的事,真是累得慌。 如果,付季昌有兄弟或许就能替他分担一些。 付季昌见纪晓北走神,轻柔地问:“想什么呢?” 纪晓北笑笑说:“我在想,你家男丁太少,如果你兄弟姐妹多一些,遇事有人商量,有人分担,你肩上的担子就会轻一些。” 付季昌点头说:“我们付家,三代单传,只有一个儿子,我祖父不纳妾,我爹爹纳了妾,但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这次回去找人看了风水,祠堂修好以后,要拜天,拜祖宗,保佑我付家子嗣绵延,家族兴旺……” 付季昌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纪晓北。 纪晓北:咳咳咳,看我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付季昌:祖母走的时候,你带正正去磕头又是何意? 纪晓北:付老太太疼爱两个孩子,拿孩子当孙辈,自然要去磕头送送她老人家。 付季昌:怎么是当孙辈?明明就是孙辈…… 灶屋里的火盆的火还未熄,烤的身上有些热,纪晓北的脸微微泛红。 “吃饱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忙西山上的事!” 纪晓北站起身说。 “晓北,老太太走了……” 付季昌还没说完,纪晓北生怕他说出那种话,她一定会拒绝的。 付老太太刚走,她语气过重,于心不忍。 “你是说,老太太走了,纺织作坊还有她的份是吧,这一年多账上的分红,玉摇已经总出来了,等你不忙了,我交给你……” 纪晓北有些慌乱地说。 “我不是说的这个……”付季昌有些着急。 “有些话,现在说不是时候,你最好还是不要说……”纪晓北语气有些生硬。 现在她心里也乱的很。 付老太太走了这一段时间,她想了很多。 林婆子也给她说了很多。 玉摇说,正正读书有天赋,要好好培养,士农工商,读书人最受器重,可以走仕途。 走仕途,如果有人相助就事半功倍。 第591章 绣着“北”字的粉色荷包 否则,靠自己的努力太难了。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说了半天:玉摇没明说,但意思你听懂没? 正正得有个父亲,得需要家人的托举。 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一想 还有果果,她长大以后,要是像你一样,做个乡妇也就罢了,可她那股聪明伶俐劲儿,我是不忍心让她再走你这条路了。 京城也有好多人家不太注重礼仪,果果嫁过去,也有福享。 可她没有父亲,就是个很大的缺陷。 纪晓北有些怒了:合着两个孩子没有父亲,都怪我喽? 是我要生他们的吗? 谁让我一来就穿到了个有孕的身子上面呀! 哎! 命怎么就这苦了。 她倒是不发愁果果,那孩子两世界通吃,实在不行,把她给郑果送过去。 正正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一世,不为他着想,不行呀。 正正从小就一身正气,做什么事情都有板有眼,头脑聪慧,话少谨慎,但又很会琢磨人的心思。 这个性格确实很适合在体制内呆着。 但必须提前给他铺路,他才能走的一帆风顺,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付季昌比自己擅长。 付季昌见她脸色有些不好。 此地不能久留,他站起身说:“你去休息吧,我走了!” 纪晓北把他送出去,把门插上。 回屋,见两个孩子都睡下了。 吹了灯,把外面的棉衣脱了,穿着一身单衣,去了后院。 哐哐哐,打了半个时辰的沙袋,又打了两套拳,心情才舒畅了。 坐在屋顶上,顶着寒风看着后院的黑影一阵拳打脚踢。 直到纪晓北去灶屋洗漱完,回了自己的屋子,他才跳了下去,回了屋子。 黑塔已经把泡澡水给他准备好了。 “主子……” 黑塔帮他把衣服脱了。 黑塔就不明白了,主子想看纪姑娘打夜拳,光明正大的去看好了,为何非要去屋顶,屋顶那么冷。 付季昌脱了衣服,进了浴桶,轻轻闭了眼睛。 屋里一股沉香味儿,付季昌烦躁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了。 隔壁的纪晓北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把油灯点燃,见香炉里插着的沉香已经燃尽。 两个孩子也是奇怪,每次燃着香,睡的特别快。 纪晓北现在也习惯了这种味道。 她把果果露在外面的手臂放了进去。 从她的小手里掉下来一个东西。 纪晓北好奇地拿起来,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是那个绣着“北”字的粉色荷包…… 原身成亲的时候,林婆子给她的。 原身在威县被人……丢的就是这个粉色的荷包。 怎么在果果手里? 纪晓北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付季昌…… 纪晓北咬牙切齿,想冲到隔壁去,把他弄了…… 她曾经想过,找到那个死男人,一定让他做不成男人…… 正在泡澡的付季昌,只觉得身子一紧,打了个哆嗦。 “主子,水凉了吗?” 黑塔忙问,要给他添热水。 “没有,黑塔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黑塔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付季昌的屋子。 第592章 玉摇有孕了 第二天一大早,石头驾着马德彪,拉着黄婆,慌里慌张地进了明义巷。 他刚一进门,脚跟还没站稳就叫道:“娘,娘……姐……” 纪晓北昨晚睡的晚,还在睡梦里。 被石头的叫喊声吵醒。 林婆子提着盛饭的勺子从灶屋里冲出来,虎着脸一指纪晓北的屋子。 石头马上噤了声,娘的这个动作表示姐姐还没有起来。 黄婆一脸喜色。 石头又惊又喜地拉着林婆子。 林婆子见他那站不住脚跟的样子,又瞅瞅黄婆,想必是有喜事。 “你要当爹了?”林婆子胡乱地问了一句。 石头使劲点头,脸涨得通红,兴奋地搓着手。 “啊……玉摇真有了?” 林婆子手里的勺子噗通一声落在了地上,喜得身子都僵住了。 黄婆笑眯眯地说:“你要当奶奶了!” 林婆子终于喘上来一口气,高兴地心脏都要飞出来了。 “黄呀,咱家石头真能耐,不但娶了媳妇,还这么快就有了娃……” 林婆子眼里含泪,冲过去抱住了黄婆。 黄婆被她巨大的冲击力,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黄婆哈哈笑了几声,一把搂住了林婆子说:“咱这两个月没白给他们俩调理身体!” 调理身体这法子是黄婆想出来的。 纪家后继有人,她功不可没。 林婆子没办法表达自己激动感激的心情,抱着黄婆亲了一口。 黄婆:艾玛……口水味儿十足 “那什么,玉摇怎么样呀?有什么不舒服吗?” 林婆子这才想起问玉摇来。 “没有,好着呢!”石头笑嘻嘻地说。 “从今天开始,玉摇来明义巷睡觉,你在纺织作坊那边睡……” 林婆子发话了。 石头听娘这么说,才不愿意呢,没有玉摇他睡不着。 成亲两个月来,他天天抱着玉摇睡觉。 “不行……” 石头红着脸反驳。 “娘还不是为的娃娃好,你瞧你壮的像头驴,晚上别胡糟八闹的,还是分开好,等玉摇肚子的孩子坐稳了,再让她回去。” 林婆子的话不容反驳。 她最了解,自己的傻儿子了。 生怕他干出傻事来! 纪晓北在屋里听了个清楚。 她穿衣走了出了,睡眼惺忪:“娘,你别干预人家小夫妻,刚刚成亲才不到两个月,您就要拆散人家,你家石头莽撞,你还信不过玉摇呀,再说了,还有黄婆那边呢,一定能保你孙子平安……” 石头感激地看着姐姐。 还是姐姐了解自己。 玉摇有了身孕,石头既兴奋又失落。 玉摇肯定不让自己靠近了,要知道这样不天天努力了。 这么快就怀上了。 哎! 晚上守着一个如花似玉,天仙似的美人,不做点什么,哪能睡得着。 石头心里矛盾又欢喜。 纪晓北让林婆子过去给玉摇做饭,纺织作坊里是大锅饭,谈不上什么营养。 林婆子又放心不下两个小崽子。 “我带着果果和正正过去……”林婆子说。 “不用了,娘,你好好去照顾玉摇,这边有我呢,我会保证他们两个毫发无损,一两肉都不少,您走的时候他们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的!” 纪晓北拍着胸脯保证。 她不想让林婆子操劳了,她照顾两个孩子一年多了,实在是辛苦。 玉摇又有身孕了,林婆子又开始为下一个孙辈操劳。 哎! 现代的老人还是延续这个传统。 老人家们真不容易。 依照家里的条件,完全可以请丫头的,可林婆子不让。 自从彩霞跟着娇娇搬走了以后,家里都是林婆子一个人操劳。 林婆子有些不放心,但她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明义巷剩下他们三个,纪晓北忙不过来,付季昌就会来帮忙。 这一来二去,不是产生感情了嘛! 林婆子跟着石头和黄婆往外走,正好碰到从隔壁院子里出来的付季昌。 石头高兴地拉着付季昌胳膊说:“小幺表哥,我要当爹了……” 付季昌在心里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一大早上的心情本来挺好,你偏来添堵。 付季昌虽然受了刺激但面子上笑意盈盈,嘴角抽了抽说: “恭喜石头,等娃娃出生了,我给你备一份大礼。” “多谢小幺表哥……” 林婆子拉着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石头,欢喜地说:“幺儿呀,林婶子要去那边照顾玉摇,晓北她们娘三个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付季昌颔首笑道;“您放心吧!” 马德彪同情地看了一眼脸上笑吟吟,心里苦哈哈的半个主子。 纪晓北都看在眼里,轻咳一声说:“石头,快走吧……” 石头快乐地冲付季昌摆摆手,钻进了马车。 马车快出巷子的时候,石头又钻出了脑袋:“小幺表哥,我一会儿,让小桌子把马德彪给你送过来。” 马德彪:这还差不多,有我陪着半个主子,他心里还好受些。 自从进宫见到了最尊贵的天子,马德彪觉得自己异常光辉伟岸,目中无驴。 这些天来,它在路上都是鼻孔朝天走的。 纪德才是糟糠之妻,小白驹是梦中小情人,除了它们两个,它谁都不屌! 纪晓北昨晚就把那幅画和粉色荷包收了起来。 她早上已经问过果果了,是付季昌不经意间掉落的。 看付季昌这份毫无波澜的表情,他应该不知道丢了那东西。 “我走了,晚上回来!”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说,“有什么事,你就让人去府衙找我……” 在纪晓北的注视下,付季昌牵着马走了。 付季昌休了快两个月了,第一天当值,忙的头晕转向。 不得不说,和梁大人共事,很累得慌。 他揉揉酸胀的眉头,马上要吃中午饭了,黑塔进来说,梁大人来了。 付季昌把他请进来。 梁大人一脸拘谨地走进来。 付季昌早上来的时候,已经部署好了西山的保卫工作和明天的挖掘工作。 梁大人负责给各个部门分配任务。 付季昌以为是公务,把官帽扶了扶,坐正了身子。 “付大人,我来不是公务,我想找您聊点私事!”梁大人坐定了身子说。 付季昌不解地看向梁大人。 “小女玉摇的事……她和家里是闹了些别扭,可毕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她亲娘走的早,她弟弟玉挥又在西北当值,她性子倔强,自己做主把自己嫁了,于情于理都是不对的……” 梁大人一副悲苦的样子。 第593章 客厅里的金果树 付季昌打断了他的话:“梁大人,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梁大人尴尬地一笑说:“我想托付大人帮着说和说和,让玉摇回来住几天,这孩子成亲后,门都没回,我这当老父亲的都抬不起头来……” 付季昌不留一点情面地道:“梁大人是思念女儿,还是要挽回面子?” 梁大人胖胖的身子一怔说:“当然是想念她,她现在连我的面都不肯见!” 付季昌说:“据我了解,石头公子和夫人过的很好,您不用挂念。 我一个外男实在是不便插手你们的家务事,要想让她回家,还是要有诚意吧,要是想从她身上捞什么好处,那您就别想了!” 付季昌站起身,把官帽拿掉说:“中午了,去饭堂吃饭吧!” 梁大人心里一惊,怎么付大人好像是看透了自己似的。 他和夫人已经商量了好久了,梁玉摇那里肯定有不少钱的。 一千多两银子的大庄园她都能买下…… 就这是这死丫头,不认他这个父亲。 梁大人气鼓鼓地跟着付季昌一起去了饭堂。 吃过饭以后,梁大人坐马车,付季昌骑着小桌子送来的马德彪,去了西山。 西山上戒备森严,山脚下都围了起来。 不让寻常百姓进入。 皇上亲口说,会派人过来微服私访。 付季昌安排工作的时候,只说听说可能会有京城的人来暗查。 但安保工作已经上升了好几个等级,整个绿林军倾巢出动,卫将军亲自带兵。 府衙的人心里清楚来的一定是个重要人物。 梁大人,卫将军,贺野把相关的工作说了一遍,又对了一下明天的采挖工作,几个人虽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提着的心依旧没放下。 曹大人更是忙的脚打后脑勺,胡子拉碴的,不仔细看他,还以为他是个普通的农人。 周围的百姓,来往的客商都兴奋不已。 听说,安州的大小客栈都住满了。 安州的很多百姓在西山承包了土地,府衙统一采挖,他们辅助,各自看好自己家的那块地。 采挖出来后,收获的七成归自己。 三成作为赋税交上去。 当初的土豆种块,还有一部分是府衙免费给的,所以综合算下来,农人的收益不少。 很多人就等着这个过冬呢。 纪晓北在家带了一天的孩子,一天三顿饭倒是不费劲。 吃的东西都是从空间冰箱里拿出来的。 热一下就喂饱了他们两个。 当然还有果果偷着从正果那里拿的零食。 纪晓北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否则嗓子都要吼破了。 正正也习惯了姐姐动不动就拿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郑果可不习惯看到奇形怪状的东西。 那天,她在拳馆里上了一天的班,倒是也没干什么活儿,就和一堆家长们天南海北的聊,吃了一天的瓜子,说了一天的话。 她说要开个私人博物馆,让孩子们免费参观。 家长们一听,都兴奋不已,纷纷出言献策,嗓子都要说冒烟了。 她进了屋,换了鞋,打开灯,拿起桌上的水杯去接水,猛然看到电视两边摆着两个金灿灿的果树,上面还坠着金光闪闪的果子。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扔出去。 老天爷,屋里被照的金碧辉煌的,好像进了玉皇大帝的天庭,闪的眼花。 她摸了摸那结着不知名果子的树。 金子做的,这得要多少金子呀。 她蹲下身子,把花盆搬了搬,少说也得有十几斤。 她又去了看另外一棵,一模一样的。 她咽了口口水,在屋里扫视了一圈,静悄悄的,没有人。 她坐在沙发上,咧着嘴看着两棵金树。 谁家把金子做的树摆在客厅的,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显摆不是? 她慌忙把两棵金树,提到了冷库里。 心里想:纪晓北也是,弄点什么不好,弄个纯金的摆件,摆件也就算了,你倒是弄个吉祥点的,出手也好出手。 你说,你弄两颗果树,算怎么回事儿? 纪晓北:你以为我想弄果树的,我这里有一大堆翡翠玉石,镶着金银的农产品。 皇上也真有毛病,你就不能送些吉祥添福的东西。 . 天刚黑,付季昌骑着马德彪就进了巷子。 纪晓北院子里的门紧闭着。 付季昌轻轻敲了两下门。 纪晓北去开门,果果和正正手里捏着包子,一脸的不情愿。 早上吃的包子,中午吃的包子,晚上还是包子。 包子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能吃一天呀。 纪晓北:三顿饭,三种不同的馅的,你们还想怎么着? 果果:想吃外婆做的饭! 见纪晓北出去了,两个孩子把包子放下。 果果从衣袋里拿出来两袋小酥鱼,递给了正正一袋。 果果:哼,想让我吃包子,没门! 两个孩子把小袋子捧在手心里,像两只快乐的小松鼠。 纪晓北打开门,付季昌穿着大氅站在门口,一身寒气,但语气极其温柔地说:“我给孩子们带了吃食!” 纪晓北:你怎么知道我没做饭? 纪晓北走在他身边,看了一眼食盒,好香呀! 进了屋子,两个小鬼已经把酥香小鱼吃完了,袋子也销赃完毕。 “好香……付舅舅带好吃的来了……” 两个小家伙趴在食盒上闻个不停。 付季昌脱了大氅,洗了手,把食盒打开。 青绿的时蔬,嫩白的虾仁,三碗黄灿灿的蒸蛋,香甜的小馒头,枣香四溢的糕点。 两个小孩子吃的狼吞虎咽。 付季昌见两个孩子跟饿死鬼似的,不禁担心地看向纪晓北。 他知道她不善厨艺,这么下去,三个人恐怕要饿瘦了。 他捡起桌上的包子咬了一口。 似乎是热了好几次的。 他不禁皱皱眉。 纪晓北从里屋出来,见到食盒里的东西也不禁皱皱。 没有一样长她爱吃的。 没有肉! “你们三个一天就吃包子?”付季昌问。 “嗯,肉的,你吃吗?”纪晓北说着又从锅里拿出来几个热的发软的包子。 付季昌:…… “还是找个嬷嬷来照顾你们吧!” 付季昌有些担心她们的吃饭问题。 “不用,我娘说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明天开始洗手作羹汤!” 付季昌不相信似的笑了笑,吃起了包子。 第594章 纪晓北挑灯读书 纪晓北实在是不想吃包子了,把手里的包子默默放下,端了一碗鸡蛋羹吃。 付季昌是不吃鸡蛋的。 喂饱了两个人小崽子,付季昌带他们去洗漱。 纪晓北落了清闲。 最近被话本子吸引了,天天读书……意犹未尽! 纪晓北拿的是网文小说,让郑果从淘宝上给她打印的,十块钱一大本,够看一段时间的。 写的斯哈斯哈的那些,让人热血沸腾。 虽然自己不谈恋爱,但喜欢看别人谈呀! 她坐在床上正津津有味地看,两个家伙追逐着跑了进来。 果果拉着付季昌:“快看,我娘亲也天天读书……” 正正超级自豪,一脸崇拜地说;“我和姐姐写字,娘亲读书……” 纪晓北不好意思笑了笑,把书放下:承让了! 我看的确实是书! 付季昌佩服地看了看纪晓北:这个女人也开始读书识字了,真是孺子可教也。 纪晓北表情复杂地看了付季昌一眼,笑笑。 把两个小孩子安顿好了,付季昌才有空伸手去拿纪晓北的书。 纪晓北一点都不紧张,反正他看不懂。 这个世界上,能看懂简体字的只有连风,小七和自己。 付季昌看了一眼,就惊呆了。 如此隽秀的小楷,是谁有这样的笔力,他暗暗佩服。 再仔细看,那些字笔画好少,基本看不懂。 “书是从哪里弄来的?”付季昌问。 “啊,话本子呀,从那个书坊里买的……”纪晓北信口胡诌。 “啊,哪个书坊?” “就府衙后街上,还是东城的求贤书院那呀,反正我忘记了,你看吗,我看完了借你!” 纪晓北冲他狡黠一笑。 在油灯的照耀下,眼前的女人肌肤光滑,眉若弯月,目似星辰,那眉眼,那微笑,很勾人。 两个人孩子躺下就睡着了。 付季昌移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 “我不看,读读书陶冶下情操也是好的!明天我走的早,早饭我让黑塔去陶然居买,你就不用做饭了!” 付季昌说完,拿了自己的大氅,出了房门。 纪晓北:哎,我明天要洗手作羹汤的…… 付季昌:您老还是歇着吧! 付季昌边走边伸手摸身上的荷包,竟然没在身上…… 他心里觉得太对,不会是丢了吧? 他步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纪晓北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想:跑那么快干什么,我也不能吃了你! 哼! 纪晓北看着比网络小说里帅好多的小腰子,嘴角浮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她刚才真的把付季昌想象成男猪脚了。 嗯,有点味道! 她把门插好,回了屋里,继续看看小说。 要不说人们喜欢看小说,能激起人波澜壮阔的想象力呀…… 付季昌回去以后,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完了,一定是丢了! 他不禁想起,荷包就放在昨天穿的那件衣服里了。 他把黑塔从床上弄起来。 黑塔一脸黑线:洗衣服的时候,没看到呀! 黑塔茫然地看着主子,从来不知道主子还有带荷包的习惯呀? 这是什么时候添的新习惯。 “主子,要不明天我让小七娘多给您做几个,省的丢了您着急……” 付季昌冷声说:“不用,睡觉吧!” 黑塔揉揉睡眼,正做美梦呢,梦到晓菊了,还没开口说话呢,就被主子给推醒了。 哎,被叨扰了美梦,主子还发怒了? 付季昌躺在床上,捂着脸: 要是落到纪晓北手里,可真的就完蛋了! 应该不能,她今晚也没什么变化呀? 他心情忐忑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隔壁院子的纪晓北,看网文入戏太深,他娘的,真想找个男人推倒! 躺在床上,从枕头下面摸出荷包,看着上面那个“北”字,脑子里突然清晰地浮现出了那股子熟悉的沉香味儿。 还有那个力大如牛的男人,那粗如钢铁的东西。 她的脸不由地红了。 呸!妈的! 她把荷包翻过来,蜷起拇指和食指,朝荷包一下下地弹,愤恨地说: “臭男人,死男人,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个地步吗?穿越喜当娘,一下子还怀两个,生娃的时候还差点去见了阎王爷,要不是你,说不定老娘已经飞黄腾达了,要不是你,老娘说不定已经有了良婿,良婿就算了,没有也罢……” 她一下下地弹着,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 累了才把荷包收起来,拿起了话本子。 就着油灯看话本子,有一种秉烛夜读,发奋图强的悲壮感,感觉自己好努力呀。 …… 付季昌翻了半天,终于强迫自己睡着了。 明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还有好多的事儿要处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黑塔就起来去陶然居拿吃食去了。 付季昌骑上马德彪去了西山。 纪晓北带孩子们吃完饭,她也想去西山看热闹,这下子好了,被两个小崽子给困住了。 她眼睛一转,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娇娇那里。 娇娇喜滋滋说:“我刚想去找你一起去西山看热闹,郑大福今天关门歇业,让彩霞在家带孩子。” 纪晓北和娇娇一拍即合。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郑大福的小伙计驾着小骡拉着娇娇,朝西山去了。 安州城里街道上的人比日常少多了。 纪晓北昨天一天没出门,错过了好多的消息。 娇娇把纪晓北从小白驹身上扯下来,两个人一起坐了骡车。 “你知道吗?京城有高官要下来,微服私访的……有可能是天子!” 娇娇凑到纪晓北耳边,压低声音说。 纪晓北一下子来了兴趣:“真的?你见过天子吗?” 娇娇一脸神秘地说:“我没有见过,就是听说嘛,这几天你不知道,好多京城的夫人来了郑大福,她们就住在府衙后街的客栈里……” 纪晓北:老天爷呀,怪不得说,当全职妈妈会与世隔绝,最终被淘汰。 还真是的! 自己才几天没出门,就错过了这么多的消息。 她决定还是找个嬷嬷来,做饭看孩子。 她还要过以前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 一路上,看到了好多的人,朝西山去了。 但是离西山还有一段距离,就被封锁了,绿林军把守着,不让靠近。 她们从车上下来,混入了黑压压的人群。 娇娇丧气地说:“还是来晚了,这么多的人……什么都看不到……” 纪晓北拉了娇娇一把说:“别急,我知道一条小路,跟我走……” 娇娇心里一喜,还是姐姐有办法。 旁边一个戴着玉冠的中年男人,朝纪晓北看了一眼。 人太多了,娇娇力气小,根本挤不动。 纪晓北一手在前面扒拉着人,另一只手拉着娇娇的胳膊,奋力地朝前挤去。 “让一让了,西瓜啤酒矿泉水,橙子鸭梨大鸡腿,让一让了,让一让……”纪晓北嘴里喊着,硬生生地在人群里扒拉了一条通道。 第595章 捣乱的老道 娇娇顺着通道跌跌撞撞地跟着纪晓北。 娇娇身后跟着那个戴玉冠的男子,深邃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威严; 被纪晓北扒拉开的百姓,见男子横眉冷目,满身尊贵,主动让他跟着往前走。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娇娇和纪晓北一身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来,娇娇跟着纪晓北习武,硬生生从娇小姐变成了女汉子。 祖父去世的消息传来,她化悲痛为力量。 娇娇还得到了贺野的专业指点,进步很快。 祖父走了,以后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娇娇下定决心,要做一个纪晓北那样顶天立地的大女人。 虽然身材跟不上了,但精神可以! 她早晚各练一次,彩霞作为陪练,也练了一身的腱子肉,天天扛着安安健步如飞。 她们两个同时看了一眼,大气不喘,走过来的男人。 纪晓北:看着弱不禁风,身子骨还成! “咱们走一条小路……直奔后山,咱们在那看个清楚……微服私访的人应该就混在那一群人里,或许真的能看到你说的天子!” 娇娇一把捂住纪晓北的嘴,这话可不能瞎说。 后面的男人丝毫没有听到了,礼貌地站在了离她们身后不远处。 让纪晓北没想到的是,几个月的时间,那条小路已经被茂盛的灌木给掩盖了,哪里还有什么路! 纪晓北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目光往后看过去。 周围肯定不止后面的男子一个人,还有其他人,纪晓北警觉地看着四周,但没发现人影。 纪晓北凭借直觉断定一定有人。 男子见纪晓北停下,抬起腿走了过来。 “两位姑娘,我是隔壁府过来看热闹的,我姓李,上山来迷路了,姑娘是去看采挖土豆的吗?能不能带我一起上山……” 男子语气温和,但眉眼间有异于常人的气质。 纪晓北看着眼前的男子,觉得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公子,您是一路跟在我们后边吧?” 纪晓北问。 男子谦逊地笑了笑说:“多谢姑娘一路开山辟路,我才能走到这里。” 纪晓北觉得眼前这男子说话挺有礼貌,不讨厌,她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 “那你就跟着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条路。” 娇娇觉得眼前这人气宇轩昂,气度不凡,怕是高贵人家的公子,万一纪晓北把人家带到密林里出不来了,怕惹麻烦。 她说:“李公子,我姐姐也不熟悉西山的路,西山上树多林密,野兽出没,公子还是自便吧,我们姐妹两个找不到路,就回家了!” 男子笑笑说:“这山路你们两个姑娘家走得,我一个男人还不敢走了!” 娇娇:这男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纪晓北:男人都一个德兴,占便宜的事儿,谁不想干! 纪晓北拔下一棵胳膊粗的小树,拨开前面枯黄的灌木,开出一条小路。 娇娇紧跟着过去了。 男子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后面。 “娇儿,这次姐真的不成了,我有点辨别不了方向了……上次多亏了纪德艳……” 她们两个一边往前走,一边聊着。 才走了一小段路,前面就能看到那小路的影子了。 纪晓北一阵惊喜,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娇娇提着裙子跟上去。 后面的男子紧紧跟着,不一会儿就绕到了后山上。 入目的就是百亩土豆田。 娇娇是一地见到,惊得瞪大眼睛。 后面的男子也站定脚跟,一脸欣喜。 “姑娘,能不能靠近些!”男子问。 “能是能,安州官府不让外人靠近,万一你被人捉住,我可不负责……” 纪晓北实话实说。 男子看着一脸英气的女子信誓旦旦地说:“既然来了安州,看不到土豆的采挖,多遗憾呀……只要姑娘带路,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纪晓北比任何人都想看知道土豆的产量。 那边马上要动土了,纪晓北有些等不及,要不是这个陌生男人跟着,她和娇娇早就冲到跟前去了。 纪晓北虽然心急,但并没放松警惕。 一路上,隐藏的那些人没有任何举动,说明他们的目标不在自己身上。 纪晓北带路,七拐八拐地就接近了帐篷。 三个人隐藏在帐篷后面。 贺野早就发现了他们,让身边的人放了水,默许她们在那里。 他瞥了一眼,两个女人身边的陌生男人。 既然和纪晓北一起来的,想必也没什么危险。 今天京城来的人不少,永定王,户部侍郎,大司农的所有人都在。 李云炯讲了几句话,刚要宣布采挖开始。 人群里走出来一位鹤发童颜的道士,彬彬有礼地向李云炯行了礼。 “老道听说,土豆种下的时候,天降紫衣娃娃,天雷作响,天空出现吉昭,想必是哪路神仙在暗中庇佑我大北朝,开挖仪式没有祭天实属不敬,还请小王爷三思后行!” 付季昌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看着道貌岸然的老道,不禁皱皱眉。 “老仙道,已经请人看过吉时了,请仙道放心!” 李云炯亲眼见了紫衣娃娃,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说。 “老道听说,庆王来帮小王爷一同管理西山种植一事,小王爷不在,那肥就运不来,同是皇子,怎么还有此说法,难道小王爷是有什么法力在身,还是得到了上天的旨意?” 老道的声音带着质问和不敬。 小王爷听老道说得到了上天的旨意,不禁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过非分的想法。 从来没想争夺太子之位。 老道的话里不言而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小王爷。 纪晓北只觉得身边的男人目光锐利地看着前方,气势凛然。 纪晓北:这男人干什么的? 这么审视地看着小王爷是怎么回事? 她压低声音说:“这破老道,是庆王派来捣乱的吧?” 娇娇拉了拉纪晓北的袖子,不让她瞎说。 纪晓北不服气地说:“娇儿,我给你说,那庆王不是个好东西,专门欺负小孩子,那小王爷可惨了,被他哥下了泻药,拉的下不来床,要不是我和王婆去的早,恐怕他就没命了。” 娇娇慌忙捂了她的嘴,担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男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然专心地看着逼逼不止的老道。 小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他不争夺太子之位,但他要保住自己的清名。 他双目锐利地看向老道:“仙道,父皇让协助安州府衙种植土豆,此批土豆关系到民生社稷,是百姓一冬的口粮,老道要是误了吉时,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道微不可闻地轻嗤一声:“种植的时候,各路神仙庇护有加,采挖之时不敬天,不拜地,万一出事,小王爷可担待的起?老夫一心为大北朝,还请小王爷让老夫问一问天?” 第596章 现场救急的果果 纪晓北:问天,天能告诉你什么? 付季昌和曹大人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共识,这老道就是庆王派来添堵的。 付季昌拱手向老道,刚要说话,老道却闭了眼睛,手里的拂尘朝天上一指,嘴里念念有词。 在场的官员,包括李云炯都有些怕了。 据说这个老道懂幻术,万一真看到了不吉利的。 可怎么办? 付季昌扫视了一遍周围,似乎在责问,老道是怎么进来的? 过了一会儿,老道睁开眼睛,阴险的眸光里扫了一眼小王爷: “我替王爷问过上天了,紫衣童子今天不当值,今日不便收获,还请王爷另择吉日,再动土采挖。”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官员们窃窃私语:土豆种块是紫衣娃娃送来的,不能趁着小仙童不在,随意采挖。 :对呀,老道仙说得有理呀! :老道仙会幻术的,听说先皇在的时候,天下大旱,就是老道祈天求雨成功的,还真不能不听他的。 见过紫衣娃娃的官员更是倾向老道说的。 李云炯急的头上都流汗了。 他已经上书给父皇了,今日是采挖的吉日。 那自己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 付季昌也急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晦气。 曹大人也不敢妄然下结论了,所有人都看着小王爷。 纪晓北:这家伙,还真要把果果请过来吗?她今天倒是穿的紫色衣服。 可是,她没跟着来呀! 纪晓北站起身,被娇娇一把拉住。 “姐,你干嘛?”娇娇惊声叫了一声。 娇娇的叫声,引得人们都看向了这边。 反正也藏不住了,纪晓北走了出来,看向李云炯,眼神里仿佛在说:“淡定,别慌……” 有些惊慌的李云炯觉得一下子有了底气。 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纪晓北走向老道,镇定地说:“老道,紫衣娃娃下凡那天,民女也见到了,请问您刚才说紫衣娃娃今天不当值,那凭您的仙力把她请出来不就好了,都是为了大北朝的社稷江山着想!” 老道的胡子一撅怒道:“哪里来的女子,在这里胡言乱语?” 纪晓北冷冷一笑说:“老道,您要是能让小仙童现身,就算你说对了,要是不能,你就是个骗子!” 李云炯吓了一大跳,纪姑娘怎么这么胆大。 父皇都不敢和老仙道这么说话的。 他是先皇得意的人,父皇登基以后,他隐居江湖。 李云炯强做镇静说:“小仙童下凡……” 他这几个字刚出口,一个紫衣小娃娃霍然站在了地上,白瓷一样的肌肤,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慈眉善目地看着大家。 纪晓北在背后轻轻推了一下果果。 果果不敢耽搁,一闪就不见了。 老仙道目瞪口呆,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曹大人带着一众人跪在了地上。 李云炯震惊不已,也跪了下来。 “天佑我大北朝五谷丰登,年年有余,国泰民安,福泽万年……” 纪晓北回头,只看到惊得瞪大了眼睛的娇娇。 却没有见到那个男人的踪影。 付季昌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纪晓北真有你的,竟真的让果果又出场了。 娇娇双腿软软的,靠在了纪晓北的身上。 她看的清清楚楚,那紫衣娃娃是果果,果果手上是早上自己亲自给她套上去的金镯子。 娇娇闭了闭眼,让自己安静下来。 纪晓北说过,果果有些异于常人的本事,但从没有亲眼见过。 她紧张地牢牢地握住了纪晓北的手。 小王爷李云炯英气飒飒朝着山下大喊一声:“紫衣娃娃来了,吉时已到,开挖!” 山下传来雷鸣般的喊声。 “天佑我大北朝,五谷丰登,年年有余,国泰民安,福泽万年……” 百亩土豆田里农人们的铁锹下了地,一阵震惊呼声…… 挖上了的每一锹土里,都埋着四五个土豆,圆滚滚,胖乎乎的…… 西山上一片欢呼声。 西山下百姓的呼喊声,声声入耳,经久不息。 曹大人抱着拳头大的土豆,喜得合不拢嘴。 土豆王都被送到了帐篷里,准备送到宫里去。 纪晓北看着一个个硕大的土豆被送过来,惊喜不已。 郑果这次给的土豆种块,比上次的还要好。 曹大人老泪纵横:“纪姑娘,老夫目测亩产一千斤往上了……” 纪晓北拍拍他的后背:“您老别激动,春天的育种工作,您多多努力。” 曹大人看纪晓北的眼神更加敬重了几分。 纪晓北吓了一跳,生怕他再说出让自己去大司农的想法。 李云炯一身的泥点子,捧着两个比拳头都大的土豆,崇拜地看着纪晓北:“纪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了!” 到现在李云炯还一脸懵逼,怎么那紫衣娃娃说出现就出现了呢。 一定和纪晓北有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也闹不清楚。 总之,他就是很崇拜纪晓北。 比那道貌岸然地老道强多了。 “晓北姐……”娇娇走过来叫道。 李云炯看着纪晓北只觉得一阵亲切,他也跟着叫了一句:“纪姐姐……” 纪晓北身子一抖:哎呦,我可担待不起,您可是小皇子。 李云炯却不理会纪晓北的异样,接着说:“纪姐姐要是不介意,我以后就这么叫了,等西山的事完成了,我一并感谢纪姐姐……” 纪晓北率真一笑:要的,要的! 李云炯拉着曹大人去一边看异形土豆去了。 付季昌这才走过来,焦急中带着些醋意。 焦急是因为担心果果的安全。 醋意完全是因为小王爷离纪晓北太近了。 “果果……”付季昌开口问。 “没事儿,你放心,她现在跟着彩霞玩呢,我要是不把她请出来,今天你们就败在了老道手里了。” 纪晓北说。 付季昌没有反驳,果果不现身,今天的事,就没办法收场了。 其实纪晓北也是歪打正着,她意识去了冷库,发现果果正撅着屁股扒拉冰箱里的吃食,被她逮了个正着。 顺手就把她揪了出来。 果果要是不在冷库,她也无能为力。 第597章 土豆亩产一千多斤 纪晓北扫视一下四周,没找到那李公子的身影。 也没见到老道。 大司农的人已经开始过秤了,不一会儿,人群里爆发出阵阵惊呼声。 “了不得了,一亩竟然出产了1532斤……” “老天爷呀,咱安州的西山以往可是颗粒无收的呀,曹大人,你们大司农可是立下了大功劳,等着皇上的封赏吧!” “就是呀,曹大人可真厉害……” 曹大人抻抻嘴角慌忙说:“这么大的功劳,都是小王爷引导有方呀,小王爷天天来西山,感动了上天,咱们才有这么好的收成的呀!” “可不是吗?小王爷饱读诗书,聪明睿智,心怀天下……” 所有人都看向李云炯。 李云炯只想着把这事儿办好,替父皇分担些忧愁。 要是真能解决一部分人冬天的口粮,少些人挨饿,他就满足了。 再说了,这事儿要是没有纪晓北,他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办不成的。 要是没有纪晓北,说不定,他早就尸骨未存了。 他不禁又看向纪晓北。 这个女人力大无穷,果敢英勇,思维异于常人,穿着朴素却难掩身上的不凡的气质。 他觉得纪晓北和大北朝的女子都不同。 付季昌站在小王爷身边,看着他呆呆地看着纪晓北。 心里一紧开口叫道:“永定王,您去帐篷休息一下吧,这里由下官来!” 付季昌想接过李云炯手里的土豆。 李云炯看向付季昌:“你老家是南方的,听说纪姑娘是威县人,她真的是你的远房亲戚?” 李云炯那天见过正正之后。 就开始怀疑付季昌的话了。 付季昌想了想说:“是的,是祖母的远房亲戚……” 李云炯沉了沉嘴角,没有再追问下去。 “纪姑娘,我会好好封赏的!”李云炯说完,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走了。 付季昌:…… 快晌午的时候,西山下传来阵阵土豆的香气。 一大笼热气腾腾的土豆被抬到了帐篷里。 娇娇想拉着纪晓北回家。 纪晓北坚持要留下来尝尝,这次的土豆和上次的口感是否一样。 等其他官员都拿了以后,纪晓北和娇娇正准备过去拿几个。 就见付季昌和贺野提着食盒朝这边来了。 “纪姐姐……”身后传来一阵叫声。 纪晓北回头一看:李云炯! “纪姐姐,不如一起用饭吧!我这里准备的多……”眼前的少年一脸纯真,让人不忍拒绝。 纪晓北:弟弟的饭,一定要吃的! 她笑眯眯地刚要点头,就被娇娇制止了:“李公子,我和姐姐正好下山呢,就不用饭了!” 李云炯一脸清澈的笑,人畜无害:“娇娇姑娘,你们两个下山要好一会儿呢,还是先吃饱了在下山吧!” 纪晓北拉着娇娇进了帐篷。 娇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满脸不高兴地男人。 李云炯眼角的余光暗暗瞥了一下付季昌:哼! 你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心如刀割! …… 西山上的土豆王,当晚就送到了宫里。 皇上看这一桌子的土豆宴,兴奋地很,对伺候的福公公说:“你是没有见到当时的场景,差一点今天的采挖工作就停止了,先皇在的时候,那个老道仙,你还记得吗?” 福公公脸上闪过担忧,当年先皇很信任那老道仙,先皇研究长生不老的丹药,老道没少出主意。 弄的后宫的女子越来越多。 先皇的身子越来越差。 “奴才记得!先皇驾鹤西去以后,他人就不见了踪影,皇上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福公公给皇上挖了一勺子土豆泥,递给皇上。 皇上幽幽一笑说:“今天西山的采挖差点被他给耽误了,还责难了永定王……” 外面一位公公进来禀报说,皇后来了。 皇上的身子突然软下来,朝后面的大椅子靠去。 福公公把靠背帮他扶正,又在皇上腿上搭了一个薄毯子。 皇后进来行礼后问:“皇上身子可好了?” 皇上抚了抚额头上:“还是疲乏的很,精神一天不如一天了……” 福公公神情忧虑:“皇后多陪皇上吃一些,西山刚挖出来的土豆,皇上说没有胃口,吃不下……” 赵皇后看了一眼桌上勺子里的土豆泥。 “皇上还是要多吃些的,听说西山上土豆丰收了,亩产1500斤,皇上福泽千里,从未长过粮食的西山,竟然产了这么多的土豆,真是可喜可贺呀!” 皇上微微直起了身子,稍微有了些精神,有些抱歉地说:“你自己吃吧,朕有些乏了……” 福公公赶紧欠身扶住了皇上,朝后面的寝殿去了。 赵皇后跪在地上,嘴里浮起一抹笑。 皇上的身子支撑不了几天了。 天一冷,更是不行了。 后殿里的皇上抬腿大步进了屋子。 屋里小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食物。 福公公剥了一个大大的土豆,给皇上沾了些糖粉,送到皇上嘴边? “不麻嘴?”皇上不相信地问。 “老奴已经尝过了,细腻的很,比以前的好吃多了,皇上可以尝尝!” 福公公一脸微笑。 皇上抬起眉眼问福公公:“赵皇后走了?” 福公公:“走了!” 皇上拿过福公公手里的土豆,咬了一小口。 皇上不停地点头:“嗯,好吃!果然又粉又细腻……阿福,西山上的土豆都这么好吃?” 福公公一脸虔诚:“是呀,都这么好吃,这是付大人让人送来的!” 皇上把一个大土豆吃完,笑道:“不错,付大人真的种出了土豆,咱们大北朝要是多出几个付大人就好了!” 皇上的脸色一沉压低声音对福公公说:“庆王那边,多注意些,有动静及时禀报!” 福公公点头,出去了。 …… 安州人们都吃到了土豆。 安州府衙里又热闹了,各个州府的听说西山上的土豆这么高产,纷纷来取经。 一月之后,西山上的土豆工作采挖完毕。 天更冷了,土地要上冻了。 但西山上仍有些外地来的流民,在翻西山的土豆田,希望能找到些遗漏的小土豆。 大北朝土地辽阔,有地方丰收,就有地方受灾。 离着京城近,好讨生活。 冬天好多逃难的人都朝这边来了。 京城是进不去的,只能在京城外围的几个州府安身。 第598章 学简体字的付季昌 这个冬天,安州有一部分人解决了温饱,但涌入来更多的难民,缺衣少穿。 天是真的冷! 纪晓北已经把去年的大炉子搬到了屋里。 付季昌一如既往地忙碌。 不过即使再忙,他晚上也要回明义巷。 那天付季昌突然接到圣旨,宣召他进宫。 西山上今年的种植总结和明年的种植计划,付季昌已经拟好了,和曹大人商议后,也准备去给皇上汇报。 与此同时,纪晓北也收到了庆王妃的邀请信。 邀请她去庆王府赏梅,打马球。 还让她带个男伴和女伴儿去。 纪晓北:她本来也想带着娇娇去的,她和这些贵妇们接触的少,带着娇娇自己就省事儿了。 男伴,是没有的! 实在不行,让娇娇当男伴。 娇娇把嘴一撇说:“我是女的,要男伴儿打马球你带着付季昌去!” 纪晓北:那算了,我不打马球了行不? 那天晚上,付季昌在纪晓北这边吃过饭后说:“后天,我要去宫里,皇上说让带着纪姑娘去,永定王屡次在皇上面前提起你……” 纪晓北笑笑说:“我就不去了,庆王妃后天约我去打赏梅,打马球……我要去赴庆王妃的宴!” 付季昌:那正好! “你的书看完了吗?借我看看!”付季昌看到纪晓北换了本新的。 纪晓北一点都不吝啬地把书递给他:“给……看完还给我,没事儿的时候,我还需要重温……” 付季昌脸上露出笑容:谁说纪晓北不读书,如今嗜书如命! 他得意地拿着书回了自己的院子。 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看不懂呀? 鬼画符似的,寥寥几笔就勾出一个字…… 第二天中午,趁着吃饭时间,他拿着书,快驴加鞭地去了南城。 连风拿着付季昌的书,仔细地看着,嘴里喃喃地念着: 穿越小农女,高冷权臣天天洗床单…… 他眼里飘过一丝惊讶,翻看书去看里面。 他盘腿坐在床上,看的津津有味。 “哎哎哎,你倒是说说,写的是什么呀?”付季昌拉着他的袖子问。 “别动,哈哈哈,等我看完这一段的……”连风笑地直不起腰。 付季昌在一边急的面红耳赤。 不一会儿,连风嘴角的笑收了,也有些面红耳赤。 “你,你这书从哪里来的?”他问。 “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写的什么?”付季昌去抢书。 “你答应借给我看,我就给你说!”连风歪身子,挡住了书。 “算了,你不说算了,我还有事!” 付季昌假装恼了了,又去抢书。 连风笑了说:“这书写的有意思,男女都爱看,比说书的话本子好看多了。”连风从枕头下抽出一本手抄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给你看,可别弄丢了,是纪姑娘的书!” 付季昌咬牙切齿:纪姑娘的书,怎么在你这里,还被你压到枕头下。 付季昌一把抢过两本书,甩了袖子说:“多谢,别送!” 连风探出头来喊:“你看完了,别忘了借我看看!” …… 付季昌回到府衙,饭都没有吃,掏出连风给的那本书,原来是简繁对照字典。 付季昌心里一喜:有了这个,不就能看懂了吗? 他想错了,他要先学对照字。 付季昌学习能力极强,记忆力也很强,翻了一下午,一些简单常用字,认识的差不多了。 但仍然看不懂纪晓北那本书。 他收到了抽屉里,等有空再研究。 他早就听说,纪晓北让连风弄了这本字典,还教了马小七认简体字。 听说梁玉摇也认识了不少。 黄婆医术高明,听说也是看了纪晓北带来的书。 他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会。 他要看看纪晓北那个世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也能更好地教育果果。 现在果果说出来的新词汇,他都不懂。 他闹不清楚是和果果有代沟,还是果果从那个世界学的新词汇。 总之,为了更好地接近纪晓北,学习简体字,迫在眉睫。 晚上,他挑灯看到了后半夜。 即使去京城,他也随身带在身上。 梁玉摇知道纪晓北要去京城,特意和林婆子一起去明义巷接孩子们。 石头和梁玉摇成亲以后,两个人用积蓄买了一个小院子,离着纺织作坊不远。 这是他们小夫妻置的第一份家业。 林婆子现在就住在他们的院子里。 两个小家伙见到梁玉摇很开心,她们好久不见梁先生了。 “梁先生……”正正喊了一句。 梁玉摇摸着他的小脑袋问;“你再想想,现在管梁先生叫什么?” 正正突然想起来:娘亲说了,先生和石头舅舅成亲了,就该叫舅母了。 “舅母!”正正和果果甜甜地叫着。 梁玉摇拿出一个蝴蝶绢花给果果戴在头上,果果高兴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她给正正买了木陀螺,正正蹲在地上玩得不亦乐乎。 “玉摇,麻烦你们了……” 纪晓北拉着玉摇的手说。 “姐,我们都是一家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梁玉摇胖了些,脸丰腴些,一副小娇娘的样子。 “身子怎么样?别累到了,纺织作坊这边让冬牛两口子多管些事,手工作坊这有宋婶子呢,你别太操劳了。” 纪晓北说。 “姐,你放心吧,我又不干体力活,就是动动嘴皮子,不累!” 梁玉摇笑道。 纪晓北打趣她:“你现在是纪家的大功臣,万一累到了,娘要找我拼命的……” 两个人笑成一团。 林婆子歪头说:“整天东跑西跑,你什么时候成亲?” 纪晓北:什么话扫兴您说什么话! 梁玉摇见纪晓北瞪了一眼林婆子,忙笑着说:“姐心里有数,娘您就别着急了!” 梁玉摇把两个孩子接走了。 今晚上,就纪晓北一个人在明义巷了。 付季昌忙到很晚了,才回到明义巷。 他敲响了纪晓北院子的门。 纪晓北正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实在不想起来给他开门。 “睡下了!” 纪晓北把窗户直起来一些,冲外面喊。 第599章 功在当今利在利在后世 外面没有了动静。 纪晓北以为付季昌走了,她把灯拨亮了,又拿出了一本新文。 郑果今天给她放到冷库里的。 郑果还给她留了纸条,让她少看点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多考虑自己的事儿。 纪晓北心里犟道:我不看,你不看,大家都不看网文,网文小说作者还不饿死! 真是的,咱们看网文小说,是拯救一个行业。 咳咳咳,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的赚钱路子。 网文可以出海,也一定可以出到这个世界上。 只可惜,没有人会翻译。 连风的志向不在文学上,马小七年龄小未成年干这个不合适。 梁玉摇,大家闺秀,也不太合适。 唯一能做这个事儿的,好像自己最适合了。 要是真能翻译成功了,卖到了茶铺子里。 自己就当上了文化大使。 功在当今利在后世…… 她默默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传播土豆种子,传播网文小说。 窗户上晃过一个黑影,纪晓北蹭的就坐起来了。 门口响起了男人的声音:“晓北,睡了吗?孩子们睡了吗?” 纪晓北:他娘的,这男人大半夜的翻墙进来了…… 既然进来了,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呀。 纪晓北心里的兴奋劲儿正在酣,她披上衣服从被窝里爬出来。 把门打开,一点都不介意地把付季昌请了进来。 付季昌来她屋子轻车熟路,他往床上一瞅,没有两个孩子。 “孩子们?”他问。 “我娘带着他们去了南城,明天我要去京城赴宴……”纪晓北说。 听说孩子们没在家,付季昌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 屋里暖烘烘的,气氛有些异常。 付季昌咽了口水说:“有水吗?冷水!” 纪晓北指了指桌子上:“冷的,你去喝吧!” 孩子们不在家,她都没有开火,凑合吃了晚饭,明天要去赴宴,王府的宴席,一定不错。 留着肚子,明天吃。 付季昌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 整个身子才冷却下来。 “小幺呀,我和你说点事?” “我借你的那本书很好看,我想着翻译成这个世界的文字。然后当做话本子卖掉,你觉得可行吗?你平日里应该总去茶馆酒坊还有那种地方……” 纪晓北口若悬河说了一大通。 付季昌没有听明白,问了一句:“我总去哪种地方?” 纪晓北在付季昌胸口比划了一下说:“就是你们男人经常去的地方,安泉河那边好多……” 付季昌的脸微微泛红,反驳说:“我没去过……” “不管你去没去过,咱就说,卖话本子,你说能赚钱吗?” 纪晓北兴奋地两眼放光。 她现在不缺钱,金银珠宝,玉石翡翠,只要她想要,就能赚的到。 她现在的理想很远大,她要做两个世界的恩文化传播大使。 她想干大事儿,土豆的成功种植让她信心百倍,她真的可以解决这个朝代的现实问题。 于是她想传播文化。 “赚钱肯定是能赚钱的,不过写话本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事情,很耗费精力的,一本话本子最多卖十两银子,你真的想做吗?” 付季昌不解地问。 他不明白,纪晓北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他了解的茶馆的话本子,都是些男人在听,里面的东西荤荤的,听了让人脸红心跳。 还有就是,有些大户人家,会请说书的人去家里说。 这样更私密一些。 总之,那些内容少儿不宜。 付季昌劝说了几句,依然没有浇灭纪晓北火一般的热情。 她觉得网文真的很适合做话本子。 纪晓北用三寸不烂之舌,也没有把付季昌给说动。 她在床上坐累了,把枕头拿过来,靠在了墙上。 付季昌看了一眼枕头下面的东西,吓得差点跌下椅子。 粉色的荷包! 他慌忙站起身说:“晓北,太晚了,我得走了!明天我们一起去京城!” 纪晓北:…… 付季昌推门出去,踮脚飞身上了隔壁的墙,纪晓北才从屋里喊:“明天,我和娇娇一起去!” 回去之后,好半天,付季昌的心才稳定住。 他一百个想不明白:纪晓北既然拿到了粉色的荷包,她为何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这不是她的性格呀! 难道,她不记得那天的事情了? 付季昌希望她记得,又不希望她记得。 一晚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根本睡不着。 天快亮的时候,付季昌终于想明白了。 纪晓北一定是记得,她可能是故意的。 付季昌有些懊悔,昨天多么好的机会,两个小娃娃都不在,都怪自己不争气。 他在悔恨中,睡了过去。 他竟然猛了那天做的蠢事。 早上起来,身子下面一片冰凉。 他隔着窗户见黑塔的屋里还没有点灯。 他把床褥卷起来,又怕被收拾屋子的嬷嬷发现,他只能去灶屋打了水,在屋里洗了,挂在了窗户边上。 嬷嬷已经做好了早饭。 付季昌去叫纪晓北吃饭。 发现,隔壁院子的们没有开。 纪晓北一定是没有起来呢。 他又飞身跨上了中间的那道墙,引入眼帘的是院子正端着一盆水往屋里走的纪晓北。 纪晓北刚从后院锻炼完,把外衣脱了,穿着单薄的里衣。 身上的沟沟壑壑,突起凹陷都清清楚楚。 付季昌身子一紧,跨在墙头的腿不小心,弄掉了一块砖。 纪晓北听到动静,猛地回头,见到一个黑影正在偷窥。 她举着大盆,朝这边扔过来。 大盆卷着一股寒风,连带着冷水,砸向了付季昌。 “啊……” 付季昌慌忙低头,大木盆从他的头顶刷的一声飞过,冷水从天而降一滴不漏地浇在了他的身上。 透心凉! 付季昌打了个哆嗦,嘴角抽了抽,愤恨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回眸一笑:小腰子,承让了! 谁让你爬墙的! 付季昌带着鼻音,有些委屈地说:“我不过是想叫你吃早饭!” 纪晓北义正言辞:“没有大门吗?非要爬墙吗!” 付季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不是必须! 不过,他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被水泼了,也不算亏! 纪晓北冲他狡黠地一笑说:“味道怎么样,洗脚水……” 第600章 男人和公驴一样的德行! 付季昌:噗…… 黑塔又让嬷嬷重新烧了热水,付季昌大早上沐了个浴。 纪晓北吃饱以后,大摇大摆地出了院子。 付季昌收拾完以后,发现纪晓北已经骑着小白驹出了门。 付季昌气的牙根疼。 他骑着马德彪,飞快地出了巷子。 马德彪一边跑一边埋怨:都怪半个主子磨蹭,要是能早走,就能和小白驹一路了。 白生生错过一个同行的大好机会。 付季昌双腿夹紧马德彪,手上的缰绳不禁用了些力气:你以为我愿意的,不是洗澡了吗? 马德彪被拉的头都歪了,它长嘶一声:比我还能偷窥,哼,这次是一盆水,下次指不定是什么了? 付季昌手上更用力了些。 马德彪跑的一肚子气:头都被你勒歪了,你偷窥被泼,管我屁事…… 付季昌咬着牙,马德彪也咬着牙瞪着眼,一路狂飙。 它希望能追上小白驹。 付季昌希望能偶遇纪晓北。 一人一驴跑的飞快。 纪德才驾着车,纪晓北和娇娇坐在车上,小白驹在一边哒哒哒不紧不慢地跟着。 这是它第一次和纪德才单独出行。 纪德才看着风韵十足的小白驹,心里不服气,马德彪来了安州,看上了小白驹。 还跟小白驹有了小骡。 要说不在意吧,这一年多来,也生了不少的气。 但能怎么办呢,生米煮成了熟饭,还好马德彪没有再出去找,也算钟情吧。 纪德才在安州生活久了,也习惯了。 安州的有钱人,哪个没有三妻四妾的,外面还有不明不白的。 男人和公驴都一个德行。 要是这么看,马德彪比那些臭男人正经多了。 想着,她看小白驹的眼神不由地温和了许多。 小白驹很有眼力架,它跑的不紧不慢,纪德才刚刚能跟的上,又不至于太费力。 它就是喜欢马德彪,即使它有纪德才和小财,它也不在意。 喜欢一只驴或许没有理由。 现在它有了小骡,生活也算安稳,马德彪也没有出去留情,它也很满足。 它冲纪德才抻了抻嘴角,噗噗噗…… 纪德才冲它眨眨眼,噗噗噗…… 一驴一马,相视一笑,哒哒哒朝前跑去…… 纪晓北把付季昌爬墙头被泼的事给娇娇说了。 娇娇笑的肚子都疼了。 “姐,你要是觉得付季昌差不多,就凑合了吧,你想找第二个付季昌,找不到了,皇上面前的红人,能文能武又有才,对孩子们又好,最重要的是他是孩子们的父亲……” 娇娇止住笑对纪晓北说。 纪晓北认真地看着娇娇的眼睛说:“付季昌是不错,可你知道,我不想让人管着,姐这性子自由惯了,身边有个男人,指手画脚的,我会很难受。” 其实纪晓北不想答应付季昌,不只是因为这个。 在她心里,郑果对她的影响根深蒂固。 她从小觉得父亲抛弃了母亲,郑果一个人靠着一双拳养活了自己。 郑果说,女人谁都不能靠,只能靠自己。 不管是在上一个世界,还是在这个世界,她唯一靠的人是自己,还有郑果。 她始终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虽然郑果已经和她说过好多次了,找到合适的男人,别犹豫。 “娇儿呀,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流民多了,自从土豆采挖完之后,好多的人都跑到安州来了!” 纪晓北对娇娇说。 娇娇摇摇头说:“我去南城去的少,不过我听去买东西的女客说,最近西北不太平,南方干旱少雨,听说粮食的涨价了!” 纪晓北点头:“确实涨价了,我想囤些粮食!另外,金钱豹里面放的银票我要拿出来一部分,要是遇上了灾荒年,说不定钱庄都要倒闭呢!” 娇娇有些惊恐地说:“姐,真的吗?金钱豹可是在京城有总号的,据说好多贵族的钱都放在那里,利滚利呢。” “我也是听说的,银票还是分散开来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纪晓北的话也只能说到这里了。 她只是预感,明年开春情况可能会更严重。 “姐,我回去也拿出来些,放在身边!”娇娇想了一会儿说。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阵,就听到后面一阵熟悉的嘶吼声。 纪晓北听出了,是马德彪。 小白驹最先兴奋了,扭头朝后面看去。 马德彪已经发现了小白驹,它伸着脖子,朝前面跑去。 等齐头并进了,它才发现拉车的是纪德才。 马德彪有些尴尬地哼哼哼。 纪晓北拉开厚厚的帘子,见披着黑色大氅的付季昌。 娇娇探出头去,冲付季昌笑了笑。 不知怎么的,付季昌觉得娇娇的笑很有深意。 于是,纪德才的左边是小白驹,右边是马德彪,在宽敞的马路上并排而行。 到了城门口,付季昌出示了牌子。 他们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城门。 付季昌要去宫里,纪晓北要去庆王府。 到了分叉口,付季昌停下来,纪晓北掀开帘子。 “你们两个要多注意些,保护好自己!” 付季昌虽然担心,但毕竟是王妃请纪晓北去的,想必也不会做伤害纪晓北的事。 他骑着马德彪去了宫里的方向。 纪晓北他们朝着庆王府去了。 刚到了王府街,就见马路两边停着好多的马车。 纪晓北的马车就显得有些小而寒酸了。 不过,她一点都不在意。 让小伙计驾着纪德才到了王府门口,两辆豪华的马车中间正好有一个空。 纪晓北赶着纪德才插空停在了那里。 两个正在闲聊的小厮,见来了一头土驴,站起身,轻蔑地朝驴车看去。 土驴旁边站着一匹神采奕奕,气度非凡的马。 他们不禁一愣,刚要出口的话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从车上下来,两个女人。 一个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的样子,虽然未施粉黛,也没有穿着华丽的服饰,但眉宇间的英气和气势,让他们不敢直视。 一个娇小可人,一看就是贵妇人。 他们两个没有说话,互相看了一眼,又蹲下身子继续聊天。 纪晓北交代了小伙计,一会儿王府的人来请他们去吃饭,他跟着去就行。 王府的管事会招待随从小厮马车夫。 两个人朝大门口去了,拿出请柬递给一位嬷嬷。 第601章 王府的赏梅宴 纪晓北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位嬷嬷。 就是她上次来,带她去见赵慕的那个嬷嬷。 把纪晓北溜了一大圈,没累到纪晓北,差一点把嬷嬷给累死。 “嬷嬷您好,又见面了!”纪晓北热情地打了招呼。 嬷嬷一愣,看到纪晓北扒下围巾的脸,不由一愣,老天爷,这个女人怎么又来了。 可她是救了小世子的大恩人,她不敢怠慢。 一张老脸上挤出了灿烂的微笑:“姑娘来,外面冷,快请进!” 纪晓北和娇娇随着小丫鬟往里走。 她们穿过一个月亮门,又走过一个游廊,被带到了一间暖阁里。 屋里的软榻上坐满了姑娘小姐和贵夫人们,各个花枝招展,香气扑鼻。 娇娇只插了一根琉璃簪子,带了一只琉璃玉镯。 纪晓北更是素净,头上戴了一只小巧的踏雪寻梅玉簪。 白色的雪,粉红梅,相得益彰,清新淡雅,显得整个人灵动有生气。 刚刚坐定,小丫鬟上了热茶。 纪晓北刚刚捧起茶,就听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姑娘,林夫人,覃夫人……你们都来了,王妃马上就来,大家都别客气……” 纪晓北朝那清脆的声音看去。 是赵慕。 赵慕朝她们这边瞥了一眼,再也没给过她们一个眼神。 纪晓北并不在意。 娇娇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把茶放下,打量着这个姑娘。 “姐,她是赵慕吗?王妃的嫡亲妹妹!” 娇娇问。 “你见过?”纪晓北笑道。 娇娇笑笑说:“见过一次,刚嫁到若孝廉家的时候,跟着她家老太太参加过一次宴会,见过这个姑娘,当时王妃还没有嫁到王府来……这姑娘张扬的很。” 纪晓北笑笑,不再说话。 赵慕和那边的夫人小姐嘻嘻哈哈说了一通,这才朝这边看过来。 像是突然看到纪晓北了似的,神情一愣,她声音有些高说道:“纪姑娘来了,……” 纪晓北站起来,打了招呼,把娇娇介绍给她。 她看都没看娇娇一眼。 眼睛停在了纪晓北脸上,皮笑肉不笑地说:“纪姑娘,您家铺子的事儿,是我的不对了,这次王妃请你来,让我给你道个歉。” 纪晓北不在意地笑笑说:“赵姑娘,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纪晓北扫了一眼她身上穿的料子。 是郑果纺织作坊做的。 赵慕看着纪晓北的脸,未施粉黛,却清丽无比,在一众夫人小姐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头上戴的那点翠的踏雪寻梅玉簪,配上她素净的脸庞,让人觉得她像是天女下凡间,不食人间烟火。 身上的衣服没有丝毫点缀,但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衣服裁剪合体,显得她整个人身姿挺拔,英气十足。 赵慕心里不服气,但也找不出纪晓北的差错来,她笑了笑说:“纪姑娘,听说你住在付通判家呢!” 她的声音不大,隔壁桌子上的女人们却能听的清清楚楚。 女人们都不再说话,都竖起耳朵,听着。 娇娇一看这赵慕,来者不善,不禁皱了眉头。 纪晓北并不隐瞒;“我租了他家的院子!” 女客们都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啊! 一个租住别人院子的人,也来参加王妃的赏梅宴? 她们顾不上礼节,扭头看向纪晓北。 “啊!纪姑娘家可是有两间铺子的呀,怎么还会租住付通判家的房子?”赵慕假装不解地追问。 娇娇要气死了,这个赵慕太过分了。 纪晓北不急不恼地说:“我有铺子,也有庄园,可为了方便我还是租了别人家的院子。 就像赵姑娘一样,是皇亲国戚,但仍然买布料穿,赵姑娘身上穿的料子,就是我家正果纺织作坊的新款式,这上面的暗花纹路,都是我定下来的。” 赵慕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这个是纪晓北家的? 那天她专门让金老板拿了几个新样子过来,她最喜欢这布料,就留下了,做了一身衣服。 赵慕的脸一下就红了。 夫人们都向赵慕看去。 羡慕不已,这料子果真好看,在阳光下流光暗影,有个夫人问:“这衣服太合赵姑娘的身材了,是在哪里做的呀?” 赵家姑娘是京城流行服饰的风向标。 她们都围了过来。 赵慕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笑笑。 纪晓北也没有不依不饶,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坐回了位子上,等着王妃来。 来的夫人小姐们,都巴结赵慕,围着一个劲儿夸她。 看向纪晓北的眼神明显和以前不一样了。 门口的一个小丫鬟冲屋里喊了一声:“王妃来了……” 所有人都恭敬地站到了门口。 人有些多,纪晓北她们就站在座位那边,没往前去。 众人行了礼,王妃笑意吟吟地说:“大家再休息一下,后院的一片梅开的正好,我们一起喝茶赏梅……” 她扫视了屋里一遍,径直纪晓北这边来了。 “纪姑娘,我还特意让人去门口接你呢,没想到你已经过来了……这位是,眼熟的很!” 王妃歪头打量娇娇。 纪晓北赶紧介绍:“这是我妹妹,郑大夫的老板娘,王妃要是去过郑大福,应该见过我妹妹。” “哦,见过,见过,邱鸣大人的孙女……” 王妃笑道。 邱鸣前一阵子去世了,京城的人都知道。 据说皇上还很伤心,让人在西疆为他修了陵墓。 娇娇还接到了皇上的封赏。 娇娇见过王妃,默默地站在了一边。 庆王妃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说:“多谢纪姑娘!” 别人不知道她为何谢纪晓北。 王妃在安州受伤的事,只有她们两个知道。 纪晓北笑笑说:“王妃身体安康就好!” 其他的夫人小姐们都看向这边,他们都不认识纪晓北。 庆王妃拉着纪晓北的手到了前面,对众人介绍说:“这位是安州府衙后街郑大福的老板娘纪晓北,这位是邱娇娇,姐妹两个……” 一个姓邱,一个姓纪,姐妹两个? 不过不要紧,王妃说她们是姐俩那就是姐俩了。 京城的夫人们都听说过郑大福。 好多人还去郑大福买过首饰。 甚至好几个人头上戴的,都是从郑大福买的。 郑大福的头面首饰独一无二,有的只有一款,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第602章 你勾引本王? 好几个人头上戴的都是郑大福的琉璃头饰。 一进门的时候,娇娇就发现了。 娇娇顿时觉得腰杆都直了。 她以前跟着若老夫人过来,不过是个商人身份,到王府来低眉顺目,大气不敢出。 现在她跟着纪晓北来,是王妃发了请柬的。 而且王妃隆重地把她们介绍给了其他的贵夫人。 “我这根琉璃蝴蝶簪就是在郑大福买的……”人群里一个小姑娘摸着头上的簪子高兴地说。 庆王妃笑的有些不自然说:“梦楼好会选,这蝴蝶簪很适合你,要是一对就更好了!” 佟梦楼遗憾地说:“郑大福的老板娘说,只有这一只了! 说着,她看向娇娇。 “娇娇大掌柜,等寻到了另外一只,可一定替我留着!”小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说话间,头上的蝴蝶簪颤抖着,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一定替姑娘留着!” 娇娇笑着说,对面那些姑娘夫人们,好多她都眼熟,应该都去郑大福买过东西。 夫人们的眼睛都看向纪晓北和娇娇。 庆王妃的眼神略过佟梦楼,一拍巴掌笑着说:“以后,你们都是纪姑娘铺子里买头面,你们提本王妃,纪姑娘一定会给你们打折!” 纪晓北也哈哈一笑说:“过一阵子,铺子里来一批新货,样式更多,各位贵人去了,一定打折……” 那些夫人们都凑了过来。 庆王妃说:“时候不早了,那边的茶点暖炉都准备好了,跟本妃去赏梅吧!” 门口停着一溜的轿子。 人们都上了轿子。 纪晓北来过一次庆王府,她是个路盲。 这次来,觉得哪里都像是第一次见似的。 到了后面的湖边,纪晓北才觉得熟悉起来,她在这里救过小世子。 绕过那片湖,又转过假山。 后面的一大片红梅,开的正艳。 那边的小亭子已经被包了起来,只开着对着梅园的一侧,里面生了火盆,还给贵人们准备了暖手炉和热茶。 一直到晌午,这些人才去吃饭。 在客房休息了一个时辰,下午是插花品茶。 纪晓北对这些都没有什么兴趣,整个过程昏昏欲睡。 一阵香风吹过来,纪晓北揉揉鼻子,想打喷嚏,为了周围的和谐,她生生地憋了回去。 扭头看到戴着蝴蝶簪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纪姑娘,娇娇大掌柜,我叫佟梦楼,我能坐在这里吗?”小姑娘眨巴着眼问。 “可以!”对待自己的客户,纪晓北的态度非常好。 纪晓北在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佟梦楼,这个名字姓有些熟悉,谁还姓佟来着。 小姑娘刚刚坐定,一个三十来岁的夫人朝这边喊了一句:“梦楼,你回来!” “娘!”小姑娘一扭身,不情愿地叫了一声。 那夫人白胖白胖的脸上,长了一副尖酸刻薄的五官。 和她那菩萨似的面庞很不相称。 那女人已经站起来了,很生气地看小姑娘。 “小姑娘,喜欢我们的东西就去铺子买,你娘叫你呢,先回去吧……”娇娇好心提醒她。 小姑娘噘着嘴起身走了。 纪晓北问身后的一位夫人:“小姑娘是谁呀,长得好招人喜欢!” 那夫人撇撇嘴说:“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佟梦楼!” 纪晓北觉得那夫人说话的语气不大对,但也猜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礼部尚书,是佟见方吗?” 娇娇点头。 纪晓北:“那这个小姑娘,不就是佟强的姐姐吗?” 娇娇问:“铜钱,哪个铜钱?” 纪晓北:“阿乞……” 娇娇再次看向那母女两个。 “是阿乞的姐姐?”娇娇惊讶地问。 阿乞她经常见,是贺野的随身护卫。 娇娇不可思议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笑着说:“兵部尚书的儿子贺野能当小小西山卫所的指挥使,礼部尚书的儿子就不能做护卫了!” “姐,快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 庆王妃接待客人的房间有十几间。 晚上,这些客人就宿在庆王府,明天一早乘马车去城北的马场,打马球。 今天的赏梅喝茶只是前奏,最精彩的是在明天。 女子打马球最受关注。 有女子对打,男女混打,还有男女双打,很是精彩。 王府每年的传统都是,通过打马球让京城权贵未出阁的女子,和风流倜傥的男子相识。 王妃给京城有青年男女的权贵都下了请柬。 皇室的成年男子也会来这里玩。 有一部分人没有来王府,明天直接去北城的马场。 纪晓北只在电视上见过打马球的,从来没见过真的。 她有些兴奋。 娇娇也有些兴奋。 “姐,不好了!”娇娇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纪晓北问。 “我来月事了!没月事带!”娇娇把弄脏的里衣换下来。 “我去找外面的嬷嬷要两条,你等着。” 纪晓北穿上衣服,就去出去了。 她们住的这间房,有些靠后,门房在前面,她要去门房那找嬷嬷。 天真冷呀! 一阵风吹来,纪晓北打了个哆嗦。 她拉了拉围巾把头包上。 她穿过一个月亮门,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谁!”一个女子惊叫了一声。 “本王!”一个男子低沉声音。 “佟梦楼拜见王爷!” “王爷,你做什么?”佟梦楼惊叫一声。 “别喊!来的女眷都在这里,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勾引本王吧!”庆王奸笑了一声。 “王,王爷,梦楼没有……啊……” 佟梦楼使劲挣扎。 纪晓北就着清冷的月光,看着在庆王怀里挣扎的小姑娘。 纪晓北:混蛋庆王爷,欺负这么小的女子。 她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正要朝庆王的屁股砸过去。 就听到王爷“哎呦……”一声。 放了手上抓的女子。 佟梦楼跌跌撞撞地跑了。 纪晓北看了看了自己手里的石头,抬头朝树上看过去。 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庆王摸着被砸的后背,咬牙切齿。 纪晓北让手里的攥着的石头发挥了余热,她朝庆王的要害处打去。 庆王又是一声惨叫,双手护住了下半身。 纪晓北又朝树上看去,一个黑影正朝她看。 纪晓北:谁呀这是!她想都没想,朝着黑影追了去。 第603章 庆王府里的秘密 追了一会儿,那黑衣一闪到了一个院子门口。 那黑衣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跟踪了他。 待纪晓北刚要跨进院子的时候,男子手里的刀朝纪晓北砍过去。 与此同时,男子觉得脖子上一片冰凉…… 他低头一看,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自己的脖子处,刀刃嵌入了皮肤。 “你是谁?为何要跟踪我?” 男子冰冷地问。 纪晓北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她抬头看向那张脸,是庆王妃身边长得挺好的那个护卫,上次在客栈的时候,庆王妃受伤,就是这个男子求着黄婆给她看的。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安州府衙后街客栈,求着黄大夫给你家主子看病的人,是你吧?” 那男子一愣,收了手里的刀。 纪晓北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收了起来。 “你半夜袭击庆王,被发现后是要被砍头的!”纪晓北说。 朗宁语气平静,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说:“死就死!庆王为非作歹,天理不容!” 纪晓北不知道他嘴里的为非作歹,包含了几层意思。 但纪晓北知道,这个男人知道庆王很多秘密。 “你是庆王的暗卫?”纪晓北问。 “你是付大人的亲戚?”朗宁问。 纪晓北点头。 朗宁也点头。 “绕过这个院子,经过一个假山,院子门口有一棵大枣树,那是庆王的院子,或许可以听到些意外的消息……” 朗宁说完,飞身而去。 纪晓北:哎,你等等,你什么意思? 纪晓北琢磨了一会儿,他提到了付季昌,难道是…… 纪晓北一刻都不敢耽搁,绕过这个院子,没发现有假山……更没有找到大枣树 他娘的,又迷路了…… 纪晓北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只剩下两只眼睛,朝前走去。 绕了好久,终于碰到一个小厮提着个食盒,匆匆走着。 迎面过来一个小厮问:“张哥,这么晚了去哪?” 小厮说:“哎,庆王书房里来了客人,让准备酒菜,我这不正要送去……” 纪晓北心里一喜,跟上了小厮。 纪晓北跟着小厮走了一小段路,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跟前。 纪晓北:庆王住的地方这么偏? 纪晓北刚跟着跨进院子,脚下踩了个什么东西,噗嗤一声…… 小厮猛地一回头,还没惊叫出声,纪晓北啪的一声,拍了一下他的后脖梗,小厮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纪晓北把围巾扯下来,带上了小厮的皮帽子,又把小厮身上的棉衣脱下穿上。 小厮长得很高,别说,很合身。 她把自己的衣服收到了冷库里。 纪晓北把小厮拖到大枣树后,绑了起来,嘴里塞了些烂树叶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提着食盒朝屋里走去。 敲了敲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就听一个男人说:“是送酒菜的吧!” “进来!”庆王说了一句。 纪晓北:刚刚骚扰小姑娘的庆王,这么快就回来了? 也就是说,刚才庆王被袭击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来不及多想,纪晓北推门进去。 卷进去了一股子寒风。 屋里有些草药的味道。 屋里空无一人,屏风后面影影绰绰地有人影在晃动。 纪晓北吸吸鼻子恭敬地说:“庆王,酒菜来了!” “放那里吧,赶紧关门走,太冷了!”屏风后传来庆王冷厉地声音。 “二皇兄,你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别提了,出门被驴踢了……被本王捉住了,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 纪晓北把饭菜放在桌子上,转身走了,把门关好。 她提着食盒候在门口。 她已经想好了,万一被发现,就说怕庆王再有其他吩咐。 里面的声音小了,听不到了。 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这么晚了,一定是密谋什么事吧! 纪晓北想着,从冷库里拿了些糕点,轻轻推门又进去了。 “二皇兄,父皇的身子真的不行了吗?” “骗你不成,咱们几个在宫里呆的时间短,赵皇后肯定是知道的,你的事儿我知道不少,以后咱们兄弟两个齐心协力,老大想恢复太子,做梦……” “二皇兄,我都听你的,过年期间把守城门的官兵警惕性小,我们真得要那个时候动手吗?” 男人说。 “不,腊八那天,父皇要去佛灵寺祈福,随行的侍卫都是你安排,到时候我们要好好策划一番……”庆王奸诈地笑出了声。 “二皇兄,万一不成,我们岂不是……”男人惶恐。 “皇弟,畏畏缩缩干不成大事,你我做的那些事儿,一旦败露,私自组织军队,勾结外部势力,私运盐铁,哪一项不是死罪。我们提前动手,或许还有活路,否则……” 听到这里,纪晓北一哆嗦。 天呀,这个王八蛋要谋权篡位。 纪晓北手里的糕点险些掉落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一只大黑猫,冲着着桌上的酒菜呜喵…… 纪晓北生怕惊动了它老人家,蹭着身子往外走…… “唰!啪……” 一只尖刀插入了门板,颤颤巍巍地…… 纪晓北扭头看了一眼,离着耳朵不过半尺:吓死老娘了,幸亏躲的快…… “谁?”庆王一声怒吼。 纪晓北抬脚踩了一下大黑猫的尾巴:喵呜,一声嚎叫,大黑猫蹿到了桌子上。 桌子上的菜碟子被碰掉了一个。 纪晓北趁乱出了门,捂了捂怦怦跳的心脏。 心里想:屏风后的人刀法那么利索,幸亏不准! 纪晓北听付季昌说,魏王是大皇子也是废太子。 老二是庆王,老三是安王,老四是永定王。 里面说话的那人肯定不是永定王,那只有可能是安王了。 纪晓北不敢耽搁,朝外走去。 迎面又碰上两个嬷嬷带着一个女子,朝这边来了。 纪晓北:哎呦喂,庆王府里可真是乱呀! 她只觉得那女子走路姿势有些熟悉。 她躲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后,仔细听声音,是王妃的妹妹赵慕。 她们朝庆王的院子去了。 纪晓北:庆王府好乱!真的好乱! 王妃知道吗? 哎! 她真的挺同情王妃的。 和王妃接触了几次,她是有些傲慢,作为皇室成员,哪个不傲慢,这算不得毛病。 其他地方,也还可以。 第604章 连马车也雇不起 她又想到了,王妃身边的那个高大护卫。 看王妃的眼神也不太对。 纪晓北凭着记忆,找了半个时辰才回到了住处。 娇娇急的不行了,纪晓北出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她正要出去找呢,门被推开了。 纪晓北进了门才想起来,没有给她要月事带。 “姐,你可回来了,这么冷的天,都怪我,让你出去要月事带,刚才一个小丫鬟来添火盆……” 娇娇猛然发现纪晓北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吓了一跳。 “没事儿,把灯吹了,我和你说怎么回事!” 娇娇把灯吹了,摩挲着帮纪晓北把衣服脱掉。 纪晓北把见到的给娇娇说了一遍。 把两个皇子谋反的事儿,略过去了。 娇娇有些吃惊,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大户人家里肮脏事多着呢,皇室更甚!”娇娇说。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安安和果果长大了不让她们嫁到高门大户去……” 在网文里看的,和亲眼见到的,还是不一样的。 纪晓北还有些意外。 庆王刚欺负完佟尚书家女儿,小姨子就又颠颠地去了他的院子。 “姐,明天骑马我骑不了了……” 娇娇遗憾地说,她这次跟着纪晓北来,就是要做她的搭档打马球的。 真是祸不单行,偏偏今天来了月事。 “没事儿,明天早上我给你个好东西,保准你明天不用总跑茅厕!”纪晓北说。 …… 第二天一早,王府里一片祥和,夫人姑娘们都梳洗打扮好了,各自在房里用过餐后,才出了房间。 门口的轿子已经准备好了。 娇娇从后面的净房里出来,一脸的惆怅。 “你说给我个不用上茅厕的东西吗?”娇娇笑着问纪晓北。 纪晓北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棉条,还有一个卫生巾。 “这是什么?”娇娇好奇地问。 纪晓北给她说了一下使用方法。 娇娇红着脸说:“不行,这个怎么行呢,我……” 这么私密的事儿,纪晓北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 娇娇羞的面红耳赤。 “怕什么呀,你试一试不就好了,一点都不疼,这个塞进去,这个粘在你内裤上,双重保险,半天不用换的!”纪晓北信誓旦旦地说,“不好用,你找我!” 娇娇将信将疑地接过来问;“真的好用?” 纪晓北重重点头。 这玩意真的好用,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天,简直就是大救星。 自从用了棉条,幸福感倍增。 娇娇不是个古板的人,她身上穿的就是纪晓北发明的三角亵衣。 纪家湾来的婆子媳妇们都是穿的这个。 大家已经穿习惯了,不穿觉得空落落的。 纪晓北经常带些新鲜玩意。 娇娇红着脸拿着东西去了净房。 好半天,她才出来,脸上的红退下去了些。 “姐,好了!”娇娇有些高兴地说,"我跟着你,见识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确实舒爽得很。 娇娇帮纪晓北梳了头,给她带上了踏雪寻梅琉璃簪,又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金钗子插到她头上。 “你戴的太素净了,把我这根金钗带上,今天的妆容由我来给你画,不许反驳!” 娇娇噘着嘴,一双杏核眼瞪的溜圆,一副不可反驳的样子。 纪晓北:随你,随你,都随你。 娇娇给纪晓北化了淡妆,薄薄的一层,整个人的气质马上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看着镜子里的纪晓北,不由赞道: “这张脸素净着好看,上了妆更好看……” 两个人嬉笑一番,穿好衣服,出了房门。 外面已经不少人了。 纪晓北在人群里找了一下佟家母女。 佟梦楼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她母亲慈眉善目地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跑了一样。 纪晓北:这女人够狠毒的! 昨天一定是有人安排好的,否则,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那么晚了,还在外面晃荡,还碰巧遇上了庆王呢。 坐着轿子到了门口,有人坐自家的马车,有人坐王府的马车。 纪晓北打完马球就想去逛,直接让小伙计驾着纪德才跟在了一众马车后面。 小白驹不忙不忙地跟着。 好几匹马示好地朝小白驹看过来。 小白驹一身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目不斜视,颇有教养的样子。 纪德才紧张地倒腾着蹄子,它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活动。 越紧张越容易出错,纪德才脚下倒腾的快了些,它的头一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马车。 砰的一声响…… 前面的马车一被顶了一下,车辕子朝前面撞去,驾马车的马夫紧急地拉住缰绳,但车辕子还是狠狠地撞在了马的后屁股上。 马儿被撞的生疼,嗷的一声厮叫,扬起蹄子就要跑。 车夫驾驶技术很高,及时扼制了一场连环车祸。 纪晓北车上的小伙计吓坏了,慌忙拉住纪德才的缰绳,吁了好几声。 纪晓北掀开车帘子,对惊慌不已的小伙计说:“没事儿,别急,又没出事!” 纪晓北又冲懊悔不已的纪德才喊了一句;“德才,别慌!” 纪德才和小伙计同时镇定下来。 前面马车上的人,听到后面的人没有训车夫还安慰车夫,更加生气了。 佟夫人掀开车帘子,先是观察了一番,见后面没有人跟着,只有一头土驴。 她嗤笑一声说:“驾个破驴车,还敢来参加王妃的宴会,谁这么大脸呀?连马车都雇不起。” 坐在她身边的佟梦楼拉了拉佟夫人的衣袖,怯怯地说:“娘,走吧!” 佟夫人甩开她的手:“马夫,停车!” 马车夫把车停在路边上。 纪晓北并排着把车停下了。 本来是自己的错,撞了人家的马车,纪晓北掀开帘子说:“不好意思,我的驴走的快了些,撞了你们的马车,车里的人没事儿吧?” 佟夫人脸蛋子上的肉一紧,冷声说: “你驾个破驴车,跑那么快干什么?有本事,你去追王妃的马车呀!” 纪晓北:他娘的,可能昨晚上,佟梦楼没有随了她的心意,这佟夫人一大早就心情不爽吧! 第605章 京城的帅哥随便挑? “佟夫人,佟姑娘没事儿吧?” 纪晓北是个讲理的人,纪德才撞了人家,她作为主人,也是有责任的。 佟夫人瞪了她一眼说:“不就是个开首饰铺子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纪晓北放下帘子不再理会疯婆子。 “小胜子走吧!”纪晓北说。 小伙计听到主子的吩咐,拉起纪德才就往走。 “哎,你们撞了人就要走,怎么回事?”佟夫人尖着嗓子喊。 车夫听到夫人的喊声,从车辕子上跳下来,冲到小胜子跟前,一把拉过他手里的鞭子扔在地上。 娇娇气愤地说:“佟夫人,您怎么不讲理呀,我们都道歉了!” 纪晓北笑笑了说:“她是想引起后面的人的注意!” 娇娇朝后面看去,一个男子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身边跟了好几个护卫。 “是庆王!”纪晓北压低声音说。 娇娇吸了一口冷气。 昨晚庆王对佟梦楼做出那样的事儿,但外人看来,庆王一副正派威严的样子。 呸!披着人皮的狼! 娇娇骂了一声。 佟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围着车转了几圈,这时候庆王已经骑马到了跟前。 “佟夫人,怎么了?马车坏了吗?” 庆王勒住马缰绳问道,眼里不经意闪过一丝狠厉。 佟夫人向庆王施礼后愤愤不平地说:“被驴车给撞了,不要紧的,惊扰了庆王,请庆王恕罪!” 马车夫慌忙又往边上靠了靠。 坐在马车里的佟梦楼不由地哆嗦了一下。 “佟姑娘在马车上吗?没事儿吧!”庆王朝马车看了一眼。 “多谢庆王惦念,小女不要紧,只是被撞了一下头!”佟夫人谄媚地笑着。 庆王没有说话,朝后面的驴车看了看。 纪晓北不得已从驴车上下来,鞠躬行礼道:“民女见过庆王!” 庆王盯着纪晓北上下打量了一番问:“你得了王妃的邀请?” 纪晓北点头说是。 庆王再次朝纪晓北的那张素雅的脸看过去。 看惯了浓妆艳抹,乍一看清丽的女子他有些吃惊。 不靠妆容的修饰,肌肤仍然洁白如玉,他不禁一愣。 眼前的人似清水出芙蓉般美丽,他有些看呆了。 佟夫人是个人精,早就明了了庆王的心思,她气的直咬牙。 佟夫人想让女儿嫁入王府,这样佟家就能和实力逐渐的强大的庆王结交了。 庆王昨晚已经对梦楼做了那种事。 他当着自己的面,竟然还这么放肆地去看别人。 佟夫人抻出一个笑叫了一声:“庆王……” 庆王慌忙收了眼,说了一句:“本王先走一步,要是不要紧就去马场吧,别让王妃久等了。” 纪晓北虽然低着头,但已经感受到了庆王灼灼的目光。 纪晓北抬起眼皮心想:昨晚还是力道小了,没有把他打残了。 庆王一夹马肚子,骑马走了。 纪晓北嘴里说了一句:“好好一个姑娘,被你送入了虎口……佟夫人好自为之吧!” 转身上了车,对小胜子说:“胜子,走了!” 小胜子捡起驴鞭子,冲那边的马车夫呸了一声,驾着纪德才走了。 她不太清楚这个佟梦楼和阿乞是什么关系。 看眉眼倒是有些相似。 他们是一个爹所生,有些相似也正常。 佟尚书纪晓北只见过一面,不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 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了,驴车已经出了城,不一会儿就到了马场。 马场上彩旗飘飘,高高的看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风不大,阳光很足。 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马场外停了好多的马车。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朝纪晓北他们匆匆走过来。 纪晓北看了一眼,这不是王妃的小丫鬟嘛。 “纪姑娘,王妃说让你跟我来,先去那边的暖房休息一下。” 小丫鬟带着纪晓北和娇娇去了一进门处的暖房。 屋里温暖如春,里面的夫人们都把大氅脱了,穿着华丽的服饰,围在王妃身边说笑着。 纪晓北和娇娇一进来,王妃站起身来。 朝纪晓北招手:“纪姑娘,这边来……怎么才到呀?” 王妃笑着问。 人们看着王妃几次主动和首饰铺的老板娘打招呼,心里都明白,她们关系不一般。 王妃看重的人,她们自然也敬重有加。 纷纷和纪晓北打招呼。 纪晓北刚刚坐下,王妃的小丫鬟就递上了手炉。 “纪姑娘,你会骑马吗?”王妃问。 她当时请纪晓北的时候,是为了羞辱她,可当纪晓北出手救了自己的时候,王妃对她的心思都变了。 她觉得这个女子和其他女人不同。 不知怎么的,王妃很愿意亲近她。 那个时候,赵慕和自己的关系还很好,自己想为她出口气,难为一下纪晓北。 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说不定,以后的王妃会变成妹妹赵慕。 王妃苦笑了一下。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惆怅,纪晓北都看在了眼里。 她笑着说:“王妃,我会骑马,但不会打马球!昨天说的双人对打,我就弃权了,我妹妹身子身子不适,不能上场了。” 娇娇抱歉地笑笑。 王妃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娇娇,明白纪晓北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 “李嬷嬷,给娇娇掌柜换杯热的姜枣茶。”王妃吩咐身边的嬷嬷。 围着的人都羡慕不已。 这么多人就郑大福的得到了王妃的特殊照顾。 “没关系的,你会骑马就会打马球,很简单的,京城好多年轻的男子都在,你随便挑一个做搭档就好!” 纪晓北:呦呵,真的吗?京城的帅哥随便挑? 她心里兴奋,脸上丝毫不显。 寒暄一番,那边的马球马上开始了。 先是男人们打。 女人们就在暖房里,或者看台上去看。 纪晓北怕冻到娇娇了,没有出去,就和她在暖房里透过窗户往外看。 纪晓北默默地在心里练习了好几遍。 应该问题不大。 娇娇从小骑马打马球,又给她讲了些要领。 纪晓北一一记下了。 第606章 马球赛(一) 娇娇怕纪晓北兴奋劲上来,控制不住自己,她提醒说:“打马球还是很危险的,有的马性子烈,一旦绊住了马腿,人很容易受伤的。” 纪晓北笑笑说:“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其实参不参加马球赛是次要的。 纪晓北想看看昨夜和庆王在一起的男人是哪个皇子。 “听说了吗,这次马球塞的礼物丰厚,王妃准备了一套头面首饰,纯金打造,听说还镶嵌西疆来的钻石呢……” “谁要是能得了冠军,那头面就是她的了……” 女眷们都兴奋不已。 这是她们唯一可以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的机会。 女子马球第一场采取抽签匹配。 纪晓北和娇娇坐在角落里,等着别人都抽完了,她才过去。 她从签筒里随意抽出一根,递给了娇娇。 竹签上都是繁体字,她不认识。 “姐,是赵姑娘!”娇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 昨夜她听纪晓北说了她和赵慕之间的事儿。 冤家路窄! 娇娇怕纪晓北吃亏,毕竟是在人家的场子里。 纪晓北拍拍她的手说:“放心!” 赵慕一身骑装,把头发盘了起来,精神干练。 庆王妃担心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赵慕的性子她最了解了,狠辣无比。 上次打了她一耳光,把她送回了赵家,她心里一直记恨着。 这阵子她来了王府。 庆王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庆王妃全部看在眼里。 在安州黄大夫治好了自己的病,晚上庆王来自己房里,她都吓得要死。 庆王也对她没有了兴致。 反正王府里不缺女人。 王妃也落了清净,平日里管一管王府的事,要不是这赏梅宴每年都办,她都懒得办了。 这么多女眷来王府,庆王指不定会看上哪个。 娇娇帮她把头发盘好。 “姐,你第一次打马球,不要离她太近了,别和赵慕争夺,咱也不稀罕那头面……” 娇娇低声嘱咐纪晓北。 “你放心,玩的就是个开心,咱们打完马球,和王妃说一下,你带姐去逛逛京城!” 纪晓北笑着说。 “姐,可以骑自己的马,你骑小白驹吧!”娇娇突然想起来。 纪晓北摇摇头。 小白驹是匹好马,她不想出风头,用的是马场随机挑选出来的马。 锣鼓喧天,一阵喧闹过后。 纪晓北和赵慕同时站在了马场上。 “纪姑娘,请吧!”赵慕英姿飒爽地朝纪晓北一抱拳。 纪晓北也不客气,翻身上了马。 马场边上围了好多的人,赵家二小姐打马球,全场最引人注目。 纪晓北刚上场找不到要领,第一局败给了赵慕。 围观的人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都是给赵慕呐喊助威的。 第二局开始,纪晓北慢慢适应了,逐渐掌握了节奏,身体微微前倾,挥动球杆,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曲线,利落地截住了赵慕的球。 球杆狠狠地击中木球,球如脱缰的野马,直奔球门而去。 “好呀,姐,加油!” “好球,好球!” “和赵姑娘对打的那女子是谁?”有人问 周围的人摇摇头。 付季昌站在人群里,抱着双臂,饶有兴趣的看着在马场上驰骋的纪晓北。 站在不远处的小王爷李云炯朝付季昌看了一眼,扬声说道:“纪姑娘球技不错,下一场男女结对打,谁要是能和纪姑娘一起,一定稳操胜券……” 付季昌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李云炯:哼!不说实话,让你好受! 不远处的庆王看着那伶俐的身影问:“老三,那个女人是谁?” 安王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王妃,那女子你请来的?”庆王转头问王妃。 庆王妃笑着说:“这是安州郑大福的老板娘,纪晓北,我去安州认识的,人爽快的很,没想到球技也这么好,在京城慕儿第一次遇到对手。” 庆王心里暗自琢磨:路上碰到的,撞了佟夫人的马车,就是这个女子。 只是去了安州那么些日子,怎么就没有遇到她呢。 “二皇兄球技了得,一会儿和王妃去和她打一局!”安王奉承道。 “王妃身子有恙,我也不喜欢凑热闹,还是你去吧!” 庆王笑呵呵地说。 王妃松了一口气。 她才不想去打马球呢。 第二局纪晓北赢。 赵慕恶狠狠地瞪了纪晓北一眼。 赵慕下马后,跑到王妃跟前,像以前一样撒娇道:“姐,纪姑娘太厉害了,你要为我出口气!” 王妃笑盈盈地帮她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你们小孩子,去玩儿吧,输赢又如何,玩的欢乐才好呢!” “庆王,我姐姐不替我做主!” 赵慕又向庆王撒娇。 庆王笑呵呵地看了一眼王妃说:“再给慕儿找个马球师傅,好好精进下球技,明年赢这个纪姑娘!” 就在庆王和赵慕转过脸去。 王妃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 男人就是喜欢撒娇的女子,赵慕从小就会撒娇求宠。 第三局上场,两个人打了三个回合。 不见输赢,赵慕有些着急了。 这局再败给纪晓北,三连冠就拿不到了。 前两年,都是赵慕第一名。 可能是没有人敢跟她争。 纪晓北也不打算和她争,她不稀罕那头面。 纪晓北正想给赵慕个机会,没想到赵慕的球杆伸到了大马的腿下,重重一挑,大马嘶鸣了一声,抬起了被挑了的马腿,尥起了蹶子。 纪晓北拉紧缰绳,死死夹住马肚子。 大马瞪大了双眼,扬起身子,前腿朝天空蹬去…… 围观地人都惊呼了起来。 这些马都是经过训练的,不受到惊扰不会突然发疯的。 他们为了这次马球赛,特意选了性子温顺的马匹。 “不好了,马惊了……” 人们看着场地里撒着欢奔腾的大马,都暗暗地捏了一把汗。 纪晓北伏在大马身上,顺势抱住了马脖子,双腿死死钳住了马肚子。 大马挣扎的更欢了,纪晓北胳膊上,腿上用了蛮力。 那边的马倌惊慌失措,慌忙骑马奔过来。 马场的马要是伤了人,可不了得,他们都得掉脑袋。 付季昌惊了一身的冷汗! 他飞身上马,朝着那边奔过去…… 第607章 马球赛(二) 纪晓北双臂用力拧着马脖子,大马瞪着一双铜铃似的大眼,倔强地和她较着劲儿。 大马被勒的差点要窒息了,只听到咔嚓一声…… 大马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纪晓北趁机往后用力一跃,从马身上跳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 大马死不瞑目地看着这个大力女子。 纪晓北: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硬较劲儿呢…… 娇娇都要急哭了,她从人群里钻了出去,拉着长声朝外面吼了一嗓子。 小白驹一跃而起,从外面冲了进来。 停在了娇娇身边,娇小的身躯灵活地跃上马背,她好几年不骑马了,早就忘了害怕,她太担心纪晓北了。 万一晓北有事儿,可怎么办? 小白驹身体成流线形,一阵风似的飞奔而去。 付季昌第一个赶到那边,大马还没有停稳,他已经翻身下马。 “晓北,你没事儿吧?”付季昌焦急地问。 纪晓北手里抓着一把马鬃,指了指躺在地上,眼珠子崩裂的大马问:“这马值多少钱,让我赔吗?” 娇娇也到了跟前,带着哭音喊:“姐,你没事儿吧?” 她下马,冲过来抱住纪晓北。 “娇儿,姐没事!”纪晓北安慰她。 马倌赶过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嘴里不停地吐血沫子的大马,地上一地的马毛。 再看看毫发未损的女人。 他们都惊呆了,这个女人竟然把大马的脖子给拧断了。 老天爷,这得多大的力气。 赵慕远远地看着,气的咬牙切齿,一挥手里的长杆,打马飞奔过来。 来到纪晓北面前,她马上调整了表情,担心地问:“纪姑娘,你没事儿吧,都怪我不好,把你的马惊到了。” 纪晓北冷哼一声说:“赵姑娘,还想继续比吗?马惊了可以再换一匹!” 赵慕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付季昌的脸,眉头一挑说:“纪姑娘好有雅兴,那上一局不算数,再来一局?” 赵慕刚才用了阴招,她真想好好报复她一下。 付季昌太了解赵慕了,刚才纪晓北的马惊了,一定是赵慕做了什么。 娇娇也担心地看着纪晓北。 轻轻拉了一下纪晓北的袖子,叫了一句:“姐!” 纪晓北见到付季昌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她也不想让娇娇担心,笑了笑说:“这局就算赵姑娘赢吧,我输了!” 纪晓北冲赵慕抱了抱拳。 这时候,裁判官骑着马也过来了。 听到纪晓北说自己输了,他们也乐意看到这个结果。 赵姑娘赢了,事情就好办多了。 按照流程给她颁奖就好了。 裁判官看向赵慕。 赵慕不依不饶地说:“那不行,刚才出了意外,不算数,我不能占纪姑娘的便宜!” 裁判官一脸无奈。 以往比赵姑娘技术高的人很多,但都偷偷放水,最后还是赵姑娘赢了。 这次,赵姑娘是怎么了? 纪晓北:哼!不比,我是走不了了? 付季昌开口道:“赵姑娘,不管出没出意外,都是您把球打进了球门,最终都是您赢了,您不要谦虚了。” 赵慕冲付季昌冷冷地说:“付通判,这是要护着纪姑娘吗?” 付季昌:…… 纪晓北说:“既然如此,我就赔赵姑娘玩一玩吧!” …… 两个实力相当的人,要再比一场,看热闹的人喊声雷动。 擂台上,锣鼓又敲了起来。 娇娇坚持让纪晓北骑小白驹,她怕赵姑娘使绊子。 纪晓北拉着小白驹进了马场。 赵姑娘换了一匹栗红色的高头大马,和小白驹一样高大。 栗红马朝小白驹轻嗤了一声鼻子,小白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它,它莹润的眸子观察着两个球门。 小白驹在西疆的时候,没少玩这个。 那时候它还小,它带着小主人在西疆的马球场称王称霸。 长大了,跟着邱大人来了内地,跟了娇娇,再也没有机会打马球了。 刚才,它听着马球场里的欢呼,心里痒的很。 它轻轻摆动了一下大头,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说:“小白驹,别紧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千万不能让对方伤到你!” 小白驹听懂了似的,哼哼了两声。 纪晓北不怕输,她怕小白驹被赵慕暗算了。 一阵哨子响起,裁判打出了球,球在空中留下一道弧线,朝球场正中飞去。 两个人挥舞着长杆,打马上前。 小白驹刚一上场,纪晓北才发现,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小白驹像是球场老手,灵巧地急转弯,几次避开赵慕的阻拦,和纪晓北配合的天衣无缝。 纪晓北双腿紧贴马身,眼神锐利如鹰,紧盯着场地上飞驰的小木球,嘴角微扬,自信地挥舞着长杆。 动作干净利落又不失优雅。 赵慕并不示弱,一次次精准地截住纪晓北的球,她心里暗暗吃惊,纪晓北竟然和那匹白马配合的如此娴熟。 围观的人都站起了身,看着马场上驰骋的两位女子。 “走你!”纪晓北一杆朝木球打去,赵慕的球杆还没有马上去阻拦,小白驹一个灵巧侧身,纪晓北顺势弯腰,精准地击中了木球。 人群中爆发出了呐喊声:“进了!” 赵慕勒马去阻拦,但木球还是飞入了球门。 她气的狠狠地拉了一下手里的缰绳…… 纪晓北赢了! 庆王妃暗暗压住自己的激动心情,惋惜地说:“慕儿,还是慢了些!真是可惜了!” 庆王的眼神看着骑着白马奔过来的女人,脸上露出一抹欣赏的神色。 “赵姑娘,失礼了!” 纪晓北冲她一抱拳。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慕也不能发怒,勉强挤出笑容说:“纪姑娘真厉害!赵慕心服口服。” 她心里才不服气呢。 赵慕把头上的纱巾拿下来说:“纪姑娘,您的男伴在吗?一会儿再打一场呀?” 纪晓北笑笑说:“我没有男伴,不打了,我在下面给赵姑娘助威!” 这时候一个穿着华贵衣服的男子凑过来。 “赵姑娘,不如我们组伴吧!” 赵慕忙行礼说“不敢,小女怎么敢和安王组队呢?” 庆王在一边笑笑说:“既然三弟要和你组队,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是信不过安王的球技吗?”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声。 昨晚上,在庆王屋里密谋的人,就是安王,三皇子。 第608章 祥北客栈 纪晓北看了三皇子两眼。 娇娇拉了她一把,她随着娇娇去了后面的暖房。 还没进门口,就看到了冷着脸的付季昌。 “刚才受伤没?”付季昌问。 “没有呀,你受伤了?”纪晓北不解地问,看付季昌那便秘的神色,不知道的以为是他受伤了! 付季昌:“还要再打吗?” 纪晓北灿然一笑:“不打了,玩够了!” “去跟王妃说一下,我要带你进宫去!” “什么?进宫?进哪个宫?”纪晓北惊惶地问。 “皇宫!” “去干嘛?” “皇上要见你!” 纪晓北:玩大了!打个马球还惊动了皇上! 她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皇上要和我打球?” 娇娇:…… 付季昌:…… 这清奇的脑回路,也就纪晓北有了。 “去换衣服!”付季昌说。 “就穿这个吧!”纪晓北跟着付季昌走了两步,心里怕怕的。 不知道是什么馅呀? 皇上说砍头就砍头,焚书坑儒什么的…… 哼!咱也不是儒,顶多就是想卖个话本子的二道贩子。 付季昌依然冷着脸:“娇娇姑娘带她去买件衣服。” 纪晓北看他冷鼻子冷眼的,不高兴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姑奶奶就不去了。 去你的皇上吧! 你是安州通判,我是一介小民。 我就不去了。 她拉着娇娇的手坚定地说:“娇儿,带姐姐去买好吃的!姐才不去什么皇宫呢,谁爱去谁去!” 娇娇有些紧张地看了付季昌一眼。 “姐,付大人说皇上要见你的!”娇娇说。 “付大人,你就说纪晓北死了!”纪晓北说完,转身就朝马场门口走去。 娇娇紧跟着纪晓北出去了。 付季昌:…… 纪晓北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转头又往回走。 娇娇:“姐,你去哪?” “我去跟王妃说一句,让她替我保管着奖品!” …… 付季昌尴尬地等在门口:仔细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自己也没说什么呀,就说了一句,让她去买件衣服,她就怒了? 过了一会儿,纪晓北和娇娇从里面出来。 付季昌凑过来说:“走吧!” “纪晓北,不去宫里,我们要去买吃的!” 纪晓北不想看付季昌的冷脸,有话不能好好说,自从在马场见了他,就跟个冰棍似的跟在自己身边。 娇娇故意走慢了些,轻轻提醒付季昌:“付大人,注意您的态度,姐生气了。” 付季昌:我的态度不好吗?他摸了摸自己冷如冰块的脸。 这才意识到了,纪晓北是害怕去皇宫。 见到自己冷着一张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他紧走几步笑着说:“娇娇呀,你带你姐姐去买衣服,银子你们拿着花!” 他说着递上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 纪晓北知道皇上点名要见她,她不能不去。 就顺坡下驴,一把拿过银票说:“这还差不多!我和娇儿去买衣服,你去给我们买吃的,都要荤的!” 付季昌想说,见完圣上再吃也不迟。 生怕惹到这翻脸不认人的姑奶奶,笑盈盈地答应下来。 付季昌骑驴,纪晓北和娇娇坐驴车,小白驹在一边跟着,朝城中去了。 娇娇带她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一身衣服。 出来之后,纪晓北说:“真是没有咱们作坊做的好,还死贵的……” “姐,要不你在京城开一家成衣铺子,省的京城的贵人们跑去安州找咱家的铺子。”娇娇笑着说。 “也不是不行,我有两间铺子,过完年,琢磨一下这个事儿。” 纪晓北笑着说,她看到那些贵夫人头上戴的好多都是郑大福的首饰,成衣铺子,银楼都开起来,说不定也能赚钱。 两个人边说边笑地朝和付季昌定好的客栈走去。 付季昌已经到了祥北客栈。 刘掌柜见主子来了,恭敬地把付季昌请了进去。 小伙计拿了账本来。 刘掌柜站着要汇报这一段时间的营收情况,刘掌柜接手刚刚两个月,一切刚走上了正轨。 付季昌摆摆手说:“我不是来查账的,让小厨房做几个菜,卤鸭掌,红烧排骨,油炸小丸子,葱爆虾球,闷猪蹄儿,烤羊腿……” 刘掌柜抻抻脖子说:“主子,不要素的吗?” “你看着来两个素的吧”付季昌揉揉眉心说。 还有娇娇,怎么也得要两个素菜。 掌柜的转身刚要走。 “再要两间房,豪华大间,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付季昌追加说。 刘掌柜点点头,转身去准备了。 主子第一次宿在这里,也是第一次吃客栈的小食堂,刘掌柜既激动又惶恐。 这家客栈的小食堂对外不开放。 只有常客,才知道有内部小厨房。 不多时候,纪晓北和娇娇有说有笑地到了客栈门口。 “祥北客栈,名字不错呀,好气派的样子!”纪晓北看着别致的二层小楼说。 “应该是刚开的,以前经过这里没有发现这家客栈。” 两个说着往里走。 “两位姑娘里面请……” 小伙计笑眯眯地迎了出来。 娇娇说了,付公子定的房间。 那小伙计一愣,笑意更浓了些:“我带姑娘进去!” 在柜台后听到声音的刘掌柜快步走了出来:“两位姑娘请,付公子定的房间在二层,我带您们过去!” 刘掌柜恭敬又小心地样子,纪晓北有些不太适应。 这付公子太有面了,掌柜的亲自接待。 她和娇娇上了二楼。 付季昌就等在楼梯口。 进了屋,一股菜香扑鼻。 纪晓北眼睛一亮:哇,都是硬菜! 娇娇也吃了一惊:这么短的时间,付大人订了房,还让人准备了吃食。 他对纪晓北的心思可真是细腻。 三个人吃饱了,娇娇留在客栈。 付季昌和纪晓北出了客栈。 门口备好了马车。 纪晓北看了一眼宽敞的马车说:“让纪德才去吧!” 付季昌上次带马德彪进了宫,差点吓到皇上。 后来每次进宫都是让马德彪在外面等。 纪德才一听,主子让自己跟着进宫,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比平时睁大了一倍。 第609章 皇上,我不想做官! 马德彪去过宫里,镀金回去以后,目中无驴了。 自己要去了宫里,保准不像马德彪似的显摆。 它感激看了眼纪晓北:主子威武霸气,都进宫了,我们这些做驴的,也跟着沾了光了。 它激动的眼泪汪汪。 付季昌点头,也罢,反正是停在外面的。 纪德才迈着轻盈的小碎步,迎着正午的冬日暖阳朝宫里跑去。 到了宫门口,纪德才等在了外面。 纪德才已经很满足了。 纪晓北和付季昌朝里面走去。 来的路上,纪晓北已经打听清楚了,皇上要见她,是因为种土豆的事。 小王爷李云炯把纪晓北的功劳一点不露地报了上去。 他没有独揽功绩。 皇上在早朝的时候,已经表扬了一众参与土豆项目的人。 大司农的曹大人得到了封赏。 “皇上见我要干什么?”纪晓北问。 付季昌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皇上单独要接见平常百姓,而且还是女人。 到了一处偏殿。 福公公把他们两个带了进去。 一进门,纪晓北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袍的男人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皇上,付大人来了!” 福公公禀报之后,就退了出去。 付季昌跪了下去。 纪晓北随着他跪了下去,她心里琢磨着高椅子上的那张脸,那么熟悉。 对了,李云炯,是和他长得很像。 这个男人,她似乎见过。 她又抬头看过去,付季昌慌忙拉了她的袖子。 一个妇人,哪有这么直视皇上的? 就算是朝中的臣子也不可以。 来的时候,付季昌已经把礼节给纪晓北讲了好几遍。 纪晓北抬头碰上一道冷厉威严的目光。 她慌忙低了头:他娘的,这个不是在西山上碰到的那个李公子吗? 老天爷,那天她竟然带着当今圣上爬了半天西山。 怪不得,她觉得周围隐藏着人。 那一定是皇上的暗卫。 皇上把书合上,打量了一下匍匐在地上的女人,嘴角浮起些笑意。 他是真没想到,西山上碰到的女人竟然就是那纪姑娘。 怪不得他觉得这这个姑娘不一般。 果真是不一般。 “付大人,纪姑娘都起来吧~赐座!”皇上说。 福公公搬过来两张凳子。 付季昌谢过皇上之后,坐了下来。 皇上看向纪晓北,眼里多了几分欣赏说:“姑娘,又见面了!” 纪晓北脱口而出:“李公子好!” 付季昌惶恐至极:怎么回事?纪晓北见过皇上,她竟然叫皇上李公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低着头,想象着皇上的脸色。 没想到皇上笑呵呵地说:“永定王已经把你的功绩都呈报了上来,曹大人也对你赞不绝口,先皇时期出了个女将军,也是有女子当官的先例的,你去大司农做个田官可行?” 付季昌揪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看向纪晓北,心里嘀咕着:您老人家,快谢主隆恩呀! 没想到纪晓北说:“皇上,民女不想当官!” 付季昌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哎呦,姑奶奶,您能不能消停点呀,您谢过皇上之后就完事了。 皇上脸上的笑隐去,好奇地哦了一声。 他封赏下官,还从来没有人拒绝过。 这个女人竟然说她不想当官。 “那你要封赏?”皇上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纪晓北一脸清纯地看向皇上:“也不要,民女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作为大北朝的子民,每个人都有义务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舍小家为大家,为大北朝的建设增砖加瓦,做新时代的有志青年!” 纪晓北把写作文的实力展示一把。 皇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晦暗不明地,扫过纪晓北,一双锐利的目光停在付季昌上身,他哼了一声说:“好一对有志男女,有你们在,大北朝一定能兴旺昌盛,国泰民安!” 付季昌听着皇上的话,只觉得身上一阵冷意。 纪晓北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悄悄抬头看向皇上。 皇上阴冷的眸子正看着付季昌。 顿了一会儿,皇上笑了笑说: “也罢,以后有什么种植上的问题,还请有志青年多多指点大司农的人!福公公,有赏……” 付季昌生怕纪晓北再次拒绝,悄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襟。 纪晓北理都没理他,跪下谢了主隆恩。 赏赐她还拒绝,他当自己是个傻的吗? 纪晓北之所以拒绝当什么田官,是因为她以前问过曹大人,曹大人一年的俸禄只有150两银子。 她一个破田官,一年也不过拿几十两银子。 拿了俸禄就要听他们吩咐干活,还不能推辞。 她才不要别人呢。 出了宫,付季昌扑通通跳的厉害的心,才安定下来。 在宫里,他的心差点掉出来。 伴君如伴虎,没想到纪晓北第一次见皇上,竟然如此气定神闲。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问过纪晓北为何要拒绝做田官。 纪晓北一正言辞:破田官,钱少,事多,活累,傻子才做。 付季昌:…… 他心里也不想让纪晓北出头露面做田官,整天风吹日晒的,一身尘土,本来就女人味儿就少,再被土地熏陶一下。 仅有的一点女人味儿就荡然无存了。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虽然女人味儿不浓,但他喜欢。 “你在哪里见过皇上?”坐上了驴车,他才问。 他憋了一路,生怕隔墙有耳,上了马车才问。 纪晓北就把西山上遇到李公子的事儿说了一遍。 付季昌摇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皇上一直龙体欠安,怎么能爬西山呢?” “呵呵,那他是装的呗!” 付季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外面都传,皇上疾病缠身。 纪晓北见付季昌一脸的惊愕,她开口道:“我还要告诉你个惊人的大秘密,在王府里听到了的。” 纪晓北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付季昌打断了。 付季昌神情严肃:“不要再说了,回客栈再说。” 纪晓北意识到,这话还真不能在外面说,她闭了嘴。 回了客栈,付季昌直接把纪晓北带到了顶层的小阁楼里。 纪晓北进门看到里面装的很精致问:“这地方不错,你经常来?” 付季昌没有接她的话茬说:“这里绝对安全……你说吧!” 第610章 巨大的阴谋 付季昌很少和纪晓北说公务上的事儿。 纪晓北只听别人说过,皇上很器重付季昌。 但她今天看到皇上看付季昌的眼神,皇上对他并不信任。 可是,为何皇上经常单独接见他。 上次给皇子们出的难题——北疆作战计划,皇上也同付季昌密谋过。 这会不会是一场巨大的阴谋 纪晓北来不及多想,把她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付季昌的脸色惨白暗沉。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来说:“这件事,千万不能和外人说,囤些粮食在家里!” 纪晓北神情也严肃起来:“会有兵变?” 付季昌眉头紧锁,神情忧郁地摇摇头说:“情况复杂,皇上对外宣称有病在身,连我都不知道……” 纪晓北说:“我先走,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付季昌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罕见地没有出去送纪晓北。 纪晓北回去后,发现娇娇没有在屋里。 天都要黑了,她去哪了? 纪晓北刚坐下,一个小伙计就送来了热水说:“客官,这有你的一封信!” 纪晓北接了过来,看着一行行隽秀的小字。 她看到了落款是娇娇留下的。 里面的内容,她看了半晌都没有看懂。 她心里那个着急,娇娇也真是的,不会留个口信,非要留什么纸条。 她只能去上楼找付季昌。 屋里付季昌正和须臾和永恒交代事情,门突然被敲响了。 付季昌眉头一皱。 两个人一闪身进了后面的暗门。 付季昌这才过去开门,见到是纪晓北,表情僵硬地笑了笑。 纪晓北见到付季昌心事重重的样子,知道他是为了那件事烦心。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想让你帮我看一封信,娇娇留下的……我有些担心她!” 纪晓北把信递了过去。 付季昌扫了一眼说:“她说,在客栈门口遇到若老夫人了,若老夫人请她去聊聊孩子的事,她让你不要担心!” 纪晓北接过信说:“好,我知道了,你忙吧!” “需要我帮忙吗?”付季昌问。 “不用了,你忙吧!”纪晓北说完,大踏步离开了。 关上门后,付季昌继续和两个暗卫吩咐任务。 他暂时也顾不上纪晓北。 依照纪晓北的性子,对付若家人问题不大,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有些担心。 纪晓北很担心娇娇。 那个若老太太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她怕率直的娇娇吃亏。 如今娇娇的祖父邱大人已故去,若家知道娇娇身后没有依仗的人了。 想到这里,纪晓北顾不得换衣服,拔腿骑着小白驹就出了客栈。 纪晓北直接去了若家。 围着若家转了一圈,找到了他们的后门。 后门关的紧紧的。 天黑了,从后门门缝里看进去,一丝亮光都没有。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若孝廉家的地形图,无果。 上次多亏了小白驹帮了她这个路盲,她低头朝小白驹看去。 她拍拍小白驹的头说:“你行吗?” 小白驹:啊呢……啊…… “那就是行!”纪晓北抚摸了一下它的头,“为了你主子,咱姐俩拼了……” 小白驹重重点头。 纪晓北在它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通。 也不知道你小白驹听懂了没有,纪晓北牵着小白驹走到大门口,她抬起大掌重重地朝小白驹的屁股打去。 她心疼的要命。 小白驹被突然的大力袭击,撩起前腿朝前冲去:啊…… 它直接朝后门撞去。 纪晓北撒丫子就朝前门跑去,就听到身后男人女人的叫喊声,马叫声闹成了一片…… 纪晓北跑到前门处,捡起一块砖朝里面扔过去。 等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动静。 纪晓北心里一喜:小白驹真是个得力的助手。 纪晓北记得若家的马厩就在后院的假山处,小白驹惊慌失措的吼叫,一定会惊动马厩里的马,到时候会乱做一团。 她要趁乱去若家看个究竟。 纪晓北推推大门,插的死死的。 里面有杂乱的脚步声。 若家的围墙太高了,她试了几次都没有跳上去。 真特么的想念小腰子的轻功,她要学,小腰子只教了过自己几个要点,那时候怀着孩子,身子太重,他不肯再教了。 这次回去,一定扯着他教会自己。 她想到一个好办法,从空间里搬出了郑果用来整理货架的小梯子,靠在了墙上,爬了上去。 她坐在若家的围墙上,在大树的遮掩下暗暗观察了一会儿。 从门房跑出来两个小厮,一边跑一边说:“后院,马都惊了,快,管家让都过去……” 纪晓北等那两个小厮不见了踪影,她从墙上跳下来。 看到两个男人匆匆从一个院子里出来。 “大哥,老三那婆娘果真来了?”一个男人问。 “老三那小闺女弄到手了,她能不来吗?”另一个男人说。 “真是那小闺女?” “嘘……走,去看看!” …… 就着房里透出的点点光亮,纪晓北看清了,其中一个人是若孝威。 若孝廉的大哥。 她尾随着两个男人往后院走去。 后院若老太太院子里,灯火通明。 管事嬷嬷站了一院子,提着棍子听命。 屋里,若老太太端坐在堂屋正中,手里的拐杖咚咚咚地戳着地。 “我家老三,为了你,精神都不好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也不能看着堕落下去吧!”若老太太怒视着娇娇。 “所以你就绑了我闺女来威胁我?”娇娇怀里抱着安安的衣服,咬牙切齿地问。 “那是我若家的孙女,我把她带过过来,不是应该的吗?” 老太太的三角眼,挑衅地看着娇娇。 “我已经和离了,孩子生下来以后,你们就送了别人,是我阿姐从别人家里要回来的,孩子你们休想要走,安安是我的。” 娇娇声泪俱下,一提到女儿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安安是若家的,就算是告到府衙,她也是若家的孙女!” 老太太身经百战,早已经摸透了娇娇的软肋。 “你要什么条件?”娇娇开口问。 自从郑大福开业之后,若家的银楼每况愈下,安州的铺子更是雪上加霜。 “哼!条件,你也配给我谈条件,我们若家只想要回自己的孙女!” 老太太抬眼皮无情地说道。 隐隐地从院子的后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娇娇心里绷着的一根弦立刻就断了,语气有些软了:“我可以给你们钱,你们让我把安安带走!” “不可能!” 老太太脸色一沉,冷冷地回道。 “救我……啊……”后院的声音似乎更大了些。 “安安……”娇娇向外冲去。 第611章 让你们若家人陪葬 门口的嬷嬷堵住了房门,一脸横肉地看着娇娇。 娇娇回头看着邪恶的老太太,眼里露出一股凶光,她趁嬷嬷不注意,猛地蹿到老太太身前,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住了老太太的脖子。 “把安安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娇娇凶狠地说。 她跟着纪晓北练武,再也不是以前弱不禁风的娇娇了。 她手臂强壮有力,搂着老太太的脖子。 老太太被钳住了,一丝一毫都动不了,惊恐地看着娇娇,似乎不认识她了似的。 门口的嬷嬷管事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动也不敢喊,生怕娇娇的刀抹了老太太的脖子。 这时候,老大和老二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门口的嬷嬷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看着若孝威兄弟两个。 他们两个看着吓傻的嬷嬷,目光朝屋里看去,两个人大惊失色。 若孝威惊恐地喊道;“邱娇娇,你敢伤老太太,胆子也太大了……” 娇娇冷笑一声:“你们伤我的安安,我就让你们若家人陪葬!” “别,三弟妹,别冲动!”老二若孝城往里移了一步说道。 “啊……别过来……”喊道。 老太太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的痛感袭来。 若孝城定住了脚跟。 “邱娇娇,你把郑大福给了若家,你那闺女我们若家就不要了!”若孝威皮笑肉不笑地说。 “呸!你们绑安安的目的是想要郑大福吧?” 娇娇冷笑一声,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些。 老太太惊呼一声:“哎呦,老三媳妇呀,你背上了杀人的罪名,以后安安长大了,可会影响到她的名声的!” 老太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娇娇的面色。 娇娇一愣,她胳膊上的力度一松,老太太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娇娇一把,低头咬住了娇娇的胳膊。 娇娇疼的喊出了声,身子一个踉跄,后腰磕在了桌子角上。 娇娇痛的脸都扭曲了,捂住了自己的腰。 门口的嬷嬷一拥而上,手还没碰到娇娇,就觉得后脖领子被一股大力拉住了,还没有来得及扭头,两个嬷嬷就被扔到了一边。 若老太太看着破门而入的高大身影,吓得一哆嗦,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若孝威兄弟两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只见那人捂的严严实实,一双大眼睛凶光毕露,鹰爪一样的大手,薅起地上的老太太,提着她坐到了桌子上。 “说,孩子在哪?”纪晓北带着一身寒气,冷厉无比。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若孝威回头朝院里喊:“快来人呀,有刺客!” 纪晓北大步冲向若孝威,拉住他的胳膊,只听到咔嚓一声。 若孝威发出一声惨叫。 他盯着那双凶残的眼睛,他认识,这个凶神是邱娇娇的姐姐,纪晓北。 他捂着胳膊,倒在地上,疼得哇哇哇乱叫。 若孝城见状,扭头就往外跑。 纪晓北飞身上前伸脚把门踹上了。 若孝城直直地撞在了木门上,被弹回来老远。 纪晓北背靠着门口,问道:“娇娇你没事儿吧!” 娇娇愣怔怔地看着纪晓北,这才回过神来:“姐,你怎么来了,安安在他们手里。” 纪晓北又转向若孝威。 若孝威嗷嗷地叫着:“没有,孩子没在我手上……” 娇娇看向掉在地上的衣服。 安安确实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那衣服,那衣服,我看那孩子穿过,就买了一件……” 若孝威战战兢兢,他是见识过纪晓北的厉害的。 “所以,你们把娇娇骗过来,是想要郑大福?”纪晓北嘲讽地问。 “你们郑大福挤兑的我们萃金楼一点生意都没有了,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若孝城说道。 “做生意是正当竞争,我们郑大福没偷没抢,你们那没生意,就想出下三滥的招数,我要去报官!” 娇娇意识到了自己被骗了,气地咬牙切齿。 若孝城不甘示弱地说:“报官吧,我还告你们私闯民宅呢!” 纪晓北冷冷地说:“我们走着瞧!” 她拉了娇娇往外走。 两个人出了门,小白驹已经等在外面了。 两个人上了马,离开了若家。 “姐,对不起!”娇娇觉得又给纪晓北添了麻烦。 “若家是因为被抢了生意才出此下策的,这事不能怪你,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他们用安安威胁你,是想侵占郑大福!” “姐,我一听他们想要走安安,我一下就慌了神……” 两个人来到客栈,夜已经深了。 付季昌站在二层的长廊上看着小白驹带着纪晓北和娇娇回来了。 他才放下心来! 已经很晚了,付季昌把灯熄了,独自在黑夜里瞪着大眼睛。 以往的一幕幕涌上了心头。 皇上不可能这么对待自己,一定是自己想错了。 他明里暗里的提示过皇上很多次,庆王有问题,但皇上似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样,只是说,有你付大人在,我就放心了。 皇上刚刚继承皇位的时候,北疆不稳定,祖父在北疆奋战十年,北疆终于稳定,百姓生活富足。 祖父凯旋后,京城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进城后,百姓夹道欢呼。 可是没过多久,祖父就因为一项子虚乌有的罪名被罢了官。 祖父悲恨交加,心灰意冷。 没多久北疆再次被蛮民入侵,祖父被迫戴罪立功,洗脱了罪名。 北疆稳定了,祖父却因为劳累过度去世。 祖父不赞成儿子做武将,于是付季昌的爹做了文官,不用出征。 父亲随皇上私巡,被刺客误伤身亡。 祖父去世那年,付季昌十八岁。 被赶走的蛮民再次入侵,付季昌替祖父出征北疆,北疆稍稍稳定,被皇上召回来守护京城的南大门安州。 他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一心为百姓。 在安州颇得民心。 甚至周围州府的百姓,都知道安州通判付季昌。 他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又要走祖父的老路了吗? 功高盖主? 他虽然是通判,但他是有兵符的,从北疆回来之后,他主动上交兵符,但皇上没有收。 他解决了百姓的口粮问题,这次百姓对他的呼声更高了。 付季昌百思不得其解,他想现在去上交兵权。 让皇上不再怀疑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付季昌一个激灵坐起了身。 第612章 坐山观虎斗 他悄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是我,开门!” 纪晓北在外面搓着手说。 付季昌哗的一声把门打开。 纪晓北进了屋,把门关上。 付季昌把灯点上。 “冷吧!”付季昌说着把汤婆子递给她。 纪晓北坐在圈椅上,抱着汤婆子,看着付季昌。 “睡不着?”付季昌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你有危险!”纪晓北开口道。 付季昌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深邃的目光看向纪晓北。 “说说你的想法!”付季昌特别想知道纪晓北的想法。 纪晓北说:“皇上是要坐山观虎斗,他要你和庆王斗,他不费吹灰之力,把你们两个都给拿下!” 付季昌并没有反对,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腊八节皇上去佛灵寺祈福,他会让你跟着一起去的……”纪晓北说。 付季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纪晓北:“你怎么知道的知道,我已经收到了圣旨,让我带着一队暗卫保护皇上的安全。” “你想怎么办?”纪晓北问。 “我,我保护好皇上!那是我的职责!”付季昌语气坚定。 纪晓北:…… 她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来,付季昌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服从指令,突然让他转变思想也是不可能的。 但纪晓北还是忍不住问:“你就任由皇上处置你?” “君臣之间最重要的是服从,皇上的旨意我不能违抗!” 付季昌咬着牙说。 “他让你死,你就去死吗?”纪晓北冷冷地问。 付季昌猛然抬起头,惊恐无奈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站起身,把汤婆子扔到他怀里,大步出了房间。 她能做的就这些了,他不打算自救,别人也是救不了他的。 纪晓北心里憋着一口气,睡了过去。 天还没有亮,她和娇娇就起来了。 两个人惦记家里的孩子。 纪晓北心里憋闷,没有坐驴车,骑着小白驹一口气跑出了城,在城门口等着娇娇。 小白驹跑的快,到了城门口,天刚刚大亮。 她骑着小白驹围着城墙转了一圈。 她发现不远处正在加固城墙。 她听说,城墙的加固工作一般是在春天,为何提前加固城墙呢。 她问了来往的百姓,一个挑着担子进城的大爷苦着脸说:“瞧这年景,明年一定是个灾荒年,应该是怕流民攻到京城里去吧!” 纪晓北:…… 她见到修缮城墙的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绿林军。 这真是奇怪了。 等了一会儿,纪德才急匆匆地出了城门。 娇娇拉开帘子问:“姐,太冷了,你上驴车吧!” “不用了,我在外面透透气,不冷!”纪晓北说着往前去了。 她让小白驹跑一段,停下等娇娇一阵,等进了安州城,她才放心了,独自跑去了明义巷。 不一会儿,林婆子回来了,她不放心,回来看看晓北回来没有。 下午皇上的封赏就来了,整整三辆马车,宫里来的公公来来回回搬了一个时辰。 堆了纪晓北半个院子。 自从知道了皇上的心思,纪晓北对他的赏赐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林婆子倚在门槛上,傻愣愣地看着一院子打着封条的木箱子,一个劲儿的发抖。 有惊喜,更多的是害怕。 纪晓北到底做了什么,皇帝老子竟然这么封赏她。 她老婆子想不通呀,实在是想不通。 纪晓北给了公公们赏钱,把他们送走了。 刚回到院子,瘫在门口的林婆子朝她招手,哆哆嗦嗦地喊:“先把门关上再来!” 她被林婆子抓到屋里,林婆子瞪着眼问: “北呀,皇上为何要赏你这么东西,你做什么什么事?” 纪晓北像是被做了坏事儿似的被林婆子钳着手臂。 “娘,我没做坏事儿,可能是因为西山种土豆的事,我早出晚归的去西山,皇上论功行赏,其他人比我得的更多了。” 纪晓北搪塞着。 她放开纪晓北,心想自己也给曹大人提了好多建设性的意见,皇上怎么没有封赏自己呢? 算了,或许是知道纪晓北和自己是一家人,不给就不给了。 不计较了。 林婆子抖着腿,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娇娇回去看了一趟安安,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纪晓北脸色不太好,就来明义巷看看她。 纪晓北拉着娇娇说:“我们要去囤些粮食,外面的难民越来越多,而且据说朝中也不安稳,明年春天怕是不好过。” 娇娇瞪了大眼睛,惊愕地问:“姐,是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吗?” 纪晓北说:“也不清楚,提前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纪晓北刚从宫里出来,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娇娇冲纪晓北点点说: “姐,我想先去趟金钱豹,把存在里面的银钱拿出来些!” 不管怎么样,跟着纪晓北是不会错的。 “去吧,你把东西藏好了!”纪晓北嘱咐她。 娇娇点点头。 把娇娇送走了,一院子的东西,还都是木箱子,放空间最好了。 在林婆子眼皮子底下,又不能操作。 纪晓北说:“娘,把东西拿出来吧!好收拾。” 林婆子说:“晓北呀,这都是你的东西,你自己收好了,我去南城看孩子们去了,你要是搬不动,就等小幺回来一起收拾!” 林婆子扶着墙出去了,把门给纪晓北关上了。 纪晓北:“娘,您别走呀,看有喜欢的,您拿两件……” 林婆子咣当一声,已经把门关上了。 “我不要……” 纪晓北:…… 林婆子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但她不贪心,不财迷。 自从石头成亲以后,分的更清了,是纪晓北的她一分都不拿。 石头和梁玉摇也一样,他们两个只领工钱。 纪晓北把工钱给他们两个提高了一倍,纺织作坊基本是石头和梁玉摇经营,手工作坊是梁玉摇在管账。 纪晓北打算年前总账的时候,给梁玉摇,石头,宋婶子,纪二奶,小七娘几个人分红。 林婆子走了,纪晓北直接把木箱子收到了冷库里。 冷库里被堆的满满当当的。 郑果进去找东西,发现里面被堵满了,她好奇地看着,冷库后墙摆了一排木箱子,还是黄花梨木的。 老天爷,上面打了封条,写着繁体字,圣上赏赐! 第613章 屯粮 郑果暗暗惊喜:这么快纪晓北就进入了上层,接触到了皇上…… 她以前都骂闺女不懂社交,没想到自己闺女还是个社交牛人。 郑果叹了口气,自己比纪晓北大两轮,别说中央大官了,连市委大门冲哪边开都不知道。 她好奇箱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但没有纪晓北的允许,她没有开箱子。 收拾好了以后,她去娇娇的住处找她一起买粮食去。 两个一起去了南郊市场,那里的粮铺比较多,价格也比较公道。 南郊市场最里面一排房子,都是粮铺。 纪晓北找了个大点的铺子。 两个人走了进去。 小伙计一见进来的是两个女人,穿戴不俗,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他又有些相不明白,大户人家的人买粮都是管家来。 小伙计心里想着,抬腿走了过去。 “客官您要什么?”小伙计一脸的笑。 屋里靠墙摆满了米面袋子,纪晓北在屋里转了一圈问:“白米多少文呀?” “客官,白米22文一斤,客官您要多少?” 小伙计笑着问。 “你们有多少?”纪晓北话一出,小伙计吓了一跳,还没见过哪家的女人这么财大气粗。 娇娇也看了纪晓北一眼。 她从来没买过米,这些事都是下人去做,她从来不插手。 “我们,我们后院有一粮仓……” 小伙计咽了口唾沫说。 “去看看吧!”纪晓北说。 小伙计一看遇到了大主顾,赶紧进屋去找掌柜的。 掌柜的提着袍子出来了。 “客官,后院请,各色的米面都有,您去看看!” 掌柜一脸恭敬。 后院很大,里面有好几个大粮仓。 “一粮仓是多少斤?这里面都是白米吗?”纪晓北问。 “一粮仓是2千斤……对,这五粮仓都是白米。这边是糙米,糙米12文钱一斤……”掌柜的一指一溜的粮仓说。 纪晓北数了数,一共是10个粮仓。 “白米20文一斤,糙米文一斤……我要五粮仓白米,十粮仓的糙米……” 纪晓北的话音未落,掌柜的吓了一跳。 这是想搬空我们的粮仓呀? 他尴尬地笑笑说:“客官您说笑了,我们粮铺就这么些米,您……我们得留着卖呀!” 娇娇也惊诧地看着纪晓北:“姐,我们要那么多吗?” 纪晓北点头问掌柜的:“你能卖给我们多少?” “我……我……我去问问东家去……”掌柜的从没有做过这么大的生意,他提着袍子跑了。 娇娇低声问:“姐,买这么多,咱们是要做粮食生意吗?” 纪晓北小声说:“粮食一定会涨价的,多囤一些!” 娇娇觉得没有必要,手里有那么的银票好金银,即使涨价了也买得起。 但她觉得纪晓北这样做,一定有她的想法。 她也不问了。 一个大脑袋的中年男子疾步走了过来。 “客官,您家是要开粮铺吗?怎么要那么多粮食?”大头男人精明地眼神打量着纪晓北,疑惑地问。 “我家人多,想多存些粮食!”纪晓北说。 大头男人:人多! 好吧! 放着钱,不赚白不赚,反正再去粮商那里买些就好了。 最后,纪晓北在大头那里买了五粮仓白米,十粮仓的糙米。 大头欣喜地接过了银子。 纪晓北让他们找人给送到东城正果庄园。 大头一口答应下来。 心里暗想:果然是个大户人家。 纪晓北又去了另外一家大的粮铺,那家掌柜的是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比较谨慎,打量了纪晓北一番说:“姑娘,您是安州人吗?” 纪晓北摇摇头说:“不是,我们是外地来的,在这里安了家,家里人多,想多买些粮食!” 老头捋着胡子想了一下说:“孩子,你这是把我的粮铺要搬空了呀,我看呀,你还是找粮商收购吧,那比较划算!” 纪晓北觉得老头比较心善,说道:“那我去哪里找粮商?” 老头说:“粮商也是有段时间不来了,过完年,应该就能来,你可以少买些先吃着!” 纪晓北说:“那就少要些吧,要一千斤!” 老头笑笑说:“姑娘先要五百斤吧,我们这里粮食也不多了,粮商不来,我们就断货了,铺子小,姑娘还请多担待。” 纪晓北点点头,老人家阅历丰富,说不定看出来些端倪。 等纪晓北出了铺子,小伙计凑上来问:“东家,咱后院那么多的粮食,为何不卖给她呀?” 老头笑笑说:“那女子一看就是个见多识广的,粮商好久不来了,说不定这粮食要涨价,咱们自己囤着吧,这年景怕是不太平……” 纪晓北去了好几个杂货铺,买够了一百斤盐。 一百斤菜籽油,一百斤黄豆绿豆豌豆。 买了一百个水囊,十来个瓦罐,还有两大捆的油布。 塞了满满一驴车。 她驾着驴车朝东城走去。 “姐,咱是要去逃荒吗?”娇娇实在憋不住了问。 “先备着吧,说不定能用到呢!” 纪晓北含含糊糊地说,她不能和娇娇说太多。 她心里预感不好,皇上既然对付季昌有了猜忌,那他一定没有好下场。 可能会和庆王两败俱伤,皇上坐收渔利。 也有可能护驾失败,被皇上治罪。 还有可能就是会认定和庆王里应外合,把他们两个定了谋权篡位之罪…… 她倒是希望皇上能手下留情,定付季昌个抄家流放的罪名…… 那是最轻的了! 纪晓北不敢再想下去了。 历史上被皇上盯上的臣子都没有好下场。 付季昌出事,她作为付季昌的亲戚必定会受牵连…… 纪晓北神色凝重地驾着纪德才进了东城。 把东西让秦管事卸下来,给秦管事交代了安置粮食的事,她和娇娇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对娇娇说:“娇儿,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娇娇见纪晓北神色凝重,担心地问;“姐,你说吧!” “郑大福,我想关掉它!” “啊,姐出什么事了,你要是缺钱,我这里有!”娇娇瞪着杏核眼,焦急地问。 第614章 郑大福,闭店! 从宫里出来以后,晓北的神色就不对。 “不是钱的问题,付季昌可能会出事!人在官场身不由己,他要是出事就会牵连到我们,我想提前准备!” 纪晓北说完,娇娇愣在那里。 她想不明白,付季昌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受人尊敬爱戴,他能出什么事呢? 纪晓北见她没反应过来说了一句:“树大招风,如果被人惦记上,就一定能找出他的错误……” 娇娇的祖父为官多年,她听说过很多这样的事。 她心里忍不住一哆嗦。 “姐……那怎么办?”娇娇的脸色都变了。 “没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回去把库房里的东西盘点一下,再卖半个月,能卖掉的就卖掉,不好卖的就先收起来,半个月后,郑大福关门。” “好的姐姐,我都听你的!” 纪晓北握了握娇娇的手说:“铺子没有了,还可以再开,你以后不要来明义巷了,处理好郑大福的事,你就在家里呆着,我们尽量不要来往了!” 娇娇一脸惨白摇着头说:“不,姐,不管你出什么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和安安的命是你救得,你就要对我们负责到底。” 娇娇知道纪晓北怕连累自己,她不怕连累,没有纪晓北就没有她和安安今天的日子。 “我不只是对你这样,纪家湾来的乡亲们我都会这么安排,付季昌有事,我自然不能逃了干系……” 纪晓北解释说。 “不,姐姐,我不管别人,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祖父走了,你不要丢下我和安安……” 娇娇拉着纪晓北的胳膊哭道。 纪晓北擦了她的眼泪,笑着说:“我没说不管你们,就是暂时的躲一躲,要真的有事儿,我还指望你给我在外面打点呢!” “姐,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是你别丢下我们母女……” 驴车已经到了郑大福门口。 你放心吧,只要我在,就不会抛下你们母女两个,下去吧,对了,你带着彩霞和小桌子继续训练,以后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困难……” 纪晓北说完,赶着纪德才走了。 娇娇在郑大福门前站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彩霞叫她。 “姑娘”你怎么了”彩霞担心的问。 “进屋说!”娇娇拉着彩霞进了屋子里,把门关上。 ”把郑大福里的东西收拾一下都摆到台面上,明码标价,我们只卖10天,郑大福就关张。“ 彩霞睁大了眼睛:”姑,姑娘……我,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库房……“ 彩霞有些恍惚,她惊慌的站起来,一下子把桌子上的茶杯碰倒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郑大福开的时间不长,生意这么好,京城的夫人们都来这里买东西,前一阵子姑娘还说要开到京城去。 这去了京城一趟,回来就要把郑大福关掉,她想不通。 娇娇平时不把她当丫鬟,可彩霞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一句话也不问。 只默默做好姑娘安排的事。 娇娇回了自己的院子,把箱笼里的金银珠宝首饰银票分了好几份,分别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她的心砰砰砰的跳。 她听祖父讲过很多朝中的乱事,祖父说,伴君如伴虎,一旦被君主猜忌,官位越高惩罚越重。 重则全家抄斩,抄家流放。 轻则贬为庶民,后代不可科考为官。 想到这里,娇娇瑟瑟发抖。 她可以马上带着安安从这里离开,找一个安定的州府生活,即使不做生意,祖父留下的家产两辈子也花不完。 她攥紧了手,手心里的汗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娇娇又是一激灵。 门房的老嬷嬷开了门,贺野提着刀,急匆匆走了进来。 贺野进了门顺手把门关上了。 他看到娇娇脸色苍白,紧紧握着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娇娇,别怕!“ 贺野见娇娇那害怕的模样,心里不禁一疼,看样子纪晓北已经和她说过了。 娇娇抬起惊恐地眼睛看向贺野: ”我姐说,处理郑大福的东西,闭店。“ 贺野深邃的眸色暗沉,顿了一下说:“我想把你和安安送到隔壁州府去,那里有我的朋友,他们会照顾好你的,等事情过去之后,我再去接你!” 娇娇摇摇头说:“不,我不走,我要陪着纪晓北,她救我和安安于水火,她现在有事了,我怎么能躲得远远的……” “娇娇,你别固执,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现在一切都还不明朗,上面的势力太大,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贺野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躯都要罩住娇娇了。 娇娇脚步往后退了一步,眼里的惊恐褪去不少,她坚定摇头说:“我说了,我不会走,你以后不用来找我了,免得连累你!” 娇娇扭过脸去不再看他。 贺野已经接到家里的信了,父亲语气激烈让他立刻马上回去。 他当时还在纳闷是怎么回事,付季昌就到了。 贺野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震惊不已。 付季昌平定北疆有功在身,治理安州更是尽职尽责,呕心沥血,受到百姓的爱戴。 他不相信! 他和付季昌把皇上和庆王暴露出来的蛛丝马迹捋了一遍。 他吸了口冷气。 一切的一切,不由得他不信。 所有的事实都在表明,皇上对付季昌有了猜忌。 他要庆王和付季昌两败俱伤。 他坐收渔利。 “娇娇你听我说,事情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我现在也不便于和你多说,安安还小,你带她走,她能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不是你最大的心愿吗?” “滴水之恩应涌泉相报,纪晓北把我当成亲妹子看,我邱娇娇以前胆小怕事,依附着若家过了好几年。 经历了那些事情,我已经不是原来邱娇娇了,安安也是,果果和正正能吃的苦,她也能。” 娇娇把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贺野低头看着这个到自己胸口的女人,有些感动,又有些心疼。 他伸手把娇娇拉入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温柔的说:“好,不走就不走,我会好好保护你,以后不让你吃苦。” 娇娇眼圈微红,她有些心酸。 若孝廉以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后来呢… 第615章 把铺子交给弟弟妹妹 她笑笑推开了贺野说:“付季昌有事,你一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去忙吧,我这里没事,我会按照我姐说的,先处理铺子里的事。” 贺野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娇娇说:“这个,你放在身上!” 娇娇拿过匕首,看着贺野出了门。 娇娇把随身带的那把取下来,把带着贺野体温的匕首放到了身上。 纪晓北已经在纺织作坊了。 男女老少一共一百多人,都聚集在院子里。 纪晓北训话: “快过年了,天也冷了,我们从今天开始继续操练,老黑叔你和树根叔把咱们后面那个闲置的院子清理出来,男女各一队,男人由张一元带队操练,女子队伍由丹凤带队操练……” 这时候,一个五十岁的老太太问:“姑娘,我也练吗?” 纺织作坊这边,请了些附近村里会纺线的老太太。 四五十岁的都有。 纪晓北笑着说:“大娘,您们练些简单的,强身健体,冬天不生病!丹凤给大娘们安排些简单的动作。” 丹凤挺着胸脯点头。 那边张一元也雄赳赳气昂昂的站着。 “纪家湾来的女人必须练,没有特殊情况不能请假,早上一个时辰,下晚工后再练习一个时辰,冬牛媳妇记工……” 冬牛媳妇朗声答应下来。 纪晓北看了看站的笔挺的纪家湾女人们继续说:”最近流民渐多,我会把手工作坊迁过来,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一支巡逻队就好了。“ 石头和梁玉瑶点点头。 纪晓北来的时候,已经和他们两个说过了。 现在他们是两个作坊的管理人员。 安排好了巡逻队的事儿,梁玉瑶又说了工作上的安排,这一群人才散了。 ”冬牛,冬牛媳妇,树根叔,老黑叔,泥洼泥坑爷爷,张一元,丹凤……,石头玉瑶你们几个来一下。“ 一群人跟着纪晓北进了屋子。 屋里坐着的宋婶子,纪二奶纪三奶,小七娘,树根媳妇,还有晓菊,小七等人见到这么多人进来,都站起来了。 来了安州一年多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开会。 ”这次把手工作坊的人叫过来,是想让她们几个帮着收拾一下空的那个院子,宋婶子你们看着规整,收拾出来就尽快搬过来,那边的房子我去退掉。“ 纪晓北说。 宋婶子接话说:”对,这边我看了,地方够用,两个铺子合在一起,也不用来回让驴运布料了……“ ”是呀,晓北,这样既省房租又省驴车,我们还是不用来回跑,这样离家近了,我们晚上也能多干些活。“ 纪二奶说。 手工作坊的女人都很高兴。 纪晓北见小七娘神色忧郁,她说:”小七娘,我已经让石头帮你们租了间房子,就在石头住的隔壁,还有个照应,离着宋婶子她们也不远…“ 自从海峡死了之后,纪晓北对海峡娘和小七格外照顾。 小七被送到京城金缕坊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裁剪。 小七是有天赋的,现在手艺已经超越了她娘。 小七娘赶紧说:“让东家费心了,租房子的银子,我一会儿给你!” 纪晓北没接她的话茬,继续说:“一年多的时间,咱们做起来两个铺子,大家都辛苦了。 年前玉瑶会总账,到时候大家都有分红的。 纺织铺子这边石头和玉瑶管理,手工铺那边晓菊管,她比较熟悉,有宋婶子你们帮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一年大家辛苦了,以后两间铺子合在一起了,大家互相协助,遇到事以后多和玉瑶石头商量。 他们两个年轻,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多担待,有不妥的地方大家就指出来,玉瑶善于学习,相信一定能把铺子管理的越来越好。我以后来铺子就少了……“ 纪晓北的话还没说完,石头就站起来了;“姐姐,你去哪里呀?”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纪晓北。 晓菊也站起惊声问:“姐,你去哪呀?” 纪晓北笑了笑说:“我呀,我休息了呀,现在铺子里不用我,你们打理的都很好,手工铺子和纺织铺子都不缺客户,生意好的很!” “姐,不行,你不能不管!”石头梗着脖子说。 姐是主心骨,他不敢想象姐姐不在,他会成为什么样子。 “姐姐,还是按照以前那样吧,你突然让我们做主,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玉瑶也跟着说。 晓菊使劲点头,虽然手工铺子都是她在拿主意,那是因为姐姐站在背后,要是没有姐姐,她觉得自己不行。 “我现在有了别的事,顾不上铺子了,你们要是不接的话,铺子就关了吧!” 站在院里的小桌子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纪姑娘要把郑大福关掉,可不能再把这两间铺子关掉了。 一听这话,宋婶子坐不住了站起身朗声说道: “你姐每天多忙,哪里顾得上铺子,你们三个就好好的接过去,有我们几个在,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了,晓北不是也再吗?是不是晓北?” 宋婶子问。 纪晓北点点头。 小桌子走了进来:“姑娘,这是娇娇姑娘让送来的首饰……” 他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纪晓北点头说:“这是郑大福里的首饰,你们挑喜欢的拿,一人一件!” 所有人又惊讶看着纪晓北。 都是能卖钱的东西,怎么给她们戴着。 “晓北呀,你已经说了给我们分红了,这些首饰就用给了,你留着卖吧!挺贵的东西。” 纪二奶摆摆手说。 所有的人都附和说,让纪晓北去卖。 纪晓北笑笑说:“大家不挑,以后再也没有了,郑大福要闭店了!” 石头反应最强烈:啥东西! 闭店,不卖了! 为啥呀? 那么好的生意不做,是傻了吧! 纪晓北心里想着,怎么也得给他们个解释。 “我说了,我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娇娇和我一起,首饰铺子没人打理了,你们几个谁能去郑大福卖首饰?” 纪晓北扫视了一圈。 没有一个人吭声。 第616章 把嘴管严实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树根说:“行了,妇人们就别跟着掺和了,晓北做事儿有分寸,我们只需要听她的吩咐就好了!” 树根在这群人里是最有学问的,他识字。 听树根这么说,所有人又喜上眉梢。 ”晓北呀,你安心去做你的事,这里不用担心……有纪家湾的乡亲们在,你就放心吧!“ ”对,晓北,你尽管去忙……“ …… 等人们都走了,石头和梁玉瑶忧心忡忡的看着纪晓北。 他们两个没听说过姐姐要做其他生意,看纪晓北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事,而且还是大事。 ”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梁玉瑶拉着纪晓北坐下来。 ”姐,你有什么事儿,就跟我和玉瑶说,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能独自扛的,我是纪家唯一的男人。“ 石头红着眼圈说。 作为弟弟,他是最了解纪晓北的,她比自己还贪财,怎么可能甘心把郑大福关掉呢。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纪晓北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笑笑说:”我确实遇到些事情,想要静一静,你是怕姐姐麻烦你吗?“ “姐,你是身子不舒服吗?” 石头追问。 纪晓北:这孩子,自小有个毛病,打破沙锅问到底,咱不问了行不行? 梁玉摇拉了拉石头的袖子:“相公,姐姐想歇歇就歇歇,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纪晓北感激地看了玉摇一眼说:“玉摇呀,铺子里都靠你了,我弟弟你也知道的,你多指使他干一些,你别累到了。” 玉摇红着脸点点头,石头确实是个傻的。 哪里都傻,哪里都实诚,人是个好的。 “姐,铺子里的账我先给您过一下,下个月这个时候,我再找您去对……” “不用了,以后账目的事,你们两个全负责,钱都归你们,晓菊管的铺子,玉摇你多费心些,收入记到晓菊那里,娘你们要多照顾些!” 纪晓北说了这些,吓得石头和玉摇目瞪口呆。 两个铺子每天的收入不菲,怎么能归我们呢。 “姐,铺子什么时候都是你的,我们不能要……”玉摇拒绝,“我们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们也帮不上忙,但铺子的账我会记得一清二楚,这些都是姐姐的。” 石头跟着使劲儿点头。 姐姐来了安州白手起家,开了两个铺子不容易,他怎么能占为己有呢。 晓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眼睛红红地: “姐,你去哪里呀?晓菊也要去!” 纪晓北安慰了一番只能胡乱编了一番:“我前一阵子,不是给付大人弄了些土豆种块吗?付大人被小人陷害了,可能会有危险,我作为参与者,也会受牵连,为了不影响咱们的铺子,我才想和铺子脱离关系,你们不要多想,姐就是想保住咱们家的财产……” “姐……”晓菊哭了。 纪晓北摸摸她的头:“晓菊呀,娘你多照顾些,玉摇身子重,你多替她分担些。” 晓菊哭着点头。 玉摇没有再问,她从小听到的这种事儿不少,纪晓北这番动作,事情一定很麻烦。 “姐,两个孩子就放我们这里,你放心吧!” 玉摇压住心里的惊慌说。 “好,需要的时候,我把他们送过来。” 纪晓北安排完之后,出了房门,各个院子转了一圈。 买了几户人家的宅子,相互打通以后,变成了现在的正果纺织作坊,四通八达的,纪晓北看到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这都是她的设计,树根带着纪家湾的男人们一砖一瓦地盖起来的。 后院正在收拾东西的小七娘见到纪晓北后,走了过来。 “晓北呀,你租院子的钱是多少,我给你!” 小七娘说着就要去掏身上的荷包。 纪晓北按住了她的手:“小七娘,房子您放心住,这个给你!”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了地契给了她。 “啊……这怎么行呢?你怎么给我买了宅子……”小七娘声音都哽咽了,“晓北,我知道你是因为六甲的事,他是个没福气的,只能怪他命不好,他已经走了,该放下也得要放下了……” 纪晓北眼窝一热,海峡走了,她每次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想起他。 都怪那些流民…… 事情已经发生,纪晓北不再自责了,她只恨那些毒辣的流民。 “小七跟着你学了不少的本事,你又送她去京城那学艺,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这房契说什么也不能要……” 纪晓北见小七娘不落忍,也没有再坚持,她想想说:“房契我先收着,房子您先住着……” 小七娘含泪点点头。 小七娘不会说话,她犹豫半天说了一句;“晓北呀,有什么事你就让玉摇姑娘吩咐我,我一定竭尽全力……” 纪晓北点头。 纪晓北出了纺织作坊去了石头的宅子。 一个不大的院子,林婆子带着两个孩子晒太阳。 两个小不点见到纪晓北扑了过来。 纪晓北把林婆子拉到屋里,把对石头两口子说的话,对林婆子说了一遍。 林婆子一愣:“晓北,不会要砍头吧?” 她身子一哆嗦,小幺那么好个孩子,要是被砍了头…… “娘,你别瞎想,这事一定要瞒住,不能往外说……” 纪晓北说了些重话,唬住了林婆子。 “小幺是当官的,一定能摆平这事儿的,现在要做的是不能给他添乱,不随便乱问,把嘴关严实了!” 纪晓北沉着脸说。 林婆子捂住嘴惊恐点头。 这里交代完了,纪晓北又去看了黄婆和连风。 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明义巷的时候,天都黑了。 到了门口,果果小跑着去了付季昌的院子,看着大门紧闭,失望地又跑回来了。 纪晓北朝那边看了一眼,付季昌没有回来。 晚上让两个孩子睡下,纪晓北听着隔壁的动静,直到天亮付季昌都没有回来。 一连三天,付季昌都没有回来。 郑大福那边,娇娇在外面写了告示,好多人都进去看,安州有钱的人基本都带了几件。 有人惋惜地问:“掌柜的,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呢?” 第617章 妇科检查 纪晓北哈哈一笑说:“重装店面,过完年后收拾完就再开张了,到时候希望夫人们光临!” 娇娇忙着招呼来往的客人。 不少京城来的客人,门口停着不少的马车。 这时候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门口。 庆王妃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纪晓北看到庆王妃来了,忙起身迎接。 “晓北呀,铺子不开了?不是好好的吗?我还想让你开到京城去呢……”庆王妃心情很好地跟着纪晓北进了屋子。 纪晓北笑笑说:“我这个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想干了,哈哈哈……” 纪晓北爽朗一笑,王妃看她那样子,也没有怀疑。 纪晓北能开得起银楼,想必是不穷的。 再说了,她身后的靠山是付季昌,日子也不会难过。 “王妃,这边有些新款,您看有喜欢的吗?”娇娇笑着走过来。 王妃笑呵呵地说:“我来是给晓北送奖品来了,马球赛她得的首饰……” 嬷嬷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 纪晓北把王妃请到暖阁里去了。 嬷嬷把盒子放下,打开盖子就出去了。 哇,是一只金簪,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喜鹊,簪上镶嵌着珍珠和翡翠,华贵至极。 纪晓北很少戴首饰的人看了,看了都很喜欢。 她拿起来,捧在手掌里惊叹道:“好精致,真是巧夺天工呀!” “你喜欢就好,皇宫里的东西错不了!” 王妃见纪晓北喜欢,心里也挺高兴的。 她很喜欢纪晓北。 这次来,称呼都变了,直接呼名字了。 娇娇给王妃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腊八节,父皇要去佛灵寺祈福,佛灵寺晚上会点花灯,晓北不去凑热闹看看!” 王妃笑问。 “我京城去的少,一见那繁花璀璨的晕头转向,不瞒庆王妃,我去庆王府两次了,再去还是迷糊的,您家的王府实在是太大了!” 纪晓北自嘲地说。 王妃无奈地笑了笑,那富丽堂皇的庆王府,哎,不提也罢,她眼眸里的伤感一闪而过,她开口道: “也罢,人多是非多,不去也罢!” 她跟随皇家人一起出行,免不了问她孩子的事。 小世子过完年就六岁了,王妃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赵皇后给王妃请了太医看了好多次,调养了好久,王妃还是没怀上。 现在赵皇后都不指望她了。 赵皇后三天两头请赵慕去宫里,明显冷落了庆王妃。 庆王妃犹豫了一会儿问:“晓北,你能带我去看看黄大夫吗?我想让她帮我把把脉……小世子马上就六岁了,母后催得急……我……” 纪晓北一听就知道了庆王妃的意思。 “我让人把黄婆请过来,您先休息下……”纪晓北说完,出门让小伙计去南城请黄婆去了。 不一会儿,黄婆被接过来了。 见到王妃她跪下就磕头。 “黄大夫,请起……”王妃虚扶了她一下。 大夫给病人看病,纪晓北正要出去,却被王妃叫住。 ”晓北,你留在这里,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的病!“ 庆王妃笑着说。 纪晓北只能坐在了一边。 黄婆把脉之后,看了一眼纪晓北,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庆王妃看懂了黄婆的眼神,说道:”黄大夫,有什么事儿您就说吧,我都能承受得住。“ 黄婆这些天在研究妇科方面的书籍,连风做翻译,她已经读过一大摞书了。 ”晓北呀,我想,我想给王妃做个妇科检查!“黄婆咬着牙,硬着头皮说。 她不清楚,王妃能不能接受,只能问纪晓北。 黄婆的医术提高的这么快,纪晓北很惊奇。 而且黄婆竟然对现代医术接受度这么高。 她说:”庆王妃,我和黄婆最近研究一项新的检查方法,用于妇人的,可能有些妇人接受不了……“ 庆王妃不自然地笑笑说:“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受了庆王在林子里的凌辱,在府里庆王隔三差五折磨她,而且上次黄婆都给她那样治疗过了。 她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她笑笑说:“黄大夫,按您说的来,我都能接受……” 黄婆心里又惊喜又害怕:没想到自己的手艺第一次用在尊贵的王妃身上。 纪晓北冲黄婆投去鼓励和赞许的目光。 黄婆慌乱地心才安定了些。 庆王妃已经按照黄婆的指导,躺在了床上,那姿势尴尬的纪晓北扭了头不看她。 黄婆戴上纪晓北给的手套,手法青涩的给王妃做检查。 黄婆的一张老脸红的不成样子。 王妃扯了自己的衣服,把脸盖上。 黄婆努力让自己淡定下来,嘴里不停的念着:医者无阶级性,医者无国界,医者只为治病救人。 这一阵子,她天天给连风灌输这种思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 希望他看到书上奇怪的检查姿势,和不可描述的部位的时候,感到尴尬和脸红。 在教育连风的时候,黄婆总是先进行一番自我教育。 现在她基本上能接受了。 她给王妃查完之后说:“庆王妃,您的身体没有问题,上次的伤口恢复的也很好,不如我给您开几付药,调理一下,和庆王的同房日期要规律,比较关键的是七天以后……” 庆王妃听完惊讶的问:”真的能行吗?“ 黄婆一下子跪在地上,心里想,她也不知道行不行呀,庆王妃是她的第一个病人。 纪晓北见状赶紧说: ”庆王妃您尽管放心,只要您按照黄婆的话照做,一个月不行,就再来一个月……“ 黄婆跪在地上打了包票:”只要您照做,三个月后准能怀上……“ 纪晓北:让人怀孕这个不能打包票的,这主要靠他们夫妻努力。 黄婆见眼神不对,不服气的眼睛仿佛在说:三个月要是怀不上,那就是庆王的问题了。 这个点,纪晓北还真是忽略了,庆王能行吗? 已经生了一个世子了,据说府里还有个小妾生的女儿,庆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第618章 活招牌 纪晓北把王妃从床上扶起来,帮她整理好衣衫,眼神清澈地看着她说: “王妃,您好好吃药调理身子,一定能怀上的,没准还能生个小王爷呢!” 庆王妃脸红红地说: “我倒是希望生个小郡主!还是小女孩贴心一些!” 她看了纪晓北一眼,犹豫了一下又说:“像你一样,一儿一女,挺好的!” 纪晓北倒是没觉得什么,大大咧咧一笑说:“嗨!气人的时候,那叫真气人,我都被他俩气瘦了,两个崽子吵的人耳根子疼……” 庆王妃会心地一笑,纪晓北对她没有隐瞒,她觉得两个人的感情又增进了一层。 庆王妃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丫鬟捧着两个木匣子进来了。 庆王妃把一个檀木色的赏给了黄婆。 黄婆磕了头,退了出去。 庆王妃接过丫鬟手里的大红色的那个。 “这个是给你家姑娘和小公子的礼物……” 纪晓北也没客气,接过了王妃手里的盒子,谢了庆王妃。 纪晓北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自己有一儿一女,瞒是瞒不住的,一介草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庆王妃走后,纪晓北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金镶玉的鲁班锁,羊脂玉莹润有光泽,拿在手里温润无比。 还有一个纯金打造的九连环。 纪晓北把玩了一会儿,锁和九连环均没玩明白。 算了,这难题还是留给孩子们吧。 自己一个大人,哪有时间玩这个? 纪晓北想放到盒子里,又不甘心,这到底是自己的智力堪忧,还是古代的玩具太难玩了? …… 庆王妃这次来住的还是府衙后街的客栈。 随行护卫是朗宁。 她天天去郑大福看首饰,安州的贵夫人们听说庆王妃来了,都去郑大福凑热闹一睹庆王妃的尊容。 甩卖的那几天,郑大福里天天人爆满。 庆王妃天天准时报到,纪晓北不得不出现在铺子里。 庆王妃去里间休息的时候,纪晓北百无聊赖拿出话本子来看。 庆王妃从里间出来,好奇纪晓北会读书。 纪晓北怕她发现书上的字不一样,慌忙把书收了起来。 “晓北,你上过学堂?”王妃饶有兴趣地问。 纪晓北:上过大专! 她心里那么想,嘴上却说:“我在纪家湾的时候,家里住了个教书先生,跟着学了几个字!” “一看你就是个聪慧的人,京城里有多少富家女子,斗大的字不识几个!” 庆王妃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纪晓北:我,好像和聪慧不太沾边,求求您以后别送益智类玩具了。 我真玩不明白! 庆王妃见纪晓北正在出神,又问:“你那种土豆的技术,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纪晓北回过神来,咳嗦了一声说: “那到不是……嗨!我认识的那几个字,不值一提,我娘说了,女子家认那么多字干什么……我们乡下人就喜欢力气大的人,能干农活,王妃呀,您看这盏烛台您喜欢吗?” 纪晓北不想提种土豆的事儿,只能硬生生的转移话题,说多了她就解释不清了。 庆王妃人精似的,不好糊弄。 庆王妃的注意力被纪晓北手里的烛台吸引去了。 “这个好看呀,琉璃的,水头很足,又通透……” …… 纪晓北送给了庆王妃。 要说这个烛台,还真值点钱。 那是郑果花五千块钱买来自己玩的。 纪晓北这次不拿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怎么能吸引住王妃呢,她见多了金银玉器,一般物件都进不了她的眼。 庆王妃在铺子里的这几天,金银玉翠,琉璃珠宝等首饰,销售的比预想的快多了。 纪晓北也就做足了陪聊的工作。 还带着王妃出去吃过几次小吃。 第五天,铺子里的东西卖的差不多了。 纪晓北很高兴,庆王妃就是个活招牌,流量真足。 庆王妃眼神里都透着喜悦,笑着说:“东西好卖的就是快!” “有您坐镇,你卖的当然快了!” 纪晓北哈哈一乐说道。 “库里还剩多少?”庆王妃看向娇娇。 娇娇忙说:“就剩几十件大的珠宝玉器了,买的人少,我就搬到库房里了。” “去算一下价格,你们这里剩下的东西,我都要了!” 王妃话音刚落,纪晓北差点没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她笑笑说:“王妃,您说的是真的吗?” 王妃回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纪晓北赶紧让人把东西搬出来,然后把账本递到王妃面前。 王妃看都没看问:“一共多少钱?” “一万三千五百两……” “去给晓北拿一万五千两的银票过来!” 纪晓北:“多了,一万三千两就行了……” “多了算是赏给你的……” 纪晓北:好嘞! 这些东西,庆王妃打算作为礼物,送给前来拜年的人。 每年过年,王府里收到的好东西不计其数。 五天的功夫,郑大福里的东西清空了。 纪晓北又陪着庆王妃把安州好吃的铺子都转了一圈,王妃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纪晓北这几天陪着庆王妃,都没回明义巷住。 付季昌回去了,见纪晓北家大门紧闭,他直接去了南城找林婆子。 林婆子说,纪晓北在郑大福。 付季昌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就去了府衙后街自己的那处宅子,站在假山顶上,正好看到郑大福。 郑大福门前停着好多的马车,纪晓北坐在门口的阳光下招呼着来往的客人。 付季昌:银楼里的东西白菜价吗?怎么这么多人? 日落西山,一切变得灰蒙蒙的,付季昌的心情也变的灰暗起来。 纪晓北不住在明义巷也好。 还有半个月就要到腊八了,万一出事会连累纪晓北。 几天以后,郑大福关了门,门上贴了闭店告示。 娇娇去了牙房,把铺子给退掉了。 付季昌手里捏着郑大福的钥匙,心里纳闷: 好好的铺子为何不开了呢? 不过,纪晓北想一出是一出,不知道在作什么妖? 快过年了,各地官员纷纷来京城述职,付季昌也不例外,在府衙里忙的很。 …… 第619章 寒冬腊月,你热? 这段时间,纪晓北让郑果买了些粮食放到冷库里。 她没事儿了就去正果庄园转悠,趁着秦管事不在意,把粮食放到库房里。 她嘱咐秦管事,一定要注意防火。 这个时候的安州天干物燥,极易发生火灾。 看着满满一库房的粮食,秦管事欲言又止。 又不是饥荒年,主子为何要存这么多的粮食呀? 作为下人,不该问的他也不敢问。 虽然心里疑惑,也只能闭嘴。 她还嘱咐秦管事,把庄园的围墙加固加高。 冬天反正也没事儿干,秦管事已经让下人们开始忙活了。 安州北城的一处宅子里。 李云炯坐在厢房的书房里写字,一大滴墨滴落了在宣纸上,他心烦气躁地把毛笔一扔,坐在了椅子上。 候在一边的小厮慌忙把毛笔捡起来。 李云炯找了个暗卫做小厮。 他在这个宅院里安插了暗卫,时刻注意隔壁院子里的动静。 这么久过去了,那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死死揉捏着手里的荷包,这到底是哪位皇兄的? “主子,外面有动静!” 小厮压低声音说,随后一闪身,小厮就消失在了门口。 李云炯坐下来,侧耳听着隔壁的动静。 大门开合的声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再也没有了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暗卫脸色惨白推门进来。 “主子……是庆王的护卫……” 暗卫结结巴巴地把听到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李云炯听。 李云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怎么会这样? 二皇兄和三皇兄这是要造反呀? 他想到的是,立刻去禀报父皇。 但两条腿却沉重无比,怎么也移不开。 他跌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朝中这么多的老臣武将、言官督查,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庆王在余庆有自己的军队,现在已经全部到了安州城附近。 各个城府的守卫难道没有发现吗? 父皇是不是在布网? 他不敢轻举妄动。 李云炯连夜回了京城,第二天下朝后就去了宫里,宫里一如既往地平静。 父皇刚和赵皇后下完棋,赵皇后见李云炯过来了,就退下来。 临走的时候,她轻蔑地看了李云炯一眼。 李云炯从小就是在这种眼光下长大的,早就习惯了。 李云炯请安后,皇上兴致很好问了李云炯的读书情况,勉励他好好读书。 李云炯见父皇神色坦然,心里开始打鼓。 “父皇,腊八节佛灵寺祈福,儿臣想告个假!”李云炯鼓足勇气说。 皇上点头说:“也好,功课要紧!” 皇上的眼神犀利地扫过李云炯,李云炯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像是怕被父皇看透了心思似的。 从小他就害怕见父皇,父皇也很少主动见他。 现在长大了,读了不少书,每次来都是向父皇说一下读书近况。 父皇每次听说他读书有进步了,就会对他笑一笑。 去年的时候,父皇说,四个皇子,就你是个读书的料子…… 李云炯暗暗高兴了好久。 读书让他第一次在父皇面前挺起了腰杆。 “去吧!”皇上朝正在出神的小儿子挥挥手,李云炯刚要转身,皇上又说了一句:“就是身子弱了些,读书之余多习武,强身健体!” 李云炯跪谢了父皇,心事重重地出了宫。 …… 天冷的滴水成冰。 付季昌带着一身倦意回了明义巷。 翻身下驴,把马德彪停在了纪晓北的院子前。 大门紧闭着,他抬头看了看清冷的月光,已经到了后半夜了。 想必纪晓北已经睡下了。 他牵着马德彪落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纪晓北冷的睡不着,起来又添了一次煤。 两个孩子黄婆带到南城去了,玉瑶有身孕,纪晓北给她弄了个大的炉子,那边暖和的很。 纪晓北刚钻进被窝,就听到隔壁有动静。 她动了了动身子,想起来问问付季昌腊八节那天想怎么办? 可天太冷了。 还是等着明天再问吧。 她吹了灯,闭了眼。 付季昌刚爬上墙头,发现纪晓北屋里还亮着灯,心里一喜。 刚要往下跳,那丁点亮光刷的一下灭了。 付季昌:……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脚下一用力,墙上的一块砖落了下去。 想到前一阵子因为爬墙被泼了冷水,他的身子一哆嗦。 他吸了口冷气,等了片刻,纪晓北的屋里没有动静。 难道是纪晓北听到自己回来了,故意把灯给熄了? 是怕被连累吗? 她把郑大福关了,又听黑塔说,她把两个手工铺子和纺织作坊合并在了一起,交给了石头和晓菊。 付季昌有些失落,同时又有些心安。 纪晓北这样是对的,和自己撇清关系,她和两个孩子都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付季昌收回已经进了隔壁院子的腿,坐在了院墙上看着清冷的月光发呆。 他这一阵子被府衙里的事给牵绊住了,纪晓北也忙,没有来得及和她说清楚。 他打算一切听之任之,皇上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心里一片悲凉。 如果没有纪晓北,他死就死,无牵无挂。 现在不一样了,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还没有来得及为孩子做些什么。 就这样死,他心里不甘。 可不甘又能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他觉得脸上一片温热,用手一摸竟是泪。 纪晓北在屋里侧着耳朵听,墙头上的砖头都落了这么久了,人怎么还没有出现? 她有些纳闷,坐起了身子。 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点动静也没有。 纪晓北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起来,披上棉衣推开门,一股冷风逼得她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抬头看到一个黑影坐在院墙上。 “付季昌……” 她大吼一声。 付季昌正在出神,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大跳,身子一歪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 还好他武功了得,摔的不是那么难看。 “啊!”付季昌叫了一声,一个弹跳,站了起来,双脚稳稳的站在了地上。 “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呢?”纪晓北怒哼哼的说。 “我,我没干什么,墙上凉快些……” 慌乱间,付季昌胡乱的说道。 纪晓北:寒冬腊月,你热? 付季昌:嗯哼! 纪晓北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冰凉的…… 第620章 男人就缺一顿打! “跟我进去,我问你点事儿!”纪晓北说。 付季昌摸了摸被她扯过的衣袖,跟着纪晓北身后,进了她的屋子。 屋里暖融融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床上凌乱的被褥上。 纪晓北把灯点着,坐在床边,拉过被子裹在了身上。 昏黄的灯光映着被裹成粽子的纪晓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付季昌有些尴尬的站着。 “坐!”纪晓北看着呆呆站着的付季昌说。 “站着吧!”付季昌偷偷揉揉刚才着地的胯骨,还是有点疼。 “两个孩子呢?”付季昌红着脸看了一眼床上。 “我娘带到南城去了?” 付季昌扫视了一遍屋子问:”你都收拾好了?“ 纪晓北嗯了一声,开口问:”三天以后你想怎么办?“ 付季昌低声说:“能怎么办?我只能听皇上的!” “皇上是想让你死!”纪晓北冷冷地说。 付季昌一声不吭。 纪晓北轰的一声把被子掀开,她跳下床,一步迈到付季昌面前,盯着他视死如归,毫无波澜的脸,大声质问:“他让你死,你就乖乖地去死吗?” 付季昌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冷着脸,还是一言不发。 纪晓北真的生气了,平日里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呀,怎么现在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了呢。 她怒目圆睁扯住付季昌的袖子晃了晃,粗声粗气地喊道: “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别忘了,你不光是君的臣子,你还是孩子的父亲,君没有臣可以,孩子没有父亲不可以……” 纪晓北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带着哭音儿,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反抗。 她五岁跟着母亲从家里搬出来。 就再也没见过父亲的面,再也没得到父亲的宠爱。 父亲已经成了别人的父亲。 郑果说,没有父亲也可以让她过得很好。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和同学吵架了,同学暗地里骂她是野孩子,没有爸爸。 她把眼泪憋回去,挥拳出去,把那人打了一顿。 这样的事发生过好多次,她从来不和郑果说。 郑果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日子过的艰难。 她从小承受了太多,她不想让果果和正正再走一遍自己的路。 付季昌的心像是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身子猛地一颤。 纪晓北那双痛苦,无奈,无助的眼睛,被付季昌吓了一跳。 “晓北!”付季昌的喉结动了一下,叫了一声,伸手去拉纪晓北的胳膊。 纪晓北猛地甩开他,扬起手臂,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脸上。 脆响,脆响的! 隔壁院子里的黑塔心里一紧,朝隔壁院看了一眼。 付季昌捂住滚烫热辣的脸颊,歪头吐出一口血水。 刚刚摆正了头,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卷着寒风朝他的脖颈刺过来…… “晓……”他惊了一身冷汗,头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他慌忙躲闪,匕首啪的一声,刺入了他身后的门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纪晓北的一记铁拳虎虎生风,朝他的头砸过来,他被逼到了墙角,没法躲闪,只能招架。 他用了七分的力想挡住纪晓北的拳,纪晓北的拳可不是虚的,硬生生地打在了他的胳膊上。 “哎呦!” 他的胳膊像是被重物捶过一样,疼得他呲牙咧嘴。 “晓北,你冷静些!”他闪过身子,嘴里说着。 “我冷静不了,与其让你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我现在打死你,留你个全尸体……” 纪晓北愤恨地说。 童年时候受到的屈辱全部涌上心头,逼得她眼眶子发疼。 她拳打脚踢把付季昌给打了一顿。 纪晓北打累了,眼里的那股子火气终于下去了。 付季昌不躲闪,不反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揍。 他蹲在墙角,身体很疼,心里很轻松。 纪晓北是在乎他的。 他现在完全肯定了。 这样让他去死他也愿意。 不,自己不能死,他舍不得纪晓北和孩子们。 他抬头,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好对上纪晓北的视线。 纪晓北揉着拳头,眼里仿佛在说:不服? 付季昌眼里的幽深和哀怨一扫而光,他站起身来,眼神坚定地说:“我不能死!” 纪晓北挑挑嘴角:男人就缺一顿打。 “想明白了?”纪晓北声音柔和了不少。 “我不能抛下你和孩子们!”付季昌仗着胆子去拉纪晓北入怀。 纪晓北没有反抗,反手抱住了付季昌的腰。 男人嘛,还真特么的脆弱! 她的手碰到了付季昌的腰部,硬邦邦的肌肉块儿,平日里看着挺细巧的腰身,没想到这么的腱子肉。 这难道就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显肉吗? 她又用手捏了把,硬,是真的硬! 付季昌脸红了,脖子也红了,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浑身滚烫,仿佛是一只在沸水里扑腾的大虾。 他浑身都绷紧了,有些疑惑纪晓北手下的动作。 他低头,红红地眼睛正好对上纪晓北疑问的眼神。 “你是二尺几的腰?”纪晓北问。 付季昌:嗯? “我是问你吃过饭了吗?”纪晓北吐吐舌头赶紧改口。 “我……”付季昌的喉结上下翻滚着,“我吃过了!” 纪晓北推开他的手臂,说道:“好,挺好的!” 付季昌迷茫地看着纪晓北,那股子火气又往上窜了窜。 “晓北……”火热的气息喷到纪晓北的脸上。 纪晓北慌忙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事儿吧?”纪晓北关心地询问。 “哎呦……哎呦……”付季昌嘴里喊着,身子往纪晓北的床上扑过去。 纪晓北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付季昌的后脖领子。 浑身瘫软的付季昌被拎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我差点被你打死!”付季昌眼神哀怨无比。 “谁让你那颗榆木脑袋不开窍!” 纪晓北揪着他的脖领子,付季昌识相的自动转了个圈,伸手就搂住了纪晓北的腰。 第621章 我最大的优点是有脑子 “你把我打残废了,你要负责!” 付季昌的手臂粗壮有力,圈住纪晓北的腰。 纪晓北挣扎了两下,还真挣脱不了。 付季昌低头,迅速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像是搂着一件来之不易的宝物一样。 纪晓北被他箍的喘不过气来,索性把脸埋到他火热的胸口。 付季昌一帆风顺,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倒没想着和他在一起,现在他前途未卜,她的心反而同他贴的更近了些。 “来人了!”纪晓北听到一阵脚步声,赶紧推开了付季昌。 付季昌也听到了脚步声,心里一惊。 黑塔在外面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句:“主子?” 付季昌:滚! 纪晓北转身打开房门,探出脑袋:“黑呀,快把你的主子领回去!” 付季昌气的直咬牙,那眼神恨不得要杀死黑塔。 幸好是在晚上,黑塔看不见付季昌的眼神,否则,他当场就得跪下! “我不回去!”付季昌说。 黑塔:……我做了什么! 他拔腿就要跑。 纪晓北:“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明天一早,我去你那边吃饭,吃完饭,我们再商量。” 付季昌铁青着脸,后面跟着马上要哭出来的黑塔。 黑塔:主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听到了异响,怕你有危险,所以才来这里寻你的! 他的双膝发软,今晚注定是要跪一夜的。 付季昌两条大长腿朝院墙走去,飞身而过,动作有些大,牵动浑身的肌肉,那叫一个酸痛。 纪晓北把房门关上,揉着被打青了的拳头,男人的身子太硬了,几拳下去他没怎么样,自己的手生疼。 作用力与反作用力,下次要记着用杠杆! 合衣躺在床上,闭眼想起刚才的情形,纪晓北的脸有些泛热,屋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儿。 她开始和心里的小人对话: 纪晓北:喜欢小腰子吗? 小人:--他人不坏! 纪晓北:问你喜不喜欢他? 小人:--他是孩子们的爹! 纪晓北拧了自己胳膊一把,又问了自己(小人)一次:实话实说,到底喜不喜欢小腰子? 小人:--其实有那么一点喜欢!不过是看他有难同情他…… 纪晓北:你就是嘴硬,不喜欢人家摸人家的腰子干啥,不,摸人家的腰干啥? 小人:--我就想确定一下,他是不是二尺二的腰! 纪晓北啪啪啪,轻轻的打了自己的脸三下,自言自语道: “算了,别难为自己了,先睡觉吧,睡醒了就是新的一天,一切重新开始!” 她强迫自己闭了眼,睡了过去。 隔壁的付季昌把黑塔狠狠的骂了一顿。 要不是黑塔,今晚就生米煮成熟饭了,都怪他! 黑塔缩着脖子,低着头,不服气,但一声不敢吭。 ”你这孩子就是没经验,算了,饶了你吧!“付季昌吐出一口气说。 黑塔更加不服气了:“我怎么没经验,我和晓菊都说好了,等她把铺子理顺了,她就去找纪姑娘,说我们的亲事。” 付季昌:…… 什么? 你和晓菊进行的怎么这么快? 付季昌看着黝黑粗壮,那副德行比自己差远了…… “你小子,勾搭小姑娘有一套呀,说说,怎么把晓菊给勾搭到手的!” 付季昌虽然生气,但心里有点佩服这个傻大黑粗。 黑塔把嘴一撇说:“主子,我和晓菊是两情相悦,怎么是勾搭呢,您说话太难听了!” 付季昌: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被你气的吗? 听主子对自己的情史感兴趣,黑塔忙搬了小板凳,坐在付季昌的床边。 “在纪家湾的时候,我总是帮着晓菊劈柴,跳水,扫地喂鸡……来了安州之后,我帮她看果果和正正,给她买好吃的,带她去安州城逛,喜欢什么都买给她……” 黑塔的大嘴咧到耳朵根子去了,说的津津有味。 付季昌看着黑塔兴高采烈地样子,心里泛起一股子酸楚。 以后的事谁说得好,三天以后,可能物是人非。 他表情冷淡下来问黑塔:”如果我出事了,你要不要跟我走!“ 黑塔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站起身子,严肃的说:”主子,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您身边伺候!“ 付季昌眼窝子有些热,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他答应了黑塔,等事情过去之后,亲自找纪晓北提他和晓菊的亲事。 两个人院子的男女都睡的不安稳。 纪晓北起来后,打了拳,活动开筋骨,就去了付季昌的院子。 付季昌刚刚从屋顶上下来。 纪晓北练了一早上,他偷偷看了一早上。 两个人吃过饭以后,进了书房。 ”还有两天的时间,你想怎么办?“纪晓北问。 ”我要保护皇上的安全,同时也要让自己安全!“付季昌语气坚定。 ”你有什么想法?“纪晓北问。 ”暂时还没有呢!见机行事吧。“付季昌说,昨晚,黑塔走了之后,他想了好久,都没有好的办法。 他一个臣子,做不到置皇上的安危于不顾。 纪晓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付季昌:”你带着张一元他们中间截住庆王他们,不行,太危险了,庆王身边暗卫很多,武功高强,你们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能冒险。“ ”硬碰硬我们是不行,不过,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脑子,智取!“ 纪晓北拍着胸脯说。 付季昌顿了顿,移了眼。 ”就这么定了,你该怎么保护你家皇上,就怎么保护,如果有情况我就让人通知你。“ 纪晓北站起身来。 黑塔在外面喊了一声:”主子,李公子来了!“ 纪晓北: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纪晓北抻着脖子向外看去。 李云炯已经大步走到了书房门口。 付季昌见小王爷一大早急哄哄的过来了,心里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他刚要行礼,小王爷说:“免礼了!” 说话间,他已经抬腿进了书房,一眼看到里面的纪晓北,不禁一愣。 这大早上的,两个人怎么都在书房,还关门。 第622章 我其实不那么喜欢吃肉 他扫了一眼室内,挺规整的,纪晓北也一脸坦然,才放下心来。 “小王爷……”纪晓北叫了一声。 “叫我李公子就行了!”李云炯坐了下来。 纪晓北见平时挺阳光的小孩,今天却一脸的黑气,憔悴了好多。 “李公子,你们有事聊吧,我先走了!”纪晓北说着要往外走。 李云炯说:“晓北姐,你留下来吧!” 自从上次在黄婆那里改了称呼,李云炯一直这么称呼纪晓北。 纪晓北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付季昌却吓了一大跳。 他可是高贵的小王爷呀! 纪晓北也没客气,坐在了李云炯对面的凳子上。 付季昌见到对面坐着的两个人,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过去坐下。 “付大人,您也来坐!” 李云炯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措辞,他问,皇上后天去祈福,付季昌做好准备了吗? 付季昌点头:“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确保皇上的安全。” 小王爷眸色深了深说:“付大人,年关将至,各地往来官员甚多,还是要多当心为好。” 纪晓北听出了小王爷的话外音,他担心皇上的安全。 “小王爷,您是听到什么吗?不妨直说。”纪晓北想着,他不便直说,那自己就帮帮他。 小王爷眼神凌厉起来:“父皇身体不康健,太子未立,朝纲不稳,我听到了些风声,有人想对皇上不利,所以我来,让付大人多派些人,保护父皇。” 付季昌和纪晓北互相看了一眼,再次看向小王爷那张冷酷威严的脸,和皇上太像了。 纪晓北隐隐的觉得这个小孩子,带着福相。 “臣一定全力以赴!”付季昌表了忠心。 “晓北姐,付大人那边,你还要多费心帮一下,需要我做什么,你们直接说就行了,我就住在翰林院后街的王府。” 小王爷意味深长的看了纪晓北一眼。 自从土豆丰收了之后,他对纪晓北就刮目相看了。 他称纪晓北为奇女子。 他现在一无所有,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他以前以为父皇身边好几个儿子,那么多臣子,互相制衡着,谁都不敢冒犯皇上。 事实上,不是的,如今父皇就处于了危险的境地。 这份危险是来自于血脉至亲。 他从小被兄弟们欺负惯了,他觉得是自己母亲身份低微。 现在想想可能自己错了,父皇高高在上尊贵无比,依然受到了至亲的攻击。 不知道是因为父皇太仁慈了,还是因为皇兄们太狠厉了? 他相信付季昌的人品,相信纪晓北的能力。 所以,他昨夜思考一夜,一早起来就来明义巷了。 纪晓北的计划里,如果有小王爷在,就如虎添翼了。 她看李云炯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付季昌咳了一下,站起身说:“小王爷,您要不要去府衙跟我看一下那天的保卫方案。” …… 李云炯跟着付季昌走到门口。 李云炯突然停下脚步,扭头说:“晓北姐,要不你也一起去吧……” 纪晓北也没有多想,她是想要看那天的护卫计划的,那就一起去吧。 付季昌眉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 …… 纪晓北从府衙出来后,就去了南城。 院子后边的空地上,张一元正精神抖擞的带着一群男人赤着上身舞刀弄棒。 张一元远远的看到纪晓北来了,大吼一声:“东家来了,穿衣服!” 男人们丢了手里的棍棒,利索的把衣服穿好。 纪晓北到了跟前,他们已经整理好了衣服。 张一元满面红光地跑到纪晓北身边:“纪姑娘,我们按照您的训练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您要不要检验一下。” 自从张一元和丹凤成亲以后,他遣词用句都变得文绉绉的了。 丹凤从小在梁玉瑶身边长大,说话办事有些大户人家的风范。 纪晓北指点了一番说到:“不错,今天吃肉,我去买肉!” 男人们一阵欢呼。 这些天,他们天天吃香喝辣的,还不用干活儿,天天在后院练功,个个都膀大腰圆。 纪晓北见张一元笑的合不拢嘴,问:“好好待人家丹凤姑娘,她是个好姑娘!” “晓北姐,您放心,我对她百分百的好,要不都过不了您这一关呀!” 张一元笑的脸都开了花。 纪晓北又去了前院,丹凤帮着晓菊料理手工铺子,见到纪晓北过来了,飞奔而来。 “纪姑娘,女人们每天都练,您什么时候检阅?” 丹凤面色红润,气色好了不少。 “按部就班地练就行了!”纪晓北笑道,”一元要是欺负你,你只管来跟我告状。“ 丹凤大大咧咧地笑了:”多谢纪姑娘,我能收拾的了他。“ 纪晓北哈哈一笑,丹凤这姑娘,坦率直爽,很招人喜欢。 ”你和伙房说一下,今天吃猪,我去买。“ ”好嘞!“丹凤脚下生风,跑到伙房去了。 纪晓北去南郊市场转了一圈,正好碰到一个汉子再卖野猪。 好大一头。 纪晓北围着转了一圈,怎么也得有三四百斤。 她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下来。 汉子给送到了作坊。 五个男人齐力才抬了下来。 张一元带着男人们处理好了,分割成小块。 煮了满满两大锅。 院子里香气四溢,纪晓北咽了好几口口水。 硕大的木盆里盛满了煮好的猪肉,摆在堂屋正中。 所有人都没有动手,等着纪晓北来。 纪晓北先用筷子插了一块,咬了一口,哇,满嘴流油,肥而不腻。 “来,吃!大家都吃!” 男人们纷纷下手了。 纪晓北举着筷子上的猪肉到了女人这边,女人们围着一盆猪肉,商量着哪块好,要冻起来,等过年的时候,作坊里熬大菜吃。 纪晓北嘴里塞满了肉:“不用留,都吃了,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再买……” 纪晓北咽下嘴里的,歪头又咬了一口筷子上的肉。 女人们见东家都这副模样,完全放松了下来。 “晓北呀,来这块,二奶给你挑的是猪身上最好的一块……” 纪二奶递过来一块。 “二奶,嗝……其实我对肉一般……嗝……不是那么喜欢吃肉……” 纪晓北想嘴上推辞,手诚实地接了二奶的肉。 三奶说:“对,我知道晓北,自小就对肉一般,那年她爹回来,称了一斤猪肉,她自己吃了半斤……” ”哈哈哈哈……咱那时候不是穷吗?“ 宋婶子忙帮纪晓北挡了回去。 第623章 不想让孩子失去父亲! 被揭了短,纪晓北一点都不生气,哈哈一乐说:“三奶,您再说,我就不吃了,真的,我对肉真一般……” 女人们已经听不懂纪晓北说的啥了,不管一班还是二班,咱吃就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家湾的女人嘴里流传了一句话,能吃是福,看看纪晓北,就是因为能吃,才有这么大的福气。 纪晓北:……我谢谢婶子大娘们! 在一边的林婆子眼睛红红。 她昨夜梦到纪晓北的爹了。 今天,她们再提起他,林婆子心里有些酸涩。 现在日子好过了,石头也成亲了,晓北和小幺也是迟早的事。 要是老头子看到这些,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她早就想跟纪晓北说一下,让小幺帮着找找她爹纪大牛。 万一没死呢。 人老了,儿女们都成家了,她略显孤单。 她把晓北拉到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纪晓北一口答应下来。 嘴上答应了,但心里想,现在不是时候。 付季昌自身难保,等一切太平了吧。 见闺女答应了,林婆子就忙着招呼女人们去烧热水了。 夜深了。 纪晓北、付季昌和贺野在油灯下,看着舆图商量了半夜。 “晓北你从这边撤退太危险了,山地后面是悬崖,不能冒险,这条路走不通。”付季昌指着舆图上的一条小路说。 纪晓北坚定地说:”必须从这条小路上撤退,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放心吧!“ 付季昌哪里能放心,那条路他带人追击过案犯,蜿蜒崎岖,两边都是悬崖,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 他亲眼看着一个手下从路边滑落,连尸首都没有找到。 他怎么能让纪晓北单枪匹马引着坏人走这条路呢。 ”你们两个别争了,我去带着须臾和永恒引开他们,纪姑娘你从这条路上带人包抄过来。“ 贺野见两个争吵不休,揉揉眉头说。 ”不行,贺野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付季昌不肯把贺野卷进去。 ”我已经入了局,就出不去了……“贺野拍了拍付季昌的肩头。 ”好了,我这么布局自然有我的道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 纪晓北的脸冷了下来。 付季昌还想说什么,看到纪晓北的眼神,和那天晚上揍自己的眼神一样狠毒。 他把话咽了下去,皱眉看着舆图希望能想出别的办法。 最终三个人谁也没想出别的办法,只能同意纪晓北的计划。 贺野心里忐忑不安,纪晓北一旦失败,一定是死路一条。 她身边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要不您再想想,纪姑娘……“贺野后脖颈直冒冷汗了。 付季昌作为皇上的亲卫不能离开随行队伍。 他束手无策,能做的就是随时接应纪晓北。 ”我既然这么说了,一定是有把握的,再说了,小王爷的1000亲卫由我统领。“ 纪晓北说着从兜里摸出来一块玉牌。 付季昌和贺野都愣住了。 小王爷竟然把亲卫给了纪晓北? 每个王爷都有自己的亲卫,李云炯也不例外。 他平时是交给自己的武师傅管理的。 皇上的四个儿子,自小都有自己的武师傅。 武师傅的选拔相当严格,年龄和王爷们相仿,身世简单,自小习武,吃苦耐劳。 小王爷的武师傅叫童溢,付季昌也认识。 那时候付季昌的父亲在翰林院当值,李云炯和他的师傅形影不离。 付季昌跟着父亲去翰林院,三个人还一起玩过。 ”你见过童亲卫了?“付季昌问。 他感激小王爷,但有一点点淡淡的酸气略过心头。 ”昨日见过了,小王爷带他来的。“纪晓北如实说。 ”童师傅带的一千人都是精兵强将,小王爷从未动用过。“贺野佩服的说。 ”所以,你们放心了吧!“纪晓北笑呵呵的说。 付季昌觉得自己很没用,遇到事了,总是求助纪晓北,眼神里带着点点失落。 既然没有商量出对策,贺野及时出了屋子。 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异样起来。 付季昌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忧郁和无奈说:”晓北谢谢,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纪晓北见他那副落寞的神情,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说:”贺野帮你是看在你们两个的情分上,我帮你,也是有私心的,我不想让孩子们失去父亲。“ 付季昌眼眸深邃看向纪晓北,仿佛在问:你对我难道没有一点情意吗? 纪晓北眼神倔强:有,但不多。 付季昌伸手想拉她入怀,像那天晚上一样。 可手还没有碰到他,噔噔噔,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 两个小毛头闯了进来。 ”娘…亲…“ ”娘……“ 两个小孩子跑的一头汗,正正冲过去抱住了纪晓北的双腿。 果果转身过去,抱住了付季昌的腿。 ”付舅舅,你去哪里了?好久不见你了。“果果扬起白嫩的小脸问。 付季昌心里一阵温暖,把她抱起来,搂到怀里。 果果穿的鼓鼓囔囔像个小圆球似的。 ”付舅舅公务忙……“付季昌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木制小玩偶。 一只肥肥的小兔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 正正撒开纪晓北的腿,颠颠的跑了过去。 纪晓北咬牙切齿:……小腰子,你做什么,有这么贿赂孩子的吗? 被两个孩子围着的付季昌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笑呵呵的一手搂着一个孩子。 纪晓北:……行了,你们玩吧,我是多余的。 她抬腿就出了门。 果果冲她喊了一句:”娘亲,再见!“ 纪晓北:……我谢谢你,真他娘的是亲闺女。 白眼狼! 纪晓北后退几步,拿上桌上的舆图,回了自己的院子。 屋里东西基本空了,只剩下平常用的几件。 纪晓北环视一圈,心里有些悲凉。 以前热热闹闹的明义巷,哎! 付季昌听着纪晓北的脚步走远了。 ”付舅舅,我想要个魔法棒……姐姐有,我没有……“ 正正吸了吸鼻涕说。 这是正正第一次主动要东西。 付季昌觉得正正和自己不亲近,两个人之间有隔阂。 他抱起正正摸着他圆圆的脑袋说:”好,我一定要给你做一个。等几天好吗?“ 正正懂事的点头。 付季昌搂着两个孩子,犹豫了一阵说到:”果果,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你忘了吗?“ 果果歪头想了想,摇摇头。 ”是什么?“付季昌眼扫了一下窗外。 ”爹爹!“果果脆生生的喊了一句。 第624章 她太需要朗宁了 正正诧异地看着姐姐,又看看付季昌。 ”正正,这是我和付舅舅之间的秘密,你也加进来吧!“果果拉拉一脸愣怔的弟弟。 正正很高兴自己能融入他们的小团体。 他觉得付舅舅是喜欢姐姐的,不喜欢自己。 所以,他从来不向付季昌提要求。 付季昌眼神火热期待地看着正正。 正正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叫出声来。 这个称呼是陌生的,安安没有爹爹,他和姐姐也没有爹爹,他没觉得自己不一样。 果果以为正正不会叫,张嘴叫着爹爹,教正正。 正正张开嘴,轻轻叫了一声爹爹,他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付季昌眼眶子一下就湿了。 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盼来了这声爹爹。 ”爹爹,你怎么哭了?“两个孩子有些慌乱地去帮他擦拭。 ”没事儿,东西进了眼睛,迷了眼……“ …… 这天纪晓北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南城林婆子那,嘱咐了几句。 ”娘,我去趟京城,这几天不在安州!“纪晓北说。 ”去吧,万事注意安全,孩子你就放心吧!“林婆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发虚。 ”姐,你去吧,我和娘好好照顾他们。“梁玉瑶孕期反应很大,人瘦了一圈。 ”好,你别去铺子里了,吩咐石头去。“纪晓北说,”家里啥都不缺,你好好养着,想吃什么让丹凤去给你买。“ …… 天色快黑了,纪晓北回到了明义巷。 付季昌已经去了京城待命。 她刚拐进明义巷,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马车前隐约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 纪晓北翻身下马。 那人听到了动静,挑开帘子朝里面说了几句话。 走近了,纪晓北才看清了,是庆王妃的护卫朗宁。 ”你怎么在这里?“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觉得不好,那次在庆王府还是他指的路,让自己去庆王院子。 否则也听不到那么重要的消息。 也就是说,这个人知道很多庆王谋权篡位的内幕。 马车的门帘被挑开了,露出了一只瘦弱的手。 ”王妃?“纪晓北惊讶出声。 朗宁扑通一声跪在了纪晓北脚下。 ”纪姑娘,求求您救救王妃吧!“ 纪晓北吓了一跳。 马车里传出一阵啜泣声。 纪晓北掀开帘子,就见庆王妃半躺在马车上,脸色苍白,一脸泪痕。 ”您这是怎么了?“才半个月不见,王妃竟然消瘦成这个样子。 庆王妃挣扎着起来,拉住了纪晓北的手,那双手不停发抖。 朗宁站在一边,想伸手帮忙,又碍于礼节不敢伸手。 纪晓北把王妃抱起来,抱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屋里的火炉还没有全熄,暖融融的。 ”去把炉子里添上些炭……炭着灶屋里。“纪晓北对朗宁说。 站在门外的朗宁去了灶屋。 庆王妃断断续续的说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从安州返回庆王府后,庆王已经纳了妹妹赵穆为侧妃。 是庆王的母亲赵皇后作得主。 庆王妃心里憋着一口气,但也认命了,也罢,妹妹已经有了身孕,又是赵皇后做主。 她能怎么样呢?整个赵家,都是看赵皇后的脸色。 谁知道,赵穆不停磋磨自己的亲姐姐。 庆王妃没几天就被气病了。 赵穆又嘘寒问暖,送了好多的补品和鲜汤。 庆王妃喝了之后,越来越严重,好几天都吃不下东西了,吃一点就要吐。 她谎称去寺庙里修行,这才逃了出来。 多亏了朗宁。 她哭着断断续续的说完。 纪晓北:你们皇家的事,我怎么管呀?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朗宁端着一簸箕炭进来,担心地看了一眼庆王妃。 “那个,先让黄婆来给您看看吧!调理身子要紧。”纪晓北说,她想着给王妃看完,就让他们走。 如今自己都不能自保,哪里还管得了他们的闲事。 纪晓北出去让朗宁去南城请黄婆。 “把连大夫也请过来。”纪晓北说。 朗宁站着不动,似乎是有话要对纪晓北说。 纪晓北跟着他走到大门口。 朗宁又跪下了。 纪晓北:您老小小年纪,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呢? 她看着强壮的小青年跪在自己的脚下。 “你快起来,你这么动不动就下跪,我会折寿的!”纪晓北不满的说。 朗宁慌忙站了起来。 “纪姑娘,只有您能救王妃,求求您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诉您!”朗宁压低声音说。 纪晓北:呦呵,又来一员猛将。 “好,先去请黄婆和连风过来,王妃的身子要紧,不行,还是带着王妃离开这里,明义巷也不安全了。” 纪晓北临时改变了主意。 她太需要朗宁了。 这小子是看上王妃了。 不惜搭上自己的命去救王妃。 怪不得这几次来安州,都是他跟着来。 庆王府里都是人精,庆王一定也知道了些什么。 纪晓北的眼神复杂起来。 天黑透了,三个人来到了黄婆住的宅子。 纪晓北把庆王妃交给了黄婆和连风,就出了屋子。 朗宁很自觉的跟着纪晓北去了厢房。 “王妃在我这里,不会有危险,王府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另外我怀疑王妃是被下了毒,连风是连老先生的孙子,想必你也是知道连家的。” 朗宁点点头,他听说过连老先生,解毒高手,曾经在北疆立下功劳,可惜被北蛮掠走之后,朝廷不再信任他。 后来是付老将军力保他,他才得以回告老还乡。 朗宁点点头,他既然带着王妃出来了,再被捉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还得害得王妃背上耻辱的骂名。 他在王府见过纪晓北救小世子,跟着王妃去西山亲眼看到付大人种出来的土豆,听说纪姑娘的功劳不小。 皇上还给了封赏。 第625章 小王爷和她关系不一般 他说服王妃向纪晓北求助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信任了纪晓北。 她是个仗义豪爽之人,又有些本事在身。 求她一定没有错的。 “我需要你帮我做点事儿……”纪晓北直截了当的说。 “纪姑娘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朗宁一定竭尽全力。” 朗宁神色严肃。 “庆王和安王准备谋权篡位,你知道的吧?”纪晓北凌厉的目光看向朗宁。 朗宁身子一凛,眼神躲闪了一下说:“我不知道纪姑娘在说什么!” 纪晓北冷冷一笑说: “那晚,庆王企图对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佟梦楼图谋不轨,你偷偷袭击了庆王,然后又引我去庆王院子听到了他和安王的密谋,我说的不错吧!” 朗宁冷静肃穆的脸,变的有些慌乱。 “这些我都知道了,皇上明天去佛灵寺祈福,他们会有所动作,你是庆王的暗卫,却出淤泥而不染,如果你能协助我保护皇上的安全,大北朝所有的百姓都会感激你。 庆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最清楚的,他坐上皇位只能让百姓的生活雪上加霜,说不定还会引起边疆的叛乱……” 朗宁自小家里生活艰苦,父亲把他送到山上跟着一个老师傅学武,下山后,父母都病入膏肓,没过多久就死了。 他凭着一身子武艺进了庆王府,做了庆王身边的护卫。 他沉默寡言,不苟言笑,平日里冷的像块木头。 庆王不喜他,就让他做了王妃的护卫。 朗宁沉默了片刻,知道自己走投无路了,现在依靠的人只有纪晓北。 他只求纪晓北把王妃的病治好。 天亮了以后,就会有人发现王妃和朗宁同时不见了。 他咬着牙说:“我只求纪姑娘能保护好王妃,我贱命一条,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纪晓北上下打量着他,这小伙子一表人才,长身玉立,长得不错,还是个情种。 纪晓北给他说了明天一早的计划。 “纪姑娘,庆王的亲卫头领我认识,他身边大多数的暗卫我应该都听说过,我刚进王府的时候,是庆王的贴身护卫……” “那真是太好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有你在,明天一定能护皇上周全,另一个目的是要揭开庆王的真实面目……” 朗宁点头。 纪晓北围着朗宁转了一圈,从袖子里掏出一顶虎皮帽子,一个光头强的面具。 “你戴上这个,不能让人发现你是朗宁,否则会连累到王妃。”纪晓北递给他。 朗宁手里拿着那面具,怪怪的。 就是不怎么好看,一张大嘴咧到耳根上了,黑洞洞的大眼睛瞪得溜圆的,大红鼻头,两只招风耳。 “纪姑娘,我要戴这个?”朗宁确认了一遍。 “对,这是你的……” 朗宁很感激纪晓北为自己着想,使劲点头。 夜深了,他们两个到了安州城门口。 张一元兄弟两个,树根和宋老黑他们几个已经等着了。 纪晓北简单交代了几句。 “领队是光头强,你们叫强哥就行了!”纪晓北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朗宁。 朗宁拉开自己的围巾,冲他们抱了抱拳。 张一元就着月光看到那一张脸,怔了怔,心里想:这人怎么长成这样子,比我还难看。 “一元和二元你们兄弟两个功夫好一些,强哥会给你们下达命令,老黑叔你们两个跟着我,听我的指令。” ”好!”四个汉子异口同声。 他们不知道纪晓北这次要去干啥,谁也不问。 他们还记得刚来安州不久,跟着纪晓北去安连山,打劫了不少好东西,那是他们财富的原始积累。 这次纪晓北已经说了,危险性很大,但他们的兴奋劲儿比上次还要大。 “这个给你们两个,一人一个,戴上!”纪晓北从袖子里又掏出两个人面具。 张一元和张二元激动地接过去。 树根和宋老黑羡慕不已,眼巴巴的看着。 张家兄弟看了一眼就泄了气,这两条香肠嘴唇子,比强哥还难看。 看着都不像是个人。 “纪姑娘,这不是人……”张一元没忍住说道。 “你说对了,确实不是人,这是熊,你是熊大,你弟是熊二,任务艰巨,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是人不是人,很重要吗?” 张一元想起那次自己的头发被齐齐斩断,脖子里的冷气就嗖嗖的。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纪姑娘说的对。” 张一元和张二元戴上了熊大和熊二的面具,乖乖的站在了强哥朗宁的左右。 天刚蒙蒙亮,安州的城门就开了。 他们跟着挑着担子的农人们一起进了城了。 进了城之后,一个穿着粗布短棉衣的中年男人挑着担子,边走边叫卖: “栗子,糖炒栗子喽……” 纪晓北径直走过去,问道:“大哥,栗子是热乎的吗?” “早上起来刚炒的,安州板栗,个头不大,甜的很……” “我府里人多,麻烦您送一下吧……” 中年男子眼神一闪,挑挑嘴角说:“好嘞,客官您引路。” 纪晓北带着他们拐到了一个城边上的一个深巷里。 朗宁带着人等在巷口。 纪晓北和中年男人往里走。 走到巷子的尽头,纪晓北先开口:“童亲卫……” 说着纪晓北从兜里摸出了小王爷给的玉牌。 ”纪姑娘……“童亲卫打量了纪晓北一眼,他昨日接到了小王爷的命令,让他今早来城门口和纪姑娘接头,听从纪晓北的安排和调派。 童亲卫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小王爷有令,他无条件服从。 他眼前站着的女子,眉目清秀,目光澄澈,自带一股威严和肃杀之气。 ”“童溢听从纪姑娘的安排……” 纪晓北:“皇上从前宫门出来,沿着宫前大街走,穿过兴丰路,绕过玉华街出城,走一段官道,往西拐就进了通往佛灵寺的小路,这一路您要安插好暗卫,以防有人突袭皇上……出城之后,所有暗卫去佛灵寺的小路林子里集合………” 纪晓北说了一遍自己的安排。 “纪姑娘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童亲卫很惊讶,这个女人逻辑清晰,表达准确。 小王爷信任的人很少,他不知道小王爷和这女人的关系,但他能感觉到,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 小王爷竟然把玉牌给了这个女人。 童亲卫不由的对纪晓北肃然起敬。 童亲卫双脚点地,飞身而起,消失在巷子里。 第626章 密林突袭 城里人多,庆王应该不会在城里搞动作,所以她只让童亲卫沿途安插了暗卫。 更多的人集中在了出城的路上。 她挑了扁担,伸手抓了几个栗子吃,真的好吃。 和朗宁他们汇合之后,几个人把栗子分了,就当是早餐了。 一行人直接朝北城门去了。 这个时候,皇宫里大门敞开,御前护卫,皇上的座驾浩浩荡荡的出了宫门。 三个皇子骑着高头大马,跟在队伍里。 去往佛灵寺的路上已经被戒严了,路两边的百姓远远地看着。 半个时辰以后,队伍出了北面城门,庆王和安王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的马并排走着。 大皇子百无聊赖的跟在后面。 老三和老四从小关系就好,以前大皇子是太子的时候,两个人对他尊敬有加,现在他成了废太子,两个便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出了城上了官道走了一段,就进了通往佛灵寺的小路。 路两边是密林,时不时传出乌鸦的叫声,天气阴沉沉的,有些渗人。 庆王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攥着马缰绳的手已经出汗了。 安王夹着马肚子的两条腿,微微的发着抖。 林子里突然传出哗哗哗的异响。 庆王惊恐的朝密林看过去,眼睛掠过一丝疑惑。 安王的脸色也变了,用余光看了一眼庆王。 随着一声“停!”的大喊声,队伍缓缓的停了下来。 御前护卫和付季昌带着的护卫队,严阵以待。 皇上手里的佛珠顿了一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问:“怎么了?” 福公公吓得声音都变了,哑着嗓子说:“太岁爷,密林里可能有野兽,护卫们已经过去了……” “这么多人,还怕野兽不成,继续走,耽误了时辰就好不了!”’ 皇上靠在软座上,又闭了眼。 队伍又开始缓缓移动。 庆王和安王交换了个眼神,两个人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脊背。 他们的人会在前面的山坳子那发动。 虽然觉得计划万无一失,但听到林子里的异响还是惊了一身的汗。 听到护卫回来禀报说是一头野猪,付季昌面不改色的点头。 庆王擦了擦头上的汗。 这几天纪晓北拿着舆图,把这一块的地形研究透了,今早又实地踩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林子里的纪晓北朝朗宁使了个眼色,朗宁会意,带着张家兄弟钻入了密林。 纪晓北看着光头强带着熊大熊二走了,强忍住笑。 朗宁的加入让她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已经让人通知了付季昌。 虽然觉得很稳妥了,但她丝毫不敢大意,这关系到小腰子的性命。 林子里响起一阵尖锐的口哨声,在密林的上空回荡。 庆王和安王差点没跌下马。 怎么回事儿? 他们的原定计划是,队伍走到狭窄的山坳子开始行动,借着地势造成父皇的座驾不慎跌入山崖的假象。 山坳子那边埋伏着的庆王的侍卫有些诧异,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是引着他们去密林那边的暗号。 领头的林亲卫心存疑惑,但又不能抗命不尊,只能带着人朝暗号发出的方向去了。 纪晓北和树根和宋老黑耳语了几句,两个人跑向了后山坡。 纪晓北进了空间。 庆王心里发毛,战战兢兢的跟着队伍往前走,不知不觉落在后面。 他对身边的随从说:“你们往前走,我去方便一下。” 随从不放心要跟着,被庆王骂了一顿。 庆王去林里要放出身上带的鸽子,给林亲卫送信,执行第二套方案。 他刚进了密林,从腰间掏出快被闷死的鸽子,刚一松手,鸽子抖抖翅膀要飞了。 “啪!”鸽子落在了地上。 他吓得差点叫出了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纪晓北在他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服。 “庆王,把衣服整理好,山大王有请!” 他嗷的一声,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转头就看到一只猴子头上戴着高耸的黄灿灿的帽子,正用拐杖捅自己的后腰。 “你,你是谁?”庆王抖着声音问。 纪晓北:我是吉吉国王! 不跟他废话,趁他没有反应过来,铁拐杖从天而降,砸到了庆王的后脑勺上。 庆王动都没动,纪晓北把他装进了麻袋,拎着麻袋飞快的朝后山坡去了。 路上,她把道具给收了。 这是郑果买给果果的熊出没玩具道具,她怕给挂坏了。 树根和宋老黑焦急的张望着,就见纪晓北背着一个麻袋朝这边奔过来。 “你们两个把人看好了……”纪晓北扔下麻袋就跑了。 那边朗宁引着林亲卫走了一段距离,林亲卫觉得不对,不肯再往林子深处去了。 他带着人准备返回,却被童亲卫堵在了半路。 童亲卫的人都戴着黑色的面巾,双方在密林里打了起来。 皇上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山坳子处,从天而降的黑衣暗卫,朝小径的人马冲过去。 御前侍卫,付季昌带的护卫和黑衣人战成一团,队伍已经乱了,惊叫声,哭喊声…… 贺野驾着一辆马车朝这边跑过来,马车和皇上的座驾一模一样。 纪晓北接过他手里的缰绳喊到:“你去帮付大人……” 纪晓北把头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怒吼一声,驾着马车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一片混乱中,黑衣人发现黄色的马车朝另一个方向去了,有几个人追了过去。 朗宁一身黑衣从林密中出来,飞身上马,一边吹口哨,一面朝黄色马车追去。 黑衣人得到信号,纷纷跟着朗宁去追。 纪晓北驾着飞奔的马车,走的是那条小路,两边都是悬崖,路的尽头是万丈深渊。 她从冷库里掏出一把刀长长的尖刀,用尽全身力气,扎向大马的两腿之间。 大马惊叫一声,疯了似的朝前蹿去…… 第 627章 纪晓北落崖? 纪晓北心疼大马,嘴里念着阿弥陀佛,人已经到了冷库里。 纪晓北在前面驾着马车跑的时候,仿佛听到了朗宁的口哨声。 她有些担心朗宁,分别时候朗宁的眼神有些不对,他求纪晓北照顾好庆王妃。 只求庆王妃不要怪罪自己。 喘了口气,她出了冷库。 五六个黑衣人狞笑着拿着长刀逼着朗宁,一步步走向小路的尽头,朗宁身后是万丈深渊。 纪晓北:…… 情况危急,来不及多想,纪晓北回冷库搬出了滑翔伞。 郑果出了趟国,爱好越来越广泛。 纪晓北站在悬崖边上,一眼也不敢往下看,万丈深渊,太可怕了。 那几个黑衣人都是亡命徒,她和朗宁是打不过的。 她只能想办法救朗宁,但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朗宁浑身是血,但人挺精神的,缓慢倒退寻找机会,用眼神和几个黑衣人博弈着。 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大树后面,纪晓北把滑翔伞的座袋整理好。 等着朗宁撤退到这里。 几个人都没有注意到纪晓北的存在,到了悬崖边上,朗宁看准机会,企图反抗,却被冲出来的纪晓北一把拉到大树后面。 几个黑衣人眼瞅着目标被抓走了,吓的目瞪口呆,闹不清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人。 带头的那个揉了揉眼睛,就看到大树后一堆五三六色的东西。 一个女人硬生生地把目标按在了里面,绑起来,然后推下了悬崖。 啊! 朗宁一脸惊恐,大喊着朝悬崖下坠下去。 黑衣人懵逼地看着这一切。 小路的那头,付季昌带着人已经来了,一眼就看到纪晓北站在悬崖边上,提在嗓子眼的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停下!”他眼睛红红地朝身边的人喊了一句。 身边的人不明所以,以为主子要抓活的! 带头的黑衣人前后看看,身前是站在悬崖边上的威风八面的女人,后面是虎视眈眈的皇上亲卫。 他看了一眼,大树后面,也是悬崖。 “姑娘,你从哪里来,只要你指一条路,必有重谢!” 男人的声音带着恐慌,血红的眼睛盯着纪晓北。 一阵风吹过,纪晓北漆黑如瀑的长发被吹起来,她冷笑一声,发出了鬼魅般的声音:“我从地狱来……行大逆不道之事,天理难容,我要抓你们回去。” 几个黑衣人的身子一凛,双腿一软。 黑衣人愣怔了片刻,喊出了绝望的声音:“去地狱,也要带走一个……” 几个人挥着长刀朝纪晓北砍去…… “啊,不要……晓北……”付季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绝望地喊着。 他身边的人一拥而上,扑了个空,黑衣人都跳了崖。 找了好久,都没有纪晓北的影子…… 付季昌跌坐在悬崖边上,直到贺野过来拉起了他。 这时候,纪晓北已经到了悬崖下面,去寻找朗宁和滑翔伞。 郑果的滑翔伞很贵的,希望伞能完好无损。 朗宁立了大功,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纪晓北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里祈祷着。 朗宁这人不错,言而有信,对王妃痴心一片,如果两个人能成也是极好的。 不对,王妃即使成了下堂妇,赵家也不会看着她下嫁给一个护卫。 他们两个,或许只有死路一条。 她心里有些淡淡的哀愁。 突然,昏黄的天空中若隐若现地出现了黑点,一点点明晰起来。 纪晓北兴奋了,滑翔伞和朗宁回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看清了是滑翔伞,但随着风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被捆在座兜里的朗宁也看到下面有人,冲纪晓北挥舞着胳膊大喊,声音越来越远…… 纪晓北:…… 她只能通过声音辨别方向,又找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被挂的支离破碎的滑翔伞和喊破了嗓子的朗宁。 朗宁惊魂未定,身子软软地,张着嘴,瞪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纪晓北把他从座兜里弄出来说道:“你安全了……” 朗宁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磕头,嗓子嘶哑地说着:阿吧,阿吧…… 他好奇自己怎么没死,磕在地上的额头生疼生疼的。 他又惊愕看看向那一坨彩色的布。 自己就是坐这个下来的! 再看纪晓北一脸的哀伤,朗宁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纪晓北。 “算了,坏了就坏了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走吧!” …… 那边一场叛乱,悄无声息地被平叛了。 付季昌没有回去复命,而是带着人在来到了悬崖下面。 搜索到了天黑,一无所获。 “纪姑娘,说不定已经回去了……”贺野心口不一地劝道。 他已经听手下人说了,亲眼看到纪姑娘从悬崖那跳下去了,这么高的崖,凶多吉少。 当初同意纪姑娘当引子,就不是明智之举。 但纪姑娘非要坚持。 付季昌浑身无力,双腿像灌满了铅,挪不动身子。 “先回去吧,先去皇上那复命,不能再耽搁了……” 贺野替他做了决定,硬拉着他走了几步。 “你走吧,我带人再找一下……”付季昌口气坚定,抬腿又去搜查了。 贺野担心地看着付季昌的背影。 任务结束不回去复命,少不了落人口舌,或许又是一项罪名。 他忧心忡忡地带人走了。 付季昌心如死灰,懊悔不已,心如刀绞,为何自己就那么自私,当初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答应纪晓北的荒唐计划。 可早上,她送去的消息是,朗宁懂得庆王暗卫的口号,他做引子,引人到悬崖这边来。 付季昌才放了心。 没想到纪晓北和朗宁一起来了。 不远处,朗宁受伤了,又受了惊吓,腿完全站不起来了,纪晓北又不能扔下他。 朗宁努力挥着手让纪晓北走,不用管他,自己一条烂命在哪里死都是死,能帮纪姑娘做些事,也算是报答她救了王妃。 纪晓北没办法,她弄了个小木车,拉着朗宁往回走。 朗宁一急晕死过去了。 纪晓北远远地听到嘈杂的人声。 朗宁还是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把朗宁脸上的面具扶正了。 把他扔在这里,一会儿就成了野兽的晚餐了。 这可怎么办呀? 纪晓北一屁股坐在地上,肚子里的肠子拧巴着疼,她才意识到,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从空间里拿了香肠,捧出一块榴莲蛋糕。 香肠配榴莲蛋糕,也是绝了。 冰箱里就剩这个了,郑果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来得及填满冰箱。 人饿了,根本闻不出味儿来。 左手蛋糕,右手香肠,吃的很香。 纪晓北听到身后有动静,她警觉地吸了下手指上残留的奶油,朝后看去。 付季昌走到这边隐约闻到了什么味儿,他吸吸鼻子,轻轻地拨了拨眼前的树枝,就见一个女人正埋头苦吃,左右开弓,两手齐上阵。 付季昌:…… 第628章 去西北屯田 纪晓北的目光正对上一双幽深焦虑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纪晓北把剩下的一口香肠塞到嘴里。 付季昌一个箭步冲过来,拉着纪晓北抱到了怀里。 “晓北,……你没事儿就好!” 付季昌声音低沉,声音微微颤抖着。 “不是,你先放开我,我手上都是油……” …… 付季昌让一个信任的手下,带着朗宁找个地方去看伤,他和纪晓北同乘一匹大马出了山崖。 …… 皇上没有去成佛灵寺,出了事儿以后,摆驾回宫了。 他整个人淡定地很,已经在朝堂之上了,满朝文武表情肃穆,大气不敢出,气氛压抑的很。 皇上目光淡定扫视整个朝堂:“付大人,怎么还没有回来?庆王怎么也不在?” 一个随行的武将大着胆子上前说:“付大人去山崖下找人了,庆王暂时不知道在哪里,已经派人去找了。” “找人?找谁?”皇上幽幽地问。 没有人说话。 …… 十天以后,事情定了性。 庆王作为主谋终生监禁,不得踏出高墙半步。 安王是从犯,被贬为庶民,永生不得入京。 付季昌护驾不力,持功自傲,目无君主……但皇上爱惜才子,又念付老将军战功累累,故而从轻处罚。 全家去西北囤田,望付季昌思过悔改,守护西北百姓。 全朝上下都在称颂皇上仁慈。 朝堂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贺野在老爹兵部尚书的全力周旋下,才免受牵连。 兵部尚书跪在皇上面前,为儿子求情,并声称好好管束逆子,皇上才勉强点头。 贺野被革了职,被他爹绑了回了贺府。 赵皇后因为庆王也受了牵连,自请去佛灵寺为儿子赎罪。 儿媳失踪不见了,她咬牙是不是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提前跑了? 后宫里赵皇后不在了,明贵妃上位,成了明皇后。 她和赵皇后一直不和,自然不能放过庆王妃,王妃和护卫同时失踪,这还了得,现在正全城搜索。 自从那天之后,付季昌就一直在明义巷等着下圣旨了。 安州府衙也不用去了,落了个清闲。 腊八那天晚上,庆王被送到了大牢里,惊恐至极招了所有。 福公公颤抖着手递上了大理寺的奏疏,里面是庆王的供词。 皇上只扫了一眼,就扔到了桌上,叹息一声说:“子不孝父之过,真是逆子……” 他正了正身子说:“西北的屯田让付大人去吧……” “皇上……”福公公欲言又止,满脸忧郁。 “为了保北疆百姓安稳,去拟圣旨吧……”皇上说完,闭了眼睛,一脸的疼惜。 …… 福公公到了安州明义巷,付季昌正在院子躺着闭目养神。 “圣旨到……”一声尖锐的喊声。 付季昌身子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稳定了心神,跪下接旨。 …… 福公公走后,付季昌呆呆地捧着圣旨,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庆王在南方的封地被朝廷收回了。 他和安王被囚禁了。 皇上的病恢复了,最后一次在朝堂见到他,中气十足神采奕奕。 纪晓北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阴谋。 自己被送到西北屯田,说起来好听,跟流放能有多大的区别。 虽然结果他早有预期,但圣旨下来,他还是觉得心痛绝望不已。 他言辞恳切的求皇上加紧防范北疆,蛮民虎视眈眈,大北朝得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皇上只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话:西北的屯田很重要……尽快带着人过去。 付季昌被击的一个踉跄,不知道怎么走出的皇宫。 皇上让他去西北负责屯田,明日就出发。 纪晓北在门口遇到福公公,笑眯眯的把一个金镶玉琉璃玉佩送给了他。 “有劳福公公……”纪晓北又塞了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福公公推脱不掉,只能收下,他面色有些尴尬的说:”纪姑娘,快帮付大人收拾一下吧,明天一早启程,一路上风餐露宿,得提前准备些御寒的东西……“ 福公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说:“纪姑娘去劝劝付大人吧,想开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说不定以后有的是机会,人嘛,都是有苦衷的,纪姑娘是个通透的人,多劝解付大人……” 纪晓北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福公公拉到一边,耳语了几句。 福公公惊的脸色都变了。 纪晓北又压低声音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福公公有劳您了……” 纪晓北狠狠心又掏出了一千两银票。 福公公推了过来说:“纪姑娘信得过我就好,这个就不必了!” 纪晓北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的,她是在赌。 她赌的资本就是,刚才福公公的话里,一定是暗含深意的。 到底是什么,她没弄懂。 福公公走了,她两腿都是软的。 只要今天一天不出乱子,她就赌对了。 她回过神来。 狗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好一个文官武将,去屯什么田。 屯田不应该是大司农干的活儿吗? 曹大人听说付大人要去西北屯田,心里一惊,那地方又干又冷,风沙还大,要去也应该是大司农的人去呀。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竟然让付通判去。 心直口快的曹大人,立即请示了皇上,愿意跟着付通判一起把土豆种到西北。 他还没有说话,就被皇上骂了出来。 曹大人不解:皇上前几天还病殃殃的,怎么一下子变得中气十足,高亢有力了呢。 第629章 人总是要先活下去 他心里一惊,后背的汗就渗出来了。 看来,外面的流传是真的,皇上这次是大赢家,囚禁了准备叛乱的庆王,还收拾了权高位重的付季昌。 曹大人不敢再吭声了,只让人送来些御寒的东西。 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没多久,京城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有替付季昌鸣不平的,也有偷偷抿嘴笑的…… 纪晓北来到付季昌的院子前,看到黑塔低头耷拉脑的蹲在墙根下,眼睛红红的。 见到纪晓北过来,哽咽着说:“纪姑娘,您可来了,快去看看主子吧,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待主子呢!” 纪晓北心里也不服,但这个时候不是生气抱怨的时候,以免被让抓住把柄,去朝中又参一本,对付季昌极为不利。 纪晓北脸色一紧说:“这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面不能乱说,知道吗?” 黑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点头。 纪晓北在书房外的窗户那往里看。 付季昌正在呆呆地坐着,盯着桌上的黄金奖牌发呆,那是平定北疆后,得到的皇上的封赏。 纪晓北看着他落寞的样子,有几分心疼,想进去劝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转身离开了。 黑塔明天要走了,和晓菊告了别。 林婆子也知道了,心疼不已,又不敢当众骂街,毕竟那是皇上的决定。 她默默的看了看着院子里玩的正欢的两个孩子。 真是可怜见的。 她去了作坊,让宋婶子他们停下一些活计,给付季昌和黑塔做了几身厚厚的棉衣。 西北那地方冷的不行,受罪呀。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去了京城。 京城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直接去了翰林院后街的小王爷府。 小王爷府门口,站着好几个拿着大刀黑着脸的护卫,正和另一伙人吵吵嚷嚷。 纪晓北远远的看着。 “我们奉命搜查全城,请通知小王爷一声……” 来人气势汹汹。 王爷府的护卫大刀往前一横:“不知道你们搜查什么人?竟敢搜到小王爷府来了,皇上让小王爷好好读书,连去佛灵寺祈福都免了,你们是一定要进去打扰小王爷吗?” 护卫寸步不让,语气激烈。 和他对峙的人,语气软了软:“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你们要违背圣上的指令?”护卫大吼一声。 那几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说:“打扰了……” 一伙人迅速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纪晓北才牵着小白驹走了过去。 纪晓北一看那黑脸汉子,这不是童溢吗? “童亲卫,我找你们小王爷……” 护卫接了纪晓北手里的马缰绳。 她进了院子。 大门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一个小厮过来,引着纪晓北进了后院。 进了李云炯的书房,纪晓北扫了一下屋子里。 老天爷,四面墙上都是书,中间放着一张长桌,上面也放着书,还有未写完的字。 纪晓北:……这家伙,堪比国家图书馆了。 “晓北姐,你怎么来了?”李云炯眼神里都是佩服。 他听童溢讲了事情的经过,简直不可思议。 “朗宁还好吗?“纪晓北问。 ”已经醒了,只是皮外伤,大夫说无大碍,养着就行了。“ 李云炯说。 纪晓北点头接着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儿,你能带我进宫里一趟吗?“ 李云炯紧张的摇摇头,这怎么行呢? 朝中刚出了大事,各方面都查的很严,他怎么能私自带人入宫呢? “晓北姐,你是要找父皇要说法吗?”李云炯眸色深了深问。 “对,他这么做,伤了忠臣的心,试问朝里有几个人能像付季昌似的,尽心尽力,,忠心耿耿。” 纪晓北说的义愤填膺。 李云炯面露愧色。 思索片刻,纪晓北说:”你不答应也可以,麻烦您给皇上带封信……“ 李云炯立刻点头答应。 纪晓北从兜里掏出提前写好的信。 她让连风代笔写的。 纪晓北去看了朗宁,他恢复的不错,已经能下地了。 ”多谢纪姑娘,我失踪不见了,一定有人在搜查我吧,这里不能久留,不能给主家添麻烦。“ 朗宁说道。 他是昏迷的时候被抬过来的,并不知道自己在小王爷府里。 “你打算怎么办?”纪晓北问。 朗宁轻轻的摇头说:“暂时还有想到,先离开这里,实在不行就进大山,饿不死的。” 他抬头看向纪晓北:“王妃怎么样?” “她确实是中毒了,连风正在给她排毒……” “我,我想见王妃一面,能行吗?” 朗宁略带祈求的说。 纪晓北同意了,她这次来就想把他带走。 留在小王爷这里,不是长久之计,还会连累他。 雇了辆马车,天黑的时候,朗宁就到了黄婆住的院子。 庆王妃含泪让他走,永远不要出现在京城和安州。 “你怎么办?”朗宁直视庆王妃。 庆王妃露出一丝苦笑:“我自然是要回王府的,任凭处罚,活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不行!”朗宁语气坚决,“您不能回去,如果您愿意,我带您离开这个地方。” 庆王妃嘴里露出一丝讥讽:“朗护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带我去哪里?” 朗宁一下子回过神来,他不过是个护卫,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 “黄大夫说,我的病好多了,你走吧,立刻走!”王妃扭了头,不再看他,眼里却蓄满了泪。 赵穆进了府,怀了身孕,俨然一副主子的派头。 王府上下,都听她的,所有人都盼着自己死。 现在庆王出事了,赵穆跟着被囚禁了。 自己回去,死路一条。 但自己只能回去,要不然,能怎么样呢? 临死之前,知道有个人豁出了性命救自己。 这辈子也值了。 这个时候,纪晓北从外面进来了。 朗宁木头似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脸色铁青,痛苦至极。 王妃扭着头,一脸泪痕。 纪晓北:哎!爱而不得,真是可怜。 她开口说:“王妃您不能回去,回去就是死,不管以后过成什么样子,人总是要先活下去……” 第630章 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 王妃坚定摇头。 朗宁求助的看向纪晓北。 “圣旨已经下来了,付大人被派去西北屯田,明日动身!”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朗宁和王妃同时惊讶地看向她。 朗宁:付大人护皇上平安,怎么被这样对待? 王妃:出了什么事? 纪晓北:“圣旨下了明天一早动身,我有个主意,你们两个跟着一起去西北,那里地大人稀,就算是皇帝老子去了,也没人认识,在那安家住下来,过普通人的生活……” 朗宁绝望的眼里透出了一丝光亮,期待的看向王妃。 片刻之后,王妃又摇头。 “我已经连累了太多的人了,只要一天找不到我,就不停的有人遭殃……”王妃忧心忡忡的说。 这次纪晓北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自己,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你要是回去了,我和付大人,乃至我们整个纪家湾的人都会丢了性命。”纪晓北冷冷的说。 她已经让福公公去打点了。 庆王妃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了城外的一具尸首。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追查庆王妃的事了。 庆王妃被纪晓北的话吓得一激灵,话都不会说了。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跟着我们去西北,这样所有的人都安全了。” 纪晓北说完,看向庆王妃。 “好,我都听纪姑娘的!”她结结巴巴的说。 “对了,我在安州有些私人财产,纪姑娘,您找人弄出来吧,路上说不定能用到。” …… 时间太紧了,纪晓北赶到林婆子那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睡下了。 “娘,我要跟着付季昌去西北!”纪晓北说,她看向林婆子,生怕林婆子不同意。 林婆子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擦也擦不干。 ”好,去吧!路上小心些!“林婆子哽咽。 ”我要带着孩子们走!“纪晓北这句话像是戳中了林婆子的心窝子。 ”不行,那么远的路,听说那边荒凉又寒冷……“ 林婆子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就打断了她。 ”娘,对不起,我已经决定了……“纪晓北搂着她的胳膊,轻轻晃着。 ”付季昌知道吗?“林婆子问。 ”他听我的!“纪晓北说。 林婆子捂着嘴哭,身子抖动了好久之后,终于停歇了下来。 “也罢,孩子始终要跟着爹娘的。”林婆子拉着纪晓北的手,从炕席下拿出了两张银票。 纪晓北也没有推辞,就收下了。 金钱豹那边她签了字,所有的银票和首饰都归了林婆子。 她走后,会有人来找林婆子。 离开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让两个孩子,跟着我再睡一晚吧,明天一早你来接。”林婆子有气无力的说。 她一时还没有转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好的日子,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子了。 纪晓北回到明义巷,已经是半夜了。 她推开院门,付季昌直挺挺站在院里。 “干嘛呢,吓死人了!”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把院门关上了。 “明天你就搬到南城去吧,那里人多,互相有个照应。”付季昌深邃的眼神望向她,依依不舍。 “你的东西收拾好了吗?”纪晓北问。 “没什么好收拾的……”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西北屯田。”纪晓北说。 付季昌像是没听清似的,惊诧的看着纪晓北。 “我带两个孩子一起去,明一早我去接他们,这是我娘给你做的棉衣。” 纪晓北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到了石桌上了。 “不行,绝对不行,纪晓北你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只有这件事,你想都不用想,我是不会让你去的,那边条件艰苦,我不能让你们跟着吃苦……” “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纪晓北翘翘嘴角,笑的花枝乱颤。 付季昌:…… 两个人着院里争来争去,火药味十足。 黑塔在隔壁院子听的心惊胆战。 后来又响起来吼吼哈嘿打拳的声音,砰砰砰…… 黑塔站在墙根处听着动静,不敢越过半步。 主子交代过,以后他在纪晓北的院里,无论出现多么大的声音都不许过去。 黑衣咬着嘴唇,拳头攥的紧紧的。 可能,主子又挨揍了吧,幸亏那个人是纪姑娘,否则他一定会把她揍扁。 隔壁院里,你一拳我一脚,两个人来来回回的打。 付季昌不敢用力,纪晓北却是竭尽全力的动手。 付季昌一个疏忽,终于被纪晓北降服了。 纪晓北心里正在欢喜,付季昌不知怎么身子一闪,扭身就到了纪晓北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脖子。 他高大的身子罩住纪晓北,正想在她额上亲一口。 纪晓北迅速抬起左脚,狠狠的踩在付季昌的脚上。 “哎呦……纪晓北,你用阴的……”付季昌哀嚎着。 纪晓北笑的妩媚:“不用阴的,能降服你!” 付季昌:其实你不用这么费劲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了。 “我把你打赢了,你教我轻功吧……”纪晓北在院里摆好姿势。 付季昌也不啰嗦,说道:”把外套脱了……“ 两个人又嘿嘿哈哈的打了起来。 黑塔蹲在凄冷的墙角,脸都红了。 都什么时候了,主子还欺负纪姑娘。 他知趣的迅速进了厢房,关紧了房门,生怕听到少儿不宜的声响。 门口的马德彪伸长了脖子朝门缝里看。 扫兴,啥都看不到。 它抖着双腿,身上那叫一个不自在,低声朝小白驹哀求的叫。 小白驹踱到它身边,狠狠的踩了它一蹄子。 马德彪:啊…… 小白驹:主子都郁闷成啥样儿了,你还有心思干其他的 马德彪呜呜咽咽…… 整整一夜,付季昌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武功都交给纪晓北。 纪晓北来者不拒,一招一式都不肯落下。 天微微亮,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却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纪晓北收获颇丰,喜气洋洋。 付季昌只能利用手把手教授的便利,顺带着抱了一下她。 心不满,意不足。 他身上酸疼酸疼的,纪晓北的拳头真不是盖的,那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是真的疼。 第631章 出城 黑塔已经让嬷嬷烧了水。 纪晓北在自己屋里洗漱好了,就骑着小白驹去了南城。 去接两个孩子,和付季昌他们在城门口集合。 林婆子眼睛红肿地带着两个穿戴好的孩子,坐在堂屋里。 梁玉摇和石头也哭的眼睛红红的。 听说姐姐带着孩子们去西北,两个人一夜没睡着,给纪晓北准备了好多东西,都装到马车上了。 纪晓北赶到的时候,石头家院子里站了好多的人。 纪家湾的人听说了,都过来了。 宋婶子和纪二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晓北呀……”宋婶子抱着晓北哭的不能自已。 纪晓北已经嘱咐了林婆子,不让她通知其他人了,现在铺子里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她最受不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 纪晓北安慰了大家几句,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已成了定局,默默地把给纪晓北准备的东西放到了马车上。 有连夜给孩子们赶制出来的小衣服。 有给纪晓北准备的鞋袜,中衣,还有吃食。 果果和正正瞪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大家,怎么睡了一夜,往常笑眯眯的奶奶们怎么都哭红了眼? 果果替林婆子抹了泪,牵着弟弟的手站到了纪晓北面前。 玉摇走到纪晓北面前,欲言又止。 纪晓北笑笑说:“我们去西北,玉挥公子在那个地方当值,如果见到他了,一定给你写信回来……” 被看透心思的玉摇,脸红红的说:“谢谢姐,家里你就放心吧,我们等你们回来。这是我和石头攒的银子,你拿着,姐,你一定要拿呢……” 梁玉摇生怕纪晓北拒绝。 纪晓北拉过她的手,拍了拍笑着说:“好妹子,我收下了!家里辛苦你了!” 晓菊抱着纪晓北死死不肯撒手。 纪晓北哄了好久才把她哄好。 她着晓菊耳边轻声说:”傻丫头,放心你姐,你姐福大命大,我一定把黑塔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晓菊哇的一声哭了:”我只要姐姐和果果正正平安回来……“ 纪德才拉着满满一车东西,出了巷子。 后面的一群女人都哭出了声。 林婆子瘫软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刚出巷子就碰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张家四兄弟,非要护送纪晓北他们去西北。 纪晓北说服了他们,让他们留下来好好保护作坊铺子。 兄弟四个才红着眼,点头应下了。 刚要走,一个小伙计就赶着马车就过来了。 纪晓北招呼他一声,一行人往城外走去。 到了城门口,城门刚刚打开。 王妃穿着一身黄婆的衣服,化了浓妆,和黄婆坐在一起,俨然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朗宁藏到了马车的暗箱里。 天冷,又黑,守城门的护卫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寥寥草草检查一番,就让他们走了。 纪晓北送了一口气,很顺利的出了城。 出了城之后,纪晓北才发现黄婆和连风都在车上。 黄婆振振有词:“我一定要跟着你的,就算你们大人不需要我,两个孩子也是需要的……还有王妃也需要……” 纪晓北嘘了一声:“以后要改口了,叫她赵姑娘,千万不能再叫王妃了。” 黄婆吓得一缩脖子。 十里长亭,送别的人很多。 纪晓北他们在那里停下来,等着京城的人来。 付季昌是戴罪去屯田,和他一同去的,还有大司农的人和礼部的人。 一个小太监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请问哪个是纪姑娘?”小太监问。 纪晓北站起身。 坐在马车里的赵嫣吓得一哆嗦。 黄婆拉紧了她的手。 小太监把一个包袱塞到纪晓北怀里,扭身就跑。 纪晓北上了马车,打开后一看,金银珠宝一大盒子。 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只有几个字,那她也不认识。 算了,应该就是说,福公公已经处理好了的意思吧。 纪晓北把纸条丸吧丸吧,扔到了盒子里。 两个小崽子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来往的人,兴奋不已。 因纪晓北有话在先,不让他们两个下车,也不许掀开帘子。 两个人只能透过小小的帘子缝往外看。 付季昌去和京城来人汇合了。 浩浩荡荡有几百号人。 有随行的护卫,有大司农和礼部的人,还有往年去过屯田地庄稼把式们,都拖家带口的。 人都齐了,付季昌一声令下,大部队开始往城外走。 刚走了一会儿,一匹马飞快地冲了过来。 ”付大人……请留步……“ 付季昌看着来人,一个陌生的男人,膀大腰圆。 纪晓北掀开帘子,这不是童亲卫吗? 一定是小王爷派来的。 纪晓北还没来得及下车,就听童溢说:”付大人,这个包袱是您的,这个是纪姑娘的麻烦您带给她。“ 小王爷有情有义,没白帮他,纪晓北心想。 大部队走了一段,快到中午了,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休息。 那边一辆马车急匆匆赶来,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纪晓北在给两个孩子弄吃的,根本没在意。 就见一个穿的像个球似的小孩朝这边滚过来。 ”姐姐,哥哥……“她挥舞着手臂使劲喊着。 果果和正正站起身,就朝那边跑去。 纪晓北:…… 安安,她怎么回来了。 再看那马车上,娇娇从上面下来了,手里提着食盒。 贺野正埋头拴马缰绳。 第632章 这孩子的志向可真大! 纪晓北脸色一变,她故意没有通知邱娇娇。 贺野被革了职,贺老爷子把他绑回了京城。 但依照贺野的性子,他一定不会束手就擒的。 纪晓北想让娇娇和贺野过安稳的生活。 眼下见两个人急匆匆赶过来,还带着孩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纪晓北最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她拉着娇娇到了马车的后面,严肃地问:“你们怎么来了?要是来给我送东西,我欢迎,送完赶紧回去,城外太冷了,安安身子弱,别生病了。” 娇娇笑吟吟的看着纪晓北:“姐姐,你说过不会抛下我们不管的。” 纪晓北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我是说过,我也答应邱大人,好好照顾你们母女,现在有贺野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你们应该好好过日子的。” “姐,我的身份是进不了贺家的大门的,我也不想连累贺野。 我今天一早就收拾好了,想跟你们来,还没有出门,贺野就来了……” 纪晓北:“那你想怎么办?” “我跟着你们去西北屯田,我祖父说了,我亲生父母就在西疆,万一能遇到呢……而且我也想去看看祖父……” 娇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纪晓北只能点头。 那边付季昌正在训斥贺野,不让他跟着去西北。 他老老实实在京城父亲身边待着,贺尚书一定能给他安排个好的职位。 贺野聪明又勤奋,一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付季昌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说给贺野听。 贺野只是摇头说,不稀罕。 付季昌又说:“我托给你的那些生意怎么办,别到头来,咱们两个没有了俸禄,连生意都赔光了。” “生意上的事儿,你就放心吧,陶然居,念北楼,还有你的茶庄布铺……我都安排好了!总之,不会饿死的。” 贺野笑嘻嘻的,那神情和付季昌的担心忧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时辰以后,部队出发了。 三个孩子,娇娇和纪晓北坐在一辆马车里。 后面紧跟着王妃黄婆的马车,在后面是朗宁坐的那辆。 后面几辆马车拉的行李家当。 贺野和付季昌骑马和护卫走在前面。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后面的人稀稀拉拉地开始掉队了。 官家人男人骑马,家眷们坐马车。 后面跟着带着家眷的庄稼把式们,走的却不轻松。 男人们大多数走路,车上拉着行李和女眷们,他们几乎每年都会跟着去屯田。 虽然辛苦些,但能攒下不少的钱,用来盖房子娶媳妇。 有人身子不好了,就不再去了,换成另外一批身强力壮的人。 大司农的人每年都会跟着去,今年是曹大人手下的叶田官。 他跟着曹大人去过几次安州,见过付季昌。 叶田官恭敬地说:“付大人,再走几里路就是客栈了,我们晚上在那里歇息。已经有人过去安排了。” 付季昌点点头,他是第一次执行这个任务,从京城出来后,一直在暗暗观察。 走了一天的路,坐马车的人舒展不开身体,浑身难受。 走路的人,累的骨头架子都散了。 进了客栈,纪晓北和娇娇把三个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孩子抱下来。 纪晓北觉得有一道愤怒的视线正在盯着她。 她扭头看到一张白胖的脸。 佟夫人! 她怎么在这里? 纪晓北听说有礼部的人跟着一起去,但怎么会是礼部尚书呢。 这活儿怎么也轮不到他呀。 纪晓北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她扭过头去不再看纪晓北。 付季昌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佟夫人,不知道,纪晓北怎么得罪她了。 他走过来护在纪晓北身边轻声说:“先把孩子放回去吧!” 两个人抱着孩子朝客栈的二层去了。 付季昌把正正放到床上就走了,娇娇抱着安安进来了。 纪晓北把孩子们安顿好,想问问付季昌佟大人是怎么回事,却没有找到他的影子。 后来纪晓北听叶田官的夫人说,佟大人和庆王接触过密,被连累了,连降了两职,还勒令跟着去西北屯田…… 纪晓北唏嘘不已。 佟大人他不了解,不过,这个恶婆娘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不禁想到了佟梦楼,那个柔柔的女孩,差点被佟夫人给害了。 走了一天,人们早早的睡下了,一层厅里很安静,只有值守的几个护卫。 突然一个小护卫回头冲纪晓北一笑。 纪晓北不禁叫出了声:“阿乞……“ 阿乞已经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配不上佟强那个名字,但看着像个青年小伙子了。 阿乞转身过来和纪晓北打了招呼,塞给纪晓北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姐,烤红薯,他们刚给我的,你吃……” “阿乞,佟尚书也在队伍里,你知道吗?”纪晓北问。 阿乞点头说:“他找过我了,不过我和他没什么关系,我和付大人说过了,我只想做个小护卫。” 纪晓北:……这孩子的志向可真大! 人各有志,只要他高兴就行了。 纪晓北拿着热乎乎的红薯转身准备上楼梯,就觉得一个黑影从楼梯那闪过。 纪晓北心里一紧:“谁?” 她往前跨了一步,准备把藏在楼梯后面的人揪出来。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来:“纪,纪姑娘,是我!” 纪晓北只觉得声音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就听到那女孩低声说:“我是佟梦楼,纪姐姐你认识我哥哥吗?” 她说完,又悄悄朝旁边看了一眼。 纪晓北:好么,佟家人都到齐了。 纪晓北嗯了一声说:“认识,佟姑娘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佟梦楼低着头点点头,又朝阿乞那边看了一眼。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上了楼。 纪晓北跟着上了楼,眼看着佟梦楼进了屋子。 佟梦楼进屋之后,把手里的一双护膝重新放到了箱子里。 佟强小时候在府里住过一段时间,夫人总是磋磨他,后来他就偷偷跑了。 没想到,他这次也跟着去西北。 下午的时候,他听到爹娘吵架了,爹爹想这一路上是个好机会,想和弟弟多接触一下,增进些感情,娘却不高兴了。 骂佟强骂的很难听。 说他是个小婊子养的,不配进佟家的门。 佟梦楼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佟强在府里住的时候,她那时候还小,不懂事,跟着人们欺负过佟强,想着借机会和他道个歉,可又怕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姐姐。 …… 在路上的这几天,天很冷,但太阳还不错。 白天行路,晚上住客栈休息一晚上,人们都还熬得住。 从昨晚开始刮大风,狂风怒吼着刮了一个晚上。 早上起来,纪晓北推开门,刺骨的空气冲进了鼻腔,她打了个哆嗦。 天阴沉沉的,像是扣着口黑锅。 一点点小米粒似的雪从天上落下来,不一会儿地上就一层冰沙。 院子里的人们拿出了油布,慌乱地把行李盖好。 付季昌急匆匆走到客房这边来,敲响了纪晓北的门。 第633章 给佟夫人看病 纪晓北刚要开门,付季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不用开门了,外面特别冷,我拿过来几张狐狸毛皮褥,你给孩子们铺在马车里。” 话音刚落,就听到咚咚咚走远的脚步声。 自从上路以来,纪晓北就没见到过付季昌。 他天天忙的不行。 整个队伍里,大事小情都要向他汇报,他还得带着护卫队巡逻。 他们这一行人拉着好几马车的行李,太引人注目了。 快过年了,好多急匆匆往家赶的人。 有的人在外面干了一年,没攒下钱,就打起了歪主意,紧盯着他们。 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难民,说是秋天遭了蝗虫灾。 颗粒无收,现在奔去永昌府寻生路。 纪晓北他们的下一站也是永昌府,准备在那里过除夕。 所以现在不能耽搁,即使路不好走,也要抓紧赶路。 永昌府是附近最大的府,听说繁华的很,他们要在那里住上几日,等过了年,再往前走。 风雪交加,汉子们小心地赶着马车。 三个小崽子蔫蔫地窝在狐狸皮的褥子里,无精打采。 走了这一路,都是一样的风景,光秃秃的,雾蒙蒙的,一点都不好玩。 赵嫣的身子弱,这一路上到了客栈,黄婆都给她熬药。 药是连风配的。 赵嫣感激不已,冲黄婆行礼叫她老神仙。 黄婆一脸的荣耀,藏都藏不住。 虽然赵嫣现在不是庆王妃了,但她在黄婆眼里始终是个贵人。 在黄婆的调理下,风餐露宿走了这么多天,赵嫣竟然没有生病,真是奇了。 她在王府里养尊处优,还时不时犯头疼的毛病。 纪晓北来找黄婆,掀开她们的马车帘子。 黄婆和赵嫣正促膝说笑。 “晓北,你找老神仙吧?”赵嫣离开京城已经后换上了普通人的衣服,把头发高高挽起来,穿着乡下妇人的衣服,但难掩清丽之色。 “黄婆,后面的女眷生病了,请你过去看看!” 纪晓北笑着说。 黄婆站起身,哎呦一声,赵嫣慌忙扶住她。 “老神仙,怎么了?”赵嫣关心地问。 “脚,麻了……” 赵嫣扶着她下了马车。 “孩子,回去吧,外面冷!”黄婆从赵嫣手里抽回了手臂。 赵嫣冲着黄婆的背影喊:“老神仙,慢点的……” 纪晓北扶着黄婆,笑呵呵地说:“黄婆行呀,才多久呀就把赵嫣给拿下了,了不得呀!” 黄婆得意地摸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长了一副好面容,也不过是家里人的一颗棋子……” 两个人聊着朝后面的一辆马车走去。 佟尚书站在马车前,焦急地搓着手,抬头见到两个人过来。 他刚才去找付大人了,说自己的夫人病了。 想必这是付大人派来的大夫吧。 佟尚书忙往一边避让了一下,说:“有劳两位大夫了!” 他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女人很熟悉。 到底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了。 佟梦楼挑起帘子,眼睛红红地,看到纪晓北不禁一愣,心里纳闷,纪姑娘怎么来了。 又看到她搀扶着一个老太太,心里明白了。 老太太是大夫。 可看老太太的穿戴,一点都不像个大夫,和自己家的府医差远了。 佟梦楼心里那么想,并没有显露出来,礼貌地说:“纪姑娘,大夫麻烦你们了。” 佟尚书听到闺女喊纪姑娘,心里一惊。 这个,这个是佟强认的那个姐姐。 纪晓北! 马车很宽敞,纪晓北和黄婆一起上去了。 马车里一股子浊气。 “把前面的车帘子掀开一点吧,空气不好,对病人恢复不利……” 佟夫人虚弱地抬起头,看到纪晓北后目光一滞,有些惊讶,又有些尴尬。 这女人是郑大福的老板娘,纪晓北。 去参加庆王妃的赏梅宴的时候,见过的。 她心里有好多的疑问,这个女人怎么在这里? 她前一阵子听说郑大福要闭店,所有的东西都甩卖。 她心里蠢蠢欲动地想去买点首饰。 但想到在庆王府自己对她的态度,就打消了去郑大福的念头。 她心里有些畅快,就是看着这个女人不顺眼,她也被弄去屯田了,真是活该。 心里这么想着,她眼里浮起一阵鄙夷。 ”我怕风寒,受不了风,纪姑娘你走错马车了吧?“佟夫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纪晓北微微一笑说:”付大人说有人生病了,让我带着黄大夫过来看一眼,既然没病,那就打扰了。“ 黄婆气呼呼地瞪了佟夫人一眼。 嘴上骂了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纪晓北转过身来,要下马车,却被佟梦楼一把拉住。 ”纪姑娘,求求您给我娘看看吧,她已经两天吃不下饭去了,身子滚烫的……“ 佟梦楼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 纪晓北看她那清纯的模样,心里想:佟夫人那样的人,怎么生出了个这么好的闺女,真是活见鬼了。 站在外面的佟尚书呵斥道:”夫人不得无礼,这是我求付大人找的大夫,你不让黄大夫看,只能等到永昌府去找大夫了,你能撑得住吗?“ 佟夫人表情有些变了,低着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这身子确实支撑不住了。 佟梦楼见娘态度不那么坚决了,又来求纪晓北和黄婆。 马车旁的佟尚书也说着道歉的话。 纪晓北也不能一走了之,万一佟夫人的病厉害了死在了路上,付季昌作为领队也是有责任的。 纪晓北拉了拉黄婆,黄婆又重新上到马车上来。 ”夫人,麻烦您配合一下!“黄婆挺直了腰杆。 庆王妃都称呼她为老神仙,她现在腰杆硬气的很。 她已经暗暗地给佟夫人面诊过了,不过是得了些风寒,肠胃不适,没有什么大碍。 佟梦楼忙拿了一个枕头作为脉枕,放到了佟夫人的身边。 佟夫人挣扎着起来,把手腕放到了脉枕上。 黄婆盘腿坐下来,老神在在的闭眼摸了脉,又看了她的舌头。 ”几天不拉了?“黄婆悠悠地问。 ”啊……“佟夫人羞得满面通红,怒瞪着眼前的婆子。 第634章 我替我娘给您们道歉 纪晓北使劲儿憋着笑:黄婆,人家好歹曾经也是礼部尚书的夫人,麻烦您别这么粗俗吗? 纪晓北忙解释道:“黄婆是看您有些上火,如厕不通畅,给您开点药调理一下就好了。” 佟夫人冷着一张苍白的脸不吭声。 “我娘五天不如厕了……”佟梦楼替佟夫人回答了。 佟夫人的脸又红了,这种问题是能随便说给别人听的吗? 真是丢人! “嗯,佟夫人,您躺好,我摸一下您的肚子……”黄婆说。 佟夫人后悔不已,真不如坚持到永昌府了,一个乡下老太太如此粗鄙,会看个什么玩意? 佟梦楼赶紧过来,把她扶着躺好。 黄婆也不客气,一双干枯的手伸进了佟夫人的衣服里。 “这里疼吗?” 佟夫人的脸红的发胀,咬着牙回答:“不疼!” 黄婆:“这呢?” ”啊,疼……“佟夫人疼的喊了一声。 黄婆拿出手,拍了两下说到:”hhhhhh去小红书上找一下中医的术语。“ ”你跟我去拿药,等晚上到了客栈煎药给你娘吃。“黄婆对佟梦楼说。 佟梦楼行礼道谢。 佟夫人不相信黄婆的医术,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身上憋闷的难受。 纪晓北看着黄婆望闻问切这一套下来,如行云流水,不禁佩服。 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 佟大人赔着笑脸过来说:”我夫人没有什么大碍吧?“ 纪晓北说:”没事儿,急火攻心,黄大夫已经开了药,让佟姑娘去跟我拿吧。“ 佟大人从兜里掏出了一块银子递给纪晓北说:”诊金和药费多少银子?“ ”佟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就不收银子了,路途遥远,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纪晓北笑笑说。 她不想收佟大人的银子,是想让他欠下付季昌一个人情。 听说,佟大人当时并不支持付季昌在西山种土豆,还当场提出了反对意见。 现在付季昌腹背受敌,她要多为他拉拢些让过来。 佟大人也没客气,拱手相送。 佟梦楼跟着纪晓北她们回去取药,等离自家马车远一点了,她才低声说:”黄大夫,纪姑娘,我娘她,我替我娘给您们道歉……“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鞠了一躬。 纪晓北真想问问:她是你亲娘吗? 她暗暗的想把你送到虎口,你为何要对她那么好。 佟梦楼取走了药之后,纪晓北让黄婆配些药,晚上在客栈煮了给大家喝。 天寒地冻的,喝些中药暖暖身子,要是病的人太多了,就耽误行程了。 晚上所有人都喝到了暖暖的药汤。 佟夫人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一碗药汤,不屑的说:“一个乡下婆子,会配什么药?还不是瞎说……” “能,您就喝了吧,好几天不如厕,您多难受呀,我已经问过黄大夫了,喝下这顿药,明天一早您如厕完之后,就能吃下东西去了。” 佟梦楼柔声安慰着。 佟大人拧着眉坐在屋里,一句话也没有。 “夫君,那个纪姑娘是干什么的?她怎么也去屯田?”佟夫人不解地问。 佟大人看了女儿一眼,摆手让她回自己屋里休息去了。 “听说,她是跟着付大人来的,你见她带着的两个孩子了吗?听说也是……” 佟大人不好意思说别人的闲话。 付大人虽然去西北屯田,但皇上并没有对他降职。 付大人比他官大。 他不好背后嚼上司的舌根子。 “啥,她有孩子了?那她男人是谁……”佟夫人讥笑一声问。 “行了,你省省心吧,喝了药睡觉!” 佟大人气呼呼的喝止了她。 佟夫人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把药喝了。 半夜,她肚子咕咕咕的响,在茅厕里蹲了半个时辰终于排泄完了…… 她一边拉一边骂,那个乡下婆子也不知道给她喝的是啥药。 第二天一早,佟梦楼就来到了纪晓北门前,兴奋的说:“纪姑,我娘今天一早起来就要吃饭,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她手里拿着个小盒子,小脸红红的说:“纪姑娘,这个送给你家公子和姑娘玩……” 小姑娘说完,一扭身就跑了。 纪晓北笑笑拿着盒子进了屋里。 果果累了,死活不起来,窝在被窝里撒脾气。 安安和正正已经梳洗好坐在了饭桌前,等着娇娇给他们盛粥。 “果儿,快起来,看这是什么?”纪晓北打开盒子,是一只花蝴蝶。 盒子晃动,两片薄薄的翅膀一动一动的,像是要展翅高飞。 果果被吸引着坐起来,好奇的看着花蝴蝶。 “娘,真好看!”她咧开小嘴笑了,露出一排小白牙。 “快穿衣服,和她们两个一起玩。”纪晓北把她拉了起来。 果果的起床气一扫而光,迅速穿好衣服。 大部队又冒着风雪往前走了。 纪晓北真搞不懂,为何要从京城派人过去屯田,当地人难道不是更好用吗? 后来她在叶夫人那里听说,从京城派人过去,是为了增进内地人和西北人们的联络。 西北土地贫瘠,环境恶劣,地广人稀。 先祖打下了那片土地,迁了一部分内地人过去建设大西北,但还是有太多的人不想留在那里,要回内地。 守护西北的军队所需,都靠着建设者们提供,皇上是不肯让他们回来的。 所以每年都会从朝廷派人过去屯田,安抚那些人的情绪。 大司农的人会带去种子和先进的种植技术,但却事半功倍,种的种子经常是颗粒无收。 几天以后,终于到达了永昌府。 高高的围墙,宽宽的青石板路,彰显着西北最大城市的富裕。 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永昌城虽然和京城比差远了,但却是这一路来,他们见过的最富贵的城。 城门口集聚了很多的人。 叶田官每年都来,和永昌官府的人很熟悉。 他拿出了印着官印的通行证,城门口的守卫看了又看,仍然不放心的说:”屯田地,不是应该过了年才到吗?“ 叶田官陪着笑脸说:”往年是的,今年情况特殊些,来的早些,还请官爷行个方便。“ 第635章 吊睛鲁掌柜 县官不如现管,叶田官出门多,有经验,永昌府天高皇帝远,又是西北最大的府衙,里面的人都牛气的很,得罪不得。 今年和往年不同,他们要在这里过年,还要采买东西,过年的时候铺子都不开门,说不定要住上一个来月。 屯田的队伍每到一个地方,都是当地官府安排食宿的。 一般都是普通客栈,要想住好的,需要另外掏钱。 这一路上,纪晓北为了让孩子们住的好点,都是自掏腰包的。 ”你等着,我去验一下真假……“护卫说着,拿着通行证跑了。 ”哎哎哎……“叶田官急得想薅住他的袖子,却被一边的护卫给高声喝止拦住了。 叶田官抹了把汗问:”官爷,这是怎么了,为何城外有这么多人?“ ”不该问的别问,好好等着……“护卫冷冷说。 付季昌看着城外的集聚的人,也有些纳闷,年关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聚在城外呢。 叶田官这么久不回来,他翻身下马想看个究竟。 叶田官看到付季昌过来了,直了直腰杆,向付季昌说明了情况。 付季昌一步上前问道: ”护卫拿着通行证去哪里了?上面有大北朝的官印,怎么会有假?“ 护卫感觉到一股子威压,眼前这个人高大威猛,一副上位者的凌厉气势,他往后挪了一下步子。 ”大人息怒,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这一阵子想进城的人太多了,有好多人伪造通行证……“ 他正竭力解释着,刚才拿走通行证的人不急不慢的走过来,挥挥手,不耐烦的说; ”让他们进去吧!“ 叶田官弯腰接过护卫手里的通行证。 付季昌扫了叶田官一眼。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城,引的周围的人眼红不已。 纪晓北让娇娇看着孩子们,她独自下车溜达了一圈。 问了几个大娘,就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见大部队开始进城了,她匆匆跟上进了城门。 城里的和城外简直是两幅情形。 城门外的人衣衫褴褛,满面黄土,城里的人穿的都干干净净,走路不疾不徐。 马车进了城,跑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客栈。 后面跟着的人也陆续到了客栈。 进了客栈,叶田官说明了情况。 小伙计打量了他一眼说:”我们这里今年没有接到命令,不接待屯田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叶田官傻眼了,往年就是在这个客栈,他不会记错的。 ”麻烦小哥问一下掌柜,我们往年都是在这里住的。“ 叶田官气的心里直骂娘,每年到了永昌府都要做孙子。 今年好了,做孙子都没有住的地方了。 小伙计理都不理他,埋头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来的有几百号人,当官的可以自己掏钱住宿,那些庄稼把式怎么办? 叶田官有些急了,他拉住小哥的手,请求他再帮着问问,是不是弄错了。 小哥不耐烦的甩了袖子:”干什么?起来……“ 他一使劲儿,把叶田官推到了一边,叶田官没想到他会用那么大的力气,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叶田官怎么说也是京官呀? 气的满脸通红,爬起来和小哥理论。 ”你们爱住不住,掌柜的说了,掏钱就住,没钱就滚蛋,你们这些城外的人削尖了头要进城,永昌城是我们的……“ 叶田官义愤填膺,出去找付季昌,找了一圈没找到。 纪晓北正好溜达到了这里,听到了小哥的话,好奇的凑过去问:”怎么?有人想要霸占你们的永昌府?据我所知,永昌府是大北朝的,是皇上的疆土,怎么成了你家的了?“ 小哥视线移到纪晓北身上,只见此人孔武有力,长着一张俊俏的脸,说话颇有气势。 他语气缓和了些说:”姑娘有所不知道,秋天干旱滴雨未下,周围的县府旱灾,蝗灾弄的庄稼基本绝收,朝廷还征用粮食补给西北军队,百姓们活不下去了,就都来永昌府了,永昌府只能限制人入城……“ 小哥说的,和纪晓北打听到的基本吻合。 ”我们不是附近的逃荒百姓,我们是从京城来的,要去掖县屯田,路过永昌府……“ 纪晓北还没有说完,小哥的脸就又变了。 ”你们是一伙的呀,屯田不屯田的和我们没关系,我们这里没有收到命令,一概不接待。“小哥说完就要走,却被纪晓北一把拉住胳膊。 纪晓北轻轻用力。 ”啊……“小哥痛苦出声。 ”我不想为难你,把你们掌柜叫出来……“纪晓北恶狠狠的说。 小哥眼里闪过一丝冷厉,抬手就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朝纪晓北的腹部扎去。 在一边看着的叶田官惊声大叫。 ”小心……“ 纪晓北早就注意到了,还没等尖刀碰到自己,她使劲推了一把小哥,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小哥一个狗啃泥,跌倒在地上。 手里的尖刀扔了老远。 柜台后面的另一个小伙计,慌忙跑着去了后面。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斑纹锦缎衣服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的过来了。 小伙计从地上爬起来,惊恐的说:”鲁掌柜,就是她,他们……“ 鲁掌柜一双吊梢眼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马上想起了被武松打死的吊睛大虫来。 纪晓北朗声问:”你就是这客栈的掌柜?“ 鲁掌柜冲纪晓北微微一抱拳说: ”正是!姑娘为何要打我家伙计?“ 鲁掌柜看似彬彬有礼,吊着眼睛里却闪过一丝邪恶和贪婪。 纪晓北看了叶田官一眼。 叶田官拿着文书上前,递过去,把来历说了一遍。 鲁掌柜看都没看,只盯着纪晓北上下打量。 叶田官只能收了文书,等着鲁掌柜开口。 鲁掌柜笑了笑说:”我就没听说过,屯田的人可以免费住店……“ 有纪晓北仗胆,叶田官站直了身子说:”怎么没有?我们每年都来这里,屯田队伍朝廷都有指定的客栈。“ 第636章 何必受这份罪呢 鲁掌柜似乎没听到叶田官的话,仍然目不转睛的看着纪晓北。 心里暗暗惊喜:西北的女人很少有这么水灵的,那张脸真是一掐一股水,还有那高挑的身子,凹凸有致。 西北缺水,女人大多干巴叭的,灰头土脸。 ”看够了吗?“纪晓北眼里射出冰冷的目光。 鲁掌柜笑呵呵地说:”姑娘,您可以免费住下,我给您开上等的好房……“ 纪晓北:王八蛋,想什么呢? 叶田官吓坏了,这个女人是为了自己出头,她又是付大人的女眷,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不理。 叶田官鼓足勇气站在了纪晓北的前面: ”鲁掌柜,请自重,我是朝廷的命官,随行的都是家眷,闹出事情来,你我面子上都不好看……“ 鲁掌柜哈哈大笑起来:”屯田?谁知道你们能不能走到那个破地方,掖县的人都跑了,土地都荒了,天不下雨,你们屯个狗屁的田!“ 叶田官见眼前的人如此嚣张,气的咬牙切齿,对纪晓北说:”纪姑娘,您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纪晓北想去找付季昌来,她不清楚屯田的情况。 这么多人住店,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 她刚要走,就被鲁掌柜拦住了去路。 ”姑娘,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吧!“鲁掌柜狞笑着说。 纪晓北:你他娘的,以为姑奶奶是泥捏的吗? 她最受不了男人这种贪婪的色相,伸手左右开弓扇了鲁掌柜两个嘴巴子。 ”啪啪!“ 声音清脆入耳。 叶田官目瞪口呆。 围着地几个小伙计,惊恐万分。 她竟然敢打鲁掌柜,外地人真是不知死活,她一定不知道鲁掌柜的来历。 纪晓北冷冷的甩下两句话:”鲁掌柜,这厢有礼了!“ 他娘的,你不自重,找着挨教训! 五个汉子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长刀指着纪晓北和叶田官。 ”你们,你们敢动朝廷命官……“ 叶田官双腿发抖,眼睛朝门口看着,真希望那些护卫出现,救他一命。 付季昌带着人大步赶来。 护卫们呼啦把人团团围住。 来的这些人,比伙计们的刀好多了,还穿着整齐划一的护卫服。 鲁掌柜也有些怕了,他脸上的肌肉紧了紧,吊睛眼咕噜噜一转,对付季昌说;”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付季昌眼睛扫过纪晓北,目光落在了吊睛男人身上。 ”付季昌,负责这次屯田工作!“说着他把腰牌掏出来,递给掌柜。 掌柜一看付季昌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哪里敢接,只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付大人,我们客栈今年真的没接到府衙的指令……“ 既然他这么说,付季昌也不能为难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人们走了一路,风尘仆仆,只能让人们先住下来。 带家眷的每家一间,没有带家眷的男人住十人一间的大通铺,剩下的女人也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想升级房间都要自掏腰包。 “鲁掌柜,按照以前屯田的标准给人们上吃食!”付季昌说。 鲁掌柜点点头,好像意识到到哪里不对,又慌忙改口说:“以前屯田什么标准我不清楚。” 付季昌冷笑一声说:“那就一荤一素,两菜一汤加馒头,管够,等我们走的时候,一起结算吃食的钱。” 付季昌说着,掏出两块银子放到桌上:“先把今晚的房钱结了……” 鲁掌柜拿起银子掂了一下,装进了腰包。 纪晓北带着人去了二层,推门进去,房间又空又冷,还有一股子怪味儿。 屋里都是大通炕,炕上没铺什么东西,硬邦邦的,一点温度也没有。 三个孩子捏着鼻子,死活不肯进去。 娇娇身先士卒一步踏进去,刚进屋,就被呛得打了两个喷嚏。 ”啊…嚏……挺好的,西北的屋子就是这样子,住习惯就好了……“她说着又打了两个喷嚏。 惹得三个小萝卜头都笑了。 她小时候和祖父在西疆生活,就是住这样的房子,炕洞子里烧的是牛粪。 娇娇一边和孩子们讲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一边收拾屋子。 纪晓北不想让孩子们住这样的房子。 她现在不缺银子,何必受这份罪呢。 她要去找掌柜的换好点的屋子,却被娇娇劝住了。 娇娇已经听说了鲁掌柜的事,不想让纪晓北再抛头露面了。 趁着娇娇不注意,纪晓北转身就出去了。 她可不想穷养孩子,出门在外,她想让孩子们过得舒服一些。 她顺便去隔壁房间看了赵嫣和黄婆。 黄婆正在炕上趴着教赵嫣怎么收拾床铺。 赵嫣笑吟吟的上前去帮黄婆。 黄婆的腿一受凉就疼,去年跟着纪晓北保养得当,没怎么犯病,今年太冷了,她自己是个大夫也救不了自己。 ”不用铺了,咱不住这间,我去要个好点的房间。“ 黄婆连连摆手说:”不用了,这就挺好,睡下了就暖和了。“ 她不想给付季昌添麻烦,那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被狼心狗肺的皇上那般对待。 赵嫣却说:”晓北呀,要是有好的房间就给老神仙换间,她腿疼的毛病又犯了……“ 她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来一个珍珠项链,上面坠着一颗硕大的金坠子。 ”我身上没多少银子,这个你典当了去……“赵嫣递给纪晓北。 纪晓北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串子你先留着,等过完年,正月十五铺子开了,你自己去典当……“ 赵嫣只能收了起来。 纪晓北从身上掏出两把碎银子放到桌子:”打点小伙计用这个,值钱的东西不能往外露……“ 黄婆和赵嫣都点点头。 纪晓北很佩服赵嫣,以前锦衣玉食,现在风餐露宿,以前穿绫罗绸缎,现在粗布麻衣,以前身边丫鬟成群,现在她却学着照顾黄婆。 虽然很辛苦,但赵嫣精神很好,那双忧愁的眼睛清澈无比,像是受到了洗礼一样。 纪晓北冲赵嫣笑笑,出门去了楼下。 楼下人来人往。 ”姑娘,又见面了,是不是房间不好,我给您调换个暖和点的。“ 鲁掌柜吊着一双眼睛站在纪晓北面前。 ”“鲁掌柜,我要两间最好的房间,炕暖和一点的。”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两个银锭子。 现在刚到永昌府,还没有搞清状况,她不想惹麻烦。 “哎呦,真是不巧了,客栈里没有房间了,订房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付大人了,他说只要普通的。” 鲁掌柜开客栈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 那玉树临风的付大人看这女人的眼光就不太对。 他现在只想挑拨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第637章 当头棒喝 “您是觉得银子不够呢?还是因为什么?”纪晓北笑呵呵地问。 鲁掌柜看着纪晓北笑吟吟的脸,心里却有些发毛,面颊微微有些发疼。 死娘们,刚才打自己的那两个嘴巴子,真他娘的疼。 他心里升起一团怒火,眸子里闪过一丝阴冷。 看着纪晓北那一张嫩脸,色由心生。 “姑娘,您跟我来……我带您看房间……” 鲁掌柜带着纪晓北往走廊尽头走去,转了个弯。 纪晓北心里做好了准备,今晚上这房间可能得让他出点血才行。 他把纪晓北带到一个没人的屋子,刚要关门,纪晓北抢先一步把门踹上了。 “鲁吊睛,今天就让掉了精,他娘的……”纪晓北说着狠狠的朝他下身踢过去。 “哎呦!”鲁掌柜身大力不亏,浑身有的是力气。 身下虽然吃痛,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怒发冲冲瞪着纪晓北:“死娘们,今儿你别想出这个屋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靠在门板上,抽出了门后的一把长刀,在黑夜里明晃晃的。 “鲁掌柜,我只想要两间上好的房间,并不想把您怎么样,如果你非得要让我做点什么……” 鲁掌柜贼心不死,奸笑着:“那不如我们就做点什么!” 纪晓北:…… 纪晓北也不客气,抄起屋里的一张板凳,咔嚓一声就掰断了一个腿,手里拿着那截木棒。 屋后,听到了异响的三个人都闭了嘴。 纪晓北口说着:“急急如梦令,走你!” 手里的棍子打着旋,朝着鲁掌柜的下身打去。 “哎呦……”鲁掌柜哪里能想到,一个鲜嫩的内地女人,竟然这么厉害,他还没从她掰断凳子腿里恢复过来,就见一个什么东西朝自己打来。 躲闪不及,支棱起来的东西,被当头一棒…… 随后就是一声惨叫。 ”碎了,啊………“鲁掌柜疼的眼冒金星,双手捂着,跳脚惊恐地看纪晓北。 纪晓北真要笑死了,您想要劫持别人,您就多学点本事。 又菜又想玩! 他全身最硬的地方,可能就是那个地方了。 ”我想要两间上好的房!“纪晓北仍然坚持要房。 ”姑奶奶,饶命呀,房给你,给你……“鲁掌柜眼泪鼻涕横流,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 ”好嘞,多谢鲁掌柜,我刚才和您玩的是当头棒喝,这是解药,一天三顿的喝,保证您的妻妾们不独守空房的……“ 纪晓北把一包药粉扔到他跟前。 那是是前几天给佟夫人开的药,剩下的,她觉得浪费就揣在了身上。 趴在后窗户上偷偷看的男人,冷冷的收回了眸光。 对正盯着他看的永恒和须臾,压低声音:”还不快去执行任务,想死……“ 两个人在付季昌脸还没有发怒之前,跑的无影无踪。 付季昌咬着牙,转到屋前走廊。 纪晓北刚从小伙计那里拿了钥匙,心满意足地朝楼上走。 就见到背靠着柱子,抱臂瞪着自己的付季昌。 ”拿到房间的钥匙了?“付季昌不满的问,其实他订房间的时候,和鲁掌柜要好房,但鲁掌柜说没有了。 纪晓北点点头,朝他晃了晃钥匙。 ”当头棒喝玩的不错呀?“付季昌冰冷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纪晓北顿时愣在了那里,他怎么知道? ”你跟踪我?“纪晓北不满的问。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付季昌冷冷地说。 纪晓北:我干什么了?还除非己莫为。 她觉得付季昌的语气不对,酸酸的,气气的。 她笑了笑说:”好酸,醋坛子好像翻了!“ 付季昌:…… ”我先去给她们换房间,付大人失陪了!“路过付季昌身边的时候,她又低声加了一句,”如果,你想要当头棒喝,找我哈,别客气……“ 付季昌只觉得身上隐隐作痛,头顶上的血突突突地冒。 他真要气死了! ”纪晓北……“他咬紧牙关喊了一句。 那边纪晓北已经上了楼。 新换的房间炕洞里还有未熄灭的牛粪,纪晓北又让小伙计给填满了。 小伙计恭恭敬敬客客气气,没有一点怨言。 看来,吊睛鲁掌柜已经交代过了。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又送上来些果子,他说是掌柜特意吩咐的。 纪晓北拿出去让黄婆检验了一下,没毒。 她才拿回去让孩子们吃。 刚才还抱怨连连的人们,听到有房子住了,还不用拿钱,顿时又来精神起来。 他们来的时候签下的文书,就是一路包吃喝的。 而且自从出发之日起就有工钱的。 他们出来是为了挣钱,才不愿意多掏一文钱。 等分配房子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每家有一间房,以前都是睡大通铺,男人一间女人一间。 拿着衣物进了屋子,有人心里过意不去。 “听说是付大人掏的钱,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带队的,又是屯田队伍里最大的官,他负责安排住处怎么了?”一个强壮的中年男人咧嘴不满地说,“为何带着家眷的就可以分到单间,我们这些光棍汉就要住通铺呢?” 住单间的人不说话了。 “耙子,少说两句吧,有的住就行了!”一个年长的人男人说。 “堂叔,这不公平呀!”房耙子斜视着自己的堂叔说。 林老娃带着儿子和几个堂侄,去西北屯田好几年了。 他种庄稼有些本事。 林老娃瞪了堂侄一眼说:“我们出来是挣钱来了,少惹事!” 林耙子不再说话,扭头和旁边的一个小兄弟骂骂咧咧,窃窃私语。 吃饭是在进门的敞厅里。 一大盆油渣炒面片,一盆萝卜干炒面片,还有一大盆白花花的面汤,整个大厅里热气腾腾。 油渣香气四溢,但这是他们这一路来,第一次见油腥。 每人一大铲子素面片,一大铲子油渣面片,吃不饱的还可以再去要,面汤随便喝。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眼冒绿光。 敞了肚皮吃,天大的好事。 有人因为碗里没有油渣,抱怨两句,又不敢多抱怨,生怕吃慢了,盆里的面被抢光了。 偌大的敞厅里都是呼噜呼噜的声音。 第638章 永昌府的第一顿饭 付季昌、贺野还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也过去盛了一碗,蹲在人群里吃了起来。 朗宁一路上都戴着面具。 纪晓北觉得给他的那个光头强的太招摇,就又给他弄了一个,一张混在人群里丝毫不会引起注意的脸。 女人们都里面的小偏厅里吃。 官员家眷和屯田把式的家眷都在一起。 佟夫人很不高兴。 佟大人虽然降了职,但他也是除付大人之外最大的官呀。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官太太。 她气呼呼地拉着佟梦楼,占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桌子。 她看着两大盆面片子,一片绿叶子也没有,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谁能吃的下,猪食一边般…… 她忍着没有说出来。 屋里的女人们都兴高采烈地去盛了。 佟梦楼见娘的脸色不对,赶紧过来劝:“娘,您的病刚好,还是吃一点吧,大家都是在这里吃的……叶田官的夫人也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佟夫人戳了脑门。 “死丫头,叶田官怎么能和咱家比呢,长没长脑子呀……那付大人的女眷怎么没来这里吃……”佟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女儿。 她一直想凭借女儿攀高枝,就是这个唯一的闺女不给力。 佟梦楼小声嘟囔着:“纪姑娘带着孩子,不方便嘛……” 佟夫人透过门帘看到外面一个玉树临风的背影,她心里一喜。 付大人! 付大人也不错! 虽说他现在领了这苦差事,说不定囤田完了之后,皇上就召他回去了呢? 就算做个通判夫人也是好的呀! 她的脸色一下就好起来。 和颜悦色地对佟梦楼说:“梦楼呀,付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佟梦楼一愣,不明白娘的意思,低头咬了一下嘴唇说:“听说佟大人安州治理的很好,颇受百姓爱戴呢!” 佟夫人见女儿一副懵懂的样子,气的想去打她的脸。 想当年,她才十五岁,佟见方是他爹的门生,她看着佟见方是个有出息的,主动嘘寒问暖。 三下两下就拿下了他。 当时父亲不同意她嫁给佟见方,嫌弃他长相不好,个子还矮,家境也不好。 没几年,穷书生就参加了殿试,一路上升,坐到了礼部尚书的位子上。 比她爹的官位高多了。 她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闺女毒辣的眼光。 佟梦楼把盛好的饭菜放到桌子上。 “娘,很香,快吃吧!”佟梦楼拉了一下歪着脖子的女人。 佟夫人抖了一下胳膊,没好气地说:“吃,吃什么吃,就知道吃!” 佟梦楼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顺着娘的眼睛看过去,挤挤攘攘的一堆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佟夫人回过头看,挑着碗里的饭菜,勉强吃了几口。 自从佟夫人打定了付季昌的主意,那想法就像猛长的野草,压都压不住。 她心情很好地让佟大人去后厨买了两个菜,在屋里吃了起来。 “大人,付季昌这人还不错,就是手有些大了,这么多人吃饭住宿,得花多少银子呀?” 佟大人没理她。 自从被降职后,他心情低落,整夜整夜睡不好觉。 “听说付大人还没有成亲,家里只有一个老祖母,前一阵子也去世了,家里就他一个主子了,他家在京城还有宅子呢,安州是他的祖宅,皇上这次没有降他的职,只是让来囤田,你说回去后,他会不会被重新启用呀……” 佟大人对别人的前途漠不关心,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 他白了夫人一眼说:“怎么?你人老珠黄的,要给付大人做小老婆去……” 他受不了夫人的聒噪,起身离开了。 下了楼,他看到自己的儿子佟强笔直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站岗。 他气的转身回去了。 佟强跟着外室在安州南城长大,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 终身理想是做个小护卫。 他气的胡子都撅起来了,想当年自己这个年龄,一心读书科考,就想做官。 生了两个人儿子,都是不争气的。 一个在京城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是个纨绔子弟,自小家里条件好,养废了。 这个自小在外面吃苦,确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人到中年还被降了职。 他自己都不知道,啥时候和庆王有交集了。 庆王怎么就把自己给拉下水了。 屋里的佟夫人一直装糊涂,是她想把女儿嫁给庆王做填房。 庆王怎么会不知道佟夫人的心思。 他还没得到佟梦楼,就出了事。 他自然不会放过佟家。 佟大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连累了。 …… 明天不着急赶路,所有人都轻松起来。 纪晓北把黄婆和赵嫣叫过来,要了一桌酒菜。 三个孩子上蹿下跳地玩,纪晓北只想安静一会儿,好不容易放松了,想喝几口酒。 把他们糊弄到床上,按倒,要和他们三个比赛谁先睡着。 三个小崽子笑嘻嘻躺下了。 不一会儿,纪晓北睡着了! 三个小崽子偷摸起来,悄咪咪地出了屋子。 外间,娇娇和赵嫣黄婆正在摆碗筷,看到三个抿着嘴笑的孩子。 “嘘!她睡着了!”果果笑盈盈地压低声音说。 三个小崽子麻溜地爬上了凳子,坐的稳稳的。 赵嫣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笑过之后,她又哭了,想自己的儿子了。 如果,她不是赵家儿女,不是皇室王妃。 或许儿子也能像果果他们一样快乐。 饭菜上齐了,纪晓北打着哈欠出来了。 三个小崽子把她扶到桌前。 “快坐下吧,看孩子们多孝敬你,怕你吃饭的时候困,特意让你睡一觉!”娇娇打趣纪晓北,哼! 哄孩子睡觉,一刻钟不到,就让孩子给放倒了。 纪晓北点了几个人的小脑袋。 “你们都乖乖的,谁要吃着饭睡着了,我就把她扔出去喂狼……”纪晓北故意绷着脸说。 果果眯着月牙眼问:“喂给纪德艳吗?” 纪晓北:……闭嘴,吃你的饭! 三个孩子果然没吃几口就耷拉了脑袋,困的不行了。 纪晓北拎一个,抱一个,扛一个,把三个小娃娃弄到了里屋炕上。 她轻轻的关了门,朝娇娇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小崽子们睡了,老娘们可以自由狂欢了。 第639章 喝酒 纪晓北趁她们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一小坛子酒,青花瓷瓶子装着,很古朴。 纪晓北倒了满满的四杯酒。 赵穆先是红了眼,端起酒杯,起身说:”晓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说不定尸首都找不到了,我敬你一杯!“ 赵穆一仰脖子把酒喝了下去,辣的她脸一下就红了。 黄婆刚要阻止,她病刚好,不适合喝酒。 见她已经痛快的喝了,也没有再说什么。 她端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一杯子敬老神仙,没有你就没有我赵穆,这一路来多亏了你。“ 说着又饮而尽。 黄婆赶紧站起来:”赵姑娘,不客气,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纪晓北:对呀,您这家伙两杯下肚了,你知道我这酒有多贵吗? 两杯下去,赵穆有些微醺了,她本来就喝不了多少酒。 ”晓北呀,你这是什么酒,真好喝,比宫里的酒好喝……“ 赵穆说着又要去摸酒壶,被纪晓北一把按住。 ”赵姑娘,慢点喝,酒好,喝多了伤身,你的病刚好!“ 纪晓北劝着。 黄婆也劝。 在两个人的阻拦下,赵嫣才坐了下来。 ”吃口菜!“娇娇挖了一勺子面片,放到了赵嫣的碟子里。 说是菜,其实都是面。 黄金小鱼是炸面鱼儿,荤菜是五花肉炒小面片,素菜是干豆角炒面片,还有一个汤,是面皮蛋花汤。 纪晓北真是服气了,就算是西北,您也不能这么吃呀? 她问了送餐的小伙计。 小伙计面露难色,仿佛觉得纪晓北是鸡蛋里挑骨头,这么好的饭菜,还不满意。 他说是掌柜的特意交代厨房做的。 纪晓北也就不计较了。 四个女人就着一桌子面片,喝多了。 ”姐,晓北姐,你就是我亲姐,黄婆你是我妹……“ 赵嫣这么大第一次喝多,第一次口不择言。 黄婆眯着昏噔噔的老眼,摆摆手说:”不对,我不是你妹,我是你奶奶……也不对,我是你干娘,也不对……我就是黄婆,哈哈哈……“ 老太太喝多了,头晕转向,但高兴的很。 ”咱就说,跟着晓北混,有肉吃,有酒喝,高高兴兴,潇潇洒洒,赵嫣,你以后就跟着晓北,保准吃不了亏……“ 黄婆拉着赵嫣的手,说的义愤填膺。 赵嫣点点头表示认同。 搂着纪晓北一个劲儿叫姐姐。 娇娇酒量大,是最清醒的一个,照顾着三个人。 纪晓北已经拿出来三壶酒了,就光明正大的从袖子里拿出来的。 吓得娇娇面色惨白,慌忙拉着她进了屋,提醒她不要再往外拿东西了,虽然赵嫣不是外人,但也要小心些。 有些事,不好解释的。 纪晓北清醒了几分问:”我还拿了什么出来?“ “没有了!” 纪晓北又掏出了一瓶说:“再喝最后一瓶,喝完睡觉!” 娇娇也喝多了,抱着纪晓北哭的死去活来。 哭祖父,哭自己在若家受的苦,又哭自己从小被父母丢掉,咒骂渣男若孝廉…… 娇娇哭了,赵慕也哭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仿佛把受到的屈辱全部哭了出来。 她仅凭着一点点理智,没有露出自己是皇家人。 黄婆被她们两个引的也掉了泪。 纪晓北再次坚定了信念,郑果说得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四个人喝到了凌晨,才散了。 黄婆和赵嫣搀扶着回了屋子。 娇娇进屋陪着孩子睡了。 纪晓北喝了酒,浑身燥热,再加上身子下面的炕太热了,她浑身冒汗。 睡不着索性起来吧。 她起身下了炕,蹑手蹑脚的朝外面走去。 夜已经深了,她出门被一阵冷风一吹,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前院子的门关了,两个小伙计正在打盹。 纪晓北回头一看,后门开着,去后院打几下拳,去去心火。 她信步朝后面去了。 后院里几个人正驾着马车往外走,黑乎乎的马车上好像有东西。 等那几个人走近了,在火把的映照下,纪晓北终于看清了,是一个个的大水缸。 半夜拉着水缸去做什么,她很好奇。 等他们走了,后院恢复了平静,她在黑暗里呼呼哈哈打了一通拳,除去了身上的那股火气。 付季昌一晚上没有睡好,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听到后院有响动,他穿衣出去了。 就见一个黑影在闪来闪去,带起呼呼的风声。 那动作,那招数,不是纪晓北还能是谁? 付季昌站在月亮门口,默默地看她练完,等她走过来的时候,他从暗中走出来,伸出胳膊去阻拦她…… 纪晓北警觉的发现有人,她从容的往旁边一闪,那双手极快地又伸了出来,想要擒住她,情急之下,她双脚点地,纵身飞上了月亮门。 呦呵! 她心里一喜,这轻功这不就练成了,上次付季昌教了自己半宿,还是有效果的。 她低头朝下面看去,地上站着的男人纵身也上来了,仿佛比自己轻盈很多。 男人的身条很熟悉。 纪晓北刚要骂出声,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那人双臂用力搂住了她的身子,身子被裹挟着往墙的那一头去了。 她挣扎,再挣扎,那两条胳膊铜墙铁壁一般,推也推不开。 纪晓北已经闻到了那股子熟悉的沉香味道,她很不客气的低头朝那手臂咬了下去。 “哎呦,姑奶奶你干什么?”付季昌忍住,压低声音问。 “姑爷爷,您半夜劫持我,还问我做什么?” 纪晓北的话音刚落,身子就被带着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纪晓北胳膊肘朝后狠狠的怼了一下,哎呦好疼! 亲娘呀,忘记了他胸口那么硬,怼上去,差点杵了胳膊。 付季昌捂着发痛的胸口,眼角带着委屈:“你干什么,我不过想试试你的轻功练的怎么样了?”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经过鲁掌柜的房间,正好碰到鲁掌柜捂着肚子冲向了茅厕。 这时候,纪晓北正好从月亮门经过,差点碰上鲁掌柜。 他才出此下策。 一想起傍晚那个当头棒喝,付季昌心里就莫名的恼火。 第640章 给你找个称心的女婿 付季昌稳了稳精神说道:“这个永昌府恐怕不太平,但马上就要过年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能离开,这一阵子,一切都要小心,明天我去府衙走一趟,打听一下情况。” 纪晓北赞同他说的话:“城里的百姓生活看似稳定,一点也不慌乱,但城外的百姓却衣衫褴褛,翘首期待进城,守卫防护的又紧,容易出事,还好,我们提前进来了。” 付季昌点点头:“明天我去府衙,孩子们就交给你了,黑塔给你留下……“ ”不用,黑塔跟你去吧,在永昌人生地不熟,有他照应更好些。“ 付季昌心头又是一暖,深情地眼眸看向纪晓北。 她这个人,看似铁石心肠,实则最是慈悲。 他以前不懂她的心,现在完全懂了,她对自己出拳有多硬,就对自己有多关心。 付季昌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口水说:“晓北,谢谢你!” 纪晓北抬头看了他一眼,黑夜里,他的眼睛亮如星子,脸上的轮廓越发硬朗,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好看。 纪晓北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付季昌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摸了一下脸问:“怎么了?” “没事儿,我先回去了!” 纪晓北脸色微微泛红,转头迈开大步就走了。 刚和姐妹们骂完男人,还不到一个时辰,一定要恨男人如粪土。 纪晓北轻轻地呸了一声。 付季昌:怎么了?这还是纪晓北吗? 付季昌摸摸自己的胸口,这次没挨拳头,好像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付季昌就带着黑塔,叶田官一起出去了。 佟夫人站在窗前看着付季昌走出客栈的门,又瞥了一眼梳头的佟梦楼。 觉得两个人挺般配的。 她心里欢喜,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给女儿插到了头上。 ”娘……“佟梦楼见娘的神色有些不太对。 ”你这孩子,就喜欢些素雅的饰物,好像咱家买不起似的,娘这次带你出来委屈你了。“ 佟夫人摸了一下女儿的头说。 佟梦楼笑笑说:”娘,你说哪里的话,一点都不委屈,只要娘健健康康的就好。“ 佟夫人见女儿乖巧的样子,很是欣慰。 那年,佟夫人和府里的一个小产期差不多,那小妾难产,下人禀报过来,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佟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坚定的说,保孩子。 大不了,她把那孩子抱过来,一起养了。 一个时辰后,小妾死了。 孩子活了。 孩子被抱过来,她看了一眼,肚子就发动了。 她生产不顺利,疼了三天三夜,佟大人坚决保大人,孩子死了,佟夫人活了。 她把小妾的女儿抱到身边养,当做亲生的一样。 这一养就是十几年。 看着佟梦楼的脸,和那小妾长的一模一样。 她就恨不得拿簪子戳破她的脸。 那小妾颇得佟大人的宠爱。 一想到小妾死了,再也不会缠着自己的男人了,佟大人因为小妾的死,迁怒佟梦楼,这让佟夫人宽愉了几分。 她看着镜子里的佟梦楼花容月貌的一张脸,笑着说:”娘一定给你找个称心的夫婿……“ 佟梦楼的脸一下就红了,捂着脸,羞涩的说:“娘是怎么了,昨日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 客栈后院,一阵嘈杂声,纪晓北透过后窗户看过去。 院里停着几辆马车,上面拉着水缸。 好像是昨晚上出去的那些人吧,她把手里的九连环递给果果:“你跟弟弟玩,娘有事,先出去一趟。” 果果轻嗤一声,小声对正正说:“娘解不开,就开溜!” 正抬脚准备出门的纪晓北听到了,心里骂道:小崽子,回来收拾你! 这个九连环她真的是跪了,打死也解不开。 那天正正却解开了。 她真想撬开正正的小脑瓜看看,随谁呀,这么聪明。 她心里想着,就到了后院。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靠在后院月亮门口看。 一个打扫的大娘过来了,拧眉看了一眼地上的瓜子,吸了吸鼻子。 纪晓北一见她眼神不对,低头扫了一眼满地的瓜子皮,顿时换上了一副笑脸:“大娘,真对不住,辛苦你了!这把瓜子您拿着没事儿嗑。” 大娘一怔,怒容满面的脸阴转晴,笑开了花,双手捧着瓜子,闻了闻,笑着说:“好闺女,你先嗑,等你嗑完了,大娘再扫!这孩子真懂事,瞧长得五大三粗的,一看就是个富贵命……” 纪晓北直接忽略了五大三粗,笑着凑过去说:“大娘呀,我给您打听个事儿!” 大娘被她拖到墙角处。 “大娘,这些人是干啥的,吵吵嚷嚷的,什么水呀?为何还要去买水呀?”纪晓北把手心里的瓜子一股脑塞给了大娘。 大娘喜笑颜开。 “姑娘,从外地来的吧,永昌府可是个好地方,进来可别出去了!”大娘凑到纪晓北身边说,“永昌府下面的村县里都没水了,只有永昌府有水,所以人们都要进城。” 纪晓北一愣问:“没水?那人们吃喝怎么办?” “深山里有水,但野兽多呀,有人就去里面挑水出来卖,听说那边的水都得买着喝,要是不下雨,都不知道怎么活了?”大娘幸灾乐祸地说。 “掖县也没水了吗?”纪晓北问 他们这次来的终点是掖县。 大娘眼里闪过一丝晶亮说:“姑娘,你可问对人了,我娘家就是掖县的,前一阵子刚刚逃荒到永昌府来了,幸亏来的早,否则都进不来永昌城呢……” 纪晓北摸了摸头:老天爷,掖县人都出来逃荒了,我们还去那屯屁的田呀! 纪晓北又抓了把瓜子,继续在太阳底下,靠着墙根看热闹。 这时候,鲁掌柜出来了,一脸的菜色,穿着厚厚的棉衣,头发乱的像鸡窝。 “怎么回事?神水没弄回来?”鲁掌柜气恼地喊。 “鲁,鲁掌柜,他们说,您的香火钱用光了,需要续一些,这次净化过的水,没有咱客栈的!” 小伙计苦着脸说。 鲁掌柜气的跳起来了,在落下的瞬间,脸立刻涨得通红,双手不自觉的捂住了下身。 他疼得差点冒了汗。 昨夜被姑奶奶打的那一棒,一颠,真他娘的疼。 他更加恼怒了,扬起手甩了小伙计一记耳光…… 第641章 黑莲神教 “他娘的,倒霉事儿怎么都被老子给碰上了,老子的香火钱前几天才送去,怎么又没有了呢…………” 小伙计吓的跪倒在地上:“鲁,鲁掌柜,黑莲神教的人真的说是香火钱没有了……” …… 纪晓北有些纳闷:黑莲神教?那是个什么教会? 从来没听说过呀? 她从冷库里摸出消炎止痛的药膏。 等小伙计们散开了,鲁掌柜一瘸一拐地朝房间走去的时候,发现纪晓北坐在他门前嗑瓜子,门口一大堆瓜子皮。 见到纪晓北他的身子不禁一抖,像是看到了妖怪一般,转头就想跑。 纪晓北把药膏扔给他:“鲁掌柜,这是我家大夫专门给你配的,抹了马上就不疼了!” 鲁掌柜有些虚弱地问:“吃了不能拉肚子了?” 纪晓北:“不能,昨天你拉肚子,那是当头棒喝的副作用,再用我家秘制的药膏,保准消肿止痛,明晚上办事儿丝毫不影响!” 鲁掌柜见纪晓北说这些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这次意识到,这女人不是一般人,真真的不能惹呀? “姑奶奶,鲁熊多有得罪!”说着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瓷瓶。 吊睛鲁熊? 好吧! “鲁掌柜,您家的水都是从哪里买的呀?”纪晓北问。 鲁熊心里压着的那股子气顿时又升上来了。 “那个黑莲神教,欺人太甚了,我花了五十两银子,他们应该供我十八桶神水的,我这才拉了15桶,怎么就没有了呢?” “黑莲神教是做什么的?”纪晓北追问。 “他们可神了,周围村县都没水了,只有永昌府有水,那是因为黑莲神教在呀!他们卖神水,谁家铺子里的人喝了他们的水,就能财源广进,生意兴隆!” 鲁熊又有些神气的说。 仿佛喝了黑莲教的水,是一种荣光。 “还有这等好事儿,黑莲神教在哪里呀?我也要弄几桶喝喝!”纪晓北站起来,笑呵呵地说。 “就在永昌城的西北面,有座山,山上有一座五方佛塔,他们就在那里,不过……” 鲁掌柜咽下去了后半句。 他拿着药膏迫不及待地想进去,纪晓北挡住他的去路。 “鲁掌柜,我能要一碗你的神水吗?”纪晓北问。 “啊,狗崽子呀,狗崽子,带姑娘去弄一瓢神水……”鲁掌柜朝里门口的一个小伙计喊。 他真想马上把这座瘟神请走。 不一会儿,纪晓北拿着小伙计给的神水,来到了连风的屋子。 连风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 听说西北有好多稀有的毒草,他要去山上找找。 听了纪晓北的来意,他看了看碗里的水,又闻了闻,没什么异常。 “纪姑娘,这个不能着急,我先处理一下,晚上回来看结果吧!”连风说。 纪晓北点头离开了。 今天一早人们就格外兴奋,不用赶路,免费食宿,还可以逛逛永昌城。 这是以前都从来没有的待遇。 以往都是过完年初三就出发,一直赶路,没有歇息的时候。 一口气走到屯田的地方。 客栈里的人三三两两地出门了。 也有人不想出去,就窝在客栈里歇着。 叶田官的媳妇今天换了一身紫色碎花棉衣,头发梳的锃亮,在院里见到纪晓北,打了招呼。 “纪姑娘,不出去逛逛?我们要去买些毛皮,听说这里的毛皮比咱那地方便宜多了。” 叶夫人胳膊上挎着篮子。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纪晓北和这一群婆子媳妇们混的很熟。 第一天,纪晓北嘱咐娇娇在客栈带好孩子们,先不出去。 她自己先去城里转转。 天很冷,风卷着黄沙直往脖子钻,她缩了缩脖子,把领子往上拉了拉,跨上小白驹就出了门。 一路向西北方向,朝那座高高的山去了。 远远地看到山上有一座塔,在光秃秃的山上若隐若现。 这难道就是鲁熊说的五方佛塔? 越往西走,人越稀。 到了山脚下,好半天才看到一两个挑着担子的农妇走过。 时不时地跑过一辆马车。 纪晓北拦下一个农人问:“老伯,这座山叫什么山?” “这是五方山呀!”农人脚步不停地往前。 “那塔就是五方佛塔了?”纪晓北问。 没想到那农人撒腿就跑,还时不时地回头看纪晓北。 纪晓北纳闷了,怎么了? 她继续往前走,通往山上有一条被压的很平整的路,还能隐隐地看到车辕子印。 她骑着小白驹走了一段,一个人也没看到。 她更纳闷了,既然黑莲神教的人住在五方佛塔上,还能供应神水,怎么这么半天,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走了一刻钟的功夫,终于看到两三个黑衣人从身边急匆匆走过。 那些人一袭黑袍,头发也用黑色纱巾围着,只露出两只眼睛。 包的像穆斯林女人似的那么严实。 显然,他们是男人。 纪晓北再抬头的时候,他他们几个已经转向了一条小路,再看,人已经没影了。 纪晓北:…… 神出鬼没的! 她沿着大路朝上去了。 走了一会儿人,到了一个古寺门口。 门口一棵古老的槐树上,挂着一口破旧的大钟,寺庙门紧紧闭着,显得阴森森的。 纪晓北下马,敲敲门。 没人! 刚才上来的那条路,不像是没人走的路,路通到这里,却没有人。 奇怪了! 好奇的心,驱使着她。 她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大槐树,气运丹田,提着一口气就上槐树,坐在大树杈上,背靠着破钟,朝里面看。 院里很整洁。 她攀着槐树坐到了土墙上,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刚落地,一个拄着拐杖,花白胡子的一个老僧就出来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纪晓北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抱歉打扰到老僧。 纪晓北不信佛,不信教,也不相信鬼神,但是她充分尊敬信奉那些的人。 毕竟世界是多样性的。 她鞠躬道:“抱歉叨扰老师傅,我敲了半天门,没人,我想过来上个香!” 老僧冷着脸说:“施主擅闯五方寺,请施主快出去。” 第642 章 永昌知府戴星辰 纪晓北觉得自己没理,讪讪地又鞠躬说:“对不起老师傅,请问哪天可以上香?” “五方寺每逢初一十五上香拜佛!” 老僧人见眼前的人认错态度好,又长地慈眉善目的,没在责怪。 纪晓北转身就要走,却被老僧人叫住。 “小施主,想求什么呀?”老师傅问。 纪晓北想了想说:“我求家人平安,母亲身子康健,孩子,孩子的父亲顺顺利利。” 一个黑影从正屋的窗前闪过。 纪晓北看到了。 老僧人微微侧头,不满地皱皱眉头,眼里添了一丝慌乱说:“小施主,请快出去吧,初一那天再来!” 说着老僧人快步朝门口走去,把门打开。 纪晓北觉得老僧人神色有些异常,腿脚变得灵便了不少。 刚才看到他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步履蹒跚的。 纪晓北也没有犹豫,跟着老师傅去了门口。 出了门,老僧人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落了锁。 纪晓北心里闷闷的,骑上小白驹沿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她看了一眼那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远方,消失在尽头。 那边付季昌带人到了府衙门口。 护卫拦住他们,付季昌说明了来意,把腰牌摘下来,递给了护卫。 护卫一看那金灿灿的腰牌,吓了一跳,这规格的腰牌,他从没见过,转身朝里跑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腆着大肚子的魁梧男人穿着官服,后面跟着几个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永昌知府叫戴星辰,和付季昌的爹付延年是同一年的进士。 付季昌听说过他,但没见过。 从官服上看,这个胖男人是戴星辰没错了。 付季昌是通判,因为有北疆出征之功,品级比戴星辰高。 又因为有爹爹那层关系,付季昌往前跨一步,先拱手弯腰说道:“见过戴大人!” 戴星辰白胖的脸上笑容灿烂,慌忙扶住付季昌:“付贤侄,可使不得!” 戴星辰脸上的笑容收敛,浮上一抹悲伤之色:“付贤侄,你爹的事儿,我前几年听说了,真是英才早逝呀,看你这一表人才,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快快请进吧!~” 付季昌没想到戴星辰一见面就这么称呼,也罢,正好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 戴星辰没请付季昌去大堂,直接把他带到了会客厅。 两个人坐定以后,戴星辰问了付季昌家里的情况,听说老夫人也去了,宽慰了几句。 付季昌说明了来意,自己是来西北屯田的。 戴星辰脸上的笑意隐去了些,前一阵子京城发生的事儿,刚刚传到他这里了。 他听说了,通判付季昌护驾不力,被勒令去屯田。 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西北,还来的这么快。 “快过年了,贤侄就住在永昌吧,安安稳稳地等过完年,再往掖县去。”戴星辰说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多谢戴大人,我带人过来,以往都是住在永昌城南的祥福客栈。今年再来,掌柜的说,没接到府衙的通知……” 付季昌的话还没有说完,戴星辰笑着摆摆手说: “不知道是贤侄要来,这个好办,你尽管在祥福客栈吃喝,等让鲁熊来府衙报账就行!” 付季昌一愣:如果是别人来,就不给住的地方吗。 看来他和鲁熊很熟呀! “戴大人您让祥福客栈按照标准提供食宿就行了,不用区别对待。”付季昌说。 戴星辰见付季昌神色清冷,言语淡淡,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马上要吃中饭了,我让小厨房备了好酒菜,今天咱爷两个好好喝几盅。” 付季昌觉得他有些过于亲昵了,不适地皱皱眉。 以前没怎么听爹爹提起过他,说明爹爹和他关系一般。 自己也没有见过他,第一次见面就这么亲近,付季昌很不舒服。 “不用了,戴大人,我中午回祥福客栈吃,我还有几件事要向您了解一下。”付季昌微微直了直身子。 戴星辰觉得自己的热脸贴了冷屁股,讪讪地说:“贤侄说吧!” “听说附近的村县都没有水了,村民要喝水得跑老远去山里取水,还有地方公然卖水?”付季昌问。 “公然卖水这事儿没有。”戴星辰坐正了身子, “西北这地方,干旱少雨,春天黄沙卷地,就盼着夏天能多下点雨,今年也是奇了,自从庄稼种下之后,就下了一场雨,到现在除了前几天掉下些冰沫子,一滴雨都下,永昌府地势低,水井打的比较深,目前还有水……” 戴星辰抱怨了一大堆,大意就是西北就是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谁来了这个地方谁倒霉。 付季昌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白胖的脸上一丝皱纹也没有,比京城的同龄人年纪好多。 他心里嗤笑一声:看您可不像是受苦的人。 “掖县那边情况怎么样?”付季昌接着问。 戴星辰的眼神躲闪了一下,搓着手说:“那边属于金昌府管,听说也不好,出来了好多的难民。” “城外的那些逃荒的那些人,都不敢进来吗?” 付季昌又问。 戴星辰很为难地说:“贤侄呀,你从京城来不了解情况,不是不让他们进来,是他们进来后,永昌府负担太重……” 付季昌治理过安州,他明白戴星辰的难处。 安州的情况和永昌不同,他没有多说,只是理解地点点头。 付季昌从府衙出来,叶田官跟着府衙的人去了祥福客栈。 他和黑塔在街上溜达,有的铺子已经关了,门口贴着回家过年的告示。 今天已经大年二十七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林婶子他们家买了一头猪,那肉炖的是真香!”黑塔吸吸鼻子,眼睛朝肉铺瞟去。 付季昌回头瞪了他一眼。 付季昌和黑塔来到一处集市,人很多,远远地看去,都是人头。 各种香气往鼻子里钻,两个人都忍不住咽了口水。 昨夜那一荤一素两盆面片,吃了跟没吃一个样,一点都不顶饥,半夜还起来一次,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被折腾完了。 第643章 有肉谁吃面呀? 付季昌饥肠辘辘带着黑塔走了进去。 找了一家羊肉馆。 要了一盆手把羊肉,店家热心地赠送了两碗香辣面。 两个人只埋头干肉,谁都没理会面。 临走的时候,黑塔尝了一口,眼睛顿时瞪的像铜铃,热辣鲜香,真的是太好吃了。 他坐下,硬饶了一大碗面。 付季昌见他吃的像猪一样,心想,曾经嗓子眼小的像针眼的人,如今也能狼吞虎咽了。 真得益于纪晓北家的喂养。 付季昌忍不住扶了扶肚子,也坐下来,将信将疑吃了一口。 哇! 第一次吃到这样好吃的面,红油辣椒香而不辣,香的人嘬舌。 这个味道,纪晓北应该喜欢。 他打定主意,明天带着她和孩子们来尝一下。 老板见他们吃的香,笑呵呵地说:“想吃面,得等明年了,明天就关门了!” 付季昌:明天关门了! “掌柜的,今天晚上还开吗?”付季昌问。 “不开了,下午两点多,就收拾准备回去了……” 付季昌把碗一推,拉着黑塔就走。 黑塔手里的碗还抱在怀里,屁股在凳子上不动:“主子,你干啥呀,我再饶一口辣椒……” 如愿吃了一口辣椒,黑塔问:“掌柜的,辣椒能带走些吗?” 掌柜的:…… 付季昌嫌弃他丢人,拉着他快步出了门。 “走,回去!”付季昌说完,大步流星朝南走。 黑塔吃得太多了,把没吃完的手把羊肉都吃了,肚子里装的满满的,一颠就难受。 他磨磨唧唧走不动。 付季昌叫了一辆马车,年关了,马车很贵到南城客栈那边要二十文钱。 黑塔死活不上去,太贵了,吃人呀这是! 京城才多少钱? 付季昌一脚把他踹上了车。 马车夫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被压弯的车框子,甩了一下鞭子。 很快就到了客栈门口。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刚到客栈门口。 付季昌从马车里把黑塔踹下来,黑塔被颠了一路,肚子里的东西下去一点了,还没等主子的脚挨到自己的屁股,他就从马车上弹跳了下来。 纪晓北见两个人油光满面地从马车上下来,不禁问:“不是去府衙了?” 付季昌点头答应一声,对黑塔说:“黑塔你帮着纪姑娘把东西拿到屋里去。” 黑塔颠颠地去了。 付季昌拉住纪晓北的袖子,急急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纪晓北:…… 稀里糊涂地上了付季昌的马车。 马车夫见上来了个姑娘,看那身板,貌似重量也不轻,但比刚才下去的那个轻多了,心里好受了很多。 “车夫,还回刚才那个地方去,跑快点!” 付季昌掀起帘子对马车夫喊了一句。 纪晓北问:“怎么了?有什么急事儿吗?” 纪晓北一路都在想黑衣人的事,以为付季昌也是因为这个事。 付季昌一脸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纪晓北闻着车厢里淡淡的沉香气,夹杂着些微微的膻味,好像都是从付季昌身上发出来的。 她见付季昌不说话,也没有问。 确实有些话不适合在外面说。 马车夫停在一处喧闹的地方。 集市? 纪晓北诧异地看向付季昌:“到底是什么事儿?” 纪晓北发现自己对付季昌的忍受程度强了很多,以往要是不问清去哪里,她是坚决不会跟他来的。 这种不经意的改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她一点都没注意到。 付季昌见她发愣,笑呵呵地说:“走,吃羊肉去!” 纪晓北早上吃的少,又跑了趟五方山,还给孩子们买了好多新鲜玩意,都没顾上吃饭。 吃饭这事,正合她意。 没等付季昌抬脚,她抢先一步踏进了羊肉馆。 屋里还有很多的人,热气腾腾的。 付季昌拉她到角落的一张桌那坐下。 “老板,要一盆手把肉……两碗油泼辣椒面……”付季昌冲掌柜的招招手说。 掌柜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不是刚走吗? 怎么又回来了? 刚才他们主仆的饭量就把掌柜的给惊住了,才一会儿功夫又带回来个姑娘来。 “客官,一盆太多了,你们可能吃不完……” 掌柜的好心提醒。 纪晓北的口水已经在嘴里乱窜了,她咽下去说:“掌柜的,您上吧,吃不完我们带走!” 纪晓北:看不起谁,不就是一盆手把羊肉的事吗? 端上来之后,纪晓北嫌弃地把两碗面推了一边。 有肉,谁吃面呀! 再说,昨晚已经吃了一桌子面片了。 付季昌抱着双臂,看着纪晓北吃,仰头吃,歪头吃,侧头吃…… 不一会儿,盆里的肉,下去一半了。 “那个,差不多行了,等过完年再来吃,你尝尝那面!”付季昌用下巴指了指那碗红油面。 纪晓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信我,真的好吃!”付季昌认真地说。 纪晓北放下手里的肉,怀疑地挑了挑,这个能好吃到哪里去,在怎么也没有肉好吃。 一口下去,纪晓北真服气了。 就是那么好吃,形容不出来的好吃。 她干了一碗。 刚要炒盆子里的肉,就被付季昌拉住了。 “掌柜的,这个带走,我格外要的那十份手把肉做好了吗?”付季昌对掌柜说。 “好了,好了……” 掌柜的提着十个大食盒出来。 纪晓北满意地点点头,付季昌还是很贴心的吗! 多是多了些,不过客栈人多,提前过年了。 出了门,黑塔牵着马等在门口。 付季昌给黑塔交代几句,黑塔骑马带着食盒走了。 纪晓北和付季昌走路回去。 两个人走路尴尬又无聊。 纪晓北想了个办法。 “幺呀,知道什么是竞走吗?”纪晓北转头笑呵呵地着身后的付季昌问。 付季昌:竞走马?那是什么品种的马? 纪晓北: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你自己体验一下就知道了。 纪晓北对他说了什么是竞走。 付季昌点头笑呵呵:“明白了,不就是不能跑吗?只走路,走的越快越好!这有何难的?” 两个人从一个铺子门口开始。 纪晓北上学的时候练过,两条腿走的飞快,胯一扭一扭的。 刚走了几步,就被付季昌叫停了。 “不行,这里人太多了!”付季昌的脸色有些不好。 第644 还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纪晓北才发现,确实有人像傻子似的看他们两个。 “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付季昌提议。 “好!” 两人租了一辆马车。 纪晓北上去就问:“去没人的地儿!” 车夫:啊…… 付季昌慌忙纠正:“车夫去西面那座山脚下去!” 马车夫这才赶着车朝那边去了。 刚吃过饭,就是困,晃晃悠悠间纪晓北睡了一觉。 醒来后,已经到了地方。 她看了一眼四周,这不是上午自己来的五方山吗? 两个人从山的这头,走到山的那头。 纪晓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who怕who? 付季昌带着纪晓北出来是有私心的。 客栈人多眼杂,他都不能好好和她说说话。 戴星辰已经派人去了祥福客栈,有府衙的人在,不会出事的。 他才放心地带着纪晓北出来。 对于付季昌的居心叵测,纪晓北还真没有识破。 她没有多想,不就是走路吗? 吃得多,正好多走走。 来到五方山脚下,她心下满意,说不定能碰到些黑莲神教的人呢! 既然是比赛,怎么也得赢点什么呀。 纪晓北脑子一转说:“我们赌什么?” 付季昌抱臂看着她,一脸奸笑:“赌什么,你赢了你想要什么?” 付季昌的表情,纪晓北一下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心里暗想:狗男人,想陷害我,没门。 她傻乎乎地说:“我赢了后,你就把你看家本事都教给我!” 付季昌挑眉:“轻功?” 纪晓北点头。 付季昌:傻丫头,我教给你的那些你就够用了。 练的太深,容易伤内力,一个女人没必要。 纪晓北以为他不愿意,心里默默地盘算着。 “看家本事都给你,那不行……除非……”付季昌克制地看着眼前傻的可爱的姑娘。 “除非什么?”纪晓北问,她已经体会到轻功的好处了,那么高的槐树,她一纵身就上去了。 要是再厉害些,简直不敢想象。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付季昌喉结滚动,耳根子微微泛红,还好埋在了大氅毛领子里,纪晓北没有发现。 “什么事儿?”纪晓北问。 “你先答应了!”付季昌说。 纪晓北心里想,答应就答应,自己做不到,就原地耍赖,他还能拿自己怎么办。 纪晓北心里有些异样,自己这是恃宠而骄了吗? 不管那些了,先学些真本事再说吧。 郑果同志曾经说过,本事学会了,别人想偷都偷不走的。 纪晓北点点头。 两个人在一棵大树下开始走。 纪晓北一歪一扭地走着,两腿飞快地倒腾着。 后面跟着的付季昌,运了轻功,紧紧跟着,看着她轻轻摆动的胯部,心满意足。 纪晓北侧身,看付季昌走的很努力,也就放心了。 纪晓北是练过的,走这个轻而易举。 半个时辰以后,纪晓北还在领先。 她洋洋得意,但累是真累呀! 付季昌看着前面一棵大树说:“就到前面山头上的那棵树下停!” 纪晓北答应一声,脚下更快了。 没想到付季昌更快,三两步就超了过纪晓北。 他两条腿直直的往前走,两个胯一上一下,脚底下健步如飞。 纪晓北:他娘的,我就不信超不过你! 她倒腾的更快了,用了尽了力气,走的气喘吁吁。 付季昌真怕后面的傻孩子太拼命,把自己给累着了。 他提着一口气,转眼之间就到了大树下,靠在大树下,笑盈盈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都要气死了。 还有这样的人。 离付季昌还有一米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喘着粗气,弯腰双手拄着大腿,片刻之后,才指着付季昌:“你用了轻功,你耍赖!” “你不也用了吗?”付季昌反问道。 纪晓北:…… 她确实用了轻功,但还是没追上他。 该死! 付季昌不再逗她了,快步走过来,拉她坐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纪晓北把气喘匀了,恶狠狠地盯着付季昌。 “骗子……” 纪晓北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付季昌把身子掰了过去,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纪晓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带着淡淡沉香气息的滚烫的唇,覆在她冰冷的唇上,被吸吮住,温热的舌尖轻轻地抵触她的牙关。 付季昌吻着那双倔强的唇,想着征服她,撬动她,进入到那香甜的口中。 纪晓北呜呜呜了两声,身子被箍住,头被按住。 动弹不得。 她心里骂道:他娘的,败在他手里了。 索性将计就计吧! 纪晓北伸手搂住了他,迅速而热烈地回吻他,猝不及防地伸入他的领地,搅动了他的舌尖。 付季昌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势,有些懵逼。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纪晓北已经伏在他身上了。 纪晓北满面通红,不就是亲个嘴吗? 谁怕谁? 第一次主动亲一个男人,好像滋味还不错。 …… 好久之后,纪晓北头晕眼花。 缺氧了,要窒息。 付季昌浑身紧绷绷的,一股股无处散发的能量在涌动。 再这样下去,恐怕要出事儿的。 付季昌主动放了纪晓北。 纪晓北一脸娇红,微微喘着气,一双美目眼波流转。 付季昌又轻轻拉她入怀,这次纪晓北没有反抗。 她已经彻底弄明白自己了,刚才的行为充分表明,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付季昌在她耳边轻轻说:“晓北,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纪晓北没有说话,伸手抱了抱他。 “不用说对不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纪晓北嗓音柔软地说。 这些话柔柔的,轻轻叩着付季昌的心弦。 他在她额头吻了吻说:“走吧,回去吧,天冷了!” 纪晓北从那个温热的怀抱出来,站起身,擦擦自己的脸,一脸绯红,眼睛都是红的。 付季昌帮她往上拉了拉衣领,遮住了半个面颊。 纪晓北心里温暖如春,原来被人关心也挺好的。 说不定,郑果说的是对的。 郑果说:妈妈错了,不能一棒子打死世界上的男人,还是有好男人存在的。 找到了,就好好珍惜! 付季昌拉住纪晓北的手,往外走着。 第645 黑莲神教发馒头了…… “回去以后,人多,不能这样!还像以前一样。”纪晓北一本正经地说。 付季昌笑笑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儿,纪晓北突突突跳的心脏终于平复下来了。 她好像意识到什么。 抽出了自己的手,假装恼怒地看着付季昌:“小腰子,你这是有预谋的行动吗?” 付季昌得意地笑笑。 纪晓北伸手就要打。 付季昌跑的飞快。 “你站住,轻功还没有教我呢,耍赖……” “教你,一定教你……” …… 没想到,两个人迷了路。 太阳下山了,寒气逼人。 纪晓北把她上午看到的和付季昌说了。 付季昌抬头朝山上那黑乎乎的轮廓看过去。 黑莲神教,黑衣人? 他看了纪晓北一眼,纪晓北神色沉稳说:“我也想到了黑衣人,在古寺里闪过的那一抹黑影,还有老僧人慌乱的神情,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付季昌顿时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念头。 今早上去府衙,那戴星辰貌似也有问题。 永昌府里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付季昌包着纪晓北的手,慢慢地往下走。 突然一群黑衣人出现在前面的小路上。 两个人迅速躲入一棵古树后面。 那一群人从山上下来,,匆匆从山下去了。 他们两个尾随着他们也下了山。 山下停着几辆马车,那些人上了马车,迅速离开了。 纪晓北和付季昌腿着,到底没有马车跑得快,马车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晓北,你先回去,我跟他们一段……”付季昌说,“能找到客栈吗?” 纪晓北知道付季昌轻功好,不一会儿就能追上,点头说:“不用管我,你去追上他们。” 付季昌指着不远处的灯光说:“走慢些,走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就到城里了,前面有灯光。” 纪晓北丝毫没有犹豫,大步朝大路有灯光暗方向去了。 付季昌见她走了,脚尖点地,消失在小路上。 纪晓北走了一段,见付季昌不见了,她进了冷库空间。 一个时辰之后,她出现在南城门。 从那几辆马车上下来一群黑衣人,从城门口出去了。 天黑后,城门就关了。 黑衣人竟然能出入自如,一定是得到了官府的支持。 纪晓北也换了一身黑衣服,跟在他们后面。 也不能跟的太近了。 等她再过的时候,守城的护卫拦住了她。 纪晓北指了指前面的黑衣人,护卫迟疑了一下,放她出去了。 黑乎乎一片,仔细看是好多的帐篷。 逃荒的那些人晚上就是这么过夜的呀,这得多冷呀,纪晓北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不远处升起了一团火光。 就听有人喊:“黑莲神教发馒头了……” 声音不大,穿透力极强。 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仿佛人们就在等着这个声音。 又有几处零星的火把点燃了,人们借着亮光朝大团火光处走去。 纪晓北也混在人群里,跟着去了。 “果真有黑莲神教发馒头,真是菩萨神教呀……” “这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也发过,不定期发呢,据说,吃了黑莲神教的馒头就是他们的人了。” 纪晓北听着身边两个人压低声音说着。 她开口问:“大伯,成了他们的人就能天天吃馒头了吗?” “小伙子,你刚来的吧,黑莲神教乐善好施,他们只在晚上出来,没人见过他们长得什么样!”大伯说。 纪晓北:竟然有这么好的人? “哎,老成呀,据说参加黑莲教要交500文钱,你交吗?”一个声音又响起来。 “我,我不教,没那么多钱……” “我打算交呢,听说没有交了钱,就是黑莲教的人了,为他们做事要发工钱呢,还有吃的,对了他们的圣水你知道吗?” “行了,快到咱们了,让别人听到了,就完了……” …… 纪晓北听了些只言片语,还是不明白这黑莲教到底是干啥的? 她前面的人领了馒头走了,她伸手接过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抬头看向那一袭黑衣的人。 包的严严实实,只看到两只眼睛。 那人看到纪晓北在看他,恼怒地说:“看什么?不想活了!” 纪晓北慌忙低了头,拿了馒头走了。 不能打草惊蛇。 她把馒头放到了兜里,混在人群里,人们整齐划一地回了自己的帐篷,没有哄抢,一切都很有秩序。 纪晓北更纳闷了,黑莲教会如此神奇。 她更惊讶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黑暗里,看着迅速撤离的黑衣人。 突然被一双大手拉了一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来:“别怕,是我!” 遇到付季昌她一点都不惊讶。 凭借他的本事,跟踪他们绰绰有余。 付季昌拉着她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走到城墙根下,低声说了一句:“别动!” 伸手搂住了她的腰,纪晓北只觉得身子一轻,她下意识地搂紧了那刚劲的腰身,转瞬之间越过城墙,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松开纪晓北的腰,拉上她的手,消失在黑夜里。 两个人到了客栈门口,客栈已经上了门。 叫开了门,小伙计气呼呼地给了开了门,一看是纪晓北,顿时就没气了。 “姑娘,回来了呀?我家掌柜的给您备了夜宵,小的这就叫人送到你屋里去。” 小伙计热情地不行。 付季昌冷着脸问:“你家掌柜是鲁熊?” 小伙计像是没听到一样,飞快地往前跑了几步,又迅速来了个急刹,扭头朝付季昌点点头。 付季昌一天的心情都极好,刚进客栈门就像被喂了一口屎,腻歪的想吐。 “你饿了吧?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付季昌问。 纪晓北摆摆手说:“不用,我有的吃,我走了!” 一天没见孩子们,她归心似箭。 付季昌也想跟着去看看孩子们,娇娇和她们住在一起,太晚了,不方便,只能作罢,眼巴巴地看着纪晓北飞奔上楼。 第64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小伙计已经端着饭菜站在了门口。 “姑娘,我家掌柜特意嘱咐小厨房做的,口味不合适您告诉我!”小伙计满脸堆笑。 纪晓北瞟了他一眼,这个不是昨日到客栈拿刀子袭击自己的那人吗? 小伙计见纪晓北盯着他看,他慌忙赔罪:“姑娘,昨天,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纪晓北接过他手里的托盘。 “下去吧,谢谢你家掌柜!药膏不够的话,找我来要。” “好嘞,我这就告诉掌柜去。”小伙计脚底抹油,飞快地跑了。 纪晓北低头闻了闻,好香,希望不是面片子吧。 她进屋,三个孩子已经睡着了。 娇娇在油灯下,给孩子们叠衣服。 “姐,你可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了?”娇娇焦急地问。 虽然知道她和小腰子一起出去了,但她还是不放心,永昌这个地方穷乡僻壤的,纪晓北模样长得又好,生怕她出事。 “没事儿,去逛了逛,就回来晚了,鲁掌柜给拿的吃的,一起吃。” 纪晓北放在桌子上,洗了手脸。 娇娇把碗碟掀开,高兴地说:“姐,这次不是面片子,还有绿油油炒蒜苗呢,在西北大冬天能吃上这个菜,相当于吃了一顿宫宴呀。” 两个人坐下来吃了起来。 纪晓北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放到桌子。 “姐,这是什么呀?”娇娇惊讶地问。 “黑莲教发的……馒头吧……”纪晓北随口说。 娇娇顿时放下筷子说:“叶夫人她们去了城里买东西,听说有传教的人,说什么黑莲神教乐善好施,救济穷人呢!” “哦,怎么说的?”纪晓北问。 “她说,好多人都知道黑莲神教,但没有人公然讨论,据说,黑莲教会的人,不允许大庭广众下讨论,听说还可以加入黑莲神教,不过要拿钱的。” 娇娇把叶夫人的话说了一遍。 她有些疑惑地问:“晓北,真得有这样的好事儿吗?” 纪晓北不假思索地说:“现在周围村子这么缺水,逃荒的人这么多,很多人没得吃,却有这么低调的黑莲教会存在,人们还不敢大肆讨论,是不是很奇怪,事出反常必有妖!” 娇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也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 楼下的付季昌手插在兜里,那黑硬的馒头被他捏的粉碎。 他转身去了后院。 熊掌柜门口守着的小厮见到付季昌,彬彬有礼地说:“大人,我们家掌柜已经歇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今天叶田官带着府衙的人来了,戴知府还特意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付大人,他可不敢怠慢。 可,掌柜的确实有言在先,他要安静地在屋里养伤。 “我有要事找你们掌柜,耽误了……”付季昌冰冷的口气让小伙计浑身哆嗦了一下。 他慌忙说:“我这就去通报!” 熊掌柜屋里火盆烧的很旺,他正烤着火涂药膏呢,没想到这油乎乎的东西,真管用,上午涂了一次就不疼了。 只不过就是有点,热辣辣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哎呀妈呀,慌忙用衣服盖上了,继续涂抹! 嗯,别说,这玩意油乎乎的,很好用,舒服! 他眯着眼睛,想入非非中,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差点从凳子跌落下来。 “他娘的,没说老子在养伤吗?”他红着脸朝你门口骂道。 小伙计小心翼翼地说:“掌柜的,付大人有要事求见!” “狗屁的付……啊,谁?付大人……” 他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蹦起来。 赶紧穿戴整齐,手都没来得及洗,就去开门了。 就见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孔,站在门口。 “付,付大人,请进……”熊掌柜笑着把付季昌请了进去。 付季昌吸吸鼻子,什么味道? 低头看到了地上火盆边上散落的一双袜子,付季昌已经进去的一条腿又退了出来。 他不会在烤脚吧? 这味道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就在外面说吧!”付季昌冷声说。 “哎!……好。” “我今天去过府衙了,以后饭菜按照以往的标准来就行,不得马虎!”付季昌想了想,确实想不出什么话来。 “好,付大人您放心,戴知府已经亲自交代过了,我一定比以前做的更好!” 熊掌柜拍着胸脯表忠心。 付季昌说完,转头就走了。 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熊掌柜。 他看了一眼小伙计,问:“付大人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小伙计懵懂地摇摇头。 “行了,回去吧!”熊掌柜身上的怒火没处撒,抬腿踢了一下小伙计的屁股。 转身咣当把门关上了。 小伙计:…… 第二天一早,叶夫人找到纪晓北来了。 “妹子呀,我想给你打听个事儿……”叶夫人欲言又止。 纪晓北有些好奇,这不像是叶夫人的脾气呀。 她平日里是个爽快人。 “叶夫人您有事就说吧!”纪晓北笑着说。 叶夫人四下看看无人,才压低声音说: “晓北呀,姐姐觉得你见多识广,想让你帮着参谋参谋,昨日我去城里,听说有个黑莲神教,要是入教之后,可以保财运亨通,官途顺通,你说我们家老叶,做了这么多年田官了,每年都来囤田,就是不被提拔,运气差了些……” 纪晓北神色一顿说:“你是想入教?但入教会又要教钱,你就摇摆不定了?” 见纪晓北识破了自己的心思。 叶夫人也没隐瞒,点头说:“妹子是个通透的人,我就说怕被坑了钱。” 纪晓北心里想:被坑了钱是小事,没准还会要了你家夫君的命呢? “叶大姐,听我一句劝,不要信,也不要入什么教,那都是骗人的,你家夫君能不能提拔是上司说了算……而且你们每年来囤田,钱赚的也不少……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可能就是陷阱,还不如好好地做好囤田工作,回去了,可能曹大人一高兴,就提拔了叶田官了呢。” 叶夫人笑了笑,她心里清楚,跟着叶田官来的那些人,每年都会给他们送礼。 虽然不大值钱,但对一个小小的田官来说,也够贴补家用了。 叶夫人眼睛一亮说:“对,妹子说的对,妹子认识曹大人?” 第647章 去戴府做客 纪晓北说:“认识,但不太熟!不过也是能说上两句话的。” 叶夫人是个聪明人,一下就明白了。 她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纪晓北是付大人的随行家眷。 安州西山土豆种植,曹大人一直在安州,纪晓北怎么能不认识呢? 叶夫人拉住纪晓北的手说:“妹子,是我一时糊涂,信什么狗屁的黑莲,白莲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纪晓北很满意,叶夫人足够聪慧。 “等囤田回去了,我见到曹大人一定给叶田官美言几句,咱们姐妹之间这点事儿,好办!” 纪晓北笑吟吟地说。 “哎呦,真是太感谢妹子了……” “和你相熟的那些人的家眷也不能信什么教,知道吗?一但闹出事来,叶田官脱不了干系的。”纪晓北认真地说。 “对,妹子说的对,我这就和她们说去,妹子,我先走了……”叶夫人扭身急吼吼地走了。 他夫君的前程可不能毁在这群老娘们手里。 她夫君前途无量! 夜深了,祥福客栈后院的灯光都熄了,只剩下客栈前院里大堂里的灯火。 纪晓北悄悄下了楼朝后院去了。 她借着清冷的月光摸索到了鲁熊的屋前。 屋里的鼾声如雷,震得窗户纸都簌簌作响。 纪晓北捡了块砖砸了房门两下。 鼾声戛然而止,一个带着重鼻音的男人粗着嗓子喊:“谁?” 纪晓北趴在窗户上说:“鲁掌柜,我有点事儿找你。” 鲁熊猛地一哆嗦,一个猛子从床上蹿起来。 “纪……纪姑娘,大半夜的,使不得呀?”鲁熊惊恐地喊道,往上拉了拉自己的衣服。 纪晓北:…… 她沉下声音说:“我问你个事儿,你把衣服穿好,把门打开。” 鲁熊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他匆忙把衣服穿好,点了灯,把地上燃尽的火盆踢到了一边,把门打开。 纪晓北闪身进了屋檐下的阴暗角落。 鲁熊舔舔嘴唇,四处看了看,紧跟了过去。 “姑娘……你想干什么?”鲁熊谨慎地问,紧紧护住了自己的关键部位。 纪晓北:“黑莲神教是做什么的?你们为何去他那买水?” 鲁熊咕咚咽下一口口水说:“姑娘,也就半个月前吧,五方山上来了一伙黑衣人,后来就有人传,他们那的水是神水,谁家铺子买了之后,财源广进呢。 就城里最大的粮铺,丰年粮铺的老板,就是买了他们的水,发财了,粮食真涨了价儿……还有以前在府衙做小吏的,出门捡了两块大银宝,他们乐善好施,还给穷人发东西呢……馒头,听说他们发馒头了!” “为何他们不光明正大的做呢?大街上没看到有黑莲神教的人呢?”纪晓北问。 “他们都是昼伏夜出的,黑莲神教嘛,当然是晚上才有神力呀,通常人们都是晚上去五方山拜他们的,不过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要先把银子交上去,排队呢……等到了,会有人来通知……” 鲁熊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纪晓北首先就想到了,黑莲神教就是个敛财的。 吸引有钱的商铺老板交钱,吸收普通人入会,每人500文钱。 有钱人家肯定不会在乎这些钱的。 暂时没有发现有其他的不对。 要管也该官府管的,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纪晓北提醒鲁熊说:“他们会不会是骗钱的?” 鲁熊摇摇头:“不会的,怎么会呢?我和那粮铺老板相识的,他不可能骗我的……我这客栈也会走运的,纪姑娘您就等着看好吧……” 纪晓北看鲁熊深信不疑,也没有再说,转身走了。 后面的鲁熊踮着脚喊:“纪姑娘,谢谢您的药膏!” 第二天纪晓北见到付季昌,提醒了一句。 付季昌也没有说什么,他不过是个路过永昌府的京官,手不宜伸的过长。 而且现在自己的处境也是自身难保。 腊月二十八他收到了戴星辰的请帖,让他明天去戴府做客。 付季昌想拒绝,转念一想,还是去吧,还要在这里住上半个月,怎么也得给戴知府个面子。 那天中午,他收拾了一下,带着黑塔就去了戴府。 戴星辰家住在府衙后面的一条街上。 青石板路,宽阔干净,路两边是高高的围墙,他走到一个高高的红漆大木门前,抬头看去: 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戴府。 他上了台阶,正准备要敲门,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走出了一个小厮,恭敬地问:“请问您是付大人吗?” 付季昌点点头。 随着小厮进了戴府,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小桥,很雅致,和京城的宅子没什么两样。 付季昌心里暗想:上次见了戴星辰,他还诉苦。 哼,这戴府可不像是没钱的。 穿过一个抄手游廊,付季昌被请到了一个暖哄哄的小厅里。 戴星辰和夫人已经等着了。 付季昌见过戴夫人。 戴夫人一头珠翠,年纪虽然不小了,但风云未减。 席间,戴夫人笑着说:“早就听我家戴大人说,付大人一表人才,是大北朝难得的人才,在永昌多住些日子里,出了正月再走,那掖县现在不太平,还是永昌府安定些……” 戴大人轻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问了些付季昌来时路上的情况。 戴夫人笑着说:“我们也是从京城出来的,跟着戴大人来到这个地方,一来就是这么多年,想再回去,真难呀?” 戴夫人打量着付季昌笑着说:“付大人这年纪的,基本都成亲了,我们这永昌虽然气候不好,但大户人家的闺女还是很水灵的,要不要伯母给你介绍一个呀?” 这时候,门帘被挑开了,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抬眼见到付季昌脸笑着问:“爹爹,这就是您说的那付大人吧!” 戴星辰含笑看了女孩一眼说:“不得无礼!” 戴夫人却站起来说:“论你和付兄的辈分,阿茹还得管小付大人,叫声哥哥呢!” 女孩丝毫不怯,脆生生地叫了声:“付哥哥好!” 付季昌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站起来,礼貌施礼道了一声:“戴姑娘好!” 第648 你们成了亲,我们吃完席再走! 戴星辰笑呵呵地上:“贤侄,来了家里就不论官职了,我和你父亲称兄道弟的,也算知己,你也别生分,永昌这个地方离京城远,规矩没那么多,小女无理,还请贤侄多担待。” 付季昌颔首。 戴茹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他,爽朗地笑着说:“付哥哥,过年这几天永昌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转转。” 戴夫人紧跟着说:“小付大人,茹儿好玩儿,永昌哪里好玩,她最清楚……” 戴星辰笑吟吟地拍拍付季昌的肩头说:“在京城里是安州通判,又是圣上器重的人才,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玩呀,正好借着屯田的机会,出来好好玩玩!” 付季昌只能点头应下。 明天是除夕,戴夫人邀请付季昌来家里吃年夜饭。 付季昌坚决拒绝了。 他出了戴府,铁着脸,脚步飞快。 黑塔紧紧跟着。 他被安排在了隔壁屋里,不知道怎么回事。 也不敢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祥福客栈。 今天阳光甚好,纪晓北坐在南墙根下和一群婆子闲聊,就见付季昌冷着脸进来。 纪晓北起身走了过来。 付季昌已经进了屋子。 “黑呀,怎么了这是?那脸比马德彪的都长!”纪晓北问。 黑塔瘪瘪嘴说:“纪姑娘,别提了,从戴家出来,主子一句话也没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纪晓北纳闷了,不是吃的是家宴吗? 应该其乐融融才对,为何吃的横眉冷眼的? 黑塔压低声音说:“我们出来的时候,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跟着戴大人一起送我们出来的……” 纪晓北一下子就明白了。 像付季昌这样有权有势的人,还没有成亲,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她冲黑塔笑笑说:“你主子没事,放心吧。” 纪晓北和叶夫人她们又聊了一会儿,才进了客房。 付季昌一手牵一个孩子,朝自己屋里走去。 “正儿,你不是要魔法棒吗?付舅舅给你做了一个,你去看看!”付季昌低头对正正说。 正正高兴地摇了摇付季昌的手臂。 “这个是你的!”付季昌从袖子里掏出个珠花。 果果看了一眼,平淡地接了过去。 “怎么,不好看!”付季昌蹲下身子问。 “好看,不过你说送我弹弓的,怎么变成了珠花?”果果嘟着嘴问。 “弹弓,弹弓还没有做好,付舅舅抓紧时间做。”付季昌爱怜地摸摸果果的头。 他太喜欢果果了。 就像是他心上的东西,每次都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坏了她。 他爱正正,就是父子之间那种很正常的感情。 他把两个孩子带进了自己屋子。 纪晓北:人家没请自己,何必凑热闹呢。 她甩甩袖子,想去找娇娇。 才想起,贺野带着娇娇和安安出去玩儿了。 纪晓北朝一大两小的背影看过去。 他娘的,他们不请,自己就不能去了? 她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整个下午,果果和正正玩的太开心了。 有娘在,还有付舅舅陪着。 他们觉得安心极了。 玩累了,果果趴在付季昌腿上睡着了。 正正靠着纪晓北也摇头晃脑的。 纪晓北拉他到怀里,轻轻拍着他,他也睡了。 纪晓北有些不满地说:“这下好了,两个孩子都被你俘虏了。” 付季昌伸手想捏捏她的脸,还没碰到,就被纪晓北打了回去。 付季昌:……这女人脸变的真快。 他嘴角微翘,压低声音得意地说:“两个小的被我俘虏了,我被你俘虏了,到头来,还不都是你的!”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呸,两个孩子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 付季昌:如果没有我,他们两个怎么能出来? 不过,当着孩子的面,这种话,他是说不出来的。 “我去戴府,戴夫人想给我介绍个女人!”付季昌说着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无所谓地笑笑说:“好呀,最好你们把亲成了,我们吃席再走!” 付季昌:…… “你真不在乎?”付季昌收起笑容问。 纪晓北心里好笑:两个人谈恋爱,女孩子最爱问的是,你爱不爱我? 就像付季昌现在认真地问:你在不在乎? 纪晓北故意逗他说:“不在乎,腿长在你身上,你想去哪里,我管得住你吗?” 付季昌在戴府受了一通气,回来看到孩子好不容易好了,又被纪晓北给气着了,他气的胸脯起伏。 纪晓北瞥了他一眼:很真生气了? 付季昌把睡在他身上的果果轻轻抱到了身后。 又俯身冲过去,把正正从纪晓北怀里抢出来,小心地放到了果果身边,又拿了个高高的枕头,竖在他们身边。 即使他们醒来,被一枕隔着,啥也看不到。 纪晓北看他抱孩子的动作行云流水。 忍不住夸赞:这个男人弄孩子,比自己还熟练。 一双大手伸向了纪晓北。 纪晓北没有防备,跌落在他怀里。 “你干什么?孩子……”纪晓北低声说。 付季昌紧紧环抱住他,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凶狠地说:“你说,我想干什么?” 纪晓北被他呼出的热气,熏得脖子发痒。 扭动了下身子,咯咯笑了。 “小心让人看到?”纪晓北冲门口看了一眼,提示他,没有落锁。 付季昌:“没人来!” 他已经警告过黑塔了,他和纪晓北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发出什么声音,都不要他靠近。 黑塔使劲点头。 纪晓北枕在他臂弯里,对上他那热辣滚烫的眼睛,顿时就红了脸。 又想起在五方山上,被他撩拨,反过来强吻他的情形…… 哎! 自己也够厉害的。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付季昌的头俯下来…… 纪晓北轻轻闭了眼,忽闪忽闪的睫毛不安地跳动着。 门口突然一阵脚步声:“哎,老付呀,老付……我买的这个可太好吃了……”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嘴里叼着半根糖果子的贺野,瞪着一双大眼睛,石化在了门口。 第649章 他,是不是真的有病? 纪晓北一下坐直了身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说:“老贺来了,哈哈哈哈,快进来,你兄弟想你了!” 贺野朝付季昌的脸看去,那双愤怒地眼睛,正刷刷刷地往外飞刀子。 “那,不,纪姑娘,你们继续,我啥都没见到!”贺野急着往后退。 “哎呦,怎么了?”娇娇在他身后说。 贺野咣当一声把门关了,拉了娇娇飞也似地跑了。 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贺野只觉得半根糖果子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惊魂未定地拿起桌上的水壶,对着嘴喝了一壶冷水。 “娇儿,你猜我看到啥了?你姐……嗝……” 看到贺野那副神情,娇娇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了? “你以后去付大人那里敲门。行不?”娇娇笑着说。 “是,得敲门……心脏受不了呀……” “娇儿呀,你知道老付以前是个啥人不?” “不知道呀?”娇娇端正了身子,很感兴趣。 “在北疆的时候,我是他部下,军中的男人在一起说荤段子的时候,老付从不参与,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回了京城,那么多世家勋贵家的姑娘追他,他都冷脸拒绝了人家,还有呀,皇上还要给他赐婚,都被他拒绝了…… 外面的人都传付大人不近女色,可能有毛病……” 娇娇抿嘴笑。 “那是他没遇到我姐!” “对,要不说你姐,可真厉害,刚直生硬,就进了老付的眼了!”贺野啧啧称奇。 娇娇不高兴了:“怎么,你说我姐是高攀了吗?” 贺野没注意到娇娇的表情,仍然自嗨地说:“配付季昌,是有点……不,是完全配得上,而且还绰绰有余,就说咱姐,侠义心肠,聪明智慧,长得又好,当王妃都不为过……” “什么,你说什么?我姐才不当王妃……” “对,咱姐是最好的,老付算个屁呀,他高攀了咱姐了,咱姐能看上他,是老付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你说是不是,要没有咱,他老付算个啥东西……” 娇娇觉得他说很对,但又有一点过火了,制止了他。 贺野一脸温柔,拉了娇娇的手:“就像我配你,也是上赶着的,你是最好的……” 娇娇抽出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胡言乱语……” 他拦住娇娇的柔软的腰肢,娇娇骨头架子小,身上肉嘟嘟的,凹凸有致。 娇娇也不扭捏,顺从地被他揽着。 贺野心里暗暗嘀咕:老子都落在老付后面了。 他和娇娇就到这个地步了,还没有往下发展呢。 他低头想亲娇娇柔嫩的薄唇,被娇娇一把推开了:“干嘛?这个有比进度的吗?你是觉得付大人超过你了是吗?” 贺野老脸一红,娇娇就是太了解自己了。 “我姐成亲了,我才会成亲!”娇娇说。 贺野要哭了,老付这辈子不成亲,自己还娶不上媳妇了呢! “你说的不能比进度……呜……” 贺野嘴里被塞了一根糖果子。 …… 娇娇回了房间,纪晓北已经回来了,正在铺床。 “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娇娇笑的意味深长。 “哼,你不也很快就回来了吗?” 纪晓北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脸上的喜悦。 “娇儿,姐沦陷了!”纪晓北非常认真地看着娇娇的眼说。 娇娇一拍大腿:“哈哈哈,姐沦的好,我给你说,老付,不,付大人真的是个好男人……” 娇娇把她在贺野那里听到的,添油加醋地学了一遍。 纪晓北脸色一沉拉住娇娇的手问:“娇,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有病,那姐姐下半生的幸福就完了!” “啊……”娇娇也一愣,她完全没想到呀! “姐,有一个办法,你去试试他不就行了!”娇娇憋着不笑,庄重地对纪晓北说。 纪晓北推了她一把,两个人女人笑成一团。 “姐,他要是有病,那两个孩子哪里来的……”娇娇在她耳边说。 姐妹两个,说了一晚上的悄悄话。 基本都是纪晓北没听过的。 她缠着娇娇:“娇儿,你会说就多说点,姐就爱听你说话!” 纪晓北如饥似渴地学习新知识,娇娇那边已经困的滴里当啷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明天说,……姐,明天再说,真困了……你要是实在想知道,出门下楼,往左拐,敲开第一间房门,他啥都会!” 娇娇说完,再也不理她了。 纪晓北:……算了,估计那间房里的人,早就睡过去了。 还是留着以后在探讨吧。 左拐第一间房里的男人,哪里睡的着,贺野已经搬着被子过来了。 死活逼问付季昌打算什么时候娶纪晓北。 付季昌心里美滋滋:我想现在娶,奈何她不答应呀。 “你不娶亲,我就娶不成,就算可怜下兄弟,该往下进行就往下进行……” 贺野哀求付季昌。 付季昌收起笑容说:“老贺呀,过了年初二,我想先去掖县看一下情况!” “好,我跟你去,囤完田,你就可以成亲了是不?” 贺野一脸期待。 付季昌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好,一言为定,过了年初二就去掖县……” 大年初一,孩子们们都穿上了新衣新裤。 囤田的女眷们也都焕然一新。 客栈里除了囤田的这些人,再也没其他的客人了。 叶夫人一早就来找纪晓北了。 “纪姑娘,听说了吗,南城那边有耍杂耍的,我们都去看,你们去不去?”叶夫人说。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去!” 三颗小脑瓜同时看向纪晓北。 大年初一,是得带着孩子们出去转转。 屁大点的客栈,还不允许孩子们乱跑,都要憋闷坏了。 “我们收拾好了,就去找你们!”纪晓北说。 娇娇也从屋里出来赞同地说:“对,是该去转转!” 给三个孩子穿戴好,五个人刚出客房大门。 贺野和付季昌已经站在门口了。 四大三小赶着马德彪,出发了。 贺野赶车,付季昌坐在另一边的车辕子上。 很多人都正朝南面走呢。 到了南城边上,有一大块地空地,挤挤攘攘的都是人。 第650章 城门被攻破了! 贺野把驴车停在远处。 他们下来,走着过去。 一路上,人们议论纷纷。 “今天还有五方古庙的施粥呢!” “能看杂耍,还能喝上免费的粥,永昌府真是好呀!” “对呀,要不那么多人削尖了头要进来!” “咱们在里面喝粥,城墙外面还有那么多的人流民呢……” 听到他们的议论,纪晓北觉得不太好。 她朝付季昌看过去。 付季昌同样皱着眉。 “别往里去了,咱们也不喝粥,就在外围看杂耍吧!”付季昌说。 付季昌抱着果果,纪晓北抱着正正。 贺野抱着安安,混在人群里。 一阵铜锣声,杂耍开始了。 孩子们都骑到了男人们的脖子上,兴高采烈地拍着手。 在安州的时候,纪晓北很少带他们出去玩。 不远处的浓烟散去,好多人排着队往那边去了。 看杂耍的人倒少了不少。 时不时能听到城墙外咆哮的声音,有人喊着:“开城门,开城门……” “为何我们没有粥喝……”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付季昌把果果交给纪晓北:“你们先带孩子们往城里走!” 纪晓北一个胳膊夹一个,娇娇抱着安安,迅速挤出了人群,朝城里方向去了。 城墙根下,无数的棍子棒子,土块被扔了过来。 守城的护卫急得不行,站在城楼之上,举着刺刀恐吓城外的流民。 粥的香气飘到了外面,更加助长了流民的士气。 “进城……” “进城……” …… 砰砰砰…… 城门被撞击着。 大批的守卫正朝这边跑来。 厚重的城门到底没有经受住疯狂的撞击,砰的一声巨响,城门被打开了。 流民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跑向了施粥的窝棚。 这时候,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站在高处,俯视下面。 “大家都别急,这次是黑莲神教施粥,大家都有,不要挤……” 乌泱泱的难民朝着高处的黑衣人跪了下来。 “多谢黑莲神教救命之恩……” “黑莲菩萨呀……” …… 付季昌和贺野对视了一眼。 府衙的人很少,已经被流民冲的二七零八散,场面完全失控了。 付季昌拧眉:这么大的集会施粥,戴大人竟然没有增派人出来维护治安…… 真是太心大了! 纪晓北驾着马德彪把娇娇和孩子们送到了客栈后,就骑着小白驹又去南城了。 黑莲神教这下子相当于观音菩萨转世了。 他们要是鼓吹什么,民众一定会深信不疑,如果和朝廷作对,那就惨了。 那边大批的难民冲了进来,府衙里的增援也来了。 明晃晃地刺刀,对着手无寸铁的难民。 那边施粥的人已经逃的无影无踪了。 一排排的士兵拿着铁器尖刀,被红着眼的百姓逼得连连后退。 戴星辰站在高高的土坡上,俯视着乌泱泱的难民,急的头都直冒汗,他手下的那些人也只能干瞪眼,好多双眼睛看着他,等他拿主意。 付季昌也站在不远处,看着戴星辰。 难民已经进来了,无论如何是赶不上去的。 大年初一,戴星辰不想有血光之灾,可他又不想开仓放粮,安抚难民。 只怕是会引起更多的难民涌入。 他咬牙对身边的人说:“把这些赶出去,他们来了,我们永昌府的百姓就会遭殃……” 话音刚落,付季昌一步上前,拉住了戴星辰的衣袖。 “戴大人,只怕会引起大的冲突,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付季昌冷冷地说。 手拿武器的士兵砍杀百姓,确实会逼退一部分人。 但总会有人不要命地往里冲,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人。 “付大人,永昌的情况您不了解,府衙里存粮不多,还要留着青黄不接的时候放粮,所有事情都是有规定的!” 戴星辰不满地看了付季昌一眼。 付季昌想不出更好的主意来,只能不再做声。 每个府衙都有自己的规划,戴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可如果,要伤人命,他看不下去。 不知何时,纪晓北站在了付季昌身边。 她拉拉他的袖子说:“既然是黑莲神教惹的祸,就由他们来解决好了!” 付季昌一愣,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在戴星辰耳边说了几句,戴星辰点点头。 不一会儿,黑莲神教的几个人被抓了回来。 五个浑身黝黑的人站在土坡上。 戴星辰看着他们,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乱子了。 其中一个人站在前面,中气十足地喊了起来:“各位,请稍安勿躁,黑莲神教将继续施粥,今晚上还会有馒头,城外地域开阔,粥棚正在搭建,请大家移步城外……” 此时城门已经大开了,那边炊烟袅袅…… 流民们摸不到头脑,想出去领粥,又怕进不来了。 不出去,又得挨饿。 好多人犹豫着,等待着…… 戴星辰站了出来,咬着牙大声说:“父老乡亲们,外面有施粥棚子,永昌府连续施粥三天……” 站在人群里的几个人偷偷地笑了,转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抓到的五个黑衣人,是刚刚加入神教的,都是永昌府人。 现在已经被打入大牢了。 第二天早上听说,那五个黑衣人被严刑拷打了一个晚上,就知道黑莲神教在五方山上。 府衙的人去了五方山。 五方佛塔空无一人。 听说黑莲神教失踪了,永昌好多的富户和商人都去府衙报官了。 他们给了黑莲神教好多的银子。 都在排队求庇佑财源广进的神水,可没想到那黑莲神教的人却消失了。 永昌府好多和蛮人通商的人,家财万贯,富庶之人很多。 还有好多人家,自认倒霉。 有钱的人家,根本不在乎,只不过想凑个热闹而已。 黑莲神教的人敛了不少的财。 百姓得了好处,吃了几次免费的馒头,如今府衙还连续施粥三天。 已经攻城成功的人,再次被引到了城外面。 吃了两天粥,他们才反应过来。 可能,他们再也进不去了。 好多人不禁开始念黑莲神教的好。 甚至有人希望他们还能回来,为他们这些穷苦人做主。 第651章 接吻锦鲤 叶夫人急匆匆找到纪晓北。 她激动地拉着纪晓北的手说:“妹子,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我就被骗了,那个黑莲教真是个骗子!” 纪晓北笑笑。 “妹子,听我家老叶说,付大人要带人去掖县考察一下情况,那边苦寒风大,我做个双护膝,还请您转交给付大人。” 叶夫人把一双狸猫护膝塞给了纪晓北。 虽然两个人的关系,她不太清楚。 既不像夫妻,又不像兄妹,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她本来是想托自家男人给付大人的,转念一想,还是让纪晓北转交比较好。 纪晓北笑着收下了。 送走了叶夫人,纪晓北去了付季昌的屋子。 黑塔正拎着东西往外走,见到纪晓北来了,咧开大嘴一笑说:“姑娘,我家主子在屋里呢!” 付季昌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把门打开了。 纪晓北把护膝递给他:“这是叶夫人送的!” 付季昌伸手接过去,随手放在桌子上。 “来,送你个东西!”付季昌拉着她坐下来,从兜里摸出一块玉佩。 “伸出手来!” 纪晓北乖乖地把手平摊开。 付季昌把一对拴着红绳的接吻锦鲤放在她手心里。 纪晓北的脸一下就红了。 “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付季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纪晓北抬眼看到付季昌认真的脸,深沉幽深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 她噗嗤一声笑了:“从哪里买的,这玉水头很足呀?” “永昌出产玉石,有好多好玉,我画的图纸,让师傅定做的!” 付季昌得意地说。 纪晓北拎起那红锦鲤,形态姿势栩栩如生。 她心里暗想:玉石,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应该弄些玉石给郑果去卖呀。 付季昌拿过玉石,帮纪晓北戴上。 最后使劲捏了一下玉石,眼神仿佛在说,这下你跑不了了。 他把自己那只绿的,郑重地挂在了腰间。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就这么当玉佩挂着? 付季昌:难道不好看吗? 纪晓北:好看!哈哈哈,很好看。 一只撅着嘴的绿锦鲤。 付季昌叮嘱纪晓北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纪晓北叮嘱付季昌主意安全,有消息捎信回来。 掖县和永昌就隔着一座山。 翻越这座大山并不容易,山高路陡,而且现在闹饥荒,路上还可能遇到预想不到的危险。 贺野和黑塔已经等在外面了。 付季昌和纪晓北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 她和娇娇目送着他们走了。 今天一早,安安起来后就蔫蔫的,饭只吃了一口,就窝在娇娇怀里不肯起来。 娇娇一早出去送贺野,安安就拉着她不让去。 她以为小孩子还在闹脾气。 安抚了好一阵,安安情绪才好些了,但始终不肯吃饭。 纪晓北拉她过来,哄了一会儿,安安勉强吃了一口纪晓北送过来的粥,伸着脖子咽下去了,之后哇的一声哭了。 娇娇愣了:怎么?这粥里有针? 她喝了一口,没事呀!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真是急死人了。 纪晓北做过幼儿园老师,比较有经验。 “安安,张开嘴让大姨姨看看……”纪晓北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 安安张开嘴,嗓子里红红的,还有好多溃疡的小白点。 天呀,怪不得孩子哭。 这是疱疹性咽峡炎! 纪晓北给娇娇看了,娇娇一下子就慌了。 纪晓北说的这个什么炎,她听都没有听说过,但听这名字就觉得好严重。 “我去叫黄婆!”纪晓北把孩子递给娇娇。 正正和果果吓坏了,以为安安得了不治之症。 他们两个刚要扑过去,就被纪晓北拎走了。 “你们两个去隔壁屋子……” 纪晓北让他们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转身去了黄婆那里。 黄婆一听急着就下了床,鞋都没穿好,就出了屋。 赵嫣也跟着过去了。 “姐,孩子好像发烧了!”娇娇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 安安身子弱,小时候经常发烧生病。 黄婆按住了她的小胳膊。 安安一脸泪痕:“黄奶奶,我不想死!” 黄婆噗嗤一声笑了:“要死也是奶奶先死,你还小就放心吧!” 屋里的人都被逗笑了。 压抑地气氛一下子缓解好多。 黄婆把了脉,看了她的嗓子,摸了摸身子,发起烧来了。 黄婆开了药,就出去熬药了。 她们没有在孩子面前说病情。 纪晓北让娇娇带着孩子在屋里睡觉,跟着黄婆出了门。 赵嫣跟了出来,心神不宁地说:“黄婆,孩子的病要紧不?” 前两年,府里的一个姨娘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就长了一嘴的白点,高烧不止,太医来了开了药,也没把孩子救回来。 她现在一看到孩子嘴里长东西,就吓得要死。 黄婆摇摇头,看向纪晓北。 “晓北,这个很像是我看的医书里写的那个什么病,疱疹什么炎……” 那个名字很拗口,连风说了好几次,她都记不住。 “疱疹性咽峡炎!”纪晓北说。 “对,就是个病……倒是不要紧,就怕有并发症……”黄婆一拍大腿,“我先去熬药了……” 有赵嫣在,她们两个沟通不便。 赵嫣犹豫了一下对纪晓北说了府里的那件事,让纪晓北不要掉以轻心。 纪晓北安慰了她一下,把她送回了房间。 她拿出了个金饺子塞给纪晓北说:“黄婆带的药不全,要是缺药,你就去铺子里买,另外给孩子买些补品……” 赵嫣眼睛红红的。 她以前做过很多错事,庆王和那些女人的孩子,她残害过不少。 从京城出来,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太多瘦骨嶙峋的孩子,吃不饱穿不暖,很是可怜。 她想赎罪,给孩子们些吃的。 但又怕给纪晓北惹麻烦,就没有给。 “你这金饺子太贵重了,去药铺买药,人家找不开……” 纪晓北和她开了一句玩笑,把金饺子塞还给她:“买药花不了太多的钱,这个先留着,等用到钱的时候,我再给你要。” 赵嫣这才收了起来。 纪晓北去后院找黄婆了。 黄婆担心地说:“我也是地一次见这个病,怕处理不好。” 第652章 你们的孩子得了瘟疫? 纪晓北点头说:“疱疹性咽峡炎,是一种自限性疾病,有七八天的时间就自愈了,最怕的是身子弱的孩子,引起并发症……安安身子弱,还是要小心一些……” 黄婆点头说:“我开的方子是些益胃健脾,利尿去火的药,都是保健药!” 纪晓北叮嘱了黄婆几句,就回去看孩子们了。 不能让孩子烧着,纪晓北让娇娇给她用烧酒擦了一下身子,把温度降下来。 中午的时候,安安的烧还没有退,好像更严重了些。 纪晓北给她冲了退烧药,让娇娇喂下。 一个时辰以后,她发了一身的汗,烧终于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隔壁房间里的果果和正正也开始发烧。 纪晓北:我滴娘呀,集体卧倒了? 她忙让黄婆去熬些药。 黄婆手忙脚乱地又去借锅灶了。 她找到叶夫人,问她那边的孩子有生病的吗? 叶夫人说:“没有呀……” 纪晓北:还好,还好! 只是他们三个病了。 纪晓北让叶夫人告诉下面的人,照顾好自己的孩子,天冷,容易生病。 叶夫人点点头。 晚上的时候,三个孩子同时高烧。 纪晓北,娇娇,黄婆和赵嫣,熬药的,烧水的,擦身的,拍背的,忙得不行。 这时候,叶夫人急吼吼地敲响了她的房门。 “纪姑娘呀,孩子们好些了吗?”她问。 纪晓北摇摇头:“三个孩子都发烧了……” 叶夫人欲言又止,眼神有些不对。 纪晓北心里正着急,也没有在意。 叶夫人安慰了一番,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她们都还在睡着,就听到院里有人喊。 “纪姑娘,你们的孩子是不是得了瘟疫,别传给我们的孩子呀……” “就是的,幸亏我们没和她们住在一起……” “孩子得了瘟疫,早就该自动离开的……” 叶夫人劝着:“各位呀,天冷,又干,刚换了环境,小孩子发烧生病,很正常,哪里是什么传染病呀?” “叶夫人,可别护着她们,您家孩子没跟着来,您倒是不着急的……” 叶夫人被人抢白了,心里气的不行。 一大早上,也不知道她们是听了谁的话。 说纪晓北家的三个孩子得了传染病,都快要死了。 她还没有起来,这群女人们就找来,硬是让她来找纪晓北。 她劝都劝不住。 女人后面站着些男人,像是给女人们助威似的。 纪晓北扫了她们一眼。 这个病确实有传染性,但孩子们生病后,她就没让孩子们去出房间。 她们这几个大人也没有去一层她们住的走廊。 黄婆都是下楼直接走后门去的后院。 但她又不能挑明说,这个就是传染病。 “乡亲们,别急,我家三个孩子身子底子弱,一路上风餐露宿的,住下来就病了,孩子病了之后,我们就没有再下楼了,根本没有和你们接触过。” 纪晓北说。 “你家孩子病了,有大夫,有钱买药,我们家孩子病了可买不起药,你们还是先搬走几天吧,等孩子好了再回来。”一个婆子气呼呼地说。 纪晓北一直好言好语地和她们解释。 没想到这个婆子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我家孩子病倒了有钱买药,谁家的孩子不是宝。 纪晓北叉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众人。 “不管怎么样,我家孩子病着,搬走是不可能的!另外我家黄大夫熬了些强身健体的药汤,谁要是想喝就去后院要。” 纪晓北冷冷地说。 “哼!你家孩子得的不是传染病,你怎么舍得熬药给我们喝?” 那婆子斜着眼说。 叶夫人说:“耙子娘,你怎么说话呢?你又不是大夫,再说了,你家孙子活蹦乱跳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难道,我非得等着孩子快病死了,才过来说话吗?” 耙子娘讥笑着说。 叶夫人气得要死。 这死婆子说话可真难听。 她不再理她。 纪晓北接着说:“大家请回吧!” 婆子们看看叶夫人,每年都跟着叶夫人来,她们不想得罪她,再说了,自己孩子又没有事儿,何必跟着耙子娘闹事呢。 大家心知肚明,那天,耙子跑出去喝酒了,半夜才醉醺醺地回来。 被付大人撞个正着,付大人和叶田官说了。 叶田官狠狠地教训了耙子。 耙子这个人种庄稼是个好手,可就是人不行,平日里只喜欢占便宜,有几个钱就爱去喝花酒。 这两年,娶了媳妇,生了娃,还收敛了些。 人们正要往回走,就听到一个夫人哭喊着过来:“娘,娘,您快去看看呀,咱家宝墩儿又拉又吐,身子还烫的下人……” 耙子娘朝手上呸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跑。 一边跑嘴里一边喊:“我就说,她们的孩子得了传人的病,我家宝墩儿身子一直很好……苍天呀……” 耙子娘一边哭,一边跑,一边骂。 其他人都看向了纪晓北。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声:这病传染的真快! 叶夫人摆摆手说:“都快回去吧,好好看着自己的孩子去!” 女人都散去了。 纪晓北把叶夫人叫了过去。 “叶娘子,我家有大夫,如果她们需要可以来请黄婆。”纪晓北不想出事,付季昌不在,她还是要稳住这些人的。 叶夫人点点头,谢了纪晓北。 不一会儿,叶夫人带着一个红着眼睛的妇人敲响了纪晓北的门。 纪晓北刚把门打开,那夫人就冷言冷语地质问:“大夫在哪里?我家宝墩病了,都是你家孩子传染的……” 叶夫人慌忙拉了那女人的袖子,不停地朝她使眼色。 来的时候,都说好了,要好好请大夫的。 怎么走了一路,这妇人就变卦了呢。 叶夫人很生气。 纪晓北见她出言不逊,刚要开口,叶夫人就把那女人拉到身后了。 她有些尴尬地对纪晓北说:“妹子呀,她家宝墩病了,想请黄大夫给去看看……” 她真后悔带着这个女人来。 那女人仍恶狠狠地说:“我们家宝墩要是好不了,可怎么办?叶娘子,您没看到吗?她们都想把我们赶出去,我们住在屋子里,出都没出门呢!” 第653章 给我儿子偿命 纪晓北:“是呀,没出门,怎么会传染上别人呢?你还是去别处请大夫吧!” 纪晓北说着就要关门,却被叶夫人挡住。 叶夫人苦笑着说:“妹子,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孩子看看去吧……孩子太难受了,天马上就要黑了,大过年的可去哪里找大夫呢?” 叶夫人气恼地扯了一下身后女人说:“耙子媳妇,你要是再随着你婆婆闹下去,你家的事,我也不管了。” 叶夫人说着往后退了一步。 耙子媳妇低着头,红着脸说:“纪,纪娘子,对不起,能让大夫给我家宝墩去看看吗?” 纪晓北见过那个孩子,胖乎乎的很可爱。 她有些于心不忍。 “黄大夫在后院熬药,你去找她吧!”纪晓北说。 叶夫人拉着那女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纪晓北回了屋子,继续照看三个孩子。 喝下退烧药,一会儿就退了,药劲儿过去了,还会再发烧,真是急死人了。 娇娇已经哭了好几次了。 赵嫣也坐立不安地着三个烧的满面通红的孩子。 她心里想着自己的儿子,哎,也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 父亲出事,孩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她现在无能为力。 纪晓北心里也慌,心里知道这个病是自限性疾病,只要好好养着就会好。 但看到,孩子吃喝不下,圆润地小脸都凹陷了下去。 她心如刀绞。 黄婆回来说,宝墩和果果他们症状一样,是一种病。 晚上,黄婆熬了些小米粥,给三个孩子吃了一点,又给她们扎了针,她们逐渐睡去。 外面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 “叶娘子,我家孩子病了,我娘说了,就是她家孩子传染的,她家孩子好了,我家宝墩还病着,就是那大夫舍不得给药。” 一个男子粗鲁的声音在院子里喊。 叶田官在一边训斥:“耙子,小孩子生病,老娘们跟着着急胡乱猜想,你怎么也胡咧咧!” 耙子却不领情,跳着脚喊:“叶田官,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儿子死了,她们要给我儿子偿命。” 林老娃气的在一边捋胡子。 这个堂侄越来越不像话了。 那天去喝花酒被付大人逮了个正着,今天又闹事。 他脸上有些过不去。 “耙子……”林老娃带着他们林家人出来挣钱,是比较有威望的。 耙子看向堂叔假模假样地哭了几声;“堂叔,您怎么总是向着他们呢,你没看到这么一路上,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呢……说不定他们克扣了咱们的东西。” 以前是叶田官带队,和大家吃喝在一起。 付季昌这次带人出来,纪晓北她们一路上吃喝都比他们要好。 耙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付大人是个高官,有的是钱,他就不能拿出来体恤一下下面的人吗? 人群里也有人跟着说:“可能还真克扣了咱们的东西。” 纪晓北冷冷地扫视了乱哄哄地人群。 佟夫人和佟大人站在走廊那头,熟视无睹地看着这边的热闹。 这个女人是付大人带来的,只要出了事儿,付大人一定会惹上麻烦,到时候他再出手嘘寒问暖,雪中送炭,那情谊就不一样了。 几日没有出屋的连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纪晓北的身后。 另一边是握着拳头的黄婆。 屋里,赵嫣和娇娇看护着孩子们,急的脸上都冒汗了。 门口有几个府衙来的护卫,像是没听到动静一般,继续低头玩牌。 纪晓北咳嗽了一声说:“我这么和大家说吧,不光我们这里的孩子病了,明天你们去城外看看,还有不少孩子也病了,都是同样的症状……” 说完,她顿了一下,再次看向众人。 好多人都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他们下午出城去玩了,确实看到有不少孩子病了,还有人来城里找大夫了呢。 安静一会儿,他们开始窃窃私语。 “不过呢,这病不光孩子会感染,大人也有可能会感染,我老家是威县纪家湾的,我小时候,那里的孩子就得过这个病,发烧,呕吐,拉稀,粥饭不思,瘦弱的孩子可能会顶不住…… 但身子强壮的孩子,都能挺过去。” “啊,天呀,大人也会得呀!” “老天爷,真是吓死人了……这么折腾下去,谁顶得住呀?” …… 一阵吵嚷过去之后,纪晓北又开口。 “我家黄婆那时候是村里的大夫,就是她救了村里的人,明天我就把药方给到府衙戴大人那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板着脸,一脸怒容的黄婆。 叶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冲着黄婆鞠躬行礼道:“黄大夫,黄大夫,您救救孩子们吧!” “对,黄大夫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一个妇人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跪在了地上。 她的孩子也开始发烧了。 黄婆不急不慢地清了清嗓子说:“药呢,药……暂时……” 她手上没那么多的草药呀,要怎么说。 她看向了纪晓北。 纪晓北给了她一个眼神。 黄婆立刻领会。 “草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先回去吧,聚在一起,更容易传病气……” 黄婆的话还没说完,妇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快步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只剩下,有气无处发的耙子。 他怒视着纪晓北,心里琢磨着怎么收拾一下这个女人,出一口心里的恶气。 付大人不在,叶田官有义务保护付大人的家眷。 他站在耙子身前,挡住了他愤怒的目光。 众人散去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佟夫人有些失望地回了屋子。 深夜,纪晓北睡得正香,就听到外面有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啪”什么东西落在了窗子上,又滚落在地上。 纪晓北轻轻起了身,走到窗户边上。 炕上,三个孩子和娇娇都睡的安稳。 脚步声朝远处去了,听不到了。 纪晓北轻轻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外面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到。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见一个黑衣人朝这么挪动。 果然有人。 纪晓北脑子里浮起耙子那愤恨地目光。 她不清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男人。 第654章 客栈被围困了 最少两个人,纪晓北看到了两团黑衣分开了,一个朝前去了,另一个在窗户下停住了。 纪晓北把窗子打开大了一些。 “嗖”又一个东西飞了过来,纪晓北身子微微探出去,伸手就抓在了手里。 是个小石子。 那团黑影定在了窗户下面,一动不动。 她把小石子掷了下去。 “啪……” “哎呦……”一声惨叫。 …… 这时候,就听到前面有人轻轻地敲门声。 纪晓北快步走到门前,哗的一声把门打开,随后利落关上,一双大手已经钳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男人被抵在墙上,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怕在这里吵醒了其他人。 她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到了旁边的一间废仓库里。 里面堆着很多的桌椅板凳。 纪晓北一只脚,轻轻把门踢上。 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另一只大脚已经踢在他的膝盖上。 那男人朝后倒去,躺在一张破矮桌子上。 “姑奶奶……饶……”他哆嗦着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又欺身而上,抬脚踩住了他的肚子。 “耙子,我是和你有仇吗?”纪晓北咬牙切齿。 黄婆给他儿子看过病了,来的那些人都喝过了黄婆熬煮的草药。 药钱都没要一分。 纪晓北想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他。 “没有,没……姑奶奶,饶命呀,我再也不敢了……”耙子瞪着眼睛双手想去推纪晓北的手,可看到她那凶神恶煞的脸,又收回了双手。 “谁让你这么做的?”纪晓北冷冷地砸出几句话。 耙子哆嗦了一下说:“没有,是我自己自找苦吃……” 纪晓北的脚又用了一分力气。 耙子觉得自己的的肚子像是被压了一座大山。 “姑奶奶,我说,我都说……”耙子吸了一口冷气。 他总不能说,羡慕纪晓北他们吃香喝辣的眼红吧。 他犹豫了一下说:“那天出门喝花酒,被付大人给撞上了,挨了叶田官的训,所以记恨……” 他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脱口而出:“付大人也去喝花酒了,碰到了你?” 耙子被踩的快断气了,他慌里慌张地挥着双手:“不是,不是,我是我回来的时候,在客栈门口碰到了……” 纪晓北在心里哦了一声。 “这次饶过你,下次再让我逮住,小心你的腿……”纪晓北脚上松了劲儿,站直了身子。 耙子捂着肚子,喘息了好久,才回过神儿来。 “我,我能走了吗?”耙子抖着声音问。 “可以,走吧!” 耙子刚迈出一条腿,听到身后问:“窗户下那个人,也是你们一伙的?” 耙子没敢扭身,甩下一句:“是,姑奶奶饶命……” 夺门而出。 纪晓北拍拍手的灰尘,出了屋子。 耙子这事儿她没放在心上,这波病毒也很快就过去了,都不需要担心。 她心里总觉得黑莲神教的事儿,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 黑莲神教的目的何在? 明天,府衙将不再供应粥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纪晓北心事重重地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客栈门口就围了很多的人。 吵吵嚷嚷的。 叶夫人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到了楼梯口被绊了一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哎呦,老天爷,可了不得了……纪,纪姑娘呀……” 叶夫人提着裙摆,连滚带爬地往上跑。 纪晓北抱着果果出来,诧异地问:“怎么了,叶娘子,外面什么人呀?” “不好了,不好了!官府的人来了!”叶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啊……官府的人……” 娇娇出来把果果抱到屋里。 纪晓北跟着她下去了,路上叶夫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官府的人来,说闹瘟疫了,还说是咱们从外地带来的,他们把咱们都围起来了,就那佟,佟大人和我夫君正在和他们交涉……” “啊……”纪晓北快步朝那边去了。 狗屁的瘟疫呀,不就是疱疹性咽颊炎吗? 怎么就成了瘟疫了? 一起来囤田的有一两百人,都被围困在客栈里了。 客栈里只剩下几个值班的小伙计。 鲁熊他们都回家过年去了。 大门紧闭,门口有府衙的人把守。 “大人让我们出去呀,我们是客栈的伙计,和他们没有关系的……”几个小伙计门缝苦苦哀求。 “客栈里的人都不许出去……等待发落……” 声音绝情又冷厉。 囤田来的人听了吓得要死。 他们是听说过的,以前处理得了瘟疫的人,都是用火烧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老辈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佟大人脸色惨白。 叶田官面如死灰,都没搞清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成了传染源了呢? 男人一脸焦急地围着叶田官拿主意。 叶田官哪里经历过这么大的事呀,早就慌得没了主意。 他看向比自己官位高的佟大人。 他是礼部尚书,虽然被降了职,但见多识广。 “佟,佟大人,怎么办?付大人不在,您看……”叶田官哆哆嗦嗦地说。 佟大人是见过大世面的,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先稳住大家的情绪,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叶田官拉着林老娃还有几个年龄大些的男人,窃窃私语了一番。 男人们把自家女人劝回了屋里。 又回来围在了叶田官身边,他们不敢接近佟大人,那人官太大了。 佟大人去门口和护卫交涉了一番。 护卫铁面无私,想要见知府大人,没门! 他们就是在执行知府的命令,不管是谁,都不能出客栈的门。 佟大人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气的吹胡子瞪眼。 纪晓北跟着叶夫人从后院赶过来。 男人们一看到纪晓北,脸色一下就变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瘟疫就她的孩子带来的。 林老娃按住了那几个毛头小伙子。 “纪姑娘,您说的瘟疫果真来了!”林老娃满脸的愤懑。 纪晓北没有理他,冷冷地扫视了一下人群里。 果然没有耙子。 “林老伯,您堂侄耙子怎么不在了?”纪晓北问。 男人们才发现,耙子和他弟弟痦子不见了。 第655章 忠实的护卫 耙子媳妇和他娘被叫了出来。 “耙子媳妇,你男人呢?”林老娃怒道。 耙子媳妇红着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呀,昨晚上他就不在,我真不知道……” 林老娃又看向耙子娘。 耙子娘挑起眼皮,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儿子不在,怎么了?” 她心里害怕,但也稍稍有些得意,两个儿子不在,都逃了出去。 万一客栈里的人出事了,林家也以后继有人。 眼下不是纠结,耙子兄弟在不在的事儿。 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 林老娃不再看纪晓北,他也不喜欢这个女人,要不是她的孩子病了,宝墩和其他孩子也不会病。 现在有三四个孩子都病了。 其中还有瘦弱的女人身上难受,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谁敢说自己病了。 即使不舒服也要撑着。 既然护卫连佟大人的面子都不给,纪晓北也没必要过去碰壁了。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声。 “把这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交上去,咱们不就没事儿了吗?” “对……” “都是因为他们,还给什么破药喝,喝了又怎样呢,孩子们还不是继续生病……” “都是缓兵之计……” 男人们一拥而上,把纪晓北围了起来。 在二层往下看的赵嫣和娇娇紧紧抱着孩子们。 黄婆横着脖子提着一根桌子腿,咚咚咚地下了楼。 看到黄婆那雄赳赳的气势,赵嫣也挺了挺胸膛,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什么。 就算是得了瘟疫,和孩子和姐姐死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混在人群里的已经精瘦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纪晓北身边。 他紧紧捏着拳头,冷厉地目光扫过男人的脸,仿佛谁要是再接近一步,他就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纪晓北悄悄朝朗宁摇摇头。 朗宁稍稍离纪晓北远了一些,警惕着观察周围人的一举一动。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突然蹿了出来,嘴里喊着:“我孩子病了,我媳妇也病了,都是你们,我要给你拼了……” 就在他刚要冲向纪晓北的那一刻,朗宁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只听到咔嚓一声。 “啊……”那人惨叫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朗宁。 朗宁冷声道:“大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伤了她们,你觉得你就能出去了吗?”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急的,蹲在地上,眼泪哗哗哗地往下落。 佟大人站了出来,强作镇定地温声劝道:“大家别急,我是朝廷命官,我们奉命来这里屯田,永昌府衙想处置我们,没那么容易,怎么也得得到上面的许可……” “对,佟大人还是二品大员呢,说起来比那永昌知府的品级都高,他们怎么能随意处置……” 叶田官跟着附和道。 佟大人在心里默念:现在不是二品大元了,被降职了…… 不过,不要紧,您说是二品就二品吧! 叶田官让林老娃带着人先回去。 林老娃也没有办法,瞪了纪晓北一眼,带人回去了。 “佟大人,叶田官我有些话要和你们说。” 纪晓北淡淡地说。 叶田官紧跟着纪晓北进了大厅,佟大人才不愿受一个女人的召唤,想不去,又怕纪晓北有什么好主意。 他心里琢磨着,这个女人既然知道有瘟疫,为何没有提前跑呢? 一路上,这个女人主意多,脑子灵,解决了很多的难题。 他也跟着进去了。 纪晓北没管其他人,自己坐在了客栈前厅的一张椅子上。 佟大人站在一边,有些尴尬。 叶田官给他搬了椅子过来。 “佟大人,叶田官,我不知道外面人的情况,我敢保证的是,咱们这里孩子和大人吃了我家黄大夫的药,五天以后都会好起来,没有生病的人,吃了以后强身健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纪晓北淡淡地说完。 叶田官反应过来:“那就是说,我们只要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好了?” 纪晓北点点头。 佟大人不屑地瘪瘪嘴,他才不信呢,这瘟疫都惊动了府衙的人,一定很严重了。 “纪姑娘,一百多个人的性命,你敢担保?”佟大人居高临下地问。 纪晓北站起身,抖抖裙摆说:“能!” 朗宁站在纪晓北身边冷冷开口:“佟大人,外面有瘟疫,我们被隔离在这里,岂不是好事儿,现在出去未必是好事儿。” 纪晓北在心里给朗宁点了个赞。 这孩子不错,真是个好嘴替。 佟大人咄咄逼人地问:“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纪晓北见佟大人责难朗宁,冷厉开口说:“他难道说的不对吗?” 纪晓北目光疏离冰冷,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姿态,不知道的以为她是佟大人的上司呢! 佟大人无话反驳。 纪晓北转身离开。 离开前厅,她稍稍和朗宁说了几句话,就上了楼。 朗宁闪身进了后院,纵身上了院墙,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这些天来,朗宁一直在养伤。 看他伤好的差不多了,付季昌和贺野才放心地走了。 纪晓北上了楼,把外面的情况说了一遍。 安抚了赵嫣和娇娇。 黄婆悄悄把纪晓北拉到一边。 “北呀,咱的草药不多了,这可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他们喝白水吧?”黄婆眨巴着眼说。 她心里也清楚,自己配的那些药,对这个病情没有多大的作用。 纪晓北给的医书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 昨晚上,她让连风给她念了一遍,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让朗宁去外面买了,一会儿就回来了,您放心吧……”纪晓北说。 黄婆当然放心,不管能不能买的来。 只要药汤子有点药味,有点颜色,总归是药汤不是。 纪晓北看着黄婆下去了,她去找了连风。 连风一脸笃定地说:“纪姑娘,这黑莲神水,里面什么特殊的物质都没有,我已经验过五六次了……” 纪晓北相信连风的技术。 难道黑莲神教就是卖水为了敛财? 官府和黑莲神教又是什么关系? 她想不明白,她让朗宁出去打听消息了。 想不通,想不通! 第656章 小姐被黑衣人给掳走了 一层每间房的房门都关的紧紧的。 客栈的小伙计,饭菜都不做了。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思做饭呀? 但不吃饭,身子就弱,身子弱就容易闯不过去。 叶夫人想召集几个身强力壮的媳妇,但谁都不肯出房门,生怕被传染上。 叶夫人也害怕被传染呀。 但她是叶田官的夫人,默认是这些女人的领导者。 都闭门不出,她也没办法呀。 纪晓北下楼给她出了主意。 叶夫人撸起袖子,挨个敲门,在走廊里一顿疯狂喊叫。 “每家出来一个女人去做饭,没有女人的出男人,去挑水劈柴,谁家不出人,休想吃饭……黄大夫的药汤一口都不给你们喝,想活的,都出来,给你们一炷香的功夫考虑……” 叶夫人点了一支香,盘腿坐在了大厅的椅子上。 不一会儿,陆续有小媳妇出来了。 住大通铺的男人们也有人出来。 她满意地朝楼上的纪晓北点点头,带着人去了后院。 纪晓北占了鲁熊的小厨房,用来熬粥炖汤。 所有的食材都是从冷库里来的。 赵嫣看着鸡鸭鱼肉,还有新鲜蔬菜,有些不可思议。 纪晓北说,那是鲁熊掌柜的给留下来的。 反正有吃的就行,干嘛还要过问是从哪里来的? 赵嫣刚才透过窗户看到了朗宁,她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 跟着纪晓北出发后,她和朗宁就再也没见过面。 更没说过一句话。 不过,他能帮上纪晓北,她很欣慰。 自己一直都是拖后腿的,有朗宁在,她心里宽慰了不少。 晚上,朗宁回来了。 纪晓北站在后院的马厩边上,朗宁恭敬地站在她身边。 “纪姑娘,找到耙子和他弟弟了,已经死了,尸体是在西北的五方山脚下找到的……” 纪晓北一惊,那两个人死了? “是谁杀的他们,不知道,不过那天晚上被你打了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回住的地方,不知道是被人直接带走了,还是怎么回事?城外人心惶惶,都说是要闹瘟疫了,有黑莲教会的人,在那发馒头……城中也有不少黑莲神教的人,散布言论,黑莲神教能保护大家……好多人都信服……” “官府没有反应?” “有的,但戴知府只要派人去围剿黑莲神教,就会遭到百姓的袭击……现在外面的局势有些不好控制……” 朗宁把看到的,打听到的都说了。 “难道官府被黑莲神教给控制住了?”纪晓北问。 朗宁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纪晓北嘱咐了几句,朗宁点头消失在夜幕里。 戴府里。 戴星辰和戴夫人急的团团转。 “我早就说了,不要和黑莲神教的人作对,别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他们规规矩矩的在城里就行,这下好了,咱女儿出去一天了,音信全无……” 戴夫人哭着埋怨戴星辰。 戴星辰气恼地说:“妇人家,知道个什么,黑莲神教煽动民众,怎么就规规矩矩,只是还不知道他们背后是什么人,我怎么敢轻举妄动,我这乌纱帽还不知道能戴几天了……” 戴夫人抬起红肿的眼睛问:“那茹儿怎么办?” “不是已经让人去找了吗……” 门外一个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老爷,夫人……” 戴夫人猛地站起了身子。 “寻的人回来了,说,说小姐被几个黑衣人给掳走了……” “啊……”戴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跌在地上。 他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这下可怎么办? 大公子戴扬跑了进来。 他在永昌府的一家书院读书,家里的小厮去书院问他,小姐有没有找过他。 戴扬才知道,妹妹不见了,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 “爹,娘……” 他一进门,就见爹娘惨白着一张脸。 小丫鬟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问地上的小丫鬟。 小丫鬟不敢隐瞒:“小姐,小姐被黑衣人给掳走了……” 戴扬心里有些慌:“真的是黑莲神教的人?” “不要胡说……”戴星辰怒斥道,“没有确切消息,不得胡说……” 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攥紧了拳头,等待着。 黑莲神教的人,一定会找来,谈条件的。 他心里觉得女儿不会有事。 黑莲神教想要挟的人可能是自己。 “扶夫人去卧房,扬儿,你回书院,家里的事儿不要随便掺和,爹爹自己有主意。” 戴星辰和戴扬出了门,戴夫人放声大哭。 晚上,戴星辰果然收到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大概是,戴茹在他们手上,他们想和戴大人谈一谈。 半夜十二点,五方古寺。 不可以带任何人,否则,戴姑娘的性命不保。 戴星辰勃然大怒。 “送信的人呢?” 家丁战战兢兢地说:“是个小乞丐,送了信已经跑了……” “废物……去找那小乞丐……”戴星辰把手里的纸片撕得粉碎。 家丁退了下去。 戴星辰在这里做官十几年了,关系盘根错节。 竖的仇家和对手都不少。 来信没有署名,他也搞不清那是什么人。 他的暗卫已经去了五方山。 他手下的私卫队也已经整装待发了。 由于不知道绑架女儿的人是谁,他没有惊动其他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天很黑,他骑了马,从后门出了戴府。 永昌府下属的几个县,好几个都在山里,民风彪悍,他见识过不少。 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他能在永昌府坐稳,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孤身一人进了五方山下指定的地点。 黑暗的小树林里,清冷的月光投下点点光亮,幽暗诡异。 不远处乌鸦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他斜身一步跨下了马。 站定身子,环顾四周,没发现一个人。 突然,树林里一阵乱响,啪的一声。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好半天没有动静,他才走了几步去查看。 他只看了一眼,后背的汗毛就竖了起来…… 地上躺着的是他的一个暗卫。 他嘴角抽了抽,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来者何人……”他压低嗓音问了一句。 “啪……”又一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是他的另一个暗卫。 第657章 你和戴大人是什么关系? 这是他最得力的两个暗卫,都被杀死了,他头发根都竖了起来,眼睛血红地瞪着幽深阴暗的树林。 一个声音从幽暗的林子里传出来。 “不遵守诺言,必定要死!黑莲神教普度众生,饶你一次……” 戴星辰从来不相信有鬼神,但这一刻,他吓得两股颤颤。 “你们,你们绑了我的女儿……” 他磕磕绊绊地问。 这次出来,他是为了找回女儿的。 “爹……救我……” “茹儿……” 凄厉的喊声,惊的树林里的鸟呼啦啦飞了起来。 戴星辰稳定了情绪说:“只要我女儿能回来,你说条件吧!” 那边哈哈一笑说:“好,你承认黑莲神教的存在,让民众信仰自由,不再干涉黑莲神教的传教……” 戴星辰:…… 那边声音又响起来:“这对你来说,并不难,你不要管这事就好了……” 犹豫片刻之后,戴星辰问:“我女儿什么能回来?” “你答应后,天亮之前就回去了……” 戴星辰干脆地答应:“好,你要确保我女儿安全到家!” “这次肯定是安全的,不过以后你要再不遵守诺言,两个暗卫的下场就是你家人的下场……” 说完,林子里又一阵骚动,再也没有了动静。 戴星辰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暗卫,咬着牙,扭身上了马,离开了。 朗宁在暗处把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三天过去了,果果她们三个小孩子都恢复了。 一层的宝墩和另外一个孩子也基本痊愈了。 又有其他孩子陆续发烧的。 曾经强烈要把纪晓北他们赶出去的那些人,都不再说话了。 想想以前纪晓北说的那些话,都觉得不好意思,见到纪晓北忍不住想说几句话。 纪晓北并不给他们面子,一扭身就走了。 初六那天,围在门口的护卫都撤了去。 门口静悄悄的。 叶田官和佟大人出去查看了一番,一个府衙的人都没有了。 客栈里的人不明所以:怎么回事儿? 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儿,只有纪晓北和朗宁最清楚。 纪晓北提醒大家:尽量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免得过了病气…… 所有人都使劲点头。 客栈里给留了足够的粮食,人们也就在客栈的附近转转,没人去远处。 耙子娘眼巴巴地守着门口,等着两个儿子回来。 纪晓北冷笑一声。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朗宁带来的消息:城里城外的人,对黑莲神教感恩戴德。 都说是黑莲神教的人做法,消除了这场瘟疫,庇佑了永昌人。 黑莲神教果然达到了目的。 转眼间过了到了正月十五。 听说那天,五方山下,人山人海,都是想着去五方古寺烧头柱香的。 鲁熊和伙计们陆续要了客栈,收拾东西,准备开始营业。 鲁熊不无得意地对纪晓北说:“姑娘,黑莲神教果真厉害,过年那会儿,那么大的瘟疫都被他们给压下去了,……” 纪晓北笑着:“你觉得真的是瘟疫吗?” 鲁熊收起了笑容:“那可不是吗?听说,死了不少的孩子呢……后来,黑莲神教的人,就施神水,连喝数日,竟奇迹般地好了。” “不喝水也能好!”纪晓北笑道。 鲁熊以为纪晓北在开玩笑,也不反驳。 “纪姑娘,你家那付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听说,掖县那边情况不好……” 鲁熊试探着问。 纪晓北天天担心,他们已经走了十几天了。 按说,到了那早应该传回消息来了。 现在音信全无。 “怎么不好了?”纪晓北好奇地问。 “那边闹饥荒,又缺水,土匪,兵匪,还有蛮人都抢百姓的东西,听说,好多县城都成了空城……依照我看,纪姑娘,您们还是在永昌住下吧,去囤他娘的什么田,怕是去了,小命都丢了……” 鲁熊见纪晓北脸色不好,以为自己语言粗俗,让纪晓北不高兴了。 他忙住了嘴。 主要他是想让纪晓北住下来。 纪晓北这个人虽然强硬了些,但性格敞亮,不斤斤计较。 这人能处! “鲁掌柜,你和戴大人是什么关系?”纪晓北突然问。 鲁掌柜一愣,笑哈哈地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那时候,我家还是永昌首富,帮了他不少忙,他和我爹关系不错,后来我爹死了,我就开了这家客栈,接待一些外地来的官员……”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个大猪蹄,放在桌子上。 “这个,赏给你的!”纪晓北起身就离开了。 鲁熊自从攀上纪晓北,经常能得到些好的吃食。 他那个人,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还有一个就是女人。 不过,自从被纪晓北打了之后,那方面想的少些了,身子骨却越发的强壮了。 以前是外强内虚,现在外强里也强。 他撸了撸袖子,露出了结实的手臂,抄起猪蹄膀就啃。 太好吃了,有一种从来没吃过的味道。 他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喊了一句:“姑娘,您在哪里买的,这也太好吃了……” 纪晓北没理他,上了楼。 娇娇也有些急了。 几个人一商量,纪晓北想去看看,让朗宁保护大家的安全。 所有人都反对。 赵嫣说:“你不能走,让朗宁去!他是暗卫,又是个男人,行动起来比你方便,你去太危险了。” 纪晓北也知道危险,所以她没有说让朗宁去。 毕竟朗宁是赵嫣的人。 万一有什么事儿,她无法向赵嫣交代。 赵嫣仿佛看懂了纪晓北的心思。 她拉了纪晓北的手:“晓北,以后朗宁就给你了,你想怎么用,就怎样用!” 纪晓北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感激点头。 她又觉得气氛太过于沉重,笑着开玩笑说:“我只是找他帮忙,朗宁嘛,人还是你的!” 赵嫣的脸一下就红了。 她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纪晓北开她玩笑,她是不会生气的。 赵嫣抽回手,神色凄然:“很多事情,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只要她活在大北国这块土地上,她就有可能被找回去,被皇家家法处置。 这一点是扎在她心头的刺。 “等我们稳定下来,就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掖县地广人稀,生活艰苦了些,但想活着,还是很容易的。” 纪晓北劝道。 第658 死人博物馆是什么? 当天晚上,朗宁就离开了。 纪晓北心里莫名的不安稳,觉都睡不好了。 睡不着觉,就下去打拳,呼呼的风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朗宁走了三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 纪晓北有些坐不住了。 “姐,你别急,付大人和贺野都有功夫在身的,再说了,朗宁也去了,黑塔也在,能有什么事儿呀,鲁掌柜也说了,那边乱地很,说不定就被什么事儿给绊住了呢……” 娇娇笑着宽慰纪晓北。 纪晓北眉头舒展了些,笑着说:“他们几个说不定正在喝酒,咱们瞎操心个啥……” 现在只有耐心等待消息。 她是娇娇他们的主心骨,自己不能乱。 这么待着也心烦,还是要忙些什么才好。 跟着来屯田的那些人,有吃有喝,住的也满意,在这待一天,有一天的工钱,多好的事。 纪晓北突然想到好久没有郑果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她和张宏叔去哪里浪漫去了。 哎! 冷库里的食物少了,她都没有再添。 她给郑果留了纸条,她也没回。 她单独把果果叫到一边,悄声问:“你最近去姥姥那里了吗?” 果果使劲摇头,眼神却躲闪着。 “没,娘说不让去,果果就……就去了一点点……” 小姑娘歪着头,掐着小手指忐忑地说。 纪晓北看她可爱的模样,把她揽进怀里。 “娘,不是要责怪你,娘是想问问,你姥姥在不在家呀?娘给她留了纸条,她都没有回。” 纪晓北问。 果果正色说:“果果也没有见到姥姥,不过姥姥买的玩具都在呢,我每次去了,自己玩会儿玩具就出来了……” 纪晓北更纳闷了,怎么回事儿? 郑果平日里要出门的时候,都会留纸条的呀。 冷库里的布料原封不动地放着,一点都没有卖。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 前一阵子孩子病了,都没顾得上郑果那边。 纪晓北轻声在果果耳边说了几句。 果果一闪身不见了。 纪晓北看了看空空的怀里,有些失神。 过了一会儿,果果又站在了她的面前。 “娘亲,娘亲,姥姥回来了,姥姥病了……”果果焦急地说。 “啊……什么病呀?” 果果懵懂地摇摇头,一闪身又不见了。 纪晓北:我还没说完呢,这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果果拿着一张纸交给了纪晓北,神情焦急地说:“娘亲,我要去陪姥姥了……” 说完,又不见了。 纪晓北:…… 纪晓北急忙打开纸条,一看就是郑果的笔迹。 说是去医院做了个心脏小手术,手术很成功,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好好养着就行了,有张宏照顾她,让纪晓北放心。 纪晓北拍了一下在的脑子,大意了。 郑果一向身体好得很,一拳能打死一只老虎般威猛,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纪晓北正想回去看看,她只能进空间,却出不去厨房的门。 这可真是急死人了。 纪晓北突然想到,为何母亲都不愿让女儿远嫁,想见的时候,真见不到呀。 她这个更是离谱,买的是单程票。 根本回不去。 从小到大,郑果没生过病。 郑果说,她要做个铁人,不能病,她是自己的后盾。 纪晓北有些心酸,自己长大了,已经成为郑果遮风挡雨了,自己还她娘的穿越了。 黄婆她们见纪晓北心不在焉,脸色有些不好。 以为她是因为付季昌的事担心。 那边郑果见果果走了,刚才勉强浮起来的笑,慢慢地落了下去。 “张警官,你说他们把我关了这些天,连个说法也没有,咱这可是法治社会,就这么完事了……”郑果气呼呼地说。 张宏怕她激动,赶紧安慰:“咱不提那事,肯定是他们的错,你没偷没抢,脚正不怕影子斜,这事我来张罗,法院那边已经允许保外就医了,你就安心养病!” 郑果是个硬脾气:“我捐给省博那件青铜器,你说怎么就流出去了,还被人拿了卖给外国人,走私国宝,出了事还追到我头上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确实气人……真气人……”张宏给郑果揉着肩说。 果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郑果的床前,好奇地听着他们两个说话。 两人见果果来了,都不再说话了。 “把姥姥写的信给你娘亲了?”郑果一脸慈爱拉果果坐到床头。 果果使劲点头,光滑柔嫩的圆脸蛋上挂着两个甜甜的酒窝。 “这孩子,长得和晓北小时候一样好看……你说你和你娘去干啥了?”郑果笑吟吟地问。 见了这个小外孙女,她的烦恼一扫而光,眼神柔和了不少。 果果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郑果。 郑果拧眉:“囤田?就是种地呀?你那付舅舅这是被流放了?” 果果有些听不懂,坚持说是囤田。 郑果可是看过不少小说。 那些功高盖主的男主什么的,被刺字流放,抄家斩首的可不在少数。 “果儿呀,你那付舅舅被刺字了吗?”郑果慌里慌张地问。 如果那姓付的被发配流放了,那女儿和孩子们…… 她不敢想下去,拉过果果仔细打量。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好好的,就是比以前瘦了好多。 郑果心疼不已。 “果儿呀,你就在姥姥这里住下吧……” 果果坚决摇头:“那不行,我付舅舅还没有回来,我娘可担心了……” 果果这句话一出口,郑果更担心了。 后来,经过张宏的耐心引导,果果把事情的经过磕磕巴巴说了一遍。 郑果才放下心来。 她自己这里还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呢。 她突然眼冒金光。 “张宏呀,咱们开个私人博物馆吧,家里这么多东西,让它们发挥余热……” 郑果就想争这一口气。 对他们说过了,那青铜器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他们不信,还对她审问了好几天。 她心脏病复发了,才把她放回来。 她做就要做彻底。 果果不懂,歪着小脑袋吃惊地问:“死人博物馆是什么?” 第 659章 永春堂买人参 郑果笑着说:“就是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免费给学生游客展示的,学习悠久的历史文化……” 果果一张小脸皱的更紧了。 更迷糊了。 张宏怕孩子理解不了说:“就是,你们那里的锅碗瓢盆,不管是什么,拿到馆里都可以展示给别人看。” 果果一张小脸依旧皱皱巴巴: 娘亲说过,不能显摆。 姥姥他们两个既显摆了,还让人去死…… 纪晓北在那边已经恢复过来了,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干点有用的。 纪晓北来了永昌府,还没有正经溜达过。 她想去买根上好的人参给郑果补身子。 她问了鲁熊哪里有卖好人参的,鲁熊给她说可以去永春堂看看,那是永昌最大的药铺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出去了。 郑果和付季昌,她现在都帮不上忙,那就好好照顾好身边的人,等待时机。 永春堂在永春大街最好的位置。 门口来来往往很多的人。 纪晓北把小白驹停在门口,走了进去。 天很冷,纪晓北一身黑灰色的棉衣,裹了厚厚的围巾。 挑开厚厚的门帘,屋里一股夹着药味的热气铺面。 她往下拉了下围巾,露出了一张白皙的脸。 小伙计这才迎了上去:“客官,您看病还是抓药?” “我买人参!”纪晓北说。 “好嘞……客官里面请……” 小伙计转头对柜台里的另一个小伙计说:“这位客官要些人参须……” 柜台里的小伙计笑吟吟地说:“好嘞,人参须都在这边,年份不同,价格不同,客官您来这边看……” 小伙计言辞训练有素,一看就是大店里培训出来的。 但,人参须是什么鬼? 古代不都是买人参补身子吗? 纪晓北好奇地凑过去,就见小伙计端出来三个红漆木匣子,一一打开,放在柜台上。 “客官,这是永春堂三种不同年份的人参须子,您看您要拿一种……” 三个盒子里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哪个好,哪个不好。 纪晓北好奇地问:“永春堂不卖成根的人参吗?” 小伙计一愣,大大的笑脸马上就浮了上来,上下打量纪晓北一下。 “卖的……” 小伙计弯腰从身后的架子上抽出了两个盒子。 里面分别装着两根人参,一根大的一根小的,成色不怎么好。 纪晓北有些不高兴了,能不能拿根年份长的。 “我要最好的!”纪晓北说。 “啊,客官,这个日常用就可以了,这根也要20两银子呢……”小伙计指着一根粗壮的说。 纪晓北明白了,他们是看她没有钱,所以才…… “我要这一根……”纪晓北完,回头扫视了一下墙上画的一根大人参。 “啊……”小伙计吃了一惊。 这是永春堂的参王,还没有谁一来就指着要买镇店参王的。 “这个,这个不卖的呀,这根是镇店之宝……” “是产自不咸山吗?”纪晓北问。 不咸山是长白山的古称,纪晓北上学的时候,学过。 小伙计一愣,转而又笑说:“是的呀,客官,那边有我家参王的介绍,客官可以去看看……” 纪晓北瞟了一眼,小而密的字,一个都不认识…… 上来就买人家的镇店之宝也不合适。 “那小哥就介绍个比参王低一个等级的吧……”纪晓北坐在凳子上。 小伙计一见纪晓北的派头,就知道大生意来了。 他给另一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一个年龄稍长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我是永春堂的田掌柜,姑娘选人参,里面请……” 纪晓北跟着掌柜进了后院。 后院是一排排的小屋子,大概是小仓库,一股股浓重的药味。 掌柜的把纪晓北带进了会客厅。 他拿出了最近新收上来的两棵人参。 “姑娘,您看这纹理,色形,浆头都是顶尖货色,这支稍逊一些,但也是百年老山参!” 纪晓北不懂人参,不过看着比外面那两支壮硕多了。 “这都多少钱?”纪晓北问。 掌柜的一愣,没想到纪晓北连磕绊都没打,直接问价格。 掌柜的笑呵呵地说:“姑娘是识货的,这根600两银子,这个500两……” 纪晓北仔细盯着山参看,第一次见真的老山参。 这玩意长得还真像是人的样子。 田掌柜见纪晓北沉默不语,以为是她嫌弃贵。 他捋了捋胡须说:“姑娘,我家永春堂做生意不骗人,你可以找有经验的人去看,不会有太大的浮动,永春堂百年信誉在此。” 纪晓北收回目光,看向田掌柜爽朗地说:“就冲永春堂这百年的牌子,这两根我都要了……” 田掌柜刚喝进去的一口热茶,差点没喷出来。 好像听错似的,不可思议的看着纪晓北。 他刚才已经打量过这姑娘了,穿着打扮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田掌柜不得不重新去看纪晓北。 目光清澈如水,面容精致,眉宇间带着淡淡的英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 “请问姑娘贵姓?”田掌柜问。 他在永春堂干了一辈子了,永昌府大户人家他都认识。 却从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免贵姓纪,纪晓北!” 田掌柜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没想起来永昌府有姓纪的大户人家。 “纪姑娘好,我让伙计帮您送回去,顺便取银票!”田掌柜说着,亲手给纪晓北剥山参。 “不用了,多谢田掌柜!”纪晓北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两张五百的银票,又拿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子上。 田掌柜心里惊讶地很。 以往大户人家定的贵重药材,都是亲自送到府上去的。 从来没有,哪家姑娘带着银票和银袋子来买药材的。 田掌柜笑呵呵地说:“有劳姑娘了,以后在需要什么,让家里的下人来说一声,让伙计送过去就行了,省的姑娘跑一趟了。” 纪晓北笑笑没有说话。 她提着两个盒子出了永春堂,田掌柜和几个小伙计送到门口。 纪晓北牵了小白驹,翻身上了马。 第660章 你的马卖不卖? 一路跑到无人的僻静处,纪晓北才停了下来,把人参放到了冷库里。 给郑果留了纸条,让她炖了吃,好好补补身子。 这几天,纪晓北心里烦躁的很。 她双腿夹紧小白驹的肚子,还没等着勒马缰绳,小白驹就蹿了出去。 它好似知道纪晓北的心情似的,风一样的飞奔出去。 刺骨的寒风从耳边呼呼地刮过,吹开了她的围巾,冷风顺着衣领灌了进去。 纪晓北暴躁的一颗心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心里骂了一句。 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真难受呀,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想甩甩头忘掉,可偏偏又忘不掉。 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想起他来。 她又夹了夹小白驹。 小白驹风驰电掣,风吹掉了她的围巾,一头黑发迎风飘动着,好不畅快。 她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郁气,缓缓地松了松双腿。 小白驹哼哼了一声:这样跑下去,恐怕就出了永昌地界了。 跑,白驹我是能跑的,就怕出了永昌不安全。 远处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层层浓云遮盖住了天空。 像是要下雪了。 纪晓北正想调转马头朝回跑,这时候,从林子里跳出两个高大的汉子,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虎视眈眈地看着纪晓北。 他们看出她是个女人,神情变得奸诈起来。 “小娘子,大冷的天跑到郊外来做什么……”为首的一个汉子油腔滑调地笑着说。 看穿着打扮,再看看他们手里的刀,不像习武之人。 可能是附近的村民或者是流民。 纪晓北不想理他们,她不紧不慢地从他们身边走过。 “两位,我们素不相识,老娘不想动手杀生,好狗不挡路,哪凉快哪待着去。”纪晓北淡淡地说。 后面一个汉子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就要拉纪晓北的腿。 小白驹一个伶利转身,躲过了他的手。 汉子气的挥动手里的刀就想砍小白驹:“他娘的,这匹白马不错,大哥,弄回去煮马肉吃!” 为首的汉子朝四下看了看,把手里的刀扔到了地上,抱着双臂,狞笑地看着纪晓北:“姑娘,瞧冻得那张小脸,快下来,哥哥帮你暖一暖,我家就在那边……” 纪晓北冷笑一声说:“好嘞,哥哥您是想见您太奶去了,老子就成全你了……”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核桃,朝男人砸了下去。 速度那么快,男人躲闪不及,被打中了前额,前额上顿时起了一个血泡,那核桃四分五裂落在地上。 男人捂住头,一声惨叫。 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呆若木鸡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又把手伸进了袖子,那男人嗷的一声,扭头就跑,顺便拉了一把蹲在地上,嗷嗷叫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向了树林里。 纪晓北把手里的另一个核桃扔到了林子里,嘴里嘟囔着:留一个也没法盘了,都送给你们吧! 核桃打着璇儿,卷着寒风朝林子里飞去。 一个老头用拐杖轻轻地拨动了一下面前的树枝,伸手就接住了那颗核桃。 他吸了一下口水,稍稍用力,手心里的核桃碎了。 皮包骨的手捏起白白的核桃仁,放在嘴里,花白的胡子一撅一撅的。 吧唧吧唧嘴,凌厉的目光穿过树林,盯着路上的那一抹白,说道:“好吃,再来一颗……” 骑着小白驹站在路上的纪晓北,听到林子里没有动静了,正欲离开。 她又拿出来一件大围巾,把头包了起来。 不是因为冷,是为了更安全。 两个黑衣人从路的尽头朝这边走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抬头突然看到纪晓北,不由地放慢了脚步。 纪晓北见到对面来了人,主动朝路边靠了靠,慢慢地往前走。 她朝那两个瞥了一眼。 一身黑衣,头上戴着的黑色围巾被拉了下来,裹在脖子里。 她心里暗想:这难道是黑莲神教的人? 小白驹加快了脚步,从他们身边走过。 纪晓北侧着耳朵听两个说话。 “哥,那人骑得马不错……能值不少钱……” “嗯,看模样比大人骑得那匹还要好……” ……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达成了一致意见。 他们两个转身,快步朝纪晓北走来。 纪晓北微微扭头,看两个人的步伐和走路姿势,是个习武之人,而且武力还不错。 “壮士,请留步!” 背后想起了男人粗粝的声音。 纪晓北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身子一凛。 老娘减肥成功了后,很少再有长眼的人喊自己壮士了。 难道在永昌这个地方,天天吃碳水,吃多了? 真他娘的晦气。 她回过头来,怒气冲冲冲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看直了,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原来是个女人。 “有事?”纪晓北冷声问。 “原来是个姑娘呀,请恕在下无礼,姑娘,您的马卖不卖?”黑衣男人拱手,假装很绅士地问。 那一双眼睛里却冒着精光。 “不卖!”纪晓北说完就要走。 另一个男人脚下无声,再看,他已经站到了小白驹的身前。 小白驹冲他冷嗤一声,喷了一口浊气。 那人捂着鼻子,就要去摸小白驹的头。 小白驹厌恶地扭了一下头。 那人却笑了:“马儿,还挺有脾气的,我喜欢……” 身后那人凑上来问:“姑娘,开个价吧,卖多少银子?” 纪晓北:“不卖!你们想强买强卖!” 两个人看纪晓北冷言冷语,目光不屑,脸上的笑也收了回去。 “姑娘,别不吃敬酒吃罚酒呀,我们哥两个是真心想买你的马,别不知好歹……”那人恼怒地说。 “哥,别跟她废话,一起拿了回去,老大肯定喜欢……” 另一个黑衣人不耐烦地说。 两个人一步步朝纪晓北逼过来。 纪晓北心里暗想:真是倒霉透了,刚打发走两个,这又来两个! 她怕伤到小白驹了,身子一歪,纵身一跃,一步跨下马来。 这个下马姿势,把两个黑衣人惊了一下。 躲在林子深处的老头饶有兴致地盯着纪晓北看。 心下佩服: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一点都不怕,挺有意思。 荒山野岭地一个人骑着匹宝马,瞎晃荡,不知这是何人? 第661章 古怪的老头 那边纪晓北已经拍拍小白驹,把它推到了林子里。 两个人的武功不错,万一自己打不过,她就钻进空间找武器解决了他们,让小白驹钻林子逃命。 小白驹好似并不理睬纪晓北,依然站在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又推了推它。 小白驹纹丝不动。 两个人嘻嘻哈哈地看着,一个人去牵小白驹的缰绳,另一个人去拉纪晓北。 小白驹撩起尾巴,冲那人拉了一泡屎。 这招是跟着马德彪学的。 黑衣人顿时就像是吃了一坨屎,脸上表情难看。 他捡起路上的树枝子就朝小白驹打去:“他娘的,你敢冲老子拉屎……” 小白驹丝毫不惧,闪身一躲,铜铃般的大眼睛怒瞪着眼前的人,转头,撅起尾巴,放了一个惊天动地屁。 一股子热浪喷的那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纪晓北看着,太特么的辣眼睛了。 小白驹一向稳重矜持,怎么混的和马德彪一个德行了。 哈哈哈,不过,这德行我喜欢。 另一个男人伸手就拉纪晓北的胳膊。 纪晓北抬起手掌就朝那人打去,那人脚下轻点,躲了过去。 他奸笑地打量着这个倔强的女人:“不错,性子挺倔强,是我们老大喜欢的类型,我不想伤了你,你跟我走了,,我们老大一定好好善待你的。” 纪晓北:呸!做梦! 那人被呸了一下,顿时气恼了起来。 “先把这女人绑了,那马收拾起来就容易了!”男人暴怒,另一个男人也蹿了过来。 林子里的老头实在忍不住了。 两个人汉子,欺负一个姑娘,天理难容。 他从林子里走出来,嘴角带挂着白白的核桃沫子。 “住手!”老头大喊一声。 “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抢民女呀……”老头撅着胡子,气呼呼地说。 两个男人一愣,没想到,这荒郊野外地也能碰到管闲事的。 “老头,滚开,别多管闲事儿……” 男人恶狠狠地说。 “小子,你要是这么说,老头我还真管定了……老子天生就爱管闲事,一日不管闲事,吃不好,睡不着……”老头笑呵呵地说。 纪晓北朝老者看过去,瘦瘦弱弱的一个老头,老的胡子眉毛都白了。 而且,还少了一条腿,拄着个拐杖,挽起来的裤管在寒风中飘飘荡荡。 纪晓北:您老就歇歇吧,您都这样了,还管啥闲事呀?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确实恭敬不已,老头毕竟是为自己出头了嘛。 “老伯,您快走吧,小心伤到您,这里我能应付得来……” 纪晓北冲老头一抱拳说。 见纪晓北如此懂礼貌,老头眼神更坚定了。 仿佛在说:这闲事儿,老子管定了! 纪晓北:对不起,我给您幻想的空间了,求您快走吧,别拖后腿了! 两个黑衣人看着眼前的老头,心里嗤笑,一个小手指头就能把您给推倒,也不知道您老哪里来的勇气。 纪晓北:可能是梁静茹给的他勇气。 黑衣人不理睬他,又朝纪晓北扑来。 纪晓北也不示弱,不就是打架嘛,老娘正手心痒痒,心里郁闷,正好来练练手。 她刚要从冷库里拿她的两片大刀。 就见两根锁套悄无声息,从天而降,套住了两个的脖子。 两个人的头惯性往前,突然被勒住,差点窒息而死,脸色通红,血红的眼珠子凸了出来。 很是吓人。 纪晓北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暗暗佩服:人不可貌相,老爷子您勿怪。 是我纪晓北不懂事了。 两个人被勒着脖子,越挣扎越紧。 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从腰间抽出料一把匕首,刚要去割脖子里的绳子,他的一双手就被另一根绳索捆了起来。 那人大惊失色。 另一个人不知道从怀里拿出个什么东西,朝身后的老者刺去。 老者手里的拐杖扬起,那暗器啪啪啪……插在了拐杖上。 那人的双手却已经被捆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老头一手拉着绳索,一手提着拐杖,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心爱的拐杖,脸上露出了一副比自己被打了还难受的表情。 “我的拐杖呀……呜呜呜……”老头差点落了泪。 “你们两个臭小子,去喂狼吧……”他手腕轻轻抖动,手里的绳子一圈圈缠在他们的身上。 稍稍用力一提,两个人像是两个提线木偶似的被扔到了林子里。 老头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纪晓北看的目瞪口呆。 这老头武功太,太,太厉害了。 就是人有点邋遢外。 纪晓北恭恭敬敬地拱手衣一拜:“多谢老神仙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老头并没有理纪晓北,而是坐在地上,小心地把拐杖上的暗器一根根拔出来,扔了老远。 纪晓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人家救自己,伤了拐杖。 “老神仙,我可以赔你根拐杖的……” 纪晓北话还没有说完,老头竟然哇哇哇地哭了,伤心至极。 “你赔得起吗?再也找不到一模一样的了……呜呜呜……” 纪晓北:…… 她凑过去看了看,拐杖上雕刻着一对龙凤,坠着小小的细钻,一看确实价格不菲。 但,她也不是买不起。 大不了,让郑果给他复刻个一模一样的。 “对不起,老神仙,对不起……”纪晓北被他哭的手手无措。 老大一个老头了,怎么说哭就哭呢。 纪晓北仔细盯着老头看,他胡子上挂着的好像是,好像是核桃皮…… 她刚才还纳闷呢,扔出去的核桃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 原来是…… 也是够馋的了! 纪晓北脑子一转,有了办法。 “老神仙,我这里也没啥能赔给你的,这个给你吃吧!”纪晓北悄悄从冷库里拿出了一袋子核桃,递给老头。 老头皱巴巴的一张脸上,竟然一滴泪也没有。 纪晓北:您老哭的可真像呀! 老头眯着眼看纪晓北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就接了过去,揣到了怀里。 刚才还愁容满面,一下子就阳光灿烂了。 “丫头,还有吗?”他问。 纪晓北:…… 没有了…… 第662章 付季昌失踪了? 纪晓北觉得好笑,但脸上仍是关心崇拜的表情。 “多谢老神仙救命之恩,以后有机会再报答您!”纪晓北朝他鞠了一躬,转身牵过小白驹。 “不用报答,丫头,这袋子核桃就够了……”老头说着,闪身进了林子不见了。 纪晓北看他神出鬼没的,更惊奇了。 老头轻功了得,套绳索的手艺也了得,要是能学个一两招就好了。 她朝林子里看了好几眼,再也没有见到老头的影子。 她骑着小白驹朝城里方向去了。 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关于黑莲神教的。 传的神乎其神,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永昌府能平安稳定,都是黑莲神教的功劳。 黑莲神教随便进出府衙。 戴星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黑莲神教的人在永昌府横行。 在府衙里当差的,见了黑莲神教的人,都小心翼翼。 谁都不敢得罪了他们。 听说,永昌府团练使对黑莲神教的行为很不满,多次干扰黑莲神教的传教活动。 后来,他家里就出了事儿。 他三岁的小儿子,一向康健,却突然发病,不治身亡。 自此人们更相信黑莲神教了。 永昌府的高官不敢说话,下面的小官吏更是唯命是从,不敢吭声。 二月初一龙抬头。 永昌府的习俗是舞龙灯。 太阳快落山了,人们纷纷走出家门。 看舞龙灯,预示着一年风调雨顺,年年有余。 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今天永昌府城门打开,城外的流民和百姓都进来看舞龙灯。 也只有今天,永昌府晚上不闭城门。 风很冷,但不再刺骨。 去掖县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来囤田的所有人都忐忑不安,按照往年,现在就应该到了掖县了,开始准备春耕活动了。 而今年,他们还困在永昌府。 府衙那边已经来了通知,二月份开始他们将不再提供这些人的食宿,住店吃饭的费用全部自理。 纪晓北已经和鲁掌柜打了招呼,先瞒下这个消息。 所有的费用,她来出。 如果过了二月初一,掖县那边还没有消息,就说明,他们真的出事了。 外面街上热热闹闹。 纪晓北他们住的客栈里,死气沉沉,女人们都没出去看舞龙灯,都在客栈做些刺绣,准备以后拿出去卖,补贴家用。 孩子们在院子里无忧无虑地玩着。 纪晓北和娇娇打了招呼,独自出门了。 舞龙灯是在府衙那条街上。 整条府衙街,张灯结彩,彩绸飘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暮合四野,影影绰绰地只能看到人影。 一匹快马从北城城门跑入,直奔了南城。 纪晓北无心看舞龙灯,溜达一圈,准备回去,就见一个熟悉的影子从身边飞身而过。 好似是朗宁。 纪晓北紧紧跟在他后面。 前面的人好似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放慢了速度,警觉地扭头看。 他一眼就认出了小白驹。 他勒了缰绳,停在路边,翻身下马,却一个没有站稳,差点摔倒。 纪晓北心里一惊。 “朗宁!”纪晓北压低声音叫了一句。 “纪,纪姑娘……”朗宁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持刀拄在地上,单膝跪在地上,痛苦地眸子看向纪晓北。 “朗宁,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纪晓北的声音有些慌乱,她已经无法平静了。 事情一定很严重。 “纪姑娘,付大人失踪了……”朗宁气喘吁吁,嘴唇干裂,双目无神,说完这句话,一下子跌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他跑了三天两夜回来报信。 纪晓北赶紧从冷库里拿了水喂给他喝,又喂了两支葡萄糖。 朗宁身上的衣服满是风干的血迹,胸前有一大片血。 纪晓北冷静了一下,付季昌失踪了? 这几个字重重捶打着她的神经,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脏还是咚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深呼吸了几次,闭了闭眼睛。 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这个样子把他带回客栈,一定会把人们吓坏的。 纪晓北把他带到了一个偏远的客栈。 朗宁还是昏迷状态,她骑着小白驹回了客栈。 娇娇,黄婆和赵嫣正在逗着三个孩子玩,就见纪晓北冷着一张脸进门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纪晓北。 “黄婆,带上连风,跟我出去一趟。”纪晓北说完,转身就走。 黄婆答应一声,立刻穿上鞋下了床,去喊连风了。 娇娇和赵嫣一句话也没有问。 纪晓北没有叫她们,就说明用不到她们,她们只是需要在家好好看着孩子。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这是她们之间达成的共识。 一辆马车从客栈驶出来,马上的黄婆和连风不清楚怎么回事。 纪晓北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到了一处偏僻的客栈,纪晓北从小白驹上下来,带着黄婆他们两个进去了。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男人躺在床上。 黄婆身子打了个哆嗦,走在她旁边的连风慌忙搀住了她的胳膊,地上问:“干娘,你没事儿吧?” 黄婆神色凝重,摇摇头。 她已经认出是朗宁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强镇定精神给朗宁号脉。 连风把他的衣服脱了,给他处理外伤。 纪晓北背对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黄婆说:“没什么大事儿,劳累过度昏厥了,睡一觉应该就好了,我给他扎扎针。” “身上都是皮外伤,药膏给他擦上了!” 连风也紧跟着说。 纪晓北转过头来说:“好,朗宁的事儿不能给外人说。” 两个人都使劲点头。 “黄婆,我送你回去,连风你在这里照顾朗宁!” “好,纪姑娘,您放心吧!” 连风郑重其事地说。 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 黄婆实在忍不住了,又担心又害怕问:“北呀,小幺呢?” 纪晓北犹豫了一下说:“黄婆,等朗宁醒了,问清楚怎么回事,我可能要去趟掖县……小幺可能有危险……” 黄婆心里一惊,嘴唇哆嗦半天,说了一句话:“好,你去吧,孩子们我会照顾好的。” 第663章 娘亲,你是去救付舅舅吗? 她跟着纪晓北出来,无论如何也要为她担点事的。 “谢谢黄婆!” 纪晓北感激万分,她跟着来囤田,一路上吃了不少苦。 黄婆在她心里,如亲人一般。 “北呀,我老婆子跟了你这两年,知道你无论遇到啥事儿,都能化险为夷,你是富贵命,这次也一样,小幺一定会没事儿的,别急哈,孩子,家里什么的,有我在,你就放心吧,孩子们我会照顾好的。” 黄婆干枯的手拉着纪晓北絮絮叨叨。 纪晓北眼窝有些温热,吸吸鼻子,点点头。 天快亮的时候,朗宁醒了。 睁眼就看到纪晓北坐在他床前。 他一个猛子坐起来。 “纪姑娘……” 纪晓北摆摆手,让他躺下。 “朗宁,黄婆替你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事,恢复几天就好了。”纪晓北说。 睡了一觉的朗宁,已经恢复如初。 他躺在床上,一个姑娘坐在自己床边,这太无理了。 他慌忙穿了鞋下了床,站在一边。 朗宁知道纪晓北最想知道什么。 他咽了口口水说:“那天,我到了掖县,一直没有找到付大人和贺野的下落,暗暗打听了掖县县衙里的人,也没有结果。北蛮人经常骚扰掖县人们,夜里经常会有一小伙骑兵骚扰百姓,偷抢东西,掖县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敢管。 有一天,北蛮人骚扰了军营,引起混战,他们是骑兵,骁勇善战,我在暗处偷偷看着,没想到竟然看到了付大人和贺公子,混乱中我没有保护好付大人,贺公子受了轻伤了,付大人不见了……我和贺公子找了许久都没找见,后来听说,蛮人掠走了不少人,可能……可能……” 朗宁有些哽咽说不下去。 他噗通跪在纪晓北面前。 “纪姑娘,我对不起你,我没保护好付大人!”朗宁很自责,要是自己再勇猛一些,说不定,付大人就不会被掠走。 纪晓北淡淡开口;“连风,把他扶起来。这事不能怪你,你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不,纪姑娘,您别这么说,我的命都您救的,朗宁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朗宁又跪在了地上。 连风暗暗观察着纪晓北的脸色。 他太知道被蛮人掠走意味着什么了。 当年他祖父就是被敌人掠走,回来以后,所有人都像是躲着瘟疫一样躲着他。 甚至有人提出,要处死他。 万一他是刺客,替敌军探听情报呢? 纪晓北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思考一会儿说:“朗宁,你愿意跟我再回去一趟吗?” 朗宁毫不犹豫地点头。 连风忍不住劝道:“纪姑娘,那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话说了半截,又咽了回去。 纪晓北决定的事儿,没人能劝的动。 他改口说:“纪姑娘,我回去拿些几味毒药,你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纪晓北点头。 回到客栈,天已经大亮了。 娇娇和赵嫣顶着大黑眼圈,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不想隐瞒她们,但又不想让他们太担心。 “朗宁回来了,说那边形势不乐观,我想过去看看。” 娇娇一双眼睛期待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拍拍娇娇的肩头说:“贺野没事儿,你放心吧,两个孩子就拜托你们两个了!” 赵嫣有些慌乱,站起身说:“晓北,你去吧,孩子你就放心吧,我和娇娇会照顾好的。” 果果和正正觉得娘亲和平日里不一样。 跑过来,缩到纪晓北怀里,像两个无助的小猫咪。 纪晓北搂着两个孩子,摸摸他们的头。 低声说:“好好听姨姨们的话,等娘回来!” 正正扬起小脸,一脸郑重地点头。 “娘亲,你是去救付舅舅吗?” 果果突然问。 纪晓北一愣。 这个孩子好像和自己心有灵犀一样。 这一阵子,自己焦躁,这孩子也跟着焦躁不已。 果果天生敏感,还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特异能力,心思缜密,想的要多一些。 纪晓北笑着点头说:“是的,付舅舅现在有危险,娘要去保护他。” 果果轻轻伏在纪晓北耳边说:“娘,您需要我的时候,就喊我,我能保护娘亲。” 纪晓北让赵嫣和娇娇带着安安和正正出去了。 纪晓北正色道:“果果,娘亲需要你的时候会找你的,但你不能妄自行动,掖县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很危险的。” 果果怕纪晓北生气,赶紧哄道:“我都听娘亲的。” 纪晓北又叮嘱了几句。 给郑果留了纸条,让她安心养病。 …… 临走的时候,纪晓北想去一趟府衙。 她想把付季昌失踪的事儿和戴星辰说一下。 希望他能和掖县那边通融一下,帮着寻找一下付季昌的下落。 他应该不会轻易被蛮人掠走的。 纪晓北更愿意相信,他是受了伤,流落到了别处。 借助官府的力量,说不定就能很快找到他。 佟大人是礼部的人,通过他,应该能顺利地见到戴星辰,纪晓北一个普通小民,想见知府大人,比登天还难。 可她又不想让囤田的人知道。 她最先把佟大人给pass掉了。 她去找了鲁熊。 鲁熊痛快地答应牵线。 一个时辰以后,鲁熊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戴大人说忙得很,没有时间。 纪晓北心里把戴星辰的八辈祖宗骂了一顿。 她回去收拾东西。 娇娇正在帮她整理东西。 一个锦绣的包裹在箱子一角,静静地躺着,她从来没打开过。 那是小王爷李云炯送的。 无非是些金银细软之类的。 纪晓北伸手拿了过去。 那包裹封的严严实实,娇娇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没有动过,想必是纪晓北的私物。 娇娇见她拿了包裹,正想打开。 她借口出去了,把门给她关好。 纪晓北打开后,是个金丝楠木的小木箱子。 打开箱子,上面是一层金光闪闪的元宝,一共18颗。 下面一层是上好的一串珍珠,闪着富贵的光泽。 最后一层躺着一封书信。 纪晓北好奇地抽出来看。 她顿时惊住了。 这是一张繁体和简体对照的信。 她快速浏览了一下信的内容,差点喜极而泣。 她把盒子连同书信一起放到了冷库里。 李云炯真他娘的给力。 真是雪中送炭。 李云炯给了纪晓北一个名单。 纪晓北经过的每一个州县,都有李云炯的人。 纪晓北要是有困难都可以去寻这些人。 纪晓北感动的都要哭了。 李云炯,小王爷真的是费心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就出门了。 她直奔北城的玉荣胡同。 七绕八拐终于找到了玉荣胡同。 最里面那家就是。 纪晓北径直朝胡同深处去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被一股子浓烟给熏出来了。 她捂着口鼻,心里有些焦急。 李云炯说,找的这个人就住在这里。 这个人不会家里着火了吧。 想到这里,纪晓北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她用围巾捂住嘴,另一只手使劲儿地扇着…… “咳咳咳……有人吗……咳咳咳……” 纪晓北费力地喊着,真要窒息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咳咳咳,谁呀?” 纪晓北:有人,还是先救人要紧。 她一头就扎到了屋里面。 第664章 一老一少,两个酒肉搭子 从灶台跟前找到一个人,正低头往里塞着干柴,一边塞一边用扇子扇。 纪晓北:哎,老伯,老伯,你没事儿吧? 老头缓缓扭过头来:“喊啥,我又不聋……” 纪晓北一把拉住他:“快离开这里,这么下去要窒息的……” 老头把眼睛一瞪,被熏的乌漆八黑得胡子撅地老高。 “你这丫头,干什么,你给我做饭呀?” 纪晓北只觉得这老头撅着的胡子,很熟悉。 在哪里见过似的。 来不及多想,她不能让老头呛死。 李云炯信上说了,在永昌府有困难就来找他。 纪晓北二话不说,拉着老头的胳膊,一个过肩摔,扛着老头就往外跑。 “哎,干什么呀?男女授受不亲呀,……救命呀……我这么大岁数了,你想非礼我……” 老头在纪晓北背上挣扎着,鞋都甩掉了一只。 老头个头不大,但骨头硬的很,累的纪晓北差点翻了白眼。 连拉带拽地把老头弄到了胡同里。 把人放下,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哼哼地说:“你这丫头片子,把我这把老骨头扛出来做什么……咳咳咳,我饭都没做好呢……” 纪晓北惊了一下,老头光着一只脚。 另一个裤管空空的。 “你是……那天救我的那个人……”纪晓北有些惊喜。 这个老头人不错,就是有些古怪。 “不然呢……”老头白了纪晓北一眼。 老头皱巴巴的一张脸,比核桃上面的褶子都多。 老头浑身上下都黑乎乎的,胡子上沾着些烟灰。 纪晓北看着大冷的天,他光着脚,有些过意不去,转身去给他拿丢了的那只鞋。 刚蹲下身子,纪晓北慌忙往后跳了一下。 味道有些冲。 她捡起地上的枯木枝,挑起鞋子,颤颤巍巍地挑到老头跟前。 “老伯,天冷,您先把鞋子穿上吧!”纪晓北好心好意地说。 老头穿上鞋,利落地站起来。 纪晓北见他没有拄拐,问:“您的拐杖呢?要不要给你找一下!” 老头一只脚走的飞快,走到门口,从门后拿出了拐杖,转头笑眯眯地看着纪晓北:“丫头,有没有吃的?上次那个核桃好吃。” 纪晓北心里一喜:这还不容易? “老伯,要不我请你去吃饭吧!”纪晓北笑着说。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喜悦:“下馆子?” 不一会儿,两个人出现在胡同口的一间吃食铺子里。 “想吃什么都可以?”老头吸着口水问。 纪晓北点头。 “好丫头,你有钱是吧?”老头又确认一遍,上下打量着纪晓北。 “有的,您随便吃!” 一会儿功夫,一桌子肉。 老头吃的昏天暗地,不亦乐乎。 纪晓北也没闲着,给老爷子拆肉,给自己拆肉,吃的满嘴流油。 纪晓北从空间拿出来一瓶茅台。 郑果趁着茅台打折,弄了两箱子。 老头看着青花瓷的酒瓶,又看看纪晓北。 “喝吧,我特意孝敬您的!”纪晓北乖乖巧巧地说。 “好丫头……”老头拿过瓶子,对瓶吹。 纪晓北:这个酒不能这么喝也。 但也不好从他嘴下夺了去。 她咽了口口水,这酒自己一口都喝过着。 算了,今个有求于他。 喝起来。 纪晓北又从怀里拿出一瓶。 小二颠颠地拿着酒杯来了,却见两个人正在对瓶吹。 两个人吃吃喝喝,喝喝吃吃…… 老头对纪晓北这个酒肉搭子很满意。 不停地夸纪晓北,能吃是福,能喝享福。 纪晓北双手一抱拳:承让了! 老板和小伙计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两个人。 以前瘸老头抠抠搜搜的,这次可是过了酒肉瘾了。 吃饱了以后,纪晓北扔了一个金锭子在桌子上,跟着老头出了门。 老头家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纪晓北看着有些纳闷,他和小王爷有交情,怎么会混到这个份儿呢? 想不通呀,想不通。 纪晓北低头看到一只眼毛精光的耗子从脚下溜走。 老头躺在炕上,打个酒嗝,红光满面,醉醺醺地想睡过去。 纪晓北一下子急了,娘的,正事儿还没有办呢? 她笑呵呵地从袖子里那出了几个人参果。 郑果新买的品种,饱满多汁,好吃的很。 纪晓北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老头快要闭上的眼,一下子就精神了。 “那是什么?”他问。 饭后水果,有助于解腻,还助消化。 纪晓北递给他一个。 老头吃的津津有味,汁水顺着胡子往下流。 纪晓北:求求您老,讲究一点吧! 但说话的时候,仍然是笑眯眯地:“多吃两个。” “说吧,什么事?”老头把一个人参果塞到嘴里,噎的差点背过气去。 “老伯……”纪晓北恭恭敬敬地把李云炯的亲笔信递了上去了。 老头猛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神立刻变得矍铄起来,嘴里含着的半个人参果都忘了嚼了。 “你,你认识他……” 赵嫣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眼窝有些暖。 第665 出发去掖县 老头坐直了身子,眼底的漫不经心消失殆尽,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纪晓北。 好半天,才正色说道:“丫头,去把我的拐杖拿过来。” 纪晓北把拐杖送到他手里,顺带着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头思索片刻问: “什么时候动身去掖县?” “明天一早!”纪晓北不假思索地说。 说出这句话,纪晓北吐出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真是内耗死了。 上一世的时候,她从不内耗自己。 学习不好,那就不学了呗,那么多学习不好的也没见谁饿死了。 找不到工作那就不着了呗,大不了啃郑果。 穿到这一世来了也是这样,没钱就去赚,赚不到也饿不着,咱还有空间。 对待周围的人也是,不迎合不讨好。 未婚生娃,这事也干了。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付季昌这次出事,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洒脱和淡定了。 她昨晚上想了好久,反思自己为何活成了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睡着了,半夜梦到付季昌了,他一脸的鲜血,好多人围着他…… 惊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被两个香香软软的小东西簇拥着。 搂住左右两个小小的人儿。 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人有了牵挂,就会变的优柔寡断! 现在她的牵挂就是付季昌和两个孩子。 老头见纪晓北在发呆,问:“丫头,叫什么名字?” “纪晓北!” “哦,云炯,晓北,好……” 纪晓北不明所以,啊了一声,诧异地看向老头。 老头按了按他撅起的胡子,一张老脸笑容满面: “啊,没事儿,我就是觉得你的名字挺好听的。” 纪晓北:我的事儿,你帮不帮忙? “丫头,别急,这事儿我李老拐得管!” 纪晓北起身朝老头鞠躬:“多谢老伯!请问您贵姓?” 老头一张慈爱的脸一愣:我,刚才好像说过名字了! “李伯好!” …… 当天晚上,赵嫣找纪晓北,吞吞吐吐好像有话要说。 两个孩子都困了,赵嫣还坐着不走。 纪晓北让娇娇哄孩子们睡觉,她把赵嫣拉出去。 纪晓北问:“明天朗宁跟我去掖县了,你要不要见见他?” “不用,他现在是你的护卫,他都听你的!”赵嫣说完就要走,却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赵嫣,你确定不去见他?” “不用了!”赵嫣说完,转身走了。 纪晓北:…… 朗宁是个护卫,不能主动要见赵嫣,但他一定是想见见赵嫣的。 他问过赵嫣现在怎么样,听到纪晓北说,她很好。 他还托付纪晓北好好照顾她。 纪晓北当场向她保证,既然让她跟着自己来掖县,一定是要好好护她周全的。 这天晚上,纪晓北抱着两个孩子很晚才睡着了。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 桌子上的包袱里有黄婆给准备的药丸,去火的止痛的,跌打损伤的。 还有连风给的毒药,各种各样的,他都写好了使用方法。 有的有解药,有的没有解药。 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赵嫣送过来的珠宝首饰。 赵嫣说,这些东西不当吃不当喝,但有的人爱财,就用这些打点他们。 纪晓北没有推辞,一一收下了。 背上包袱往外走,她回头看了看两个熟睡的孩子。 眼里一股温热,她一咬牙,转头就往外走了。 果果睁开眼,从被窝里看着母亲的背影,小声嘟囔了一句:“娘亲……” 正正也动了动身子。 守在一边的黄婆,慌忙拍了拍孩子的后背,生怕他们醒了哭闹。 她不忍心看到纪晓北伤心。 黄婆见两个孩子睡安稳了,急忙趿拉上鞋,推门往外跑去。 一阵马蹄声已经消失了。 娇娇转身搀扶着黄婆,进了屋子。 黄婆眼里的泪终于流出来了:“哎,这孩子真是命苦,来的时候,她娘托付我好好照顾她们娘三个,你看我这……哎!” 赵嫣也抹泪说:“黄婆,回去吧,晓北要做的事,咱们谁也帮不上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她的孩子,就算是帮她了。” …… 佟大人和叶田官把纪晓北送到了城门口。 “佟大人,叶大人,我和付季昌不在,我的家眷就麻烦两位多照顾了!”纪晓北朝他们拱拱手说。 “纪姑娘放心吧,我一定尽心尽力。” 佟大人抢先说。 叶田官不放心地说:“纪姑娘,还是我跟您去吧,你一个女人家太危险了,掖县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我路熟,跟着去,也有个照应……” 佟大人不好意思地轻轻咳了两声。 他昨天听到纪晓北要去掖县,说的第一句话是:纪姑娘,你注意安全,要不是我年岁大了,一定跟你去一趟…… 纪晓北似笑非笑地冲他点点头。 叶田官在一边急着说:纪姑娘,我跟您去,那边我去过好几次,情况也比较熟悉…… 纪晓北摆摆手说不用了。 朗宁从远处走了过来。 他把纪晓北叫道一边,拿出一块玉佩红着脸说:“纪姑娘,麻烦您把这么玉佩让叶大人给赵姑娘带回去,这是我娘留下的,说带着它能保平安……” 纪晓北看了他一眼,晨曦中朗宁一脸肃穆,目光真诚。 纪晓北给了叶田官,交代了几句话。 纪晓北和朗宁出了城门口。 李老拐骑着一头毛驴,已经等在了城门口。 纪晓北这次出来,没有骑小白驹。 她骑的是马德彪。 小白驹是娇娇的,马德彪才是自己的。 李老拐的马和他的人一样,个头不大,精瘦精瘦的。 马德彪斜着看了小毛驴一眼。 它比小毛驴高出一个头,显得它更加的高大威猛。 它看到小毛驴背上的老头对纪晓北和和气气,勉强又看了一眼小毛驴。 嗯,还是一丝好感也没有。 朗宁骑马,纪晓北骑公驴,老头骑小母毛驴。 三个人,一匹马,两头驴朝城外走去。 马德彪仰头阔步走在前面,朗宁护在它身侧。 小母毛驴紧紧跟在后面。 马德彪歪头看了好几眼,小毛驴个子不大,腿脚倒腾的很快。 走了这么久竟然一丝都不吃力。 马德彪心里哼了一声,路遥知驴力,看你能跟多久。 纪晓北觉得胯下的马德彪劲儿劲儿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气的用脚跟踢了一下它的肚子。 小声骂道:他娘的,我有求李老头,你拽个头呀? 第666 风言风语 马德彪:啊…… 纪晓北又踢了它一下。 马德彪:懂了! 它回头朝小毛驴友好地一笑。 小毛驴愣了一下,回给了它一个警惕的眼神。 马德彪:……我只想交个朋友! 小毛驴踢踏着蹄子:哼! …… 祥福客栈里,两个孩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娘亲不在身边。 正正撅着屁股,趴在枕头上,半天不动。 黄婆硬生生地把他抱起来,看到孩子一脸的泪。 黄婆心疼的也跟着红了眼圈。 果果苦着一张脸,想起娘亲的嘱咐,硬生生挤出笑容。 伸手从黄婆怀里把弟弟拉到身边,替他把泪抹掉,摸摸他的头小大人似的说:“弟弟不哭,娘亲找到付舅舅就回来,咱们乖乖等娘!” “姐姐,正正想娘亲!” 正正抽抽搭搭地靠在姐姐身上。 果果也好想哭,但她想到自己是姐姐,把流出来眼泪咽了回去。 黄婆心都碎了,把正正抱出去哄。 赵嫣过来要陪果果。 果果摇摇头说想自己呆一会儿。 赵嫣只能关门出去了。 果果转身就去了郑果那里。 郑果正窝在床上,嘴里叼着笔杆子,翻看台账。 冷库里的东西,她都登记在册了。 “还是少了些,不够开个私人博物馆的……”她嘴里嘟囔着,想让纪晓北再给她弄些过来。 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儿出现在她床边。 把她吓了一跳。 “果儿,你怎么了?”郑果见孩子白嫩的脸上有泪痕。 果果扑到郑果怀里大哭了起来:“姥姥……” 郑果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她想问,又不敢问。 果果哭了一阵才缓过来,郑果不停地安慰。 “果儿,怎么回事呀?出什么事儿了?”郑果焦急地问。 “我,我娘亲走了,去救付舅舅去了……果儿想娘亲……”果果哽咽着说。 “果儿不哭,你娘亲过几天就回来了,不怕,姥姥在呢……” 郑果温柔地哄着果果。 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她以前不知道纪晓北的情况,心里也不惦记,只当她过的很好。 现在果果时不时地过来,给郑果说些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郑果对那边的情况了解的越来越多了。 付季昌得罪了皇上,被派到兔子不拉屎的地方去囤田。 真是苦了晓北和两个孩子了。 她给果果做了早饭吃,又给她念了会儿故事。 果果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竟然睡了过去。 郑果坐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果果。 就像是在看小时候的纪晓北。 两个人长得可真像呀! 这是上天把这个孩子送过来的,她要给纪晓北写信,要让果果在这里上幼儿园。 她想把果果留在身边。 坚决留在身边。 古代女人地位那么低,那么小就要嫁人相夫教子,一辈子困在后宅,她不想让果果过那样的生活。 想着这些,她找了纸笔给纪晓北写了信。 写完之后,她又撕掉了。 晓北现在还顾不上这些,救那个姓付的小子要紧。 郑果站起身,在屋里踱来踱去。 想着给纪晓北弄些兵器啥的,说不定能用上。 她抓起电话,给张宏打了过去。 那边,赵嫣要急死了。 果果没在屋里,屋里的犄角旮旯她都找了,没有果果的影子。 她怕果果哭,就一直守在门口。 好半天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就推门进来了。 却发现果果不在了。 窗子关的紧紧的。 她慌里慌张地跑去找娇娇。 娇娇愣了一下,把安安塞给赵嫣。 赵嫣抱着安安要跟着娇娇去找人。 娇娇扭头说:“我去找,你好好看着安安,她不舒服,别把病气过给果果……” 赵慕这才停了脚步。 娇娇是见过果果在自己眼皮下消失的,一会儿又回来,超级吓人。 她想这次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纪晓北曾经悄悄和她说过,果果有些异能,让她别怕。 但她每次想起来还会胆战心惊。 纪晓北在的时候,还好些。 可今天纪晓北不在,万一果果消失了,自己回不来了,可就麻烦了。 她踉踉跄跄地跑到屋里,果然不见果果的影子。 她急的汗都下来了。 那边郑果觉得果果睡的时间不短了,怕看护她的人着急,就把她叫醒了。 果果揉着眼,有些睡醒。 郑果哄她说:“果儿,你先回去和你娇娇姨打了个招呼,省的她着急呀。” 果果懂事地点点头,身子却扑在了床上。 郑果拿了包栗子让她带过去给弟弟妹妹分。 果果抱着栗子心满意足地消失了。 她出现在屋里炕上,把娇娇吓了一跳。 娇娇搂着她直喊小祖宗。 “小祖宗你可吓死姨姨了,以后可不能这么玩了,姨姨找不到你会着急的……” 果果使劲点头,表示下次不再犯了。 她笑眯眯地把栗子塞到娇娇手里。 “快去分给弟弟妹妹去……” 果果乐颠颠地跑了。 娇娇一屁股坐在炕上,抚着胸口直喊阿弥陀佛。 …… 叶田官回来,把玉佩交给赵嫣。 “赵姑娘,这是纪姑娘托我给你的,说是一位姓郎的公子给的,说戴上它能保平安的……” 那玉佩很温润,透着润泽的光,一看就是被人长期佩戴过的。 她握着玉佩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呆愣愣地看着玉佩。 又想起朗宁每次见到自己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不能给他机会。 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她会连累了他。 她可能不会死,但朗宁一定会死。 她把玉佩收到了箱子深处,等他回来就还给他。 自从纪晓北走了以后,娇娇,赵嫣和黄婆带着三个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尽量低调地生活着。 纪晓北临走的时候交代过,没事儿不要出门。 要是想买什么,可以托鲁掌柜或者叶娘子。 那天黄婆去后院收晾晒的草药,两个婆娘正在熬药,她们蹲在灶台前头挨着头的窃窃私语。 丝毫没注意到黄婆过来了。 “哎,听说了吗,那个纪晓北是付大人的外室,那两个孩子是付大人的私生子……那个纪晓北真不要脸,看着人模鬼样的,竟然做出了这种事,真是太丢人了。 付大人失踪了,叶大人和那个佟大人都没有去,她一个女子家的,抛头露面的去了掖县,谁知道要用啥法子去救付大人……” “是的呀,那个女人不简单呀,听说那付大人还没有娶妻,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谁家女子能嫁给他就好了,不过呀,他以前那么大的官,现在呢,哼,说好听点是来囤田,说不好听的,跟流放有啥区别……” “那纪晓北和那鲁掌柜走的相当近,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半夜在一起了……” …… 黄婆听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把两个婆娘的嘴给撕了。 第667章 护卫都是死的吗? 想到纪晓北的嘱咐,她硬是把那口恶气压了下去。 她使劲儿捶了捶了胸口。 听到声音的两个婆子,按时住了声。 轻蔑地朝黄婆看了一眼。 黄婆朝她们呸了一声:“他娘的,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妇,满嘴喷粪,粪都喷到我的药材上了,下次让我逮住,我非得把她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两个婆子暗哼哼地瞪了黄婆一眼。 也没敢说话,要是现在说话,那自己不就成了满嘴喷粪的长舌妇了吗? 她们气鼓鼓地去那边拿柴火去了。 黄婆捡起地上的药材,撕巴撕巴扔到了药汤子里。 她嘴里骂道:狗日的,拉肚子去吧! 其中一个婆子,下红不止。 她让黄婆给把了脉,但信不过黄婆,她又去外面药铺把脉拿了药。 她信不过黄婆,黄婆一点都不在意。 不让她看病,她乐得清净。 反正也赚不到她们一个铜板。 听说,那个婆子拉了一晚上,气血更加不足了。 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婆这辈子从来没有害过人。 纪晓北在的时候,也帮过她们好多次。 没想到她们竟然落井下石。 她们骂我黄婆可以,骂纪晓北不可以。 否则我黄婆会拼了老命。 那家人花了不少银子给她治病,女人的气血一但亏了,哪里那么容易补上去呢? 那家人为了省银子,又来找黄婆。 黄婆把头摇的跟不浪鼓似的,不好弄呀,不好弄呀,身子太虚了呀…… 安州城近来不太平。 皇上处置了庆王和安王。 想着一并铲除了他们的党羽,可是他们多年来勾结的官员太多了,盘根错节,互相牵连,一动就涉及到满朝官员。 北疆蛮民混入中原,虎视眈眈地关注着大北朝的一举一动。 西疆大旱,有的地方还遭遇了蝗灾。 流民遍野,西蛮也有要进攻之势。 去年和前年南方水患,动用了国库,目前国库亏空严重,入不敷出。 皇宫内殿。 皇上愁眉不展。 福公公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皇上的脸色。 自从付大人走了之后,皇上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北蛮已经逼他弄走了一员虎将,暂时保了北疆一时的平安稳定。 他已经把卫将军派到北疆。 卫将军带着绿林军走了,安州防护派了其他人。 “说吧,阿福,什么事儿?”皇上抬起头,疲惫的眼神看向福公公。 “西疆那边来信儿了,说,说付大人在和蛮民打斗中,失踪了……”福公公说完咽了口口水,缩缩脖子等着皇上发火。 “你说什么,咱们大北朝的护卫都是死的吗?他怎么会失踪,让人去找……” 皇上气的满脸通红,抄起桌上的茶杯砸到了墙上。 “已经,已经让人去找了……付大人武功高强,一定没事儿的,皇上息怒……” 福公公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 “去把老大给我叫过来!”皇上按住了眉心,声音嘶哑地说。 皇上有四个儿子,老二和老三被关了起来。 老四平时进宫的时候很少,一心在翰林院读书,从不掺和朝堂的事。 而且,他都十八岁了,皇上都没有让他进六部。 仿佛他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 毕竟他是宫女生的,能活下来已经很不错了,想当天子,简直不可能。 就算是皇上有心栽培他,也过不了朝堂老臣的关。 所有人似乎都看清了形势,一定会重新立大皇子当太子的。 当初废了他,可能也是皇上的权宜之计。 大皇子李云乐急匆匆地赶过来。 福公公恭敬行礼后说:“进去吧,圣上正在等魏王!” 李云乐一改平日里的颓态,大步迈了进去。 “云乐参见父皇!” “起来吧!坐吧!” 自从他被废了之后,父皇很少给他好脸色,这次见父皇没有怒容,他心里倒是不安起来。 “西疆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皇上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李云乐不假思索地说:“知道的,自从去年夏收后就没有再下雨了,秋天有的地方遭了蝗灾……” 他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些天的工作没有白干。 “你有什么意见?”皇上斜了斜身子问。 他思索了片刻说:“儿臣认为,让地方官府开仓放粮,接济百姓,虽然那地方不下雨,但我们可以找些耐干旱的农作物种上,囤田还是很有必要的……” “哦,你倒是说说,咱们大北朝有什么抗旱的农作物?” 李云乐自小锦衣玉食,大司农那边的事他一概不知。 他哪里知道有什么农作物呀。 安州去年土豆丰收,他是知道的,他灵机一动:“土豆,付大人不是去西疆了吗?说不定能种出来的……” 皇上冷笑一声,去年种土豆,安州连续下了两场雨。 要是不下雨,什么都长不出来。 “地方上已经没有粮了,都伸手向国库要呢!”皇上按了按太阳穴。 “那咱们就开国库呀……”李云乐见皇上脸色不好,一下子慌了神儿,开口就说了这句话。 在一边看着的福公公暗暗地替他捏了一把汗。 魏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皇上刚才还为国库的事伤神呢。 皇上懒洋洋地窝在舒适的圈椅里,病恹恹地说:“进来,父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你回去吧!” 魏王慌忙站起身,犹豫了一瞬间说:“父皇,儿臣愿意为您分忧!” “嗯,回去吧!” 皇上摆摆手,疲惫地闭了眼。 魏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福公公拉到了外面。 “皇上累了,魏王请回吧!” 福公公把魏王送出来,魏王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说:“福公公,皇上那边还请您老多美言几句,以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福公公一愣,随后笑了说:“魏王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 魏王一甩锦袍,转身离开了。 福公公进屋后,见皇上铁青着脸。 “去把老四叫过来!” …… 第668章 这伤,都是他们打的? 不一会儿,李云炯来了。 这是父皇第一次主动想起自己来。 自从过年的时候进宫给父皇拜寿,这一个月来,都没见过父皇。 李云炯对朝堂上的事,都知道,但从不参与。 他了解这些信息,完全是出于自我保护。 为了活着,他从小战战兢兢。 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护卫,但仍活的小心谨慎。 李云炯跪在地上,安安分分地行了礼。 皇上赐座,他没有坐,站在一侧。 “最近读书怎么样呀?好久不进宫来和父皇汇报了!”皇上一扫刚才的疲态,很有兴致地问。 李云炯看向父皇,父皇比过年的时候瘦了一圈。 人倒是还精神。 “儿臣知错了!”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 站在身侧的小儿子,玉树临风,眉宇间透着一股书卷气,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这些年来,他忽略他,冷落他。 他才得以长大成人。 只是吃了不少苦头。 他把自己蜷缩起来,在翰林院那个小院子里,努力地活着。 “坐下!”皇上的语气里多了些愧疚。 “你长大了,是时候抬抬头看看外面的世界了!”皇上意味深长地说。 福公公搬了凳子放在李云炯身边。 李云炯不明白父皇的话,乖乖地坐了下来,想听父皇的教导。 皇上话锋一转说:“西疆干旱无雨,庄稼几乎绝收,大量流民从西疆逃出来,那边将士的军粮也分出一部分,用来赈灾了,你有什么想法?” 皇上从来没有问过这种问题。 李云炯不敢多说,他低头说:“儿臣只是听翰林院的人私下谈论过西疆的情况,儿臣没有亲自核实过,不敢妄自发表意见。” “嗯,你读了那么的书,这种事哪个朝代都有,都是怎么解决的?” 皇上对他的表现很满意,看了一眼福公公。 福公公端了一杯茶水放到了李云炯身边的小桌上。 李云炯受宠若惊,慌忙站了起来。 福公公笑呵呵地说:“永定王,请用茶,这是南方进贡来的,您尝尝!” …… 李云炯离开皇宫的时候,心脏还都噗噗噗地跳。 今天父皇和以往大不相同,说的话,也让人似懂非懂。 他紧张又幸福。 他四五岁的时候,在宫里嬷嬷们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不同。 他不记得母亲的样子。 只知道母亲是个宫女,很早就死了。 父皇是他唯一的亲人,但父皇对他冷漠极了。 他努力去讨好父皇,却遭到了其他哥哥的鄙视和殴打。 那次差点被打死,正好被路过的晋王爷看到了。 他呵斥了三个哥哥,把小小的李云炯从地上提起来,带走了。 他被带到了晋王爷的府里。 晋王爷看到他一身伤,虎着一张脸问:“这伤,都是他们打的?” 李云炯点点头。 他在晋王府里生活了好几年,那是他过的最好的日子里。 晋王爷家里好多的书。 他爱读书的习惯就是在那个时候养成的。 晋王爷是父皇的小叔叔,为人古怪,和其他府里的人走的并不亲近。 他最讨厌困在一个地方,喜欢四处游历。 他是李云炯最亲近的一个人。 李云炯抬头看着西方,心里默念着晋王爷,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已经好久不见了。 不过,他接到过晋王的信,说他在永昌安了家。 还说,自己生病瘸了一条腿。 哎!京城名医遍地,他让晋王爷回来治病,晋王爷却说,自己在永昌生活的好好的,不想回来。 李云炯了解他的脾气,倔的很。 …… 此时,骑着小毛驴的李老拐打了两个喷嚏。 风夹着沙子吹到了嘴里,他张口骂道:“他娘的,谁在想老子……呸呸呸……” 纪晓北笑道:“李伯,您不会是冻得吧?” 他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又往前走了。 纪晓北心里好纳闷,他为何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不是嫖就是赌了? 但看他的岁数,嫖可能性不大了。 跟着朗宁走到一个小县城里,天也快黑了,好多铺子都关了门,破败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黄风卷着沙子吹的人睁不开眼。 “纪姑娘,我们在这里住下吧,明天翻过那座山,就是掖县境内了!” 朗宁说。 纪晓北点点头,住下吧,这风真能把人给吹死。 她弄了个带绳儿的皮帽子,好几次被风吹掉了,绳子勒在脖子上,皮帽子飘在她身后,她被勒的呲牙瞪眼,咬牙切齿,差点窒息。 李老拐回头看着她,笑的前仰后合。 李老拐指着不远处的一家亮着灯的客栈说:“就去那里吧!” 三个人走进了客栈。 朗宁跳下马,站在门口,喊了好久,都没人出来。 “不是亮着灯吗?还能没有人。”纪晓北说。 “咳咳咳,附近的小县城能找到个小客栈已经不错了,城都空了……”李老拐说。 “都出去逃荒了?” 纪晓北问。 “是,缺水少吃,谁还在这里等死,大部分人都逃了,要不永昌府外能有那么多的流民嘛……” 三个人正在外面说话,就见门被打开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客栈闭店了,去别家吧!” 朗宁说:“纪姑娘,我去前面看看!” “就在这家吧!”李老拐翻身下了毛驴。 “老人家,我们就住一个晚上,你看我们老老少少的,天都黑了……”李老拐苦着一张无奈地脸。 里面的老头往外走了几步,见李老拐一身破衣烂衫,像是个叫花子。 本来想开门的手,又缩了回去。 “我家没吃的,没喝的,就我一个人,快走吧!” 说完转身就往里走。 纪晓北忙叫住他:“老人家,我们不白住的,给钱的……” 纪晓北说着拿出了些碎银子,放在手心里给老人看。 那老头眯着眼打量着纪晓北的衣着,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那进来吧!” 他把门拉开,伸手去拿纪晓北手里的银子。 纪晓北一把握住了拳头。 “我们还没有吃饭,您去弄些吃得来,家常便饭就好,要热乎的!” 纪晓北说。 李老拐穿的单薄,今天天冷,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老头点头,拿了银子朝往里面走了。 李老拐和朗宁一个屋子。 纪晓北住在他们隔壁。 第669 波陵县空了 不一会儿,老头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端来了热汤面。 小男孩瘦的跟麻杆似的,大大的眼睛凹陷着。 他把托盘上的面小心地放在了桌子上,身子要走了,眼睛却舍不得离开。 “走了!”老头拉了拉他的袖子。 小男孩吸溜了一下口水,转头跟着老头出去了。 吃过热汤面,肠胃里舒服多了。 纪晓北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屋角的暗处看到一小团黑影子。 “谁?”她问。 小男孩慌忙从那边出来:“对不起客官,是我!” “你在做什么?”纪晓北走过去,发现那边是个小灶台,锅里还有一点面汤。 小男孩慌忙把手里的勺子藏到了身后。 “你没吃饭?”纪晓北问。 “没……”小男孩摇摇头,“爷爷说,家里的粮食不多了,要是能碰到有钱的客人,卖给他们……” 说着,他羡慕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这就是爷爷嘴里有钱的客人。 “你爹娘呢?” “死了……”小男孩说着就要哭。 纪晓北见状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算了,这个给你吃……” 纪晓北趁他抹眼泪的时候,从冷库里拿出一个硬邦邦的玉米饼子,递给他。 小男孩兴奋地两眼冒光,手伸出去要接,又缩了回去。 “我不要,我没有钱给你,爷爷说了,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今天你爷爷给的吃食多,这个就算还给你的。” 纪晓北把玉米饼子塞到小男孩手里,转身进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老头和小男孩又来了,提着两壶热水,让纪晓北他们洗漱用。 孙子要了人家一块玉米饼,他是要还的。 这两壶水不要钱。 纪晓北看着老头单薄的背影,叫住了老头。 “波陵县的人好多都去逃荒了,你们怎么没去呢?” 老头叹了口气说:“狗子爹娘去年得了病都死了,就剩下我们一老一小,跟着去逃荒说不定也是死,还不如就在这里等着,梁县令说了,他一定会找到水源的。” 小孩不服气地说:“爷爷,街上的人都说梁县令跑了,就您还相信他!” “不许胡说!”老头严厉地打断了他。 小男孩撅了嘴,一转身走了。 “县衙的人都走了吗?”纪晓北不解地问。 “梁县令年前开仓放粮,让人们过了一个好年,他劝说人们再坚持一下,浅山里的水还能吃上一阵子,他带人去深山里找水去了,哎,好多人等不及,就都走了。” 原来,浅山里的水源已经被官府保护起来了,各家各户三天领一次水。 但,好多人家,一点粮食也没有了。 就只能逃走了。 纪晓北大概了解情况了。 这个是波陵县和掖县隔着一座大山,只要波陵县能找到水,那掖县也就有水喝了。 纪晓北躺在床上,回想着老头嘴里的那个梁县令。 上任才一年多,年轻有为,做了不少事。 等等,不会是梁玉挥吧? 梁玉摇说,他就在掖县附近的一个县里当县令。 纪晓北翻身下了床,去找老头。 老头屋里点着一盏豆大的灯,一片昏黄。 “老伯,您说的梁县令叫什么名字呀?”纪晓北站在门口问。 “啊!”老头皱眉回想。 “梁玉挥!”坐在炕上的小男孩脱口而出。 纪晓北:果然! 原来梁玉挥曾经救过老头,老头感激不尽,觉得梁县令是个好人。 梁玉挥来了波陵县以后,实施了很多新政。 人们不理解,也不愿意配合。 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推行下去。 还没有看到成效,就糟了蝗灾,庄稼全部被吃光了。 饭都吃不饱了,谁还管什么新政旧政的。 人们逃荒的逃荒,投奔亲戚的投奔亲戚。 眼看春耕在即,波陵县却空了。 梁玉挥急得不行,留不住子民,他这个县令也就当到头了。 他一边安抚百姓,一边着手找水源。 波陵县和掖县中间的这座山叫波陵山,深山老林的,人们都觉得梁县令一定是疯了。 也有人说,梁县令说出去找水,就是个托词。 估计他自己早就跑了。 第二天一早,老头又送来了热乎乎的汤面,这次的面比昨晚的还要多。 他们吃完就出发了。 现在顾不上找梁玉挥了。 临走的时候,纪晓北悄悄在灶屋给他们放了一小袋糙米。 冷库里的米面堆成了山。 她好庆幸,提前囤了粮食。 这里面的粮食,有她在安州买的,也有郑果买的。 波陵山只有一条小路,通向掖县。 山高路陡,马德彪差点崴了脚。 小毛驴确实走的稳稳当当,李老拐坐在他身上,摇头晃脑地闭目养神。 越往里走,路越不好走。 朗宁那次走了一天一夜,才走了出了波陵山。 “往那边走!”李老拐用拐杖一指,旁边的一条更陡的路。 朗宁看了纪晓北一眼说:“纪姑娘,我上次去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顺着走,就能走到掖县。” 李老拐笑呵呵地上:“小子,你知道还是我知道,我在波陵山里生活了好多年。” 朗宁恭敬地拱手,不再说话。 等着纪晓北拿主意。 朗宁说的肯定没错。 李老拐引得路,说不定更好走些。 “跟着李伯走吧!”纪晓北说。 李老拐得意地骑着小毛驴往前走了。 刚走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人的嘶吼喊叫声…… 纪晓北和朗宁互看了一眼。 两个人眼里写满了佩服。 不约而同地看向李老拐。 刚才没听到动静呀,他怎么知道那边有人? 李老拐稳坐在毛驴上,眯着眼,一副不打算解释的样子。 纪晓北忍着没问。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小毛驴停下来。 马德彪气喘吁吁,心里直骂娘。 想当野驴那些年,整日在山里跑,练就了一身的腱子肉,腿脚也灵活。 跟着纪晓北养尊处优一段日子。 真他娘的不行了。 它本来是头野驴,现在却比小毛驴更像家养的了。 呜呜呜…… 马德彪觉得好没有面子。 即使自己见过最尊贵的天子,他一点都不想炫耀了。 打斗的声音渐渐消失,脚步声逐渐远了。 李老拐说:“回去吧,还得走那条路。” 他们又回到那条路上,死了几个人,地上好多血。 第670章 您的驴和您一样厉害 死的人看样子是流民,穿的破烂不堪。 打劫他们的不知道是什么人。 沿着路走了一段时间,快中午了。 找了个大树下歇息。 纪晓北从包袱里拿了些卤牛肉,还有几个饼子。 这是她提前从冷库里拿出来的。 李老拐闻到香气,一路上都没怎么睁开的眼睛,睁的溜圆。 “丫头,什么好吃的?”他翻身从毛驴上下来。 “李伯,吃肉!”纪晓北把拳头大的一块牛肉递给了他。 李老拐一边吃一边喊:“好香!好香!” 纪晓北把另一块掰了两半,给了朗宁一半,自己留了一半。 朗宁咽了口口水,双手接了过去。 三个人牛肉就饼子,吃的津津有味。 李老拐把手里的吃完了,笑呵呵地问:“丫头,渴了,还有那汁水多多的饭后消化水果吗?” 纪晓北故意在包袱里掏了很久。 李老拐笑眯眯地说:“丫头,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远处有人的吗?” 纪晓北笑着说:“没事儿,您不用说,我纯属好奇。” “不是,丫头,我本来也想告诉你的……” “李伯,我这包袱里还真有两个!” 纪晓北说着,把两个黄灿灿的人参果递到了他手里。 “哈哈哈,好丫头……” 李老拐哈哈大笑起来。 朗宁也好奇,凑过来听。 李老拐用手一指小毛驴。 “我哪里有那本事,都是我老伙计告诉我的!” 小毛驴:呃……啊…… 马德彪:亲娘呀,她其貌不扬,怎么这么厉害。 一路上小毛驴自带高傲气势,目不斜视,根本没把高大的马德彪放在眼里。 马德彪也觉得她不友好。 一路上,也拉着驴脸,不正眼瞧她。 没想到,小毛驴这么厉害。 纪晓北站起来,哈哈一笑说:“李伯,您的驴和您一样厉害,都是内敛型的。” 李老拐有些没听明白,但不管怎么样,被人夸就是高兴。 “当然,我家马德彪也不错,以前就是头野驴,如今终于又野了起来……” 纪晓北没忘记夸一下马德彪。 虽然她已经看出马德彪有些吃力,但一直在努力。 只要努力,就得夸夸。 马德彪冷不防地被点名夸奖,它瞬间又神气了起来,抖了抖掉了的半只耳朵,重新趾高气昂了起来。 老子回到野外的家,野性犹存。 吃饱喝足以后,又继续往前走。 天渐渐暗了下来。 李老拐带着纪晓北找到一间废弃了的茅草屋,勉强能挡点风。 屋里有张破的不能再破的床。 朗宁去找干柴了。 李老拐弯腰揭开从床下面的木板,拿出一坛子酒。 “丫头,去让朗宁打点野味儿,咱爷俩喝点!”老头献宝似的朝纪晓北晃了晃酒坛子。 纪晓北点头。 一路上,李老拐走的轻车熟路,看来他对这一带很熟悉。 带他来,真是对了。 太感谢李云炯了。 朗宁生了火,开始收拾屋子。 李老拐靠在墙边上烤火。 纪晓北出了小屋,想去弄点下酒菜。 冷库里你有吃的,但不能往外拿了,包袱现在已经瘪了,再往外拿怕露馅了。 她还不知道,李老拐的真实身份。 这荒郊野外的想打个野味可不那么容易。 走了一段路,林子里静悄悄的,啥都没有看到。 纪晓北在林子里没有打猎的经验。 其实现在,树上野鸡,草丛里的野兔,远处的狐狸都在悄悄地观察着这个陌生的人。 算了,还是朗宁来吧。 她刚要转身回去,就听到身后啪的一声响。 她吓得跳出去了老远,刀已经紧紧地捏在手里了。 地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小心按走过去,用长刀拨了拨,发现是只野鸡。 她诧异地朝四处看了看,寂静如初。 怎么回事儿? 她拎起野鸡,不胖,都不够那瘦老头自己吃的。 要是能再来个肥硕的野兔就好了。 她拎着野鸡,一边走,一边想。 旁边灌木丛里一阵骚动,她警惕地举着刀。 哗啦啦啦响了好久,再看,一只野兔子躺在地上,还在喘息,没死。 这次纪晓北真的惊讶了。 这是哪位神仙在暗中帮自己呀? 野兔身上一点伤也没有,可能就是跑死的。 应该是被什么东西追逐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老天眷顾你,哪里有不要的道理。 纪晓北放下大刀,把野鸡野兔放在地上。 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感谢天上的神仙,地里神灵! 哗啦啦,有个什么东西飞快地跑了。 纪晓北:…… 哎!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自己就是运气好。 她心里倒是敞亮了不少。 她觉得付季昌一定没事儿的,假如老天想送个男人给你,怎么可能啥事都没干呢,就又弄走了吧。 她纪晓北从小就是锦鲤体质。 学习不好,但也不会考倒第一。 工作不好找,最后也找到了。 穿越过来更是好运连连。 她满意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树叶子,提着野鸡野兔往回走。 那边朗宁急的不行了。 他都没有看到纪姑娘出去,真是的,深山老林多危险呀。 李老拐淡定地说:“朗宁呀,别急,她不会有事的,她比你想的厉害。” 朗宁:我答应了赵嫣要好好照顾她,就得护她安全。 朗宁刚要出去找,就见一个黑影从那边过来了。 “纪姑娘……回来了!” 烤野味儿,李老拐是高手。 裹着一层黄泥的野味熟透了,散发着香气。 没有盐,纪晓北吃不下去。 她悄悄掏出了一个小瓷瓶,递给李老拐:“李伯,这是盐,您放些吧!” 李老拐一脸笑容地接过去。 朗宁有些纳闷地看着纪晓北。 纪姑娘也太厉害了吧。 一路上,不管缺啥,她都能从包袱里拿出来。 他瞥了一眼,李老拐身上的羊皮大袄。 这也是纪晓北拿出来的。 纪晓北见朗宁盯着那羊皮袄看,笑着说:“这是客栈的狗子爷爷给的,真是个大好人!” 李老拐解围似的说:“还不是因为你给的他银子多,那几碗破汤面,哪里值那么多的钱,哼,丫头,钱要省着花,大手大脚的省的被人盯上……” 朗宁收回了目光。 第671章 波陵山遇到西蛮人 他在庆王身边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卫,警惕性很高。 纪晓北这一次次的行为,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想象。 他清楚的知道,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但他不能说,她现在是自己的主子。 作为一个合格的护卫,最重要的是忠心和服从。 他把心里的想法都压了下去。 暗暗地叮嘱自己:以后不要七想八想,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好分内的事情,保护好主子的安全。 纪晓北见朗宁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才松了一口气。 朗宁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侍卫。 撒了盐的野味还没有入口,就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朝这边来了。 “灭……”李老拐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把早就准备好的黄土盖在了炭火上。 李老拐欣赏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这丫头警觉性很高。 屋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香气。 李老拐手里举着烤的焦黄的野鸡,气的牙根疼。 这些人,为何不来晚一些呢。 让人趁热把肉给吃了。 朗宁已经站在门口观察情况了。 纪晓北蹲在地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心里默想着,人不少了呀! 在这个地方碰上了,不是我抢你,就是你抢我。 不管是流民还是山匪,这次架是躲不过去了。 她暗暗地捏捏拳头。 “是西蛮人……”老头压低声音说。 “啊……您已经听出来了?”纪晓北佩服地问。 …… 外面马德彪和小毛驴静静地站在黑夜里,看着远处的火光,一点点朝这边逼近。 马德彪怜香惜玉地挡在小毛驴前面。 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公的。 小毛驴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并不领情。 马德彪并不想得到它的感激,只是因为都是同类,自己还是个公的,出于道义,关照一下母的而已。 朗宁骑得那匹马,差点就惊了。 就在它刚刚要嘶吼奔跑的时候,被一双大手死死按住。 马被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四条腿硬生生在地上刨出了一个大坑。 纪晓北在它耳边说:“不想死就别动!” 想当年,在庆王的马场,自己也是亲自勒死了一匹马的。 大马死命地要叫唤,张开的大嘴被纪晓北掰的更大了。 马:瞪眼…… 小毛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强壮姑娘。 马德彪得意:这是我主子! 小毛驴反应过来了,看马德彪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主子的威风,给马德彪罩上了一层滤镜。 小毛驴敬佩地朝他微微点头。 马德彪:哼…… 但也不敢太过分,毕竟这是小毛驴第一次正眼看自己。 终于把大马制服了。 纪晓北把它绑在一棵千年老树上,它动弹不得。 纪晓北拍拍手,走到马德彪身边,摸了摸它的脊梁骨。 马德彪的脊梁仿佛变得更硬了些。 纪晓北顺手又拍拍小毛驴的头,心里赞叹道:不错,不惊不乱,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驴。 看小毛驴那淡定的架势,和李老拐有的一拼。 朗宁和李老拐已经出了门,望着远方。 火光越来越近了。 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可能刚才的火光吸引了他们。 纪晓北拿出了自己的两把刀,轻影和重闪。 顺势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子,找找手感。 好些天不用了,但一点都不显生疏。 看着拿着两把大刀的纪晓北,朗宁和李老拐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骑着马的人已经到了跟前。 把小屋团团围住。 “什么人?”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喊了一声。 “过路的,你们是什么人?”纪晓北也吼了一嗓子。 “我们,哈哈哈,你们的朋友……”那边的人狞笑一声,骑马朝他们扑过来。 纪晓北估摸着有十二来人,穿的衣服和内地的不一样,头上裹着头巾,个个膘肥体壮,如同他们胯下的马一样。 朗宁挡在纪晓北身前,和他们打了起来。 他们会骑术,动作快而勇猛,朗宁武功虽好,但经不住那么多人的围攻。 李老拐手里的绳子起了关键性作用。 专门绊马腿。 几个人终于看清纪晓北是个女人了,呼啸着冲她来了。 纪晓北提着两个刀,一直在暗暗地观察。 轻影很轻,削铁如泥。 她轻松弯腰,朝着马腿削去,噗通…… 啊…… 嘶…… 她手里的刀快如闪电,两匹马倒地。 马上的人栽了下来,她一阵风上前,举起重影就砍。 人头落地,咕噜噜滚了老远。 剩下的十几个人,看到地上滚着的人头,吓得勒住马,不敢上前。 李老拐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纪晓北。 这丫头,如此厉害。 朗宁怒目圆睁,看着对面的人,心里对纪晓北更佩服了。 为首的大汉,不相信三个人竟然一眨眼就杀了他们七八个人。 一个拐老头,一个女人,加一个男人! 大北朝的边境还有这般勇猛之人? 为首的那个粗犷汉子举着火把,朝纪晓北那边走了几步,把她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 又朝身边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那个汉子面色狰狞,朝纪晓北晃了晃手里的刀说:“爷先放过你们,等下次让爷碰到,把你们碎尸万段。” 纪晓北不动声色,看着他们一甩马鞭,扬长而去。 地上躺着七八个人,风卷着一股子血腥气飘向远方。 “咱们先离开这里吧,说不定一会儿把狼引来了!” 李老拐冷着脸说。 这次他们遇到的这几个人武力一般,或许是有任务在身,走的匆忙,要是西蛮大量的骑兵过来。 他们三个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西蛮勇猛的人不少。 他看向纪晓北,这个丫头力气好大,刚才那刀拿在手里就像是玩儿似的。 “你的武功谁教你的?”李老拐问。 纪晓北:“我爹!” “你爹是干什么的?” 纪晓北:“我爹死了……他早出去当兵了,听说死在了外面。” 李老拐:“好,虎父无犬女……” 纪晓北:我说我爹死了,你说好! 老头有病吧? 纪晓北捂着鼻子进屋拿了包袱,走出破屋子,他们两个牵了牲口,正要走。 纪晓北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人。 “朗宁,去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纪晓北说。 朗宁应声就跑了过去。 第672 找到了付季昌的绿色接吻鱼! 一会儿,朗宁拿着些玉佩珠宝走了过来。 “纪姑娘,在他们身上搜出来的!” 纪晓北接过来,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些东西挺温润的。 她塞到了袖子里,牵了马德彪跟着李老拐走了。 刚刚走了一段路,纪晓北就瞧见树林深处晃动着些绿莹莹的光。 李老拐呼吸都急促了。 朗宁后背的汗都下来了。 狼真的来了。 纪晓北也看到了,不过她没有太害怕,毕竟老娘是养过狼崽子的。 嘴上给自己壮胆子,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冷眼朝李老拐看过去。 就他那张破嘴,刚说完狼来了,狼真的来了。 三个牲口已经走不动了,被使劲儿拉着,硬是不走。 朗宁的马撒蹄子就要跑,被朗宁拉住。 马德彪四条腿也开始打哆嗦,它斜眼看向小毛驴,神色还算坦然,但明显是装的,它后背上的毛已经竖了起来。 纪晓北看向号称在波陵山上生活了好几年的人。 李老拐的脸绷得紧紧的。 “李伯,怎么办?”纪晓北低声问。 李老拐在波陵山上碰到过狼,他那条腿就被狼咬断的,那次险些丢了性命。 他紧张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这次小命不会交代在这里了吧? “怎么办?听天由命!”他嘟囔了一句。 纪晓北:…… 纪晓北现在好想念纪德艳两口子,说不定它现在已经有好几个狼崽了…… 算了,指望是指望不上了。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 远处绿盈盈的光,越聚越多,树梢上栖息的鸟雀似乎也被惊动了,呼啦啦飞走了。 一阵冷风吹来,纪晓北打了个哆嗦。 “点火吧!”纪晓北提议道。 李老拐摇摇头说:“不行呀,上次我也是点了火把,不知怎么的波陵山的狼,貌似不怕烟,也不怕火……” “那怎么办?”纪晓北只知道这一个法子呀。 课外书上就是这么写的,狼怕烟火,这些常识放在古代难道不适用了吗? 朗宁说:“纪姑娘,我去把它们引开,你和李伯朝那个方向跑。” 朗宁往远处一指。 纪晓北立刻就否定了。 “不行,那么多的狼,你引不开的!”纪晓北说。 正当他们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狼嚎声。 那些悠悠的光闪动了起来,不一会儿,林子里一阵骚动,狼离开了。 李老拐一屁股坐在地上。 可吓死老子了。 纪晓北忙把他扶起来:“李伯,您没事儿吧?” 李老拐只觉得自己的腿隐隐作痛。 “没,没事儿……”朗宁搀扶着他上了小毛驴。 他们快步朝前走去。 天终于亮了。 折腾了一夜,纪晓北指着前面向阳的山坡,要歇息一会儿。 李老拐从毛驴上出溜下来。 腿上才有了些力气。 纪晓北坐在山坡上,心里后悔昨晚上烤好的野味儿没有带着。 李老拐笑嘻嘻地把他的破包袱打开,拿出了油乎乎的烤鸡和烤野兔。 纪晓北:还是您老厉害…… 吃过东西以后,又补了一觉,这才动身出发。 已经走了一半路了。 剩下的一半是下山路了,比上山的路要好走一些。 到了山脚下,时不时看到灰头土脸的流民经过,手里拿着破瓦罐,见到纪晓北他们伸手要吃的。 纪晓北摆摆手,没有理睬他们。 这么多的人,自己真是无能为力呀。 纪晓北狠狠心,从他们身边走过。 她想起昨夜里,截获的那些宝贝。 她走到没人的地方,从衣袋里抓了出来。 只看了一眼,她就惊呆了。 绿色的接吻鱼! …… 她的手在发抖,摸了变天,才把身上带着的红色接吻鱼找到。 两只鱼是一对,拼在一起,严丝合缝。 她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两条鱼。 付季昌难道真的被西蛮人俘获了? 不可能的! 纪晓北不相信。 眼睛有些酸涩,她把手里的东西紧紧地攥了攥,藏到了贴身的衣袋里。 “纪……纪姑娘……你没事儿吧?”朗宁见纪晓北神色不对,走过来问。 “昨晚的那些人,可能就是付大人遇到的那伙人!” 纪晓北压住内心的悲伤说。 “啊……” 朗宁木然地看着远方。 “那天遇到的是骑兵,偷袭了掖县军营……那些人武功都很好,擅长骑射,我们的军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付大人才会……” 李老拐凑过来问:“怎么,你为何这么认为?” 纪晓北没有拿出接吻鱼,那是他们两个的信物,她不想让别人看。 她只是说,昨夜朗宁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有付季昌的。 李老拐正色安慰道:“这世上一样的东西多了,丫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对了,那个付大人是你什么人呀?” 纪晓北不想说话。 “那李云炯呢……”老头自言自语。 李云炯让她来找自己,那这丫头和他一定交情不浅。 他以为,炯儿和纪晓北…… 哎,看来自己想多了。 那个付大人失踪,纪晓北这般着急,那一定是不一样的关系。 炯儿,知道吗? 哎! 李老拐想问又不敢问。 眼前这个丫头,人长得好,性格爽朗,他挺喜欢的。 李云炯性子弱了些,人倒是挺聪慧的,要是有这么个女人帮着他,他一定能成事儿的。 哎! 算了,算了,还是先救那个付大人吧。 “先去军营里问问吧!”李老拐说。 朗宁苦着脸说:“我和贺公子也想去问问,但根本无法靠近军营!自从出事以后,军营戒备森严,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他说完,请求地看向李老拐。 李老拐骑上毛驴,朝城外方向去了。 纪晓北平静下来,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找到付季昌。 朗宁去找贺野和黑塔了。 她跟着李老拐朝军营那边去了。 远处高高的防护墙上站着好多拿着弓箭的人,怒视着朝这边走来的纪晓北和李老拐。 “下面是何人,军营重地,不可靠近……” 喊话声从高墙处传来。 “我们要见你们的边护使……”纪晓北喊了一声。 “快走,快走,要不我们放箭了……”上面的人像是聋了一样,轰赶纪晓北他们。 第673 章 我是未婚先孕! “我们有急事儿找你们边护使……”纪晓北不甘心又喊了一嗓子。 “大胆刁民,快走,放箭了……” 那边的人已经开始拉弓了。 “丫头,他们可真敢放箭,先走吧!” “他娘的,怎么也得让咱们把话说完吧,放箭放箭,放你娘的箭……”纪晓北满口脏话,骂骂咧咧。 她心里堵着郁气,正好发泄一下。 他娘的,真想把那上面的人拉下来,暴打一顿。 李老拐:…… 看着好好一个姑娘,怎么这般粗鲁蛮横呢。 他又想起来,自己那个堂孙子,柔柔弱弱的,和纪晓北这个枪药筒在一起,正好互补。 哈哈哈,真希望那堂孙子跟着纪晓北学习学习。 人嘛,不能活的太憋屈。 李老拐硬拖着纪晓北出了军事重地。 看纪晓北那架势和表情,好似要端了边防所似的。 他作为李家人,也是不愿意的。 虽然这些边防军不敌西蛮骑兵,但有怎么也比没有强,起码一时半会儿,西蛮还不敢太放肆。 边护使房青还是有两下子的。 无奈西蛮的骑兵太勇猛了。 “李伯,实在不行,我夜闯军营,去找那房青……”纪晓北气喘吁吁地坐下来。 掖县这地方,北面是西蛮边境,西靠波陵山,地势复杂,要想找付季昌,必须求助边护军。 房青是边护使。 纪晓北现在就要找他。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咱们大北朝的边防军队都是以前调过来的精锐部队,不可冒犯。” 李老拐摇摇头说。 纪晓北心里想:精锐部队也拿西蛮人没有办法,看来西蛮人不可小觑。 她是学过历史的,少数民族骁勇善战。 内地人确实打不过。 哎! 李老拐见纪晓北沉默,生怕这丫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他眼珠子一转问:“丫头,那付大人是谁呀?给老夫说来听听,你为何要拼命救他?” 纪晓北:…… 我能不说吗? 老头:不行,否则我不给你想办法! 纪晓北把脖子一梗说道:“他是我两个孩子的爹,我不能让孩子们失去父亲。” 李老拐正要咽口水,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什么?你成亲了?”他瞪大眼睛问。 “没有!”纪晓北回答的干净利索,理直气壮,“我是未婚先孕!” 李老拐差点震惊死。 “你,你……你怎么……哎……”李老拐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心里后悔为何要问她这个。 他一辈子没有成亲,听到这般不符合规矩的事,简直是接受不了。 “李伯,你要是觉得我在的事,接受不了,那我也不勉强,您去忙您的,感谢您一路带我们过来!”纪晓北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话说出来,心里也没什么负担了。 李老拐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情到深处嘛,也不是不能接受……你是个好孩子,很勇敢,可能你是咱大北朝第一不守规矩的女人……” 纪晓北:我就当您老这是在夸我吧! “当是事出有因,不得已的事!”纪晓北又加了一句。 “对……你让我想想……”李老拐神色有些不自然。 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误。 要是他的那个她,也像纪晓北一样无所畏惧,或许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儿孙满堂了。 哎哎哎,往事不堪回首。 他叹了口气。 “丫头,你这帮,李伯帮你了!” “真的!谢谢李伯!” 纪晓北一下子跳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 他们在一家客栈和黑塔贺野汇合了。 黑塔见到见纪晓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姑娘,姑娘,我没有护好主子,主子找不到了……呜呜呜……”黑塔哭的像个孩子。 他膘肥体壮的身子,现在瘦了好几圈。 黑脸蛋子上的肉也消失了,两颊凹陷了下去。 纪晓北把他拉起来:“黑子,别哭,你主子大难不死,他一定还活着。” “真的呀!” 黑塔就信纪晓北的话。 纪晓北坚定点头。 贺野的眼睛也失去了神采,想说什么,动了动嘴没有说。 他们已经找了十来天了,一点音讯也没有。 想求助边护军,可根本见不到当官的。 他一筹莫展,人也颓废了不少。 纪晓北见他们士气低落,哈哈一笑说:“没事儿,我纪晓北想办的事儿,一定能办到,我不会让你家主子死的。” 黑塔的眼里又有了神采,他的主心骨来了。 他不怕了。 贺野也稍稍有了些信心。 纪晓北说话算话的。 纪晓北把李老拐介绍给他们认识。 关了门,李老拐说了个主意。 贺野担心地说:“这能行吗?我们好几次试图接近房青,但都被他们发现了,黑塔还差点丢了性命……” 黑塔朝贺野使了个眼色。 贺野忙住了口。 这些天,他们什么办法都用了。 找房青无果,他们就天天钻波陵山,希望能碰到西蛮人,抓住几个打探下消息。 西蛮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出现,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长刀。 被他们遇到了,他们两个一地是死路一条。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有个闪失,朗宁带着纪晓北来了,都没人接应他们了。 “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贺野你带着黑塔和朗宁把他的护卫引开,我去找房青……”纪晓北安排了一番。 李老拐又大概说了一下这边的地形。 “丫头,房青这性子高傲,但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能让他信服你,他一定会帮你的!我还有事,明天一早就走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李老拐站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纪晓北:这老头好古怪! 晚上纪晓北悄悄起来,踮着脚走到李老拐房门前。 把一个鼓鼓的包袱放在门口。 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李老拐躺在床上听着脚步声来,又听着脚步声消失,最后是关门的声音。 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鞋都没有穿,把门开了一点,伸手把包袱抓了进来。 打开一看:烧鸡,猪蹄,核桃,人参果…… 老头的嘴都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他挽起袖子开始吃。 边吃边点头:算这丫头有良心。 第二天傍晚,从军营里出来十几个人。 中间有一个人骑着高头大马,威风的很。 他们上了一条官道,直朝西边的波陵山去了。 第674 边护使房青 山脚下有一座石雕像,是扛蛮英雄云定默的雕像。 先皇时期,他戍边三十年,西疆固若金汤,稳定了三十年。 凌波山附近的几个州县人们生活富足。 云将军去了之后,西蛮人没有了顾忌,再加上他们换了新的头领,肆无忌惮地骚扰西疆人们。 再加上这些年来,天公不作美。 民不聊生。 每次和蛮人有大战的时候,房青都要来拜一拜云老将军。 他最崇拜云老将军。 前些日子,有信使过来,西蛮头领有意交好,但提出一个让房青无法接受的条件。 让他把小儿女送过来。 女儿房枝影今年才15岁,长得花容月貌,是他的心头肉。 他不同意。 西蛮头领就借机提出让房青带着十二人,去他约定的地点,两个单独比试,他要是输了,就把女儿送过来。 否则,他就集结军队,踏平掖县。 半个月前那场恶战还历历在目。 他们死伤了百十号精良骑兵。 大北朝的骑兵本来就弱,又损失了那么多,他心疼死了。 当时,有个陌生人的平民,正好赶上,过来帮忙,武功不错。 但在混战中,就没有了他的下落。 他看到那个人了,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在掖县这个地方,行侠仗义的人不少。 既然赶上了,死在了沙场上,为国捐躯了,算是他的荣幸。 他听手下人说,有几个人来军营找他。 他轻嗤一声:死就是死了,军营里死个人,太正常不过了。 要是家眷都来找,那还了得。 他们如果闯军营,格杀勿论。 他骑在马上,心事满满。 这个边护使可真是不好当。 外地虎视眈眈,军中粮草不足。 城中百姓缺吃少穿,天灾严重,逃的逃,死的死。 掖县,危在旦夕。 如果舍弃女儿能换来一时的安宁,他可能还真会那么做。 可现在的西蛮首领为非作歹多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贪恋美色,残忍无度。 把女儿送过去也是一死。 西蛮还会继续骚扰边境的。 哎! 他闭了闭眼,看到了不远处那威武的雕像。 这是他前几年,自己出钱修过的,他还想给云将军盖一座房子。 一直没有顾得上。 他翻身下马,猎猎山风吹起了他的袍子,露出了腰间的青龙宝剑,威风凛凛地走到雕像前,弯腰就是一拜。 随行的人拿了酒肉摆到石碑下。 行礼过后,房青坐下来,倒了两杯酒,放在了石雕像下一杯,把手里的那杯一饮而尽。 他坐了好久,直到太阳下山去了。 纪晓北在树林里脚都蹲麻了。 本来,她们的计划是,房青到这里之后,就行动。 但她看到房青一脸庄重肃穆祭拜老将军,她没忍心打扰。 房青正准备要上马,纪晓北带着几个人从林子里走出来。 护卫军呼啦一声把纪晓北他们围住了。 看到他们穿着大北朝的服饰,紧绷着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 但见到他们身上带着刀,又警惕起来。 大北朝现在也不安定了。 不乏有暗中勾结西蛮的官员。 也有当地百姓偷偷和西蛮人做生意。 “什么人!”护卫怒喊。 “房护使,我是从京城来的纪晓北,有点事要求助房护使。” 纪晓北朝房青一抱拳。 房青被打扰了,一脸怒气,扫了那么一眼,发现是个女人,心里的怒气更重了。 “胡闹,带走……” 他冷冷地说了一句,翻身上马,不再理睬纪晓北。 朗宁和贺野哗啦一声抽出刀来。 房青的护卫蓄势待发,打不过西蛮的骑兵,但对付内地的小罗罗,他们还是有把握的。 纪晓北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 她朝朗宁使了个眼色。 朗宁挥舞着刀,一边往后退,一边扭头就跑。 护卫诧异地愣了一下,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跟上就追。 贺野朗宁和黑塔,往三个方向跑,分散了一部分护卫。 房青怒视着纪晓北,抽出了长刀。 “劫持边护使,扰乱军事行动,格杀勿论!”房青说完,朝纪晓北挥了挥刀。 护卫一拥而上,和纪晓北打了起来。 护卫是下死手,纪晓北一个劲儿躲闪,尽量不伤人。 十来个回合。 谁也没伤到谁。 房青目不转睛地看着,纪晓北的一举一动都进了他的眼。 五六个护卫对付一个人,是个男人也招架不住的。 这个女人,竟然丝毫不显吃力。 “住手!”房青喊了一声。 “姑娘,接我三招,要是接到了,我就给你一分钟时间。”房青说完,挥刀就砍了过去。 纪晓北有些措手不及,忽的一闪身,躲过了冰冷的刀刃。 她头上出了一层冷汗。 他娘的,房青这刀法可真快呀。 你来真的,老娘也不端着了,陪你过几招。 瞬间,纪晓北手上又多了一把刀。 房青的刀卷着风又刺了过来。 纪晓北这次没有躲,举起重闪就朝房青的刀砍去。 只听到桄榔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火花四溅。 房青只觉得胳膊一阵发麻,险些把手里的刀扔出去。 他皱皱眉,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另一只手上的刀已经削了过来,轻飘飘的的利刃,闪的人眼睛生疼。 房青利落起身,刀从他的脚下飞过。 房青心里暗暗佩服:这女子刀法可以。 房青把手里的刀扔出去。 纪晓北一愣,这是要耍拳脚,肉搏吗? 纪晓北把手里的两把刀扔在一边,提拳就上。 房青赤手空拳,露出的半截胳膊青筋毕露,强壮有力。 纪晓北的拳虎虎生风,朝着房青砸过来。 房青上身躲过,苍劲有力的左腿朝纪晓北扫去。 纪晓北反过来一个勾腿,房青躲闪不及,他脸色一白。 纪晓北轻轻起身,稍稍扶了一下房青的后背。 房青稳稳地站在地上。 两个人的功夫之快,旁人看的眼花缭乱。 纪晓北不想让房青丢了面子,他是守护西疆的护使。 纪晓北假装趔趄一下,随后站稳身子,拱手佩服地道:“房大人,小女子无理了!冒犯了大人,还大人恕罪。” 房青哼了一声,但脸上的神情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 语气仍然冷冷地上:“你说吧!” 纪晓北说:“半个月前,京城来的安州通判付季昌,偶遇到边护军和西蛮人交战,他本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没想到却下落不明,小女子请求房大人能帮忙找找。” 第675 章 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家上战场 房青神色凛然看向纪晓北:“我不认识什么安州通判,遇到两军交战,平民百姓理应往后退,谁让他自不量力,再说了,为国捐躯,也是他的荣幸。” 说完,他接过护卫递过来的刀,悄悄揉了揉被震的酸痛的手臂,又要上马。 纪晓北被他的话气了个半死。 果真像是李老拐说的那样,清冷高傲。 李老拐远远地坐在高高的树杈上,手里举着个鸡腿,一边吃,一边看。 笑嘻嘻地说:“哈哈哈,这丫头,够老房喝一壶的。” 纪晓北是个火爆性子,冲过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 “房将军,您是戍边将军,付季昌也是戍边将军,他出手相助完全是为了护大北朝百姓,难道你就看着他下落不明不白吗?” 房青四十多岁的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拉着,气的吹胡子瞪眼。 护卫们都吓傻了,房将军一生洁身自好,清雅高傲……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朝房青看过去。 房青一抖袖子,没甩掉,又一抖又没甩掉。 “你,你,你放手……”房青的脸都气红了。 自从他夫人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和其他女主有过接触了。 眼前这个女子,太放肆了。 “不放!你不答应我就不放……”纪晓北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你,放肆……”房青往后一退,纪晓北一扯。 只听到撕拉一声…… 纪晓北的手里多了一块房青的袖子。 护卫:…… 李老拐:…… 房青:…… 纪晓北气的一跺脚,把手里的布条挥了一下:“对不起,房将军,谁让您总躲的……”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房青气的咬着后槽牙,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非要暴打她一顿。 “我想让您救付季昌!”纪晓北看着他恼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救,救,去哪里救呀……等等……”房青似乎冷静下来问,“他姓付,叫什么……” 纪晓北心里一喜说:“他叫付季昌,是付润之老将军的孙子,付延年大人的儿子!” 纪晓北恨不得把付季昌家的族谱报个遍。 “前几年戍守北疆的付季昌?”房青不可思议地问。 纪晓北点头。 房青将信将疑:“他怎么来了这里?” “囤田来,皇上派他来囤田……” 房青又看了纪晓北好几眼说:“先跟我回去吧,一个女子家舞刀弄棒算什么?” 那边,贺野、黑塔和朗宁乖乖被护卫抓了回来。 几个人跟着房青走了。 李老拐满意地点头,心里暗想:要是堂侄子有一天能成就大业,这个女子可用! 他轻点树杈,消失在林子里。 纪晓北跟着房青回到军营。 外面都是男人,也没地方安放纪晓北。 他只能把她带到自己的宅院里。 在书房里,他听完纪晓北的话,有些为难地说:“那天混战,清点死伤将士的时候,没有发现有陌生人,他可能被掳走,也有可能……” “他不可能死了……”纪晓北身子一凛,脱口而出,使劲握了握手心里的接吻鱼玉佩。 “三天以后,我和西蛮首领在掖县北面的交界处有一场比试……” 房青把自己的难处说了一遍。 纪晓北明白他的意思,他自己现在自身难保,可能没有精力去找付季昌。 虽然他也很想帮忙,但他无能为力。 纪晓北笑笑说:“房将军,我保证您能赢了西蛮首领,那您现在能出兵去波陵山里找付季昌吗?我觉得他可能受了伤!” “你,大北朝的男人还没有死光,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家上战场。”房青语气冷冷。 他现在心里一团乱麻。 “如果您输了,您真想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西蛮吗?”纪晓北正色说。 房青扭头,脸色铁青盯着纪晓北,眼睛红红地。 把女儿送到西蛮,这是他心里不能碰的地方。 “别胡说,我没有说过把女儿送出去!”他冷厉地喝道。 “房将军,我也是听说而已,既然没有此事,就算我胡说了,我说了能保证您战胜西蛮首领,既然您您不信,我也没办法,我先走了,打扰了,房将军。” 纪晓北朝他拱拱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房青看着她决绝的背影。 心里一动。 “你,回来……”房青又叫住了她。 纪晓北嘴角露出一抹笑。 清冷倔强的房大人,哼,终于肯低头了。 纪晓北重新坐下来。 “你说吧,怎么个赢法儿?”房青问。 他刚才见识了纪晓北的刀法和拳脚,功夫很硬。 但他不会让一个女子去和西蛮人打交道的。 除非他房青死了,否则他这辈子抬不起来。 “我爹也是当兵的,他还略微识些字,我也跟着他学了些字,家里有些兵书,我读过一些,知道一点西蛮人的作战习惯,骑兵看似骁勇善战,其实也是有弱点的,单打独斗也有要领……” 纪晓北绞尽脑汁,动用了所有的知识储备,再加上自己的胡编乱造。 说了一通。 房青哑口无言。 这女子了得! 识文断字,还懂军事作战,大北朝竟然有这种奇女子。 他不禁又开始打量纪晓北。 正好对上纪晓北的目光,他赶紧低了头,这么看一个女人家,实在是不合礼法规矩。 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一个女人从京城来,不过是多看了几本兵书,又能言善辩,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你这是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再说了掖县地形复杂,这都是考虑要素……” 房青心口不一地说。 “我不懂,您懂呀,我只负责指导,到时候和西蛮首领打的时候,还得靠您多年的实战经验!” 纪晓北见他心动了,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房青看纪晓北的动作,又是一愣。 算了,她又不是大家闺秀,习武之人都比较不稳重。 纪晓北得寸进尺地说:“房大人,您这是同意了?不如先派兵去波陵山找人吧!”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房某可以参考你的意见,阿山,去派人搜寻付大人……” 第676 章 客栈着火了! 房青转身吩咐候在门口的随从。 外面的人答应一声。 纪晓北心里压着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只要房青肯帮忙,就一定能找到付季昌的下落。 军营的接待房里,贺野他们三个人要急死了。 进了军营,纪晓北就跟着姓房的走了,他们三个丝毫动弹不得,被人看着困在了这里。 黑塔坐立不安:“纪姑娘去哪里了,也不知道那房将军是好人还是坏人!” 外面守着的人,怒视了黑塔一眼。 黑塔:…… 贺野按住他说:“不急,房将军是名将,为人光明磊落,说话算话的,你放心吧,纪姑娘一定没事儿的。” 黑塔放心不下,他没有护好主子。 要是纪姑娘再出点什么事儿,他就不活了。 一想起这些来,他就想哭。 眼睛一直是红红的。 …… 永昌府的祥福客栈。 半夜传来一阵阵惊呼。 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后院一阵火光,牲口惊慌地嘶吼着。 娇娇正睡的香,被一阵砸门声吵醒了。 “姑娘,快起来……着火了……” 阿乞在门口急的咣咣拍门。 娇娇一个骨碌爬起来,睡在一边的赵慕也醒了。 黄婆猛地坐起来,嘴里喊着老天爷,一边快速穿了衣服。 “阿乞呀,怎么回事?”黄婆已经听出是阿乞的声音了。 “黄婆,快起来,后院着火了……” 后院已经乱套了,大人的叫喊声,孩子的哭喊声…… “救火呀……” 走廊里飘进来好多的烟,三个大人一人抱一个孩子,摸着黑往下走。 “黄婆……我来……”阿乞接过黄婆手里的正正,抱在怀里。 三个还在睡梦中的孩子,吓得哭都不敢哭了。 刚走到楼下,就听到有人喊:“佟强,快来帮忙,你母亲崴了脚,走不了了。” 阿乞透过烟雾,看了他爹佟大人一眼。 “我母亲已经死了……” 佟大人在后面捶胸顿足,破口大骂。 火很大,顺着风势已经把二层的引燃了。 他们住的是木制的小楼,天干物燥,极其容易着。 一层的人拼命往外跑,阿乞抱着正正挤过人群,等出了门,发现只有黄婆跟着出来了。 娇娇和赵姑娘抱着孩子,没有出来。 “黄婆,你带着正正,沿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前走,能看到一个小偏门,去那里等我……” 阿乞把正正往黄婆怀里一塞,转身就跑。 “哎,乞呀,你小心点呀!”黄婆的声音在空中飘荡着。 正正吓的面如土色,紧紧拉着她的衣角。 “正呀,不怕,黄婆在呢!”黄婆蹲下身子,搂住正正,伸长脖子朝那边看去。 房子那边火光越来越大。 好半天,没见他们过来。 黄婆的心里七上八下。 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对了,连风还在里面呢。 天呀,老天爷呀! 好多人朝大门口涌去,哭声震天。 只有少数的小伙计朝这边跑来,打开门朝外跑。 大火已经把他们住的房子吞没了。 黄婆哭的身子颤抖。 过了一会儿,就见几个人晃晃悠悠朝这边走来。 “娇娇呀……”黄婆撕心裂肺地喊。 “啊……黄婆……”娇娇也哭了。 方才忍了好久,听到黄婆的声音,知道她和正正安好,实在忍不住了。 连风一手抱一个孩子,娇娇搀扶着赵嫣站在黄婆面前。 黄婆朝他们后面看了看,没看到阿乞。 “阿……阿乞呢?”黄婆声音颤抖。 “黄婆……他为了救我们,他……没有出来……”娇娇哭的更厉害了。 “不行,我要去找他……”黄婆就要往那边跑,被连风一把拉住。 “干娘……晚了,阿乞他……救不回来了……” 连风哽咽。 要是没有阿乞,他们几个都得死在大火里。 “啊,老天爷呀,……阿乞呀……” 阿乞跟着黄婆生活了好几年,不是亲孙子,胜似亲孙子,他就这么没了,她心痛死了。 “别哭了,快走吧!” 连风说道。 现在风刮得更急了,走不走,恐怕有危险了。 抱上孩子,她们踉踉跄跄往外走。 刚转身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等等……” 佟大人搀扶着夫人,后面跟着佟梦楼。 没有人理睬他们,黄婆他们出了门。 天很冷,又黑,带着三个孩子,能去哪里呢,这里离着城里还有一段距离。 纪晓北不在,娇娇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前面有家客栈,灯还亮着呢,我们去那边吧!”娇娇说。 …… 等到了那家客栈门口,才发现已经有好多人等在客栈门口了。 小二在门口喊:“客官们,真的没有地方了,大通铺都没有了……” 三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 娇娇从身上摸出了一家金钗子递给连风。 “连公子,您去打点一下,有个避风的地方也行。” 连风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三个女人悄悄一碰头。 “快看看身上的东西还没没?”娇娇说。 黄婆和赵嫣一摸,异口同声地说:“都在呢!” 原来三个女人怕东西被偷,就把贵重的东西缝在了身上,这下好了,暂时不用饿肚子了。 不一会儿,他们被一个小伙计领到了一个偏僻的杂院儿。 三间正房,两间厢房。 厢房里放着杂物,正房是空的。 小伙计搬了被褥,女人们带着孩子住一间,连风住在另外一间。 黄婆跪着念了半宿的阿弥陀佛。 只可惜阿乞没有逃出来。 三个女人睁眼到了天亮。 院里又来了人。 佟大人和叶田官带着家眷也过来。 小伙计把厢房的杂物一归拢,就租给了佟家和叶家。 听叶娘子说,屯田来的人烧死了七八个,其余的人现在都住在前院大通铺。 佟大人亲眼看到儿子为了救那几个人女人孩子,被火烧死了。 他看到娇娇和赵嫣,眼睛都瞪出了血。 他这个儿子,虽然不认自己,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肉呀。 佟夫人的脚肿了老高,佟梦楼在屋里伺候她。 阿乞死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一个私生子,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他死了。 他要是活着,还能出去做个工,挣点钱补贴家用。 现在好了,一场大火,把带来的东西烧了个干净,真是倒霉死了。 第677章 打架 佟夫人把一腔的怨气都撒在了佟大人身上。 要不是他被庆王牵连了,她能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本想着能攀上付季昌这棵大树,希望有一天他能再次被皇上重用,没想到他还失踪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倒霉透顶了。 佟夫人骂骂咧咧。 来囤田的人,东西大多被烧掉了,只能商量着去找工挣钱。 叶田官也一筹莫展。 只能随他们去了。 有人吵吵着要回去。 叶田官把脸一板厉声说道:“回去?来囤田这是皇命,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他说了这句话,再也没人说要回去了。 每日住客栈,吃喝拉撒都要钱。 他们只能自己去想办法了。 那天佟夫人见三个孩子在外面玩,气不打一处来。 张口就骂:“小野种,都是小野种,佟强被你们害死了……你们的娘也死在外面了吧!” 果果和正正怒视着坐在厢房门口的佟夫人。 安安扭头迈着小短腿去搬救兵了。 果果一口小奶音,奶凶奶凶地叉腰道:“我娘没死,你娘才死了呢……” “哼,没死,怎么还不回来,一定是死了……” 佟夫人吓唬他们两个。 正正攥着拳头,鼻孔一张一合,恨不得要去揍她。 果果怕弟弟吃亏,把弟弟拉到身后,弯腰捡起地上的一块小土块,朝佟夫人狠狠地砸过去。 “哎呦……好你个小野种……” 石头正好打在佟夫人的胸脯上,疼得她弯腰,吸了一口冷气,缓过劲儿来,破口大骂:“好你们两个有人上没人养的东西,今天老娘不弄死你们,我就不是人……” 果果见佟夫人气的鼻孔冒烟,调皮地冲她又吐舌头又挤眼。 正正仰望着姐姐,拍手叫好。 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他捡起一块石头想递给了姐姐,被一双大手给按住了。 “你们两个小鬼头,不许打人……” 黄婆宠溺地把他们两个拉到身后,撸了撸袖子。 “佟夫人,你欺负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老婆子单挑,阿乞活着的时候没见你们对他,现在他死了,你却哭的惊天动地,还不是因为现在缺人手给你挣钱,呸……” 黄婆唾沫星子乱飞。 佟夫人被戳中了心事,脸上挂不住,脚崴了,气又起不来,气的直拍墙。 “哎呦,杀人了,黄老婆子杀人了,小的不懂事朝我扔石头,老的也不是东西,害死了我家佟强……” 她在院里哭喊着。 叶夫人和一众婆子从前院跑了过来。 就见佟夫人呼天喊地得哭。 叶夫人七手八脚地把佟夫人扶到了屋里。 “佟夫人呀,那两个孩子够可怜的了,您就多担待点吧,小孩子调皮些,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是呀,身子要紧呀……” 过了一会儿,佟大人和佟梦楼从外面买东西回来了。 佟大人听夫人哭哭唧唧地说了事情的经过,皱眉说:“你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斗什么气呀,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佟大人通过关系,找到了永昌府的两个熟人,打听了一下掖县那边的事情。 听说,边护军正在波陵山寻找付季昌。 既然,边护使在找,那一定是有什么线索,或者是收到了京城那边的急报。 谁都知道,边护使已经被西蛮人折腾的焦头烂额了,哪有精力管这些呀。 付季昌虽然被勒令来囤田,但他并没有被降职。 不像自己,降了官职。 想通了这些,他哪里还敢为难付季昌的家眷。 佟夫人不知道这些,哭着喊着要佟大人给她做主。 佟梦楼劝来劝去,急的一头汗。 爹都要生气了,娘怎么还蛮不讲理地闹呢。 佟大人被烦的要死,甩手给了她一巴掌:“你不想活了,我和梦楼还想活呢,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狠狠地和付季昌的家眷作对。” “可他们害死了你的儿子……” 佟夫人捂着通红的脸颊,气焰明显下去了五分。 “佟强的事,不用再提了……” “梦楼,去拿些咱们买的果子,给正屋几个孩子送过去……”佟大人揉揉眉心说。 佟梦楼答应一声,提着果子出去了。 佟夫人一头扑入佟大人怀里。 “老爷,你是不想要我了吗?老爷……”佟夫人真的害怕了。 佟大人一脸苦楚:“我和庆王接触的很少,却被连累了。 稀里糊涂地来了西疆,我的官途到此为止了,一把年纪能活着回去就不错了,现在边护军满山搜寻付季昌,我们现在只能抱紧他的大腿,咱家佟强救了他的家眷,用命给咱们铺了路,你却……哎……” 佟夫人脸上挂着泪痕,愣怔怔地看着男人良久才说:“老爷,您怎么不早说呀,我……这……对不起老爷。” 佟夫人能坐稳主母的位置,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佟大人摸摸她瘦但很精致的脸说:“也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老爷,夫妻本就是一体,你怎么说这种话呢。”她趴在佟大人腿上,一副娇弱的样子。 佟大人拉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正屋里,黄婆正在“教训”两个孩子。 “果呀,不能打了,那可是佟夫人……” 果果:“她骂我们野种……” 正正:“她说我们娘死了……” 安安:“她还要打死哥哥姐姐……” 黄婆哽了一下说:“那你回来给黄婆说,也不能随便打人……” 赵嫣在门口笑着说:“佟姑娘来了,快进屋去……” 佟梦楼脸红红的,尴尬地举了一下手里的果子。 “我和爹爹去买的,他让我送过些给小孩子吃……”说着,往赵嫣怀里一塞,就跑了。 屋里,黄婆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心疼地摸摸这个,看看哪个。 佟大人来示好,她们也不拒绝。 纪晓北不在,尽量不树敌,和和气气地等着纪晓北回来。 …… 第678章 是要给自己找个后娘吗? 安州城那边逃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大多都聚集在南城。 林婆子每天都去南郊市场打听,有没有从掖县来的人。 那天终于碰到了一伙儿人。 那些人个个瘦的皮包骨。 说他们是整个村一起来逃荒的,走到这边就剩了他们几个了。 林婆子听他们说完掖县那边的情况,又听他们说了一路上的艰险。 她整个人都懵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了家。 梁玉摇见婆婆这般,慌忙过来问怎么回事。 林婆子哽咽着把听到的说了。 梁玉摇脸色也变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娘,姐姐他们又不是去逃荒,一路上都有客栈接待,他们是为边疆囤田的,是去做贡献的,一定没事的。” 梁玉摇把婆婆扶到屋里。 石头回来,梁玉摇把婆婆说的讲了一遍。 石头心里咯噔一下,姐姐带着两个孩子,多有不便,这可怎么是好呀? 他平静了一会儿,反过来安慰梁玉摇:“没事儿,姐姐向来运气好,一定没事儿的,咱们就放心吧,咱们两个这个样子,娘就更放心不下了,我让客商打听一下,西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小夫妻两个闲话了一会儿。 梁玉摇说:“最近粮食涨的可不少,糙米一斤涨了五文钱,精米涨了六文钱,说不定还会涨,逃荒的人一多,粮食就涨价……不如外面先多买些粮食。” “姐姐在正果庄园里囤了不少,我们还要再买吗?”石头拉着梁玉摇的手问。 她现在操心的事儿多,再加上家的活。 现在她的手都粗糙了。 “庄园那边的是姐姐的,等姐姐回来处置,咱们铺子里这么多人,怎么也得多买一些。” “那你跟娘去说吧!” 梁玉摇点头。 两个铺子合并之后,石头接管了对外的所有业务。 在梁玉摇的指导下,石头做的有模有样。 梁玉摇管铺子里的事,还好宋婶子她们能帮着分担些。 石头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很晚才回来,有时候怕扰了梁玉摇睡觉,就宿在铺子那边。 他已经好几天不回来了,见到媳妇两眼放光。 石头把门关了。 “摇儿,你快过来,我都好几天不见你了,想死你夫君了!”石头拉着梁玉摇的手不放。 梁玉摇红着脸,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纪晓北走后,石头成长了很多,在铺子里一言九鼎,有了当家人的架势。 但一回到家来,进了自己的屋子就耍赖。 梁玉摇怕动了胎气,不让他靠近自己。 晚上,他可怜巴巴地看着炕那头的梁玉摇,撅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梁玉摇气不过,最后还是笑嘻嘻地钻进了他怀中。 石头把玉摇抱在怀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逮住她的嘴不放,吸了又吸,享受的不行。 “行了,大白天的,不怕被人看到?” 梁玉摇推开他。 “娘,在那屋,她不过来……”石头噘嘴撒娇。 梁玉摇只好主动亲了亲他。 “行了……娘说了,现在胎还没有坐稳,不能胡来……”梁玉摇把他的头推到一边去。 “我没有胡来,是你晚上跑我被窝去的……” “你……纪石头……” “逗你玩的……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 林婆子听着傻儿子又掉在蜜罐里了,把开着的门关上了。 两个孩子成亲以后,如胶似漆。 晚上,儿媳妇点灯看账,石头在一边读书认字。 白天儿媳妇去铺子里处理杂七杂八的事,石头出去送货,在外面打点生意。 石头这边是不用担心了。 她躺在炕上,想着远方的纪晓北。 她倒是不太担心纪晓北,她就怕两个孩子受苦。 …… 纪晓北那边也没闲着。 让郑果给他找了些关于古代中原如何对付少数民族的书籍。 其实也没有太好的办法,靠的机智勇敢,大力建设骑队伍。 她合上书,闭目养神。 明天就是房大人和西蛮首领比试的日子了。 房青一早起来,一身盔甲,神采奕奕地站在院子里,朝着京城的方向郑重一拜,大步踏上了宅院。 15岁的房枝影眼神忧虑地看着父亲,走出大门。 转身,抹了眼里的泪水。 她去了后院的临时祠堂,那里供着母亲的牌位。 她给母亲上了香,跪在蒲团上,给母亲磕了头,眼神清澈笃定。 军营里随处都是男人,她和母亲一直生活在后院,足不出户,跟着母亲认字,学习刺绣,学着煲汤煮饭。 后宅里只有两个嬷嬷,很多事儿需要她们亲力亲为。 一向康健的母亲突然得了爆病死了。 父亲来戍边五年,身边只有母亲一个人,父亲红了眼圈。 房枝影用了好久才从阴影里走出来。 自此以后,后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天,她无意中听到两个嬷嬷的悄悄话。 她才知道了,父亲有多么的不容易。 父亲每天晚上都回来住,虽然父女两个没有过多的言语,但父亲在,她就心安。 如果,她能为父亲分担一些,她自然是愿意的。 但是,想到嬷嬷口里的要把她送给西蛮人,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听母亲说过,西蛮人最是野蛮,无论冬夏都赤着胳膊,吃生肉饮鲜血…… 只要一想,她就吓的要死。 自从她知道了这件事后,就彻夜难眠,精神恍恍惚惚。 她希望父亲今天能打赢西蛮首领。 前些日子,西蛮人偷袭军营,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她听到马蹄声,嘶吼声,还有蛮人胡乱地呼叫声。 她跪在冰冷的蒲团上,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前两天,她看到父亲领了一个女子回来。 那女子长相很好,跟着父亲进了书房,待了好久才出来。 母亲去世后,后宅从没有进过陌生女人。 她心里泛起一股股寒气。 父亲这是要给自己找个后娘吗? 那女人就住在小偏院里,爹爹傍晚的时候会去偏院,随后偏院里就一阵阵舞刀弄棒的声音。 她只是偷偷地看着,偷偷地听着。 并不敢去偏院看。 嬷嬷们眼神躲闪,都说不知道那女子是何人。 爹爹对娘承诺过,永不纳妾的。 娘临死前,爹说,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可他领了女人回来。 就算爹爹不舍得把自己送给蛮人,说不定那女人也要把自己送走。 嬷嬷给她讲过不少邪恶后娘的故事。 房枝影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解开下身上的一条束带,搬了板凳,挂在了房梁上。 第679章 房小姐上吊了! 她要去找娘亲了,爹爹找了新的女人。 爹爹要把自己送给西蛮人。 自己还不如一死了之。 她看到娘亲在呼唤她了…… 她把束带挂在脖子上,使劲踢了一下脚下的凳子。 房青临走的时候,去了她住的院子,说一会儿让人过来叫她。 纪晓北吃过饭,见天色还早,这几天看书,看的眼都花了。 她换了一身男装,束好头发,带了帽子,就出了院子。 刚走到一个小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噗通一声,有东西倒在地上的声音。 她好奇地走了进去。 推开虚掩地门,就见吊着一个人,粉白色的衣衫被风吹起来,一双绣花鞋悬在空中。 “哎,天呀!”她惊叫一声,慌忙奔过去,抱住那人的双腿。 把她放下来。 女子一张秀气的小脸被憋的青紫,两只眼睛往外凸着,太吓人了。 她摸了一下鼻息,还有气儿。 怎么办? 她来不及呼救,把人放到地上,解开她的衣襟,就进行心脏复苏。 小女孩看着十五六岁,和妹妹晓菊的年龄差不多大。 身子瘦弱的很。 她轻轻地一下下地按压,生怕把她的肋骨给按断了。 小姑娘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睛却闭上了。 纪晓北大声喊了几声:“有人吗?快来人呀,有大夫吗?” 她毫不犹豫地俯身,对她进行人工呼吸。 一下,两下…… 十几下之后,小姑娘终于动了动身子。 “姑娘,姑娘……你醒了……” 地上的人还是纹丝不动。 “小姐,小姐……”一个嬷嬷快步跑了过来,见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正在俯身欺负小姐。 嬷嬷吓得面色惨白,冲过来就打纪晓北。 “哪里来的登徒子,欺负我们小姐……” 纪晓北的后背被硬生生打了两下。 她顾不上那么多,冷声说道:“快叫大夫,她上吊了,完了就救不过来了……” 纪晓北说着,放了地上的姑娘。 嬷嬷见自家姑娘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大哭着喊人:“来人呀……快来人呀……” …… 房枝影被嬷嬷抱到了前院,军营里的老大夫背着药箱子,快步跑来。 房青跟在后面,铁青着脸,大踏步走了进来。 “影儿……影儿……”他冲到软榻前,见女儿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双目紧闭。 “怎么回事?”房青额角的青筋一股一股的。 “小姐,小姐在夫人祠堂里上吊了……”嬷嬷战战兢兢地说。 房青紧紧攥着拳头,痛苦地看向女儿。 又看看眉头紧锁的军医。 军医把了脉之后,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小姐没有大碍了,幸亏救的及时……小姐身子弱,又受了惊吓才晕厥了过去,开些药来,好好养着就行了。” 军医让助手把准备好的银针收了。 “李军医,您不用给她扎针了吗?”房青不放心地问。 “不用了,对了,方才是谁救了小姐?”李军医好奇地问。 房青看向嬷嬷。 嬷嬷身子一哆嗦,心里暗想:难道是那个公子? 可她明明看到,小姐衣衫凌乱,那公子正在欺辱小姐…… 她能说吗? 当然不能,要是说出来,房将军还不把自己杀了。 嬷嬷一脸泪痕地摇摇头说:“我去了之后,小姐就躺在地上了,没有看到其他人……” 房青见女儿没事,他还要赶着去比武之地。 来不及多问,嘱咐嬷嬷和身边的护卫,一定要看好小姐。 嬷嬷心虚又迷茫地点点头。 纪晓北没有跟着进去,回了她住的偏院。 房青路过纪晓北住的院子,看到院子里站了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他顿了顿脚步。 纪晓北听到脚步声,转身过来灿然一笑说:“房将军,现在可以走了吗?” 房青愣了一瞬,那少年英气俊朗,剑眉入鬓,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灿若星辰,正朝他笑。 他看愣了眼。 “房将军……” 房青慌忙移了眼,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可以走了!”他冷冷地说,掩盖住了自己慌乱。 他曾和娘子说过,不会再让女儿嫁给军人,不想让女儿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这一辈子奉献给边疆,誓死不渝。 一定要让女儿过正常人的生活。 他托了京城好友,给女儿物色好人家。 他心里的女婿,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个样子。 可惜了,她纪晓北是个女人。 房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自己一个戍边将军,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呀。 女儿这些日子,天天恍恍惚惚。 怎么自己也成了这般样子。 他挺直了脊梁,深吸一口气,脸上一副肃杀之气。 他带了六个人,五个护卫还有纪晓北。 手下的副将让他多带些人。 他摇摇头,战壕里都是自己人,一旦事情不顺利,大军就出动了。 自己带那么多人,气势上一下就弱了。 房青骑着一匹高头骏马走在前面,纪晓北和一位副将跟在左右。 副将看了一眼纪晓北,心里不服气。 房护使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这么相信一位陌生人,还让她女扮男装跟着。 难道不怕她是蛮人的奸细吗? 跟在身后的四个人,同样是这样的想法,看纪晓北的眼神带着探究。 纪晓北丝毫不在意。 她跟着去,有她自己的主意。 她要房青赢。 她要探听付季昌的下落。 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到了约定的地点。 边防线是一道东西纵横的壕沟。 壕沟南北各竖着一块高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字,离得太远,纪晓北看不清楚。 塞外的风呼呼地刮着。 不时有巡逻的身着盔甲的哨兵走过。 第680章 与西蛮人较量 过了一会儿,对面来了几个骑马的大汉子,长长的头发,身上穿着兽皮做的袍子,衣服上挂面了闪亮亮的装饰品。 看到房青他们这些人,举着鞭子在空中啪啪啪地甩了一下。 房青朝他们一抱拳,从马上下来。 为首的那人赤裸着右臂,络腮胡子连着体毛,像个毛茸茸的大熊,强壮健硕,凶猛强悍。 那人也冲房青一抱拳,翻身下马。 那边的两个随从在壕沟上搭了一个两米宽的板子。 两边的护卫随从都往后退了几步。 毛汉子对房青说:“就在板子上比试,谁越界了,或者掉下壕沟,就算输了。” 房青悄悄呼出一口气,幸亏不是在马上好比试。 虽然练习骑射多年,但跟从小在马背上生活的西蛮人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他脸上丝毫不惧,庄重肃穆。 他现在不止是房青,他现在代表的是大北朝。 气势不能输。 他转身朝京城的方向深深一拜,心里郑重地向皇上承诺: 臣房青,与西蛮人一决高下,头可断,血可流,一心守护西疆边防! 他一甩战袍,抽出宝刀站在了木板的一头。 那边,西蛮首领把手腕掰得咔咔响,抽了身上的鞭子,在头顶舞了几圈,冷冽的风吹气他一头枯草般的头发,一双大足踩的木板嘎嘎响。 纪晓北暗暗捏了把汗,那蛮子比房青高出不少,体型也胖了不少。 突然,蛮子首领哈哈笑了说:“房将军,不如咱们临时换个规则吧,让手下的人先来比试一番,或许我手下的人就能把你打败了,就不用我出手了……” 他居高临下蔑视地看着房青。 房青的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不是说好了,他们两个比试的吗? 临时换规则,蛮人说话果然不能信。 他心里虽气,但面上丝毫不显。 房青又一次表现了大国风范,面无表情道:“系从尊便!” 蛮子大笑一声,一双大眼睛里闪着凶狠的光。 他这才不光要赢房青,还要奚落房青,大北朝不过如此嘛? 都说房青为人磊落,骁勇善战,那今天就一决高下吧! 蛮子首领居高临下看着房青:“房青将军一向说话算话,在下佩服,房将军放心,我听说你闺女花容月貌,貌美如仙,跟了我做首领夫人,亏待不了她……” 房青一听这话,怒从心来,他紧紧攥着拳头说:“这个赌注我从没答应过您……两国之间交战何必扯上后宅女子,托木首领您说是不是呀?” 房青眼里喷射出来的怒火,让人不寒而栗。 这几年,托木做了首领带着人时常骚扰边境大北朝的百姓,但还不敢大肆进犯。 房青也不是空有其名。 上次偷袭他的军营,死了好几个手下,把托木心疼死了。 所以他决定不硬碰硬了,采用迂回战术。 “哈哈哈,等过几年,我打下基业,再迎娶你家小女也好!”托木又是哈哈一笑,笑容里却似藏着刀子一样,刮在房青脸上。 房青怒不可遏,手指攥的咯咯响。 “托木首领,怎么个比法?”房青不想和他浪费时间。 “一边出一个人吧,阿庆木你上!”他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臂。 从他身后走出一个壮如牛犊的小伙子,长发上垂下来的银色丝绦照着他黑黝黝的脸。 房青朝后面的一个护卫看了一眼。 护卫心领神会,提着刀往前走了一步,怒视着叫阿庆木的小伙子。 阿庆木用棍,护卫用刀,两个人打成一团。 纪晓北看着阿庆木的一招一式,似乎一直在调护卫。 不一会儿,护卫体力耗费严重。 阿庆木朝天上狂吼一声,棍子在护卫头上抡了无数个圈圈。 房青身后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忧心忡忡地看着护卫。 护卫只觉得头晕眼花,一个不注意,被阿庆木一棍打在小腿上。 护卫一声惨叫,差点没有跌在地上。 阿庆木的大棍从天上劈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房青刚要出声,就见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卷着一股风朝阿庆木的手腕打去。 阿庆木哎呦一声,手下一抖,打偏了,棍子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众人纷纷朝东西飞出的方向看去。 纪晓北神色凛然,看着握着手腕的阿庆木。 阿庆木气的脸色煞白,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纪晓北。 房青往纪晓北身边一站厉声说道:“说好不伤人的,托木首领难道没有交代手下吗?” 托木笑呵呵地说:“习武之人,哪里能控制得了那么好的,不是也没有伤到吗?” “托木首领,阿庆木用阴招!”纪晓北语气寒气逼人。 她可以接受护卫输,但不能让人算计。 房青愣了一瞬,他没有看出来呀,只觉得这个阿庆木棍法不一般,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托木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纪晓北没有理他,对房青一拱手说:“房将军,他的棍子上有东西!” 房青后面的副将和参将疑惑地看向纪晓北,眼里又有些不屑。 房青压住心里的疑惑:“纪公子不妨直说!” 阿庆木在和护卫打斗的时候,就注意到后背被一道凌厉的目光注视呢。 仿佛自己的一棍一棒都被她看穿了。 很少有人能躲过他的棍棒,更别说识破棍棒的玄机了。 他冷笑一声说:“公子,话可不能瞎说,小心说出去收不回来。” 阿庆木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下一杵,凶残的目光逼视着纪晓北。 房青心里七上八下,想相信纪晓北,又怕这丫头不靠谱。 他看了纪晓北一边眼,那姑娘一脸平静,神情坦然,毫无惧色地看着托木。 房青咬了咬牙,打算信纪晓北一次。 他大步朝前迈了一步,神色凛然语气坚决地说:“托木首领,您手下人使用暗器,咱们这场比试不比也罢。” 说完就要走。 托木大吼一声:“信口雌黄!” 纪晓北大步往前跨了一步,压迫性极强地站在阿庆面前。 比纪晓北高半个头的阿庆木有些惶惶然。 “你这棍子一有个机关,里面装了曼陀罗花粉,打斗过程中,你按动机关,花粉落入对手脸上眼里,引起眩晕,你就借机占了上风。” 阿庆木被戳破了,气的鼻孔朝天呼哧呼冒粗气。 托木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阿庆木。 阿庆木眼里的慌乱没有逃过托木的眼睛。 托木这次来的目的是要羞辱房青,要赢房青,要得到房青的女儿。 第681章 公子的刀法出神入化 刚才看那情形,就算阿庆木不用暗器,他也胜券在握。 阿庆木跳出来就要打纪晓北。 纪晓北一跳闪开了。 房青后面的护卫呼啦啦都围了上来。 托木那边的人也站到了一起,怒视着对方。 掩藏在林子里的边护军,端着手里的箭,只要房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就冲出去。 托木呵呵一笑说:“误会,都是误会!” 他又看向纪晓北,一个白面小生,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眉宇间还有些淡淡的戾气。 “小公子,你说阿庆木棍子上有暗器,如果你能躲过去,老子今天就放了你们,否则……” 他话音未落,背后林子里传来一阵阵马的嘶鸣声。 房青心里一凛:他来的人也不少,搞不好又是一场恶战。 他是不会同意纪晓北战阿庆木的。 这里还轮不到一个小姑娘出手。 “托木首领,这个是我的贴身侍卫,年轻不懂事,还是我赔托木过几招吧!”房青一抖,把身上的战袍脱了。 “不用,老子今天就看上这个小护卫了,要是他输了,老子就不客气了,粉面小生,还有几分妖娆,不错,不错……” 托木的眼睛在纪晓北身上扫来扫去。 纪晓北恶心地想吐。 这个托木,男女通吃呀? “不行,托木,别忘了当初我答应你来这里,是咱们两个比试,一再改规则,我也不会一味忍让……”他做了个手势,丛林那边有一阵骚动。 托木身后的竹林里也骚动起来。 纪晓北不能让两边打起来,只要是打斗就会有伤亡。 托木的心思在自己身上,那就由自己来解决好了。 假如真的被托木捉走,也不怕,正好可以探听一下付季昌的下落。 空间走手,天下我走。 房青朝纪晓北使了个眼色,纪晓北就当是没有看到。 房青怒气冲冲:这个丫头是瞎了吗? 纪晓北:你才瞎了呢! “房大人,那就请准许我和阿庆木比试一下吧!”纪晓北大义凛然朝房青一拱手。 房青更气了:你这丫头,没事儿找事儿,找死吗? 你如果死了,我房青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边护军都死光了吗,送一个民女让战场。 房青的脸冒着寒气,副将和参将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觉得房大人带来的女人太不自量力了。 带来她,到底是为的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让她送死吗? 他们都看向房青。 房青:他娘的,后悔死我了。 真是糊涂了,她这几天到是教了自己些功夫,用于对付西蛮人。 自己还没有试用,她倒是急了,非要冲。 纪晓北:冲! 一脸暴躁的阿庆木已经提着棍子朝纪晓北来了。 “房将军,请后退……”托木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手上没有刀,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从冷库拿刀了,她要去拿房青手里的刀。 房青并不想让她用,他的刀又大又重,自己用一年才用顺手。 她一个女子家,更是想都别想。 他看向副将手里的刀,还没有等着他说话,纪晓北已经把他手里的刀抢了过去。 “房将军,你借用一下您的刀!” 房青心里一紧。 身后的人不自觉的闭了眼。 房将军的刀是出了名的重,一般男人拿着都费劲。 他们不想看到纪晓北拿,拿不起来的样子。 那画面太残忍,托木一定会笑话他们边护军一辈子的。 那将是他们一生的耻辱。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纪晓北脸不红心不跳地在空中刷刷刷乱砍了几下。 心里暗想:房将军的刀真特么的沉,不过比自己的重闪还差点。 她和阿庆木打了两个回合,基本就用习惯了。 大刀闪着寒光,木棍裹着冷风,呼啸在空旷的土地上。 托木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刀法,他善于骑射,精通兵法,还会些拳脚,但他最羡慕的还是中原会刀法的人。 快,准,狠! 手起刀落,干净利落,那叫一个爽快!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纪晓北。 刀法精湛,刀刀变幻莫测,一连串凌厉的刀势,阿庆木躲闪不急,刀锋从后侧刺向他的脖颈,他本能转身,用棍子去挡,咔嚓一声,被劈成了两截。 巨大的作用力,震得他手腕刺痛,他送了手,两截棍子飞了出去。 纪晓北把大刀往地上一插,气运丹田,轻点脚尖,紧跟着一截木棍飞了出去,伸手采在了手里,随后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一阵风吹来,卷起了她的衣衫,露出了腰间挂着的一对红绿接吻鱼。 她面不改色,提着棍子走到众人面前。 托木还在震惊中,看到纪晓北走了过来,才回过神儿来。 房青和几个参将护卫惊得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女人的刀法怎么会如此,如此……如此厉害。 “托木首领,这是您收下带着机关的那截棒……”纪晓北指了指那个不起眼的小按钮。 托木咽了口口水,拿过了棍子。 “托木首领,我向您打听个事?前几天,您和边护军交战,抓走了几个俘虏?”纪晓北冷厉地看着托木问。 托木把手里的破棍子扔到了一边。 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不对了,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说:“抓到的俘虏都杀了,吃了肉……” 纪晓北觉得托木异常的很。 一会儿是个残暴的色魔,一会儿又成了现在这副无赖的样子。 “您是不是想学中原的刀术?”纪晓北问。 房青和另外几个人对纪晓北刮目相看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啊,小公子……我托木也是个爱才之人……公子的刀法出神入化,在下真是佩服呀!”托木一脸假笑。 纪晓北恶心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大北朝的刀法,不可能随便传人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纪晓北突然冷冷地说。 付季昌不会被他们给杀了吃都肉了吧? 她心里一阵绞痛。 …… 第682 章 可惜,她是个女儿身 这场较量中,托木他们有没占到便宜。 房青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着托木突然入侵。 朝廷给的指令是:守护好边境。 他的职责就是守好边防线。 波陵山里的寻找队伍回来了一波,没有找到人。 一共派出去了三队人,陆续都回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纪晓北在房府接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片冰凉。 转念一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没找到他的尸骨,就说明他还有活着的可能。 她下定决心要去自己找。 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军营那边向房将军辞行。 刚出住的偏院,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鹅黄色褙子的姑娘,那姑娘的脚步一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纪晓北没有理会,不明白房家千金为何对自己有敌意。 那天还救了她呢! 哼!管她呢,就算是碰到个小猫小狗上吊,她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低头从小姑娘身边走过。 她察觉到有一束厌恶嫌弃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 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抓紧时间去找付季昌。 她心急如焚,心里憋着的一股子气,像是要爆炸似的,憋在喉咙里,喘不过气来。 房青听说纪晓北来找他,想必是她要走。 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人没替她找到,也怪不得别人。 不知道怎么的,房青心里有些异样,不想让纪晓北走。 尤其是那天看到她大战阿庆木,刚烈倔强的气性,他很佩服。 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 要是男子或许可以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那付大人你还找不找了?”房青问。 “找,我自己去找!感谢房将军帮忙,纪晓北先告辞了。”纪晓北眉眼英俊,爽利洒脱。 “掖县时长被西蛮人偷袭,你们出去以后多加小心,要是有什么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房青有些不舍地说。 他退一步想,她是个女子也无妨,住在房府院子里还能和女儿枝影做个伴。 女儿自从母亲走了以后,寡言少语,整日憋在房中。 那天还闹着要上吊。 他这个当父亲的,真的是顾不上后宅的事。 女儿身上缺少纪晓北这种洒脱和活力,假如她愿意的话…… 房青清清嗓子说:“纪姑娘,您在掖县暂时也没有落脚的地方,你不如就先住在我府上,我府上平日里也清净,只有小女一个人。” “谢谢房将军的好意,我出去找人,早出晚归,怕打扰了小姐休息,我先走了。” 纪晓北说完,大踏步地出了房青的帐篷。 房青看着纪晓北的背影,有些不舍。 军营里太需要纪晓北这样的人了,他还羡慕她的刀法,她的拳脚,要是能传授些给军营将士,就太好了。 转念一想,人家求自己办的事,自己没有办到,也没有脸面求人家留在这里了。 房枝影远远地跟着纪晓北过来了。 看着帐篷外爹爹依依不舍的架势,心里冷笑一声。 哼!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就算是爹爹也不例外。 她突然想起,那天上吊的时候,她被一个小生按压着胸部,隐隐约约地好像还亲了她的嘴。 她脸一红,慌忙低了头。 她往下拉了拉围帽,转身跑了。 …… 纪晓北和贺野他们几个人汇合了。 她说见到了西蛮的托木首领,还说,那天他们抓到的俘虏都杀掉了。 黑塔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像是被人吸走了灵气一般,眼神黯然无光。 “我觉得他没有死!”纪晓北咬了咬嘴唇,忍住眼眶里将要涌出来的泪水。 “对,老付身经百战,连伤都没有负过,不可能死的,黑塔里忘了,那年冬天,北蛮十万大军压境,咱们只有八万军队,天气寒冷,粮草却迟迟未到……最后我们开始肉搏,老付以一敌百,带着咱们都闯过来了……” 贺野吸了一下鼻子,这种压抑的气氛,他最受不了了。 黑塔满眼是泪,咧着大嘴嘿嘿一笑,站起身说:“对,主子死不了的……” 纪晓北压住内心的焦灼说:“我们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慢慢找人。”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和黑塔进了山。 朗宁和贺野在掖县下面的村里找。 黑塔在前面开路,一路往深山里钻。 “纪姑娘,咱们去哪里呀?”黑塔问,波陵山这么大,无疑是大海捞针,连个方向也没有。 纪晓北大步朝前走,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关键是她也不知道呀? 她现在好想要个无人机呀! 前几天,郑果问她怎么回事儿? 纪晓北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郑果在冷库里放了一架无人机,还有手机,定位器等东西,但放进去之后,根本无法开机。 郑果又气又急。 这几天,她在冷库里放了好多的吃的,还有御寒的东西,让纪晓北随时取用。 果果被娇娇看的紧,也不能总过去陪郑果了。 郑果心急如焚。 但同时她也明白了,纪晓北心里是有那个付大人的。 否则她不可能跟他去屯田,也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找他。 两个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那男人还失踪了。 真他娘的! 纪晓北和黑塔在波陵山穿梭了一天,天黑了,才找了个树洞子歇息了。 黑塔守在树洞外面。 半夜黑塔被两点绿油油的光给吓了一支棱,惊了一身的汗。 纪晓北被黑塔的惊慌的动作给惊醒了。 “怎么了?黑子!”纪晓北从树洞里钻出来。 黑塔哆嗦着说:“纪姑娘,你看那边有狼!” 纪晓北心里一紧,又遇到狼了,和李老拐在一起的那次,运气好,那狼竟然自己离开了。 这次不知道有没有好运气了。 她把黑塔从地上提溜起来、。 “瞧你那怂样,以前纪德艳在的时候,你不也和它相处的很好嘛?” “啊,啥,纪德艳是狗,又不是狼……” 黑塔哆哆嗦嗦。 “实话告诉你吧,纪德艳是狼,是我去安州的路上救的小狼崽子……” 黑塔脑袋瓜子嗡嗡地:纪姑娘,求您饶了我吧! 他这些天经常听军营里的人说,波陵山里的狼凶狠残暴,见人就咬,谁都躲不过去。 有一次,十来个人遇到袭击,全部丧命,等同伴找到他们的时候,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黑塔想起来又是一哆嗦。 第683 你想让老娘光腚吗? 他还没有找到主子,可不能死呀…… 纪晓北看着远方几团绿油油的光,心里有些纳闷,它们应该凝视很久了,为何不过来呢? 天马上就要亮了。 过了一会儿,那几团绿光消失了。 黑塔:娘呀,走了! 纪晓北:又走了? 她摇摇头,心里暗想:老娘的运气就是这么好。 她刚要回树洞,转身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差点没有趴在那坨软软呼呼的东西上。 借着月光,她低头一看,啊,一只狼……狼…… 纪晓北霎时间就呆在了原地。 那狼竟然蹲在了她的腿边,直起身子来仰头看她…… 纪晓北又看了一眼:啊……纪德艳…… 是纪德艳! 纪晓北一把搂住纪德艳,嘴里骂着:“德艳呀,你个狗娘养的,怎么现在来了,你从哪里来呀……” 纪德艳被她搂着头,在她怀里拱了拱。 熟悉的味道,它呜呜咽咽像是哭一样。 纪晓北的胸前被弄湿了一大片,不知道是纪德艳的泪还是口水。 纪晓北抱着纪德艳,像是见到了久违的亲人,嚎啕大哭了起来。 “啊……纪德艳呀,我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天杀的玩意儿,怎么也找不到你,你到底在哪里呀……啊……” 纪晓北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这些天来郁结在心的憋屈,全部哭了出来。 被搂着透不过气来的纪德艳:主子,好像不是在哭自己? 她是在哭谁? 远远看着这边的几团绿光,焦躁地转圈圈,又看到母狼被抱着,那匹公狼气的直哼哼。 纪晓北哭了一通之后,心情终于好多了。 她把纪德艳放下来,捧着它的头问:“你怎么在这里呀?” 纪德艳:呜呜呜呜…… 扭头朝远处的几点绿光看去。 纪晓北拍拍它的后背,笑道:“那是家人?” 纪德艳:哼哼哼! 纪晓北想起来,上次在安州西山上见到纪德艳的时候,它肚皮都快贴地了。 不知道它一共生了多少个。 纪晓北又欣慰又感动,又抱了抱纪德艳。 纪德艳摆摆头,一双绿绿的眼睛望向纪晓北。 纪晓北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和李老拐夜宿波陵山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野鸡野兔,应该都是纪德艳弄来的。 纪晓北有些感动,拍了拍纪德艳的头:“谢谢你,德艳!” 纪德艳蹭她的腿撒娇:呜呜呜…… 纪晓北看着不远处的绿莹莹的光逐渐朝这边靠近。 黑塔已经吓地瘫坐在地上,纪德艳已经长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以前毛蹲蹲一团,现在蹲坐在地上都比纪晓北的腰高了。 浑身的皮毛油亮亮的,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光。 他嗓子憋着纪德艳的名字,却怎么也叫不出来。 他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伸手朝纪德艳背上摸了一把,颤颤巍巍地说:“纪德,纪德艳……我是黑塔呀……” 纪德艳扭头朝黑塔呲呲牙,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但一点都不凶狠。 黑塔嘿嘿一笑,这个确实是纪德艳。 它不喜欢自己的主子,所以也不喜欢自己,每次见了自己就是这番模样。 黑塔想起主子眼泪又止不住了。 “纪德艳,我家主子不见了,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黑塔哭着说。 纪德艳狐疑地看了一眼纪晓北,似乎在询问是怎么回事? 纪晓北就把付季昌失踪之事大概说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纪德艳能不能听懂。 说完,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果和正正还在永昌府,还有娇娇和安安,赵嫣,黄婆,希望他们都能平平安安……” 纪晓北说着,眼里又开始泛酸。 那边好几匹狼警惕地看这边。 纪晓北推了推纪德艳:“你快走吧,那边的人要等急了……” 纪德艳呜咽着蹭蹭纪晓北的手背,转身离开了。 纪晓北又钻进了树洞,裹紧羊皮被子,闭目养神。 天亮了,他们吃了点东西继续寻找。 很快,一天又过去了。 黑塔觉得这么没有目的地找下去,可能徒劳无功。 但她看到纪晓北笃定的脸,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心里默默地说服自己。 既然,纪姑娘说主子就在波陵山,那主子一定就在波陵山。 他说服了自己,坚定地跟在纪晓北后面。 又找了两天,两个人的衣衫都被树枝刮破,胳膊上都是划痕。 纪晓北的脸上也被划伤了两道。 她丝毫没有觉得疼痛。 纪晓北抬起头看着渐渐落下去的太阳,无助地叹了口气。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这时候,树林里一阵骚动,纪德艳炮弹似的冲到纪晓北面前,拉住她的裤脚就往林子里拖。 纪晓北忙按住它:“纪德艳,老娘的裤子已经够破了,你还咬,你想让老娘光腚吗?” 黑塔:…… 他的脸一红,慌忙捂上了耳朵。 纪德艳好歹是条母狼,她们两个说啥都行,他一个男人可不能听。 纪德艳眼神里透着精光,呜咽地拖纪晓北。 纪晓北灵机一动问:“纪德艳,你是不是找到付季昌了?” 纪德艳的头一点一点的,嘴里又呜呜咽咽。 纪晓北一下就兴奋了,抱着纪德艳亲了好几口。 纪德艳的长脸一红,低头就往林子里跑。 纪晓北紧紧跟在她后面。 黑塔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紧跟着纪晓北。 一直跑到了天黑。 他们来到一个小河附近,远处隐隐约约有亮光。 纪德艳蹭蹭纪晓北的腿,转身跑了。 纪晓北说:“黑子,快走!” 两个绕过小河,朝那片光亮跑去。 还没接近,放哨的人就发现了他们。 “干什么的?报上名来,否则我们放箭了……”那边的人高声喝道。 纪晓北朝那边喊:“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一个从京城来的人,你们是什么人?” 那边的弓箭已经拉满,随时准备着放箭。 他们被西蛮人偷袭过,才不相信外人的鬼话。 “明天再来吧,天黑了,我们县令说了,恕不接待!”那边的人喊。 “县令,哪个县令?县令怎么还进了深山?”纪晓北嘴里嘟囔着。 黑塔摇摇头。 县令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呀,跑深山老林里来做什么? 纪晓北不死心地说:“你们是哪个县的,我们是从永昌府来的……” 第684 找到了付季昌 那边没有了声音,似乎是有人去里面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那人又喊:“你们什么事儿?” 纪晓北已经确定他们不是西蛮人了,心里不怎么害怕了,她和黑塔对付几个山匪倒也不费劲儿。 “天也黑了,能让我们先过去再说行吗?” 那么等了一会儿。 有几个人朝这边跑来,手里拿着长刀。 跑到纪晓北他们身边,见就两个人,他们才放下心来。 在背后用刀指着他们,慢慢朝里面走去。 他们两个被带到了一个帐篷前。 几个人拿着火把,周围一片光亮。 从帐篷里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 纪晓北朝他看过去,火光下少年眉头紧锁,不怒自威。 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纪晓北在记忆里搜索,还没想到是谁,就听那少年说:“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我们这里。” 纪晓北听声音也熟悉。 “梁,梁玉挥!”纪晓北脱口而出。 少年愣怔了一下,看向纪晓北。 旁边的护卫怒喝一声:“大胆刁民,竟敢叫大人的名字!” 梁玉挥挥了挥手,护卫退了下去。 他朝纪晓北走了几步,借着火光看纪晓北。 这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挂的一条条的,但眼睛却炯炯有神,异常明亮。 他竟一时没想这个人是谁。 纪晓北见他愣神,哈哈一笑说:“梁玉摇,我是纪晓北呀,你姐姐梁玉摇是我弟妹……” “啊!”梁玉挥惊愕。 “纪姑娘……怎么是你呀?”他激动地说,“快,纪姑娘请进……” 纪晓北大踏步地走了进去。 心里暗想:路过波陵县听客栈的爷孙两个说的梁县令,不会是梁玉挥吧? 纪晓北坐定之后,忍不住问:“玉挥你是来山里找水源吗?” 梁玉挥一脸愁容:“波陵县缺水严重,浅山有几处水源,每三天发一次水,勉强能保证有水喝,就是那三处水源也会很快干涸,不得已只能出来找水! 已经出来个把月了,却没有收获,山里小溪里的水也逐渐干枯,我们只能往里面走,即使找到了水源,也没有办法把水引出来……” 纪晓北看着少年被风吹的干枯的头发,粗糙的面颊,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梁玉挥是个好县令。 “纪姑娘,您来深山里做什么?”梁玉挥不解地问。 深山里野兽出没,时不时还会碰到西蛮人,他们前几天遇到一伙,险些丧命,拼命地跑,才逃过一劫。 “我来找人!”纪晓北环顾了一下四周。 简陋的茅草屋,地上堆着些枯枝,上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床被褥。 “找人?” “嗯,我来找付季昌,他失踪了……” “啊……”梁玉挥忍不住打断了纪晓北,“纪姑娘,付大人,他就在这里……” 纪晓北:…… 黑塔轰的一声,从木墩子上站起身来。 纪晓北愣了好一会儿,梁玉挥叫了好几声纪姑娘,她才回过神来。 黑塔抢先一步,满眼热泪一把拉住梁玉挥的胳膊:“主子,我家主子在哪里?” …… 知道付季昌没有死,纪晓北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欣喜若狂,她闭了闭眼睛,狠狠地捏了捏手心里的两只小鱼,跟着梁玉挥出了屋子。 梁玉挥往后面的一间茅草屋一指说:“就在那边,付大人受了伤,这些日子也好多了。” 黑塔眼泪鼻涕一个劲儿往外冒,急吼吼地冲了过去。 梁玉挥是个细心的人,他看到纪晓北的表情,两个人的关系,他就猜出了八九分。 他想拉住黑塔,黑塔跑的太快,没能拉住。 纪晓北一点都不急,淡淡地笑着问梁玉挥他是怎么受的伤。 梁玉挥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想让付大人亲口告诉纪晓北。 “纪姑娘,您还是先去看看付大人吧!”梁玉挥觉得自己在这里碍眼了,他说完转身走了。 纪晓北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黑塔直挺挺站在眼前,正在咧着大嘴笑。 “纪姑娘,您去吧……我有些内急……” 黑塔说完,一蹦三尺高地跑了。 一边跑,一边去拉梁玉挥。 “玉挥,玉挥,你等等我……” 黑塔知道主子最想见的是纪晓北,要是自己先闯进去,说不定主子会把自己踢出来。 所以,他急吼吼走到茅草屋门口,理智地返回来了。 纪晓北看着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走了。 她摩挲着手心里的小鱼,狠狠捏了一下那只绿色的。 心里暗骂:他娘的,让我找的好苦,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心里有些乱,心跳的有些猛。 脸有些红。 她摸摸脸,把小鱼揣好,朝茅草屋去了。 茅草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着亮光。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门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付季昌早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了,他正端着油灯看波陵山这一带的舆图。 猛地一回头,却见一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站在一片烟尘中。 他眨眨眼,她还在。 他以为在做梦,又觉得无比真实,他瞪着眼看着眼前的人。 纪晓北被倒了的破门,吓了一跳。 她跳了老远张口说了一句:“呸呸呸,吓死老娘的!” 付季昌手里的油灯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灯熄了。 眼前一黑,眼前的人不见了。 他颓唐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嘴里嘀咕着:“就知道是在做梦,她怎么会来呢……” 他苦笑了两声。 “付季昌!你这破门,不能弄个结实点的呀,要是胆子小的,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纪晓北伸手把破草门拎起来,扔到一边。 这门,不要也罢。 “啊……晓北……”付季昌已经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一只手拄着桌子站起来。 “纪晓北,真的是你吗?”他慌忙又确认了一遍。、 “是呀,才走了几天了,不会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吧!” 纪晓北嗓子沙哑,声音都变了。 付季昌确实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来。 不过,从她拎门的那一刻起,他才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纪晓北。 “晓北……”付季昌一个箭步冲过去。 纪晓北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后。 刚才她看到一大堆男人朝这边好奇地看着。 现在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付季昌没有说话,兴奋地一把把纪晓北拉进了怀里…… 第685 你以为我要非礼你呀? 纪晓北靠在温暖的怀里,竟有些不太真切,她心里一暖,没有推她。 “晓北,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还好吗?孩子们还好吗?” 付季昌在她耳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纪晓北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好像他又瘦了。 “晓北,你瘦了!”他温柔的话吹在纪晓北耳边,有些痒。 纪晓北缩缩脖子,红着脸推开他。 “哼……”付季昌低沉地哼了一声,皱眉捂住了胸口。 纪晓北才想起来,梁玉挥说他受伤了。 “你,你伤到哪里了?”纪晓北往后退了一步,急切地问。 “没事儿,都快痊愈了!”他伸手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纪晓北没有躲闪,顺从着跟着他进了屋。 付季昌弯腰捡起地上的灯,重新点了起来。 豆大的灯光照着两个人脸,四目相对。 付季昌暗沉的眼眸里闪过亮光,像碎了的星光点点。 他吸了一下鼻子,想露出笑来,双眼却含了泪。 纪晓北伸手就要扯他的衣衫。 付季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惊慌失措地说:“晓北,那个,外面人太多,现在不合适!” 纪晓北顿时石化在他面前,伸出去的手拐了个弯,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你以为我要非礼你呀,想的倒挺美!” 纪晓北恶狠狠地说。 “嘿嘿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付季昌嬉皮笑脸地拉过纪晓北的手,就要往自己胸口放。 纪晓北:“行了,正经点,我看看你的伤口。” 付季昌这才明白了纪晓北的意思。 他又是呵呵一笑却捂住了胸口的衣服,遮遮掩掩地说:“不用,不用,天黑了,也看不清……”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纪晓北不死心地说。 他越是不让看,纪晓北心里就越起疑。 “不行,我就要现在看!”纪晓北坚持。 付季昌只好起身,走到门口,把那扇破门扶起来,靠在了门框上。 屋里的气氛突然变了,纪晓北有些不习惯地抚了一下耳根的碎发。 付季昌坐在她对面,把胸口往前一挺,他顿时疼的后背都出了汗,动作有些大了,抻的伤口疼的不行。 他咬牙说:“你看吧!”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说:“伤口疼就别逞能,别动……” 她的双手灵巧地解开了他胸前的盘扣。 “啊,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纪晓北惊叫一声。 付季昌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别叫呀! 纪晓北生气地打掉他的手:“伤成这个样子,你怎么不去掖县找个大夫医治,为何还要在这里等……” 付季昌忙拉了她坐下:“姑奶奶,没事儿,过几天就好了……” “胡说,现在还往外渗血,怎么能好?现在你就跟我出山,去掖县,找个郎中给你治伤。” “哎,晓北呀,你莫要着急,我这里的事儿还没有干完。” 付季昌见拉不住纪晓北,赶紧又接着说:“我在帮玉挥在找水源,说不定这几天就能找到了,你再给我十天时间,不管找到找不到,我跟你出山。” “不行!”纪晓北倔强地说,“付季昌,十天,你的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一阵冷风吹来,付季昌忍不住咳了几声。 他每天下午都会发烧,一直咬牙忍着,想帮玉挥把水源找到。 “还有几个u型山谷没去过,这几天……”付季昌还想说什么,被纪晓北打断了。 “付季昌,朗宁负伤回永昌府报信,说你失踪了,我们穿过波陵山到了掖县,求了房青将军动用兵力搜山,找遍了掖县,一无所获,我和黑塔就进了波陵山,找了四天,才寻到这里,贺野和朗宁还在掖县找,你没死,却不让人出去送信……现在我们找到你了,你有伤却拖着不治疗,我们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纪晓北刚才看伤口的时候,已经发觉他皮肤发烫了。 他一定是在发烧。 纪晓北有些泄气地坐在木墩上,一言不发了。 要不是怕被野兽袭击,她现在就想走了。 纪晓北蔫蔫的,不说话,这是付季昌从来没见过的。 以往她生气的时候,不打就骂。 付季昌真不习惯她这样,一下子慌了神。 “晓北,我也没说不走,就是玉挥带人给波陵县百姓找水,挺不容易的,我以前在北疆上的时候,有些经验,所以就想着帮他一把,你别生气行吗?” 付季昌蹲在她脚下,温言软语地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纪晓北冷着脸,不看他也不说话。 付季昌舔舔嘴唇,拉了拉纪晓北的手。 纪晓北一把就缩了回去。 他更慌了。 她这样让人真不习惯。 “那个,晓北呀,你吃饭了吗?我让玉挥找人给你弄点吃的!” …… 不管付季昌说什么,纪晓北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付季昌的嘴皮子都要磨破了,纪晓北终于开口了:“明天一早我和黑塔就走,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纪晓北冷若冰霜地说完,转身就要走。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双手死死环住她的腰:“我不让你走!晓北,你别走!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纪晓北背对着他,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随后又隐了下去。 “我可不敢耽误你为波陵百姓找水,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纪晓北扒拉开他的手,作势要走。 付季昌上前一步顺势把她抱住,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轻轻呢喃:“我就要走!我跟你走!” …… 付季昌明天要走,一晚上都在和梁玉挥看舆图。 天亮了,玉挥才从他的屋子离开。 黑塔窝在墙角,睡的鼾声震天。 这些天,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现在主子找到了,他终于可以睡着了。 付季昌把门轻轻关上,去了后面的一间屋子。 纪晓北和黑塔一样,睡得死死的。 付季昌进去她都没有发觉。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了。 她晚上和郑果写了回信,就睡了过去。 付季昌踮着脚进了屋,黑夜里,他坐在木墩子上。 夜,静静地。 听着纪晓北安稳的呼吸声,他格外地心安。 第686 少儿不宜的动作! 天大亮了,纪晓北才醒过来,睁眼就看到正在盯着她看的付季昌。 她一个骨碌爬起来:“你,你做什么呢?” “看你!”付季昌看着她睡的娇红的面颊说。 “有什么好看的?”纪晓北的脸一红,掀开被子把下了床,“和玉挥说好了!” 付季昌点头。 “玉挥有话要问你,你临走的时候,去找他一趟!”付季昌说。 纪晓北点头,一定是问玉摇的近况。 昨晚上,只说了两句。 梁玉挥和县衙的差役们已经等在了帐篷前面的空地上。 “纪姑娘,这里有给我姐姐的一封信,麻烦您找人捎给她,里面还有几张银票,不多,也算是我的心意了。”梁玉挥递给纪晓北一厚厚的书信。 纪晓北点头收下了。 “你姐姐过的很好,我们来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我弟弟和母亲一定会好好待她,你就放心吧!” 纪晓北郑重地说。 梁玉挥颔首,目送纪晓北和付季昌他们走出林子。 昨夜黑塔一直没有机会和主子说话,路上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付季昌拍拍他的头说:“行了。别问了,问多了,你的小头装不下……” 黑塔摸摸自己的脑袋:主子是这是嫌弃自己问的多了? 他看到主子和纪晓北肩并肩地往前走。 “主子,我在前面开路……”黑塔咧嘴喊了一声,冲到了前面。 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两个卿卿我我,他就想晓菊。 也不知道晓菊现在过得怎样了,有没有把自己忘掉。 他真希望囤田快点结束。 …… 路上,纪晓北才知道,付季昌和西蛮人作战的时候,受了伤,在重重包围之下,他只能进了波陵山。 一路往里面跑,西蛮人穷追不舍。 后来付季昌想办法甩掉了他们,才脱了险。 进了波陵山以后,他迷了路,再加上伤的严重,迷迷糊糊地进了深山。 没想到遇到了梁玉挥带人来找水源。 他带着府医,简单帮他处理伤口。 他帮着玉挥找水源,一连十来天都没找到。 他本想着很快就能找到,也就没人出去送信。 纪晓北给他说了,房青帮着找人,她还见到了西蛮首领托木。 付季昌逐渐跟不上纪晓北的步伐了,脸上的汗不停往下流,气喘吁吁。 黑塔扶着付季昌坐下来。 “身上不舒服是吗?”纪晓北一脸的关切。 付季昌很受用,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没关系,歇一会儿就恢复了……” “主子,我来背你吧!”黑塔心疼地直咬牙。 他真想替自家主子受伤。 “黑塔,你先去找点干柴,有些冷!”付季昌苍白着一张脸说。 黑塔答应一声,飞奔着去找干柴。 太阳透过厚厚的树枝,从缝隙里撒下点点金光,山里的风还是很冷。 一阵风吹过,付季昌不禁打了个寒颤。 额头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上牙打下牙。 在纪晓北面前这副样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你发烧了?”纪晓北问着,一双手已经抚上了他的额头。 好烫! 纪晓北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跳的很快,呼吸也有些急促。 黄婆说过,发烧心跳就会加快。 纪晓北扫了一眼,黑塔还没有回来,从袖子里拿出了一瓶退烧药,还有一瓶矿泉水。 虽然以前见过纪晓北凭空变出小山一样的土豆种块,但再次看到她拿东西出来,心里还是暗暗吃惊。 纪晓北把粉粉的悬凝液倒在瓶盖里,让付季昌服下。 付季昌一脸坏笑地问:“这是什么东西,像毒药似的,你不会要谋杀亲夫吧?”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我要是想谋杀你,还用这么费劲儿,分分钟把你给收拾了!” 付季昌:你还是把我收拾了吧! 纪晓北趁付季昌还在愣神的功夫,端着药到了他嘴边,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他的下巴,粉红的药水全部灌进了他的嘴里。 “咕咚!” 付季昌皱眉,随后又舒展开眉头:“这是什么东西,一种很难喝的甜!” 纪晓北不理他,又递过一瓶水:“喝了它!” “琉璃的瓶子,怎么是软软的?”付季昌不解地捏了捏瓶子,一脸疑惑地问。 “喝水!”纪晓北冷着脸说。 她坐在付季昌身边,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他一定烧的很厉害。 他就是故意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让纪晓北觉得他没事儿。 纪晓北早就识破了他的意图。 “你想自己喝,还是让我灌你!”纪晓北说着又要去捏他的下巴。 付季昌乖乖地把下巴伸出去,纪晓北嗔怒地拍了他一下。 “自己去喝!” 付季昌一脸奸笑,先递到纪晓北嘴边,让她喝。 纪晓北嘴都干裂了,以前红嘟嘟的很可爱。 纪晓北没拒绝喝了几口。 付季昌心满意足地咕咚咚喝了起来。 黑塔抱着干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这边走,抬眼就看到主子给纪晓北喂水。 两个人离的那么近,那是自己能看的吗? 他慌忙扭了头,倒退着往这边走。 大概也许,主子他们看到自己了,就会停下手里的动作。 黑塔心猿意马地往后退,噗通一声,掉到了一个坑里。 “黑塔,你做什么?”付季昌把手里的瓶子藏到了怀里,朝黑塔高喝一声。 这孩子,越来越不靠谱了。 抱着一捆子柴,还要倒退走路,这么大人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贪玩。 黑塔:冤枉呀,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谁让你们做出那些少儿不宜的动作! 黑塔被一堆柴盖住,在坑里挣扎。 纪晓北和付季昌都笑了。 纪晓北看不下去了,这孩子一路上尽心尽力,很辛苦的。 她站起身,走过去,把黑塔从洞里拉了上来。 黑塔嘿嘿嘿一笑说:“多谢纪姑娘,还是纪姑娘心疼我!” 他说完,觉得自己说的这个有些超纲,小心地看向主子。 付季昌正狠毒地看看着自己。 “纪姑娘,您去陪我主子吧,我去生火。”黑塔拎着柴去生火了。 付季昌好似觉得刚才说话太多,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脑袋还晕晕沉沉地,不自觉的靠在大树上睡了过去。 纪晓北拿出了路上用过的羊皮褥子,给他盖在身上。 第687 半路搭车 一个时辰后,付季昌醒了过来。 烧已经退了,出了一身的汗。 黑塔猎来的野鸡,已经被烤好了,纪晓北让黑塔撒了些盐巴。 黑塔的心思都在主子那,也没有注意什么盐不盐的,纪晓北让他撒上,他听话照做地撒了盐,撕了个鸡腿递给付季昌。 付季昌刚刚退烧,看到这些油腻腻的东西,一点胃口也没有。 “你吃吧,我口渴,先喝些水!”付季昌看着一脸急切的黑塔说。 这孩子瘦了好几圈,以前膀大腰圆,现在单薄多了。 纪晓北见付季昌打量黑塔,笑着说:“黑塔瘦了不少,看把你家主子心疼的,这鸡腿就给你吃吧!” 黑塔急了:“我现在还有200斤呢,那次和贺大人去粮站的时候,特意称过的,我不吃,主子身上有伤,不吃东西怎么行。” 黑塔是真的着急呀,人怎么能不吃东西呢。 如果吃不下东西,那一定是命不久矣! “你家主子刚刚退烧,没有胃口,你别急……” 纪晓北见黑塔要哭了,赶紧劝。 “好,拿来我吃!”付季昌接过黑塔手里的鸡腿,他要不吃,黑塔一定会急死的。 付季昌喝着热水,吞进去一只鸡腿。 吃饱后,又歇了一会儿,又开始往前赶路。 付季昌退了烧,身上没力气,黑塔要背他。 付季昌死活不肯。 黑塔也累的不行了,他坚持自己走。 晚上,付季昌又发烧,纪晓北给他喂了退烧药之后,没有停留,继续赶路。 她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尽快带他出去。 现在纪晓北特别想念黄婆和连风。 付季昌昏迷了一夜,纪晓北和黑塔轮换着背着他走了一夜。 晚上野兽出没,危险随时可能靠近。 纪晓北顾不得那些了,再耽误下去,付季昌的命就没了。 不远处,一阵阵骚动。 接着就是一阵狼吼和野兽怒吼的声音,地动山摇。 树林里,骚动不安。 黑塔和纪晓北的脚步更快了。 天亮蒙蒙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把付季昌背出了波陵山。 黑塔两股战战,腿肚子都在抽筋。 纪晓北在黑塔嘴里塞了个棒棒糖:“吃个糖!” 黑塔背着付季昌,嘴里叼着棒棒糖,含含糊糊地说:“纪姑娘,我吃了您这糖,双腿都有劲了。” 纪晓北也趁机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酸奶。 赶走了一夜的疲劳。 来到山脚下,纪晓北回头看向波陵山。 正坐山笼罩在一片迷雾里。 恍恍惚惚,什么也看不到。 纪德艳一家子浑身血淋淋的,站在高高地山头,冲着山下,嗷嗷嗷吼了几声。 纪晓北知道纪德艳他们都安然无恙,抹了眼里的泪。 或许没有纪德艳它们的一路护送,他们三个早就成了一堆白骨。 夜晚在深山老林里穿梭,不可能活着出来的。 纪晓北朝波陵山上深深鞠躬,感谢纪德艳! 感谢纪德艳一家子! 黑塔不明所以地看着纪晓北。 心里暗想:纪姑娘一定在感谢波陵山上野兽不吃之恩。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波陵山磕了三个头。 纪晓北背上付季昌,往县城的方向走。 “姑娘,我来背……我来……”黑塔深一脚浅一脚地紧紧跟在后面。 纪晓北双腿矫健有力,即使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走的如履平地,她只有一个信念,她不能让付季昌死。 到了城边上,黑塔跑着去截路上的马车。 车夫看到有人昏迷了,没有一辆马车停下来。 纪晓北放下付季昌,让黑塔看着他。 她站在道心里,看着一辆由远及近驶过来的马车,那马车跑的飞快。 纪晓北一动不动地站着。 “哎,前面挡路的人,快走开,不要命了……”车夫甩着鞭子喊。 纪晓北还是纹丝不动。 车夫急忙去勒马缰绳,试图让它停下来。 大马迈着蹄子跑的正欢,哪能那么快就停下来呀,它一路冲到纪晓北面前,长长嘶鸣一声,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朝着街心上的人撞过去。 纪晓北目怒圆睁,双腿用力马步蹲,就在大马抬起前蹄的那一刻,她猛地扑过去,蹿起身,抱住大马的两条前腿。 大马一下在被抱住,急的吼叫着挣扎。 无果! 车夫连惊带吓,咕噜噜滚下了车辕。 车上坐的人,惊呼一声,狠狠地朝车框撞去。 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剑从车厢里刺出来,正冲纪晓北的胸口刺来。 付季昌听到巨大的声响,猛地睁开眼睛。 恰巧看到了这一幕。 他惊了一身的冷汗,来不及起身奔过去,他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朝那人的手腕打去。 抱着大马前腿的纪晓北,只觉得身前一阵寒光袭来,后背也冷飕飕的似乎有利器刺过来。 腹背受敌! 她骂了一声:“他娘的,我不过是想搭个车而已……啊……求放过呀……” 后背的暗器擦过她的右侧肋,朝前面飞去。 暗器正好打在那粗犷的手腕上,手腕轻轻一抖,剑刺偏了,刺穿了纪晓北的袖子。 纪晓北毫发未伤。 但她真吓坏了,冷汗顺着额角就下来了。 马车门帘猛地被挑开,一个男子冷厉地眼眸让人觉得浑身一冷。 他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抱着大马的前腿发愣。 不由更加恼怒,刺史府的大马何时这么被人挑衅过,他手里的剑朝纪晓北打过来。 纪晓北慌忙一闪身,惊叫一声;“壮士,刀下留人呀,我不是坏人!” 那男人你冷眸微眯,冷笑一声:“你不是坏人,当街劫持马车,还这般侮辱我的座驾!” 纪晓北:“壮士息怒,我也是情非得已呀,请壮士赎罪……” 纪晓北朝他一拱手,稍稍弯腰。 这人穿着一身云锦纹暗花锦袍,高高地玉冠闪着高贵的光芒。 纪晓北喊他壮汉,心里那叫一个熨帖。 终于可以这么称呼人家了。 被称作壮士的男人,皱眉看向纪晓北,一脸冷漠。 “壮士,我家人受伤了,昏迷不醒,想去城里找个大夫医治,能不能搭乘您的马车一下……”纪晓北说的真诚无比,神情恭敬虔诚。 她现在是真的需要这辆马车。 男人凤眸轻轻挑了一下,看了不远处坐在地上的付季昌,眼底划过一丝疑虑。 昏迷不醒? 这么远的距离,用匕首差点伤到我,哼! 骗鬼! 第688 空空的医馆 那人的武功不一般呀! 纪晓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让人不忍心拒绝。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车夫,苏醒过来,连滚带爬地朝这边奔来。 “你们是什么人?谁的马车你们敢劫吗?” 车夫一脸愤怒。 锦衣男人抬了下手臂,车夫赶紧闭了嘴。 “上来吧!”男人话音刚落,车夫就要说话。 可看了一眼主子冷着的脸,又把话咽了下去。 心里暗想:主子这不是引贼入室吗? 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一把能把马腿抱住,让大马进退两难的人,他可是第一次见到。 男人对车夫说道:“去把受伤的人扶到车上来。” 车夫狠狠地瞪了纪晓北一眼,转身去了付季昌那边。 纪晓北赶紧拱手感谢男人:“多谢壮士!” 男人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蹿了上来。 壮士? 他张权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出身高贵,怎么就被一个市井女子称为壮士了呢。 再不济也得叫他公子吧。 纪晓北不懂为何自己向他道谢,他还更生气了。 难道,不应该向他道谢。 男人咬着后槽牙说道:“再称呼我壮士,就滚下马车。” 纪晓北:…… 刚才只看了他的衣着,觉得他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这次纪晓北才有机会看他的脸。 哇! 怪不得人家生气呢,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一双凤眸显得他更加风流无双。 “对不住了,公子!“纪晓北赶紧道歉。 哎! 他虽然是个男人,也不愿意让叫做壮士。 她特别想擂几下自己的胸口,以后谁在叫老娘壮士,老娘当场把他撕吧了。 车夫和黑塔架着付季昌到了马车跟前。 他见到那男人正盯着纪晓北看,不由心里一紧,随之而来的一阵眩晕,他刚才用力过猛,现在心口又憋着一口气,难受。 晕了过去。 纪晓北跟着坐了进去,坐在付季昌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男人也上来了,坐在他们对面。 他不禁有些面红耳赤,好似自己在车里是多余的。 黑塔夺过马车夫手里的鞭子,把马车赶的飞快。 车夫刚才见识了这几个人的厉害,主子又答应帮忙,他只能气鼓鼓地坐在车辕子上,生气。 老爷让大少爷来掖县先来探探路。 这刚进掖县地界就遇上了这样的事儿,老爷要知道大少爷多管闲事,少不了一顿骂。 现在世道乱的很,还要是明哲保身呀。 马车里的气氛凝重,付季昌昏迷不醒。 纪晓北心里虽然着急,但比刚才好了很多,她不知道掖县哪里有好的医馆。 “壮士,不,公子,掖县最好的医馆您知道在哪里吗?” 纪晓北问。 一直闭目养神的男人,轻轻睁开眼,摇摇头。 纪晓北:您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呀,您又不是哑巴,就不能说句话。 男人似乎感觉到了对面女人的不满,不满就下车。 谁还欠你们的了! 他心里也不爽,刚刚进掖县,就拉个半死不活的人,不一个装作死人的人。 他同意带他们进城,完全就是好奇。 他出身书香门第,但做不爱干的事儿就是读书。 他喜欢舞刀弄棒,刺史府里的武师傅被他打跑好几个。 刺史大人,气的差点断了气。 他想要大儿子做个文人呀,家里几代都是文官,最看不起的就是武官,粗鄙暴躁,不堪入目。 可大儿子就偏偏要走这条路。 张权掀起眼角看向付季昌。 面色惨白,胸口的衣服上还沾着血迹,看样子是真的受伤了。 “黑塔,去掖县最繁华的地方。”纪晓北冲前面喊了一声。 那声音穿透力极强,,张权不由地捂了捂耳朵。 这女子要是让爹爹看到了,还不被拖出去斩了。 幸亏她没有生在刺史府。 张权甚至有些羡慕对面这个蓬头垢面的女子。 想着这些他不由地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纪晓北还在声音,方才问他知不知道医馆在哪里,他默不作声。 他的问题,她一点都不想回答。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银锭子,弯腰放在男人身边。 “公子,这是搭乘马车的银子,您收下!”纪晓北的声音客气又冷漠。 张权瞥了一眼银子,觉得这是在侮辱他。 自己同意带他们回城,难道是为了这点银钱吗? 马车已经到了府衙那条街上,最繁华的街道。 缓缓地在一处医馆处停了下来。 “纪姑娘,就在这家吧!” 黑塔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门匾。 轲氏医馆 “小幺儿,下车了,去医馆了!”纪晓北不想在外人面前称呼付季昌的全名,只能叫他小幺儿。 张权一愣。 这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了,还是小儿子。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纪晓北扶着小幺儿下了马车。 老天呀! 这女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的样子,貌似男人比她更大些才是。 一定是搞错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纪晓北和黑塔已经扶着付季昌进了医馆。 张权低头看看了身边的银子,攥在了手心里。 “走吧!” 车夫赶着马车,晃晃悠悠走了。 进收了医馆的门,里面空空荡荡的。 “有人吗?”纪晓北喊了一声。 好半天,一个小伙计提着裤腰,急匆匆跑了出来,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冲纪晓北他们恼怒地喊:“药方拿来!” 纪晓北:“没有药方,有大夫吗?看病!” “没有……”小伙计气恼恼地摆手,“快走吧,哪里还有大夫呀,都逃荒去了……快,走,我还忙着呢。” 一边说,一边要拉坐在凳子上的付季昌。 却被黑塔一把推了个趔趄。 “别动!”黑塔怒气冲冲。 小伙计面上的潮红退下去不少,一张脸吓的惨白。 “客官,真的没有大夫了,真的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看铺子,还留着些草药,您要是想要,就去拿……” 小伙计磕磕巴巴地说。 屋里传来一阵娇滴滴地声音;“小哥哥,您快点的,别让人等急了……” 第689 大公子这是要引狼入室呀? 小伙计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纪晓北:原来人家真的是有事儿呀。 还是急事儿。 她看了一眼付季昌,昏昏沉沉地瘫在椅子上。 实在不行,还得是自己上手了。 她看了一眼,靠墙的货架子上,摆着着一个个的红木盒子,上面写着草药的名字。 “那里面都要药吗?”纪晓北问。 “有的……屋里,屋里还有一些……”小伙计慌慌张张地说。 里屋里的门帘被掀开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探出头来:“小哥哥,您要是有生意做,就给我钱,我先走,等以后我再给您补上……” 女人坦然地看了纪晓北他们几个一眼。 脸上没有一丝羞耻。 纪晓北:…… 黑塔的脸又红了,扭头去照顾自家主子。 “里面有床吗?”纪晓北问。 小伙计的脸又是一红。 女人爽朗一笑说:“有的呀,没床我们也不能在地上吧,地上冰冷的,公子您来吗?100文钱一次,包您满意!” 纪晓北哈哈一笑,摆摆手说:“多谢了,你倒是爽朗大方。” 女人没想到纪晓北会是这种态度,她直觉纪晓北不是个男人。 她是女人。 女人们碰到她这种人,嗤之以鼻,鄙夷地神色让人作呕。 哼,有什么呀? 为了孩子们能有口饭吃,卖自己的身子有何不妥? 她笑笑说:“客官,我给你们腾床,你们进来医治吧,小哥哥是会医术的,不过就是不那么精湛罢了!” 小伙计的脸惨白。 他害怕地看了黑塔一眼,见黑塔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神情,他又是一哆嗦。 医好了,怎么都可以。 医治不好,可不是要被这壮汉打死吗? 纪晓北跟着女人进了屋子。 屋里一股子暧昧的气息。 女人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五官长得也精致。 她不慌不忙地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又把蹂躏的一团糟的床单子扯了下来,塞到了包袱里。 又把床铺整理好。 “行了,这东西是我拿来的!我先走了!”女人柔媚的声音里带着魅惑,别说男人了,就是纪晓北也忍不住多看她几眼。 没有捞到好处的小伙计,气的咬着后槽牙。 看着女人拎着包袱走了。 小伙计看了看付季昌的伤口,一脸愁容:“小的真处理不好,这伤口已经溃烂了……” 他战战兢兢地样子,纪晓北料定他必定是弄不了的。 “黑塔,你去走找找别的大夫!”纪晓北吩咐道。 她又转过身来对小伙计说:“你去烧点热水过来,在弄点热乎的吃食来!” 纪晓北说着,往桌子上扔下一个银锭子。 小伙计答应一声,抓了银锭子,转身去后院了。 黑塔刚要出门,抬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脸。 “你……怎么来了……”黑塔的声音未落。 张权往前跨了一步说:“我带来个大夫!” 纪晓北惊讶地看着他。 张权把手里的银锭子朝纪晓北晃了晃。 老大夫提着药箱子,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摇着头出来了:“恕老夫无能,他看似是中了什么毒,所以伤口才会溃烂不已,客官还是另请高明吧。” 老大夫提着药箱,飞也似地走了。 “中毒?”纪晓北后悔自己大意了。 这还得去找连风才行。 “姑娘,我回永昌去接连公子!”黑塔急了一头的汗。 纪晓北嘱咐他先去找贺野他们,报个平安,然后再去永昌府,让朗宁随他一起回去。 朗宁走过好几趟了,比黑塔要熟悉些路。 黑塔转身出去了。 张权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要离开。 “姑娘,我住在县衙西街的张府里,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去找我。” 纪晓北见锦衣男人,一脸真诚。 点头道了谢。 张权带着车夫走了。 车夫暗暗地摇头,公子又多管闲事了。 都不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普通人怎么会中毒呢。 车夫不禁为自家大公子担心了。 这车夫不是普通的车夫,是张府的老管家。 临来掖县的时候,老爷特意交代,别让大公子再惹事生非。 大公子一生爱结交朋友,可却经常遇到坏人。 上次差点把张家拉下水。 “大公子,刚才那伙人不像是正常百姓,您还是小心些为妙。”老管家善意地提醒道。 “你倒是说说,正常的百姓是什么样的?” 张权不悦地说。 好不容易摆脱了爹爹的束缚,这老管家又开始叨叨叨了。 但他也不敢生顶撞,毕竟老管家在张府呆了好几十年,和爹关系相当好。 老管家不说话了,转移了话题。 “大公子,刺史府那边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想必现在收拾的差不多了,您回去歇息一下!”老管家慈眉善目地说。 张权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停车!”他喊了一声。 “大少爷!” 马车缓缓在路边停下。 “你再找个马车先回张府,我有点事儿,出去一趟,稍后就回家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给您找事的,也不会让您在老爷面前为难的……” 张权叽里咕噜地说完,夺过老管家手里的鞭子。 把老管家挤下车辕子。 老管家:…… 在老管家一言难尽的痛苦目光中,马车扬长而去。 自己当时一定是昏了头脑,竟然接下了这个苦差事。 大公子这样,他怎么管得住? 老爷真是高看了自己。 老爷说了,掖县很危险,西蛮人偷偷闯入边境,无恶不作。 他们穿着打扮以及长相和大北朝的人不一样,这很好辨别。 可,要是有人和西蛮人勾结,那就惨了。 老管家又想起,刚才那个大力的人。 他已经看了无数眼,也没看出他是男还是女的。 哎! 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他脚步沉重地往张府走了。 路上见不到一辆马车,都是私家车,他只能一路走到了张府。 远远地他看到张府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他心里一喜。 大公子已经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加快脚步奔过去。 就见那大力气的人从马车上下来。 他揉了揉眼睛:老天爷! 公子怎么把他们带到家里来了。 他跑过去想要阻止,大公子这是要引狼入室呀? 刺史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呀。 第690 玉春摄魄毒 “大公子呀……”老管家声音都颤抖了。 “您不能让他们住到家里呀,咱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呀,万一他们和西蛮人勾结,咱家可是刺史府呀,连累了老爷……” 老管家苦口婆心地劝。 张权哈哈一笑说:“张叔,您放心吧,他们不是坏人……” 坏人又没有在脑门上写着。 他就不明白了,大公子哪里来的勇气,这么迷之自信? 他恨不得现场撅死过去。 “张叔,您让咱家府医先给那公子看看!” 张权撂下一句话,转身追着纪晓北他们进了院子里。 老管家跺了跺脚,紧跟着跑了进去。 纪晓北扶着付季昌进了府。 三进的院子,不大。 小桥下的水干了,山上的草还没有长出来。 不过能看出来,这个小院子曾经很有情调。 主人一定是个有文化的人。 下人们见到大少爷回来了,都纷纷停住手里的活,弯腰鞠躬地问好。 张权略微一点头对跟在身后,冒着汗的老管家说:“张叔,您看把他们安排在哪里合适呀?” 老管家一路小跑着把他们引到一处偏院。 很偏的一个小院子里,离着主宅很远。 万一要是出事了,主院的人还能跑掉。 纪晓北对小偏院很满意,谢过老管家,又谢过张权。 她虽然觉得贸然住到别人家不好,但她还是来了。 现在临时去找院子来不及了,付季昌需要休养,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先住到张家是最佳选择。 付季昌一切听纪晓北的。 “你们好好休息,我让人送些热水,茶点过来!”张权说。 “张公子,实在是打扰了,以后纪晓北一定重谢您!” 纪晓北很感激这个男人。 她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是坏人,眼里似乎有一种侠肝义胆的仗义。 她看人一向很准。 “原来是纪姑娘,在下张权!” 张权微微颔首,眼里的放浪不羁隐去,像个书香典雅的公子。 “在下纪晓北,从京城来,他是,他是……”纪晓北不知道怎么介绍付季昌。 她不想暴露他的身份。 “我是她夫君!”付季昌睁开眼,说出了在嘴里转了许久的一句话。 张权呵呵一笑朝付季昌拱拱手。 转身离开了。 付季昌悄悄看向纪晓北。 她神色坦然,没有不高兴地神色,他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张府的府医过来了,给付季昌看过之后,换了药,夹着药箱子走了出去。 纪晓北忙跟着出去了。 府医一脸凝重地说:“他中的这种毒叫玉春摄魄毒,只有西蛮的人能解,不解毒伤口就长不好,还会影响其他方面。” 纪晓北心里一惊:果然! 她心里就猜测,一定是不好解的毒。 她想起了房青。 房青与西蛮人对战多年,一定了解这种毒。 老管家刚才过来说,从后门出入方便些,府里好多的丫鬟婆子,怕不是很方便。 纪晓北自然懂他的意思。 人家有疑虑很正常,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安顿好了付季昌,从后门出去找房青去了。 刚出张府的大门,就见张权带着贺野来了。 “张公子,真是麻烦您了,我们几个走后门吧,张府里女眷多,走后门他们出入方便些。”纪晓北一脸歉意。 “纪姑娘,我和贺大人是老相识了,你真的不用客气。” 张权心情很好地说。 贺野十六七岁的时候,在京城是个纨绔子弟,逛花楼,喝花酒,耍钱…… 碰巧张权也是,两个在花楼认识的。 后来,贺野偷偷去了北疆,两个人再也没见过了。 这次在掖县相遇,两个人很是惊讶。 “多谢张公子……”贺野也颇为感激。 “纪姑娘您这是?”贺野问。 “刚才张府的府医看过了,说他中的是西蛮人的毒,我想去问问房青将军,有没有好的办法?”纪晓北神情忧虑地说。 听说纪晓北还认识边护使房大人,张权越发觉得收留纪晓北他们是正确的决定了。 他爹是刺史,脾气倔强和房青意见不合。 那房青也是直爽倔强,丝毫不让的人 两个人曾经闹的很僵。 纪姑娘认识房青,又和自己是朋友,以后的事说不定会好办很多。 张权觉得长这么大,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这件了。 爹爹很头疼和房青相处,可两个都在掖县这咽喉要塞,不得不共事呀。 纪晓北到了军营。 站岗的人认识纪晓北,马上进去通报了。 房青听说纪晓北来了,不由心里一喜。 “快请进来!” …… 纪晓北进来之后说明了来意。 房青听到那毒的名字之后,高大的身子一凛。 纪晓北看到他脸上的神情突变,就知道不太好。 “房将军,有话您不妨直说!”纪晓北说。 “这个毒比较特殊,很不容易清除的,即使伤口愈合之后,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 房青欲言又止,不知道怎说才好。 他犹豫了一下说:“你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他带进来一个嬷嬷。 “洪嬷嬷,你给纪姑娘说一下这玉春摄魄毒!”房青说完,转身离开了。 纪晓北满心不解。 纪晓北认识这个洪嬷嬷,这是房姑娘贴身嬷嬷。 那天,她从房梁上救下房姑娘,最先赶过去的就是这个嬷嬷。 洪嬷嬷盯着纪晓北看了半晌,觉得有些眼熟。 她说:“这里的百姓都知道玉春摄魄毒,这毒影响房事的,男人中了毒,白天不解,终身带毒,只要进行房事,必定毒瘾发作,男人当场暴毙,女人只要沾染了那东西,也必定会被感染……” 纪晓北顿时石化了。 她问出一个让嬷嬷吃惊的问题。 “洪嬷嬷,要是他不做房事,是不是就不会丧命……” 洪嬷嬷:…… 她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敢说,男人嘛……我在掖县这里长大,只听老人们说过,这毒让人断子绝孙,家毁人亡,没听说过,哪个男人能逃过去……” 纪晓北:…… “这毒怎么解呀?” 洪嬷嬷摇摇头:“掖县这边是没有解药的,其他地方老奴就不知道了,我长这么大没听老人说起过!” 纪晓北:好吧,其实也就是说,和付季昌不能做那事儿。 第691 房姑娘的春心 不能就不能吧,也没啥。 只要他活着就行了。 这么想,她心里释然了些。 只可惜了他那好身材。 可一种不好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旋。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一股愁绪涌上来。 洪嬷嬷又看了纪晓北一眼,犹豫道:“纪姑娘,我家姑娘上次寻短见,是您救了她嘛?” 纪晓北不假思索地嗯了一声。 洪嬷嬷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嘴里说了一句:“老娘呀!” 转身就往外跑。 房青不明所以地看洪嬷嬷跑了出去。 这毒确实不怎么好解释,洪嬷嬷做事一向稳妥,也觉得不好意思了。 他在外面待了一会儿,想让纪晓北平静一下。 中了断子绝孙的毒,谁都接受不了。 看纪姑娘和付大人的样子,貌似还没有成亲。 真是可怜呀! 付季昌中毒,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付季昌是为了帮他们才受伤的。 他正在自责就见纪晓北从屋里走了出来,神情平静,情绪也没有太大的波澜。 “纪姑娘,您别着急,我让人去西蛮那边打听一下,要是有解药,就让人通知你,纪姑娘现在住在哪里?要是不嫌弃,可以带着付大人住到军营里来。” 房青你真诚地邀请。 纪晓北摇摇头说:“不用,我住在掖县的张府里,麻烦房大人了。” “张府,哪个张府?是张刺史府上吗?” 房青一愣,问道。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过两天刺史大人就到了,共同商议对付西蛮的良策。 他心里咯噔一下,张大人,真的是相处不来。 那脾气,火爆的很。 纪晓北点点头。 张刺史过几天才能到掖县,纪晓北一定是早就认识张刺史,还能住到张府里,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也好,等刺史大人到了,我去拜访!” 房青颔首。 纪晓北匆匆离开了。 洪嬷嬷一溜小跑着回了后宅。 “姑娘,姑娘……”还没有进院子,洪嬷嬷喜悦的声音,已经飘进了院子。 房枝影正坐在窗前,看着小喜鹊成双成对地欢叫着,心里不免惆怅万分。 她又想起了,那个翩翩公子。 近来总是在梦里遇到,他的样子越发地清晰了。 “姑娘……”嬷嬷连跑带颠地跑到房枝影身边。 房枝影收回视线,被打扰了,她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慌慌张张地……”房枝影不悦地问。 “姑娘,老奴发现了个事儿……两个,两个事儿……”洪嬷嬷咽了口口口水,难掩一脸的喜悦。 房枝影继续拧眉,洪嬷嬷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了,是有了名的稳重。 这是怎么了? “姑娘,那纪姑娘是有夫君的,老爷和她没什么的……”洪嬷嬷一边说,一边看房枝影的脸。 房枝影眉头稍稍舒展了些,淡淡地说:“父亲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洪嬷嬷顿了顿说:“还有一件事,上次在祠堂救你的那个公子,其实是纪姑娘,那是老爷要带她出门,不方便,她才……” “啊……” 房枝影惊讶地瞪着圆圆地眸子,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是真的,姑娘,我问过纪姑娘了,纪姑娘的男人中了毒,就是那种毒……” 洪嬷嬷不能在姑娘面前说那种毒。 姑娘冰清玉洁的,怎么能听那种污秽的话。 “啊……”房枝影又是一惊,她心里有些淡淡地失望,但同时又舒出一口气。 她苦笑了一下,心里释然了不少。 原来,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公子是个女子,这要说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 还好,洪嬷嬷不知道这事。 洪嬷嬷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笑笑说:“好姑娘,以后可不能做傻事儿了,你是老爷的心头肉,你这些日子,茶不思饭不想,可把老爷给愁坏了。” 房枝影是洪嬷嬷一手带大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少女的心思。 只是不戳破罢了。 “厨房里炖了鸡汤,我去给姑娘盛一碗,姑娘好好补补!” 洪嬷嬷满脸笑容地出去了。 房枝影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看着洪嬷嬷的背影,咬着唇想:幸好没被洪嬷嬷发现! 她现在觉得有些对不起纪晓北。 她听家里的下人说,那纪姑娘可厉害了呢,竟帮着父亲战胜了托木,托木灰溜溜跑了,再也没有提要娶房枝影这事。 房枝影心里想着,要是能见到纪晓北,一定好好谢谢她。 洪嬷嬷端着一碗鸡汤进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姑娘喝汤。 房青走到女儿院子里,透过窗户看到女儿坐在榻上正在喝汤,还时不时和洪嬷嬷闲聊几句。 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他没有打扰女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小姑娘心思细腻,家里没有个女人开导她,还真不行。 要是能找个疼惜她的人,把她嫁了,也解决了一桩心事。 …… 那边朗宁和黑塔马不停蹄地赶往永昌。 两个人只用了两天的功夫就到了。 他们来到祥福客栈,看到一片狼藉,两个人吓了一跳。 打听着来到不远处的客栈。 正在门口洗衣服的叶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他们两个,小跑着回去报信。 “掖县那边回来人了……黄婆呀……你家回来人了……” …… 他们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黄婆和连风立刻就要跟着走。 “黄婆,不如我和赵嫣还有孩子们也跟着过去,你和连公子跟着朗宁先走,我们跟着黑塔慢慢地走……” 娇娇说。 黄婆和连风走了,她和赵嫣两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极其不方便。 赵嫣也点头说:“是呀,我们早晚要过去的,不如就跟着一起去。” 叶田官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和佟大人商量了一下。 两个人一致同意要跟着一起过去。 人多还有个照应。 他们收拾了一番,准备第二天一早出发。 囤田的人们早就待不下去了,在这里住一天花一天的钱,到了掖县,县衙的人就会给安排食宿,能省下不少钱。 再说了,按照往年,现在就该耕地了。 今天天气寒冷,现在过去也不晚。 完不成今年的囤田任务,就拿不到户部发的报酬,就等于白干一年。 朗宁没有耽搁,带着黄婆和连风当天夜里就出发了。 第692 京城的大夫都混成这样子了吗? 听说付季昌中了毒,黄婆和连风也急得不行。 黄婆心里暗想:真是天杀的,晓北这孩子的好日子刚要来了,小幺却中毒了,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晓北这孩子的命怎么这么苦? 朗宁脚步飞快,他的任务就是护送黄婆和连公子到掖县。 临走出门的时候,赵嫣对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 这一句,足够温暖他一辈子的。 黄婆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山路又不好走。 走得急,都忘了要买辆马车了。 一路上,朗宁和连风换着背黄婆。 一天一夜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掖县。 等他们出现在张府后门的时候,纪晓北感动地流泪了。 三个人的衣服,都看不出颜色了,被树枝刮的一片片的。 “北呀,不哭,咱家小幺命大的很……”黄婆见纪晓北哭了,以为是因为付季昌中毒的事。 纪晓北抹了一把泪说:“谢谢黄婆,连风,还有朗宁!辛苦你们了!” 纪晓北正要弯腰鞠躬,就被黄婆一把拉住了。 “北呀,说的这是啥话,黄婆要是没有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快走,进去看看小幺!” 黄婆拉着纪晓北,朗宁和连风一拐一瘸地跟在后面。 这几天,付季昌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现在是昏迷地状态。 黄婆微闭着眼,给他把脉。 连风把他身上缠着的布条拿开,去看他的伤口。 纪晓北把他中毒的情况和连风说了一遍。 半个时辰以后,黄婆给他扎了针,付季昌的脸色好了不少。 张府的府医听说,纪晓北那边请了大夫过来,忙不迭地去请示张权,想跟着过去听听。 纪晓北他们是从京城来的,府医一定见多识广。 可当他进去看到里面坐着个一头炸毛的老太太,脸上一层尘土,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京城的府医都混成了这个样子吗? 当他看着老太太粗糙的老手,把一根根银针捻进病人的皮肉里。 躺着的人,快被扎成刺猬。 京城的府医用针这么猛吗? 他好奇又不解。 半个时辰以后,老婆子起了针。 躺着的人,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张府医暗暗称奇,看黄婆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其貌不扬的神医呀! 一行人从屋里退出去。 连风不太了解这个毒药,他听张府医说了些情况。 连风想拿到些原毒,才好找攻克之道。 张府医摇摇头:“恐怕咱大北朝找不到……” …… 纪晓北写信让郑果买些关于西域方面的书籍。 听说,孩子们就要来了。 纪晓北沉重的心,松快了些。 她让贺野去租个两进的院子。 这么多人来,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也不行。 在张府里打扰了这么些天,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几天,张府上下喜气洋洋,听说是刺史大人携家眷要来了。 这里更不能住下去了。 贺野和朗宁第二天就在东城租下了一处安静地小院子。 掖县很多空房子,收拾一下就能住。 万一人家逃荒回来了,还要再搬家。 租下一个可以长住。 里面很干净,家具齐全,只添置了些被褥就能入住了。 两天以后,付季昌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他们搬到了小院子里。 付季昌他们几个男人住在前院。 纪晓北她们几个女人住后院。 朗宁又去采买些米面粮油等生活用品。 付季昌在黄婆的调养下,精神了不少,下地走路,开开玩笑,并没有什么不同。 “囤田工作还要是继续的,等他们到了,就可以开展了。” 付季昌笑呵呵地说。 贺野不同意:“你先休息,好好把伤养好了,等叶田官他们来了再作商议。” “也不知道,梁玉挥他们找到水源了没有……”付季昌还想着梁玉挥那边的事呢。 梁玉挥那边找到了水源,正在想办法引出来。 无奈山高路远,实在是无能为力。 现在他们已经从深山里撤离出来,回到了波陵县。 虽然没有解决引水问题,梁县令回来了,还找到了水源,无疑对波陵县百姓是个好消息。 也挽留住了不少打算外出逃荒的人。 梁县令回来后不久,突然收到一封加急任命。 让他兼任掖县的县令。 这个消息让梁玉挥更加苦恼了。 波陵县的用水问题他还没有解决掉,又要忙掖县的事,他真的是筋疲力尽了呀。 可任命书已经下来了,他只有硬着头皮上。 几天后,他去了掖县府衙,临时接管了县里的公务。 每天忙的头大。 掖县的形势更加复杂,除了有波陵县的所有问题,还要守好咽喉要道,随时防备西蛮人骚扰。 他欲哭无泪。 过了几天,黑塔带着大部队到了掖县。 他不知道纪晓北他们住在哪里,就先去了县衙。 梁县令单独接见了叶田官。 他心里暗想道:囤田的,不是付大人带队吗? 于是他问:“叶田官,听说今年是您和付大人带队的!” 叶田官叹了口气说:“不瞒大人,付大人先行来这里,没想到却受了伤……” 梁县令问叶田官,付大人和纪姑娘住在哪里? 叶田官疑惑摇头:听说这个梁大人是波陵县调任过来,且刚来几天,怎么也认识纪姑娘? “不清楚,但他们肯定是住在掖县的,我想先把囤田的人安顿下来,再去找他们。” 叶田官说。 梁玉挥让人带叶田官去内定好的官家客栈,先住下来。 让人们歇息两天。 叶田官回去说了情况。 所有人都感激不已,掖县这个新来的县令真是不错,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让住了下来。 而且住的比永昌府还要好。 纪晓北估摸着今天娇娇他们就能到,想让贺野去接一下。 她站在前院的月亮门口,喊了贺野好久都没有答应。 连风探出头来,红着一双眼睛说:“纪姑娘您别喊了,贺公子听说娇娇姑娘今天来,一大早就出去了。” 连风摇摇头,昨夜他一夜没睡。 纪晓北给了那么多的书,他看了一夜。 贺公子也一夜没睡,翻来覆去地,一会儿问连风:风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过了一个时辰,又问:风,天快亮了吗? 连风:…… 后来,连风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了,找了两个棉花团,塞到了耳朵里。 天快亮的时候,连风躺下了。 贺野一骨碌爬起来了…… 第693 掖县相聚 贺野在山脚下的小路上等到了快中午了,还没有见到人影。 他望眼欲穿,肚子咕咕咕直叫。 只能先回去了。 黑塔帮着娇娇和赵嫣安顿好了之后,就出去找纪晓北他们了。 他在掖县溜达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纪晓北他们的影子。 他拔腿就往边护军营那边去了。 没想到却碰到了贺野。 …… “娘,娘亲……” “姨姨……” 三个小萝卜头下了马车,迈着小短腿就往院子里冲。 纪晓北在后院等的焦急,突然听到喊声,精神一震,脚步飞快地往前院跑。 一边跑,嘴里一边说:“哎呦,我的乖乖们,终于是到了,可担心死我了。” 见到纪晓北从后院飞奔而来,三个孩子兴奋哇哇大叫。 等到了跟前,纪晓北蹲下身子,三个小鬼头扑到她身上。 正正和安安一人抱住了一只胳膊。 果果只能抱住了纪晓北的脖子。 “娘亲,……娘亲……想死我们了……” “姨姨,安安好想你呀……” …… 纪晓北把三个搂到怀里,亲亲这个,又摸摸那个,看都看不够。 才分开几天,怎么像是一两个月不见似的。 黏糊了好一阵子,还舍不得分开。 娇娇和赵嫣都羡慕死了。 纪晓北带孩子最糙,孩子们却最喜欢她。 还有一个更眼红的,站在后院门口,抱臂含笑,嘴角带着一丝醋意。 果果趴在纪晓北的肩头,远远地看着付季昌笑。 付季昌轻轻朝她招招手。 小丫头马上松了纪晓北的脖颈,朝付季昌跑去。 正正愣了一会儿,从纪晓北的怀里挣脱出来,要朝付季昌跑去。 嘴里含着:“付舅舅……” 贺野从门口走进了,一把把安安从地上捞上来,抱在了怀里,冲两个飞奔而去的小不点说了一句:“两个小鬼头,该改称呼了,再叫付舅舅恐怕不合时宜了。”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 贺野一脸坏笑,抱着安安走了。 黑塔拎着东西,笑的见牙不见眼,跟着娇娇和赵嫣往后院走。 朗宁拿起地上剩下的两个包袱,紧跟在她们身后。 赵嫣斜着头看了他一眼,故意放慢了脚步。 “谢谢!辛苦你了!”赵嫣小脸红红地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朗宁不敢正视赵嫣,低头回了一句。 朗宁心里窃喜,现在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他甚至有个错觉,赵嫣现在就是林家的一个小姑娘,羞涩内敛,含苞待放。 赵嫣把身上的锋芒都收了起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甚至觉得过的还不错。 凡事亲力亲为,学会了不少东西。 最重要的是,她学会了真诚地对待别人,别人也会真诚地对待自己。 以前三个孩子疏远她,不愿意靠近她。 她想尽了办法,三个孩子根本不领情。 后来,她也不刻意迎合了,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没想到三个小崽子竟然主动凑过来和她说话。 朗宁见她愣神,犹豫了一下问;“赵姑娘一路辛苦,我比你来的早,对掖县还算熟,你想买什么尽管吩咐我就是了!” 赵嫣停下脚步,放下手里的东西,从袖子里掏出了个东西。 她在手心中握了握。 本来是戴在脖子上的,她想还给朗宁,今天一早就摘了下来。 “这个给你,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赵嫣抬眼看向朗宁。 朗宁顿了一下说:“我已经送你了,怎么能收回去呢?” “这个,这个能保平安,你天天在外,更需要的……”赵嫣说着,不由分说塞到了他怀里,拎起地上的东西,加快了脚步,朝后院去了。 朗宁愣愣地站着。 不明白赵嫣又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他眼里的神情黯淡了些,拿起东西,脚步不像刚才似的那么轻快了。 他把东西放好,三个男人都从后院出来了。 她们几个刚到,要洗漱一番,休息一下的。 黄婆昨晚上和连风看书到很晚,今天在补觉。 后院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 纪晓北住最东头那间,三个孩子住在西头那间,中间是堂屋。 娇娇和赵嫣住两边的厢房。 厨房在前院,黄婆也住在前院,方便做饭,也方便和连风探讨医术。 终于又汇合了,但院子里的气氛并不轻松。 付季昌他的伤口没有愈合,整个人病恹恹的。 …… 那边张刺史到了掖县。 梁玉挥和房青亲自去城门口去迎接了。 梁玉挥第一次见房青。 他来波陵县做县令也有几年了,经常听说房青的名字,第一次见,两个相谈甚欢。 房青早就听说波陵县县令。 来的这几年,推行了不少的政策,不过天公不作美,遇到了饥荒年,好多措施都付诸东流了。 他还听说,梁县令带人去波陵山找水源。 掖县的县令,也说去找水源,没想到他早就带着家眷逃走了。 也是,掖县这个地方的县令不好当。 上一届县令就死在了西蛮人的手上。 房青没想到梁县令那么年轻,还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不凡。 和这样的县令配合,房青觉得真是修来的福气。 远远地几辆马车过来了。 有人来报:张刺史到了!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下,梁玉挥忙过去行礼。 一双大手拨开了车帘,看都没看梁玉挥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说:“行了!走吧!” 梁玉挥:…… 张刺史用眼皮挑了一下房青,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房青心里暗骂:老东西,不会还生气呢吧,都过去快五年了,他的气性可真大。 五年前,两个人因为作战计划没达成一致意见。 老头生气了,把房青狠狠地喷了一顿。 房青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最后,损失了五千人马。 事后,张刺史阴阳怪气地说:“五千人马,精兵良将,哼!房将军您还是好好思过一下吧!” 房青和他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虽然官职比他略低。 但房青苦守掖县七八年,从来没上过大乱子。 他哪里肯服。 两个人吵了一架,张刺史甩袖子,气鼓鼓地走了。 房青回过神来,上前恭敬行礼:“欢迎张大人……” 话音未落,车门帘已经放下了。 房青:您也太不给面子吧?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去了。 房青一肚子气。 梁玉挥不知道两个人的过节,也不好说什么。 …… 第694 她夫君中的那毒,不太好…… 张刺史到了家门口,大儿子张权已经恭候在门口了。 进屋坐定之后,张刺史把儿子叫到书房:“你来了这几天,掖县怎么样呀?” “爹,掖县眼下,缺水少粮,还时不时受到西蛮人的骚扰,不少百姓都逃荒去了……西蛮人进犯,房将军保守作战,只是不让他们跨越边境,但还是有不少西蛮人从波陵山那边过来,侵扰百姓……” “爹这次领命而来,就是要协助房青护好边境,保百姓平安!” 张刺史说这话,一点都不高兴。 皇上让他来,只是让他协助。 那就是说,他要听房青的。 一想到这里,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堂堂一个刺史,竟然要听小小边护使的。 还有就是让他配合付季昌做好囤田工作。 探子已经报信过来了,皇上面前的红人,付季昌到了掖县就受伤了,人都没找到。 哼! 皇上想惩罚他,很狠狠地惩罚,为何要自己来配合协助。 张刺史气鼓鼓地,抬头正好看到大儿子愚蠢清澈的眼神,似乎是在等着自己的指点。 张权都娶了妻了,孩子都好几个了,怎么这眼神就不能改一改呢。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张刺史看了好大儿一眼。 “什么怎么办?皇上让您来干什么,您就干什么呗,不都给您安排好活了吗?” 张权不解地问。 “我就乖乖听房青的,还要配合那人不知道死活的付大人囤田?” 张刺史挑起眼皮,不屑地问。 心里一百个不满意,儿子就是这么逆来顺受,能长这么大真亏了自己没纳妾,否则他还不被磋磨死。 老头拧眉,极度不满。 “那要不然呢,要我说,那房青也不简单,人家镇守掖县七八年,凭什么你一来了,就得听你的……” 张权没说完,就见到父亲怒气冲冲地抄起了桌子上的茶盏。 张权对这一套路,轻车熟路。 他慌忙抱住头,身子一扭,就背过身去了,这要是打在脸上,还了得。 自己就凭着这一张脸活着呢。 “逆子……你想气死你老子……” 啪的一声,茶盏打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张权一溜烟地跑了,临出门的时候丢下一句:“爹,忘了告诉您,那个付大人没有生死不明,只是受伤了……” “什么,你回来……” 张权跑的更快了,心里暗想:我回去?我回去给你打吗? 他刚刚飞奔出去,差点撞到一个小东西。 低头一看,是自家的小儿子。 他一把把他捞起来:“哎呦,心肝呀,你吓死爹爹了……” 张栋桐咧着小嘴一笑悄悄问:“爹爹,祖父又打你了吗?” 张权委屈地说:“是呀,真不知道他那个爹是怎么当的,打打打……气不顺了就打人……” 张栋桐骄傲地仰着小脸:“我爹爹就从不打人,……我爹爹是好的,你爹爹是坏的……” 张权赶紧捂住他的嘴:“小祖宗小声点,小心咱们两个都挨打……” 张权抱着孩子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夫人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问:“听说,你提前来了,带了个女人来,是不是藏在哪里了?” 张权把儿子放下,让他自己去玩。 他笑嘻嘻凑过去,一把环住媳妇的细腰。 “是有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带着他夫君来的,要不要带你去见见她,挺好的一个女子……” 张权把脸凑到媳妇脖颈上,使劲吸了几下。 张权的夫人是京城吏部侍郎的庶女刘星乔。 当初两个人一见钟情。 刘星乔被他那张脸给蛊惑了,张权被刘星乔爽利的性子吸引了。 张权不顾爹娘反对,非要娶那个庶女。 张刺史差点没气死。 他本来想让儿子娶刘家嫡女的。 两个人甚至生米煮成了熟饭。 现在两个人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感情依然很好。 “躲开!”刘星乔一把推开张权,“正经点行不,省的爹爹又教训你~” 张权立马冷了脸。 刚才被父亲拿茶盏打了,进门夫人又教训自己。 这日子里没法儿过了。 他气鼓鼓地坐在床上。 刘星乔见他蔫了,就知道他必定是刚被公公训斥了。 她脸上的阴云马上烟消云散,端了茶水走了过去:“夫君,你说的那个姑娘是谁,看说说,我刚来掖县,也没个说话的人……” 张权这个人憋不住话,尤其是对夫人。 他来了掖县这么些天,憋了一肚子话,要跟媳妇说。 刘星乔顺势搂住了他的胳膊,一脸期待。 张权就把怎么遇到纪晓北,付季昌受伤在家养伤,一五一十地和媳妇说了。 刘星乔说:“夫君做的对,爹爹走了好几年,和掖县的人感情也淡了不少,还是要和付大人搞好关系,你是为爹爹分了忧的。” 张权一脸郑重地说:“就是的,纪晓北还认识房青……” “只不过,她夫君中的那毒,不太好……” 刘星乔搂住了夫君的腰身。 她是女人,最懂了。 “夫人,也不急,我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正经地方打听不出来,三教九流待的地方必定能打听出什么来!” 张权信誓旦旦。 刘星乔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去了那地方?” “没有,夫人,我不敢去呀……” …… 这天晚上,刺史府的大门紧闭。 一路奔波劳累,下人们都睡了过去。 张权临睡的时候,特意安排了值夜的,让他们守好张府。 他来了这几天,经常去茶馆,没听到别的,都在说,西蛮人打劫掖县的富人。 他爹这次来的时候,兴师动众的。 整个掖县人都知道。 回到屋里,他还是有些忐忑,就连夫人娇软的身子贴上自己,都没有以往的兴致。 不过,他还是按需做了功课。 随即沉沉地睡去。 东城。 纪晓北把孩子们安顿好了,和娇娇和赵嫣说了会儿闲话,那两个人都睡去了。 她却睡不着。 踱步去了前院,就见黄婆屋里的灯还亮着。 她隔着窗子往里看去,连风和黄婆还在翻书。 付季昌的毒,不好解。 否则连风一定早就找到了解药。 现在最关键的时候,是找到玉春摄魄散。 她安排朗宁去找了,但一无所获。 她想去寻寻。 刚要出门,就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叫住。 “晓北!” 第695 半夜抢劫张府,反被杀! 纪晓北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见付季昌站在身后。 “你来一下,我和你说点事!”付季昌和她进了屋子。 两个人坐定之后,气氛有些异常。 “晓北,你不用为我身上的毒犯愁,我已经问过连风了,只要毒瘾不发作,我就是个好人,唯一的就是……不,不能有房事,我不会耽误你的……” 付季昌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纪晓北深邃的眼眸看向他,冷声问:“你觉得我给你治伤,为的就是这个?你没发现,你的伤口这么天了,一点都没有愈合吗?” 付季昌不说话。 纪晓北站起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隔壁屋里的黄婆被震了一跳,眯着眼睛看向气鼓鼓从付季昌屋里出来的纪晓北。 长叹一声。 骂了一句:真他娘的倒霉! 现在最关键的是保住付季昌的命,那伤口不愈合,一个劲儿地溃烂,这样下去,会危及生命的。 黄婆又埋头去翻书了。 纪晓北没有走正门,从西边的墙头跳了出去。 她心里郁闷,想去转转。 虽然到了春耕时节,但西疆的天还是很冷,她缩了缩脖子,大踏步往前走去。 越走越快,不知道走了多久。 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听声音,人不少。 她躲在了暗处,看着十来个穿着黑衣的汉子从身边跑过。 一身黑衣,头上也蒙着黑。 她马上想到了黑莲神教,这穿着打扮,十分相像。 半夜三更的,做什么的呀? 她好奇地跟上了。 一共有十来个人。 跟着跑了好久,他们停了下来。 纪晓北看了看周围,好熟悉呀! 在定睛一看,这不是张府的后门吗? 他们来张府做什么? 今天城里的百姓都在议论,张刺史来了。 带着家眷,还带着不少的物资。 光粮食就有五辆马车。 纪晓北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不会是打劫张府的吧? 为首的那个人,轻轻一招手。 其余的人都围了过来,嘀咕了一阵,就各自分开了。 为首的那个人,跳起来,正要翻墙进去,就感觉到身后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拉住了,他的两条腿搭在了墙上,身子却向后仰去。 “他娘的……”那人骂了一声,转手就去扒拉后面的东西。 他以为是被什么东西给挂住了。 没想到触摸到的是一柄冰冷的大刀。 他一下子栽了下来,坐在了地上。 纪晓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把扯下他头上的头巾。 “你干什么?我是黑莲神教的,得罪了我们,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那男人恶狠狠地上。 纪晓北呵呵一笑。 这么快就自报家门。 “说,去张府做什么?”纪晓北一脸地肃杀之气。 其余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了过来。 见到头被人用刀逼着,都大惊失色,顾不得其他,举着刀指向劫持头的人。 “别动!我就宰了他……” 纪晓北声音浑厚有力,在寂静地夜里显得格外粗鲁。 “别……别动,后退……”地上的男人说。 围着的人,呼啦啦往后退了十几步。 “大侠,咱们素不相识,您何必为难我?”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些哀求。 “你们是黑莲神教的?”纪晓北问。 男人泄气地说;“不是,黑莲神教的可厉害了,我们不过是想来刺史府打个秋风……” “那你们就是想要栽赃陷害黑莲神教的人?” 纪晓北扬起眉头质问。 “啊……”男人惊叫一声,慌忙摇头“大侠您饶过我们吧,我们可不敢惹那黑莲神教的人,听说他们和西蛮人有关系……”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脸惊恐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心里暗想:他一定以为自己是黑莲神教的人? “黑莲神教和西蛮勾结,想做什么?”纪晓北追问。 “这个,我哪里知道,我们在波陵山里,苟且偷生,偶尔下来劫贫济富……” 纪晓北:嗯? “不,劫富济贫……我们真没做什么坏事?” 纪晓北冷笑一声:这还不算做坏事? 坐在地上的男人,见纪晓北有些松懈了,弯腰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纪晓北的胸口。 纪晓北早有警惕,匕首还没有碰到自己的衣服,她抬胳膊就把匕首撞飞了。 手里的刀一颤抖,割向了男人的脖子。 噗嗤…… 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围着的人都跟着惊呼了一声。 张府后院里有脚步声,随后有人喊了一:“谁?” 听到喊声,其余的人纷纷逃跑。 这时候,张府后门大开,从里面冲出来二十来个拿着刀的家丁,冲向那伙人。 纪晓北手里的男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晕死了过去。 纪晓北:可不怨我,谁让你,先要袭击我。 她盯着地上的人看,就听到后面有个声音想起:“纪,纪姑娘……” 纪晓北扭头看到是张权,不好意思地笑了说:“不好意思哈,我没想杀人……” 地上躺着的人,睁开眼睛,抽搐着身子。 …… 一刻钟以后,十来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扔到了张府的闲院里。 张权把纪晓北请到屋里。 听她说了来龙去脉。 张权一拍大腿:“我爹回来的太招摇,可不就是引贼入室吗?多谢纪姑娘。” 纪晓北摆摆手说:“我半夜睡不着,出去溜达,正好碰到了!” 两个人正在说话,门就被推开了。 “张权呀,怎么回事?”张刺史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进屋见到大儿子和一个高大的女子在屋里。 顿时愣了一下。 “爹爹,我来给您介绍,这是付大人……这是纪姑娘……就我给您提起的那位……”张权介绍道。 “啊,你半夜弄个姑娘来……” 老头气的鼻孔冒烟,狠狠地盯着逆子。 这时候,一个人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爹,您别气,这纪姑娘,我也认识的……”刘星乔快步走了进去。 张权缩成一团的一颗心,这才仗着胆子,舒展了些。 “夫君,院子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 刘星乔怕公公在外人面前骂夫君,那夫君得多没面子呀。 她忙转移了话题。 张刺史一愣。 第696 张权夫妇登门拜谢 张权赶紧把纪晓北的话挑着捡着说了一遍。 老头气呼呼地转身出去了。 纪晓北不想掺和人家的家事,她对张权说:“送官府吧,我先走了!” 刘星乔和张权送她出来。 刘星乔在前,张权跟在后面。 送到大门口,刘星乔一脸的崇拜:“多谢纪姑娘,要不是您今晚,我们张府就遭殃了,等事情过了,我和夫君亲自登门拜谢。” 张权一张迷人的脸上带着笑,跟着说:“对,我夫人说的对,多谢纪姑娘。” 纪晓北看着他们夫妇一唱一和地,心里好笑。 张权在夫人面前,妥妥的一只小奶狗呀。 她笑笑说:“两位不用客气,我们刚来掖县,张公子帮了不少忙,我这次也是误打误撞地遇到了这伙劫匪,对了,明天送去县衙的时候,您顺便说一句,他们可能和黑莲神教有关系……” 说完,纪晓北大步跨出了张府大门,消失在黑夜里。 现在的县令是梁玉挥,他是个细心的人,想必一定会把黑莲神教的事儿放在心上。 黑莲神教在永昌府势力逐渐增大。 是得要引起官府的注意了。 …… 付季昌虽然受了伤,但囤田工作还得继续。 他去了县衙见了梁玉挥。 商量了囤田事宜。 两个人很快统一了意见。 两天以后,带来的二百来人都下了田了。 付季昌在家休养。 叶田官和佟大人按照他的指示,指挥人们干活。 佟大人感觉到自己气数已定,对付季昌言听计从。 阿乞为了救孩子们,死在了永昌府,付季昌想想就很伤心。 贺野更是伤心。 阿乞跟着他那么多日子,也受了不少苦。 苦命的孩子,还没来得及享福,就去了。 长叹一声。 他们在掖县给阿乞修了坟墓。 那天,纪晓北带着孩子们去给阿乞磕了头。 让三个孩子永远记住:是阿乞舅舅救了他们。 纪晓北给郑果写了信,郑果弄过来不少的药膏,消毒的东西,但都没有组织住他伤口的溃烂。 这天,纪晓北正在屋里教两个孩子写字。 就听黄婆进来说:“纪姑娘,张府家的人拜访来了?” 纪晓北这才想起来,前几天,张府的人送了拜帖来。 她快步去了前院。 两个小不点也颠颠地跟着去了。 “张公子,张夫人……”纪晓北笑呵呵地忙把他们请进了客房。 “纪姑娘,我得了些养颜的东西,给您送些来……” 刘星乔身边的丫鬟把提篮放到了桌上。 刘星乔取出一个盒子,递给纪晓北。 “纪姑娘,您看看……西疆这边特有的玫瑰花露熬制的,还夹了几味中药……女人用了特别好,肌肤格外细腻。” 刘星乔和纪晓北一言一语地说着。 张权摸了摸自己的脸说:“男人用也可以!” 刘星乔白了他一眼。 张权闭了嘴,不再说话。 果果和正正扒着门看着好奇地看着两个陌生人。 他们来到掖县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登门拜访。 张权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个女人说话。 他发现了,躲在门口的两个小鬼头。 看样子和自家儿子差不多大。 他起身出去了。 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笑问:“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我是果果,他是正正,那是我娘亲!”果果口齿利落地说完,指了指纪晓北。 张权心里暗想:原来付大人和纪姑娘早就成亲了,还有了娃娃。 他摸摸果果的头,喜欢的很。 他突然冒出个想法:这丫头鬼灵精怪,要是能和桐儿定娃娃亲就好了。 果果问:“你就什么名字?” 别人问了她的名字,她要是不问他叫什么,就觉得自己吃了亏。 张权又是一乐,落落大方地说:“我是张权,我儿子叫张栋桐……” 张权眼神清澈,一笑快乐的像个孩子,和果果他们两个丝毫没有代沟似的。 果果甚至有想拉着他玩泥球的冲动。 但她还是忍住了。 第一次见,拉着客人玩那个,一定会被娘亲骂的。 屋里纪晓北和刘星乔聊的很投机。 纪晓北拿了几件琉璃饰品给她。 刘星乔很高兴,相见恨晚的感觉。 “对了,我家夫君找到了些关于玉春摄魄散的线索,不知道姑娘需要不……” “张夫人,那真是太好了,我正为这事发愁呢……” “夫君呀……夫君……” 刘星乔站在门口就喊。 不一会儿,就见张权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出现在院子里。 纪晓北:…… 不知道怎么的,她在张权眼眸里看到了一股子清澈的孩子气,单纯美好。 果果是个心思很重的孩子,不会轻易接触陌生人的。 可张刺史来的那天,张权却提前让府里做好了防备。 他还是很聪明的。 张权给两个孩子说了一句话。 两个孩子嬉笑着转身就跑了,没跟着进屋。 他说话的话,不适合孩子们听。 张权自然知道夫人叫自己是什么事,他一路小跑着就过来了。 张权一脸郑重地说:“我让人去找了玉春摄魄散,没想到还真寻到了些线索,他在西城景花楼里打听到了,前些年和西蛮人友好交往的时候,这种毒药曾经流到过那个地方,只不过,千金难买,因为量太少了,听说,是用什么曼陀罗的汁液配有多种西蛮那边的草药制作而成,没有,没有解药……” 纪晓北默默记住了景花楼。 三个人又闲话了一阵,张权两口子告辞出来了。 纪晓北送走了他们,急匆匆去了连风那里。 他把张权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连风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纪姑娘,您给我的医书我也看到些蛛丝马迹,但我没听说过那几种草药……” “我要是能找到那摄魄散是不是就能让他伤口愈合?” 纪晓北问。 连风不太确定地说:“我也只能是试一试!” 自从囤田那边开始干活之后,付季昌在家只待了一天,就去了囤田地。 他要亲自监督,这是皇上给自己的差事。 在死之前,无论如何要做好。 这些天,他也想通了,或许皇上有难言之隐才会这样对待他。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大北朝的臣子。 第697 景花楼 梁玉挥把找到水源的消息告诉了付季昌。 两个人天天研究舆图,想着怎么把水引出来。 纪晓北按照张权说的,找去了景花楼。 原来这是掖县最大的青楼。 景花楼有个名角,叫景花,据说长得美如天仙,尤其是长着一副勾魂摄魄的眼睛。 纪晓北为了出入方便,穿上了男人的衣服。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哥哥您来了,小妹等你等的好苦呀?” 这声音有些熟悉,纪晓北的视线朝着看过去。 那女子拧着纤细的腰肢过来了,又软又细,纪晓北都忍不住想扶她一把。 她的想法还在脑子里盘旋,那女子的手就挽上了她的胳膊。 “妹子,你小心点,扭了腰,哥哥可不赔偿!” 纪晓北脱口而出。 那娇媚女子一愣,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呵呵一笑。 这个女子是她带着付季昌去药铺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女子。 当时,她和药铺的小伙计正在办事。 被自己给搅黄了。 “你,你怎么来这里?”女子松开纪晓北的胳膊,柔媚一笑。 纪晓北:“我怎么不能来……” 这时候,后面一个妈妈高声叫道:“景叶,还不请客官进来?” 被叫做景叶的女子扭着腰,抱着纪晓北的胳膊,往里走。 “妈妈,这位哥哥,我接待了……您把我的牌子撤了吧……” 妈妈看了一眼纪晓北,嘴角都是满意地笑。 这个公子看着也像个大户人家的哥儿。 景叶最大的本事就是榨干男人的荷包。 纪晓北跟着景叶去了一个房间。 景叶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纪晓北看着她,踮起脚尖把墙壁上方的一小扇窗子给关上了,锁死了。 她白净的脸上那股子媚态消失殆尽。 “姑娘,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家男人不管你?”景叶红艳艳的唇微启,一双杏核眼瞪着纪晓北,好奇地问。 “上次在药铺见到姑娘,我就知道姑娘是个爽快的人,不瞒你说,我来这里确实有事……” 纪晓北没有隐瞒,直接说要找玉春摄魄散。 景叶嗤笑一声说:“你找那东西干什么?良家妇女用不上的!” “你用得上?”纪晓北反问。 景叶似乎没想到纪晓北会说出这样的话,脸微微一红。 “你会武功?”景叶上下打量了一下纪晓北。 “会,我姓纪,家里有祖传的纪家刀法,名扬大北朝,我爹就在军队里当兵。” 纪晓北一本正经。 景叶一定有所求。 “纪家刀法?”景叶疑惑地看着纪晓北的眼睛,不像是在撒谎,但她心里怎么就不太相信呢? 纪晓北竖起耳朵,听到隔壁有脚步声,又抬头看了一眼,被人轻轻推起来的小窗。 她轻轻地拉了一下景叶。 压低声音说:“你看……那有人……” 景叶拉着纪晓北慌忙到了屏风后,故意用胳膊肘把屏风上的摇铃给碰的叮当作响,很有韵律,像是床在不停地摇晃。 “哥哥,您轻点,哥哥……”景叶哑着嗓子喊了两句。 “我刚才把小窗已经关上了,你怎么知道那边来了人?” 景叶问。 “我会武功呀!” 纪晓北说。 景叶:…… 景叶秀眉微皱,雪白的牙齿咬了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你能杀人?” 纪晓北点头说:“坏人,我都能杀!” 景叶的脸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一双杏眼红红地。 “那里帮我杀个人!” “你就能帮我找到玉春摄魄散?” “能……” …… 两个人在里面叽叽咕咕说了半天,纪晓北留下一个银锭子,整了整衣衫走出了房间。 妈妈正好从隔壁房走出来。 “客官,再来呀!”妈妈一脸的笑。 纪晓北给了她一小把碎银子,妈妈笑的更浓了。 “你家姑娘辛苦了,给她弄点好吃的,我过几天还来,给我留着,这个是定金!” 纪晓北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琉璃茶壶,放在了走廊上的桌子上。 老妈妈的眼睛都直了,双手捧着琉璃壶,不停地说:“好嘞,大爷,景叶是你的了,这几天让她好好养着,大爷您放心,大爷您慢走……大爷……” 纪晓北在一声声大爷的呼唤声中走出了景花楼。 原来,景花是景叶的姐姐。 景花去年死了。 是被一位客人杀死的。 景花说,那客人是个西蛮人,一身黑衣,臂膀上刻着大朵的黑莲花。 他伪装的极好,脱了衣服才发现他是西蛮人。 后来,他再来的时候,景花就不再接待了。 景花的娘,就是被西蛮人抢走的。 只因为她娘真的太好看了。 西蛮人抢走了她娘,把她爹和祖父祖母、弟弟全都杀了。 景叶姐妹两个在掖县的绣房里学绣工,才逃过一劫。 姐妹身无分文,没办法活下去。 思量再三,景花就去了一家半死不活的青楼。 没想到这青楼因为景花的到来,客人不断,竟然红火了起来。 于是那青楼就改成了景花楼。 后来,妈妈又养了不少的女子,即使景花死了,生意也还不错。 景花挣的钱都给了景叶,让她在外面好好地活下去。 可谁知道,失踪多年的叔婶回来了。 看到景叶长得亭亭玉立,就想把她嫁出去,或者卖掉。 景叶刚死了姐姐,又摊上个这样的叔婶,她真想一死了之。 后来,景花楼的妈妈找到她。 她跟着妈妈来了这里,做起了人肉生意。 她的心早就死了,只留着一副皮囊给姐姐报仇。 她来了景花楼好几个月了,一点头绪都没。 身上有黑莲花的人,她做梦都想找到他。 纪晓北心里想着,这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那天在医馆里遇到她,也是她去找线索了。 医馆里治病救人,遇到的人多,身上有什么标记,大夫都有印象。 反正她也接客无数位了,多接待一位小哥哥也无所谓。 她那次和医馆的小伙计还没办事,就被纪晓北他们给打扰了。 当然,景叶也没从小伙计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纪晓北捏了捏手里的小锦囊。 这是景叶给她的。 第698 您和连风做的解毒药……? 只要她遇到了纹着黑莲的男人,她自己对付不了他,就用这个玉春摄魄散。 当年姐姐在景花楼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实在是邪恶,她就偷偷用这个放到他们的酒里。 没几次,他们就不行了。 男人一旦不行了,怎么还会来这种地方。 于是姐姐就清净了。 景叶独自在外面,景花怕她遇到坏人,就留给她一些防身。 景叶来了景花楼才听人说,这种毒药不仅能让男人失去功能,如果身上有伤口,伤口会溃烂不止,最后整个人会全部烂掉。 而且男人身上有了毒,沾染过的女人体内也会有毒。 只是量没有那么大而已。 男女会互相传染。 景叶想好了,真要是碰到了害死姐姐的黑莲,她就吞掉这些药粉,然后和那黑莲同归于尽。 景叶同意给纪晓北一些,也是有条件的。 让纪晓北帮着找黑莲,然后杀死他,或者引到景花楼来,她来对付他。 纪晓北琢磨了一路:臂膀上雕着黑莲,一身黑色。 可能就是黑莲神教的人。 或许,那男人是黑莲神教的头? 再一抬头,已经到了家门口。 付季昌也到了门口,他当做没看到纪晓北似的,低头进了院子。 纪晓北:…… 自从付季昌知道自己中了毒,还知道了自己不能有房事之后,对纪晓北冷淡了不少。 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 和梁玉挥研究如何把水源引出来。 和房青一起探讨战略战术,两个人还商量着组建一支骑兵。 房青还惦记着纪家刀法,和付季昌提了此事。 付季昌一脸冷漠,淡淡地说,这个他做不了主,还要问纪晓北。 房青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人家纪晓北舍命救他,他怎么是这么个态度。 虽然付季昌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也帮了房青不少。 但房青还是对付季昌不满。 替纪晓北不值。 其实这些天,付季昌心里痛苦的要死。 他死了还好,这么不死不活地在纪晓北面前。 让她忧心不已。 他真是自责的要死。 所以现在他无颜见纪晓北。 虽然知道这样不对,但他真的不能给纪晓北希望了。 纪晓北翻了个白眼,瞪了他一眼。 心里骂道:老娘从来没有放弃过,一个大男人就这么放弃了? 她嗤之以鼻。 叹口气:要不是想给两个孩子留个爹,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付季昌似乎是感觉到了纪晓北的怒气,转过身来,眉宇间都是阴郁。 “你来一下!” 他声音低沉,那种破碎感激的纪晓北心里一颤。 原来自己在心疼这个男人。 他一心为大北朝,在北疆披荆斩棘,护一方百姓平安。 回到京城,去做了安州通判,把安州治理的井井有条,现在是京城最坚固的南大门。 不想涉足太子之争,一心护驾,却被皇上误会,弄到千里之外来囤田。 仕途不顺! 也难怪他这样。 作为他孩子的娘,为了孩子们能有爹,还是要开导一下他的。 纪晓北吸了一口气,随着他进了屋子。 付季昌把房门关上。 纪晓北环视了一下屋里,床上的被褥叠的很整齐,桌上散乱放着些书籍。 “坐吧!”他说。 纪晓北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他铺的平平的床上。 自己的床上从来没有这般平过。 “我已经找到了玉春摄魄散!连风一定能配出解药,你的伤会好的!” 纪晓北双手撑在床上,斜眼看着他。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找你来,是想麻烦你帮着玉挥看看,这水源要怎么才能引出来?我们已经商量了好好久,始终没有办法……” 纪晓北见他转移了话题,心里有些气。 连个感激的话也没有,这到底是什么人? 她心里想:不看,引不出水源关我屁事,你们是朝廷命官,百姓是你们的衣食父母,和我有毛关系呀? 为何要让我看? 不去,不去! 可身子却诚实地凑了过去。 解决了一方水源,百姓就不必逃荒了呀,也算积德了。 哎! 谁让自己有菩萨心肠了。 纪晓北站在书桌边上,低头看舆图。 付季昌的视线却停在纪晓北的脸上,始终没有离开过。 纪晓北被那道火热的视线凝视着,心脏跳的有些快。 被人这么看着,怎么能静下来分析舆图呢? 她快速把舆图卷起来。 “我拿回去看,等想出好法子来,再来告诉你。”纪晓北扭身扯着舆图走了。 付季昌呆呆地看着她夺门而出。 他看清了她脸上泛起来的朵朵红晕。 他把手放在纪晓北刚才拄过的桌面,那还残存着她的体温。 …… 纪晓北快步走出院子,心里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哎! 正事都忘了。 她又返回去,去了连风的屋子。 把玉春散交给他。 连风激动地手都在发抖。 “纪姑娘,这个您在哪里找到的?” “反正我就是找到了,你看看能用吗?先把付季昌身上的伤愈合掉,其余的都不要紧!” “好呀,纪姑娘都听你的……” 连风捧着锦囊,欣喜欲狂,后脑勺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好什么好?老娘要让付季昌恢复如初,听到了吗?” 黄婆站在连风身后,冷厉地说。 连风的兴奋劲儿下去了一半,说:“连风一定尽力,干娘放心,一定让干娘满意。” “你个死孩子,我满意不行,得付大人满意……” “行,知道了,干娘,儿子一定尽力……” …… 两天以后,连风和黄婆蓬头垢面,面若枯槁,半夜敲开了纪晓北的房门。 纪晓北:有什么事儿,等到明天再说会死吗? 黄婆:北呀,黄婆憋到明天真会死的。 连风激动又兴奋,捧着药膏:“纪,纪姑娘,这个……” 话还没说完,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凭借着仅存的一点意识,把药膏稳稳地放在了地上。 黄婆惊慌失措:“风呀,你可不能死,后面的活儿,没你,干娘自己做不来呀!风呀……” 纪晓北也吓了一跳。 连风孩子真累着了。 她慌忙要去拉他。 黄婆的针已经扎进了连风的手腕。 “北呀,你去给付大人上药,这里交给我……”黄婆急切地说。 “这个,这个是您和连风做的解毒药……?” 纪晓北差点喜极而泣。 没想到这么快,两个人就配出来了。 第699章 你忍着点,有点疼…… “嗯,你给的那些书起了作用,哎呀,等以后再说,你快去……” …… 纪晓北捧着药膏,飞奔去了前院,一脚就把付季昌的门给踢开了。 付季昌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突如其的巨响惊醒,随手就抄起了身边的匕首。 “谁?” “哎,快放下,是我!” 纪晓北气喘吁吁。 见纪晓北一副慌里慌张的样子,付季昌收了刀,一骨碌爬起来,跳下床,奔到纪晓北面前,顺势环住她的肩头:“晓北,怎么了?别慌!” 付季昌声音慵懒带着浓浓地鼻音,却异常温柔。 “没事儿,来我给你上药……”纪晓北说着把药膏碗放在桌子上,就要去扒拉付季昌的衣服。 付季昌紧紧护住:“什么,什么药?” 纪晓北拉着不松手,撕啦一声,把他的亵衣给撕烂了。 纪晓北:他娘的,我一个女子,怎能这般粗鲁…… “那个,对不起呀,我就是太急了……” 付季昌接过她手里的布料,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 屋里黑乎乎的。 纪晓北的手突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捉住。 “晓北,谢谢你!” 付季昌嗓音低沉,有些勾人的诱惑。 “先别谢我,去点灯!”纪晓北吩咐。 点了两盏灯,屋里灯火通明。 付季昌把门关了,脱下剩下的半片亵衣,整个上身裸露在外面。 肌肉隆起,勾勒出来的线条,吸引地纪晓北错不开眼睛了。 他娘的,比电视上的好看多了。 能看也能摸! 付季昌被她火辣辣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喉结上下滚动了良久,咽下一口口水说:“你是要看,还是要上药?” 纪晓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现在是大夫,观察病人的伤口属于望闻问切的范畴……” “好,你随便!”付季昌微微眯了眼。 纪晓北慌忙移了眼,脸上一阵火烧火燎的,手忙脚乱地给他把伤口的纱布去掉。 “连风和黄婆忙活了两天,刚刚配好的,黄婆说,这个药能让你的伤口愈合……你忍着点,有些疼……” 纪晓北为了避免尴尬,嘴里不停地说话。 付季昌配合着纪晓北点头。 她手下的力度不受控制似的,没轻没重。 付季昌努力不让自己皱眉头,不表现出疼痛的样子。 配合着纪晓北的话,不住地嗯,嗯,嗯! 纪晓北好不容易把他的纱布解下来,却发现他后背上一层细汗。 纪晓北就当没看到一样,心里暗想:他比我还紧张! 哎呦,真是的! 第一次这么慌乱,以前对他没想法的时候,淡定如菊,现在怎么胸口小鹿狂奔呢? 没出息,真没出息。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以后和他在一起了,也是一种享受不是吗? 她心里自问自答:是的呀! 付季昌不知道纪晓北心里的小九九,他疼的有些发抖了。 纪晓北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很舒服,就是被她碰到的地方有些疼。 他已经打听过了,根本没有解药的。 但又不想伤了纪晓北和黄婆连风的心呀! 所有人都为他操碎了心。 他怎么忍心再看着他们失望。 纪晓北的鼻息喷到他脖颈处,香香的柔柔的撩拨着他的神经。 “够了!”他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句。 纪晓北抬起头,脸上的红晕点点,轻轻地问:“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没,没有,继续……” “哦!” 纪晓北又把剩下的那一点药膏悉数涂在他的伤口上,这才满意地拿起一块新的纱布帮他缠上。 纪晓北后背的衣服都湿了,黏黏地沾在后背。 她长长了一口气,心里骂道:造孽呀,真是累死了老衲了! 扶着酸疼的腰,站直了身子。 与此同时,付季昌微不可闻地也呼出一口气,再这样下去,伤口不会让他立刻死,身上的那股子憋闷难耐差点让他爆炸。 要不是现在不可以,他一定会把她揉到身体里,狠狠地收拾她这个撩拨人的小妖精。 他心里涌起了无限的失落和不甘。 灯烛晃动,他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棱角分明的脸,刀刻般迷人的下颌线…… 纪晓北只想赶紧离开。 “你休息吧,我,我先走了……我回去研究舆图……找引水之法……” 纪晓北狼狈而逃。 后面付季昌已经瘫坐在了椅子上,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消耗太大了。 比打一场仗都累,精疲力尽,万劫不复的感觉。 纪晓北一身的汗,被冷风嗖嗖地一吹,才吹去了满身的烦躁。 甩甩头,脑子里的的景象还是甩不去。 天杀个碌的! 她这辈子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新奇又羞羞的。 她攥了攥拳头,想着怎么平息这一身的烈火。 难道要耍一通拳才能发泄出来。 这想着呢,突然撞到了什么。 “哎呦……”一声叫。 “晓北,你去哪里了?我睡到半夜,起夜的时候,发现你的房门开着……” 娇娇被她踩了一脚,抱着脚直哎呦。 纪晓北慌忙蹲下身,问她:“没事儿吧,我这眼睛怎么长的,撞到你了……” 娇娇想扶着她的胳膊站起来,刚碰到她的手腕就又叫了起来。 “姐,你发烧了呀?这大冷的天,手怎么这么烫?”‘ 娇娇顾不上疼,伸手去摸纪晓北的额头。 好烫呀! “姐,你真发烧了……我去找黄婆……” “哎,行了,我刚从前院来,付季昌那里来……”纪晓北索性都说了出来。 她和娇娇啥都说。 娇娇愣了一下,担心地说:“姐,你不能做傻事,他的身体现在,而且他不能……” “我还没有那么急不可耐,我去给他上药了……” “哦……” 纪晓北扶着娇娇回去了。 纪晓北没有回自己屋里睡,直接钻了娇娇的被窝。 “哎,你说我为何会那样?” 纪晓北趴在被窝里,脸红红地问。 娇娇是过来人,比自己懂得多,她要问个清楚。 娇娇噗嗤一声笑了,点了一下她的头。 “我的亲姐,那是你爱上他了,才有那种感觉……” “啊,我真爱上了他了?” 纪晓北问娇娇,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第700章,我他妈的就是心动了! “是的姐,付大人是个好男人,你一定要珍惜,连风和黄婆已经给他配出了解药,伤口马上就会愈合,他们两个也一定会配出解药,还你一个健康的付大人。” 娇娇把头枕在她的胳膊上,长长地睫毛忽闪忽闪地。 “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不会死,现在他中毒了,不管是不举还是怎么样,我觉得他都会好起来的,我从没有放弃过。” 纪晓北说的坚定。 “郑果以前经常说,世界上没有好男人,直到她遇到了张宏,现在她总在梦里劝我,要好好珍惜付季昌,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我现在被她说的,真的心动了。” 娇娇撇嘴说:“不光是郑果的原因,付大人对你真心可鉴,你才动心了!” 纪晓北不再给自己找理由了。 我他妈的就是心动了! …… 三天以后在,黄婆要纪晓北去检查付季昌的伤口长上了没有。 也该换药了。 纪晓北坚决不去。 她推脱说:“这是你们大夫应该做的事,我一个不懂医的,跟着瞎掺和什么。” 连风太想看到结果了,接过话茬说:“我干娘眼不太好,还是我去吧!” 黄婆在他后面狠狠地踢了他的屁股。 “怎么哪里都有你的事儿,不说话,没人认为你是哑巴!” 连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红着脸,被黄婆拖了出去。 纪晓北:…… 娇娇推了一下她的后背,一脸鬼笑:“去吧,快去……” 纪晓北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烧。 娇娇带着三个孩子,叫着贺野一溜烟出去了。 纪晓北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内心一片哀嚎。 付季昌坐椅子上,战战兢兢。 期待,又害怕。 纪晓北吸了一口,把手指捏的咯咯响,大踏步走了进去。 “黄婆说,让你给我看看伤口愈合了没有,再换个药……” 付季昌:嗯? 纪晓北回忆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没错呀。 他为何表情惊诧。 “自己脱了吧!” 纪晓北不想去撕扯人家的衣服,显得自己不矜持似的。 付季昌慢慢地把上衣脱下来,又把纱布解开。 纱布的一端垂在腿上,贴着伤口的地方,沾在了皮肉上,一动好疼。 下面的得需要纪晓北来协助。 纪晓北没客气走过去,用药膏把粘连的部分润开,把纱布取了下来。 “真的愈合了!” 纪晓北惊喜万分。 付季昌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早就料料到似的。 他这两天没有再发烧,伤口的边缘还有些痒,他就知道,一定是伤口愈合了。 “黄婆,连风,你们快来……” 纪晓北大声喊着。 喊破了嗓子,也没有见到两个人过来。 他们两个就在前院,今天是怎么了,耳朵都聋了? 付季昌清了一下嗓子说:“别喊了,他们两个刚才出去了……” 纪晓北:嗯?嗯! 她心里真是激动呀,手也不听使唤了。 “轻,你轻点……这个角度不行,你在往前一点!”付季昌仰着脖子,指挥着纪晓北调整角度,他看到纪晓北歪着脖子给他包扎伤口,太累了,想让她舒服一些。 付季昌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岔开着,纪晓北不知不觉间就站到了他的两腿之间。 “哎,别动……”纪晓北在给他绑带子,付季昌身子歪了一下。 付季昌:我不动,怕你受不了! 付季昌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下,纪晓北不得已往前倾了一下身子,差点扑到付季昌的怀里。 纪晓北突然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下意识地一下子弹了了。 “哎,你……” “我怎么了,我只是乖乖地坐着……”付季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有些调皮,又有些委屈,“是你弄疼我了……” 纪晓北不知道这个疼,到底是指的哪里疼? 她虽然没有男朋友,但没有她不知道的,况且,原身上次被这个登徒子磋磨,她也是有记忆的。 纪晓北眉眼一挑,伸手朝他鼓鼓的地方拧了一把。 “疼,让你疼个够……”纪晓北挑逗的眼神,妩媚的笑容,付季昌的脸一下就红了,脖子根也红了了。 他想调戏一下纪晓北,却反被调戏了。 他没想到,纪晓北会这么大胆。 看他涨红的脸,有些慌乱的神情,纪晓北弯腰压下来,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纪晓北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他不是不能做那个吗? 见她疑惑的眼神在自己下身瞟来瞟去。 付季昌挑了一下唇角说:“我黄婆的药,似乎是管用的!” 纪晓北惊讶地张大了嘴:啊,不是说,这个只治疗伤口愈合吗? 自从吃了黄婆的药之后,他天天早上有反应…… 今天早上尤其强烈…… 但是,这个话也不能和纪晓北说。 付季昌:“咳咳咳……” 纪晓北:“哈哈哈……” 纪晓北慌手慌脚地把带子给他系上,临离开的时候,又在他耳边说:“你好好养着,等我测试你……” 付季昌的又红了红:…… 像是一个被调戏的小媳妇。 纪晓北白了他一眼:没出息! 付季昌眼神坚决:不行! 纪晓北:哼!由不得你! 付季昌:等黄婆,确认好了之后…… 纪晓北:我去找黄婆…… 她刚要抬脚,却被付季昌一把拉到了怀里。 “哎,你做什么,小心伤口……”纪晓北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面对面,脸离得那样近,能彼此听到呼吸和心跳。 “晓北,谢谢你!”付季昌的眼睛有些温热。 纪晓北抬手压在他的唇上,目光情深款款,摇摇头说:“不用谢我,我想,我想我真的爱上你了……” 这突如其来的大胆表白,激的付季昌浑身一紧。 “晓北……”他的声音温柔至极,深邃的眼眸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随即他的头压下来,吻住了纪晓北的唇。 纪晓北上次在五方山下,被他吻的差点窒息。 这次,又又又快窒息了。 她想推开付季昌,谁知道他搂的那么紧,推都推不开。 “啊……要,要死人了……”纪晓北的声音在喉咙里转来转去。 第701章 两只熟透的虾 付季昌放开她笑着的一脸得意:“你傻?不会呼吸?” “我嘴被你咬着,怎么呼吸?”纪晓北搂住他的脖子,欣赏着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你的鼻子是用来做什么的?”付季昌笑。 “我,……忘了……” “那我来教你……”付季昌笑的奸诈无比。 “不用了,我谢你……”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的嘴就又被堵上了。 这次付季昌温柔了很多,轻轻地吮吸,慢慢地搅动,把纪晓北的心都给搅乱了,呼吸急促了起来,双手不禁环紧了他。 她回应着他,竟然无师自通了。 两个人吻了好久,才分开。 “你,你像只熟透了的大虾,哈哈哈……”纪晓北摸摸他的脖子。 付季昌看着她脸上的潮红,笑嘻嘻地说:“两只熟虾!” 纪晓北看着他被自己吸的红红的唇,还有那双勾人的眼睛,真他娘的好看,鬼迷心窍地又去亲他。 付季昌把头一歪,躲了她的吻。 他也不想的,可再下去,他容易控制不住。 “晓北,别急……等我,我会好起来的,到时候都是你的……”付季昌搂着她的腰,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呢喃,轻柔的气息钻入纪晓北的脖子,痒酥酥的。 “那我等着,收拾你……” …… 纪晓北从他屋里出来,黄婆和娇娇他们还没有回来,她一溜烟跑进了自己的屋子。 调戏了他这么久,脸红心跳的,让人看到,就被笑话死了。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他身上的那股子淡淡的沉香气息,笑的嘴角弯弯。 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被自己搞到手了。 也罢,也罢! 不枉白来一趟古代。 这几天,黄婆,娇娇和赵嫣看纪晓北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纪晓北依旧嘻嘻哈哈,只是不怎么去前院了。 那天,她外出归来,被付季昌叫住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纪晓北低头转身就要走,自从两人的关系挑明后,纪晓北见了他就觉得羞羞的。 她有时候想,可能自己不该说的那么明了,应该矜持一些。 古代人不都喜欢,矜持的吗? 有时候她就想,她一生都不曾矜持,还是不要装了,是自己的总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拉都拉不过来。 索性就大大咧咧地活着吧。 “我找你有公事!”付季昌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啥?”纪晓北也正经起来,“是水源的事儿吗?” 付季昌点头。 这几天,纪晓北天天出去,想去找黑莲的下落。 答应景叶的事儿,还没有办成呢,她有些忧心,一点消息都没有了,这些天,仿佛黑莲神教的人都消失了似的。 她还找到几个从永昌来的人,都表示没有听说过。 虽然黑莲神教没有消息,但掖县的水危在旦夕了,马上没有水了。 纪晓北跟着付季昌进屋,付季昌想关门,被纪晓北一把拉住。 “别关门,就这样说吧!” “好!” 付季昌铺开舆图,简单和纪晓北说了了一下,他们商量出来的法子。 按照惯用的方法,在山里修蓄水池,然后把水源引出来。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掖县人就没有水了。。 梁玉挥急的头发都白了。 纪晓北:“打深水井!” 付季昌:“不行,井已经打了五六口了,都没有水,不能再深了,要出人命的!” 打井纪晓北是知道的额,这的人打井,都是把人和箩筐一起送到井下,靠人工一点点挖,然后人工把井壁砌好。 井不能太深了,否则里面空气稀薄,下去的人很危险。 “可以用其他法子把井打深一些,我得想一想……” 纪晓北若有所思,她在书上看到了法子,但还没有想好能不能用,现在她也不想说出来,省的让付季昌空欢喜一场。 “百姓没有水,纷纷去逃荒去了,军队上没有水就麻烦了……” 付季昌忧心忡忡。 “我回去再去研究一下,等晚上的时候,我给你消息……”纪晓北说完,就走了。 几天不见,付季昌都瘦了,可能是因为水的事发愁吧。 纪晓北在屋里钻了一天,傍晚的时候,终于出来了。 她去了前院找付季昌,贺野说,他去了县衙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直奔了县衙。 郑果给她找了不少的书,里面有很多关于如何解决古代缺水问题的资料。 她总结了一下,当务之急是要钻一口深井。 满足日常百姓饮水问题。 再有就是在山上修建蓄水池,然后兴修水利把水引出来,用于灌溉田地。 县衙里,付季昌,梁玉挥和张刺史正为这个事,一筹莫展呢,听纪晓北的话,他们都叹口气。 梁玉挥抱歉地说:“多谢纪姑娘,您说的法子都在讨论之中,无一可行。” “我们可以制作一种特殊的工具,不用人下井挖沙,就能钻的很深的工具……” 三个人的目光都停在纪晓北脸上。 纪晓北把蝴蝶锥给大家描述了一遍,但没有一个人能想象出来。 纪晓北:也难怪,这个东西没见过,确实难想出来。 她已经让郑果去寻找了。 这个东西要铸造也得要三五天时间,主要没有现成的模具。 纪晓北思考了好久,从想到,民间博物馆或收藏馆里,可能有现成的东西。 郑果已经通过网络在寻找了。 纪晓北给她写信:无论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买的到就行。 三个人并没有太把纪晓北的想法放在心上,他们觉得可能是纪晓北脑子里想象出来的东西,不一定好用呀。 梁玉挥翻了所有的典籍,都没有找到纪晓北说的什么蝴蝶锥。 张刺史活了五十多年了,更是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个稀奇的玩意,大北朝各地打井都是采用古老的方法。 他轻嗤一声,也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女人,疯疯癫癫的。 他从自家儿子和儿媳嘴里听说过这个女人。 看在她那天晚上,歪打正着没让张府遭抢,张刺史好好打量了纪晓北一番,随即把眼睛一挑,就是个普通的女子,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哼! 第702章 打井 张刺史说:“要不要求助一下邻州的知府,说不定有好方法呢……” 梁玉挥苦笑道:“他们还不是都一样……” 第二天,纪晓北推开冷库的门,发现里面有一个铁锈呼呼的东西。 郑果留了条子:八百万买来的,南方一个城市的收藏馆里买到的。 纪晓北摸了摸那玩意,这大锈铁疙瘩真的值这么多钱。 真坑人呀。 蝴蝶锥的头部呈锥形,上部有两个泥斗,用于收集挖出的泥沙。 这要怎么拿出来呢,纪晓北有些犯难。 付季昌说:“掖县谁还关心这个,只要有水喝,怎么都行。” 于是,两个人在波陵山下,发现了这个东西。 张刺史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随后哈哈哈大笑起来。 “就这个东西,竟然能钻井,上面的铁锈都要一尺厚呢,井那么深,这只蝴蝶可钻不动的……” 笑罢,他扬长而去。 他心里暗想:几个年轻人异想天开,可笑至极。 看着张刺史的马车消失在远方,梁玉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纪姑娘,您别在意,张刺史的性子直了些……” 梁玉挥虽然也不太相信,不过他还是想试一试的。 但他这件事唯有他们几个知道,县衙里还有几个人知道,他已经吩咐下去了,不要大肆宣扬。 付季昌是相信纪晓北的,无论何时都相信她。 他淡定地看了纪晓北一眼说:“我们打井找水,是为了永昌府的百姓,晓北你说吧,我们下面要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房青驾马赶过来。 “我刚才巡查,碰到了张刺史,他说找到个打井的玩意,我来看看……” 房青的眼睛在蝴蝶锥上看来看去,又过去用手摸了摸,狐疑地说:“付大人,这个,这个真能打井?” 没等付季昌说话,纪晓北接话说:“可以的,现在要选址……” “这个我在行,我来了掖县在军营里打了五口水井,可惜了,现在打上来的水泥沙太多,要沉淀几天才能吃。” “那就在房将军的军营附近打一口吧,方便你们取水……” 纪晓北哦。 所有人都同意。 梁玉挥暗暗地呼出一口气,幸亏选在百姓少的军营处,这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掖县的百姓都渴望水源,一旦看到县衙没有打出水来,必定会引起骚乱,会有更多的人逃离家园。 纪晓北想的是,军营那处地势较低,草茂丰盛,一定能打水出来。 付季昌在为纪晓北担心。 他在意能不能打井成功,他更在意万一失败了,纪晓北面子上过去不去。 房青派了人来,抬着蝴蝶锥进了军营。 纪晓北指导他们如何用。 “啊,不用下井呀?”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两侧的泥斗里盛满了泥沙,士兵就用铁锨清理出来。 负责往下钻蝴蝶锥的几个强壮汉子,又开始往下钻了。 汉子一批一批地换下去,半天功夫,井已经钻了两米深了。 房青让人按照纪晓北的要求,用坚固的枣木制做了井桡,呈六边形结构以增强支撑力。 那边伐木的,割木材的,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 制作好的井桡就运过来,下到井里,用重锤夯实。 房青寸步不离地看着,天天板着的一张脸像是开了五味杂货铺,三分惊讶,两分疑惑,五分佩服。 纪晓北忙的满头汗。 “纪,纪姑娘,军里的饭菜好了,姑娘先吃饭吧!”房青奔过来,一脸地诚意。 “她不在这里吃,等这批木桡下老了,她再吃饭!” 付季昌眼神冷冷。 房青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说:“付大人,您也吃,我们军中特意开了小灶的,给纪姑娘,不,给你们。” 房青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慌忙又改了。 “好,就在这里吃吧,省的回去吃了,钻井的人分拨去吃饭吧……”纪晓北说。 “那是,那是……” 房青一脸的笑。 “纪姑娘,下面的活儿就让我们几个盯着吧,你去我家后院歇息一下,后院只有小女一个人!” 房青特意又加了一句,望了一下付季昌冰冷的脸。 他也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他只是佩服纪姑娘而已嘛! 这个时候,一位嬷嬷走了过来,和房青说了几句话。 房青笑眯眯地走过来。 “纪姑娘,上次小女枝影寻短见,还是姑娘出手相救,才没有酿成大祸,小女听说姑娘来了,特意让嬷嬷来请姑娘,我让人把吃食送过去,你和小女一同进餐。” 那边嬷嬷的脸上一片期待,这里房青一脸真诚。 纪晓北都不好拒绝了。 她点点头,跟着嬷嬷走了。 付季昌:…… “主子,吃饭了!主子……”黑塔拉着付季昌去吃饭。 付季昌不好发做出来,只吃了半碗饭,就说饱了。 心里暗暗不爽,听房青那话,他和纪晓北很熟很熟的。 纪晓北找过房青帮忙,他是知道的。 但也不至于两个人熟到那个程度,纪晓北还和他女儿一起吃饭了。 纪晓北还救过他女儿,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呀? 付季昌觉得纪晓北瞒了自己太多的事。 …… 梁玉挥一心想着打井的事儿,周围的事都没入得了他的眼,只顾埋头干饭。 房青愉快地吃了三碗饭,把嘴一抹说:“我先回去一趟,我那边有些军务要处理,各位先去那边的帐篷歇息一下。” 付季昌见房青朝纪晓北和嬷嬷走的方向去了,他叫住房青。 “房将军,军营在那边……” 付季昌指了指不远处。 房青笑呵呵地说:“我先回一趟后宅,去拿件东西!” 付季昌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恨不得跟他一起去。 黑塔拉了拉主子的袖子。 “主子,房将军回自己的家,您生气什么呀?” 付季昌心里的气正没处撒,抬腿踢了黑塔一脚:“我他娘的愿意生气,你还管老子生气不生气呀!” 黑塔委屈:我怎么了? 纪晓北跟着嬷嬷去了张府后宅。 那边热乎饭菜已经送过去了。 房枝影端坐在饭桌前,见到嬷嬷带着纪晓北过来了,忙站起身施礼。 第703章 房姑娘的黑莲玉佩 好一阵子不见了,这个小女孩子越发的好看了,胖了些,皮肤更白了,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纪晓北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就像是个野丫头。 她冲房枝影笑笑。 房枝影温柔一笑说:“纪姑娘,请入座吧!” 嬷嬷在一边给两个人布菜,房枝影慢慢地吃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纪晓北不太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出说话。 看了,房枝影好几眼,小姑娘斯斯文文地吃着。 纪晓北:算了,好赖这东西不难吃,吃就完了。 吃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房枝影放下了筷子,嬷嬷捧着一杯漱口水过来了。 房枝影漱了口。 纪晓北也放下了筷子,接过嬷嬷的漱口水,漱了口。 嬷嬷又上来茶水,这才退了下去。 房枝影看了纪晓北一眼,还没开口,脸就红了:“纪姑娘,上次在我家祠堂里……多谢纪姑娘。” “不用客气,也是碰巧了,房姑娘还是要想开些……” 纪晓北随口安慰了几句。 房枝影拿起桌子上放着的一个锦盒,放到纪晓北面前说:“纪姑娘,我总想送姑娘些东西,感谢一下姑娘,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的,这个玉佩就请姑娘收下吧!这是我去佛缘寺求来的……不值什么钱,请姑娘一定要收下……” 纪晓北打开锦盒一看,是个精致的小玉佩,上面有些灵动的暗纹,在阳光下闪来闪去,很是漂亮。 纪晓北笑笑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房枝影这是第一次送别人东西,她常年在后宅,鲜少外出,也没什么朋友。 纪晓北刚要把玉佩收起来,突然发现上面雕的是一朵莲花。 她现在对莲花特别的敏感,抬头问:“房姑娘,你刚才说玉佩是哪里求来的?” “佛缘寺呀,就在掖县的南城,寺院不大,很清净,我娘在的时候,经常去烧香,和那里的住持很熟,我闷得慌了,经常去那里散心。” 房枝影见纪晓北对佛缘寺感兴趣,话不由地多了。 她娘在的时候,为那个寺庙贡献了不少香火钱。 所以现在她过去,都有单独的小院子住。 “纪姑娘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你去,烧烧香,消灾报平安……” 房枝影眼神清澈笑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来了掖县就在这北城的军营附近转悠,没怎么去过南城。”纪晓北确实想去看看,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黑莲神教的线索。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纪晓北就离开了。 她还惦记着那边的打井的事儿。 房枝影很想跟着纪晓北去看看,但那边都是些男人,不太方便。 她目送纪晓北出去了。 嬷嬷笑着说:“姑娘,你想去,带上围帽去看看吧,纪姑娘也在那,又不是你一个人。” 房枝影摇摇头。 她羡慕纪晓北想去哪就去哪。 她自己是被爹娘养起来的金丝雀,圈养久了,虽然渴望外面的世界,但也仅仅是渴望而已,心里还是害怕的。 …… 水井打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四天的凌晨冒出了清水。 黑塔一早就回去报信了。 纪晓北一拍大腿,骑着小白驹跟着黑塔就过去了。 还真成了! 边护军营里终于有清水吃了。 他们已经吃了半年的沉淀水了,用来沉淀的水缸摆了一院子。 纪晓北赶到军营那边,房青,梁玉挥还有付季昌都等在门口,纪晓北翻身下马,高声问:“真的出水了吗?” 晨曦里三个男人站的笔直,一起朝纪晓北鞠躬作揖:“多谢纪姑娘!” 纪晓北:哎呦呦,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梁玉挥往前跨了一步,又郑重地鞠了一躬:“纪姑娘,我替掖县的百姓感谢您!” 纪晓北上前扶了一下梁玉挥说道;“梁县令,您不用客气,能让掖县百姓吃上水,我也很高兴。” 三个男人簇拥着纪晓北进去了。 黑塔呲着大牙,笑哈哈地捧出来一碗清凉的水,朝这边走来。 “纪姑娘,您快点来尝尝这水,和纪家湾的水一样好喝……”他捧着水嘚嘚瑟瑟地过来了,抬眼看到付季昌正看着自己。 纪晓北刚要伸手去接,黑塔转了个弯递给了付季昌。 付季昌心里很满意,他亲手递给了纪晓北。 这水,他已经喝了个饱,确保一点问题也没有,是真的好喝。 纪晓北喝了一小口,甘甜清冽。 房青很高兴,这第一口井就在边护军营里,当初他做的那个决定真是太聪明了。 梁玉挥冷静了下来说:“纪姑娘,掖县要多打几口井,一解百姓用水问题。” 纪晓北点头说:“不如你让铁匠铺子做些蝴蝶锥,缺水的地方那么多,只有这么一个工具怎么够用。” 梁玉挥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又马上否决了。 他已经让掖县的铁匠看过了,这蝴蝶锥工艺复杂,没有人能接这个活儿。 他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让冶炼兵器的铁铺做,或许可以。 但他一个小小县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力。 不过是想想罢了。 张刺史正在吃早饭,听到有人来报说,边护军营那边真的出水了,还特意带回来一壶。 张刺史惊得筷子都掉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真的出水了? 他让人把茶壶里的水倒在碗里。 “爹,我就说了,纪姑娘一定能打出水来的,您不信……”陪着老爹吃饭的张权笑呵呵地说。 张权的弟弟张虎也凑过来,看着清清的水,惊诧不已:“哥,这水比咱们吃的清澈多了,我来这里如厕都不顺畅了,带着一股子土腥气……” 张刺史听到小儿子不分场合地说出这样的话,气的恨不得给他两耳刮子。 不过现在他顾不上。 “那锈疙瘩,真的那么好用?” 第704章 善缘寺 张刺史闻了闻碗里的水,不可思议地说。 “爹,我去看看去!”张权急匆匆出了屋子。 “哥,我也去,我也去……”张虎跟着往外跑。 张刺史气的吹胡子瞪眼:我堂堂一个刺史还没有着急去,你们两个王八羔子着急什么…… “快,备马车,去边护军营……”张刺史吩咐门外候着的小厮。 …… 掖县边护营打出水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不到半天的功夫就传遍了掖县的大街小巷。 边护军营附近围着不少百姓,想一探虚实。 军营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边护军端着长刀,警惕地看着围观的百姓。 傍晚,梁玉挥才从边护军营出来,百姓呼啦把他围起来。 “梁太爷,梁太爷,真的有水了吗?” “太爷……水能喝吗?” “太爷,真的是打了一口井吗?” …… 声音吵吵嚷嚷地问着。 梁玉挥站到了高处,兴高采烈地说:“父老乡亲们,边护军这边打了深水井,出来的水甘甜清冽,县衙会继续在其他地方打井,所有人都能吃上水……” “太爷,想喝多少都可以买?”一个汉子踮着脚尖,伸着脖子问梁玉挥。 梁玉挥哈哈大笑起来:“对,咱掖县的百姓,想喝多少,管够……” “哇……太好了,真的有水喝了……” 百姓们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梁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真是掖县百姓的救命恩人。” 梁玉挥趁机多说了几句,让人们把流离在外的亲属叫回来。 并且承诺,不但让百姓有水吃,还会让大家有粮食吃。 波陵县和掖县只隔着一座山,两边的百姓接触比较多,掖县百姓大多数都听说了过梁玉挥,他为波陵县百姓找水源,带着府衙的人去了深山。 梁县令是个好县令。 掖县打井出了水,消息很快传到了西蛮人那边。 托木把眼睛一横问:“阿庆木还没有回来吗?” “首领,还没有……” “佛缘寺的事儿处理清楚,让他去探一下掖县的水怎么打出来的……另外,探子那边有没有京城的消息……”托木又问。 “还没有……” …… 第二口井打在了南城,南城百姓多。 梁县令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能做蝴蝶椎的铺子,他只能作罢。 四五天一口井,照这个速度打下去,也能接受。 南城的水井出水的那一天,整个掖县的百姓都围在了南城,声势浩大,随着汉子们一声声的吆喝声,清水汩汩流出。 黄婆也去看了。 她拉着纪晓北的胳膊,激动地双腿打颤。 出水的那一刻,百姓又跪了下来,感谢水神赐水喝。 人群里有几个人看到此情形,悄悄地走了,朝善缘寺的方向去了。 那几个人在虔诚的百姓堆里显得有些突兀。 纪晓北瞟了几眼,也没有在意。 这个地方离这善缘寺不远,她想起了房枝影给的那块玉佩。 她让连风带着黄婆回去,黄婆却要跟着百姓去善缘寺烧香。 她神色庄重:“晓北呀,掖县能打出水了,那是水神显灵了,我得去给水神磕头烧香去。” “黄婆,今天善缘寺人多,您改天再去……”纪晓北不由分说,推着她和连风上了驴车,今天南城出了水,掖县百姓都去善缘寺烧香,人太多,掖县不是个太平地方。 她觉得还是小心一些好。 她送走了连风和黄婆,急匆匆去了善缘寺。 善缘寺的人是真的多呀,佛龛面前挤满了人,烟雾缭绕,人头攒动。 纪晓北没去凑热闹,避开人群,走向了一处幽静的小路。 小路两边种着苍松翠柏。 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洪嬷嬷,没想到今天这么多人,要知道我们晚些来好了!” “姑娘,今天南城又打了一口水井,百姓们都来善缘寺烧香来了,所以人多了些。” “原来如此,洪嬷嬷,你发现了没有,咱们住的那个院子附近好像住了不少的人,一个个的样子好古怪,我昨天看到吓了一跳。” “是呀,咱们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 纪晓北听出来了,是房枝影和洪嬷嬷。 真是太巧了。 她拐了个弯,朝着她们的方向去了。 “房姑娘,你们也来了?”纪晓北笑着问。 她突然出现,把房枝影吓了一跳。 “纪姑娘,好巧,你怎么在这里?”房枝影惊喜地问。 “这不南城打井出水了嘛,我跟着家人来这里烧香……”纪晓北笑着回答。 这时候,从那边的小路上匆匆走过两个黑影。 洪嬷嬷神色有些紧张,小声地提醒:“姑娘,要不我们先回去……” 房枝影的余光也看到了,她心里一紧。 纪晓北早就察觉到了那边有人经过。 “房姑娘,今天善缘寺人多,人也杂,要是没有什么事儿,你就尽早回家吧!”纪晓北提醒道。 房枝影点头。 “对了,房姑娘,上次你给我的玉佩是在哪里求的,我想为孩子们求两个带回去……”纪晓北问。 “就在佛缘寺的住持那里,要不要我带你去?” 房枝影很热情地问。 今天趁着人多,纪晓北还有好多的事要做,住持今天应该也忙得很,今天去,不是时候。 她摇摇头说:“今天住持一定很忙,等他闲下来的时候吧。” 房枝影觉得纪晓北说的有道理。 和纪晓北告辞以后,她和洪嬷嬷急匆匆走了。 她心里想提醒纪姑娘注意安全,但想着可能是来烧香的香客,也没有多嘴。 纪晓北继续往前走,刚走两步就听到一阵惊呼…… 等她跑过去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块帕子,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用的帕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她抬头看到前面的小院子,门虚掩着,她想都没想就推门进去了。 院里有个嬷嬷正在熬药,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纪晓北认识这个嬷嬷,是房枝影家的。 “你家姑娘没有回来?”纪晓北问。 “没呀,她和洪嬷嬷出去了,按说现在也该回来了……”嬷嬷抬起头看着纪晓北冷厉的表情,觉得事情不太好。 “你是,你是前一段去房府的纪姑娘……” 嬷嬷也认出了纪晓北。 “你家姑娘可能出事了……”纪晓北甩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外走。 嬷嬷手里的药罐子抖了抖,等纪晓北离开后,她冷笑一声,把手里的药罐子扔了老远,回屋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就要往外跑。 第705章 老娘不想陪你们玩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个一飞镖,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脖子上。 嬷嬷哼都没有哼,就倒在了地上。 掩在一棵柏树后的黑衣转身离开了。 躲在墙角巨大松树下的纪晓北惊了一下子,这个黑衣人动作之快,让人咋舌。 她刚才从院里出来的时候,貌似听到有脚步声,那声音极轻极轻的,她有些不确定是不是有人,就躲在松树下。 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只飞镖就飞了过来。 从她身旁的松树顶上飞过,随后就听到了噗通有东西倒地的声音。 她看向门口,却见刚才那嬷嬷躺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纪晓北确实周围没有人了,这才走出来,嬷嬷的小包袱散了,从里面露出几个玉佩,和房枝影给自己的那个一样。 纪晓北皱皱眉,觉得有些蹊跷。 她拉了拉嬷嬷的袖子,把她翻了过来,她露出的手心里刻着个黑色的东西。 黑莲! 纪晓北又是一惊。 上次她去房府衙的时候,这个嬷嬷就在房姑娘身边伺候,难道她被黑莲神教的人给收了? 来不及多想,她要赶快找到房枝影。 小姑娘有危险。 纪晓北顺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善缘寺后面是一座小山,那边的树木在不停地晃动,还有凌乱的脚步声。 纪晓北朝后山去了,淅淅索索听到一阵嘈杂声。 那有声音渐渐消失了。 跑了一会儿,纪晓北猛然发现,似乎是有人故意引着自己去那边的。 她脚步慢下来。 这时候,从树林里冲出来一个男人,五大三粗,穿着一身的锦袍,见到纪晓北愣了一神说:“姑娘,有人劫持了一位姑娘……” 纪晓北脱口而出:“张权?” 那人的大头摇的噗噗作响:“张权是我哥,我是张虎……” 说完,他就又往林子深处走了。 “哎,你等等……”纪晓北叫住他。 自称张虎的这个人,和张权真的太像了,应该就是张权的亲弟弟。 他有些武功,但比刚才杀死嬷嬷的那个黑衣人比,差远了。 “我也在找那个被劫持的姑娘,一起吧!” 纪晓北说。 张虎一听,又见纪晓北是个姑娘,就问:“也行,你一个姑娘家的,跑到这僻静地方来,胆子真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张虎才发现,胆大的姑娘有些真本事在的。 走路如风,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跟不上呢。 纪晓北走在前面,突然听到前面有异响,停下脚步。 张虎在后面擦着汗,低头往这边冲,差点撞到纪晓北身上。 纪晓北瞪了他一眼…… 张虎自动往后退了几步,站定脚步,不解地看着纪晓北。 “有人……”纪晓北压低声音说。 这时候,不远处又响起了脚步声。 纪晓北想都没想,抬腿就跟上了去。 “姑,姑娘……等我一哈……” “你快回去,越往里走,越危险……”纪晓北压低声音,冷厉地说。 “不行呀,你认识我哥,就相当于认识我,我怎么能看着你冒险呢……” 纪晓北:…… 什么歪门邪理。 不过,这个男人跟着真是个累赘,包袱! 她运足了气,双腿用力蹬地,蹿起了身攀上了一棵树,居高临下观察下面的动静。 一个黑衣人背着个女人,另一个黑衣人不停地朝后面看着。 两个人跑的并不快,犹犹豫豫的。 纪晓北一下就明白了,他们两个是故意引自己来的。 她觉得大树在不停晃动,低头一看,那张虎正在往上爬。 纪晓北:…… 那不是还有别的树吗? 非要上我这棵树? 纪晓北气呼呼地从树上跳下来。 “啊……怎么样呀,姑娘,找到那姑娘了吗?”张虎气喘吁吁。 “在那边……”纪晓北指了指。 既然两个黑衣人的目标是自己,那房姑娘就没有危险。 跟了一阵,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后面有一个小山包,看不到山包后面的情况。 那黑衣人把身上的人往地上一扔,淫笑道:“再不出来,我就就把这小妞弄死……” 纪晓北一步跨出了林子。 “住手!” 两个人黑衣人狞笑着看向纪晓北,手里的飞镖像雪片似的飞向纪晓北。 纪晓北躲了一阵,伸手拉下一截茂盛的树枝,拿在手里胡乱挥舞着,挡住了飞镖。 两个黑衣人一愣,大喊一声朝这边扑来。 纪晓北往后退,两个人往她这边冲。 纪晓北的余光看向躲在林子里瑟瑟发抖的张虎,希望他能振作起来,把房姑娘给弄走。 三个人缠斗了一会儿,等纪晓北再看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张虎也不见了踪影。 她这才放下心来。 两个黑衣人下的都是狠招,招招毙命。 纪晓北不敢分心。 又打了一刻钟的功夫,难分胜负。 两个黑衣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两把寒刀指向纪晓北:“你,你是谁?” 纪晓北讥讽道:“你们是谁?引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为何要查黑莲神教?有何居心?”一个黑衣人冷声问。 纪晓北挑了一下眉头:“你们黑莲神教的人作恶太多,强抢民女,偷奸犯科,不做好事。” “哼,你到底是谁?”另一个黑衣人大声问。 “我,我就要杀黑莲神教教主的人!” 纪晓北大喝一声。 小山包后面的黑衣大汉,冷笑了一声,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往上走了两步,却见一个高大的女子,正和自己的两位手下缠斗。 在他看到纪晓北的那一刻,他的心脏猛地被揪住了。 这个女人,好熟悉。 那把呼呼带风的大刀,让他望而生畏。 他一拍脑袋,娘的,那天房青带着去的那个玉树临风的小伙子,原来是个女人。 就是说,那天自己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阿庆木气的牙齿咬的咯咯响。 “不惜一切代价,就地弄死她!”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身后的五个黑衣人,犹如五个巨大的魔兽,铺天盖地地冲向了纪晓北。 纪晓北心里一紧。 他娘的,这两个黑衣人的武功了得,似曾相识的感觉。 又来五个,老娘不想陪你们玩了。 她心里又想:也不知道那个张虎带着房姑娘走远了没有? 七个人围着她,纪晓北真有些招架住不了。 主要肚子也饿了。 第706章 又黑莲神教在搞鬼 每次打不过的时候,肚子就会咕咕叫,犯饿! 所以,每次她有这种感觉的时候,绝不会恋战,打不过,老娘就逃走呗,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她不停地往林子里退,一边退,一边挑衅似的勾着他们。 七个人气的咬牙切齿,手里的刀齐齐朝她砍过来。 纪晓北盘腿坐在了地上,透过树梢射下来的细碎阳光,笼罩在她身上,金光闪闪。 七把大刀从她的头顶劈下来,她双手合十,纹丝不动。 大刀卷着寒风,刚刚碰到她的头发丝。 地上坐着的人,咻的一声,消失了。 当然,那个“咻”的声音,是纪晓北的嘴巴发出来的。 她到了空间里,摸着自己噗噗噗跳的心脏,好险呀! 要是没冷库,他娘的,小命就交代了。 她惊魂未定,脖子突然被一个软乎乎的东西给搂住了。 她吓得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定睛一看,一个小奶娃娃正咧着小嘴朝自己笑。 纪晓北真想一巴掌呼她。 小奶娃一出声,她的心一下就软了。 “娘亲!你怎么来了?”果果眨巴着眼睛问。 “果儿呀,吓死娘亲了,你又在吃什么?”纪晓北把她的手臂从脖子上摘下来。 “锅巴,我姥姥给我吃,酥酥麻麻的,好好吃……” “咕咚……嗯,给我吃点……” 一大一小坐在那里把一袋子锅巴给吃了。 纪晓北嘱咐她不要乱跑,赶紧回去,省的娇娇着急,看着果果消失了,纪晓北才从冷库出去,寻到了张虎。 张虎气喘吁吁地坐在一条干涸的小溪边。 房枝影坐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看着张虎。 “我都说了,我不是坏人……”张虎都要哭了。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碰死在石头上……”房枝影尖叫着说。 纪晓北紧走了两步到了这边。 “房姑娘,房姑娘,你别激动……”纪晓北拦住房枝影。 张虎见到纪晓北仿佛看到了救星:“姑娘,你来的正好,她非要跑,她留给你了,我走了……” 张虎哭丧着脸就要走。 纪晓北冷声说:“站住,一个人走,是想死吗?” 张虎猛然醒悟过来,刚才和那两个黑衣人缠斗,武艺高强的就是这个姑娘。 他眉宇间升起了些敬佩。 他指着纪晓北说:“她,她是我哥哥的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才救你的……” 房枝影缩在纪晓北身边,抖着嘴唇问:“纪,纪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 纪晓北点点头说:“确实是他救了你,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房枝影低了头。 张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就要走。 纪晓北也抬起了腿。 地上坐着的房枝影身子一丝力气都没有,两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纪晓北拉着她,她挂在纪晓北身上。 走的很慢。 纪晓北有些着急,万一黑衣人来了,他们两个都得死。 “张虎,黑衣人可能就在不远处,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你背着房姑娘走。” “好的!” 张虎颠颠地跑到房枝影身边,笑道:“房姑娘,我也不想背你的,恭敬不如从命,刚才纪姑娘救了咱们两个,可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房枝影觉得眼前这个粗大的男人说得对。 只能爬上了张虎的后背。 张虎走的虎虎生风,脚步飞快。 纪晓北:怎么?背着一个人,怎么比来的时候走的都快呢? 张虎喘着粗气:人呀,全凭着一口气! 纪晓北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七个黑衣人的招数。 还时不时地比划两下子。 她突然明白了,在安州的时候,她遇到的那个瘦老头,劫持果果和正正的那个。 她和他过过几招,他们的路数很像。 难道,那瘦老头也是黑莲神教的人? 庆王在安州外,偷偷集结军队! 永昌府黑莲神教暴敛财物。 庆王和北蛮人勾结,贩卖走私盐铁,黑莲神教难道是庆王他们的余党? 纪晓北有些想不明白,但又觉得好多的事,都串起来了。 都是这个黑莲神教在搞鬼。 陷害付季昌,勾结庆王,搅乱朝廷,试图陷害小王爷,参与太子之争…… 出了善缘寺,纪晓北找了辆马车让张虎送房姑娘回去了。 关于洪嬷嬷,让房将军的人来找吧。 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骑着小白驹,一路狂奔到回了家。 付季昌不再,不知道去哪里了。 贺野和黑塔都没跟着他,他一个人一大早就出去了。 黄婆从屋里探出头说:“北呀,你放心哈,他吃过药才出去的……” 纪晓北:现在不是说药不药的事,我找付季昌有其他的事。 这时候,一个穿着军服的小生骑马到了门口。 “请问这是纪姑娘家吗?房将军请您去一趟……” 纪晓北:啊,我现在没空呀,我要找付季昌眼! “没空,我忙着呢,要想感谢我救了他闺女,以后再说吧,你快走吧!”纪晓北朝他摆摆手。 小生一脸懵懂,冷着脸非要纪晓北跟他走一趟。 纪晓北生气了:你家房将军有个屁事,老娘这真的有事。 小生被吓了一跳,竟然还有如此粗暴的女人。 再不走,他觉得这女人就上手打自己了。 小生驾着马,飞奔回去报信了。 纪晓北有些烦躁。、 “姑娘,我去找找吧!”黑塔见纪晓北的神色不好,忙说。 “去,赶紧去,我找他有很急的事。” “好嘞……” 黑塔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跟黑哥一起去……”朗宁也跑了。 贺野:“我去看看孩子们……” 他也撒腿就跑。 纪晓北很少有这种骇人的表情。 真是太吓人了! 纪晓北坐在付季昌屋里,等了一刻钟,就见付季昌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你怎么才回来?我找你有急事!” 纪晓北从椅子上弹起来,急急地说。 付季昌目光深沉看了她一眼说:“别急……” 说着,他把门轻轻关上。 黑塔在外面心脏砰砰砰地跳,纪晓北神色不对。 自家主子神色更是不对,他出门拐弯到了大街上正好看到往回走的主子。 自家主子表情冰冷,好似十万大敌压境。 黑塔还没有说话,付季昌说:“回去说!” 第707章 掖县,乱了 黑塔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屋里寂静无声。 付季昌冷着脸,一撩衣衫坐在了椅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重重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出事了!” 纪晓北:嗯?嗯! 付季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京城的探子来报,黑莲神教在京城兴风作浪,煽动百姓,有作乱之势,朝廷已经在秘密剿杀了……还有,安州,寻州等州府不明来历的大批山匪在活动……北疆那边战事一触即发,皇上要御驾亲征……朝廷一片混乱……” 付季昌越说,眉毛拧的越紧。 纪晓北心里往下一沉,完了,接下来就是乱世了。 “你打算怎么办?”纪晓北问。 付季昌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你找我什么事?” 纪晓北把在善缘寺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又把自己想到的说了。 付季昌眉头深锁看向纪晓北。 “庆王勾结西蛮,北蛮势力,黑莲神教这股反叛势力已经在大北朝境内铺开了……大北朝岌岌可危。” 纪晓北点点头。 两个人正在一筹莫展,门口响起来一阵马蹄声。 一个穿军服的汉子嘴里喊着:“付大人,付大人,房将军有请,有急事!” 付季昌腾地站起来,大步朝外走去。 纪晓北跟了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外面太乱了,你在家里护好家里人……我去去就回来。” 付季昌翻身上了马,跟着汉子走了。 房青那边正在忙着准备粮草,军营里弥散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房青把付季昌请到屋里。 “付大人,西蛮人那边集结了五万大军,两天以后就到边境了,有可能是一场恶战,我已经让梁县令动员掖县的百姓去了南城。” 房青双眼通红,嘴巴上长了一圈的燎泡。 刚才有人来禀报说,房姑娘被人劫持了,刚刚回到府上。 听说女儿身体无恙,他没顾得上回去。 自从上次和纪晓北一起对战托木之后,他们那边再也没传来消息,不太清楚为何突然要进攻大北朝。 付季昌也纳闷。 这边虽然有小批的西蛮人流窜到边境处骚扰,但没迹象表明要动用军队呀。 这仗打的有些莫名其妙。 付季昌又联想到纪晓北说的黑莲神教。 心里想,会不会是里应外合? 边疆这边作战,最多是丢了土地,以后还有机会抢回来。 他担心的是京城的安危,皇上的安危。 见付季昌愣神,房青说:“付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一旦要打仗,这里势必会很乱,能不能让小女跟着纪姑娘,帮着房某照顾一下小女……” 付季昌点头。 男人们在军营里忙的不行。 房枝影被送到了纪晓北那里。 纪晓北安顿好了她以后,出门去了景花楼。 景叶把她请了进去。 纪晓北直截了当地说:“景姑娘,我已经找到些许线索,害死你姐姐的那人很可能是黑莲神教的人,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头领,等找到了一定杀死他!” 景叶相当吃惊,她没想到纪晓北真的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有些激动地说:“多谢,纪姑娘……” 纪晓北提醒她说:“景叶姑娘,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去安全的地方,梁县令不是让去南城吗?南城门那边已经盖起了不少帐篷,供人居住。” 景叶笑笑说:“没关系,我就算死,也要死在这里,我要在这里陪着我姐姐。” 她不走,纪晓北也没有办法。 又劝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景叶把剩下的玉春摄魄散都给了纪晓北。 她说自己留着也没有用了。 西蛮人要是来了,没有人能活下去,别说她这个小女子了。 她毫不在意地朝空中吹了口气。 偌大的景花楼,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南城那边的人熙熙攘攘,惊恐不已,前几天刚刚有水喝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 马上要打仗了,有投奔远房亲戚的。 有出去逃荒的,也有没地方去,打算就留在掖县的。 梁玉挥嗓子都喊哑了,不停地安慰百姓,有边护军在,掖县一定是安全的。 有些人看到县令都在,稍稍放了心。 纪晓北转了一圈就回了家。 黄婆慌慌地跑过来,拉住纪晓北的胳膊:“晓北呀,听说要打仗了,咱们怎么办呀?” 老太太经历过战乱,一听说打仗,她吓得两腿发软。 “黄婆,别慌,有房将军那边护着,没事儿的!”纪晓北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别说黄婆了,她自己都害怕。 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古代战争,多么的残酷呀。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没了。 哎! 房青和付季昌还有张刺史他们商量完作战计划之后,三个人沉默不语。 眼下作战计划没有大的纰漏,主要就是粮草的问题,假如被围困在掖县,他们只能坚持半个月的时间。 过年后,就从京城发出来的粮草,到现在还没有到。 房青曾经一度怀疑,粮草根本就没有发出来。 现在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现在要打仗了,也是好事儿,他们可以从西蛮人那里抢些来。 希望能够成功吧! 不成功就成仁! 闺女托付给了纪晓北。 和纪晓接触了一段时间,她的人品让人信的过,一定能保证闺女的安全。 “房将军从永昌府借点军粮过来吧,一旦被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付季昌虽然知道去永昌府借,也不一定能借出来,但这是唯一的方法了,没有军粮,别说打仗了,饿就能把人给饿死。 房青神色为难,但还是点头说:“我会尽快想办法弄到粮草的。” 张刺史自从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就一阵哀嚎。 掖县必定会失守,军粮供应不上。 只要再等一个月,京城的粮草一定能到的。 眼下…… 掖县民间有不少民兵,太平年间他们做点小生意,种种田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但到了战乱的时期,他们就要上战场的。 这些人由各州县自行发放补贴。 掖县比较穷,一年只发几十斤粮食。 听说要打仗了,有些人偷偷就跑了,谁都不愿意死。 没想到梁县令早有准备,把他们都给追了回来。 第708章 炸蛋?炸谁的蛋? 梁县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从责任担当,家国情怀,到个人利益等方面给他们讲了一天。 好多人没听懂,但他们都佩服梁县令,懂得真多呀。 让他们最感动的是,他年纪轻轻就一头白发了。 有人说,县令还不到二十岁。 百姓惊叹一声:这个世道竟然把好生生的孩子折磨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自己的孩子,那还不心疼死。 梁县令口干舌燥,百姓潸然泪下。 梁县令答应汉子们,只要打了胜仗,减免三年民兵家的赋税。 情绪被点燃,还有真正的实惠,汉子们当场表态要与掖县共存亡。 …… 只是民兵没有受过正规训练,而且不好协调,要找个能信得过的人带他们。 他贴了告示,全县招募民兵团团长。 武艺高强,爱家爱国,性格果敢刚毅,敢于冲锋陷阵,熟悉掖县地形,最好是掖县本地人。 最后综合评价合格后赏银100两。 梁县令先后看了一天,都没看上一个。 有的武力值还可以,但人心思不纯,坚决不能要。 有的人憨厚老实,可惜不够机智,也不能要,牺牲的几率太大。 …… 晚上梁县令急的饭都没吃,他回去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他打包好,乘坐马车去了纪晓北家。 掖县的战事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想纪晓北一定会带着孩子们回到安州去的。 因为战争,囤田工作也会告一段落。 战争一触即发,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和掖县百姓共存亡,掖县在梁玉挥在,掖县亡梁玉挥亡。 姐姐嫁到纪家,虽是个普通农人,但姐夫为人正派,家里还有生意,对姐姐又好,只要姐姐幸福,他就满足了,想着他笑了起来。 心里没什么牵挂了。 他敲响了纪晓北家的门。 黄婆见是梁玉挥吓了一跳,本来就怕读书人,咱们这个读书人还是掖县的县令,黄婆双腿一软想要下跪,却被梁玉挥给扶住了。 “黄婆,不必拘礼,我来到这里就是梁玉挥。” 黄婆见梁玉挥一点架子也没有,很平易近人,这才慌忙起身笑笑说:“梁公子,您怎么这么晚来,是找晓北有事吗?” 梁玉挥点点头。 黄婆赶紧去把纪晓北叫了过来。 “梁县令,什么事?”纪晓北刚到前院,还没进屋就问。 “纪姑娘,玉挥这么晚过来,实属不应该,打扰纪姑娘了!”梁玉挥歉意地鞠了一躬。 梁玉挥现在是掖县的父母官,对自己行礼,不大妥。 纪晓北忙虚扶了他一下说:“梁县令,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纪姑娘,我想把这些东西请您捎给我姐姐,有些我平时看的书籍,还有闲散物品一并带给姐姐,也给她留个念想!” 梁玉挥说的时候,眼睛一阵温热。 “玉挥!” 纪晓北叫了一声,她知道玉挥是什么意思,他是掖县父母官,掖县百姓可以逃,但他不能。 “你别太悲观,掖县一定能度过这一劫的。” 纪晓北安慰他说。 梁玉挥苦笑着摇摇头说:“战争即发,粮草未到,军中将士哪还有心情作战,房将军说去筹粮,永昌府的情况我比他清楚,不可能借粮食给他的,而且永昌府的粮库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纪晓北一愣,她没想到永昌府已经到了山青水尽的地步。 “怎么会这样?”纪晓北有些不解,永昌府西部最大的省府,怎么会沦落到这样。 “永昌府知府戴星辰下面有好多贪官污吏,粮库里的粮食都被他们用各种理由给弄走了,表面上都是救济百姓,最终去了哪里也无从得知……” 梁玉挥说到这里,止住了。 纪晓北大吃一惊,原来外面已经乱成这样了呀! 她在掖县还真不知道这些。 不知道付季昌知不知道? 她心里有些忐忑,这样下去,大北朝不灭才怪。 “玉挥呀,你也别太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粮草很快就能到呢!”纪晓北安慰了他几句。 太晚了,梁玉挥也不好停留太长时间起身告辞了。 纪晓北去付季昌房里找他。 他不在。 纪晓北在他屋里坐到了下半夜,付季昌才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 “你怎么还不去睡?”付季昌问。 “等你,梁玉挥来过了!”纪晓北说。 “知道,他从这里出去,就去了房将军那里。” “哦,你们在一起呀?”纪晓北问,既然他们在一起,付季昌就应该知道永昌府的情况了。 “梁玉挥找民兵团团长,掖县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去找房将军想办法!” 付季昌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挂在了衣钩上。 纪晓北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朝廷真的断了这边的粮草了吗?”纪晓北问。 付季昌摇头说:“粮草没有运过来,肯定不是皇上的本意,粮草的事我暗中关注过,已经被批了,至于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这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落进了院子,砰的一声响。 “谁?”付季昌大喝一声,一把把纪晓北拉到了身后。 纪晓北:……艾玛,没被声音吓到,被你吓到了! “你在屋里别出去,我去看看!”付季昌说着,大步出了门。 纪晓北站在门口看着黑漆漆的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呼呼的风声。 不一会儿,付季昌拿着一个木头小盒子进来。 “在门口找到的!”他拿给纪晓北看。 啊,是什么东西呀,纪晓北惊诧地看着黑乎乎的盒子。 付季昌把它放在桌子上,脸色铁青,似乎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谁呀,大半夜的?会不会是定时炸弹!”纪晓北脱口而出。 付季昌摇摇头,脸上神情异样:炸蛋?炸谁的蛋? 纪晓北说的话,他有时候听不懂,也理解不了,每次他都不说话。 这次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又想歪了。 他盯着黑盒子说:“别怕,应该是想传达什么消息,又不想当面说,才用这种方式的……“ 第709章 一张秘报 纪晓北跃跃欲试地想要打开,却被付季昌制止了。 “别动,怕是伤人的毒蛇之类的……” 付季昌眉头深锁,把盒子又拿出去了,才慢慢打开。 里面空空地只有一个小纸条。 付季昌和纪晓北心有灵犀地互相看了一眼,果然是有人在传递消息。 付季昌拿出来,两人进到屋里,展开一眼,她瞬间大惊失色。 “怎么了?”纪晓北接过纸条,不解地看着付季昌。 纸条上的字,不,不能称之为字,像是甲骨文似的。 “这,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纪晓北迫不及待地问 付季昌脸色惨白,声音有些发抖说:“圣上有难,急需护驾!” “啥?皇上有……”纪晓北还没说出口,就被付季昌捂住了嘴,他轻轻地摇摇头。 纪晓北扒下他的手,惊愕地问:“这消息确切吗?” “这是密令,朝廷里只有几个人知道这字体,不会有假……” 纪晓北:我看,看不出来呀!~ “小王爷的笔迹……”付季昌低声说。 纪晓北:啊……写的跟画画似的,你也能看出来,真是奇了! 那又是谁替小王爷传递的消息呢? 她还没有理清思绪。 付季昌把门关好回来了,附在她耳边说:“晓北,圣上把我派到西疆来,看似是惩罚,其实是权宜之计,前几天,你和我说善缘寺听到的黑莲神教的事儿的时候,我终于想明白了……” “啊……” “他贬了我,却没收回我的兵符,我有北疆军队的调派权利,还有安州护卫队的调派权……我现在带着贺野和黑塔要回去护驾……” 纪晓北点点头,大北朝现在危在旦夕,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独善其身。 回去护驾是付季昌的职责。 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虽然她知道危险重重。 “那个,你注意安全,我们等着你们回来……”纪晓北有些不安地说。 “晓北,明天一早,你带着他们也往安州赶吧!虽然哪里都不安全,但离京城越近,越安全,西蛮人一时半会还打不到京城……” 付季昌拉住纪晓北的手。 纪晓北只觉得那只手冰冷刺骨,还有些微微地发抖。 “你安心去吧,我这里收拾一下,就往回赶,到时候我们在安州汇合!” 纪晓北勉强笑了一下。 她也想回去,林婆子和石头他们都在安州,玉摇又有身孕在身…… 付季昌已经把黑塔和贺野叫了起来。 黑夜里,三个男人骑马到了门外,纪晓北目送他们离开。 纪晓北没有惊动其他人。 天亮了以后,她只是说,半夜房将军来找付季昌,他们去了军营。 她和娇娇她们商量了自己的想法,想回安州躲避战争。 娇娇、黄婆和赵嫣三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都听你的,你说走咱就走,你说留咱就留……” “走,现在就走!” 纪晓北坚定地说。 以前她没想走,是因为付季昌在这里,她也没想到边护军粮草供应不上,永昌府就是个空壳子。 这里的百姓真的要遭殃了。 她不能让身边的亲人跟着受苦,必须马上离开。 她想起昨天晚上落在院里的黑盒子,小王爷李云炯的笔迹她是见过的。 对了,会不会是李老拐。 纪晓北:…… 可能真的是他! 也就是说,西疆这里的一举一动,很有可能小王爷都知道。 几个人女人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朗宁正在往驴车上搬。 一辆驴车装不下,又临时找来一辆马车,才勉强装下。 小白驹,纪晓北是舍不得让它拉车的。 三个小屁孩一看又要搬家,都喜得不行,他们在这个地方已经住烦了。 但看大人们各个眉头紧锁,三个人孩子也乖了不少。 囤田的人已经各自逃命去了。 听说叶田官两口子带着一部分人去了南城的避难帐篷。 佟大人带着夫人和闺女买了马车,逃出了掖县。 还有一部分人,不知去向。 大难临头各自飞,谁都顾不了谁了。 房姑娘虽然有些怕,但她已经习惯了,掖县这么多年经常有小规模的战争,爹爹都能打胜仗,深色坦然地跟着纪晓北她们坐上了马车。 马德彪觉得情况不妙,一路狂奔,快到南城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了驴车。 朗宁驾车,忽的一下跳下驴车。 仔细一看来人,这不是张府的大公子张权吗? “纪姑娘,你们去哪里呀?”张权朝马车上喊了一句。 纪晓北掀开帘子,见是张权。 “我们出城……”纪晓北说。 “我们也……”张权没说完,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纪姑娘,那一起吧!” 纪晓北点头。 付季昌受伤在张府住了多日,她很感谢张权。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 等着出城的有好多人,现场一片混乱。 梁玉挥带人在现场疏导。 城边上,梁玉挥正在劝说百姓们不要慌,有序出城,一边又说边护军一定能打胜仗的。 他刚刚组建起来了民兵团,如果大批民众都撤掉了。 民兵团势必会慌了阵脚,遇到风吹草动就会溃不成军,本来是想帮助边护军的,可能还会成为累赘。 他作为父母官,希望百姓能保住性命,安然无恙。 但作为朝廷命官,一位有良知的大北朝官员,又希望能守住掖县,不让敌人的铁蹄踏入大北朝半步。 他觉得自己是个矛盾体。 “都能出城,都别急,我们边护军不会让西蛮人攻进来的……我梁县令这里保证……大北朝不会失去一寸土地……” “县令,真的吗?”有人问。 “真的,我梁玉挥用我的项上人头保证,民兵团好几百号人都组织起来……咱们一定能打胜仗的……” 梁县令的嗓子都喊哑了。 “梁县令,听说民兵团的团长都没选出来呢,民兵团就是一盘散沙呀?” 有人故意拆台似的说。 梁县令冷着脸说:“马上就选出来了,房将军那边已经给派了人来……” “哼,梁县令,您别睁眼说瞎话了,我早就听说了,民兵团是县衙自发组织起来的,和边护军没关系的,您怎么能信口开河呢……” 那人讥笑着说。 梁县令冷冷地哼了一声,只有县衙的人才会知道这么清楚,他气的直咬牙。 纪晓北的马车停在一边,她听的一清二楚。 她看到梁玉挥小小年纪,承受了这么多,太不容易了。 真是为掖县为波陵县操碎了心。 虽大战一触即发,但梁县令不想让人们恐慌,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纪晓北也理解。 她把脖子上的灰色头巾在头上缠了两圈,跳下马车。 “我就是民兵团团长!” 第710 波陵山里是最安全的 纪晓北双手叉腰,大义凛然地站在梁玉挥面前。 说完,拱手向梁玉挥行礼:“见过梁大人!” 梁玉挥见来人把头裹得紧紧的,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听声音有些耳熟。 他索性顺台阶下了,先过了这关再说吧。 “对,他就是新选上来的民兵团团长……”梁玉挥挺了挺腰杆大声说道。 众人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人,威风凛凛地着,压迫感十足,竟然没有人再敢反驳梁县令了。 挤挤攘攘往前冲的人也安分了不少。 一切都变的有秩序了。 梁玉挥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又不敢认。 纪晓北把围巾往下拉了一下了,梁玉挥赶紧低了头,脸上神色尴尬。 怎么会是纪姑娘,真是的,幸亏刚才自己没有称她为壮士。 “纪……怎么是你?”他惊讶道。 纪晓北手里提着一把大刀,呵呵一笑说:“梁县令怎么不能是我……” 围观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县令身边的这位大汉。 “都散了,都散了……慢慢往前走……” 一边的衙役见围的水泄不通,拿着刀朝围观的人凶狠地喊道。 纪晓北去和张权打了招呼,让他先走。 梁县令把纪晓北让到帐篷里,周围没有闲杂人了,才问:“纪姑娘,你们这是要出城吗?现在城外也不安全,黑莲神教的人到处都是……掖县有边护军在,又有城墙的保护,还算安全……” “我是想把家人安顿到安全的地方……看样子,出去也未必是好事……波陵山里倒是藏身的好去处!” 纪晓北思索片刻说。 深山老林的虽然有野兽,但野兽是怕人的,只要人不袭击它们,它们也不会进犯人类。 “正是呢,纪姑娘带家人去山里……那边还有水源,饿不死人的。” 梁玉挥赞成地说,随即他话题一转说,“纪姑娘,谢谢你刚才替我解围,民兵团的团长还真是不好找呢,人要靠的住,好多消息可能要靠他传达,又得是个练家子。” 纪晓北刚才说自己就是民兵团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点。 “梁县令,我可以当这个团长!” 纪晓北话一出,梁玉挥愣了一下赶紧摆手说:“不行的,太危险了,不行的。” “我不怕危险,等我把家人安顿好了,我就过来,民兵团长的位子给我留着,对了,我女扮男装,不会给梁县令添麻烦的。” 纪晓北说完,大踏步地走了。 还愣着没回过神儿来的梁玉挥,就那么看着纪晓北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纪……公子呀……你等一下……” 梁玉挥追了出来。 “你那个,这个得和付大人商量一下,他不能同意的,男人才上战场……万一你出了事,我没法给付大人交代,还有我姐夫,我没法给我姐夫交代的……” 梁玉挥眼睛都红了。 “梁大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用和任何人商量,我为自己负责,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纪晓北站住脚跟,郑重地对梁玉挥说。 梁玉挥热泪盈眶弯腰朝纪晓北的背影鞠了躬,他身后的随从也跟着鞠躬送行。 纪晓北回到车前,娇娇着急地说:“姐,快走吧,要不都出不去城了,你瞧那么多的人……” “咱们不出城了,朗宁咱们往北走,去波陵山……”纪晓北正说着,张权和夫人也走了过来。 “纪姑娘,我们能不能跟着你走……” 纪晓北看了一眼他们的好几辆马车,人多力量大,更不怕野兽了。 她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坐在最后面的张虎见过纪晓北的武功,他觉得这是哥哥和嫂子做的最英明的决定。 他和哥哥要留下来,参加民兵团,被爹爹骂了一顿。 张家人不能在这里,能走的都得走,爹是刺史,朝廷命官,没办法才留在这里的。 这是张刺史对两个儿子说的。 张权兄弟没办法,只能带着家眷们出城,朝安全的地方去。 可现在,整个永昌府哪里都不安全呀。 兄弟两个一商量,就跟着纪晓北,她点子多,水都能被她打出来,这个女人不一般。 跟着她准没错。 张虎刚开始还有些犹豫,但她看到纪晓北家的马车上有房枝影。 张虎马上下定决心,就跟着纪晓北走。 几辆马车一路往北,进了波陵山。 房枝影有些好奇地问:“纪姑娘,不是说出城吗?怎么到了波陵山来了?” 纪晓北笑笑说:“或许现在波陵山里是最安全的。” 她看向窗外,远远地看到了云老将军的雕像。 先皇时期,他戍边三十年,西疆固若金汤,稳定了三十年。 她仿佛又看到了房青站在云老将军雕像前的场景,她在马车里深深地朝云老将军点头鞠躬,心里默念老将军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房青打胜仗,保佑掖县百姓平安,保佑大北朝寸土不失。 房枝影的神情有些雀跃还有些欣喜,她对纪晓北说:“纪姑娘,我小的时候,每次要有战事的时候,我爹就把我娘和我藏到波陵山来,等战事过了,再来接我们。” 那个时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在林子里玩,比在府里憋着痛快多了。 “哦,你们一般都住在哪里?”纪晓北好奇地问。 “嗯,就一直往前,过一个山坳子,再绕过一片枣树林子,那边藏着几个山洞……” 房枝影用手指了指前面。 纪晓北对朗宁说:“朗宁,按房姑娘说的地方去。” 房枝影一下子来了精神,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用,她主动坐到了马车厢的最前面,给朗宁指路。 朗宁驾着马车上了一条小路,越走越窄,最后没了路。 房枝影有些苦恼:“时间太长了,我有些记不太清了,不过应该就在这一片。” 纪晓北安慰她说:“没关系的,深山老林里很容易迷路,别急,让几个男人结伴去找找那片枣林子。” 朗宁带着张家兄弟还有两个家丁一起去找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家丁过来,兴奋地大喊:“走了,这边,找到了!” 第711章 发现了粮食 纪晓北大手一挥,跳上驴车,赶着驴车往前去了。 果然那边有三个山洞,里面很宽敞,有过住人的痕迹。 房枝影凭着记忆指给纪晓北哪里有水源。 朗宁带着几个男人去找水源了,女人去打扫山洞里,剩下的几个男人往下搬东西。 纪晓北一家住一个山洞,张家女眷住一个,剩下的那个小点的男人们和家丁一起住。 “房姑娘,谢谢你!没有你,我们可能还要找好久!” 娇娇拉着房枝影的手感谢她。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粉粉地有些羞涩地说:“娇娇姑娘你别客气,要是没有你们,我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掖县每次有个风吹草动,我都好久见不到我爹爹,怕的不行,现在跟着你们,我一点都不怕了……” 小姑娘说着,眼里有了泪光。 “好姑娘,不怕!”赵嫣也过来跟着安慰。 张家带来的婆子把山洞打扫好了,人们开始往里面搬东西。 张家带来的东西最全,铺盖被褥,锅碗瓢盆,吃食杂物等都有。 纪晓北看着他们忙碌地往下搬,再看看自己的驴车上,除了几个人,还有几床被褥,啥都没有了。 张夫人刘星乔送来些吃食说:“纪姑娘,叫孩子们过来吃吧,我昨晚上让厨房做的小点心!” 纪晓北也没客气道了谢就收下了。 孩子们走了大半天了,也饿了,看到有吃的,三个孩子迈着小短腿快步跑了过来。 “好吃,多谢娘子!”果果双手捧着点心,抬起乌溜溜的大眼睛说。 “孩子,多吃,多吃点,我家夫君还说呢,让你去找我家那小子玩!”刘星乔笑呵呵地看着果果说。 果果眨巴着大眼睛,声音甜甜地说:“好呀!好呀,娘子您家的糕点真好吃!” 正正和安安一声不吭,吃的起劲儿。 纪晓北和张夫人寒暄了一会儿,那边有人来叫张夫人,她就走了。 天快黑了,一行人才安顿下来。 男人们在外面守着,女人们在生火做饭。 纪晓北她们没有锅灶,张家人便邀请她们入了伙,索性就一起吃了。 吃过饭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纪晓北让娇娇和赵嫣看着孩子们,她说要去周围看看有什么野物吗? 赵嫣不放心坚决让朗宁跟着去。 纪晓北不想有人跟着,到时候她从冷库里拿东西就不方便了。 “咱们这就朗宁一个男人,你让他再走了,咱吃了张家的,还不出人守夜,说不过去了。”纪晓北笑着说。 赵嫣低头不语,只能默许纪晓北一个人出去了。 张家带来的人多,目测他们带来的粮食也只能吃四五天。 他们有可能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等外面太平了才能出去。 她要去弄点粮食回来。 天上的月亮很亮,纪晓北朝山洞后面去了。 找了个暗处,有个土坑,她把冷库里的粮食搬出来,扔到了坑里,又弄了些树枝尘土进去。 做好了这一切之后,她急匆匆返回去。 “张虎,你哥呢,快去叫你哥,带着几个人跟我去山洞后面。”纪晓北朝举着火把的张虎喊。 张家兄弟叫了几个家丁举着火把去了后面。 “纪姑娘,怎么回事?”张权问。 纪晓北兴奋地说:“我发现了好东西……那,有粮食……” “啊……” 众人都愣了,黑漆漆的土坑里,怎么会有粮食呢? “纪姑娘,这里怎么会有粮食呢?深山老林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权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可能,也许大概是房将军他们偷偷放的,房姑娘她们不是在这里避过难吗?” 纪晓北只能拿房青做幌子了。 “对,房姑娘说的没错,房将军找了这个地方,一定会存下些什么东西的……” 张虎坚信不疑地认为是房将军暗中存的粮食。 以备不时之需。 “对,是这么回事……” 纪晓北赶紧附和说道,不禁看向张虎。 这孩子自从上次在善缘寺背了房姑娘一路,这次见到房姑娘就脸红,还故意躲的远远地。 房姑娘也是,看到张虎在,她就不出去。 有人提到张虎她也一脸羞涩。 “纪姑娘,让人弄出来吧,有了这些粮食,咱们就饿不死了……”张权兴奋地像个孩子。 纪晓北收回思绪点头说:“对,天无绝人之路,得感谢房将军呀。” 众人纷纷点头。 张权指挥着家丁下去搬粮食,纪晓北回去休息了,这里这么多人,用不到她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纪晓北把周围踩了一遍。 这个地方确实很隐蔽,不远处有个小小的泉眼,泉水清凉甘甜,如果不是躲避战争,这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她和张权兄弟说,这里孩子女子多,要山洞附近圈起来,防止野兽袭击。 张权兄弟在城里生活惯了,没有野外生活的经验,听纪晓北这么一说,都觉得有道理。 “纪姑娘,您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们兄弟两个,我让家丁们去砍树,这就弄个围墙……” 纪晓北又找到黄婆:“黄婆,我这里有给叶娘子要的蔬菜种子,你和张家嬷嬷开一块地,种下去,天渐渐暖了,咱们过一阵子就有蔬菜吃了。” 黄婆点头接过种子说:“晓北呀,我给你说个事呀,我给付大人配的那些药,我忘了没有拿回出来,就在前院放草药的那个柜子里。” 纪晓北安慰说:“你放心吧,我给他送过去!” 纪晓北心里暗想:这事,付大人比你上心,临走的时候特意让我给他包好了,那是他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 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付季昌他们几个在房大人那里。 可能,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永昌府了吧。 纪晓北看着那边的方向,心里默念:希望他们一切平安顺利! 安顿好了一切,纪晓北又去看孩子们。 三个孩子一早起来,就把隔壁张家小子张栋桐给喊起来了,小家伙揉着还没有睡醒的眼睛,看着三个小玩伴,一骨碌爬起来,就跟着出来玩了。 四个孩子正在挖小虫子,四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很认真的样子。 纪晓北没有去打扰他们,进了山洞和娇娇她们去告别。 娇娇和赵嫣还有房姑娘都换上粗布衣服,这是隔壁刘星乔送来的,她说,山里山匪出没,女人们不能穿鲜艳的绸缎衣服了,省的引起注意。 于是今天一早,所有女人都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服。 第712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晓北,你放心去吧,我和房姑娘看好孩子们。”赵嫣说道。 “我和黄婆去挖地种菜,我小时候跟着祖父做过这个,轻车熟路……”娇娇说着晃了晃黄婆刚削好的简陋工具。 “这个能挖地?”纪晓北笑,就是个削地有些锋利的木头杈子。 “黄婆说可能得……”娇娇笑着在地上戳了戳。 “我今天出去找些趁手的工具回来,晚上带回来!”纪晓北说完,换好了赵嫣给她拿过来的男装,转身要离开。 赵嫣让她带上朗宁,外面太危险了。 纪晓北笑笑说:“我去当民兵团团长,又不用冲锋在前,你放心吧!赵嫣,朗宁这一阵子就在这里保护大家的安全,他有功夫在身,对危险很敏感,只有他在这里,我才能安心呆在外面……” 赵嫣小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纪姑娘……” 纪晓北看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尴尬。 “赵嫣,朗宁对你可是真心实意,人家在这里又没主动找你,你干嘛非要赶人家走呢!”纪晓北看出了赵嫣的心思。 “我,我,我和他不可能的……不能让他再陷下去,这样对谁都不好……”赵嫣低头脸红红地说。 “你换上布衣,就像现在这样,谁能看出你是以前的王妃,没人能认出你来,我已经托福公公把你的事儿处理清楚了,所有人都知道,庆王妃死了…… 你现在和庆王妃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现在朝堂震荡,所有人的精力都在国事上,谁还会记得起一个死去的庆王妃呢,是你心里的那道坎没有过去……” 赵嫣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纪晓北没有再说下去。 自从赵嫣把玉佩还给朗宁之后,朗宁也故意躲着赵嫣。 从那以后,两个人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出了山洞,她又找到朗宁,交代了几句,让他小心一些。 这波陵山里野兽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山匪或者流窜的西蛮人,他们才是最可怕的。 朗宁带着连风和张家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在周围巡视。 纪晓北出了波陵山,一路上在掖县城里没见到几个行人,大家都去了南城避难,南城有两口水井,不缺水喝。 她直奔了南城去找梁玉挥了。 二百多人的民兵团已经整齐地站在了南城的空地上。 梁玉挥训了几句话,就看到远处一匹白马疾驰而来,马上的人一身灰衣,风卷起她的袍角,显得更加威武霸气。 她终于来了。 梁玉挥早就知道,纪晓北是说话算话的,果然来了。 二百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来人。 纪晓北翻身跃下小白驹,站在梁县令面前,双手一抱拳说道:“不好意思梁县令,纪晓北来晚了!” “这边列队完成,就交给纪公子了!” 纪晓北来了,梁玉挥还有别的事要忙,说完就离开了。 纪晓北目送梁县令离开。 收回目光,看向黑压压的男人们。 大多数人都用好奇地目光看着纪晓北。 梁县令找了好几天的民兵团长就是他,好眼生的一个人。 他们大多都是掖县人,即使不认识,也觉得面熟。 可眼前这个人,谁都不认识。 纪晓北扫视了他们一遍,清清嗓子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那语气那神态似乎没有把下面的男人们放在眼里。 当男人们听说,这个纪晓北不是掖县人,都吃了一惊。 梁县令不是说,最好要掖县人吗? 这怎么? 纪晓北已经从男人们的目光中看出了疑惑。 她挑了下眉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在疑惑什么,梁县令说优先选掖县人,为何最后用了我这个外乡人是吗?” 被说中了心思,最前面的几个人低了头,躲避纪晓北审视的目光。 “哼!是呀,梁县令难道说话不算话吗?”站在最后面一排的黑熊般粗壮的汉子冷笑一声说。 “你们不是要答案吗?”纪晓北登上了一块大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那是因为,你们都不够格做兵团团长,首先你们武力值不够……” 纪晓北的话一落,现场寂静无声。 男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人,竟然如此大的口气。 纪晓北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提在手里。 “谁要是不服,来和我比试两下!”说着她从石头上下来,后面那条腿稍稍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她回头一看,有些尴尬。 他娘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有烧起来,石头就让自己给踩碎了。 等她回头的时候,却看到男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她。 她尴尬地笑笑说:“这石头不结实,我不是故意的!” 男人们更不可思议了,像看外来之物似的看着纪晓北,石头怎么会不结实,他们这两天在这里训练,用这块石头练力量。 只有阿壮能滚动它。 石头一丝裂纹都没有的。 “来吧,谁先来?”纪晓北往上撸了撸袖子,露出了有些白嫩地肌肤,她赶紧放了下来。 还是不能亮出胳膊来,容易引起怀疑。 “我来!”最后面的黑熊似的汉子,走了出来。 又黑又壮,比那黑熊都要粗壮。 两片大脚丫着地,地面好像都在晃动。 纪晓北:黑熊精来了! 她不能拍,更不能退缩。 表面越厉害的人,可能是纸老虎,她真希望黑熊精是个纸老虎,否则被他那大脚踢到,骨头都得给踹酥了。 纪晓北朝他晃晃手里的刀问:“你不用刀?” 黑熊精长着厚厚黑毛的嘴唇微微翘起,讥笑道:“老子不用,本来这个团长的位置是老子的,那50两银子也是老子的,怎么被你个小白脸给抢了,我看那梁县令的眼睛不好用……” 最后面那排的几个人跟着笑了起来。 第713章 以后我跟着你干 前面几个胆小的,想笑,但想到刚才被她无意间踩碎的大石头,还是忍住了没笑。 “那老子也不用刀了……” 纪晓北说着,把轻影扔到了一边,只见那把刀稳稳地插在了地上,一动没动。 刚才后面发笑的人,都暗暗替黑熊捏了一把汗。 纪晓北双脚抓地,两腿用力,等着黑熊发起进攻。 黑熊观察了一下,抬起大步朝纪晓北扑去,他力气大,就这体重,一屁股能把那小子给坐成肉饼。 纪晓北眼睛直直地着他,不躲闪不退缩。 黑熊心里暗暗得意:这是被自己的气势给吓到了吧! 就在他毛绒绒的大手碰到身体的那一刻,纪晓北伶利弯腰,从他手下溜走了,站在了他的身侧,待他回身的上瞬间,纪晓北一脚踢在他的腰窝上。 那一脚纪晓北没有用全力,她想探探黑熊的身子有多硬。 她生怕用尽力气,崴了脚。 果然,黑熊身上的肉又厚又硬,震的她的脚腕微微发麻。 纪晓北这下明白了,不能硬碰硬。 这老东西太坚硬了。 黑熊精挨了一脚,啥感觉也没有,他有些得意。 纪晓北跟他饶了几个圈,虽然他身子大,但相当灵活。 纪晓北瞅准他的脚踝,伸脚踢了过去。 “哎呦!……”黑熊精忍不住叫了一声。 “你脚踝有伤?”纪晓北问。 “你,你怎么知道的?”黑熊精脸红脖子粗地说。 “那别打了,伤了脚踝不容易好……”纪晓北在一边站定了身子说道。 “哼,你打不过我的,想找借口逃,小公子你怕了吧?” 黑熊精挑衅地说。 纪晓北当这个团长要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不但要信服她的功夫和智慧,还要信服她的人品和气度。 她需要这些男人齐心协力,她要一种凝聚力。 “壮士,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民兵团的人受伤……”纪晓北说道。 “哼!借口……” 黑熊精并不领情,挥着拳头又冲向纪晓北。 纪晓北:我要的就是你这种反应。 她避开他的脚踝,朝他挥起来的胳膊内侧打去,那里的肉比较嫩一些,应该不会伤到手吧。 纪晓北一拳下去,打在他的侧肋上。 那一拳,纪晓北是用了全力的。 砰的一声,疼得黑熊精差点背过气去,歪着身子朝一边倒去。 纪晓北用脚尖踢起一根地上的木棍拿在手里,去给了他身子一个支撑,黑熊精又站稳了身子。 男人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白净的小生,了不得呀。 竟然三下两下,就把大熊给制服了。 他们二百来号人,基本没人能打的过大熊。 黑熊精摸了摸脸朝纪晓北一弯腰说:“大熊服了!纪团长……” 男人纷纷鼓起掌来。 纪晓北往下压了压说;“鼓掌就不用了,大熊也很厉害,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小团体,谁受伤了都是我们民兵团的损失……” 男人们纷纷点头。 其中有两个人窃窃私语:他武功了得,也不见得擅长作战呀! 旁边听到了的那人点点头。 纪晓北目送黑熊精回去以后,她说:“我们民兵团连上我自己是216个人,我有三个要求要明确,大家必须严格执行,一旦有违规的,我会送到房将军那里,按军法处置。” 县城鸦雀无声,听着纪晓北发话。 “第一,不许欺小凌弱,侵扰平民百姓 第二,不许泄露任何内部消息! 第三,严格执行我的命令,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 这一天,纪晓北都在训练,梁县令把掖县库房里生了锈的大刀都运了过来。 大刀笨重粗糙,但也比没有强。 人们都很高兴,拿着生锈的大刀爱不释手。 男人从骨子里对武器有一种天然的喜欢。 “我家有祖传的纪家刀法,我演示给大家看……”纪晓北想着把她的纪家刀法发扬光大。 这些人都服从她的管理,真是个好机会。 纪晓北嚯嚯嚯,提着轻影就耍开了。 不远处树林里的飞鸟哗啦啦飞起来,冲向云霄。 地上的落叶被风卷起来,在纪晓北的周围飞舞,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闪着寒光的刀刃闪来闪去。 最后纪晓北把刀往地上一插,双手抱拳说了一句:“承让了!” “啊……” 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纪团长,再来一个咱们没看够呢……”黑熊精兴奋的脸红脖子粗,像是被拍肿了脸颊似的。 “对,纪团长,再来一段……” 人们纷纷叫好,让她再来。 纪晓北也不客气,去大树后面把重闪提了出去。 轻影和重闪齐上阵,那可是她的拿手绝活,一般的人轻易看不到的。 “啊,双刀呀,奶奶的,老子可是开了眼了!” 黑熊精兴奋地呱唧呱唧地拍着黑爪子。 “那老子就不客气了……”纪晓北双手又是一抱拳,抄起了两把刀。 男人们都瞪着大眼睛,生怕漏过一拍。 但任凭他们再专注,也看不清纪晓北的招数,一刀向左,一刀向右……两片大刀上下翻飞,让人眼花缭乱。 纪晓北这边停下了,人们还没回过神来。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纪晓北说。 “纪团长,你教我们吗?天呀,要是学会了,他娘的西蛮人还敢欺负咱们吗?俺爹就是在山里遇到了西蛮人,被他们打死了,老子要给我爹报仇去……” 黑熊精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教……我就要教你们纪家刀法,现在就教……” …… 天黑了,男人们才停下来,一身的臭汗,纪晓北捂着鼻子,心里骂道:他娘的,整个南城的空气都被他们污染了。 “纪团长,你长得没我壮,可比我厉害多了,以后我就跟着你干……” 黑熊精蹭到纪晓北身边,一脸地崇拜。 纪晓北往后退了几步,说道:“可以,可以,不过你的脚踝要去看一下,拖成了旧伤落下病根了,就不好好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他粗壮的身子,这吨位太大了。 “哎,有时候会疼,可掖县哪里有大夫呀,都跑光了,即使留下了,谁也没那闲心看病,……等以后再说吧。” 黑熊精正在兴奋头上,哪里顾得上自己的脚踝。 第714章 坚如磐石的女子,竟然会害怕? “不行,你跟着我干,我以后让你执行任务,你这伤会耽误事的。”纪晓北坚定地说。 看着黑熊精愚蠢清澈的眼睛,纪晓北知道这个人真的服气了。 他对稳定人心很有作用。 “好,我听团长的!严格执行您的命令,不过……去哪里找大夫呀……” 黑熊精挠挠大头,郁闷地说。 “这样吧,过两天会有个大夫来南城,我让她给你开点药膏来……” “真是太感谢纪团长了!” 黑熊精高兴地恨不得手舞足蹈。 “纪团长,你要去那里,我护送你去!”黑熊热心地说,“我就是掖县人,对掖县很熟的。” 纪晓北笑笑说:“你赶紧回去吧,我还有其他的事。” 黑熊恋恋不舍地走了。 梁玉挥给这些人在这片空地上搭了帐篷,准备了饭食,他们晚上就住在这里。 纪晓北骑上小白驹,马背上放着让人找来的劳动工具。 一路奔到北城。 路上碰到了房青的副将,神色匆匆。 纪晓北勒住马缰问他出了什么事? 副将犹豫了一下说:“没事儿,我刚去了善缘寺,后山上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黑莲神教的人。” 纪晓北轻轻地嗯了一声。 副将匆匆离开了。 纪晓北也没多想,可能是军中有事吧? 军事秘密,不能说。 天渐渐暗了下来,她进了波陵山,山里升起了薄雾,像是进入了幻境一般,她有些分不清方向。 她努力回忆着早上是走哪条路出来的。 雾蒙蒙的,根本没有找到路。 她迷路了! “他娘的,这么大雾,害的老娘迷路了……这可怎么好,找到天亮也找不到他们住的地方呀!” 纪晓北一边走,一边骂。 树上坐的着一人,手里提着拐杖,笑吟吟地看着围着几棵大树转了一圈又一圈地纪晓北。 “姑娘,你已经转了8圈了,再转,老夫都要晕了……” 苍老的声音从头上飘下来。 纪晓北吓得一哆嗦,谁? 神仙还是妖怪? 她真想有个金箍棒,朝吓唬她的声音大喊一声:大胆妖孽,吃老孙一棒…… 可惜,她抬头看了半天,鬼都没看到。 “谁?出来!” 纪晓北喊了一声。 “往前走,别回头,一直往前走,就找到家了……”老头的声音飘飘忽忽,回荡在林子里。 纪晓北真的怕了,汗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她害怕,但她不傻。 她才不听那死老头子的呢。 她扭头就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回头…… 树上的老头震惊不已:这孩子脑子有问题吧? 不一会儿,纪晓北再抬头一看,自己出了波陵山。 奶奶个腿的! 她要气死了,真想仰天骂街! 刚要开口,就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站在她面前。 “啊,你想死要呀,李老拐,你吓死我了……哇哇……” 纪晓北心里绷着的那根神经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干什么呀?吓唬人呀,我小时候做梦经常在这种烟雾缭绕的林子里迷路,然后就被妖怪抓去吃掉了……”纪晓北又气恼又害怕,哭的肆无忌惮。 李老拐一下懵圈了,哎呀,那个在男人堆里耍双刀的女人,钢铁一般坚硬的女子,竟然怕这个! 他不知道怎么哄她才好。 “哎,闺女,别哭了,是我李老拐不对了,不应该吓唬人的……我就是想给你开个玩笑的,没想到真吓到你了……” 李老拐使劲儿解释。 没想到纪晓北哭的更欢了。 “哎呦,闺女也,你这么哭,我也要哭了,这样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吗?”李老拐问道。 纪晓北的哭声戛然而止:就等您这句话呢! “嗯,有一件特别小的事……不,两件……” “好,你说吧,老夫一定答应你!” 纪晓北擦了眼泪问:“第一件,是你半夜给付季昌送的消息吗?” 李老拐白了她一眼:这还用问。 他点头。 “第二,你让人去给付季昌送个消息,就说,我们都好,暂时不去安州,让他不用担心,注意安全!” 李老拐眨眼问:“就这个?” 纪晓北点头说:“就这个,你让人把消息带到就好了!” 如果付季昌总是等不到纪晓北他们回去,一定会很着急的。 李老拐以为纪晓北要求他办很难的事儿,没想到就是捎个口信的事,他有些失望。 难道他李老拐在这个丫头片子心里就这么没本事。 他不甘心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觉得他的注视里带着股子忧怨,她抿抿嘴说:“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李老拐内心一片哀嚎:这个臭丫头,看不起人。 他想发怒,但想到纪晓北好吃的核桃,还有那甜滋滋的人参果,勉强咽下了那口怒气。 “你有什么?” 老头期盼地看着纪晓北,馋得口水差点流出来了。 “我,我什么都有,你说吃什么吧?”纪晓北气哼哼地看了他一眼。 李老拐脱口而出:“肉!” 纪晓北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递给他。 “给你!” 李老拐笑嘻嘻地一脸满足地接了烧鸡。 “丫头,还是你对李伯好,走,李伯带你回去……” 李老拐把烧鸡塞入怀里,提着拐杖就往前走。 李老拐轻车熟路地,不一会儿功夫就把纪晓北带到了山洞附近,他大手一指说:“就是那边,你就别请我过去坐坐了,我先走一步……” 说罢,李老拐纵身一跃,不见了踪迹。 纪晓北:老头子,神出鬼没的,倒是有两把刷子。 纪晓北远远地就看到朗宁带着提着棍子的家丁四处转悠。 她刚才跟着李老拐一路走过来,其实从波陵山进来,很难找到这里,从这里走出去倒是容易很多。 她很佩服房将军能找到这个地方。 不过,她天天来来回回出入,倒是增加了危险性。 想着已经到了山洞跟前。 朗宁见纪晓北回来,忙过来把小白驹牵走,张虎把小白驹身上的农具拿走,分给家丁们。 纪晓北还没进山洞,就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 张栋桐牵着果果的手,踱着方步往外走,果果头上戴着一个大大的花环,笑的比花还要娇俏。 后面安安一脸懵懂,正正拧着眉头,跟在他们后面。 纪晓北:这是干啥?像是在举行婚礼! 第715章 学电视上举行婚礼呀 果果,这孩子可真能闹! “娘,娘……”正正带着哭腔跑过来。 “怎么了这是?”纪晓北拉过正正的手问。 正正哇的一声哭了。 果果见状拉着张栋桐撒腿就跑,头上的花环都跑掉了。 安安迈着小短腿过来解释:“姨姨,是姐姐,她非要嫁给张栋桐,还要,还要……” 安安胸脯一挺一挺地,急地喘气也想不来那个词叫什么。 “还要举行婚礼!娘……”正正委屈地哭着。 “啊……这事呀?她玩她的,你哭什么呀?”纪晓北惊讶于正正为何反应这么强烈。 “我,我不想让姐姐婚礼……其实那是成亲……娘,你知不知道,婚礼就是成亲……” 正正拉着纪晓北的袖子,眼里满是被姐姐血脉压制的委屈。 “嗯,娘知道了,好孩子,别哭了……” 纪晓北安慰着正正,“你不想让姐姐成亲是吗?” 正正哭着点头。 安安也委屈巴巴地眼里带着泪光:“我们不听姐姐的安排,姐姐就生气……” “等姨姨教训你姐姐,走,给你们带好吃的了……”纪晓北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孩子进了山洞。 正正去洗手了。 安安蹭到纪晓北身边,软乎乎地小手拉住纪晓北的手,神秘地说:“姨姨,我告诉你个秘密,刚才姐姐问我,想和谁成亲,我没告诉她。” 纪晓北一下来了兴趣,三岁的小屁孩,想的这样远? 想想自己,孩子都这么大了,也没有成亲,咳咳咳…… 纪晓北故作惊讶地蹲下身来,笑眯眯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头爱怜地悄声问:“谁?” “正正哥哥!” 纪晓北忍住笑问:“为什么?” “因为正正哥哥长得好看,好吃的都给我留着,姐姐就不给我,今天好吃的,她都给了张栋桐……” 安安既兴奋又委屈。 “好,长大以后你就嫁给正正哥哥!”纪晓北摸摸她的小脸蛋。 三个孩子一起长大,要是长大以后安安真能做她儿媳妇,她可真太愿意了。 她把安安一直当自己的孩子看。 “安安,你怎么不去洗手,哥哥带你去洗手……” 正正举着两只湿漉漉地小手过来,拉着安安就跑。 安安笑嘻嘻地跟着他去了。 纪晓北看的眼窝有些热,小孩子可幸福呀! 晚些时候,张栋桐回去了,果果又黏黏糊糊地讨好正正和安安。 两个小孩子早就忘了白天的不愉快,三个人又玩开了。 娇娇朝纪晓北一努嘴说:“你看,他们三个玩的多好,今天白天多了个张栋桐,就开始分帮派了!” “可不是嘛?还玩儿上了成亲的游戏!果果要嫁给张栋桐,这个死丫头!” 纪晓北哭笑不得。 “哈哈哈,也行,那个小子鬼精鬼精的,但斗不过咱们果果。” 娇娇笑呵呵地说。 “你这是夸果果呢?”纪晓北笑问。 “可不嘛,张栋桐比果果还大两岁,果果把他指使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那小子也是个听话的。” “我可有儿媳妇了!”纪晓北炫耀似的说。 “儿媳妇?正正还屁大点孩子……”娇娇笑着问谁家,她以为纪晓北给正正定了娃娃亲。 “你家!安安可亲口跟我说的,长大后要和正正哥哥成亲的,你别舍不得。” “哈哈哈,安安给你说的,看来你是亲姨!她都没和我说过。” 娇娇酸酸地说,随后又高兴地说:“她嫁去别家,我真不放心,要是跟着正正,我一百个放心,现在把孩子给你我都放心……” 纪晓北:“说定了!不许反悔!自己教导长大的孩子,我也不允许她嫁到别家,必须内部消化……” …… 晚上,纪晓北偷偷把果果叫到身边,问她在和张栋桐玩什么游戏? 小姑娘眼睛眨巴眨巴地说:“学电视上举行婚礼呀,正正和安安是伴娘和伴郎……” 纪晓北:…… “以后不许再学这些,从姥姥那里看来的东西,不能和其他人说,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纪晓北严厉地说。 小姑娘理直气壮:“我没有说呀,他们问我是从哪里学的,我说是自己想的……” 纪晓北:……这孩子,真有些管不了了! …… 外面的围栏已经开始建了,地也开始翻了。 所有人很不习惯,但也都在努力适应。 他们都听说过战争的可怕,一旦打起来,不管你是谁,都不可能幸免。 纪晓北找了张权兄弟和朗宁来。 “纪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们哥几个一定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张权知道纪晓北去当民兵团团长去了,虽然自己也想去,但白天刚训斥过张虎的,他也不好在弟弟面前提要出去参加民兵团的事。 “我回来的时候又看了一下地形,不熟悉波陵山地形的人,很难找到这里,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昨晚弄出来的那些粮食应该能吃一两个月,暂时不用发愁。 我从明天起就不回来了,来来回回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的家人就麻烦张家兄弟了。” 纪晓北说道。 “纪姑娘,你也是为了掖县,勇气可嘉,等着你安顿好了,我也要去参加民兵团!” 张虎看了看哥哥,壮着胆子说。 张权没有吭声,他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一想到老爹那眼神,他还是有些害怕。 张权托纪晓北转告自己的爹一声,他们很安全,不要让他担心。 纪晓北又给张家兄弟交代了几句就和朗宁出来了。 “纪姑娘,您那边要是需要,随时叫我!” 朗宁诚恳地说。 “那边暂时不用,这里最需要你,老弱妇孺这么多,都是需要保护的,外面暂时还没有打起来,不用急。” 纪晓北顿了顿说,“朗宁,赵嫣她心里过不了自己那道坎,你还要多关心她才是,她那边退缩了,你这边不能退缩呀!” “我……”朗宁点头说,“多谢,纪姑娘,我知道了,让您操心了!” “赵嫣高高在上那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转变不过来也正常,现在你们两个相处的机会很多。” 纪晓北也不能说再多了,转身走了。 朗宁本来已经对赵嫣心灰意冷了,听了纪晓北的话,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是他太狭隘了。 只要他对她好,就算她是块石头也能被焐热的。 第716章 给掖县百姓看病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纪晓北就走了。 她把黄婆带走了。 掖县百姓都聚集都在南城,人多了,很容易传染疾病。 纪晓北打算让黄婆提前熬些草药,给百姓喝,强身健体。 山洞里的女人们陆续起来,烧水洗漱,忙碌了起来。 男人们也忙开了…… 掖县人心惶惶,纪晓北带着黄婆去了南城。 南城的避难所就搭在刚打的那口水井边上,说是避难所,其实就是几顶帐篷,垒了几个大灶上面架着口黑乎乎的锅。 每天一顿稀粥的供应,吃不饱但也饿不死。 走不了的掖县百姓就靠着这口粥糊口。 黄婆看着心里一阵悲凉,迎面走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怀里的孩子撕心裂肺地哭着。 “孩子怎么了?”黄婆问。 “肚子疼,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昨晚上就开始疼,现在疼得更厉害了,阿婆您知道哪里有大夫吗?”女人看着黄婆穿的体面干净,想必是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婆子。 “我来看看!” 黄婆说着,走向孩子。 女人赶紧抱着孩子坐在了大石头上,感激地看着黄婆。 黄婆给她把了脉,又揉了揉肚子。 “昨晚上吃的什么东西?”黄婆问。 “没吃,昨天就开始疼……”女人一边哭一边说。 孩子昨天就喝了一顿稀粥,她心疼地不行,可也没办法,家里一点吃的也没有呀! 就跟着人们到了南城,混口粥喝。 “去那边把孩子放在草地上,我给她点几针……”黄婆说。 “啊,您就是大夫呀?”女人惊喜地说,快步把哭闹不止地孩子放下。 黄婆拿出银针,缓缓地扎入孩子的硬邦邦的小肚子。 过了一会儿,孩子就不哭了,泪光闪闪地喊饿。 黄婆把针起了说:“没事了,给她弄点吃的吧!” 女人赶紧给黄婆磕头感谢。 “吃的,哪里有吃的,还得等着一会儿那边发粥,宝儿,再等等,再等等!”女人回过头去安慰孩子。 围着的百姓纷纷伸出大拇指,夸赞黄婆医术高明。 黄婆叹了口气,拉着女人到了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饼子说:“给你吧!” “啊,谢谢老神仙……我给您磕头了!” 女人说着又磕了三个头,才拿着东西走了。 那么人看着,女人没有当场把饼子拿出来,而是抱着孩子走了。 一个老太颤巍巍走到黄婆身边说:“老神仙,麻烦您给我看看行吗?我这心跳的好厉害呀,心慌的不行!” 黄婆:啊,这个有些棘手呀! 她摸了老太的脉,确实跳的很快。 “先把这个药丸吃下去,有家人吗?先扶回去躺着,我一会儿过去看……”黄婆叫道。 一个中年男人挤进去扶着老太太走了。 黄婆又给两个孩子看了,可惜这里没有药。 她得回去一趟,北城租的房子里还有些草药,可这么远的路怎么回去呀。 纪晓北刚走,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这时候,梁县令带着人正好从这里经过,黄婆心里一喜。 有梁县令在,这事不就好办了嘛! 黄婆跑过去,和梁县令说了。 梁县令这几日忙的晕头转向,自己都快支撑不住了,好想找个大夫给扎个提神醒脑的针。 把黄婆请到办差的地方,梁玉挥瘫坐在椅子上。 “黄婆,谢谢你这个时候来掖县给百姓看病,你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黄婆点点头说:“梁县令,你也要注意身体呀,总熬夜可不好,气血不足肝火旺盛,可能要生病呀!这样,我给你把个脉,开几剂药,让下面的人给你熬了,补补身子。” 梁玉挥颔首很感激,派了人跟随黄婆去家里取药。 他又让人去把县衙库房的草药单子拿给黄婆,需要什么,让人去取就好了。 黄婆坐着马车一路奔驰回去,拿了常用的几味草药,跟着衙役去了南城。 到了避难区,有三个小伙子已经在等她了。 他们是县衙从百姓里找出来的,略懂些医理的人。 掖县的药铺里的大夫早就逃荒去了,现在一个也找不到了。 三个人见来人不过是个老太太,没把她放在心上,心里暗想:县令让我们来帮她,看那打扮也不像是个会医术的。 “你们三个认识这些草药吗?”黄婆把手里的草药递到他们面前。 三个人看了半天,每个人和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 黄婆:算了,你们也就是听说常见的草药名字,此刻,她太想念连风了。 晚上见了纪晓北,得让她把连风给弄过来。 否则这活儿没法干呀! 听说有大夫来了,生病的百姓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这边跑来。 黄婆端坐在帐篷里,两个小伙子分立左右。 另外一个,在门口维持秩序。 就这样过了两天,西蛮人那里终于有动静了,大约有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了离掖县城门20里的边境线外。 房将军这边也严阵以待。 两军对峙,似乎都在等着什么信号。 纪晓北他们作为机动人员,随时听候命令等待调派。 付季昌他们日夜兼程,一刻都没敢停歇,到了安州境附近。 “黑塔,你拿着腰牌去找卫将军,把这封信给他!” 付季昌从腰上解下腰牌,递给黑塔。 黑塔骑马消失在夜色里。 付季昌和贺野直接奔了西山卫所附近的安州护卫队。 “老付,护卫队只有一千来人,恐怕人有点少,我去西山卫所找老侯,他一定能帮忙的。” 贺野看着黑漆漆夜说道。 虽然他不知道接下来将要面对什么,但他要帮付季昌,不管成功与否他都要帮他一把。 “可靠吗?”付季昌有些不放心地问。 “老侯是我手下的,他是可靠的,当时我们两个组建了100多人的小团队,这100个人可靠,其余的不敢说。” 贺野说道。 “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去西山卫所,我去安州护卫队。” 说罢两个人骑马走了。 黑塔骑马一路狂奔到绿林军军营,周围安静极了,只有几个巡逻的提着刀来回走动。 黑塔把马一勒,大马一声嘶吼,划破了这份沉静。 第717章 宫内政变 “谁?”巡逻的人大喊一声,几个人骑马朝这边跑过来。 “我找卫将军有重要的事要禀报!”黑塔大吼一声。 “从哪里来的?”那些人虎视眈眈地围着黑塔。 最近风声很紧,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我是从掖县来的,这封信麻烦你交给卫大人,耽误了要事,谁都担当不起……”黑塔中气十足地说。 巡逻兵不敢耽搁,拿着东西进去禀报了。 过了一会儿,黑塔被请到里面。 大帐里灯火通明,卫将军黑着脸坐在正中间,桌上放着一把闪着寒光大刀。 “卫将军,我是付季昌的护卫黑塔……” 黑塔拱手行礼说道。 卫将军有些吃惊地看着黑塔:“付大人不是去了掖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黑塔从兜里掏出来一封信,护卫递给了卫将军。 卫将军打开信,扫了一眼,只有几个字。 一个时辰之后,西山寺后山小庙见,有要事! 卫将军把纸条凑近油灯,点燃扔到了地上。 “你走吧!” 卫将军冷冷地说。 黑塔把东西送来到了,任务就完成了。 但他觉得卫大人的语气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主子在信里写了什么,但他猜想应该是请卫将军帮忙的。 那他这表情,是不愿意帮了? 黑塔走出军营去了西山寺下等付季昌。 与此同时,付季昌去了安州护卫队。 护卫队徐队长见是付季昌,半夜匆匆赶来,想必不是好事,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他。 付季昌一口茶也没有喝说道:“护卫队现在有多少人?” “付大人,一共是900多人,您这么晚了来是出了什么事儿?” 徐队长问。 “没有,我要用一下这900人!” 付季昌直接说道。 徐队长的脸立刻冷了下来,哼了一声说:“付大人,您不是在掖县屯田吗?怎么我们护卫队也归你管了?你半夜私自调用护卫队,莫非是要造反?” 付季昌脸色铁青,怒拍了一下桌子:“大胆,徐街!” 这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三个汉子,一把摁住了徐街。 徐街大骂:“你们三个疯了吗?不认识老子了吗?你们要抓的应该是他,不是我……他娘的……” 其中一条汉子冷冷道:“徐队长,没抓错人,我们抓的就是你!” 徐街阴冷地目光看向付季昌,“你想干什么?” 付季昌晃了晃手里的令牌冷冷说:“我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做事,还请徐队长多担待!带下去!” 从护卫队出来,他骑马直奔了西山寺后山。 等了许久,都不见卫将军来。 付季昌心里焦急的很,卫将军驻守在安州,京城的情况他一定知道的很清楚。 他要是不来,想必是装聋作哑,不想插手此事。 圣上把他从北疆调回来,在安州做了绿林军的首领。 就如同把一只雄鹰困在了笼子里。 北疆局势不稳,他却有浑身的力气无法施展,卫将军一定是心灰意冷了。 付季昌想到这里,心里一片冰冷。 可是皇上难在身…… 天快要亮了,付季昌动了动坐的有些僵硬的腿脚,站起身,失望地看了看紧闭地大门。 他无奈地摇摇头,正想离开。 大门嘎吱一声开了。 “卫将军!”付季昌激动地喊了一声。 卫将军把战袍往后一甩说道:“付大人,你想怎么办?” 付季昌相信卫将军的人品没有犹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卫将军惊愕:你只有一千多人,皇宫戒备森严,去了也只会使送死。 “我需要卫将军的帮助,我带着一千多人进城,卫将军帮我阻止外面的援军……” 卫将军沉思了片刻说:“救圣上于危难之中,卫某义不容辞!” 两个人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卫将军掏出舆图,两个人在地上规划了一番。 天大亮了,两个人出了庙门。 付季昌目送卫将军走远。 须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出现在付季昌面前。 “主子……”他给了付季昌一根竹管和一块玉牌。 付季昌把竹管里的纸条拿出来,看了一眼,揉成一团,扔到了小河沟里。 …… 正午时分,付季昌穿着一身护卫的衣服,后面跟着黑塔和须臾,敲响了宫门。 他递上玉牌给守宫门的人。 那人看了付季昌好几眼,又看了看玉牌,玉牌不会错,是小王爷的。 谁都知道,现在小王爷正在照顾生病的圣上。 要这么些私护过来做什么。 但有小王爷的玉牌,不会有假。 守宫门的人把玉牌还给付季昌,把宫门打开了,护卫鱼贯而入。 进了宫门,直奔皇上的寝宫。 付季昌只带了500人进来,那在皇宫里也显得浩浩荡荡。 御前护卫赶来,堵住了付季昌的路。 付季昌知道,这次再用小王爷的玉牌是不管用了。 付季昌说:“奉小王爷的命,前来护驾……” 御前侍卫大喝一声:“大胆,皇上就在寝宫,哪里需要外面的人来护驾……” 喊声杀气腾腾,但人却没有动。 付季昌他们顺利地进去了,直接包围了皇上的寝宫。 付季昌跪在门口大喊:“皇上,付季昌前来救驾!” 庆王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了。 “大胆,你从哪里来的……父皇现在病地厉害……我们兄弟几个轮流伺候,你来做什么?”庆王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宫殿外面已经打起来,兵器撞击的声音听的很清楚。 …… 两个时辰以后,被软禁的皇上和小王爷出了寝宫。 庆王当场被杀死。 绿林军和调派过来的军队夹击庆王组建的军队,因为听说庆王被当场杀死,他的军队当场就泄了气,不服气地都杀了,想归顺的都投降了。 外面的百姓离着皇宫近的,只听到了些打斗的声音。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场太子之争就落下了帷幕。 庆王余党全部被处死。 李云炯这个不争不抢的小儿子做了太子。 皇上的龙体康健了。 一切似乎悄无声息,只有当事人知道有多危险。 付季昌被皇上亲自招见,等到了封赏。 这一场风波后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他不得不留在京城。 掖县那边传来消息,纪晓北带着人去了波陵山,他有些隐隐地担心。 …… 第718章 惊险善缘寺 就在付季昌他们进攻的那个正午,掖县边境的西蛮人发起了进攻。 房青死守两天两夜,没让西蛮人进来半步。 托木好奇怪,这才房青的战术有了质的提升,和以前大不一样,似乎是受了高人的指点一样。 西蛮人气的嗷嗷叫,休战期,他们也没有闲着,让人去悄悄潜入掖县境内骚扰。 阿齐木最不服气,本想着抓到房青,让他把那个女扮男装的人给交出来,她一直在查黑莲神教。 他想弄清她的底细。 托木也想抓到那个女人,她的刀法真的好,想让她传授几招。 纪晓北已经两三天没有去山里了。 这天晚上,她悄悄回了波陵山。 还好上次出来的时候,把路记在了脑子里了。 这次很容易找到了山洞。 他们生活的还不错。 听说外面的仗打起来了,男人们都凑过来问。 “房将军守住了边境,西蛮人没能攻进来……”纪晓北把外面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房将军真是太厉害了……” 人们纷纷说。 房枝影脸上满是骄傲地神色,张虎扭头看了看她,内心泛起一阵波澜。 “西蛮人特别爱偷袭,他们会从波陵山进入到掖县,骚扰百姓,掖县西靠波陵山,群山绵延,很难防范。” 房枝影有些担心地说。 因为她以前听父亲说过这些。 父亲说起来也是满面愁容。 “这些都不是需要咱们操心的,来,吃饭吧!那边的饭做好了。”张虎为了不让刚好起来的气氛变坏,赶紧说。 今天张虎在附近转悠,打了一只野鹿。 今晚上吃野鹿肉,外面炖了满满一锅。 吃过饭以后,各自回山洞休息了。 三个孩子几天不见纪晓北,左拥右抱地拉着她不放手,把三个孩子哄睡,她才洗漱躺了下来。 “姐,你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我把你以前你的两身男装给找出来,洗好了,明天你带着有个替换的。” 娇娇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放到纪晓北面前。 “好,谢谢娇娇,你带着孩子还要收拾这乱七八糟地东西,也辛苦了。” 纪晓北看着娇娇被风吹的通红的脸,有些不忍地说。 “我小时候就在这边长大的,不觉得苦,对了,贺野他们怎么样呀?” 娇娇问。 “贺野,贺野跟着付季昌去了京城,那边可能是出事了,现在还不知道情况……”纪晓北压低声音说。 娇娇惊诧地看了纪晓北一会儿,垂下眼睛没有多问。 点点头说:“男人们总有男人们的事,等这天下太平了,咱们也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 “会的,很快好日子就来了。” “等太平了,我要回一趟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去看看祖父。” 娇娇心情有些沉重,声音也带着几分忧郁。 “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娇娇点头又说:“祖父说,我是捡来的,我还真想寻一下亲人……”紧接着她又笑了说,“我也是想多了,这西疆这么大,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谁还记得被扔在路边的一个孩子呢……真是异想天开了。” 纪晓北揽过娇娇的肩头说:“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姐,过几天不打仗了,我能不能跟你出去一趟,我想去善缘寺烧个香,我听张家的嬷嬷说,善缘寺里的香很灵,我这几天总梦到祖父,祖父的祭日快到了……” 纪晓北略微犹豫了一下说:“明天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姐,行吗?”娇娇不想给纪晓北添麻烦,又有一分期待。 “行,烧完香,你先去找黄婆,等我忙完了,晚上去找你,送你回来。”纪晓北笑着说。 “好,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你把你那身男装也找出来。” …… 第二天一早,见到纪晓北和娇娇两人要出去。 三个孩子吵着要跟着去。 纪晓北哄了好久,他们才同意跟着房姑娘去采野花。 两个人牵着小白驹出了波陵山,直奔了善缘寺。 善缘寺在南城,世道不太平,穷人更愿意去善缘寺求佛保平安。 善缘寺里一大早香客络绎不绝。 纪晓北和娇娇随着人群进了门,朝前院大庙里走去。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纪晓北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娇娇知道纪晓北不爱烧香拜佛,就让她在寺庙门口等着,她自己进去了。 纪晓北站在一棵古树下。 白无聊地提着脚下的小石子,一个身影从旁边一闪而过,她浑身一激灵,好眼熟,她盯着那背影看。 前面的人好似感觉到背后的凝视,脚步顿了顿。 又加快脚步朝前去了。 纪晓北:就是上次在善缘寺掳走房姑娘的那人。 再一转眼,那人已经不见了。 纪晓北觉得奇怪,那人也发现了她,却当做没看到一样。 不行,这里太危险的。 她那次无意在房将军的副将那里听说,他们开战之前谈判过一次。 阿庆木要房青交出上次那个女扮男装的人。 房青怒喝:哪里有女扮男装的人,我们大北朝带出来的都是堂堂男子,女子在后宅中,没有人上战场。 阿庆木气的要死。 但纪晓北心里清楚,西蛮人侵犯掖县早有预谋,和自己没有关系。 但托木他们找的是那个追查黑莲神教的人。 自己就是那个人。 呵呵! 纪晓北觉得善缘寺处处潜藏着危险,她要尽快带娇娇走。 这时候,只听到大庙里传来几声尖叫:“不好了,打人了,有人打人了……” 纪晓北心里咯噔一下,不好! 她快步朝那边奔过去。 “有个男人和一个小生打起来了……” “啊怎么回事呀?”纪晓北问,环顾四周,不见娇娇的身影。 “娇娇……”纪晓北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那个小生跪在这里好好地磕头,一个男人过来一巴掌就把他打晕了,把他背走了……天呀太可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纪晓北心里一阵哀嚎:完了,完了,一定是黑莲神教的人。 第719 你身边的人都要死! 他们一定是发现自己来了善缘寺。 然后就冲娇娇下手了。 “大娘,那人朝哪里去了?” “那边,朝那边去了……” 纪晓北顺着大娘说的方向追去了。 找遍了善缘寺,都没有娇娇的身影,在往后就是善缘寺后山了,上次房姑娘就是在那里被找到的。 纪晓北心急如焚。 怎么办? 怎么办?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她捏了捏拳头朝后山去了。 施展了全身的功夫差点把后山翻过来,也没有找到娇娇的人影。 黑莲神教的人想找的是自己,把娇娇抓走,也是想引自己出来,不如自己送上门去好了,把娇娇还回来。 只要娇娇没事儿,让她做什么都行。 他们不是想要刀吗,轻影和重闪都可以给他们。 他们想要纪家刀法,没也没问题,我都教给他们。 纪晓北一边走,一边落泪。 她想起来了马海峡,想起了阿乞,她接受不了身边的人因为她失去生命。 “娇娇……娇娇,你在哪里呀?” 声音在后山林子上空飘荡,树上的飞鸟呼啦啦飞走了。 一点回应都没有。 纪晓北回到了训练场,黑熊正带着人训练,见到纪晓北过来,笑呵呵地刚要说话,见纪晓北脸色不对,忙问:“纪团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纪晓北双眼通红说:“没事儿,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大熊你多费心……” “知道了,团长你有事叫我!” 纪晓北呆呆地坐了一会儿,骑上小白驹出了南城,她在街上走着,娇娇被人掳走了,她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就是黑莲神教的人。 房青那边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她就不过去烦他了。 不知不觉走到了景话楼。 景花楼大门紧闭着,牌匾也显得黯淡无光。 她朝里面看了看,刚要走,就被一个声音叫住:“纪姑娘,你怎么来了?” 景叶从远处走过来问。 纪晓北翻身下马,把马拴到树上,跟着景叶进了屋。 “你自己住在这里?”纪晓北问。 “是呀,她们有的逃了,有的临时找个男人跟着走了,还有人结伴逃荒去了,我不想走,呆在这里挺好的,西蛮人攻进来了,我也有生意做,西蛮人攻不进来,慢慢地人们就都回来,我依然有生意做,所以我不走。” 景叶给纪晓北倒了杯茶。 她看着坦然若之的景叶,心里有些佩服。 “黑莲神教的人,你了解多少?”纪晓北问。 “我,怎么了,你遇到他们了?”景叶瞪大眼睛问。 “嗯,他们掳走了我的妹妹,但他们的目标是我,他们一直在找我……我现在想找到教主,把我妹妹换回来。”纪晓北说的时候,整个心揪得紧紧地,疼的无法呼吸。 “啊,你妹子被他们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景叶吓得脸都白了。 “我要找到他们,把我妹子还回来。”纪晓北坚定地说,“但我现在找不到他们。” “善缘寺,我想起来了,我听人说过,黑莲神教的人经常去善缘寺,还有人说,善缘寺的老住持死了,上了个新住持,有人说,那新住持是个俗人,还逛过景花楼呢……” 景叶皱眉说,说完不可思议地摇摇头又说:“她们也是道听途说,善缘寺是个古寺,住持怎么会来我们这里,真是太荒唐了……” 纪晓北腾的一下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哎,纪姑娘,我都是听说的,你别当真呀……” 纪晓北没听到她后面说的什么,已经跨上小白驹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她又去了善缘寺。 善缘寺里烧香的人少了不少,快要晌午了。 纪晓北拦住一个小沙弥问:“小师傅,我想找一下住持。” 小沙弥打量了纪晓北一眼说道:“我家住持忙的很,要约他先去前面庙里约,看他的时间。” 纪晓北:…… 小沙弥说完匆匆地走了。 纪晓北又拦下了他。 “小师傅,我是你们住持的故友,这次特意来善缘寺找他,拜帖已经送过去了,本来应该明天来,我来早了,所以还请小师傅通融一下,进去禀报一声。” 小沙弥见来人仪表堂堂,眼神诚恳,不像是在说谎。 明天确实有重要的人来,今天后院的僧人都在洒扫,为迎接贵客做准备。 “那你跟我来吧!”小沙弥带着纪晓北去了一个偏院。 “你等着!”小沙弥小跑着进去了。 纪晓北:…… 来善缘寺好几次了,怎么从来没发现过这个偏院。 她回忆了一下来时的路,小沙弥带她走的是一条挺隐秘的小路。 哼! 住持竟然住在这种小偏院,还如此隐秘,一定是有问题的。 纪晓北想起来,房姑娘拿的那块印着黑莲神教的玉佩,是从住持手里求来的。 房姑娘说她娘和住持关系好,不会是现在这个住持吧? 纪晓北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小沙弥出来。 倒是出来了一个穿着道袍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脸凶相。 他站在院里看着纪晓北,突然仰头大笑:“哈哈哈,你来的倒是很快!” 突然,纪晓北觉得几道银光从他手里飞出,直冲着自己的命门来了。 纪晓北:他娘的! 来不及躲闪,她举起袖子挡住脸,身子进了空间,耳边还残留着呼呼的风声。 她有快速地出来,站在了地上。 “暗器?我和你无冤无仇,刚见面你就用暗器伤我?” 纪晓北冷声质问。 “姑娘,我们是无冤无仇,是你先跟我作对的,你为何要追查黑莲神教的人,与你有何干系?” 男人凶狠地盯着纪晓北。 “黑莲神教与西蛮勾结,里应外合进犯掖县,天理难容,你们触犯了天道,自有人惩罚你们,我不过是偶然得到了你们的消息,我劝你们还是放下屠刀,于西蛮人一刀两断,否则朝廷不会饶了你们!” 纪晓北声色俱厉,大义凛然。 男人气的青筋爆裂狰狞地笑了:“多管闲事,你会死!不但你死,你身边的人都要死!” 第720 从波陵山进入西蛮领地 现在大北朝境内在大规模地铲除黑莲神教,京城和安州已经处置了不少人。 付季昌负责督办此事。 只是消息还没有传到永昌府这边。 纪晓北站的笔直:“我死可以,把我妹妹交出来!” “哈哈哈,你妹妹,那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吧,长得不错,已经送去给了托木首领……” 男人笑的诡异可怕。 纪晓北气的拳头攥地紧紧地,她顾不了太多了,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手枪,举起来,朝笑嘻嘻的男人按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 男人瞬间倒在地上,脑门上一个血窟窿,突突突地冒着血。 纪晓北心里竟一点都不怕,举着枪朝院子里走去。 地上躺着的男人瞪着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纪晓北。 另外两个黑衣男人惊愕地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男人,又惊恐万分地看向纪晓北。 纪晓北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血红的眼睛像是要喷火,凶神恶煞般死死盯着两个男人,一想到娇娇,痛苦就蔓延到了全身。 她双手握着手枪怒道:“说,我妹妹在哪里?” 两个人男人吓傻似的沉默。 只听到砰的一声,矮个子的男人应声倒地,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捂着噗噗冒血的胸口,挣扎着,哀嚎着。 纪晓北又给他补了一枪。 男人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 看的男人大惊失色,转身就要跑。 纪晓北厉声喊道:“你跑不出这个院子,只要你说出我妹妹在哪里,就放你一条生路。” “啊,……”男人转过身来,双手举过头顶,全身像是筛糠似的颤抖。 “真的,真的是送到首领那去了……刚刚送走的,现在追可能来的及……” 男人声音发抖地说。 “托木在哪里?” “在,在西蛮……” 纪晓北骂了一声,给了他一枪,结束了他的狗命。 西蛮,真的去了西蛮了? 纪晓北跨上小白驹,小白驹似乎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双眼湿漉漉的,扬起蹄子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到边境,也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纪晓北这下自己彻底冷静下来了,黑莲神教和西蛮人勾结,劫持走娇娇,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 她调转马头去了边护军营。 房青刚刚睡下,他熬了两天,现在是休战期,他要补觉。 听到是纪晓北来了,想必是有什么急事,他一个骨碌爬起来。 房青见到纪晓北吓了一跳,一脸肃杀之气,浑身血脉喷张,像是要和谁拼命似的。 纪晓北见到房青也吃了一惊,才两天两夜,就把个汉子折磨成这个样子。 哎! 都是战争惹的祸。 纪晓北简短地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房青眉头深索说道:“上次你提供了消息之后,我让人去查了,黑莲神教确实和西蛮人勾结,他们在永昌府煽动百姓对抗官府,闹的很凶……没想到善缘寺的住持竟然是……哎,还是我们大意了。” “我要把我妹子救出来,她就是个普通女子,没有武功,万一有什么事儿……阿奇木不是想要我吗,我去交换我妹子……” 纪晓北坚定地说。 “不行,太危险了……” 房青不同意。 “可以的,你不同意,我就去自己交换。”纪晓北站起身说。 她自己真的可以去。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房青如果不想管这件事,她就自己行动了。 以后出了事,也不会连累房青。 那是她纪晓北自己的行为。 “纪姑娘,西蛮人野蛮无比,他们想要你的纪家刀法,还想俘虏你去西蛮教他们刀法……”房青忧郁地说。 “可以,只要我有利用价值,我就可以把妹妹救出来。” 纪晓北心里就一个想法,把娇娇救出来。 “纪姑娘,你别着急,这事儿还要从长计议,这次我们抵御住了西蛮人的进攻,但你知道现在的情况,如果他们不再进犯,我和张刺史的意思是就保持这种对峙关系,不主动挑起争端。” 房青垂下眼帘说道,底气不足地说。 纪晓北早就想到房青会是这样的打算,他不会为了一个小百姓招惹生猛的西蛮人。 纪晓北点头理解他:“房将军作为掖县的护卫军,守住边防线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不过我会做什么,也是我自己的行为,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她抬头倔强地目光地看着他。 房青心里一紧:“纪姑娘不要擅自行动,你和西蛮人的交涉都有可能激化两国的矛盾。” “房将军,你就当我没有找过你吧!” 纪晓北抬腿就要走,却被房青一把拦住。 “纪姑娘,你别激动啊,我没有说不管,西蛮人掳走了我们的百姓,我们怎么能不管呢!” 房青激动地说,纪晓北的行事风格,他有些怕眼前这个女人。 “我不懂你们的国家大事,我只想把我妹妹救出来,房将军,你让开!” 纪晓北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纪姑娘,付大人去哪里了,要不要找他商量一下!” 房青不死心地问。 “他已经走了,他去哪了那是他的私事,我也不知道。”说话间,纪晓北已经走出了军帐。 她骑上小白驹回了波陵山,抬头看着连绵起伏地群山,她眼前突然一亮。 既然西蛮人能从波陵山进犯掖县。 那她也能从波陵山进入到西蛮的领地。 她一路往北走,沿途都是厚厚地密林,参天古树遮住了天空,阴森森地,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吼叫。 好瘆人呀! 小白驹紧紧地跟在纪晓北身后,听到野兽的声音,有些惶恐。 拨开荆棘丛生的藤蔓,一人一马走的艰难。 纪晓北擦把汗,从冷库里拿出了大鸡腿,顺手拿了两个大鸭梨,塞到小白驹嘴里。 走了一身汗的小白驹眯着眼咀嚼着冰冰凉的鸭梨,浑身充满了力量。 “小白呀,等咱们把你主子救出来了,咱们说啥都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咱们回安州去,过咱们的太平日子去。” 纪晓北扯着小白驹的缰绳说。 小白驹紧走两步,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纪晓北:主子,你是后悔来这里了吗? 第721 纪德艳也太能干了吧! 纪晓北:我做任何事都不后悔。 我自己吃苦受伤挨骂可以,但我身边的人不能受伤! 小白驹凑过来:你身边的人包括我吧? 纪晓北又拿出来肉包子,掰了半个塞到小白驹嘴里,把手里的半个塞到自己嘴里。 小白驹:我,我不吃肉! 纪晓北:我吃,你就得吃! 小白驹:咕咚……咽了下去! 也不是不能吃。 一人一马,一路走,一路吃。 前面是个高高地悬崖,过不去了! 纪晓北抬头看看,是不是走错了。 房青说过,一路往北走,就是西蛮人的领地。 对了,指南针。 纪晓北从冷库里翻箱倒柜找了出来。 他娘的,果然,果然是走错了。 她拍拍小白驹的大头安慰它说:“没事儿,咱也不饿,不就多走点路吗?” 小白驹:我可以日行百里,就看主子您的了! 纪晓北:…… 两个调转了方向继续走。 纪晓北的手臂被刮破好几道口子,流血了,她拿了布条赶紧包好,一旦有血腥气把野兽引来了就完犊子了。 心里正想着,就听到一阵异响。 前面的大树猛烈地摇晃起来。 小白驹身子都在发抖,它的头靠住纪晓北的后背,才勉强断想逃跑的念头。 “妈的,说曹操,曹操就到,还真来了野兽!小白,不怕,我有枪,声音巨大,你别怕!”纪晓北拿出手枪。 纪晓北的枪法很准。 小时候,郑果逼着她去学射击,她死活不爱去,要不是那教练小哥哥长得好看,她都坚持不下来。 所以,现在看来,学什么都是有用的。 还是不要拧着家长,她让你学啥,你就学啥,反正又花的是他们的钱。 她边庆幸,边摆弄给小白驹看。 小白驹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两眼,又小又黑像个树杈子,没啥子用。 哪有主子那明晃晃的大刀威风。 小白驹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那野兽正在悄悄地逼近,要不是纪晓北死死拉着缰绳,它现在就逃之夭夭了。 树枝太密,纪晓北啥也看不到,她噌噌爬上了一棵大树。 小白驹都要哭了,她上了树,自己怎么办? 这时候,纪晓北从树上下来了。 “野猪,好大一只!”离得有点远,她怕打不准,没有贸然开枪。 她竖起耳朵,听着野猪慢慢靠近。 她蹲在大树后面,小白驹趴在她身后发抖。 林子里静极了,只能听到风声和那咚咚咚靠近地声音。 纪晓北的心也咚咚咚地跳。 小白驹鼻孔朝天,闭着嘴死命地喘气,它不敢张嘴,一张嘴肯定就是嘶吼地惊叫…… 远处传来几声狼的嚎叫声。 咚咚咚地响声停止了,紧接着就看到树木猛烈晃动,咔嚓,还有大树倒地声音。 纪晓北:跑了,野猪被吓跑了! 野狼,真是我大恩人! 她不禁又想起了纪德艳。 此时此刻,她多希望来的是纪德艳呀。 她方向感极其差,这么走下去,要多久才能走到那西蛮人的领地,才能找到娇娇呀。 想到这里,纪晓北大喊了一声:“纪德艳!” 小白驹一下子来了精神,站起了身,侧耳听着远处地动静。 一点声音也没有。 纪晓北又喊了一嗓子,过了一会儿,,远处传来了回应。 一声狼吼! 现在她已经听不出纪德艳的声音了,纪德艳归了山林之后,声音都变了。 纪晓北不禁有几番失落。 不远处又有几声狼吼声…… “纪德艳!是纪德艳……小白,你听出来了吗?”纪晓北激动地去拉小白驹的耳朵。 小白驹嘶嘶了几声,表示认同。 纪晓北爬上了树上朝着远处喊:“德艳呀,娇娇找不到了,德艳……” 她一边哭一边喊,这一天的惊恐委屈似乎都释放了出来。 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辈子从来没这么伤心过。 娇娇不能有事。 她来了安州就认识了娇娇,她不只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亲人。 远处的狼吼声也增添了几分凄厉。 林子里的小动物惊得到处飞奔。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纪德艳过来。 纪晓北哭喊了一阵,心里舒服多了。 纪德艳现在是山林狼,不能和人过多接触,一旦沾染上人的气味,很难再融入狼群。 她又不盼着纪德艳来了。 好不容易适应了野外的生活,万一被狼王给驱逐了可怎么办? 她拉着小白驹,举着指南针继续往前走。 她现在想的是,要是能抓个西蛮人就好了,让他带路。 走了这一路,除了那野猪,屁大点的活物都没碰到。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通往西蛮的路,还是要靠自己的脚走出来。 走了大概一炷香地功夫,抬头看,前面的林子里瑟瑟作响。 定睛一看,黑乎乎的几头肥硕地野狼正扒拉着荆棘树枝子开路。 它们离地纪晓北远远地。 纪晓北只能看到几个野狼尾巴,忽闪忽闪地。 纪德艳真的来了。 走在最后的一头野狼,时不时回头看。 纪晓北看清楚了,那眼神好熟悉,不是纪德艳还能是谁。 纪晓北好激动呀。 上次和李老拐从波陵山里出来,就是纪德艳在暗中帮忙。 这次也是。 纪晓北心里默默地感激它。 前面五头野狼,走的很快,最后面纪德艳远远地落在后面。 纪晓北只觉得纪德艳走路姿势不太对。 再看,再看,它肚子好像又大了。 这家伙,德艳也太能干了吧。 纪晓北和纪德艳对视着。 纪晓北朝它竖起一个大拇指,纪德艳嘴里发出嘶嘶嘶地声音,那是它小时候窝在纪晓北怀里发出的声音。 前面突然蹿出个东西,威猛的身子一挡,挡在了纪德艳的面前。 那凶猛的野狼冷冰冰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心里一惊:我可什么也没干呀,就和你家德艳交流了一下思念之情。 纪晓北只觉得这眼神醋意浓浓,像极了一个人的眼睛。 嗯,那时候,付季昌极其讨厌纪德艳,尤其纪德艳在纪晓北怀里拱呀拱的时候。 这公狼的眼神想要把纪晓北给吃掉的样子,真的太可怕了。 第722章 娇娇的身世 小白驹的四条腿都抖地站不住了。 纪德艳似乎闻到了一股火药味儿,它用嘴巴温柔地碰了碰公狼的脖子,又呜呜咽咽叫了两声。 公狼的眼神立刻就软了下来。 它摇摇尾巴,又去了前面。 纪晓北:他娘的,会撒娇果然厉害! 纪德艳比自己都强,自己都不会撒娇,好似不是个女人! 几匹狼继续在前面披荆斩棘地开路。 纪晓北和小白驹走的快了不少。 又走过一片丛林,来到了宽阔处,远远地能看到搭建的大帐子。 纪德艳它们已经隐入了丛林,只有隐隐地几声低吼。 纪晓北心里默念:多谢纪德艳,你们走吧! 离得太远,看不清那边的状况。 不知道这是军帐还是普通牧民的帐篷。 对了,望远镜。 纪晓北拿了出来,远远地看着。 原来那边好多的帐篷,一个挨一个的。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从大帐里走出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头上的饰品在闪闪发光。 马车在她面前停下。 从车上几个人,过了一会儿,从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女人。 女人也一身华服。 纪晓北眨眨眼,仔细看着,那走路姿势,怎么那么熟悉。 啊! 不会是! 真的是娇娇。 她的走路的姿势和常人不同,纪晓北最是熟悉。 她竟然随着那女人进了帐篷。 前一阵子,托木看上了房姑娘,硬是要房青把女儿送过去和亲。 呸!什么和亲,还不是那托木看上了漂亮的房姑娘。 草原上的女人都骨骼粗大,皮肤粗糙无比。 即使是掖县的女人也不能和中原来的女子相比,她们整日受风沙侵袭,皮肤发黄发黑。 中原的女子水灵很多。 娇娇不会真的被托木给…… 纪晓北心里一阵哀嚎,这可如何是好呀? 她想起了贺野,还有安安。 自己怎么向他们交代呀? 那边大帐一个连着一个,自己不能贸然过去。 即使有手枪,也打不过那么多的人。 只有等晚上了。 纪晓北坐在一处背风地小土坡上,拿出东西开始吃。 她已经快要把冷库里的东西吃光了。 她写信给郑果,再多放上点。 吃完,她枕着小白驹的肚子睡了过去。 睁开,天已经黑了,满天的星辰。 她拿出望远镜,黑乎乎地只能看到远处有几处篝火。 纪晓北和小白驹耳语几句。 小白驹站起身,这一天吃了半筐梨,又睡了一大觉,现在精神抖擞,浑身都是力量。 她决定把小白驹留在这里,自己悄悄溜过去。 就见远处火光点点,隐隐有马的嘶鸣声,一阵阵马蹄声…… 纪晓北赶紧拿望远镜看,远处一片通明,人们骑马举着火把,朝西边奔去,大帐那边好像也乱了,不停地有人进出。 纪晓北心里一喜,好机会! 她匆匆换好了衣服。 她前一阵子在游商那里买来的,就放在了空间里,让郑果找人定做的。 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她骑上小白驹冲了过去。 到了跟前,就听人说,有狼群袭击了他们…… 人们都惊慌失措,远处还有狼的吼叫声,很瘆人。 纪晓北混入了人群里。 她冲入了大帐,帐里点着一盏灯,灯下坐着一个女人,和自己身上的衣服差不多的。 女人见来了人,抬起头冷冷地说:“你们再逼我,我就撞死在柱子上……” “娇娇……”纪晓北叫了一声。 “啊……”娇娇惊叫了一声,随后眼里的神采又黯淡下去,低了头。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娇娇,我是晓北呀!” 纪晓北见她没有认出自己,急切地又说了一句。 “啊,姐姐,我没在做梦吧……”娇娇瞪大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 外面响起一阵凌乱地脚步声,纪晓北嘘了一声,躲到了屏风后面,娇娇慌忙又垂下了头,假装开始抹泪。 一个大汉提着刀走了进来。 娇娇吓地往后躲了一下。 “我和你商量的事,你到底答不答应?”男人冷喝一声。 娇娇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不答应,你们杀了我吧!” 男人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抓住娇娇的衣服,那股子力气,差点把娇娇给提起来吗,狠狠地瞪着娇娇: “别想糊弄我母亲,你不过是大北朝一个普通的女子,怎么会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不可能,一定是我母亲弄错了,我把你抓拉不是让你当我妹子的,只要你答应我,把那个力大如牛的女人给我引过来,我就把你放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娇娇把头一横,不打算和他再废话。 “托木,你做什么,放开她……” 门口进来一个妇人,呵斥道。 托木扭过头来,痛心疾首地说:“母亲,你不要被这女子骗了,大北朝的人都是骗子,眼睛一转谎话连篇……” “我活了四十年了,她有没有骗我,我比你清楚,况且我已经看到她身上的胎记,还不放开她……” “母亲,你……现在我们和大北朝正在交战,你私自留下大北朝女子,要是让父亲知道了……”托木没有说下去。 但妇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看托木的目光冰冷:“你父亲知道了又怎样?是要杀了我吗?” “母亲……” “出去……”妇人冷喝一声。 托木放开娇娇,转身气呼呼地出去了。 纪晓北在屏风后,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回事? 娇娇怎么成了托木的妹子? 老天爷呀! “拓美布,别怕,托木不敢把你怎么样,这些年你受苦了……”妇人坐在娇娇身边开始抹泪。 纪晓北偷偷从屏风后侧了侧身子,看着烛光下妇人的脸。 虽然上了些年纪,但难掩她秀丽的容貌。 小巧的鼻子,和娇娇真有那么几分相像。 “夫人,您别哭!”娇娇伸出手去擦妇人的眼泪,抬眼看到了纪晓北惊讶的眼睛。 娇娇轻轻摇摇头,纪晓北赶紧又缩了回去。 “你怎么还叫我妇人,我是你母亲呀,那年天很冷,你被一个黑心的家仆偷走了,以后再也没了音信……” 妇人又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让人找,却没有找到。” 第723章 西蛮部落遭狼群袭击 “那我为何生活在大北朝呀?” 娇娇不解地问。 “那个时候,大北朝和我们还交好,边境地的人有贸易往来,那家仆就是你父亲从大北朝买来,伺候我们母女两个的。” 妇人说。 “我听祖父说,那年天气很冷,他早上出去在路边捡到的我。”娇娇也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你祖父真是个好人,他现在在哪里?” “他,他已经过世了……” 娇娇的声音有些低沉,一提起祖父她心里就难受。 “孩子,你为何又被抓到了这里?”妇人岔开话题问。 “快到祖父的祭日了,我经常梦到他,就想给他烧个香,我去了善缘寺,一炷香都没烧完,就被人一棍子打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到了这里。” 娇娇摸摸生疼的后脖颈说道。 她心里骂道:那人太狠了,差点把自己给敲死。 “母,母亲!”娇娇酝酿一下情绪叫道。 只要妇人认她做女儿,她和纪晓北就是会安全一些。 妇人流泪答应着,又笑了起来说:“拓美布,你别怕,我去求你父亲,你一定要留在母亲身边!” “母亲,可是我,我已经有了孩子……” 娇娇拉起了妇人的手,娇娇软软地在她身上靠了靠。 “啊,孩子,你已经成亲是吗?” 妇人又惊讶,又不可思议。 眼前的女儿看着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哪里像个当娘的人呀! “拓美布,你有几个孩子呀?夫君是做什么的?” “一个女儿,我已经,已经和离了……” “啊,拓美布,怎么会这样呀?那你现在怎么怎么生活?” “母亲,我已经找到您了,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哥哥找的那个大力女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和离后带着孩子一直和她生活在一起,今天去善缘寺稍烧香也是和她一起,我突然失踪,想必她已经急死了,家里也乱了套,孩子找不到我,一定也……” 娇娇说不下去了,泪眼汪汪地看着妇人。 “哎,你哥哥糊涂呀,他们要和大北朝打仗,他们去打好了,牵扯无辜的女人做什么,我这就去找你父亲……” “母亲……”娇娇含泪又叫了一声。 妇人站起身说:“外面乱的很,听说是有狼群袭击了部落,不过不用担心,只是损失了几匹骆驼和马匹,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你好好歇着,我去找你父亲……” 妇人转身要往外走。 纪晓北心里一喜,不小心碰了一下桌子上的茶盏,弄出来声响。 妇人回头看了一眼。 “母亲,应该是老鼠吧!”娇娇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说。 “帐子里是有老鼠……” 妇人说着,出了帐子。 纪晓北和娇娇同时呼出一口气。 “姐,怎么办?”娇娇压低声音问。 纪晓北从屏风后面探出头来。 “娇儿,你原来是这个部落的公主,太巧了呀!” 纪晓北眨眨眼,笑呵呵地说。 “姐,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我也就是碰巧长了块一样的胎记,才保住了性命……我们能跑吗?”娇娇焦急地问。 “跑,应该是跑不了的,外面人戒备森严,我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见机行事吧,如果能走,咱们马上就离开这里!” “姐,那个托木,吓死人了,那粗犷的样子,怎么能是我哥呢……” …… 纪晓北带不走娇娇,她暂时没有危险。 只有等合适的时机,带她走。 纪晓北总待在屏风后也不行,她和娇娇说要出去。 娇娇很担心,托木他们找的就是纪晓北,一旦被他们发现…… 纪晓北安慰娇娇一番,说她自己有办法,不用娇娇担心。 黑灯瞎火地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不停地有从西边驱逐狼群归来的人,纪晓北就混在他们身边,默默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原来西蛮人的大部队在东边五里地以外。 这里是他们后方家眷住的地方。 晚上也有巡逻的人。 遇上巡逻的人,纪晓北就藏进冷库。 纪晓北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刚刚点燃一处篝火,十几个男人围坐在篝火边,其中的一个人围着火堆不停地跳舞。 嘴里念念有词。 借着火光,纪晓北看清楚了,那人是个萨满,头上插着羽毛,脸上画着彩色的图案。 刚才这里遭受了狼群的偷袭,被咬死了几头牲口,还有一个男人在追赶的途中,突然掉下马来,摔死了。 骑牧民族的让鲜有掉马的,今天发生的事很是蹊跷。 萨满正在做法事,去除邪气。 远处的天空渐渐发白了,篝火熄灭了下去,男人们纷纷骑马离开。 只留下萨满一个人在整理他的衣物。 纪晓北这是第一次见到萨满,她虽然不太相信鬼神,但可能世界的尽头是玄学,毕竟有那么多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 萨满既然是部落里离天最近的人,那就由他去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吧。 纪晓北在冷库里拿了黄纸,在上面写了几句话,然后画了些诡异的符,扔向了空中,黄纸飘飘悠悠顺着风落到了即将熄灭的火堆边上。 萨满愣了一下,看了眼天空,一阵彩色的光芒闪过。 萨满倒地就拜,嘴里喃喃自语,表情神圣虔诚,一番法事过后,他颤巍巍地捡起地上的黄色纸符,小心地放进了口袋。 又看了一眼,即将亮起来的天空,翻身上马,急匆匆朝远处去了。 纪晓北也不知道自己的一番操作,有没有作用。 能做的只有等待。 两个时辰以后,五六个健硕的男人骑马来了,领头的那个翻身下马进了最大的那个帐子。 “拉吉达!”他叫了一声正在垂泪的女人。 拉吉达抬起泪蒙蒙地眼睛问:“萨满都说了,不能与拓美布相认,你还来干什么?” 那男人一脸惊恐地说:“拉吉达,萨满在做法事的时候,接到了上天的旨意,或许我们这次行动不是时候,是受了奸人的利用……” “我早就说过,那些黑莲神教的人过来拉拢你,一定是有目的,大北朝皇室太子之争我们不应该参与的……”女人扭头愤愤地说。 第724章 来了山匪,好多人! 男人沉默了良久说:“大北朝在铲除黑莲神教的人,阿奇木我已经让人审问他了!” “鲁尼,那个女子真的是拓美布,她身上的胎记我记得一清二楚,不会有错的……”拉吉达恳求男人不要伤害拓美布。 “先让她留在这里吧,军中还有要事,我要先回去……” 男人说完,转身走了。 两天以后,西蛮的大批军队从边境撤离了。 纪晓北:萨满的力量果真强大! 纪晓北和娇娇晚上没有回去,波陵山里的人有些着急。 张权夫人刘星乔安慰道:“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太晚了进波陵山也不安全,索性就住在外面了吧,不用担心,娇娇姑娘一向谨慎,不会有事的。” 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比较让人放心,纪晓北粗中有细,娇娇做事一向稳重。 不会出事的。 三个小鬼头等了半宿不见纪晓北回来,困得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一天过去了,晚上她们还没有回来,也没让人捎信过来。 所有人都觉得不太好。 张权兄弟要你出去看看。 他们两个早就憋不住了,外面打仗打的热火朝天,他们听的都热血沸腾,却只能窝在深山里。 男人特有的那颗好战的心,早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还是我去吧,我对掖县比较熟,和梁县令和房将军见过几面,我找他们打听一下,张公子你们在这里好好照顾家人!” 朗宁说道。 朗宁是护卫出身,武功好,人也机敏。 他是最合适的。 最后商量了一番,还是朗宁出去。 朗宁走之前叮嘱张家兄弟,这几天不要出去打猎了,就在山洞附近活动。 人们站在山洞口目送朗宁离开。 “赵姑娘,她们两个不会有事吧?”房枝影一张小脸吓的发白,纪姑娘不在,她心里很怕。 她听说过太多波陵山里发生的惨事了。 赵嫣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勉强露出个笑容:“没事儿的,我们从安州过来,一路危险的事儿遇上了很多,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纪姑娘她们两个本事大着呢,别担心。” “就是的,我娘不会有事儿的,娇娇姨也不会有事的!”果果镇定自若地说。 她已经见过母亲了。 昨日,她去冷库里找好吃的。 正好碰到正在翻找东西的母亲。 母亲告诉她,现在她和娇娇姨有事,不能回去,让她们不要担心。 刚才大人们在商量的时候,她已经说过好几次了,母亲和娇娇姨好好的。 所有人都附和着她,可脸上的愁云并没有减少一分。 果果有些生气了,可他们依然是那副表情。 相信,又好似不相信。 气的她不和他们说话了。 “果果,我们去玩吧!”张栋桐一蹦一跳地过来,眼神清澈如水地看着果果。 果果瞪了他一眼说:“我还有事,你回去吧!” 张栋桐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明明穿的就是果果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呀。 她怎么还生气了呢? 果果不理他,她心里气鼓鼓地,觉得张栋桐像个小孩子似的,太傻了。 大人们都心神不宁地,他还瞪着愚蠢清澈的眸子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接受不了,他的没心没肺。 安安和正正就成熟不少,安静地坐在房姑娘身边,不多说一句话。 张栋桐一脸委屈地出去了。 边往外走,边回头看果果。 正正似乎松了口气,有些得意地看着姐姐。 他早就看出了,张栋桐不适合姐姐。 “姐姐,我怕……”从昨晚就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安安,抖着嘴唇,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娘亲。 她真的好害怕。 果果抱住安安安慰说:“好妹妹不怕,我娘会保护你娘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安安想了想,自小到大,确实是这样的。 娘总说,有晓北姨姨在,我们就是安全的。 “我也会保护你的,安安别怕!”正正伸出肉乎乎地小手,给安安把眼泪擦去。 “哥哥,姐姐,我也不怕,等娘亲她们回来……” 安安破涕为笑。 果果从手心里变出了一把好东西。 “来,吃了这个,就可以开心了,这是开心果!”果果把剥好的开心果分给两个人。 三个小娃娃坐在木板床上,悠着小腿吃地津津有味。 赵嫣和房姑娘她们去外面帮着婆子做饭去了。 家丁们还在加固围墙,朗宁不在,人们心里都好没底呀。 傍晚时分,朗宁也没有回来。 今晚所有的男人都出去巡逻了,山洞里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们。 赵嫣睡到半夜,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 “不好!”她推醒了正在熟睡的房枝影,“房姑娘,快起来,外面好像是出事了,快,把孩子们叫醒,给他们把衣服穿好!” 房枝影一下子惊醒了,愣怔了片刻,立刻清醒了。 这个场景她在心里想过无数遍了。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她来不及害怕了,慌忙把三个孩子叫醒。 果果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听着外面的兵器地撞击声,她吓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在姥姥家的电视上看到过强盗抢劫百姓,粮食,女人都抢的。 这里除了正正,她们都是女人。 安安没醒过来,扭身还要睡。 果果一把拉起她着急地说:“安安,别睡了,有坏人来了……” 安安最听果果的话,看到果果的表情,又听说坏人来了,她吓呆住了。 房姑娘七手八脚地给正正把衣服穿好。 这边果果已经给吓懵了的安安穿好外衣。 “房姑娘,我们怎么办?”果果强迫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是不怕的,坏人来了,她就进入到姥姥那去。 可她带不走弟弟妹妹,可真是急死人了。 赵嫣踉踉跄跄从外面跑进来。 “来了,来了山匪,好多人……”她双腿不停地发抖。 张家兄弟和家丁正在顽抗,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张夫人那边那些嬷嬷们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张夫人还算清醒,慌慌张张地跑到这边来说:“跑,趁着晚上,赶紧跑,否则山匪冲进来,谁都活不了……” 第725章 被西蛮人抓住还有好下场? “啊……跑……”赵嫣一手抱起正正,又拎着安安,就往外跑。 房姑娘吓得腿软,抱不动果果。 果果拉着她的手安慰:“我自己能走,你快跑……” 房姑娘死命地拉着果果往外跑。 那边的婆子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也都往山洞那边跑去。 这些都是在城里生活惯了的,根本走不了山路,跑两步摔一个跟头,爬起来再跑。 女人们连滚带爬地跑着,就听到后面有人喊:“别跑了,都回来,他们都被杀死了……” 仔细听,是张权的声音。 …… 半个时辰以后,所有人惊魂未定地坐在山洞里,瑟瑟发抖。 张权和张虎都受了轻伤。 “我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替咱们把那伙山匪给收拾了,从天而降的绳索,一下子就套在山匪的头上,还没看清楚,就见那山匪已经倒在了地上……还有他手里的拐棍,眼睁睁看着他把山匪的脑壳砸碎……” 张权心有余悸。 要不是那神仙,他现在早就死了。 “可惜,到最后,我们两个都没有看清那神仙的样子……” 张虎惋惜地说。 最后,所有人在山洞口给神仙磕了头。 天蒙蒙亮。 几个骑马的人,一身戎装,停在山洞口。 “张公子吧,是房将军副将,奉房将军的命来接各位出山……”副将翻身下马说道。 “啊……” 张权兄弟收起手里的大刀。 房姑娘从洞里出来,见到来人,喜极而泣。 这是父亲的副将,她认识的。 中午,张家人回到了张府。 赵嫣带着三哥跟着房姑娘去了房府。 房府就在护卫军后院里,是最安全的。 朗宁在外面转了好久,也没有找到纪晓北和娇娇。 黄婆说,他们去了善缘寺。 他去了善缘寺,听说住持死了。 掖县人都在传,死的几个人身上都是血窟窿,不知道是被什么神器给伤的。 有人说,听到了巨大的响声,是被雷劈了! 可,那天天气晴好。 那天,还有个小生被人给掳走了,下落不明。 住持和黑莲神教有关系,房将军和梁县令他们正在严查此事。 掖县境内黑莲神教的人都在被通缉。 可纪晓北和娇娇就凭空失踪了。 梁玉挥和房将军猜测是被黑莲神教的人给弄走了。 西蛮人又突然退兵。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太不可思议了! 房将军有个大胆地想法:难道西蛮人抓到了纪晓北,然后就退兵了? 哎呀! 西蛮人声势浩大地集结军队到边境,又悄无声息地退兵。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三天以后,京城的圣旨到。 庆王企图谋权篡位,暗中组建黑莲神教,与西蛮人勾结,鼓动全国各地起义闹事,煽动西蛮人进攻边疆…… 各地加快铲除黑莲神教残余势力。 …… 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纪晓北和娇娇去了哪里? 付季昌在京城已经知道了,纪晓北和娇娇失踪的消息。 贺野和付季昌面对面坐在书房里,两个人男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老付,你说她们真的给西蛮人给抓了?” 贺野问。 “可能!” “我,他娘的……被西蛮人抓住还有好下场……”贺野心急如焚。 西蛮人野蛮无比,吃人肉,挖人心,喝人血。 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老付,怎么办?” 贺野实在受不了,他现在就要去掖县。 付季昌拧眉道:“她们不会有事的?” “为何?你为何如此淡定……皇上封赏了你,你不想要纪晓北了吧……你不要纪晓北,我还要娇娇呢,你安心等着加官进爵,妻妾成群吧,告辞!” 贺野气呼呼地说完,扭头就要走。 “啪……” 一卷书打在他的后脖颈上,疼得他嘶了一声…… “老付,你干什么?”贺野真要被他气死了,大火烧了老巢了,他为何还如此淡定。 贺野愤怒的眸子里喷出一团火焰。 “急,急有用吗?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付季昌轻轻吐出几个字。 他这几天来,寝食难安,嘴里长了一圈的水泡。 现在水都喝不下去了。 “那我们要怎么办?不能在京城等着……”贺野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你没听说,西蛮人最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公主吗?” 付季昌轻轻挑眉看向贺野。 “老付你想说什么直接说行吗?我真想钻到你心里去看看!那个狗屁公主和我有什么关系……” 要是别人这么和贺野说话,贺野早就举刀抹了他的脖子。 “再等一等,那边的探子吧!”付季昌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公主就是娇娇。 只是听探子说,那公主自小生活在大北朝。 纪晓北应该也在西蛮。 纪晓北不会有危险,她有那个秘密空间。 虽然这样,付季昌也担心的要死。 现在朝廷是个烂摊子,有好多棘手的事要处理,如果他因为儿女情长的事耽误国事,那些老奸巨猾的言官们势必要参他一本的。 他现在只想低调,低调,再低调。 他已经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 而且现在他不能去西疆,那边形势复杂,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无中生有制造出事端来。 贺野也不能去。 贺野是付季昌的人。 “小王爷也派人去找了……我们就安心等吧!” 付季昌叹了一口气说道。 贺野心里的怒火渐渐平息。 他考虑的太少了,他们两个确实不适合再回到西疆去了。 小王爷李云炯联系了晋王爷。 除了小王爷,没有人知道晋王在西疆。 皇室的人都知道他受不了一点拘束,云游四海去了。 …… 安州人议论纷纷,都说,付通判回京了。 那天石头出去进货,听到人们议论。 他急吼吼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婆子。 “那晓北和孩子们呢?”她又惊又喜欢,走了才几个月就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她天天盼,就等着这一天呢。 “娘,付大人有要事在身,一定是先回来,姐姐她们一定是在后面的呀!” 梁玉摇扶着肚子从屋里走出来,笑呵呵地说。 “就是的,就是的……”石头赶紧起身,扶住了媳妇。 “那快点,让彩霞她们把屋子给收拾出来,被褥都晒了,这说不定什么就到了呢,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捎信来……” 林婆子高兴地直抹眼泪。 第726章 多跟着玉摇学学规矩! “娘,收拾正果庄园吗?”石头也喜滋滋地问。 “收拾咱们的西厢房呀,那三间就是给姐姐留的,她回来了,自然是要住在家里来的。”梁玉摇推了石头一把。 “是,对,我这就让她们去收拾!” 石头小跑着出去了。 梁玉摇和石头买的这个院子不大,他们和林婆子住在正房,东厢房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西厢房一直是空着的。 林婆子那次要放点农具被儿媳妇给拒绝了。 原来是给纪晓北他娘三个留的。 这个儿媳妇,林婆子是越看越顺眼。 …… 前一阵子,京城里闹的挺紧张的,又听说西疆要打仗,人人自危,外面涌入了不少人,囤粮食的,筑围墙的,搞的人心惶惶。 这几天,好似一些又像没事儿了似的。 老百姓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他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只想过太平日子。 林婆子马不停蹄地跑去了作坊,告诉人们纪晓北要回来了。 宋婶子,纪二奶她们高兴地直抹泪。 “咱们抓紧时间干活,把订单赶一赶,别让东家回来了看到咱们攒着那么单子没做呢!” 宋婶子叉腰朝作坊里喊。 “娘,咱是不好好干活吗?今天干完了,明天的单子像雪片似的来了……” 宋婶子的闺女ffffffffffff噘着嘴顶撞她娘。 “你个死丫头,有活干还不好呀,你没看到前街的作坊里,一没活就给工人们放假,少挣多少钱呀?” 宋婶子笑呵呵地训斥姑娘。 “付大人真回来了?” 晓菊眼睛晶晶亮地问。 “付大人是你家亲戚,你自己去问你娘,我哪里知道?”宋婶子笑的都要合不拢嘴了。 她过年的时候,分了不少钱。 梁姑娘,不,是纪夫人说了,她们多劳多得。 还说,纪晓北走的时候,交代过了,不能亏待这些乡亲们。 晓菊乐颠颠地去找林婆子。 “娘,娘,我姐她们要回了吗?”晓菊气喘吁吁地问。 “哎呦,哎呦,你瞧你,我不是说了吗,你多跟着玉摇学一学规矩,这么大闺女了,疯疯癫癫地跑,像个什么样子,以后怎么出嫁呀?” 林婆子一见面就开始训斥。 “娘,娘,玉摇怀孕了,可不是不能跑……”晓菊不满地顶撞。 “你这孩子,这么不听话呢,隔壁媒婆子说,要把安州王家的大公子说给你呢……” 林婆子说。 晓菊扭头就走,被梁玉摇拦住。 “娘,娘,二姐刚回来,您就别说她了。”她又转过来,笑呵呵地对晓菊说,“石头说,付大人回来了。” “哦,好的!” 晓菊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玉摇呀,这些天,你多教教你二姐,咱不是大家闺秀,也得学着做大家闺秀,等出嫁了,去婆家受气的是你……” 林婆子絮絮叨叨地说。 “娘,我不嫁……玉摇,我先走了!” 晓菊说完,拔腿就走了。 看着晓菊的背影,梁玉摇看着林婆子欲言又止。 “娘,你真的想把二姐说给那王家呀?”梁玉摇问。 “那王家有何不好,我已经打听过了,他们是从外地来安州经商的,但人家富起来的早,那王公子识字,但又没有书香门第人的清高架子,规矩也没有那么多,我是想让你二姐找个条件好点的,以后不至于受苦……” “娘,就咱家这条件,二姐嫁给谁,都不会吃苦的,你放心好了!” 梁玉摇笑呵呵地说。 “哎,女子家嫁了人就得过自己的日子,咱给些嫁妆傍人,也不能管她一辈子呀!” 林婆子担心地说。 晓菊现在是高不成低不就,媒婆子说了好几个。 门第高了,怕她去了受气。 门第低了,怕她以后受苦。 “娘,给二姐找个上门的姐夫不就好了,再在附近买个宅子住……” 梁玉摇一边说,一边看婆婆。 她和纪晓北都知道,晓菊对黑塔的心思。 林婆子也听说过,但认为是小孩子闹着玩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谁家好好的儿郎要入赘呀……真是发愁呀……” 林婆子说着,掸掸身上的灰尘,去做饭去了。 …… 中午,黑塔把药端了进来。 “主子您的药快没有了,还要再去买吗?”黑塔问。 “不用了!” 付季昌回答道,去哪里买,这个药只有黄婆那里才有。 现在也不必再吃了。 他觉得自己完全好了,不仅好了,还比以前更好了。 这几天可能是思虑过重,主要是思念纪晓北过多,睡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梦醒后,他好难受。 只能睁眼到天亮。 “主子,你好了吗?”黑塔兴奋。 付季昌白了他一眼:这个好不好,怎么也得找个人试一试才知道的吧。 目前,那个人不在,不是吗? 黑塔见付季昌不吭声,他又焦急地问:“如果能觉得还差点,我就去业掖县跑一趟,去拿些药回来……” “行了,出去吧!” 黑塔:…… “主子,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去看看晓菊……”黑塔犹犹豫豫地说,脸微微红了。 付季昌这下子彻底不高兴了:我还没去呢,你到先去了。 黑塔:您不是没有时间吗? 付季昌瞪了他一眼:“等晚上,我们一起去吧!” 黑塔搓搓手,表示很高兴。 付季昌:难道以后真的要和这个猪头做亲家了吗? 不能喊他猪头的,小姨子会不高兴的。 “好嘞,主子,都听你的!” 黑塔嘿嘿嘿一笑。 付季昌提前让黑塔去糕点房买了些东西,又给小舅子石头带了两瓶酒。 石头成亲了,还有了娃。 见面礼也要讲究些了。 天还没黑,两个人骑马急匆匆出了门,一路跑安州去了。 天黑透的时候,他们到了正果作坊门前。 正赶上宋婶子他们下工。 宋婶子远远地见两个骑高头大马的男人进来胡同,她心里一喜,不会又有新的订单来了吧。 等两个人走近,她才看清,原来是小幺。 她现在可不敢瞎叫了,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付大人!” 第727章 你不许对不起我姐…… “宋婶子,不必多礼,石头在这吗?” 付季昌下马说道。 石头家里只有梁玉摇和林婆子,付季昌不方便去,就直接来作坊找石头了。 石头刚收拾好,也准备走,听到有人找他。 “宋婶子,谁呀?” “石头呀,是付大人来了!” “付,付大人……”石头慌忙奔了出来。 “付大人,我姐姐她们回来了吗?”石头看到付季昌,又惊又喜。 “还没有,她们过一段时间回来……你们都还好吗?”付季昌问。 “好,都好呢,去我家里吧,我娘在做饭,回去吃晚饭……”石头虽然心里有些发怵当了大官的付大人,但嘴上还是这样邀请道。 “我还有事,给林婶子带了些点心,给你带了点西疆的酒!” 黑塔把东西拿下来。 晓菊在厢房里忙活,听到声音,隔着窗子往外看,一张小脸红扑扑的。 黑塔把东西放下,东张西望地看了看院里。 “那个,石头哥呀,老黑叔他们不在呀?”黑塔问。 “哦,今天忙完的早,他们提前回去了,你找他们有事吗?”石头不解地问。 “没事,就是好久不见了,打听打听!” 黑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石头,进屋我和你有几句话要说!” 付季昌瞥了黑塔一眼,他头上都出汗了。 付季昌在心里轻轻哼了一声:没出息的样子! 石头忐忑地和付季昌进了屋子。 他还是第一次作为纪家主人和付季昌单独谈话。 以前他没成亲的时候,付季昌还是小幺表哥,现在他是安州通判付大人。 不,听说他又升了官,皇上亲自封的官。 至于是什么官,他也不太清楚。 反正很大,大的他都想象不到的那种官。 “付,付大人,您有什么事?”石头有些紧张,有些被官府审问的感觉。 付季昌笑了笑说:“你别紧张,我就想给你说说,你姐姐和孩子的事儿!” “啊……”石头更紧张了,“我姐他们怎么了?” 石头是纪家的男主人,自从姐姐走了之后,大小事他都做主。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付季昌自己回来,领了皇上的封赏,升官进爵了,会不会就不要姐姐了。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付季昌过来,不会是给自己说这个来的吧。 哼! 去年他走的时候,多狼狈呀,被皇上降罪去西疆囤田。 姐姐却义无反顾地带着孩子们跟着去了。 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两个孩子还那么小。 石头一阵心酸,姐姐还是太傻了,肚子里没有墨水,就是容易被男人骗。 他心里气鼓鼓地,说出来的话硬邦邦:“我姐,你不许对不起我姐……” “啊……”付季昌惊讶,怎么就对不起你姐了。 “不是,石头,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姐姐呀……” 付季昌说这话,心里是有些心慌的。 怎么没有对不起了,想想好多事都对不起她。 付季昌揉揉鼻子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这封书信是梁县令带给你夫人的。” 付季昌觉得关于纪晓北的事,石头可能有些跑偏。 现在他也不能确定纪晓北他们怎么能到安州,想来想去,心烦意乱。 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石头。 “梁县令,梁县令是哪个县令……”石头脱口问,随后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 哎呦妈呀,梁县令肯定就是梁玉挥呀。 是自己那个才华横溢的小舅子呀。 石头双手接过付季昌手里的信,恭敬地问说:“我那小舅子,不,梁县令挺好的吧?” 石头知道梁玉摇最惦记这个弟弟了。 “他挺好的,还有些书籍和随身物品,等你姐姐回来的时候,就带给你了!” “啊,梁玉挥死了呀?” 石头一听后续还有随身衣物,不禁心里一紧,脑子里的话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没有,他还活着,现在是波陵县县令兼掖县的县令,圣旨以下,皇上的嘉奖马上就到了!” 付季昌忙给石头解释清楚了。 否则,他这个传话筒,万一会错了意…… …… 外面晓菊招呼黑塔进屋去。 “晓菊,你挺好的吧?”黑塔呲着牙笑哈哈地说。 “好,好什么好,我娘天天去找媒婆子,我都要烦死了……”晓菊噘着嘴说。 “别烦,菊,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黑塔说着从身上拿出了些西疆的干果。 没想到晓菊把脖子一扭说:“谁稀罕吃的东西?” 黑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前给晓菊买好吃的,她可高兴了。 几个月不见,她怎么不爱吃了呢? “晓菊,你怎么了?为何要发怒?”黑塔问。 “你是木头吗?” 晓菊更气了,脸都红了。 “我,我不是呀……”黑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 “哎呀,我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呢……” 黑塔:“你就直话直说,你知道我不会拐弯的,你以前说话不这样呀,跟谁学的说话还拐弯抹角的。” “你……”晓菊气的直咬后槽牙。 “我要嫁给安州王家了!”晓菊觉得自己要不说出来,打死黑塔他也想不出来。 “啊,晓菊你说过要嫁给我的,怎么反悔了呢?” 黑塔急了,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黑塔也不傻,他突然一下子明白了。 “菊,我回去就给主子说,让他做媒,给我来提亲……”黑塔紧紧握着拳头。 谁要是敢把晓菊给娶走,他就去跟他拼命。 “我娘不会让我嫁给你的!” 晓菊苦着脸说。 “为何?” “那王家世代经商,家里还有读书人,我娘想让我嫁给这样的人家……” 晓菊偷偷抬眼看黑塔的脸。 黑塔咬着厚厚的嘴唇。 论门第,他比不过的。 他不过是付家夫人买来给付季昌做伴的书童。 虽然付家对他很好,可他到底是付家的下人。 这样的出身,怎么能和王公子比。 他懊恼,失落,甚至有些绝望。 他和晓菊在一起很快乐,从没想过这样事情。 如今真要娶她,不得不面对这些。 “菊,只要你过得好,只要你愿意,我黑塔就,就祝福你……”黑塔咬着嘴唇,良久才蹦出几个字。 第728章 付季昌的义弟黑塔 “谁要你的祝福,你快走……”晓菊眼里含泪推他。 黑塔沮丧地从屋里出来。 正好碰到从屋里出来的付季昌。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骑马离开了正果铺子。 付季昌心里烦闷,也不说话,把马骑得飞快。 黑塔冷着脸一张鞋拔子脸,紧紧随着他,竟然有些压抑不住地想超过付季昌。 黑塔自从进了付家,从来都是服服帖帖。 对主子毕恭毕敬,有时候两个人也开玩笑,他始终是有分寸的。 他时刻谨记,付季昌是主子,主子对自己好,那是主子仁慈。 而今天,与往常不一样。 他恨极了这个身份…… 跑了一会儿,他冷静了下来,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被夫人买下来,说不定自己就活到那年冬天。 那年,天气极冷,母亲病了。 他去街上给母亲买药,没想到钱被偷了。 他绝望地站在大街哇哇大哭。 无数辆马车从他身边经过,带起的冷风冻得他直打颤。 哭了好久,一辆马车在他身边停下。 一个嬷嬷掀开车帘问他为何哭。 马车里的夫人给他了银钱让他去买药。 马车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他,问他叫什么名字。 后来母亲死了,夫人就把他买了回去。 夫人让人安葬了母亲。 他去了付家,给小男孩做了书童。 那个小男孩就是现在的主子。 风吹干了他的泪,他缓缓地停在路边。 晓菊应该有更好的归宿,是他配不上她。 等来世,来世投胎到个富贵家庭,他要好好读书,做个像主子一样的人。 付季昌见黑塔停了下来,调转马头过来。 “怎么了?”付季昌问。 他最了解自己这个傻大黑粗大的随从,看着着大大咧咧地,实则挺敏感的。 “你,你被晓菊给拒绝了?” 黑塔抬起头笑了笑说:“没有,晓菊要嫁去安州的王家了,城东那个做水产生意的王家!” 他舒出一口气,像是解脱了似的说:“挺好的,那王家公子,我见过的,人长得挺健硕,听说还识字,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付季昌看着黑塔故作轻松地样子,笑了笑说:“你这是吃醋了?” “没有,我认得清自己,晓菊有了好归宿,我也高兴!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黑塔看着安州的方向,心如死灰。 “我听说,那王家的公子也只认识些鱼虾螃蟹之类的字,因为进货单子上总有这几字,这样的人,也不能说识字吧,你三字经的背的滚瓜烂熟,认识的字不比他少……论做生意嘛?我的生意不比他的小……健硕,有哪个男人能比得过你?” 付季昌一本正经地说。 黑塔噗嗤一声笑了:“我都啥样了,你还打趣我!” 黑塔老脸一红。 付季昌翻身下马,黑塔也跟着下马。 “黑塔,自从我娘走了以后,我们情同兄弟,在孤独的付府,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陪着我出生入死,那一年在北疆是你把我从死人堆里刨出来,我中了敌人的埋伏,你是冒着生命危险把敌人引开,我才得以脱身,我受伤后,是你日夜照顾我……” 付季昌说着眼里竟有了泪。 “主子,这都是黑塔应该做的!” 黑塔早已泪流满面。 “以后不许再叫我主子了,我们付家人丁不旺,如果你愿意地话,我现在就结拜为兄弟,以后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你的财产不会比那狗屁王公子少,而且我已经启奏了皇上,我不会抹掉你的功绩,皇上的封赏名单里也有你的名字……” “啊……主子……” “主子,黑塔是你的仆,黑塔做错了什么呀?主子……”黑塔真的吓坏了,慌忙跪了下来。 这是他从来没有奢望过的。 他长大这么,还没听说有主子和仆人称兄道弟的。 这不是折煞了他嘛? 自古以来,仆人就是为主子卖命的! 他大脑子飞速地想:他哪里做错了,主子这是嫌弃他了嘛? 付季昌把他扶起来说:“黑塔,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主子,我,我愿意呀……不过……” “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就想着皇上的封赏下来,一并告诉你,到时候你去纪家求亲,就门当户对了。” 付季昌笑着看着傻乎乎的黑塔。 直到走到京城进了付府,黑塔还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的封赏送到了付家。 圣旨上写的是,付季昌的义弟黑塔受赏…… …… 娇娇和拉吉达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 拉吉达是土生土长的西疆人,那时候鲁尼还不是部落首领,他喜欢去边境贸易市场去玩。 和拉吉达认识了,两个人一见钟情。 后来,拉吉达就嫁给了鲁尼,两个有时候在北疆拉吉达的家生活,有时候在部落里生活。 好景不长,部落里帮派纷争不断,老首领在内斗中被打死了。 部落竞选新的首领,鲁尼胜出。 支持鲁尼的人大多都是抗战派,阿齐木的父亲就是抗战派的主力。 这些年来,他们经常骚扰大北朝百姓。 鲁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好了。 现在终于有机会铲除阿齐木他们这一派了。 拉吉达是最不希望打仗的,她的家在大北朝,她在部落里生活,这么久,但做梦的时候,还会想起小时候的家。 最重要的是,她丢了一个孩子,听说是被那仆人带到了大北朝。 她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本来要放弃了。 没想到,儿子托木带回来一个女子,身上的胎记竟然和女儿一样。 幸亏,托木没有动她。 她也庆幸,总是和托木叨叨妹妹的事儿。 托木那天本想行凶,强行把娇娇地衣服撕掉,猛然看到她肩头的红色胎记。 吓得托木一下子清醒了。 把母亲喊去了,母亲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的孩子。 托木照着镜子,仔细研究过自己,和那个娇娇一点像的地方也没有,自己脸如圆盆,大大的招风耳,大大的鼻子泛着红,唯一相像的地方可能是都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他又跑去问母亲。 母亲打量他一番说:“你随你爹,拓美布随我……” 第729章 怎么又来一个姐姐? 托木围着母亲转了几圈,还别说,真是挺像的。 那女子和母亲一样,娇小的脸,挺翘的鼻头,小小的耳垂,和母亲一样好看。 托木信了母亲的话。 对娇娇的敌意逐渐减轻了。 鲁尼对拉吉达疼爱有加,想着就算不是亲闺女,只要夫人喜欢,认下也无妨。 他和夫人丢了第一个孩子,就只生下了托木一个孩子。 这孩子长得还不讨人喜欢。 他希望夫人再给自己生个像夫人一样的小女娃,可夫人的肚子再也没起来过。 他这几天,总去夫人的帐子,没事儿就偷偷看几眼那女子。 越看和夫人越像。 他想,可能这就是丢失的那个孩子。 娇娇已经感觉到了鲁尼一家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她安心了不少。 她得让纪晓北过了明路呀,总让她生活在暗处,娇娇于心不忍呀。 她往fff身边蹭了蹭。 这几天,她已经掌握了如何讨好母亲。 撒娇,像小孩子一样地撒娇。 或许是拉吉达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 娇娇从小跟着祖父生活,她虽然也撒娇,但鲜少有这种亲昵地举动。 她靠在拉吉达身边,很享受这种宠爱。 “拓美布,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娘刚来这里的时候,也不大适应,过一段时间就好了,还有你父亲已经派了使臣去了大北朝。 只要大北朝和他们签署了友好条约,就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你就可以回去了,到时候母亲送你一起回去,去看你的孩子……” 娇娇听了很高兴,但那使臣回来,不也得几个月过去了。 她揽着拉吉达的手臂,有些着急地说:“母亲,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姐发现我不见了,来这里找我……你帮我去问问父亲,是不是遇到陌生人了,如果有千万别伤害她……” 这时候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托木掀开门帘走进来,看了一眼靠在母亲身边的姐姐。 “托木,你们是抓到了大北朝的人吗?” 娇娇惊叫一声,从拉吉达身上起来。 “啊,你怎么知道的?确实抓到一个擅自跑到这边的人,不过她是……啊……” 托木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姐姐。 “托木,快去,别让人伤了她,那是你姐姐的救命恩人……叫什么来着,北什么……” “母亲,她叫纪晓北……”娇娇赶紧说。 “母亲,她,他……纪晓北你的救命恩人……大北朝竟然这么小?” 托木真的想不明白了,事情为何就这么巧。 刚才他去看抓来的人,一下就乐了。 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吗? 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没想到,那纪晓北却说,她来找自己的妹妹娇娇。 托木又被惊到了,他那失而复得被母亲宠成心肝的妹妹也叫娇娇。 怎么? 怎么又来一个姐姐? 母亲说只丢了一个女娃…… 他不敢轻举妄动,上次撕了姐姐的衣服,幸亏只是撕掉了外衣,即使这样,他见到姐姐的时候,还会尴尬地想钻老鼠洞。 所以,他慌忙骑马来了母亲的帐子。 “托木,千万不要伤她……” 娇娇眼里含泪,祈求地看着托木。 托木:姐,你再这样看我,母亲就用大耳瓜子扇我了! 果然,拉吉达怒瞪着托木:“你还不快回去,让手下的那些人别伤了纪姑娘,快带过来……” “好,知道了……” 托木连滚带爬地跑了。 心里骂道:他娘的,这都什么事儿呀? 不过他心里又是一喜,既然她是姐姐的救命恩人,让她教点功夫不过分吧! 如果她再一高兴,把她那把大刀给了自己,也有可能。 不一会儿,托木就带着纪晓北来了。 托木没有进门,接下来就是女人的哭哭啼啼,他不想看。 “姐,真的是你呀!姐……” 娇娇哭着扑向纪晓北。 “娇儿呀,你怎么样呀?让姐找的好苦呀……呜呜呜……” 纪晓北哭的动容。 “哎呦,快来人呀,端茶过来……” fff慌忙喊着,又去拉宝贝闺女。 纪晓北和娇娇抱着哭了好一阵,才分开。 娇娇止住了哭,向纪晓北介绍拉吉达。 “姐,这是我母亲,我终于找到母亲了,祖父应该放心了……哇哇哇……” 娇娇话还没说完,放声大哭。 这次的哭的情真意切。 她是真的想找母亲,找到一个疼自己爱自己,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就像林婆子对纪晓北一样。 她终于找到了。 “乖乖,可别哭了……”拉吉达哭着劝女儿。 又哭了好一阵,拉吉达有功夫打量纪晓北。 这个孩子高高大大的,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长得真好看。 比大北朝年画里卖的都好看。 拉吉达仔细问过她的情况。 纪晓北说的都是实话,只是隐瞒了她和付季昌的关系。 拉吉达听说,她和自己的闺女一样都是单身带着孩子,心里又是一阵子心酸。 “你们两个好好在我这里住呢,草原上不缺优秀的壮小伙,我召集一些来,你们两个好好挑一挑。” 拉吉达的话音刚落,纪晓北马上点头说;“好的!” 娇娇碰了她一下,她慌忙改了口:“那到不用了……” “母亲,我和姐姐都有孩子,您和父亲说一说,能不能放我们回去,等使臣回来,两边建交之后,我们带着孩子来看你们,你们也能过去了……” 娇娇说道。 纪晓北打量着妇人,还真别说,是和娇娇有几分像。 这妇人的脾气也很好,很温柔,起码比那些汉子温柔多了。 刚才一堆汉子骑马围堵她,嗷嗷嗷地虚张声势地叫唤着,纪晓北没做反抗,乖乖就擒。 两个时辰以后,托木又来了。 还没有进帐子就被拉吉达赶了出去。 “两位姑娘在屋里休息呢,你进来做什么?”拉吉达在屋里吼。 托木:我是不是您亲儿子! 其实是拉吉达拉着纪晓北问大北朝的事儿,问东问西的。 纪晓北知道又多,说话又好听,哄得拉吉达眉开眼笑。 第730章 回到掖县 晚上,托木去找了父亲,让父亲回去和母亲说一下。 让那纪晓北教些拳脚给自己。 纪晓北当然知道托木的想法。 她主动对拉吉达说:“夫人,我和托木曾经见过一面,我很敬重他的人品,他是个好首领,一定能把部落带领的越来越好,早就听说托木的骑射很出色,等有机会,和他学一学,大北朝的骑射还是差了些……” 听到纪晓北表扬自己的好大儿。 拉吉达更高兴了,他这个儿子从小出了名的淘气,长大了才有了几分正形。 她和纪晓北说了这么久的话,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喜欢这姑娘的爽利劲儿,很像个部落女人。 她心里有个大胆地想法。 “好呀,好呀……明天,明天就让他带你们两个转转……” 拉吉达高兴地说。 纪晓北和娇娇互相看了一眼,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托木就一身利落的骑服等在了大帐门口。 托木带着她们两个跑了一天。 纪晓北把两把大刀,轻影和重闪都给了托木。 托木喜得大嘴咧到了耳根子后面。 纪晓北还教他功夫到半夜。 气的鲁尼要骂娘。 拉吉达拉住他说;“急什么,年轻人熬个大夜怕什么?” “我怕他们孤男寡女……” 拉吉达笑笑说:“那就更不用怕了……要是真好上了,正合我意呢……” “你……原来你早有预谋……” …… 早有预谋地娇娇和纪晓北在当晚上,说动了拉吉达和鲁尼,放她们回去。 至于托木,在白天的时候就答应让她们两个回去。 第二天一早,纪晓北背着托木给的大弓箭,骑上了小白驹。 娇娇肩头背着拉吉达给的珠宝首饰,骑上了鲁尼特意给她选的一匹温顺的宝马。 娇娇真心感谢拉吉达,冲她挥挥手说:“母亲,你多保重,等我带着安安来看你……” 拉吉达流泪看着他们两个走远了。 回头看托木,正在摆弄纪晓北给的两把大刀。 “托木,那纪晓北怎么样?” “母亲,她人很好,儿子以后拿她当兄弟……”托木头也不抬地说。 拉吉达:…… 鲁尼忙去追气得要死的夫人。 …… 她们两个踏上了大北朝的土地,一颗心早就飞了回去。 消息已经传回去了。 纪晓北和娇娇平安地回到了掖县。 付季昌和贺野都送了一口气。 当晚,两个男人都喝多了。 “终于没事了……老付我和你说,要是娇娇有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这是我看上的第一个女人……” 贺野举着酒杯,眼神迷离。 “不,第二个,第一个吓得家都不要了,举家跑了……” 付季昌悠悠地说。 贺野:“不是,老付,你怎么爱揭人家短呢……” 付季昌:“哈哈哈,我付季昌不是一直都这样吗?纪晓北不能有事,我绝不会让她有事的……她义无反顾地跟我去囤田,我中毒了,都他娘的失去信心了,她去给我找药,我现在完全好了……” 贺野:“好没有好,有待检验……等纪晓北回来吧……” 付季昌:…… 这是两个男人能讨论的话题吗? 贺野:“哎,老付,要不咱们做亲家吧……” 付季昌:“你和娇娇啥时候生?” 贺野:“我……我现在不是有一个安安吗?怎么,你不想和我做亲家……” 付季昌:“必须做亲家,安安就是我老付家的儿媳妇……” …… 房府里。 三个小娃娃端坐在书桌前。 房枝影手里拿着一卷书念:“人之初,性本善……” 三个小萝卜头摇头晃脑地跟着念:“人之初,性本善……” 嬷嬷抿嘴在外面听着。 自从三个小奶娃来了房府,家里就热闹了起来。 姑娘天天忙的不亦乐乎,这又当起了夫子,教的还有模有样地。 张虎扛着半片猪走了进来。 “哎呦,张公子,您又送东西来呀了……我家姑娘说了,太多了吃不了……” “嬷嬷,上次房姑娘说,想吃猪蹄了,我打了头野猪,四个只蹄子都在呢……”张虎嘿嘿笑着。 他虽然不爱上学堂,不喜欢夫子。 但房枝影这个夫子,他最喜欢了,前几天还跟着学了几首诗呢。 砰砰砰,门又被敲响了。 嬷嬷小跑着去开门。 “房将军让我告诉小姐一声,让她把三个孩子带到军营处……” 副将对嬷嬷说。 一刻钟以后,三个小娃娃自己利落地把衣服穿好,终于可以出门了。 他们最喜欢跟着房将军去军营玩了。 房将军背着手,大踏步地在前走,后面跟着三个板着脸的小娃娃,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 站岗的见了,忍不住笑着多看几眼。 “什么事儿呀?”路上,房姑娘问副将。 “不清楚,房将军说有重要的事!” …… 三个小娃娃迈进军帐,就见屋里端坐着两个熟悉的人。 “娘……” “娘……” 三个小孩子哇的一声都哭了,扑向她们。 果果和正正一人抱着纪晓北的一条腿,一边哭一边笑。 安安搂着娇娇的脖子,泣不成声。 “娘,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 …… 在亲娘怀里腻歪够了,换到各自的姨姨怀里又去腻歪。 房枝影羡慕地眼圈都红了。 站在军帐外的张虎拉了拉房枝影的袖子。 掖县百姓都回家了,基本恢复了烟火气。 梁县令一如既往地忙。 叶田官带着人继续囤田去了。 掖县专门成了由县衙组建的药铺。 黄婆和连风带着几个小大夫,手把手地教。 把常用草药都列了清单,连风带人去波陵山里采了些常用的草药。 黄婆听说纪晓北回来了,激动地老泪纵横。 她就知道,纪晓北不会有事的。 纪晓北回来后,想见她的人都排了队。 张权夫人特意找纪晓北,让她给张虎和房姑娘做个媒人。 纪晓北欣然同意。 两个年轻人早就互相倾心,房将军自然是同意的。 朗宁和赵嫣一同找到了纪晓北。 “纪姑娘,我和朗宁不想回去了,我们就在掖县生活,隐姓埋名……” 第731章 京城相聚 赵嫣话还没有说完,两颊早已绯红。 朗宁弯腰感谢纪晓北。 纪晓北笑呵呵地拉着赵嫣:“你们好好的生活,等有机会我来掖县看你们。” 看着朗宁和赵嫣的背影,纪晓北感慨万千: 这就是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谁能想到,一个护卫会爱上当朝王妃。 谁又会想到,护卫真娶了王妃。 …… 娇娇收拾地差不多了,喊纪晓北检查下有没有落下东西。 黄婆本来也要走,梁县令一再挽留,希望她能多留些时日,县衙药房还没有完善。 掖县地处边陲,自古以来就缺医少药。 黄婆去找纪晓北,要留下帮着梁县令把药铺开起来。 她还有几个徒弟要带。 纪晓北点头。 边疆确实需要黄婆这样的好大夫,她年纪大了,她叮嘱黄婆不要太累了…… 孩子们兴奋地爬上马车,朝送行的人挥着手。 掖县越来越远了。 纪晓北心里只一个想法:希望掖县再也没有战争,百姓们安居乐业。 娇娇看着西北方向,眼里有些湿润。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回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亲爹娘,在她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亲人了。 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添补了她内心的空白。 她暗下决心,等两边建交后,她一定带着孩子回来。 …… 遥远的京城,两个男人里走外转地在院子里徘徊。 “你回你院子里等着……”付季昌有些焦躁。 “我不走,我前脚刚走,过不了半个时辰,你准得跑到我家去。” 贺野喝了一口茶说。 “行了,你都喝了十壶茶了,黑塔别给他烧水了!” 付季昌没好气地冲黑塔喊了一句。 黑塔嘿嘿嘿嘿笑了好久,不理他们两个。 这两个哥们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吵吵。 这个院里吵烦了,就去隔壁院子里吵。 隔壁院子是贺野的。 他刚刚买的。 付季昌问他为何要挨着自己,天天见面不烦吗? 贺野笑道:“我见你也烦,不过,有两个人不烦,一天不见面都不行!” 付季昌瞪了他一眼。 黑塔在付季昌的隔壁的隔壁也买了个宅子。 宅子不大,但收拾的很雅致。 黑塔说,晓菊不喜欢太大的宅子,住那么大的宅子跟住在野外没啥区别,打扫起来还费时费力。 黑塔顺从点头,都听你的,那咱就买个小的,皇上赏赐的银钱宝贝都埋在地下。 黑塔早就把单子给了晓菊。 黑塔和付季昌一样焦急,天天盼着纪晓北回来。 她回来了,他就能去晓菊家提亲了。 晓菊说了,要问问姐姐同不同意。 黑塔又提着一壶茶过来了:“哥,你也喝一口吧!” “我不渴,我要骑马去外面溜达溜达……” 付季昌抬起腿就要往外走。 “野哥,你还喝吗?”黑塔问。 “我也不喝了,走,黑子咱们也去溜达溜达……”贺野拉着黑塔,跟着付季昌出门了。 三个大男人在外面等了一天。 望眼欲穿,终于在天快黑地时候,看到几辆马车从官道上飞奔而来。 “来了……”贺野高喊了一声,一夹马肚子就要跑。 付季昌丢下一句:“矜持一些行吗,是不是个男人……” 可他胯下的马已经飞出去了老远。 纪晓北坐在马车上,看着三匹飞奔而来的马,心里想:进了京城不会遇到劫匪吧,跑这么快,是去奔死吗? 她掀起来车帘子朝外看去。 最前面那个,怎么那么熟悉? 是他,他驾着马儿飞奔而来了…… 不知怎么地,她心跳有些加快。 窝在她怀里的果果,抬起头问;“娘,你的胸口在打鼓……” 纪晓北:…… 正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来:“我听听,我听听……” 纪晓北:……真是娘的小祖宗! “付大人……贺公子……”马夫已经看出了他们。 跑在最后面的马德彪嗷的一声叫,差点没撞到前面的马车上。 “付舅舅……”果果把头伸出去,使劲挥着小手。 正正也跟着喊。 付季昌从马上跳下来,飞奔到还没有停稳地马车前,握住了果果的手。 碰上软软的小手的那一刹那,他眼泪差点没出来。 这不是做梦,他们终于回来了。 他摸摸正正的脸,眼睛朝里面看去,纪晓北正低头整理什么东西,好似没看到自己似的。 “付舅舅,你上来……上来……” 两个孩子拉着付季昌的手,让他上车。 他回头一看,贺野早就钻到娇娇的马车里去了。 付季昌:……哼,是不是男人,真不矜持。 他抬腿也进了马车,一屁股坐在了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往里挪了挪身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沉香味儿,她的心有些慌。 还好两个孩子把付季昌的注意力吸了去,她正好落个清净。 付季昌一边和孩子们说这话,余光撇向纪晓北。 心里暗想:她怎么如此冷淡? 纪晓北:有孩子们在,我能干啥? 黑塔可怜巴巴地骑着一匹马,一手拉着一匹马,跟在最后面。 哎,幸亏自己跟着来了,否则这两匹刚买的新马会丢的。 马车进了城,晃晃悠悠地走着。 “先去家里吧!”付季昌说。 “去付舅舅家吗?”果果笑嘻嘻地问。 “对,那也是你的家!”付季昌笑着看纪晓北。 纪晓北仍然是一副冷冰冰地样子。 “晓北……”付季昌叫了一声。 “嗯?嗯,那就先去你家,明天一早再回我家,孩子们都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纪晓北说道。 马车一路到了付府门口。 “娇娇他们呢?”纪晓北好奇地往后看着问。 “那边,是贺野刚买的宅子,他们回家了……”付季昌解释。 “哦,你们都住在一起呀?”纪晓北漫不经心地问。 付府的婆子丫鬟们早就等在门口了。 见到付季昌从车上下来,都恭敬地叫了一声主子。 紧接着纪晓北下来了,下人们不知道怎么称呼,也没敢吭声。 一个嬷嬷站出来笑着说;“纪姑娘,一路辛苦了……” “李嬷嬷好!”纪晓北打了招呼。 这个李嬷嬷她认识,当初付老太太让她给纪晓北做过饭。 第732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果果和正正第一次见这种高门大户,高高的门楼上挂着大大的匾额,在大红灯笼的照射下闪着高贵的光。 “小公子,小娘子快随老奴进去,卧房都给你们收拾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李嬷嬷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眉眼,这表情和主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个孩子跟着嬷嬷走了。 付季昌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两个小鬼头终于走了。 “饿了吧?”付季昌问。 “嗯,饿了,特别想吃我娘做的饭。” “明天一早就回去,老太太也知道你回来,提早预备着呢……”付季昌想伸手去拉她的手,又看到不远处打着灯笼的下人,又把手撤了回去。 他其实是去请林老太了,让她来京城。 纪晓北一回来,就能看到她。 老太太死活不来,还劝说付季昌,让纪晓北在京城休息两天,舟车劳顿太辛苦了。 反正都回来,什么时候回安州都可以。 付季昌对一直暗中撺掇帮忙的老太太,深表感激。 “先吃饭去吧!”付季昌笑笑说。 下人们把热乎饭菜都准备好了,满满一大桌子。 纪晓北被一个丫鬟带着去了一间卧房。 屋里点着根红烛,床上铺着锦被,梳妆台上摆满了首饰。 打开床边的箱笼,一摞摞的都是衣服。 小丫鬟已经把洗脸用的水送了来。 “姑娘,我是碧翠,是您的丫鬟,您尽管吩咐我。”小姑娘毕恭毕敬地说。 “这个都是谁的?”纪晓北问。 “都是姑娘您的,付大人,您要是不喜欢,就让奴婢去换另外一箱笼来!”碧翠忐忑地看着纪晓北的脸。 “他准备了多少箱笼?”纪晓北问。 “十个,都是不一样款式,不一样花色的衣服,料子都是在安州正果铺子里买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听着小丫鬟的话,纪晓北暗暗笑付季昌傻。 准备这么多,一辈子也穿不完呀! 纪晓北简单洗漱了,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出了门。 果果和正正都到了,付季昌正在给他们吃糕点。 “等你娘来了,咱们就可以吃了!”付季昌安慰着两个小馋猫。 “娘,娘来了……” 付季昌让下人们都下去了。 他要亲自照顾纪晓北他们。 这一顿饭可把付季昌给忙活坏了。 照顾孩子们,给纪晓北夹菜,还要活跃气氛。 孩子们吃了没几口,就要吵着去睡觉。 李嬷嬷把两个孩子带下去。 “辛苦了,付大人!”纪晓北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眉眼弯弯地看眼前有些冒汗的男人。 “不辛苦,我有的是力气!” 付季昌回答的一本正经,但眼神里带出来的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纪晓北撸起袖子,这一路可真是累死人了。 她只想好好吃一顿,然后洗个澡,美美睡一觉。 在没有旁人之后,一桌子菜被她吃的七零八落。 付季昌觉得眼前的人逐渐熟悉了起来。 她开始的那种淡漠,无视太伤人了。 他喜欢生龙活虎的纪晓北。 吃饭,做事,打架…… 付季昌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两个人做最私密的事的时候,前戏之前进行了一番格斗似的较量。 纪晓北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屋里溜达了半个时辰,肚子里的东西才下去一点,她很困乏,想睡觉。 就让小丫鬟把准备好的浴桶和热水抬了上来。 “你出去吧!”纪晓北对小丫鬟说。 “还是碧翠服侍您吧!” “不用,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纪晓北洗澡不习惯有外人。 小丫鬟退了下去,大毛巾放在浴桶边上。 纪晓北特意去把门插好,这才脱了衣服进了浴桶。 好舒服呀! 她眯着眼睛,让水漫过整个身子。 头靠着浴巾,一不小心把浴巾给弄到桶里,湿了。 等洗完了之后,才发现,这大浴巾是用来裹身子的。 怕小丫鬟看到了自己的内衣后惊讶,特意藏到了外间的榻下面。 真该死! 浴巾,他娘的已经进了浴桶。 这可怎么办? 光溜溜地跑去床上也不是不可以。 她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响,她挂着一身的水珠往床上跑,地是湿的,脚是滑的,她刚跑两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哎呦,他娘的,磕死老娘了……”她叫了一声,坐在冰冷的地上。 “晓北,你怎么了?怎么让碧翠走了……晓北……”门外的人听到一声异响,慌忙问道。 纪晓北哪里敢吭声,就想悄咪咪地爬起来,钻到被窝里。 她顾不上磕的生疼的后脑勺,爬起来捂着身子就往床上跑。 扯过被子,身子还没有盖好,门就被一脚踢开…… 纪晓北惊叫一声,哎呦…… “晓北,你没事儿吧!”付季昌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水,和躲在被子里惊魂未定的纪晓北。 “你,快出去……我没事儿呀……” 纪晓北拉拉被子,把脖子盖住。 门外的风吹进去,付季昌忙把门关上. 屋里蒸腾着一股子水汽,香香的,很迷人。 付季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他其实就想看看纪晓北有没有事而已。 她走了一路那么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呀。 “我刚才听到了声音,以为你摔倒……那个没事儿就好!” 付季昌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好,知道了……”纪晓北只露着一个头,湿漉漉地头发垂在被子上,把被子都打湿了。 “我去叫碧翠过来服侍你!” “不用,不用,我谢谢你!” 纪晓北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头发都没有擦,付季昌又怕她着凉,咬了咬牙,往里走去。 “你干什么……”纪晓北有些慌。 “我去拿毛巾给你绞干头发……”付季昌径直去了后间。 他在壁橱上拿了件干燥的毛巾,走到床边。 “你,你放那里吧……” 付季昌像是聋了一样,一步跨到她床边,拿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帮她一缕缕绞干。 纪晓北蜷缩着,紧紧地扒着被子。 生怕被子落下去。 今天不适宜坦诚相见呀! 第733章 就算在你家,你也不能乱来! 纪晓北走的飞快,把碧翠和付季昌远远地甩在后面。 “纪姑娘回屋后说了什么?” 付季昌一边走,一边冷着脸问碧翠。 碧翠看到主子铁青的脸,哆嗦了一下说:“没,没说什么?” 她吓得都要哭了,她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 付季昌太了解纪晓北的脾气了,她这是真生气了。 “你快去看看……” “好,好的付大人……” 碧翠又小跑着跟上去了。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抬腿去了果果和正正的卧房。 李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已经给他们两个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 “付舅舅……”果果甜甜地喊。 “嗯……”付季昌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怎么样?卧房喜欢吗?”付季昌笑着问。 果果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付季昌说:“我娘呢,我们今晚上要跟娘一起睡!” “你娘,你娘累了,已经回去休息去了!” 付季昌把两个孩子拉到跟前想问问纪晓北是怎么了? 但两个小孩子能问出个什么来。 “你们两个睡吧,天太晚了,明天带你们去安州找外婆!”付季昌说。 两个孩子一听高兴了。 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在念叨外婆,听付季昌这么一说,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两个孩子平时都是睡在一起的。 屋里放了两张小床,一人一张。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自己睡一张床,兴奋地爬上了床。 付季昌又叮嘱了几句李嬷嬷,这才走了。 纪晓北回了自己的卧房,心里的那股怨气还没有消失,坐在床上。 碧翠候在门外。 纪晓北打开冷库门,拿了些吃食出来,吃饱喝足了,心里才顺畅了不少。 在屋里溜达了半个时辰,肚子里的东西才下去一点,她很困乏,想睡觉。 “碧翠,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纪晓北在屋里喊,这么多天在路上,身上好难受,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有的,纪姑娘,我这就让人去抬!” 碧翠小心地回答。 纪晓北趁着碧翠去抬热水的功夫,去看了两个孩子。 李嬷嬷已经伺候两个孩子睡下了。 纪晓北摸摸他们红扑扑的脸蛋,整个心都是软的,笑意直达眼底。 李嬷嬷走过来劝道:“纪姑娘,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奴在呢……” 纪晓北客气地感谢李嬷嬷:“多谢李嬷嬷,辛苦了~” 李嬷嬷慌忙说:“纪姑娘您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 面对付府将来的女主子,李嬷嬷不敢怠慢。 纪晓北回去以后,小丫鬟已经把热水准备好了。 “你出去吧!”纪晓北对小丫鬟说。 “还是碧翠服侍您吧!” “不用,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纪晓北洗澡不习惯有外人。 小丫鬟退了下去,大毛巾放在浴桶边上。 纪晓北特意去把门插好,这才脱了衣服进了浴桶。 好舒服呀! 屋里蒸腾着热气,她眯着眼睛,让水漫过整个身子。 头靠着浴巾,一不小心把浴巾给弄到桶里,湿了。 等洗完了之后,才发现,她把自己的内衣藏起来了,怕小丫鬟看到了惊讶,还藏到了外间的榻下面。 真该死! 小丫鬟没有给她准备中衣,可能是想让她裹上浴巾吧。 浴巾,他娘的已经进了浴桶。 这可怎么办? 她刚才看到碧翠在后面的暗屋拿了浴巾出来,想必哪里还有浴巾。 门窗关的紧紧的,她想去暗屋里拿。 她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响,她挂着一身的水珠往床上跑,地是湿的,脚是滑的,她刚跑两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哎呦,他娘的,磕死老娘了……”她叫了一声,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揉了一下生疼的后脑勺。 这是活见鬼了,付家的地怎么这么滑,她摸了摸被蜡打的滑溜溜的木质地面。 这付府真是奢华呀! 地面都是用的上好的黄花梨木,要是拆一块给郑果送过去,在古玩市场上能卖个好价钱。 她又忍不住敲敲地板。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点名有个声音响起。 “晓北,你怎么了?怎么让碧翠走了……晓北……” 纪晓北:他娘的,他来的真不是时候! 纪晓北一声也不敢吭,就想悄咪咪地爬起来,冲到被窝里。 那边碧翠已经铺好了床。 她手脚并用爬起来,刚一抬脚,脚下又是一滑…… 差点劈了叉,亲娘呀…… “哎呦……” 她没忍住喊了一声,捂着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床上跑。 扯过被子,身子还没有盖好,就听到咚的一声,两扇门哗的一声开了……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纪晓北拉着被子怒吼道:“你做什么,就算在你家,你也不许乱来!” 要不是她身上光溜溜的,她真想跳起来,给他两个耳刮子。 她动了动不方便的身子,用怨恨地目光盯着付季昌。 付季昌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摸摸鼻子,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纪晓北弓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被气的发红的脸,几缕头发垂下来,在摇曳的烛光下,妩媚娇俏。 屋里还未消散的水汽散发着悠悠的香气,平添了些让人燥热的气息。 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做到平缓。 他不敢往前一步,怕纪晓北生气。 “你出去,要不我可喊人了……”纪晓北见他愣怔怔地站在门口,吓唬他说。 “喊人……这是我家,你喊谁?” 付季昌倒是笑了,戏谑地说。 纪晓北:笑,好笑吗? 但眼下,她也只有嘴硬了,没有其他办法。 纪晓北缩了缩脖子,拉拉被子,把露出的半截脖子盖住,门外的风吹进来,有些发凉。 付季昌这才意识到了,转身把门关上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纪晓北闭了闭眼,完了,今晚上算是玩完了。 屋里蒸腾着一股子水汽,香香的,很迷人。 付季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第734章 去找你的两个女人试一试! 他其实就想看看纪晓北有没有事而已。 她走了一路那么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呀。 “我刚才听到了声音,以为你摔倒……那个没事儿就好!” 付季昌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好,知道了……”纪晓北湿漉漉地头发垂在被子上,把被子都打湿了。 “我去叫碧翠过来服侍你!” “不用,不用,我谢谢你!” 纪晓北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只想让眼前的瘟神赶紧走,她穿好衣服。 付季昌见她一动不动地趴着,浴桶上搭着正在滴水的浴巾,地上还有一大摊水渍,似乎还有些挣扎过的痕迹……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轻轻弯起,眉宇间又温柔了几分。 “后屋有干浴巾,你要不要去拿一个,这样被子都弄湿了,一会儿要着凉的!” 付季昌抱臂站在屋子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活捉的小动物,无奈又无助,还身不由己地不能反抗。 “那个,你去看看孩子们,果果睡觉容易踢被子……” 纪晓北抽抽嘴角说。 “不用,我刚去看了,李嬷嬷和两个丫鬟照顾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付季昌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盯着纪晓北。 纪晓北眼珠子一转,一计不行,再来一计。 “哎呦,我好饿呀,刚才饭桌上的猪蹄子还有吗?” 纪晓北咂咂嘴问。 “有,刚才不吃,现在别想吃……” 纪晓北觉得付季昌的语气像是在和果果说话。 她心里那个气呀。 又想起付季昌府里还有两个女人,心里的气就更加不顺了。 “你快走吧!” “我不走……” 付季昌又不忍心她看着凉,咬了咬牙,往里走去。 “你干什么……”纪晓北有些慌。 “我去拿毛巾给你绞干头发……”付季昌径直去了后间。 他在壁橱上拿了件干燥的毛巾,走到床边。 “你,你放那里吧……” 付季昌像是聋了一样,一步跨到她床边,拿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帮她一缕缕绞干。 纪晓北蜷缩着,紧紧地扒着被子。 生怕被子落下去。 里面的她可是一丝不挂呀! 抬着的手都有些酸了,她动了动身子。 她不去看他的脸,心里想,他是不是也会替别的女人绞头发? 皇上送了他女人,还是两个! 怕给他一个,伺候不了他吗? 哼! 他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呢? 想到这里,她扭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床侧边,只看到他弓着的腰。 腰是截好腰,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她又想起替他治病的时候,坐在他的腰上,脸上一阵燥热。 她忙低了头,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那时候,自己是真的虎呀…… 现在败在他手里了,一动不敢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真是报应。 她心里琢磨着,一会儿他要是来硬的,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身子不由地一哆嗦。 “怎么了,疼吗?” “别硬来!”纪晓北脱口而出。 “软软的也不好用吧!”付季昌悠悠地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轻轻地绞不干头发的。” 纪晓北:…… “怎么了,手酸了?要不要躺下,躺下我帮你继续绞头发。”付季昌眼角有些泛红,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 纪晓北:酸,不但手酸了,膝盖也跪酸了…… 我是不愿意躺下吗? 我是躺不下去呀! 卷不动,又躺不平,大概就是这个滋味吧! 纪晓北心里一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纪晓北拉着被子,趴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形势,被子舒展不开呀。 办法想一想总会有的。 她尴尬地一笑,撅着屁股趴成了一个小包,把脸埋在枕头上。 眼不见心不烦。 被子不小心被掀起了一点,春光乍泄。 “啊,疼!”纪晓北喊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轻一点……”付季昌赶紧放下手里的头发。 碧翠不放心,过来看,站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她魂飞魄散,捂着嘴踮着脚,悄悄溜走了。 屋里,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晓北!” “额?” “我,我好了……” “嗯!” “黄婆的药,我吃完了……” “嗯!” “那个,你是怎么想的?” “嗯?” 纪晓北愤愤地说:“去找你的两个女人试一试!” 付季昌的身子一凛:女人?两个? 哪里来的两个女人? “晓北,你说什么呀?我,我怎么听不懂……” 付季昌觉得气氛陡然之下,一腔的热血被浇了个七零八散。 纪晓北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付季昌的异样。 但凡自己穿点衣服,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付季昌的手抚上了纪晓北的后脖颈。 “晓北,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极有诱惑力,听的人不禁心儿一颤。 被他抚过的地方,像是流过电流般,酥酥痒痒的。 纪晓北忍不住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 “别动!” 纪晓北觉得自己的声音,极其具有杀伤力,但在付季昌听来,就是欲迎还羞。 这一声太有诱惑力了,付季昌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 “晓北,你把脸露出来!” 纪晓北心里想了好几个动作,觉得最后一个可行,她两手拉被子,脚下用力一蹬,被子铺平了,她仰面躺在床上,冲付季昌笑了笑。 “谢谢你,我想睡觉了,你快走……” 付季昌猛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嘴唇软软地被他含在嘴里,肆无忌惮地吸吮…… 纪晓北一动不敢动,直想哭。 又不能伸手出来抵挡他。 这个被活捉的感觉,不怎么好受。 “等……”纪晓北急了,伸出手臂推了他一把。 付季昌往后退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纪晓北白嫩的手臂…… 他身子一颤,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女人真的是直接从浴桶里跑出来的…… 屋里暧昧的气氛又浓厚了些。 “你,你不许欺负人……”纪晓北眼圈红了。 她委屈又气愤,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男人,为何就被皇上给了别的女人。 第735章 怎么,你吃醋了? 付季昌不知道她的心思,慌忙举起双手说:“你别哭,我不动,真的不动……” 他从来没见过纪晓北这么柔弱过。 她曾经举着大刀把大胡子劈成了两半,那勇猛的气势让人胆战心惊,低头再看眼前这个红了眼圈的女人,付季昌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晓北,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也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付季昌把手里的毛巾放下,站直了身子。 “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穿上……”纪晓北鼻音浓厚,低着头说。 “好,我这就出去……” “站住,去暗屋……” 纪晓北看了看门口,他出去的时候,要是碰到了丫鬟就不好了。 “我,也行,开门进风,冷……” 付季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抬腿要朝后面走。 “别偷看,把这个罩在头上……” 纪晓北顺手从床上摸到一个东西扔到他怀里。 付季昌拿在手里,愣了一下,这个东西确实很适合当眼罩,他朝纪晓北晃了晃,想再保证一下,却见纪晓北已经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她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衣不是藏到了外间的榻上了吗,怎么在床上…… 真他娘的丢死人了。 别管那么些了,她匆匆把脱下来的衣服穿好。 又把半干的头发拢了拢才说:“你,你出来吧!” 付季昌从后屋出来,手里捧着她的内衣,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给你……” 纪晓北:…… 付季昌并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啥的,他放到床上,又好奇地瞥了一眼。 “头发你自己再擦一下,我先,我先走了……” 纪晓北刚洗过澡,唇红齿白,脸愈发地娇俏,还微微带着红晕,眼睛扑朔迷离的忽闪着。 “走那么快做什么,去找你的女人?对了,两个女人,这一晚上也够你忙活的!” 纪晓北翘着嘴角讥笑道。 “啊……”付季昌惊讶地抬头看向纪晓北。 他突然明白了,从见面到现在她为何气鼓鼓地了。 他扬起得意地笑问;“怎么,你吃醋了?” “呸,臭脚丫子的狗屁醋,我是为了你好,省的黄婆和连风白忙活了,给你的药别忘了吃了,否则应付不过来,可要出丑了……” 纪晓北气恼又愤恨地嘲笑他。 付季昌:这醋的味道,可不太好闻! “你不就盼着我出丑吗?”付季昌笑笑故意逗她。 “你,有大病吧……”纪晓北真生气了。 男人怎么这副德兴,这个时候不解释一下,还直接火上浇油。 付季昌见纪晓北两眼直冒火光,意识到玩笑开大了。 他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拉住纪晓北说:“晓北,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纪晓北往后退了两步,甩开了他的手。 “你从掖县回来救驾有功,皇上赏赐了你东西,是你应该得的,你三妻四妾和我有啥关系,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安州……” 纪晓北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出了一口气说。 “晓北呀,你真的误会了,皇上是封赏了我好多的东西,都在库房放着呢,等你回来清点,至于你说的三妻四妾,子虚乌有的事。” 付季昌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留给你的女人去清点吧,我又不是你们付府的人……” …… 两个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门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纪姑娘,您没睡呢吧,大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您过去看一下吧……” 李嬷嬷压着声音在门口说,声音里满是焦急。 屋里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果果,病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两个人不顾上吵架了,都急急地朝门口走去。 付季昌抢先一步把门打开。 “怎么回事?请府医了吗?”付季昌开门直接问。 “我给大小姐去盖被子,突然发现她身上有点烫,一摸发烧了,太医已经去请了,这功夫已经已经到了……” 李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和付季昌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哎呦,亲娘呀,小祖宗刚到就病了,这事闹的……”李嬷嬷一边嘟囔着,一边小跑着跟去了。 纪晓北和付季昌肩并肩地飞快地走着。 “果果在路上就不舒服吗?” “没有呀,方才吃饭的时候,吃的也不少呀,还吵着要出去玩呢……” “那怎么会突然病了?” “我哪里知道,你是在怪罪我吗?” “不是,我就是着急问一下……” 付季昌不敢再多说话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出来,两个人对话中的火药味儿了。 进门以后,府医已经在诊脉了。 付季昌和纪晓北一脸焦急地站在床边,看着果果烧的通红的小脸。 过了一会儿,府医站起身,几个人一起到了外间。 “大人,姑娘受了风寒,我给开几副药,先吃了,一路舟车劳顿,多休息一下……”府医这么说,两个人才放下心来。 府医在外面开方子,纪晓北进屋去看孩子。 纪晓北摸摸她的脸颊,滚烫的。 “李嬷嬷,去拿些烧酒过来!” “烧酒,纪姑娘……”李嬷嬷有些疑惑地问,纪姑娘这是要喝酒吗? “烧酒兑上水,给果果擦一下额头,她能舒服些!” 纪晓北解释道, “好,好,老奴这就去……”李嬷嬷急匆匆出去了。 纪晓北坐在床边,摸了摸果果的小手。 小娃娃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娘,痒……痒……”果果喃喃自语,手不停地往后背上抓挠。 “果果,怎么了,你哪里痒?”纪晓北掀开她的被子,却发现她后背上起了好多的风疹痒的包。 “天呀,果果,这是怎么了?” 纪晓北地惊叫一声。 付季昌急忙走进来,看到了果果身上一条条地挠痕,又红又肿。 “这是……府医……” 付季昌喊道。 府医慌忙走了进来,刚才他只把了脉,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这些风疹。 “给大小姐吃什么了吗?”府医问。 李嬷嬷吓了一哆嗦慌忙说:“吃,晚饭的时候吃了些东西,回来后没有再吃任何东西,只喝了些白水……” 第736章 果果生病了! 纪晓北仔细回忆了一下晚饭,都是平常的吃食,正正也吃了。 她去看了正正,小家伙睡得正香。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起风团呢?”府医又开始把脉。 府医是付府从外面请来的。 看着府医头上渗出了汗,付季昌气恼地很,没啥本事,来当狗屁的府医呀。 “行了,你先回去吧!” 付季昌冷冷地说。 “让请太医……” …… 黑塔晚上没事儿干,溜达到这边门口,就见一个家丁急吼吼地要往外走。 “怎么了?长栓……”黑塔提着灯笼问。 “二公子,我家大小姐病了,大人让我去请太医……”长栓骑上马就要跑,却被黑塔一把拉住缰绳。 “什么?果果病了?啥病呀?”黑塔着急地问。 “不知道呀,反正府里的府医是看不了……”长栓拉过缰绳,又要走。 “哎,你等会,你认识太医院的人吗?” “我,大人给了我玉牌……我能找到……” 长栓的话没说完,就被黑塔拉下了马。 “二公子,你干啥呀,很着急……”长栓不满地说。 “你回去吧,我去请……” 黑塔把手里的灯笼塞给了长栓,跳上了马。 “二,二公子,大人的玉牌……” 长栓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黑塔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长栓赶紧回去禀报了。 付季昌正拧眉站在门口,听到长栓话,点头说知道了。 黑塔去也好,他对宫里熟悉的很。 一个时辰以后,太医跟着黑塔骑着马进了院子。 太医坐在马背上紧紧拉着黑塔的衣服。 心里气恼恼地想:本来要坐马车的,没想到被这小子薅上了马。 他堂堂太医院的主事太医,就被人这么带来了。 黑塔从马上跳下来,冲坐着马上的徐太医拱拱手说:“得罪了,徐太医!” 黑塔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徐太医的腰,把他从马上抱了下来。 “你,你放老夫下来……” 徐太医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付大人这义弟,胆子也太大了,仗势着付大人在皇上面前得宠,竟如此嚣张。 黑塔把徐太医稳稳地放在地上,又拱手说:“徐太医,得罪了!” 徐太医刚要张口骂,身子就腾空离了地。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快放老夫下来……” 徐太医一边捶打黑塔的坚硬如铁的后背,一边气呼呼地喊。 “徐太医,您别生气,等你给我家大小姐看完,黑塔给您磕三个响头……我们付府里面路不好走,我也怕徐大人万一有个闪失……” “你,岂有此理……” 不管老头怎么挣扎,黑塔都一声不吭,脚底下跑的飞快。 眨眼功夫,徐太医被黑塔就扛到了果果的卧房门口。 付季昌正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黑塔大气都不带喘息的,把徐太医放下来。 又拱拱手,恭敬地说:“徐太医,得罪了……” “徐太医,这晚了,打扰您老人家,真是对不住了!” 付季昌客气地拱手说。 面对彬彬有礼的付大人,徐太医把心里的怒火往下压了一下,抬脚进了屋子。 他是太医,有医德,病人在榻上,他也不好和黑塔争辩。 “徐太医……”纪晓北叫了一声。 她是见过徐太医的,当初付老太太病重的时候,徐太医去过明义巷给付老太太看病。 徐太医略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放下药箱,看了看果果身上的风团,又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 坐下来,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问;“吃什么了?平日里没吃过的东西?” 纪晓北把她吃的东西说了一遍。 徐太医摇摇头说:“人皮肤虚,为风邪所折,再加上脾胃失调,气血不足,外邪侵入……” 纪晓北听的迷糊,这个徐太医说话一点都不通俗易懂。 她好想念黄婆。 “我开些药,有吃的,有洗浴的……” 徐太医不疾不徐地说。 付季昌把徐太医送出去。 这时候,李嬷嬷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大小姐去了厨房,闹着要洗菜,她看盆里泡着白白的山药,就开始玩,当时她说有些痒……老奴也没有在意……” 纪晓北:对,那一定是山药过敏了。 她记得小时候,她也对生山药过敏的。 李嬷嬷说这话的时候,付季昌正好走了进来。 “孩子都看不好!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吗?”付季昌一脸怒容。 李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噗通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 主子板着脸的时候,就已经很可怕了。 她们这是第一次见主子生气。 “老奴该死……” “奴婢该死……” ……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纪晓北不想闹太大的动静,她带着孩子来到这里,还连累的付家家仆受惩罚,她有些过意不去。 “纪姑娘……”李嬷嬷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付季昌冷冷地说:“还不滚下去!” 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去。 “她走了一路,身子虚弱,难免染上风寒,又无意间接触了生山药才过了敏,吃几副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纪晓北安慰他。 果果是他的心头肉,他心疼的要死。 要不是李嬷嬷是守护付府多年的老仆,他真想现在就打她们的板子。 一晚上,纪晓北和付季昌换着给果果擦拭额头。 天快亮的时候,果果的烧才退下去。 付季昌耽误了上朝的时间,索性就没去宫里。 纪晓北他们娘三个在府里,他不想离开。 “你不上朝,能行?”纪晓北问他,他现在是皇上的重臣,听说还要提做首辅,无事不上朝似乎不妥。 会不会被人揪住把柄,说他居功自傲。 纪晓北有些担心他。 付季昌摇摇头说:“不用,明天我去给皇上请罪!” 纪晓北见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有些疲态,也没再说什么。 快到中午了,黑塔黑着脸进来。 皇上以付季昌的义弟封赏的他,他没有官职,现在还跟在付季昌身边。 他今天没事儿,就在外面溜达,遇上了刚刚下朝的大司农曹司长。 曹司长悄悄把黑塔拉到一边说:“你家付大人怎么没来上朝?” 黑塔把大头摇了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今天被削御史给弹劾了,说他无故不上朝,居功自傲……还弹劾他……” 黑塔冷脸问;“还弹劾他什么?” “咳咳咳,哎,我不说了……你回去让你家付大人做好应对准备吧……” 曹司长走得飞快,生怕黑塔拉着他不放。 黑塔:曹大人升为大司农司长后,怎么说话说半截呢…… 第737 付大人德行有亏? 那天郑果正躺在床上午休,果果哭着出现在她面前。 郑果吓了一跳,伸手拉她入怀。 果果身上烫的吓人。 郑果带她去了市儿童医院,做了一通检查也没有发现是什么毛病。 专家会诊后,也没有解决方案。 她连续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第五十天的时候,她一早就爬起来了,冲着从厨房出来的郑果喊了一声:“姥姥,我饿了!” 郑果发现果果好了,一点都不烧了。 她嘴里念着阿弥陀佛,把果果搂在怀里。 “小祖宗,你可把姥姥吓死了!” “姥姥,我好像睡了一大觉,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了好多好多人!” 果果扬起小脸兴奋地说。 “是吗?都梦到谁了?”郑果问。 “梦到,梦到好多人……”果果拧着眉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我也不记得了……” 郑果:啊……她都不记得了! 她有些惋惜,这孩子忘了她的爹娘。 又有些庆幸,这样也好,就让她在这个世界,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吧。 和郑果的猜测一样,果果所有的异能都消失了。 她甚至看不到冷库里的东西了。 郑果把这一切写信告诉了纪晓北。 纪晓北回信说: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辛苦妈妈,帮我照顾果果! 我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她能健康长大!” 郑果捧着纪晓北的信,感慨万千。 纪晓北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郑果为了工作,错过了很多她成长的瞬间。 现在果果来了,弥补了她心里的缺憾。 郑果整个人都年轻了。 她一直和张宏在一起,但没有结婚。 她曾亏欠地张宏说对不起。 张宏笑笑说:“我和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那张证,我的命是你救得,这辈子就跟定你了……” 果果天资聪颖,乖巧听话,学习上从没让郑果操过心。 一路顺风顺水考上了重点高中,考上了重点大学。 她离开家上大学的那天,郑果和张宏去送她。 她牵起郑果的手,交到张宏手里,笑着说:“我走了,以后郑老师就交给你了!” 张宏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拉着郑果的手激动地保证: “果果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拜拜……” 果果俏丽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郑老师,这是你家的钥匙,果果刚才给我的!“张宏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 郑果一愣,随后笑笑说:“她既然给了你,你就留着吧!” …… 自从果果走了以后,付府里很少有人主动提起大小姐。 每次提起来,纪晓北都要黯然神伤一阵子。 果果走了的事实,付季昌用了一年的时间才接受了。 那个奶声奶气,伶牙俐齿的小女娃,真的消失不见了,让他有些慰藉的是,他经常能从纪晓北嘴里知道些孩子的近况。 比如书法全市第一名,去省里参加朗读比赛了,当了班长,评上了三好学生…… 有些词他听不懂,就缠着纪晓北问东问西。 最后知道了,这些都是闺女的荣誉,闺女很厉害,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内心的兴奋又不能和外人分享,他就怀着这份欢喜去看那三个臭小子。 去问他们的功课。 正正每次都对答如流,得到爹爹的夸赞。 正正六岁就进了京城最好的书院,名列前茅。 那两个小的最不让人省心。 哥哥付致远,成天舞刀弄棒,一见到夫子就愁眉苦脸,功课一塌糊涂。 见到付季昌就央求爹爹带他出去打猎。 纪晓北每次都是高高举起手,轻轻落下,装模作样地打他:“打猎,我看你像个猎物,一天没个正形,也不知道你跟谁,没长着念书的脑子!” 付致远委屈地小嘴一撅:“外婆说我最像你了,这能怨我吗?” 纪晓北教训儿子被反咬一口:“你怨我了?” 付致远胖胖地小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娘,你看,那有个鸟窝,你帮我做个长棍子,我要把它弄下来……” 纪晓北把双手罩在额头:“哪里有呀?我怎么没看到了……” “娘,那边,那边……” 刚刚虎着脸教训孩子的纪晓北,跟着二儿子小跑着去了院子里。 站在一边的付季昌回头一看,刚才还乖乖坐在一边的小儿子付明德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付明德天天招猫逗狗,屁股底下像是扎了钉子,一刻都坐不住。 但夫子教的东西,他听一遍就会了。 天生的聪明,付季昌拿他没办法。 论学习,他比老二付致远聪明。 纪晓北想再要个女儿,付季昌死活不肯,他说,有果果就够了。 在纪晓北倔强地坚持下,两年后,她终于怀上了。 付季昌既高兴,又担心。 黄婆安慰他说:“小幺不用担心,这次是单胎,不会那么辛苦。” 果然,纪晓北怀孕之后,没有害过喜。 能吃能喝能睡。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那年春天,他们的小女儿终于来了。 小闺女出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纪晓北是在暖暖的三月来到这个世界的。 果果是在一个暖暖的午后,离开这里的。 纪晓北给她取小名叫“暖暖”。 这个名字对纪晓北来说,意义非凡。 暖暖出生,付府喜气洋洋。 从小到大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是付府最受宠的小公主。 …… 第738章 我府里不缺女人! 屋里响起了纪晓北的脚步声。 碧翠怯怯地问了一声:“纪姑娘,您要喝水吗?奴婢进屋给您添水。” 纪晓北刚刚提起茶壶,要倒水就听到门口碧翠的声音。 纪晓北答应一声,让碧翠进来了。 碧翠端着刚刚煮好的茶水进了屋子。 “纪姑娘,这是李嬷嬷让厨房熬的去火茶。” 碧翠小心地说着,轻车熟路地给纪晓北倒了茶水。 纪晓北端起来一饮而尽,点点头,这茶水不错:“再来一盏……” 纪晓北接连喝了五六盏,才解下口里的渴。 碧翠见主子高兴,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心里暗想:新主子也不难伺候! 那边付季昌醒了之后,黑塔把曹大人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付季昌没在意,微微一笑说:“谁爱弹劾谁弹劾去,那些谏官也就这点事了,要不他们还能做什么……” “哥,曹大人说,您正是提拔首辅的紧要关头,让您多注意些!” 黑塔有些不放心,主子心大,这些小事不放在心上,可说的人多了,保不齐皇上会听进去。 付季昌刚要说话,就听长栓进来禀报说:“付大人,外面有位客人,要见您!” “谁?” 付季昌拧眉问。 他从来没给别人发过请柬,这人怎么突然跑到府上来了。 公事他一般就在外面解决了,想必是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道,他没说,只是说要见大人!” “不见!” 付季昌冷冷地说。 “哎,好……”长栓转身要走,就听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说,“和门房说一声,没有请柬的人,一律不见!就称我不在府上。” 长栓答应着往外走。 付季昌的一盏茶还没有喝完,长栓又颠颠地回来了。 “大人,他不走,让我把这个送过来!”长栓手里的捧着个玉佩。 付季昌扫了一眼,顿时就坐直了身子。 “快,快请进来!” 长栓见主子的脸色都变了,慌忙跑了出去。 这个玉佩他不认识,但看那成色和图案,一定是个大人物。 黑塔问:“谁呀?” “太子!” 黑塔:…… 太子李云炯一点都不生气,乐呵呵地看着付季昌问:“府里出了什么事?” “啊,没事儿,多谢太子关心!” 付季昌有些尴尬地站在他身边。 “坐吧,在外面不必拘礼……”李云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付季昌,挑起眉问,“听说你府里来了贵客?今天早朝都没有去?” 付季昌不语。 “不打算叫出来让本太子见见吗?”李云炯戏谑地说。 “殿下,纪晓北和两个孩子舟车劳顿,正在休息……”付季昌微微欠身回答道。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太子殿下来了,民女有失远迎,请太子殿下恕罪……” 话音未落,纪晓北已经站在了李云炯面前。 李云炯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付季昌的脸随即就冷了几分。 纪晓北轻轻弯腰行礼,让她跪下给李云炯这个毛头小子磕头,她还真有点做不到。 “晓北姐,不用拘礼!” 李云炯站起身,虚扶了她一下。 纪晓北顺势站直了身子,笑呵呵地说:“什么风把太子殿下给吹来了?还是您听说我回来了,特意来看我的?” 纪晓北不想因为李云炯做了太子,就对他毕恭毕敬。 大可不必,因为她知道,李云炯有用到她的时候,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哈哈哈,晓北姐,你去一趟西疆,更幽默了呢,我听说付大人早上没上朝,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以往付大人早朝从未缺席过……” 李云炯说话间,瞟了一眼付季昌。 看到了他强压着的醋意。 李云炯心里得意,冲纪晓北眨眨眼,似乎在说,我今天就替你激一下付季昌。 外面都在传付大人有外室。 他从不反驳,也不在意。 他是不在意纪晓北呢,还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呢。 他有些替纪晓北着急。 他们身边的人谁都不瞎,关系早该挑明了,省的人们传来传去的,影响不好。 纪晓北不明白李云炯为何要眨眼睛,她也眨了眨眼,算是回应了他。 纪晓北又看了一眼这小子,比去年强壮了不少,眉眼间有些男子汉的气势了,多了些凌厉和肃杀之气。 身处太子之位,身边的人鱼龙混杂,不能太软了。 两个人互相想着心事,付季昌心里怒气翻滚。 这太子什么意思,跑到自己家里来和纪晓北套近乎,成何体统。 “晓北姐,京城又添了几处好吃的馆子,等你空了,去吃吧……” “好的,去西疆小半年,我这嘴里寡淡无味,就想吃点好吃的,等我先回趟安州,和家里人见见,我就来京城约你……” “对了,晓北姐,我买的你银楼里的扳指,不小心摔碎了,你那里还有没有存货,我想在买一个……” “买啥呀,姐送你一个,你喜欢有图案的还是没图案的,对了,我给你弄个里面有蜘蛛的吧,腿毛都根根分明的那种……” “那太好了,对了,南方有刚刚进贡的蜜桔,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 …… 两个人又聊吃的,又聊玩的,好像付季昌不存在一样。 付季昌:……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太子,您找我是有何事?”付季昌得空插进去问了一句。 “对,我找你,我找你好像没事儿,行了,我走了……”李云炯站起身手里盘着大珠串。 那珠串付季昌熟悉呀,纪晓北曾经拿过的。 “晓北姐姐,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蜜桔……” 他又丢下一句,出了门。 付季昌心里虽然气,但也不敢得罪当朝太子爷呀。 他紧跟在他后面去送他。 纪晓北也要去送他。 “晓北姐,你回吧,付大人送我就好了!” 李云炯头也不回地说。 付季昌送到大门口,李云炯回头很认真地问:“付大人,你就想让纪晓北一直被外人称为外室吗?” 付季昌一愣,刚要开口说话,李云炯又开口说: “我可是听说,皇上要亲自张罗你的婚事了,朝中好几位重臣家里都有适龄的女子,你要等他下旨赐婚吗?” 付季昌:…… 他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上次自己已经拒了一次皇上的赐婚,这次如果赐婚下来,不能再拒绝了。 否则,自己只能辞官了! 他也想过找皇上给自己和纪晓北赐婚,可这一阵子太忙了,朝廷的局面刚刚稳定下来,他还没顾上想这些。 他突然明白了李云炯的良苦用心。 他是特意提醒自己来了。 这事儿,真是大意了。 可,请皇上赐婚之前,得先征得那姑奶奶的同意才行呀! 就昨晚上那冷冰冰的态度…… 等他回去了,纪晓北已经走了。 果果这几天身子弱,她还要在府里呆几天的,这几天一定要把这事搞定才行。 晚上,纪晓北陪着三个孩子吃完饭,才派人把安安送走了。 娇娇下午过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贺野过两天要带她去贺府见家人。 贺野说了,就是回去通知他们一声。 娇娇勉强同意了,她不想让贺野为难。 付季昌肩带吃过晚饭后,去了孩子们的屋子。 纪晓北也在,安排两个小祖宗睡下之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晓北,你跟我去趟书房,我有话要对你说!” 纪晓北回头看他,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鼻梁高挺,脸庞坚毅。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纪晓北差一点就走了神。 “什么事儿,你说!就在这里说吧!” “一两句说不清的,还是到书房吧!” 纪晓北:也罢! 索性就去书房,她问清楚心里的疑问。 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也没发现府里有其他的女人呀。 两个进了书房,付季昌转身关了门。 “不用关门,不冷!” 纪晓北一屁股坐在圈椅上,离门最近的圈椅上,万一这男人想做点什么,她容易夺门而逃。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纪晓北懒洋洋地说。 “你先说……”付季昌坐在她旁边的软榻上。 “皇上赐你的女人,你养在哪里了?” 纪晓北不想拐弯抹角,那不是自己的性格。 “啊,女人,哪里有女人?你听谁说的?”付季昌问。 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竟然有人背后嚼舌根子? “你不用管我从哪里听说的,你只管回答我!” 纪晓北语气漫不经心,心里却恨不得把付季昌掐死。 “宫里刚来了一批江南美女,皇上是要赐我两个,但我拒绝了,我府里不缺女人!”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的眼睛,回答地极其认真。 “真的?” “真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付季昌指天发毒誓。 纪晓北:也没必要发毒誓! 纪晓北有些尴尬,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说:“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晓北,我想去求皇上给赐婚!” 纪晓北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在嘴里捣鼓了好久才咽下去。 “赐你和谁的婚?” “我要求皇上赐我和别人的婚,用得着和你商量吗?”付季昌有些生气地说。 纪晓北:那确实不用! 不过,我还要再想想…… 第739章,哪里有胁迫女人成亲的? 纪晓北的话一出,付季昌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因为付季昌的眼前出现了两双互相眨呀眨的眼睛。 他太气愤了。 虽然刚才太子殿下的提醒,他很感激,但他心里就过去不去那道坎呀。 纪晓北从没这么默契地和自己眨过眼睛。 他竟然和太子殿下眉来眼去的。 过分的是,还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难道是个瞎的吗? 想到这里,付季昌的语气更加冰冷。 “想,想什么,你是有别的想法吗?” 纪晓北一愣,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成婚是两人心甘情愿的,哪里有男人胁迫女人成亲的。 在别人那里可以,但在纪晓北这里是行不通的。 付季昌没有下跪求婚也就罢了。 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他是觉得纪晓北是个软柿子,随便捏的吗? 付季昌眼里的火气有些大。 他没看到的事,纪晓北眼里的火气更大。 “我这就去求皇上赐婚!”付季昌语气缓和了些。 心里有些后悔,纪晓北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呀,怎么还能真和她生气呢。 “随便,只要和我没关系就行!” 纪晓北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往怀里一拽,想要抱住她。 纪晓北吃软不吃硬,她一咬牙,伸另一只手就朝付季昌的手腕子打去。 “放开老娘,老娘不伺候了……我现在就要回安州……” 纪晓北气势汹汹,回来之前想象的有万般好,对婚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他娘的,没想到这这番情形。 “晓北,你听我说……” 付季昌语气里有几分哀求。 “说什么,我要走了,付大人!”纪晓北打开门,抬腿就迈了出去。 黑塔站在门口,胆战心惊地低了头。 他从来没见过纪晓北这么生气过,义兄这是怎么惹到姑奶奶了。 义兄也真是的,纪姑娘大老远地带着孩子回来了。 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表现呢。 要是自己的话,别说甜言蜜语了,就算是让他跪一宿,他也是愿意的呀。 纪姑娘那么好,义兄怎么舍得让她生气? 黑塔看付季昌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埋怨,不过很快隐下去。 付季昌红着眼睛,脸色铁青似乎别人夺走他的心肝宝贝似的。 黑塔吓得一哆嗦说:“那个,宫里的小太监来了,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付季昌咬着牙说:“我正想进宫呢……” 黑塔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忐忑地问;“哥,你要不先去哄哄纪姑娘……我让小太监回去,说您马上就到。” “不用,进宫……” 付季昌语气冷冷,脸色恢复如常,手指却握的咯咯响。 “哥,要不,我去看看纪姑娘……”黑塔小心地说。 “那里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黑塔怕挨骂,转身就跑。 哎!义兄外强中干的,何必呢,给纪姑娘低个头怎么了? 背后传来付季昌的声音:“长栓,去拿衣服,我要进宫……” …… 黑塔跟上纪晓北,陪着笑脸说:“姑娘,果果还没有大好,不如您明天再回去吧,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到了安州天都要黑了。” “现在就回去,我们从掖县赶回来,习惯了走夜路,我收拾一下,你去隔壁和娇娇说一声。” 纪晓北压下心里的火气。 黑塔不敢再劝。 付季昌和纪晓北都是倔强脾气,这可怎么是好。 他就今天一天没在府里,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起安州的晓菊,黑塔很想去安州。 但眼下还是劝纪晓北留下来才是正解,等义兄回来,他们两个在一起,还有和好的可能。 夫妻不能有隔夜的仇。 虽然他们两个还不是夫妻。 哎! 好难! 黑塔犹豫着,又接着说:“那个什么,纪姑娘,宫里的徐太医是不是还要再来一趟?给果果看病!” “对了,还要麻烦你去宫里说一下,别让徐太医白跑一趟……” 黑塔: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塔急的都要出汗了。 最后,纪晓北还是走了。 娇娇母女两个没跟着回去,她们留在了贺野的府里。 小桌子赶着马德彪,身边跟着小白驹。 马德彪似乎闻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大气不敢出,小白驹左右看着,送行的人里好像少了个最重要的人。 果果和正正从马车里探出去问;“李嬷嬷,付舅舅呢?” 李嬷嬷尴尬地笑了笑说:“老奴不知呀,可能有公务在身吧,公子和大小姐快坐好了……” 纪晓北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和别人生气,那不是拿别人的过错气自己吗? 犯不着! 她上了马车,给照顾她的丫鬟婆子道了谢。 丫鬟婆子们可不敢受,慌忙摆手,差点给纪晓北下跪。 驴车渐渐驶离了付府的巷子,上了官道,一路往南,往安州赶去。 黑塔骑马悄悄跟在后面。 他得护送纪姑娘他们娘三个。 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纪晓北他们进了安州城。 纪晓北觉得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 安州,她又回来了。 马上就能见到林婆子他们了。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好,一个是郑果,另一个就是林婆子。 只要她在,就绝不会让林婆子受苦。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到了南城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人影了。 “纪姑娘,是去铺子吗?”小桌子兴奋地问。 “对,去铺子……” 纪晓北说道,天晚了,她不想去打扰石头两口子了,今晚就在铺子里睡了。 梁玉摇大着肚子,算日子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 林婆子年纪大了,又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要回来。 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 驴车驶入了纺织一条街,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 纪晓北,小桌子,一驴一马,还有两个小家伙都兴奋起来。 终于回来了! 还没有走到铺子门口,远远地看到好多的,火光点点。 “桌子,前面那是咱家的铺子吗?” 纪晓北掀着帘子问。 “我看着是,怎么那么多人呀,难道是他们知道咱要回来,专门迎接咱们吗?”小桌子更兴奋了。 他还真有些想彩霞了。 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想没想自己呀。 纪晓北拧了拧眉头说:“桌子呀,我看着不像是迎接咱们的,你听怎么吵吵嚷嚷的,还有骂街的声音呢……” 第740章 铺子里打架 “嗯呐,是呀,我,我去看看!”小桌子跳下驴车。 “桌子,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纪晓北就要下车。 “姑娘,我去吧!” “你去,要是有事,你不是还要回来叫我!” 纪晓北语气坚决地说。 小桌子想想也是,就把驴车停在一边。 纪晓北跳下驴车,迈开大步朝那边去了。 黑塔从后面跟上来,纳闷地看着前面,问:“小桌子,怎么了?” “不知道,纪姑娘去看了……” “我也要去……” “我们两个也要去……” 果果和正正不甘示弱地往下跳,也要跟着去看热闹。 小桌子和黑塔一个捉一个,把两个小崽子塞到了驴车里。 “小祖宗,你们两个就别添乱了……” …… 那边纪晓北已经到了跟前,果然是自家铺子出事了。 “前面那块空地怎么就成了你们正果铺子的了,那是我家的,有本事你拿出地契来呀……” 一个粗壮的婆子跳脚喊着。 “我家开了两年铺子了,脏水都是往那边排的,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宋婶子比那婆子跳的更高,喊的更响亮。 “呸,你们就是外地来的泥腿子,跑到安州城来开铺子,还敢骂我婆母没事找事!我撕烂你的嘴!” 粗壮婆子身边一个更粗壮的女人拍腿叫喊。 “呸,你要是能能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不姓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外地人,都说你们安州人是好相处的额,没想到你是个搅屎棍子……” 宋婶子骂的吐沫星子横飞。 纪二奶和纪三奶的嘴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把袖子往上撸了撸。 傍晚下工,铺子里的男人们都走了,就剩下她们几个女人了,前邻的牛家婆媳找上门来,说铺子里排的污水,臭了她家的院子。 “我今天就先替南城的父老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我们南城人不是好欺负俺……” 牛婆子上去就薅住了宋婶子的头发。 宋婶子被拉了一个趔趄,宋婶子抬脚就朝她的小肚子踹去,嘴里也闲着:“老娘好久不打架了,脚都长皴了……” 牛婆子的儿媳要上去帮忙,还没有凑到跟前,就被纪二奶按住了。 纪二奶到底年纪大了,不是年轻媳妇的对手。 “二嫂,我来了……” 纪三奶晃着手里的柳条就冲了上去,冲着牛家媳妇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上去。 那牛家媳妇皮肉厚实,没感觉到疼似的,手上用力把纪二奶压在身下。 “二嫂……”纪三奶大喝一声,冲上去搂住了牛家媳妇的后腰,朝她的脖颈子咬去。 “哎呦……”一声惨叫,牛家媳妇手里一松,纪二奶爬起来,就给了她胸口一拳。 妯娌两个一个拉胳膊,一个拉腿,也没能把那暴躁的女人给按住。 那女人跳起来,抡圆了胳膊,啪啪两巴掌,打在了纪二奶和纪三奶的脸上。 “狗娘养的,欺负你祖宗没武功是吧!” “小贱人,你纪奶奶非扒了你的皮喂狗……” 纪二奶和纪三奶被打了,但嘴让不饶人,气势丝毫不输。 宋婶子略占上风,但马上就又不行了,被那牛婆子薅下一大缕头发,头皮都被扯下来了,血顺着她的脸往下流,在火光的映衬下,狰狞又可怕。 宋婶子嗷的一声喊叫:“老娘和你们拼了……”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剪刀,就朝着牛婆子的脸扎了下去。 牛婆子快速扭脸去,剪刀蹭了她一点皮肉。 “好呀,你用凶器……”牛婆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旁边举着火把的几个男人,目露凶光,盯着几个女人打成一团,但都没有出手。 从后院走出来的晓菊和梁玉摇听到动静,慌忙跑了出去。 出去就见宋婶子一脸的血,纪二奶和纪三奶被打的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 “别打了,别打了……”梁玉摇吓坏了。 她没见过女人这般撕扯着打架,就只焦急地喊。 晓菊一看这架势把玉摇往门里一推说:“你进去,别出来,别伤到你!” 梁玉摇哪里肯,哭着喊。 晓菊顾不得理她,拿起门口的铁锨就加入了战斗。 宋婶子正被牛婆子撕扯着打,晓菊冲过去,举起铁锹就朝牛婆子的腰眼子拍去。 牛婆子身子一颤,噗通倒在了地上。 宋婶子跳起来,骑到了牛婆子身上,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晓菊朝那几个看呆的男人晃晃铁锹喊:“姓牛的,你们仗势欺人……” “小贱人,你把我娘的腰给拍断了,看我不弄死你……” 一个男人扔了手里的火把,一把拉过晓菊手里的铁锨,扔了老远。 晓菊被拽了个趔趄,一下摔倒在地上。 梁玉摇举着棍子,跑过来哭喊着:“别打她,别打了!” 那男人狞笑一声说:“哎呦,这不是梁知府家里千金吗,嫁给了泥腿子,大家闺秀都能举着棍子打人了……” 男人看着梁玉摇高举着的棍子,奸笑着指着自己的头道:“打这里,打这里……” 梁玉摇咬牙把棍子劈下去,还没有挨到男人的皮肉,就被男人架在了半空中。 她身子重,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住,身子一个踉跄,朝后倒去。 她惊叫一声…… 背后传来宋婶子和晓菊的惊叫声…… 梁玉摇闭着眼睛,肚子一阵痉挛! 后背被谁稳稳接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啊……”她想起来,可不来呀,任凭重重的身子压下去。 “玉摇……玉摇……”纪晓北叫了两声,生怕玉摇受惊。 “啊,姐……” “姐,……” “晓北……” 一阵阵惊呼声传来,玉摇的身子一轻,晕了过去。 “嫂子……”晓菊慌忙跑过来。 “夫人……”几个人女人也不打了,失魂落魄地尖叫着跑过来。 “快把玉摇扶到屋里去……” 纪晓北咬着牙说了一句。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把梁玉摇抬了进去。 第741章 明天一早我就去报官 宋婶子没跟着进去,她得帮纪晓北呀,牛家好几个男人呢。 他们在一边旁观,只要自家女人不吃亏,他们就不上手,否则…… “你,你是哪里来的,别多管闲事……”推倒梁玉摇的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纪晓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那纪家小夫人,皮白肉嫩,他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纪晓北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抬脚就朝他的脸踢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上。 其余的三个男人都看傻了。 纪晓北飞身而上,又给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两脚,随后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目光凶狠异常,狠厉的声音响起:“欺负我弟妹,老娘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脚下正准备用力,宋婶子扑上来。 “北呀,别闹出人命……他侄子在京城兵马司当差……”她拉住纪晓北,低声劝道。 纪晓北气的胸口咚咚咚地跳,女人们打架就算了,牛家男人竟然敢公然调戏梁玉摇。 这个她真忍不了。 不让他死,也得给他点苦头吃,要是这么饶了他,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纪晓北抬起脚,倒退两步,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咔嚓一声…… 一声惨叫…… 牛家婆媳吓傻了,自家小儿子就被这么给打了。 其余的三个男人扔了火把,从身上抽出尖刀,朝纪晓北刺过来。 纪晓北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他们。 “啊……你到底是谁,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家大侄子牛大力在京城的兵马司当差,我,我们这就去报官……” 牛家的一个男人喊道。 纪晓北冷笑道:“兵马司?别他娘的吓唬你祖宗,去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你把我兄弟打残了,安州的推官我们牛家也认识的……”一个年老的男人,战战兢兢地吓唬纪晓北。 “好呀,安州的推官也是你家亲戚呀?来了我就把你们一帮乌合之众全部推倒……” 纪晓北大喝道。 她这口气大的,宋婶子哆嗦了好几哆嗦。 想拉拉纪晓北的袖子劝一下,还是要悠着点。 又一想,咱怕啥,咱有付大人给撑腰的呀! 一脸是血的宋婶子又挺直了腰杆子。 要说,在这外地做生意,要没个撑腰的真是要受欺负。 纪晓北走了这些天,她们的日子不太好过呀,总有人过来找点小麻烦。 晓北回来了,这下终于要扬眉吐气一把了。 男人捡起火把,凑近了看纪晓北。 他哈哈哈讥笑说:“原来是纪家的大闺女呀,都是一帮泥腿子……” 牛家媳妇一边哭一边拉地上的男人。 出来打架,自家男人伤成了这样,公公还有心思和那猛虎一般的女人掰扯。 “今晚你别跑,明天一早我就去报官……” 老男人一甩袖子,冷冷地说。 几个男人抬着受伤的男人走了,后面跟着两个哭喊着女人。 “去看看玉摇……”纪晓北和宋婶子来不及多说,两个人都往院子里跑。 屋里,梁玉摇已经醒了过来。 见到纪晓北进来,惨白着一张脸问:“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玉摇,身子没事儿吧?” 纪晓北慌忙问。 “没,没事……”玉摇要坐起来,被晓菊按住。 …… 正果铺子里的男人们都站在院里,灯火通明。 女人聚在屋里。 “姐,我去找牛家,他们太欺负人了……”石头气的满面通红,鼓着腮帮子说。 他媳妇差点被人打了。 他要去找牛家拼命。 “石头,我没事了,姐姐在,你少说两句。” 玉摇拉住石头的胳膊。 “他们牛家仗着牛大力在京城当差,还认识府衙的林推官,嚣张的不得了,咱家门前的污水沟,我已经让人挖深了些,根本不影响他家,而且这水沟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们从上个月开始屡次过来找事…… 今天还趁着咱家铺子下工早,就剩几个女人过来打人,我明天也要去报官……” 石头气不过,怒哼哼地说。 “你报官也是那林推官审案子,就那王捕头和牛大力是好兄弟,牛家就是通过王捕头和林推官攀关系的,咱们也告不动呀!” 宋老黑铁着脸说。 纪晓北基本听明白了。 梁玉摇的脸上渗出了汗珠,肚子一阵阵地疼。 林婆子最先发现了,慌忙问:“玉摇呀,你是不是肚子疼?” 玉摇点点头。 “快,快去请大夫……”纪晓北也吓了一跳。 屋里的婆子们都慌了神。 梁玉摇还有一个月才生,怎么提前肚子疼了。 “那个什么,提前生的也有,宋婶子你去处理伤口,我和纪二奶去烧水……” 纪三奶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拉着纪二奶小跑着出去了。 “夫人生孩子可是大事……” “哎呦,可不是嘛,晓北还回来了,好事呀,都是好事!” “你身上还疼吗?” “疼啥,早就不疼了,快,去烧水!” …… 大夫请来了,给梁玉摇开了药,说是受了惊吓,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天刚亮,就有人在外面啪啪啪地敲门。 “开门,开门……” 纪晓北刚要动,被石头拦住了。 “姐,你们在屋里等着,我先去看看!” 姐姐刚回来,就碰上了这事,石头觉得过意不去。 是他没把姐姐的铺子照顾好。 “找谁?”石头哗啦把门打开。 “你是正果铺子的掌柜吗?”门口站了几个衙门巡捕房的人,腰间别着大刀,威风凛凛地样子。 “我是!” 石头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 “昨晚上,你们把牛家老三给打了吧,人已经死了!他们报官,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带头的巡捕冷冷地说。 “死了!你说牛家老三死了?”石头惊愕地问。 转念又一想,姐姐那拳头,是极有可能把人给打死的。 但这事儿,是牛家先找上门来的,他们一家人还把我家人给打了呢。 石头想争辩一二,巡捕房的人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别废话,跟我走,昨夜打架的人都跟我走一趟。” 那人气势汹汹,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第742章 你报假案欺骗本官,该当何罪? “去不了,昨夜我家人被他们打的都站不起来了,在炕上躺着呢!”纪晓北快步走了出来。 她不能让石头去,玉摇身子不好,在听到石头被抓起来,恐怕会更不好了。 “就是她,她是纪家的大闺女,心狠手辣,昨夜我三弟就是她打的。” 牛老大指着纪晓北喊道。 当他碰上纪晓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躲到了王捕头的身后。 “走,都跟我走,有话去衙门说!” 王捕头气恼地说。 “昨夜就我一个人没受伤,其余的都伤的很重,是都要抬到衙门里去吗?” 纪晓北挑挑眉问。 王捕头大喊一声:“你们两个现在跟我走!” “正果铺子是我纪晓北的,衙门里登记的也是我的名字,铺子出了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跟你们走!” 纪晓北说着,推开巡捕的刀,就往外走。 “姐,姐,我去……” 石头跳着脚喊。 “回去,照顾好家里!”纪晓北回头训斥道。 石头里眼看着纪晓北被巡捕的人带走了。 宋婶子她们都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纪晓北出去的时候说过了,不许她们出去,谁要是出去了,就辞掉她。 石头急的头上冒汗。 昨夜里,黑塔担心付季昌,连夜赶了回去。 在安州待了这么长时间,石头才发现,自己除了认识几个商贾,基本不认识衙门的人。 他懊恼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 去府衙的路上,纪晓北东看西看的,几个月不在,安州街上新添了不少的铺子。 路过陶然居,她还站住看了几眼。 真想吃陶然居的烤鸭。 陶然居的秦掌柜在楼上喝茶,观赏着外面的风景。 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不是,主子心仪的那个纪晓北姑娘吗? 再看她身后,竟然跟着几个巡捕房的人,个个目露凶相,时不时地用刀指纪晓北。 她,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呀,怎么被巡捕房的给抓了。 他慌忙跑下楼。 “王捕头,几位爷,这是执行公务呀,好久不来咱们陶然居吃饭了,最近新添了几道菜,官爷有空来尝尝呀!” 秦掌柜拦住了为首的那个巡捕。 王捕头脸色稍微好看一些说:“行,改天,今有事。” 说话间视线始终没离开纪晓北。 这人被抓了,怎么还跟散步似的,他真怕这女人给跑了。 “好嘞,王捕头,前面那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呀?怎么抓个女人!”秦掌柜故作惊讶地问。 “打架,把南城牛家老三给打死了!” 王捕头说了几句话,匆匆走了。 秦掌柜惊了一下,打死了,把人给打死了。 老天爷,女人还能把个大男人给打死。 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报给自家主子。 主子去京城后,很少来安州了,今年他一次也没见过主子。 …… 纪晓北跟着到了府衙。 牛家婆媳两个,牛老头和两个儿子规规矩矩跪在下面。 纪晓北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她不认识这个知府。 “我是安州府衙林推官,在下何人!为何不跪?” 林推官神色肃穆十分威严。 “民女纪晓北!正果铺子的东家。”纪晓北站直了身子。 “还不跪下!”门口守着的衙役把棍子戳的咚咚响。 纪晓北:太子殿下我都不跪,还跪你个破推官? 纪晓北微微福了福身说道:“民女不是不想跪,是实在不能跪!昨夜做个梦,今天有血光之灾,怕连累林推官!” 纪晓北不是故意对朝廷命官不敬,实在这个林推官人品太差。 收受贿赂,欺小凌弱,昨天她已经听石头和树根他们说了,南城的民案都是林推官来审理。 南城百姓吃够了苦头。 虽然说以前的梁知府喜欢和稀泥,但人家欺负人不这么明目张胆呀。 林推官把惊堂木拍的啪啪响,怒道:“胡言乱语……” 两个衙役怒冲冲过来,去扯纪晓北的胳膊。 “哎呦,哎呦……”一个衙役后退几步,捂着胳膊嗷嗷叫了几声。 另一个衙役不敢再上前,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他们已经听说了,昨夜里,那个女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牛家老三给打死了。 他们经常和牛老三一起喝花酒。 牛老三身强力壮的。 怎么就死了呢。 “你……”林推官气的满面通红。 他刚从县里提上来,做安州府衙的推官,他很想在苗知府面前表现一番。 他不想出任何乱子,只想好好地把案子给审完。 他拍了一下惊堂木:“苦主说吧,你们是为了何事?” 牛老头哭嚎着说了一遍。 “他是跑到我们家打架的,牛家男人举着火把围观,你们婆媳两个欺负我家人,我弟妹有孕在身,被他们打的现在还起不来,就算你们不来报官,我都要来的。 还有纺织一条街上十几年前臭水就是那么流的,我家的污水怎么会染了你家的院子,纯粹是放屁!” 纪晓北丝毫不和他们客气。 牛家三天两头去铺子里找事儿,她这次想彻底收拾一下他们。 林推官惊了一下,这女子长得挺好看,怎么说话这么粗鄙。 纪晓北的这一声“放屁”,把来前堂取东西的苗知府也惊了一下,谁呀这是,大堂之上,说话如此放肆。 苗知府停了脚步,隔着屏风朝大堂上看去。 他揉了揉眼睛,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把屏风拨开一点,终于看清了脸。 这个,这个不是在西山上种土豆的纪晓北吗? 今年春天下播的种块,都是去年培育的。 听说,她见了太子爷都不下跪呢。 她好像和付大人爷挺熟的。 昨天他去上朝,还听到有人议论付大人的闲言碎语,好像和她有关系。 想到这里,苗知府的脸都白了。 纪姑娘认识的这两位,打死他,他都不敢得罪。 “林,林推官,你来一下!” 正在专心审案的林推官听到苗知府叫自己,心里犯嘀咕。 他转身去了后面。 苗知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啊……”他身子一抖。 怪不得这个女人这么理直气壮,原来是这个背景。 苗知府只说了,她是西山种植土豆的纪家姑娘。 其余的没有多说。 林推官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府的话,他都听明白了。 重新坐在高堂上。 “既然牛老三死了,仵作去验尸……”林推官话音刚落,牛家人就呆住了。 “林推官,林推官是这个小贱人把我小儿子给打死了!不应该要把她打打入大牢吗?” 林老头最先喊出了声。 林推官冷冷地嗤笑一声说:“你小儿子根本没死,你报假案欺骗本官,该当何罪?” 第743章 纪晓北回来了! “啊……林推官,你,我们不是打点好了吗?” 牛婆子停住哭叫声问。 “打点谁了?你们贿赂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林推官啪的一声,把惊堂木拍的震天响。 “带下去……”林推官咬牙狠狠地说。 “林推官,您收了贿赂,不帮我们说话,我家侄子可是在京城的兵马司当巡捕,你也是认识的……” 牛老头被人拖着,声嘶力竭地喊。 “给我狠狠地打,他们竟然污蔑本官!”林推官在大堂上气愤地喊。 牛老头一个劲儿地喊冤枉。 巡捕房的王巡捕和自家侄子牛大力是朋友,他找了王巡捕,让他去打点林推官的。 他给了王捕头十两银子呢。 牛家父子这次是想着把正果铺子给彻底搞垮,借机把他们的铺子给收掉。 现在怎么成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 纪晓北有点糊涂,怎么回事? 自己也说什么呀,怎么这风向就变了呢? 林推官见纪晓北发愣,忙赔着笑脸说:“纪姑娘,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纪晓北:…… 她大摇大摆地从府衙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了陶然居的秦掌柜。 秦掌柜正和一个小衙役说着什么,见到纪晓北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讪笑着说:“纪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呀?那个什么,好久不见您了,有空去陶然居吃饭哈!” 纪晓北笑着点点头说:“秦掌柜,我做梦都想吃您家的烤鸭,我这就去买一只,今天限购吗?” “限,啊……不限购,姑娘您请吧……” 秦掌柜笑呵呵地说。 等纪晓北走远了,小衙役不解地说:“秦叔,您怎么说谎呢,您刚才还拉着我打听纪姑娘的事呢……” 秦掌柜跳起来打了小衙役的头一下:“回去好好当你的差……” 秦掌柜提着袍子上了马车。 小衙役摸着生疼的头,气的直瞪眼,嘴里嘟嘟囔囔:“哼,陶然居的烤鸭明明是限购的,怎么碰到了纪姑娘,您马上就说不限购了呢……这事儿我要回家告诉秦婶去……” 纪晓北去了陶然居,秦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秦掌柜让人把两只刚刚片好的烤鸭食盒拿过来。 “纪姑娘,我记得您家还有两个小娃娃,这是准备的清淡的饭菜,给娃娃吃,对了,这里面是店里新添的两个菜,您尝尝……” 秦掌柜把柜台上摆着的五个大食盒给纪晓北介绍了一遍。 纪晓北:没套驴车过来,五个大食盒,还要雇一辆马车吗? “纪姑娘,您也别溜达了,让小伙计送您回去,来顺,送姑娘回去!” 秦掌柜对柜台里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小伙计说道。 小伙计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提着食盒上了马车。 “秦掌柜,一共多少银子?”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五两银子,陶然居的饭菜不便宜。 但这些饭菜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纪姑娘,不要钱!去年您在西山上种出了土豆,您带走的有两道菜就是用土豆做的!要没有您种的土豆,我也不会想到那两道以土豆为食材的新菜,今天的菜送您品一下……” 秦掌柜连连推脱。 自从他知道了纪晓北和主子的关系,每次见到纪晓北都毕恭毕敬的。 这陶然居以后就是纪姑娘的,主子吃点菜,他还要钱,这不是想死吗? “秦掌柜,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一个人也种不出土豆,我哪能吃白食呢……”纪晓北不想和掌柜的为了点银子撕吧,她抬手把银子扔到了柜台下面的钱盒里了。 纪晓北的动作太快,秦掌柜看都没看清,只听到柜台里的钱盒啪的一声响。 “谢谢秦掌柜,走了!” 纪晓北转身跳上马车走了。 纪晓北一早被带走后,一家人都慌了神。 林婆子提议要去京城找小幺帮忙,被梁玉摇制止了。 “娘,石头他们去打听消息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姐姐一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咱们贸然去找付大人,姐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梁玉摇拉住林婆子说道。 林婆子擦了泪:“这可如何是好呀?” “婶子,这架是我和纪二奶纪三奶打的,我们给铺子添麻烦了。” 宋婶子神情凄凄地说。 她当时要是不吭声,或许打不起来,牛家人骂几句就走了,晓北也不会打伤人了,也不会被抓走。 梁玉摇安慰她说:“宋婶子,咱们也不能让人家指着鼻子骂呀!” “对,她宋婶子,你们做的没错,你看还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人家找到家里来了,咱也不能伸脖子让人家打吧!” 林婆子愤愤地说。 “就是的,那牛家他太过分了……他们在在这条街上,人见人骂……” 晓菊插话说。 门口响起了阵阵驴叫声。 “回来了……”晓菊慌忙跑出去。 就见石头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娘,我去府衙,没看到我姐呀……衙役说,大堂里没有审案子……”石头喘着粗气说。 “啊,老天爷呀,那你姐姐去哪了?”林婆子嗷嗷地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纪晓北这是被捕头带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被逮到京城去了审问了,牛家的亲戚不是在京城当差吗?” 坐在一边干着急的晓花,突然插嘴道。 “你个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晓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不会的,这种小案子是不会送到京城审的,娘,你放心吧!” 梁玉摇在府衙后面生活了几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一屋子的人坐立不安。 “娘,娘……” 院子里响起纪晓北的声音。 林婆子扣扣耳朵问:“是,是晓北的声音……” “姐……”晓花冲了出去。 “娘,你没聋,是我大姐……” 晓花扭头咧嘴冲屋里喊。 一屋子里的人往外跑。 纪晓北身上挂着五个食盒,正朝里走。 “晓北呀……你这是……” 众人纷纷跑过去,接食盒的,看身上有没有伤的,把纪晓北扒拉了一遍。 “娘,我没事儿,林推官直接把我放回来了,还打了牛家人的板子……”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姐,府衙还送了好吃的给你吗?”晓花看着摆在地上的五个食盒,不可思议地问。 众人:…… 第744章 老付的女人缘太好了! “府衙不管饭,我去陶然居买的,昨夜忙活了一宿,好好吃一顿,然后去补觉!” 纪晓北招呼晓花把食盒提到屋里去。 “不是,晓北呀,你给娘说说是怎么回事?”林婆子听的一脸懵逼。 石头和梁玉摇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说林推官审案子不偏向百姓的,怎么这次…… 纪晓北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两天以后,纺织一条街上的人都听说了,牛家人只被罚了些钱,没有被判刑,就因为他家侄子在京城做官。 纪晓北和梁玉摇心里清楚。 府衙惩罚他也就是打个板子,罚些钱了,他又不是重刑犯,不会打入大牢的。 人们还听说,林推官被查了。 林推官的下场,百姓不得而知,但听说他被查办了,还是很高兴。 …… “林推官的事儿,查得怎样了?”付季昌问须臾。 须臾说:“主子,我去查了林推官的底细,他叫林周期,是户部侍郎林元庆的侄子,以前是庆丰县的一个胥吏,调到安州当推官的时间不长,现在还在考核期……” “林元庆?” 付季昌凤眸微眯,他对这个人印象太深刻了。 前年,他刚刚来安州当通判,马上要入冬了,北疆粮草动迟迟未动,他动员安州的乡绅商贾们为北疆筹集粮草。 当时,户部侍郎林元庆听说以后,气得要死。 他是主管北疆粮草筹备工作的,粮草未到,他也急呀。 但急归急,他不是为了边疆将士的口粮着急,他是怕丢了乌纱帽。 没想到,付季昌却抢先一步,私下为北疆筹集粮草。 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曾私下找过付季昌,话里话外就是让他别多管闲事。 没想到付季昌拍案而起,要拉着他见皇上,如果皇上说,给北疆将士私募粮草是闲事,他就立刻把运出去的粮草截回来。 那时候,皇上还不知道北疆的粮草未到。 林元庆哪里敢去找皇上。 本想私下和付季昌拉拉关系的,谁知道,他软硬不吃。 气的林元庆拂袖而去。 没几天,皇上就知道了北疆的粮草未到。 把户部的人狂批一顿,还惩治了几个小官员。 林元庆把这一切都算到了付季昌的头上。 付季昌对林元庆这个人还算了解。 “这事儿苗知府也难做呀?他为了百姓的一桩小案子得罪了户部侍郎,不值当的。” 付季昌说。 “但,我把林推官做的那些坏事让人呈给苗大人以后,林推官前两天被调到安庆县去了,负责安庆县段的堤坝修葺……但外面的百姓不知道为何都说,林推官被惩办了。” 须臾把自己调查到的都说了一遍。 付季昌冷笑说:“安庆县夏天容易涝,这次拨了不少钱,要好好治理一下,这可是个肥差,还不用抛头露面,苗大人真是煞费苦心呀!” “行了,这件事儿先到此为止吧!” “好的,主子,我知道了。” “对了,纪家现在什么情况?”付季昌问。 “一切都挺好的,大小姐身子康健了,那天陶然居送过去的吃食,她吃的不少呢!小公子也好,天天在后院里追鸭子和鸡,可高兴了……” 须臾一脸笑容地说。 “没了?”付季昌扭头问。 须臾:啊,没了,都挺好! 付季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须臾讪讪笑道:“纪姑娘也好的很,娇娇姑娘也去了安州,她们两个天天逛吃逛吃,安州新添的吃食铺子她们都去过了……” 付季昌一听说纪晓北过的很好。 为何只有自己还在生气。 “行了,你出去吧!” 须臾张嘴还想说,听到付季昌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说……” 付季昌拉住他的袖子。 “我忘记说了,纪姑娘没有去明义巷……” 付季昌:滚! 须臾立刻消失了。 他要滚,也要把主子交代的任务汇报清楚吧! 付季昌气的胸口都疼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墙上,砸了个稀碎。 走到院子里的须臾,一眨眼就上了树。 主子又又有怒了。 从皇宫回来后,他就没有个笑模样。 这日子里真是没法儿过了。 他低头往外走,见到贺野满面春风地往里走。 “贺公子,您来了,您的气色这么好,一定是有喜事儿……”须臾挤出一个笑说,“对了,我家主子找您,您快去吧!” 贺野嘿嘿嘿一笑,他也正想找老付呢。 这几天,他好事连连,正没人分享着。 “老付呀!老付……”刚走到付季昌书房前,贺野就喊上了。 “死了!”付季昌在屋里冷冷地回答。 “好嘞,您先死着,我改天再来……” 贺野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一听就知道老付心情不佳。 他心里正甜甜蜜蜜,可不想被破坏。 “站住,回来!”付季昌喊道。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贺野抬脚还没迈出半步,就被付季昌拉到了屋里。 “老贺,你是不是人?我这里心烦气躁,马上要炸裂了,你见死不救,还躲得远远的,见色忘义的家伙。” 付季昌把他推坐在椅子上骂道。 “嘿嘿我,确实是见色忘义,不过,我喜欢,嘿嘿嘿……我和娇娇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贺野的嘴咧到耳根子上了。 付季昌:呸,老子三年前就迈出了那一步,有什么可显摆的。 贺野:嘿嘿嘿…… 屋里的气氛冰火两重天。 付季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我前几天请求皇上赐婚,我还没有说,皇上就开口要给我赐婚!” 贺野:哈哈哈哈 皇上一心给您赐婚,您就成全了他老人家吧。 “那个,赐的谁家呀?” 贺野憋住笑问。 不得不说,老付的女人缘太好了。 京城的文官清流家的女儿都盯着他看。 他顶着一张勾人的冷脸,让她们望而却步。 上次皇上赐婚的李大学士的次女,听说美如天仙。 他都一口回绝了。 听说,那姑娘怕被京城闺秀们嗤笑,远嫁了。 “是玉林公主……”付季昌说。 “啥?……”贺野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第745章 皇上赐婚的人是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公主,今年十五岁,所有公主里只有她出生后就有封号。 只因她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听说有了这个公主后,其他公主都失宠了。 “那你要怎么办?”贺野脸上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无论如何,这次老付都不能拒绝了。 皇上都舍得把自己最宠的女儿给你,给你这多大的脸呀。 老付你不能不要吧? 贺野为老付捏了一把汗。 让纪晓北做小,就纪晓北那性子,是不可能答应的。 总不能让玉林公主做小吧? 啊,除非付季昌不想活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老付只要点头,就是当朝驸马爷,天下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不会答应的,如果他非要赐婚,我就辞官!” 付季昌语气坚定,似乎已经想好了。 贺野咽下口水。 别说,老付这事儿真能干的出来。 付季昌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贺野,羡慕不已。 从掖县回来,贺野就天天咸鱼野鹤的提笼遛鸟,钓鱼斗狗的,如今还有美人在身边,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自己每天苦哈哈地上朝,被人弹劾,被皇上胡乱赐婚。 还因为前一阵子皇上要赐女人,和纪晓北闹了别扭。 为何自己就这么不顺利。 他表示不服! 尤其是皇上,怎么就和自己过不去了呢。 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皇上,自己为他鞍前马后地卖命,难道不好吗? 干嘛非要插手他的私事呢? “老付呀,不能冲动,玉林公主自小受宠,皇上看做眼珠子,你要是拒绝了她……别说你的首辅做不成,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呀!” 贺野忧心忡忡。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付季昌冲他摆摆手。 付季昌在屋里踱了一万步,拧着眉头。 黑塔站在外面都听到了。 他心里那个急呀,义兄怎么就不能去找纪姑娘道个歉呢。 纪姑娘仿佛早不生气了,和娇娇姑娘天天吃香喝辣。 而自家这个义兄,还在生闷气。 黑塔抬腿想破门而入,手还没碰到房门,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付季昌见他一副要去打架的架势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儿……” 黑塔摸摸鼻子,刚才还激情满满,瞬间被付季昌冰冷的眼神给浇灭了。 “去安州!” 付季昌不理黑塔,抬起大长腿就往外走。 “哥呀,你可想通了……” 黑塔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 自己和义兄还是有些心意相通的。 “秦掌柜那新上了几道菜,去尝尝……”付季昌似乎觉察出黑塔的异样,紧跟了一句。 黑塔:…… 两个人骑马一前一后去了安州。 进了安州城,黑塔对付季昌说:“哥,我去陶然居要些吃食,给孩子们送过去吧,也让孩子们换换口味!” “好,你去吧!” 付季昌说完,勒马去了另一个方向。 黑塔笑眯眯地看着付季昌朝南城去了。 男人呀,有时候太嘴硬不好! 黑塔满意地朝陶然居去了。 太阳悬在西山上,付季昌到了正果铺子门口。 纪晓北正坐在门口和几个婶子聊天呢。 婶子们突然都不说话了,看着远处走来的骑马人。 “婶子,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纪晓北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笑呵呵地问。 “东家呀,铺子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婶子们都是南城的小老百姓,可怕当官的了。 虽然那人没有穿官服,但看他骑马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个当官的。 纪晓北惊诧地回头,就见一个男人牵着一匹马,身上披着一层金光,整个人闪闪闪,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呵呵呵,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她把手遮在额头,再次看过去。 付季昌! 纪晓北双手叉腰,乐呵呵地看着他。 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发生的不愉快,等他走进来,纪晓北才突然意识到了,对了,自己正在和他生气。 虽然他长得帅了些,但也不能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痕。 她脸上笑容隐了下去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看你们!”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面无表情的脸。 “进去说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时候,林婆子小跑着出来了:“付,付……小幺来了,快进来吧!” 林婆子想叫付大人,又觉得生分了,想改口来不及了,于是就成了付小幺。 付小幺感激地看了林婆子一眼。 “晓北,你进来,这丫头怎么回事?”林婆子拉着纪晓北,真想捶她。 “你带着孩子半夜从付府里回来,小幺还没跟着,娘就知道有事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人家登门了,姑奶奶你就给他个面子吧,怎么说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呀……” 林婆子连拉带拽地把纪晓北拉到了厢房里。 “你坐吧!” 纪晓北见付季昌眉头紧锁,知道他一定是遇上了糟心事。 “晓北,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娶你的,皇上是要赐女人的,但我拒绝了,而且外面风言风语地传,你一个女人家,这样对你不好!” 付季昌深情款款地说。 “所以,你才想收了我!”纪晓北反问。 “不,不是这样的晓北,我是两个孩子的爹,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有情分的,你为我做了太多,我没办法回报你!” 纪晓北看他可怜巴巴地样子,毫不吝啬地又给了他一刀。 “所以,你娶我是想报答我?” “晓北,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能感觉得到对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说,我可以改……” 付季昌的语气软的,让纪晓北都心疼了。 纪晓北:咳咳咳…… “那个,先别说这个了,你除了这个事儿还有别的事儿吗?那眉头都要拧断了!一脸的颓废之气!” 纪晓北问他。 “有的,那天你走后,我本想去找皇上赐婚的,没想到还没有说出来,皇上就要给我赐婚!赐的还是玉林公主!”付季昌说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林婆子正好来窗户下拿扫帚了,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晓北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第746章 你黄婆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呀 林婆子抱着扫帚,踉踉跄跄地走了。 纪晓北这下真笑不出来了。 皇上要把自己的女儿指给付季昌。 付季昌能不答应吗? 不能,不答应就是居功自傲,抗旨不尊,小则贬为庶民,大则流放。 纪晓北一哆嗦。 “那你答应了?”纪晓北脸色变了变。 “我没有,我只说在给祖母守孝,现在不适宜谈婚事……” “晓北,我想辞官!我们去南边我老家……”付季昌说出了心里话。 纪晓北担忧地说:“你这个官,不是你想辞就能辞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还真是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见皇上……” 付季昌摇摇头,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见皇上的。 纪晓北又想到了李云炯,还是算了,难道要说,付季昌不想娶你姐姐…… 也不合适。 要不就把付季昌让给玉林公主? 不可能的! 自己不要可以,但不能被人给抢去! 这是纪晓北一向的做人原则。 屋里一片沉默。 屋外,林婆子心里一阵哀嚎:纪晓北呀纪晓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老早就让你和小幺成亲,你总是推,这下好了吧,你不着急,太监急了,不,皇上急了,皇上都要把他闺女嫁给付季昌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真是的,和你那该死的爹一个样。 我老婆子临死也闭不上眼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石头抱着一捆布从后院过来,见娘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他慌忙问;“娘,怎么了?咱家丢了银子了?” 林婆子心口上压着的那一口气,突然喷薄而出,她瞪着眼睛举起扫帚,就朝石头盖了下去。 “都怪你个小兔崽子!都怪你……” 林婆子压抑着哭声喊。 “娘,我怎么了?娘……” 被扫帚袭击了的石头,一脸懵逼…… 林婆子扔了手里的扫帚,把石头拉进了屋子。 “哇哇哇……石头呀,你姐姐的命好苦呀,娘的命好苦呀……” 林婆子鼻涕泪的哭着。 吓得石头赶紧把门窗都关了。 石头围着林婆子看了看,确定娘是不是得了癔症。 大姐刚回来,怎么就命苦了? “你姐姐,皇上……哎哎呦……”林婆子捂着胸口,愣是喘不上那口气来。 石头被扫帚呼的脑袋瓜子发蒙。 不是,他实在想不出,姐姐和皇上怎么会扯上关系,一个是天上的龙,一个民间的小女子。 “你姐姐,不是,皇上要把玉林公主赐给小幺……” 半晌林婆子才喘匀了那口气,说道。 石头:…… 老天爷! 他一向愚笨的脑袋瓜子一下变得灵光起来。 “娘,我姐做大,玉林公主做小吗?” 他问。 林婆子一下止住了哭,扬手就朝石头的头打了一下。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 门口的小伙计跑进来。 “纪姑娘,有个自称是曹大人的来找您了?” 正在愣神的纪晓北被拉了回来。 “曹大人,哪个曹大人?”纪晓北问。 “应该是大司农的曹大人吧~”付季昌说。 纪晓北:对,我也不认识其他的曹大人了。 “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黑乎乎的小老头闯了进来。 “付大人,纪姑娘,打扰了……”曹大人看到付季昌也在,赶紧拱手说。 但他脸上写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一点打扰人的愧疚都没有。 “曹大人,请坐吧!”付季昌说。 “不坐了!” “曹大人,喝口茶吧!”纪晓北把一杯茶递到他粗糙的手上。 几个月不见,曹大人愈发得干瘦了。 可能是没有了黄婆的鸡汤滋养了。 曹大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说:“再来一杯!” 曹大人一连喝了半茶壶才解了身上的热气。 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曹大人您坐下慢慢说!” 付季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瘦干瘦干的老头,他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掌管着大北朝农业生产的高官。 他教育大司农的人说,不下耕种的大司农人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 他就是那个身先士卒的人! 曹大人没有坐,还只是站着。 “曹大人,您坐下呀!”纪晓北看着他靠在了墙上,有些于心不忍。 “哎,不坐了,我这两条老腿,坐下就容易起不来,还是站着好!” 曹大人笑笑,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啊,曹大人,黄婆不是把您的腿治好了吗?我去了两趟京城去曹府找您,都没找到您!”纪晓北惊讶地问。 回来的时候,黄婆叮嘱纪晓北让她去看看曹大人。 纪晓北和娇娇去了两趟京城,去拜见曹大人,都没找到人。 “嘿嘿……”曹大人憨憨一笑说,“你黄婆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呀……” “晓北呀,今个我舔着脸又来求你了!” 曹大人说着看了付季昌一眼。 付季昌看到曹大人第一眼,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来找纪晓北了。 他当时还有些怒气。 可,看到曹大人这副样子,难听的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曹大人,您慢慢说!” 纪晓北让人去找了一把高凳子,让曹大人坐下了。 “安州境内小麦正好到了扬花抽穗的时节了,但麦蚜虫比往年要严重多了,庆丰县内的麦子一夜之间,就被蚜虫吃的黄了叶子,马上要灌浆了,蚜虫闹得凶了,会让小麦减产,以前咱们大司农是用的方法是喷洒石灰水,可如今不管用了……我想问问,纪姑娘有没好的办法……” 曹大人简短地说了一遍。 纪晓北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小麦,可对麦蚜虫完全没有印象。 “前一阵子,安州府的奏折就启奏了这事,我知道的。” 付季昌叹了口气说。 今天的天气温暖潮湿,很利于蚜虫滋生,三天内不解决,安州境内的小麦就有可能绝收。 皇上把担子压在了大司农身上。 两天之内势必让他们拿出解决方案来。 “曹大人,大司农的人经验丰富,晓北上次能弄到土豆种块也是巧合,她恐怕……” 付季昌抢先说道。 他就觉得这事儿,不能让纪晓北冒险,去年土豆的事儿,就把自己吓个半死。 、 第747章 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纪晓北看了付季昌一眼,似乎再说:我可以试试。 付季昌冲她轻轻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接烫手山芋。 那是大司农的事。 纪晓北笑笑说:“我现在没办法,不过,曹大人我可以帮着您想想办法,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哎,好,纪姑娘您跟我去田里看看吧!” 曹大人拉着纪晓北就要往田里走。 付季昌:…… 纪晓北:哎,我去了也是白去呀,我都没见过蚜虫的呀! 曹大人坚信,只有纪晓北看到了田间的情况,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纪晓北:也罢,那就去看看吧! 让老头放心。 付季昌:这怎么就走了,咱们两个的事还没有说完呀! 纪晓北跟着风风火火的曹大人走了。 到了南城外的田里,果然有不少翠绿的小麦叶子上有点点黄斑。 地头上坐着的农人们唉声叹气,又要在喷洒一遍石灰水,被大司农的人拦下了。 “不能再喷了,再喷,蚜虫没死,小麦都死了!” “不让我们喷,那你们大司农的人倒是想个办法呀?” 几个农民围着大司农的人喊嚷起来。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 那边曹大人一一给纪晓北介绍了情况。 纪晓北默默地记下了,她要写信给郑果的。 地里是真热呀,被烤了一个时辰后,她才赶着马德彪回去了。 她坐在马车上,就给郑果写了信。 她学过生物的,可以用生态防治和化学防治。 如果弄些农药过来,当然是见效最快的。 她还把两片叶子给郑果放在了冷库里。 回去以后,付季昌愁眉苦脸地坐在院里,林婆子像是被挖了心肝肺一样痛苦地坐在付季昌身边。 两个人一见纪晓北回来了,同时站了起来。 “来,我和你说点事!”纪晓北对付季昌说。 林婆子慌忙推了小幺一把:“快去,晓北想出办法来了!” 一进门,付季昌就问;“你想出办法了?” “没有,我只能试一试,好不好用还不知道呢?”纪晓北说。 “啊,好用?什么办法呀,皇上能同意吗?”付季昌有些激动地问。 “皇上,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刚才是曹大人来找我呀!” 纪晓北说。 付季昌:这可怕的心意不相通,原来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先回去,我要想想法子,治蚜虫的法子,城外地里的那些农民的急成什么样子了,没收成了,大半年的心血就都毁了!” 付季昌轻轻地点了头:“嗯” 他心里在想:我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州各县的奏折像纸片一样飞向朝廷。 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赐婚的事呀。 农民的心在滴血,我的心同样在滴血呀! 他捏了捏拳头,心里也有了主意。 看在自己以往的功劳上,皇上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要流放,顶多是贬为庶民。 那也好,他就带着儿女和纪晓北逍遥去了。 就凭着自己外面的生意,吃喝不愁。 “需要我帮忙吗?”付季昌回头问。 “暂时不用,不过你要是能留在安州就更好了!”纪晓北抬头看向他。 “好,我去明义巷,你有事去那里找我!” “我们也要去明义巷……” 两个小鬼头闯进来,笑眯眯地说。 “走了,爹爹带你们去明义巷!” 付季昌一手拎一个出了门。 纪晓北:啥时候开始改了口? 我怎么不知道呀? 林婆子:有些事儿,老婆子我不主动逼你一把,是不行的! 纪晓北躺在床上,等着郑果回信。 …… 御书房里,皇上面前放着高高的奏折。 他皱眉道:“最近弹劾付大人的奏章不少呀!” 福公公说道:“树大招风,付大人难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哼!他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居功自傲!” 皇上把手里的奏折往地上一扔。 见皇上的脸色变了,福公公吓的不敢出声了。 “朕还想把玉林许配给他,你猜他怎么说?” 福公公沉吟了片刻道:“奴才不知!” “哼,他竟然没有一丝惊喜,竟然扳起了脸说,他自小是祖母带大的,要为祖母守孝三年,呵呵呵,我大北朝都不需要为至亲守孝三年了,他还却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朕,,难道是朕的女儿配不上他,笑话!” 福公公福了福身,说道:“玉林公主聪慧可人,貌若天仙!” “嗯,玉林难道比不上那个纪家湾的姑娘?这一摞奏折里都是付大人德行有亏,有外室,还有私生子,这些朕都没有过问他,过去的事,朕不追究,只要他待玉林好,朕就都不追究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 这个玉林公主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生下来就肤白貌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下生后,皇上去看她。 这个小公主就朝皇上笑了,还拉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龙心大悦,立即封她为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是个骄纵的性子,到了成婚的年龄,见了无数的男人,没有一个能进她的眼的。 那天,她来御书房找圣上,看到了付季昌。 哎! 皇上瘫在龙椅上,叹了口气,朕也是没办法呀。 一边是宠爱的女儿,一边是重臣。 他都想护着,就是无法周全呀。 去年他见过两次纪晓北,一次是微服私访安州西山,亲眼见识了这女子的果断机敏。 后来又招到宫里一次。 她一丝慌乱也没有,气定神闲的不像是个普通民女。 付季昌护着他的那架势,旁人一眼就看透了。 既然两个人情投意合,付季昌就应该早一点来求自己赐婚呀,要是早点赐婚,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呀。 现在自己给玉林指婚,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为了玉林,那他就挥下这一棒吧! 他又拿起来奏折来看。 下面的一摞都是启奏小麦虫灾的,眼下是愈演愈烈之势呀! 去年干旱,今年在遭遇小麦绝收,那天下百姓都没活路了。 “福公公,去把大司农的人叫过来!” “皇上,大司农的人都去安州县里了,走了好几天了!” 福公公赶紧说。 第748章 这戏看的肃穆悲壮! “嗯?走了好几天了,办法想出来了吗?怎么今天又是这么多启奏虫灾的?” 皇上气的又把奏折扔了一地。 “曹大人已经带人去了!” 福公公不敢再多言。 “去把太子叫过来!” …… 不一会儿功夫,李云炯步履匆匆地过来了。 他进门就见父皇的脸色不好,来的时候,福公公透露过了,是因为虫灾的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翻阅典籍,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他昨天还去安州县里查看了,曹大人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曹大人说,他去求助纪晓北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纪晓北有些神乎其神的,但可能也就是赶巧了,老天爷还能总帮她。 李云炯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坐吧!” 皇上赐了座。 “安州的虫灾你知道?”皇上抬起眼皮问。 “回父皇,昨日我去安州灾情最重的县看过了,小麦叶子斑斑点点,黄了不少,曹大人带着大司农的人在那边,正在想办法。” 李云炯没有底气地说。 曹大人他们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这次的蚜虫似乎和往年的不一样。 喷了石灰水后,不但没有少,还有增多的趋势。 今年的天气潮湿温暖,利于蚜虫繁殖。 不是以前的方法不管用,是蚜虫繁殖太快了。 “现在除了安州有虫害,其他的地方还没有报上来吧!” “回父皇,还没有!”李云炯回答道。 他已经派人去看了,附近几个府里也陆续发生虫灾,都是用传统的方法在治。 “父皇,儿臣想去安州亲自督导!” 李云炯站起身来请求道。 皇上对这个儿子很满意,他能昨日主动去查看灾情了,皇上心里熨帖了不少。 “去吧,路上小心,有进展及时禀告给朕!” 李云炯刚要走,福公公就拿过来一封奏折。 “皇上,曹大人那边来了消息!” “快呈上来看看!”皇上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李云炯胆战心惊地看着父皇的脸色。 “曹大人说,付大人的那远房表亲纪晓北说有办法!笑话,她一个民女能有什么办法?”皇上把奏折合上,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福公公松了一口气。 皇上没有扔奏折,说明这事儿靠谱。 福公公看了李云炯一眼。 李云炯正在愣神,突然明白了福公公的意思。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纪晓北是在西山上帮着曹大人种出土豆的那个女子,眼下曹大人那里没想出可行的办法,不如用纪姑娘的办法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皇上,那次您见到纪晓北还夸呢,那女子不一般呢,不如让她试试,要是不成再怪罪她也不迟呀!” 福公公帮腔说道。 李云炯跪着瞪了福公公一眼,人家好心出力,事情不成,你还怪罪人家! 李云炯在心里给福公公记了一笔。 “她的要求是要见朕一面!”皇上说。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纪晓北要见他做什么。 她是想威胁朕吗? 皇上的脸色不好看了。 “那您就见一见她,说不定是想讨要些赏赐吧!” 福公公说。 “嗯,也罢,那就让她来吧!” 福公公小跑着出去了。 李云炯呼出一口气。 但心里为纪晓北捏着一把汗,这要是不成,皇上怪罪下来,她…… 李云炯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突然明白了:纪晓北要亲自见父皇 看来他姐姐玉林公主这婚事有些悬。 …… 第二天一早,李云炯就奔了安州。 纪晓北得到了皇上准许的消息后,和付季昌一起骑马往京城来了。 福公公和纪晓北约定的是在京城的一座戏楼里。 皇上穿着一身便服,坐在包厢里听着戏子婉转的唱腔,竟然有些心烦。 他以前很喜欢偷偷跑出了宫来听戏。 这里的戏子和宫里的不一样,不知道他是皇上,无拘无束地唱着。 可他今天却烦躁的要命。 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纪晓北和付季昌骑马从安州来,到了这里时间就不早了,他们直接来了戏楼。 进门一个小伙计就迎了上来。 “纪姑娘,公子在三层的包间等您!” 纪晓北一愣,左右了看,就见福公公一身便服,坐在角落里的桌前喝茶。 还别说,福公公脱了太监服,长得还挺好。 “走了,别瞎看,公子已经到了,别让人家久等了!” 付季昌拉着穿着一身男装的纪晓北。 这是纪晓北第一次来大戏楼。 平日里都是富贵家的公子来这里喝茶听戏,鲜少有大家闺秀来这里。 付季昌就提议让她换上了男装。 两个富贵小公子从大堂走过,很是惹眼,负责接待的女子都朝这边看过来。 付季昌拉了拉四处张望地纪晓北:“快点,别瞎看!” 纪晓北见二层有两个端茶水的侍女走过,只觉得她们走路姿势有些异样。 走路姿势很像骑牧民族女子的走路姿势。 纪晓北在西疆外的康居部落待了一个多月。 很熟悉这种走路姿势。 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那两个女子有些奇怪!”纪晓北偏偏头对付季昌说。 要去见圣上了,付季昌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在意纪晓北说的话。 这里的女子都是从小生活在戏楼里,外人看着是有些奇怪。 “等会见了皇上,你别夸海口,能做到十分,你只说八分,要给自己留些余地。” 付季昌嘱咐她。 纪晓北一向是能做八分,就往十分里说。 不过,每次都能实现。 “好的,我知道了!” 纪晓北的视线一直在那两个女子身上,直到她们消失在拐角处。 两个人跟着小伙计进了一个十分隐蔽地包间。 小伙计打开门,纪晓北就看到前面台子上扭着纤细腰肢的戏子。 包厢好大呀,富丽堂皇,一个男人坐在正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见到纪晓北他们进来,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付季昌拱拱手没有说话。 那人扭过脸,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纪晓北和付季昌坐下来,跟着一起看戏。 戏子的嗓子是真好,声音悠扬婉转。 就是纪晓北一句也听不清,她看向付季昌。 付季昌板着脸,好像不是在听戏,是在参加葬礼。 她又偷偷看向李公子,也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 纪晓北:这戏看的肃穆悲壮! 第749章 刺客,朕险些丧命! 一曲又起来了。 纪晓北眼睛一亮,这个词她熟悉呀。 这古诗词她背过的呀,就那谁写的,那谁来着? 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听懂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纪晓北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台上的音乐停了,纪晓北的愁字还没唱完。 台上的戏子:…… 付季昌:…… 李先生:“好!“ 一边喊好,一边鼓起了掌。 戏子唱完了,款款地走下台,按照惯例来给客官敬酒,讨要赏金。 走过纪晓北的时候,最前那个女子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瞳孔骤然收缩,这眼神有些不对呀! 警惕中夹杂着狠毒,还有一丝惊恐…… 在那一刹那间,付季昌一步跨上前去,挡住了那女子的去路。 “不用敬酒……”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她手里的托盘上。 女子微微一笑,柔弱地声音响起;“多谢公子!” 纪晓北只觉得后背上一阵冷风吹过,她一个激灵飞身而起,接住了飞走空中的暗器。 只听到,扑通扑通,三个戏子应声倒下了。 李公子惊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 再看地上躺着的三个女子胸口中刀,躺在了血泊中。 “公子,您没事儿吧?” 付季昌慌忙问。 “没事儿……”皇上摸了摸脖子,眼里的惊恐已经散去,又恢复了严厉的神情。 外面的大内侍卫已经听到了动静,把包间围了起来。 外面整座戏楼被包围了起来。 纪晓北呼出一口,把手里的银针放在桌子上。 “皇……不,李公子……您受惊了!” 纪晓北说。 皇上脸色铁青两根手指轻轻捏起银针,冷笑:“刺客,朕险些丧命!” 说着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随后他笑了一下说:“纪姑娘唱的不错,可否能再为李公子哼唱一曲!” 纪晓北:…… 她现在可唱不了,刚才飞身而起的时候,不觉得害怕,现在却两腿发软。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几个人过来,把地上死人拖走了,付季昌跟着出去查看情况去了。 “那个李公子,差一点我就成了躺在地上的人了,您可真有雅兴呀,民女的腿现在还在发抖!” 纪晓北抖着声音说。 “哈哈哈,我要是很不容易死的,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刚才你一跃而起的时候,我看你一点都不怕!” 皇上哈哈笑起来。 “现在外面都是大内侍卫,你不用害怕了!说吧,有什么好主意,非要亲自见朕说。” 皇上抓起一把花生放到纪晓北面前的桌子上,示意她坐下。 纪晓北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和这个李公子第一次在西山上相遇,不知道他是皇上。 这次虽然知道他是皇上了,但自己刚刚救了他。 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礼数怪罪自己的。 于是,纪晓北就又放松了起来,拿了一颗花生拨开,仰头扔到了嘴里。 这一幕直接把皇上看呆住了。 女子还可以这样! 他悄无声息地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李公子,我家黄婆曾经研制出了一种毒药,可以杀灭田间害虫,以前我们在纪家湾的时候用过,效果不错!” 纪晓北说着又丢了一颗花生进自己的嘴里。 “嗯,接着说!” 纪晓北:“说完了!” 李公子:“你说吧,条件是什么?” 纪晓北笑笑:“听说皇上要给付大人赐婚,他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公子:“嗯?” 纪晓北:嗯! 对于纪晓北的大胆,李公子没太意外。 那次在西山上一路把他带到土豆种植现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一样。 “你是想说服朕,不要给付大人赐婚了,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意中人就是你!” 纪晓北:“不瞒李公子,您说的都对,还有一件事就是民女请求您给我们两个赐婚。”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清澈地眼眸问;“你好大的胆子!” 纪晓北把胸脯一挺说:“我要是胆子不大,刚才那个刺客就得手了,那我护驾不利,说不定就被流放了!” 皇上一愣:你这是在找朕算账吧? 看来对朕因为付季昌护驾不力,流放他耿耿于怀。 皇上收起脸上的笑:“纪姑娘,你是在逼迫朕答应给你们赐婚?否则你就不会把药方拿出来?” 纪晓北严肃地说:“不,我眼睁睁看着农人劳作半年的辛苦打水漂的,我家里也是种田的,自然懂得种田的辛苦……您不答应,我依然会把药方拿出来。” 皇上:你这是陷朕于不义! 纪晓北晃晃头:您看着办吧! “皇上,外面已经处理完了,又抓到两个刺客已经送到大理寺去了……其余的都死了……皇上您还是回宫吧!” 付季昌进来禀报说。 “是不是那两个女人?” 纪晓北问。 付季昌略略点头。 皇上惊讶地看向纪晓北,又看看付季昌。 付季昌赶紧解释:“皇上,刚进来的时候,纪姑娘碰到两个女人,她觉得她们两个很奇怪,提醒臣要小心!” 皇上又深深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回宫!” 付季昌和一群人护着皇上走了。 纪晓北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骑着小白驹就回去了。 经过戏楼的时候,伙计正在打扫院子。 一切如初,或许戏楼的人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纪晓北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小伙计抬头看她说到:“客官,还没有开门呢,您一个时辰以后再来吧!” 不知怎么的,纪晓北心里有些莫名不好的感觉。 “昨晚上戏楼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纪晓北问。 “没事儿呀,挺好的!” 小伙计神色平常,低头继续扫地。 纪晓北抬头朝戏楼二层的亭廊看去,上面空无一人,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两个走路异样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勒了马缰绳,上了官道,朝安州方向去了。 第750章 最新防治虫害的方法 回去后,两个孩子都不在家。 被娇娇带到她家里去了。 纪晓北骑马就要出门。 “晓北呀,怎么样呀?见到圣上了吗?”林婆子拉住她,悄声问。 “见到了!” 林婆子:“他同意了吗?” 纪晓北:“暂时没有,不过,他会很快同意的,娘您别担心,我去找曹大人了。” 林婆子连连点头。 她能不担心吗? 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慢点!”林婆子在后面嘱咐。 纪晓北和小白驹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没有去找曹大人,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娇娇家里。 进门彩霞正在院子里烧水。 “纪姑娘您来了,快进去!三位小主子刚起来,正在吃早餐!” 彩霞笑呵呵地说。 她前几天跟着娇娇住在京城贺野的宅子里,那里面下人太多了。 她都没活干了,天天闲的发慌。 娇娇笑骂她不是享福的命。 终于回到了她熟悉的家里,她又重新操持起来了。 “纪姑娘,您没吃饭吧?我也给您盛一碗粥,还有我刚做的葱油饼呢……” 彩霞喜滋滋地捧着粥和饼进了屋。 “姐,我一大早就打喷嚏,就知道你要来……”娇娇欢天喜地把纪晓北拉到自己的屋。 “圣上说什么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说可以帮着曹大灭虫灾!” “晓北,大司农都没法,你真的有办法?”娇娇一双杏核眼瞪的圆圆的。 “我娘在纪家湾的时候种田,田里生虫,黄婆给配的药,来安州我娘舍不得扔,想着来安州种田用得到,应该能灭田里的蚜虫!” 纪晓北笑笑说。 “晓北,你是用这个条件和圣上做交换吗?” 娇娇拉着她的手,心疼地问。 她和付季昌情投意合,多好的一对呀,皇上非要棒打鸳鸯! 哎! 现在她担心的是,就算晓北把安州田里的蚜虫给灭了,皇上同意不赐婚了。 那玉林公主能不能答应呀? 京城的人都知道,玉林公主极其得宠,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皇上都要想法给她去摘的。 宫里的人最怕她哭,一哭就会身上起疹子,好几天才能落下去。 从小就那样,太医都没有办法。 纪晓北吃了早饭,骑马去找曹大人了。 “娇娇,你这院子里就小桌子一个人,再添几个男家丁吧!”纪晓北环视了一下四周。 “嗯,没事儿,晚上贺野就来了!” 娇娇一脸羞涩。 纪晓北笑笑说:“那好,我先走了,去找曹大人!” “彩霞呀,去把我那遮阳帽拿来!” 娇娇扭头朝彩霞喊。 彩霞答应一声,从屋里拿出了娇娇的帽子。 “这个帽子是拉吉达给你亲手缝制的,我不能戴呀!” 纪晓北推辞。 “戴上,免得太阳把脸给晒坏了,等成亲的时候,就不好看了!”娇娇不由分说给纪晓北戴好。 “我走!” 纪晓北骑马走了。 头上这顶帽子是临走的时候,拉吉达用了三个昼夜给娇娇缝的,上面的图案花纹很有西域特色,点缀着珍珠和贝壳,很漂亮。 纪晓北一手拉马缰绳,一手摸了摸帽子。 出了南城,到了田边上,纪晓北就把帽子收到了空间里。 生怕给娇娇弄脏了。 曹大人远远地看到纪晓北来了,从田里小跑着就过来了。 “纪姑娘,纪姑娘,东西您带来了吗?” 曹大人一边跑一边问。 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在地上,被纪晓北一把搀扶住了。 曹大人嘿嘿一笑说:“老了,不中用了!” 纪晓北把小白驹身上的褡裢取下来。 “里面是两瓶治虫的农药,是黄婆在纪家湾的时候,给我家地里配的,您用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曹大人:“好,好呀,你黄婆做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 “曹大人,我想让黄婆回来照顾您!” 纪晓北突然说。 “不用,你黄婆有她自己的事情做,她喜欢开药房,就让她在掖县吧,我这里很好!” 曹大人感激地看着纪晓北。 今天一早纪晓北的兴致就不高。 郑果那天接到信后,带着小麦叶子和张宏就直奔了农林局。 找了熟人,做了检测。 那人推荐了两种农药。 他们愣了兴高采烈地买了两箱子回去,郑果都放在冷库里。 还给纪晓北写了信,说了具体的用量。 刚才纪晓北和曹大人说的时候,把浓度说小了些,古代的田地没有用过农药,微小的剂量也能把虫给杀死。 而且不会污染土地。 曹大人提着东西和大司农的人开会去了。 纪晓北百无聊赖地在田间走着。 前世她在城市生活惯了,一到放假就喜欢钻深山,或者寻僻静的古村落玩。 她们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呆惯了,觉得生活在山里的人特别松弛。 现在她明白了,完全是这山看着那山高。 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有苦恼。 “曹大人,,昨天还说不让喷东西了,说麦子要灌浆了,受不住,您怎么又说要喷,你们大司农到底有没有谱呀?” 一个大娘冲着曹大人喊。 “老乡,这是我们大司农刚刚找到的最新防治虫害的方法,试一试才知道的呀!” 大娘好奇地看着地上放着的三个瓷罐里。 “曹大人,就这三个小罐子里的东西,就能治这么一大片土地吗?” 又有人问。 “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大娘不顾阻拦非要打开盖子,凑过去闻一下。 刚刚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息就喷了出来。 “啊,什么味儿呀?”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真的要熏死人了。 “不行,不能喷呀,这味道这么难闻,一定是剧毒,说不定虫子死了,小麦也死了?得不偿失呀!” 大娘跳着脚又喊。 曹大人把一双大牛眼一瞪说:“这位老乡不想喷洒,那就算了,谁想最先试用一下,不要银子,从明天开始收银子!” “啊,还收银子呀?” 大娘嗤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哎,原来是大司农想卖钱呀?” “就是的,走了走了……” “大司农能想出什么办法,哼,每年粮食该产多少还是多少,……” …… “这药要是喷上后,死了秧苗大司农赔吗?”一个汉子扛着锄头过来问。 “赔,死一亩赔你600文银子!” 曹大人咬着牙说,他不敢说太多,万一真的死了,他赔不起呀。 “那行,我相信大司农,我先喷洒两亩地!” 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放朗声说道。 “好,走去喷……” 第751章 皇上派人去接黄婆了 大司农的人和男人一起走了。 曹大人犹豫着问:“晓北呀,这个真的管用吗?不能把秧苗给喷死了吧!” 纪晓北笑笑说:“不会的,顶多是不管用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不能不管用呀……”曹大人拉着纪晓北的袖子,神色比刚才更焦急了。 “曹大人,我也只能帮您到这里了,我家里的药也不多,只有两箱子,可以喷洒百亩地。如果管用,您让人去搬。 安州其他县的土地用药,您还要自己想办法。” 纪晓北说道。 曹大人愁眉苦脸地想:我,我哪里有办法呀? 那边喷了一亩地农药,田里围着一大堆人,扒拉着小麦叶子,看那蚜虫死了没有。 “死了,真的都死了!” 大司农的人兴奋地叫着。 曹大人听到喊声,激动万分,小跑着过去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刚要走,被激动地语无伦次的曹大人喊住。 “晓北呀,你家里的农药,我让人跟你去搬来,行吗?” 农田里一片欢呼。 下午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宫里。 福公公小跑着去找皇上报告喜讯。 皇上一下子站起了身:“真的呀!” 福公公笑着说:“是呀,太子爷的信还在这里呢!” “安州境内的小麦有救了!”皇上高兴极了。 “去,把那纪晓北叫来……不,不用让她来了,你找人给她要方子!”皇上强压住内心地激动,小麦有救了,夏收征税就没问题了,北疆将士的军粮也就有了着落。 “皇上,您忘了,纪姑娘说了,那是她家黄婆给她们配的,她家里也不多了!” 福公公提醒。 “那就让那黄婆赶紧再研制,需要什么原料,你让人去找!” 福公公:“皇上那黄婆在掖县,梁玉挥和她一起把掖县的县医院给建起来了,听说看病的人不少呢,当地人都夸黄婆医术高明!” 皇上想了想,好像是听梁玉挥述职的时候说过,要建县医院。 不过,他没在意。 “那,既然那边县医院已经建起来了,就让黄婆回来!” “好,圣上,老奴这就去办这事!” 黄婆是纪晓北家的,怎么也得有和纪家人说一下吧。 福公公立刻乘车去了安州。 福公公突然造访把纪晓北一家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林婆子,以为是圣上生气了,要捉拿纪家人来了。 她差点没晕死过去。 梁玉摇在屋里劝说:“娘,不是来捉人的,否则也不会是福公公来呀!您先别晕,等姐姐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提着一口气等着。 福公公见了纪晓北的面,一个劲儿地赔罪说打扰了。 他把来意说了一遍。 纪晓北:我是想让黄婆回来,可她回来了能不能制出这种农药,我就不知道了。 有连风在,她有八成的把握。 暂时制不成,她就让郑果多存一些,先用着。 想到这里她笑笑说:“那就劳烦福公公了。” “那边已经派人去接了,我先来给纪姑娘通个气!那老身就先告辞了。” 福公公笑呵呵地走了。 纪晓北回屋后,把情况说了一遍。 林婆子马上就活过来了。 瞪着大眼睛说:“晓北呀,你没说错吧,皇上派人去接黄婆了?” “是,让她制防治虫灾的农药!” 纪晓北补充了一句。 “啊……”林婆子惊叫一声,心里咯噔一下。 “晓北呀,黄婆能配药治病救人,她还会制什么灭虫子的药呢,万一她要是制不出来,那她就犯了欺君之罪了吗?” 林婆子说着不禁打了个哆嗦。 “黄婆不行,不是还有连风吗,两个人一定可以的。” 纪晓北神色镇定。 梁玉摇也有些害怕,托着自己的大肚子问:“姐,他们怎么知道黄婆会制灭虫药呀?” “啊……那个什么,我告诉他们的。” 林婆子:…… 梁玉摇:…… 纪晓北,你这不是害黄婆吗? 老天爷呀! 看着林婆子和梁玉摇不可置信的目光,纪晓北解释说:“你们两个放心吧,黄婆和连风可以的,你们相信我,他们一定能办到的,在掖县他们两人就研制过农药。” 纪晓北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林婆子和梁玉摇点点头。 反正皇上已经让人去接了,这下子赶着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掖县那个地方天干气燥,不适宜老人生活。 掖县医院的事儿,忙是忙不完的。 黄婆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玉摇快要生了,家里没有个可靠的人,太不让人放心了!” 纪晓北为了不再让林婆子恐惧,转移了话题。 “对,黄婆回来的好,玉摇这说不定哪天就要生……” 婆媳两个开始关心肚子里孩子。 纪晓北呼出一口气,去自己屋里给郑果写信去了。 她让郑果多储存些农药。 这个时候的皇宫里起了轩然大波。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皇上坐在上首,下面站了一排的大臣。 “皇上,您遇刺之事一定要重视呀,那些人怎么知道您的行踪,真是太奇怪了,一定是身边的人泄露出去了消息,而知道消息的就那么几个人。” 李大学士义愤填膺地说。 “是呀皇上,那刺客武艺高强,她们已经招认了,就是西疆外康居部落的人!她们竟敢跑到京城来刺杀皇上,胆子真是太大了,前几个月托木派人来,说要臣服我们大北朝,恢复边疆贸易,我看他们就是缓兵之计……” 肖御史说的咬牙切齿,口水飞溅。 “皇上,事实已经很明确了,您不能视而不见呀,这关系到大北朝的安危!和康居部落有牵连的人,还在京城里住着,皇上您一定要铲除后患呀。” 皇上眉头深锁看向太子。 “太子,你怎么看?”皇上问。 “父皇,行刺之人竟敢在京城行刺父皇,实在是猖狂至极,她们承认自己是康居部落的,而且承认的非常痛快,之后就咬破嘴里的毒死了,儿臣觉得很是奇怪,要好好查一下,不会另有其他原因!” 李云炯咬紧了后槽牙,身子忍不住发抖。 第752章 姐,咱们这是在坐牢吗? 他这句话一出,就相当于在这一群朝臣里分了两个阵营。 他认为此事后面必有隐情,要详查。 而肖御史和李大学士主张现在就缉拿和此案有关的人。 大理寺的消息传过来,皇上也很震惊,他一直以为西疆经历了黑莲神教的事情后,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刺客说自己是康居部落的人。 和康居部落有牵连的人是纪晓北和付季昌。 而那天他正好见的纪晓北和付季昌。 他心里有些疑惑,纪晓北和付季昌那么聪明,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刺客联手刺杀自己呢。 背后一定有隐情,于是他最先问了付季昌。 付季昌的说辞和太子是一样的。 皇上看了看群情激昂的大臣们,默默不语的太子,心里想:大北朝看似稳定,实则暗潮涌动,还是要更小心些为好。 “太子殿下,西疆屡次被挑衅,康居部落的人侵犯边境,骚扰百姓,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为何突然停了战,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信心打下去,所以才想了个权宜之计,部落老首领还说邱鸣老大人的孙女为是他的女儿,真是荒唐,这下好了,他们跑到京城行刺皇上来了……” 肖御史又声色俱厉地说了一堆。 皇上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那你说怎么办?”皇上问。 “立刻捉拿邱大人的孙女,以及和她一起去康居部落的那个纪姓女子……据微臣所知,贺大人之子和那邱姓女子来往密切,不知贺大人知道不知道?” 肖御史看向了贺大人。 贺大人满面通红,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圣上请明察呀,犬子和那丫头是有些来往,不过,老臣愿意用项上人头做担保,犬子绝不知此事。” …… 御书房一片混乱,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付季昌和贺大人停职,等待查办。 纪家人和邱家女子抓入大牢。 听候发落。 太子想为他们说几句话,但这场争论里,不能多说了。 再多说一句,恐怕要被老臣们喷死。 大理寺的人连夜赶去了安州。 付季昌通过福公公,向皇上求情,把三个孩子留下。 得到消息之后,他让须臾去了安州,把一切告诉了纪晓北。 纪晓北身子猛地一颤,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戏楼里出来,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如此! 她想起了娇娇,神色焦急。 “纪姑娘,贺爷在京城府里就被控制住了,永恒去娇娇姑娘那边了,现在应该要到这里了。” 须臾说道。 门口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姐……”娇娇一进门就惊呼了一声。 “姐,怎么回事呀?皇上遇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娇娇眸子里都是恐惧。 “娇娇,可能和康居部落的人有关,我们两个和康居部落有直接关系……” 纪晓北镇定地解释给娇娇听。 “啊……我……怎么可能?”娇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要怎么办?”半晌娇娇才问。 “我们可能会被抓入大牢,我不想连累家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请求他们开恩,只把咱们两个抓走。” “姐……是我,是我害了你!” 娇娇声音颤抖,但没有哭出来。 门口又是阵阵杂乱的马蹄声。 一伙儿穿着官服的人站在门口。 纪晓北让石头带着其他人进屋,她和娇娇来到了门口。 站在最前的是三十岁的汉子,五大三粗的,一张国字脸满是肃杀之气。 “民女纪晓北见过大人!”纪晓北微微屈膝行了礼。 那人打量纪晓北一眼,又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邱娇娇。 “本官是刑部侍郎辛郁,奉命前来,还请两位姑娘见谅!”辛郁抱拳说道。 他和付季昌有私交,和贺野也相熟。 付季昌知道他来办案,舒出了一口气。 “辛大人,事情只和我两人有关系,我家人是普通百姓,老娘体弱多病,弟媳身怀六甲,小妹年纪尚小,还请大人开恩,暂且把他们拘在家里,等我找皇上澄清了事实……” 纪晓北恳求地说。 她从没有听说过辛郁,但看他的表情是个正直之人。 辛郁一双伶利地眼睛朝里面看去,门口站着几个人,神色惶恐地看着他们。 他犹豫了片刻说:“只是,他们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纪晓北没想到辛大人竟然同意了。 “纪姑娘也别高兴太早了,等我回去把情况禀报上去,要不要把他们带走,我也做不了主!” 辛郁的脸又恢复了冷厉。 “多谢辛大人!”娇娇泪流满面,拜倒在地。 纪晓北微屈膝,行了礼。 “晓北呀……”林婆子站在门口大哭,石头和晓菊拉住了她。 纪晓北回头说:“石头,晓菊照顾好娘和玉摇!”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辛郁走了。 后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大门被关上了,几个人把守着。 纪晓北和娇娇上了马车,她们两个才发现,马车很宽敞,上面还是软垫。 这个不像是要去京城坐牢,倒是像去京城玩。 “姐……这,这是要抓咱们坐牢吗?”娇娇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疑惑地问纪晓北。 纪晓北没有多解释,只是点点头说:“可能,他们还没有查清楚吧!” 付季昌马上要升为首辅,看他不顺眼的人很多,他还婉拒了玉林公主。 这个关键时刻,想给他下绊子的人很多。 就是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度过。 纪晓北他们两个去了京城,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号房。 里面有两张软床,还有个桌子,条件相当不错。 辛郁拱手说:“委屈两位姑娘了,辛某有事先走了!” 辛郁转身离开了。 一个小侍卫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大大的食盒。 他打开门锁,把食盒递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纪晓北打开食盒,饭菜都是热的,有荤有素,还有白花花的米饭。 “姐,咱们这是在坐牢吗?” 娇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纪晓北笑笑说:“天快亮了,先吃吧,饿死了。” 她从最下面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字体她很熟悉: “晓北,你放心,你们两个会很快出来的!” …… 第753章 水落石出 但并没有像付季昌说的那样,很快放出去。 除了吃的不错,白天牢房门口有两个人端着刀,丧着一张脸守着。 晚上又换了一波人守着。 纪晓北心里有些急了,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天了,没有提审,也没有人搭理她们两个。 贺野被软禁在了府里。 兵部尚书府外面有重兵把守。 皇宫里却乱成了一团。 重臣与刺杀圣上的事有了牵连,惊动了朝野。 言官们,群起激昂地在朝堂上争辩,弹劾付季昌。 即使他的一点小问题,都被无限放大。 贺尚书也躺枪,要不是他以往的赫赫功勋,也一定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就在这时,福公公匆匆地跑进来,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上扶了扶额说:“朕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下!” 一听皇上不舒服,大堂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担忧地看向皇上。 “退朝,太子,你来一下!” 皇上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李云炯慌忙跟了进去。 外面的脚步散尽之后,后面的皇上才开口:“大理寺的那边要尽快催一下,朕要尽快查明真相,那边……” 皇上指了指厚厚的奏折说:“其他府的奏折都来了,虫灾严重了!” “皇上,去掖县的人会很快回来的……”李云炯愁眉苦脸地说。 “可是,太子,听说,那黄婆在半路上病了……” 福公公低声说道。 太子:…… “还有,那黄婆是纪晓北家的府医,到了之后知道了纪晓北他们被囚禁起来了,会不会……” 福公公担忧地又接了一句。 “那就不让她知道……”皇上怒道。 “好,那是!” 其实昨晚上,纪晓北已经从冷库出去,见到了黄婆。 把事情的经过和黄婆说了一遍。 黄婆当时就病倒了。 “父皇,康居部落的人要进京朝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李云炯说道,“儿臣觉得,只要他们到了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接他们的护卫安排的都是一等一的护卫,父皇请放心!” 皇上点点头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云炯点头,眼看大鱼就要上钩了。 福公公看着父子两个眉来眼去的,心里有些纳闷。 两天以后,消息偷偷传进宫里,北疆将领封大将军已经动身,带人朝京城来了。 那天夜里,须臾也潜入明义巷,在书房和付季昌说了什么。 京城乃至安州,似乎都处于一种压抑中。 好像有一场暴风骤雨要来到似的。 付季昌天天闷在书房里,等待着。 就在托木进入京城的那天晚上。 一伙穿着异域服装的人,从安州带顺利地通过了绿林军的防守,进入了京城官道。 刚刚踏上官道,埋伏在路边的官兵,把他们全部擒获。 这时候,封大将军却从另一路直逼了京城。 在北城中了埋伏,被全部俘获。 一晚上的厮杀,北城野外血流成河,等天亮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只有路边草丛里还隐约有点点血迹。 清早上朝,文武百官隐隐觉得的哪里不对。 付季昌和卫将军浑身是血地站在大殿门口,看到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殿门打开,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皇上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一身黄袍神情肃穆。 百官下跪朝拜。 “驻守北疆封大将军带兵叛乱,罪大恶极,昨晚全部缉拿归案,罪臣封玉厚诛杀九族成年男丁,女眷及其幼儿全部流放……” …… 随即,纪晓北和邱娇娇被放了出来。 纪晓北和邱娇娇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刺的案子解决了这是? 不远处,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等在树下。 树下站着两个男子,笑盈盈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个女子。 纪晓北和邱娇娇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也没事儿了? 纪晓北忍不住小跑着过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查清了刺客了?” 付季昌微笑点头说:“先回去吧!” 纪晓北是个急性子,扯着付季昌的袖子就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贺野已经拉着娇娇上了另一辆马车。 “不是,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不走!” 纪晓北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自认为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的。 这次被瞒的好死。 付季昌:你怎么就不能像邱娇娇似的,什么也不问,就跟着上马车呢? 纪晓北:那我就不是纪晓北了! 上了马车,付季昌简短地说了经过。 纪晓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那就是说,你和皇上早就知道,封将军有犯上作乱的嫌疑,所以你们就让朝中大乱,刺客也是你们找的?” “对,行刺皇上的人是提前安排好的,让封玉厚误以为西疆蛮人作乱,他以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蛮人身上,你和娇娇姑娘与西蛮人接触过,他认为皇上会不信任我和贺大人,封将军借机行事……绿林军卫大人假装防范松懈,故意让他进入京城官道,做实了他犯上作乱……将他一网打尽……” 纪晓北:…… 她觉得付季昌说的很对,但似乎还有事要问。 “那,把玉林公主指给你也是圈套……”纪晓北问。 听到她问,付季昌的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 “对,都是假的……” 纪晓北:…… 她不禁有些同情玉林公主,竟然被她老爹给利用了。 “玉林公主,可能会被指婚给托木!” 付季昌说道。 纪晓北:啊…… 老天爷,玉林公主听着就是冰清玉洁的女子,要嫁给托木。 她又想起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的托木…… 两人差距有些大…… 付季昌看出了纪晓北脸上的神情不对说道: “公主们最后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她们身为皇家人,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长大后身不由己,会为大北朝做出贡献……。” 纪晓北:还是做个普通人吧! 纪晓北突然想起黄婆的来。 她还让黄婆病着呢! “黄婆……黄婆在哪里?”纪晓北问。 “黄婆已经和曹大人去了安州田里……还有连风也在……” 付季昌悠悠地说。 纪晓北:…… 两个人直接回了安州。 安州的家里,林婆子他们还在懵逼状态。 他们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口的护卫已经撤了去。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了。 好奇的邻居仗着胆子去敲他们的门。 石头才知道,原来端着刀的人已经走了。 天天来看热闹的牛家人,昨天还幸灾乐祸,今早来看,门口的守卫已经走了,他们要气死了。 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朝这边来了 他们站住脚跟回头看着。 希望再来一伙人,把纪家给围起来,要是能全家抄斩才解气呢。 马车在纪家门口停住,纪晓北走下来。 牛家人一溜烟地跑了…… 第754章 享受一下媳妇孩子热炕头 石头打开大门,一下子就愣住了。 “姐……”他大喊一声,朝纪晓北跑了几步,兴奋地跳了几下,马上掉转头朝院里跑去。 “娘,娘,我姐回来了,娘……” 他朝屋里大喊。 “啊,你姐回来了?”林婆子眼睛都要哭瞎了,眯着眼睛走了出来。 “娘……”晓北进门就喊了一声。 “晓北呀,……你可回来了……”林婆子踉跄着跑向纪晓北,把她搂在怀里。 “老天爷真是开眼了,回来了就好,快进屋……”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其他人簇拥着进了屋子。 留下了付季昌独自站在院里。 付季昌:看来就自己是个外人。 我还是回明义巷去看我的孩子们吧! 他朝屋里看着,就看到纪晓北的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笑呵呵地说:“娘,咱们落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朝外面望去。 付季昌尴尬地笑笑,表示不在意。 “那个什么,家里没什么事,你们两个赶紧回明义巷,孩子们一定等急了……” 林婆子说着就往外推纪晓北。 纪晓北:娘,娘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林婆子:说什么说,先去看孩子,孩子要紧。 纪晓北被推了出来。 付季昌笑嘻嘻地看着她说:“看来,你还是属于明义巷!” 纪晓北剜了他一眼,跳上了马车。 “付大人,您也上去吧,小的把您们送过去!” 小桌子笑着对付季昌说。 “不用,你留在家里帮忙吧,我自己赶车就行!”付季昌说着就要拿他手里的缰绳。 “付大人……这……您怎么能赶车呢?” 小桌子犹豫着说,他可不敢让付大人赶车。 纪晓北掀起车帘笑说:“不让他赶车,难道让我赶车吗?” 小桌子摸摸脑袋说:“那更不敢了!” 付季昌拿过他手里的绳子,跳上马车,甩了一下鞭子。 马车奔驰而去。 明义巷里停着一辆马车,是贺野的。 他们刚进巷子就看到贺野和娇娇牵着安安的手往外走。 “老付,谢谢你,我把孩子接走了!” 贺野一脸春风得意的笑。 娇娇不由的红了脸对纪晓北说:“姐,安安我先接走了,过几天再回来找你们!” 纪晓北笑着说:“行,你们去吧!” 她和付季昌站在巷子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纪晓北甩了一下袖子说:“终于没事儿了,可是要闲几天了……” 付季昌紧走两步,追上她,想要去拉她的手。 就听到巷子口有人喊:“纪姑娘,纪姑娘……” 两个人惊愕地回头,就见一颗人头从马车里探出来。 付季昌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散了。 他刚刚要清静一下,享受一下媳妇孩子热炕头,这老东西又来捣乱了。 “曹大人,您怎么来了!” 付季昌虽心里不悦,脸上却风轻云淡地。 “付大人,真不好意思,我找晓北有点事儿,哎,你黄婆和连风研治的灭虫药,不管用呀!” 曹大人捂着肿着的腮帮子焦急地说。 “啊,是呀?我突然想起来,明义巷还有些,要不你先拿了去……”纪晓北说。 “那真是太好了,纪姑娘您就是活菩萨!” 曹大人眼里迸发出光亮。 纪晓北让马车夫去院里搬了。 纪晓北:“曹大人,您把黄婆送过来吧,我可能要和她说一下当时在纪家湾是怎么蒸馏的,她或许忘记了!” 曹大人:“那真是太好了,晓北呀,我这就让黄婆过来!” 付季昌:……我还真没有清净的时候了! 曹大人带着人兴冲冲地走了。 “娘亲!娘亲……” 两个小家伙举着小胳膊,从付季昌住的院子里冲出来。 后面跟着喊破嗓子的彩霞。 “哎呦,两个小祖宗呀,别跑,别跑……”等彩霞跑出了门,两个孩子都已经在付季昌的怀里了。 他们两个朝彩霞吐吐舌头,扮着鬼脸。 彩霞开心地说:“这下可好了,都回来了,我去做饭……” 她一溜烟地跑了。 明义巷里饭菜飘香。 彩霞和李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纪晓北进门发现,付季昌的院子里重新收拾了一遍,花坛也重新修葺过了,大朵地鲜花争相吐蕊,凤蝶缭绕,院子里一片繁忙。 “娘亲,我给小鱼喂食了……你快来看……” 正正拉着纪晓北去了鱼池边。 “爹爹,我写了字给您看……” 果果拉着付季昌进了书房。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有些惆怅,又看了果果一眼,心里叹了一声:要知道这样,我就不先把你们造出来了…… “爹爹,您不高兴吗?” 付季昌:高兴,爹爹高兴的很,走,去看你写的大字。 付季昌一边说一边笑着把果果抱了起来。 “走喽,去看果果写的大字去喽……” 过了一会儿,正正在院子里喊:“爹爹,姐姐,吃饭了!” 纪晓北:…… 看来爹爹是喊顺嘴了。 “你们……算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纪晓北笑着又有些无奈地说。 正正一脸坏笑地说:“娘亲,外婆说,我们不这么叫,爹爹就会被人给抢走了,娘亲会伤心的……所以我和姐姐就天天这么叫他……” 纪晓北:老太太,真有你的! 吃过饭以后,彩霞早早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隔壁院子里。 正正和果果习惯在以前住的院子睡。 屋里都是熟悉的东西,不一会儿他们就睡着了。 隔壁院子里,纪晓北和付季昌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各自想着心事…… 第755章 祖母说,这是给她孙媳妇的! 夜很安静,花池里偶尔传出几声鸣叫。 付季昌:“晓北,我记得那天晚上也是满月!” 纪晓北:“哪天?” 付季昌:“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 纪晓北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身上酸痛了一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盯着窗外的圆月,原身默默地流泪,几次想死,但又下不了决心。 听着隔壁屋里柳家男人的呼吸,她起身拿了菜刀,举了半晌,又轻轻地放下了。 忍辱在柳家又待了几天,才被赶回娘家去的。 快到纪家湾的时候,原主才找了歪脖树,把自己吊死了。 对,那个时候,她就穿了过来。 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 纪晓北笑笑,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威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大胡子,那天也是满月!”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我那天英勇不?” 付季昌:“英勇无畏,不过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纪晓北:“希望再也不会有大胡子那样的山匪欺负百姓了。” “是呀,大北朝会越来越好的,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 “我们两个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我不能再等了!” 付季昌话题一转,有些急切地说。 纪晓北微微笑了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觉得咱们两个绑在一起,安全性还是高一些的,对孩子也好!” 纪晓北说着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说。 “我是问你!”付季昌的大手反扣住纪晓北的手。 “还用问吗?你不是要去请皇上赐婚吗?”纪晓北打了他的手一下。 付季昌开心极了,伸手环住纪晓北的腰,把她拉入怀里。 “我明天,明天就再去请皇上赐婚!”付季昌兴奋。 纪晓北:“希望这次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黑塔在厢房里不知道收拾什么东西,碰倒了凳子,砰的一声。 “行了,明天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过去看看孩子们!” 纪晓北站起身。 付季昌目送着她离开。 转身去了厢房。 “你在干嘛?”付季昌冷脸问。 “哥,你不是让我把老夫人放在柜子顶上的东西拿下来吗?我正在找呀!”黑塔一脸无辜。 “你就不能明天找?” “您不是说,现在就要吗?”黑塔更加无辜。 “行了,今天用不到了!”付季昌说。 “哥,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红漆盒子?”黑塔高兴地问。 “嗯!”付季昌接过来,老太太说过,上面有个盒子,那是给未来的孙媳妇准备的。 让他到时候送给媳妇。 付季昌有些纳闷,家里的东西都是放在库房里的,难道老太太还有什么私藏的东西吗? 他轻轻地打开,是两只鸳鸯玉环。 在油灯下,发出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不菲之物。 老太太曾经说过,她成婚的时候,正是娘家最鼎盛的时期。 娘家给了她不少的嫁妆,她祖母还把自己的一双鸳鸯玉环给了她,价值连城,世上绝无二物。 付季昌拿着鸳鸯玉环去了书房。 这玉环祖母都没有舍得给母亲,竟留给了孙媳妇。 祖母最喜欢他这个孙子了。 他又想起祖母的话:昌儿呀,咱们付家人丁不兴旺,三代单传,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付家就靠你了! 付季昌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良久,他站起身,拿着玉环转身出了书房。 飞身一跃而上,越过围墙,进了纪晓北住的院子。 纪晓北刚刚躺下,听到院里有动静,喊了一句:“谁?” 付季昌已经大步走到纪晓北的屋子前了。 “晓北是我!” 他压低声音说。 彩霞带着两个孩子睡在正屋,他怕把她们给吵醒了。 纪晓北:“你怎么又来了?” 付季昌:“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了!” 纪晓北哗啦一声把门打开:“什么呀,明天再给也行呀!” 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大手拉入了怀里。 纪晓北:…… 过了好一会儿,纪晓北才推开他。 “这个,这个是我祖母给你的,她说要给她孙媳妇的!” 纪晓北拿起鸳鸯玉环,手感特别好,温润无比。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呀!” 纪晓北拒绝道。 确实太贵重了,她觉得这个比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好。 “付家的人都给了你,还有什么比我更贵重的吗?”付季昌急切开口。 纪晓北要是拒绝了鸳鸯玉环,就是拒绝了他呀。 纪晓北一愣笑道:“瞧你,傻不傻!” 说着,她把两只手伸了出去。 付季昌给她带上,尺寸刚刚好。 “行了,这下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付季昌满意点头。 刚要从墙上跳过去,就被纪晓北拉住了。 “走门,大晚上的跳来跳去,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付季昌:这个家里都是我的,我还怕别人看吗? 他大摇大摆地飞身越过了围墙。 …… 第二天,天还没亮,付季昌就起来去了安州,今天要上早朝。 天亮了以后,黄婆愁眉苦脸地出现在了明义巷。 “干娘,我的毒药怎么会把麦子都给烧死了呢……是剂量不对吗?” 连风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问问晓北呀,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黄婆早饭都没有吃,心烦意乱地。 她那天正在掖县医馆里给人看病,梁玉挥带人就进去了。 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梁玉挥知府把她叫到屋里,说明了来意。 听到是皇上来请她,她更怕了。 “梁知府呀,我……”黄婆也不能说自己从来没制过灭虫的药。 既然皇上来找她,那一定是晓北的主意。 梁玉挥看着黄婆一副便秘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急忙安慰说:“黄大夫您别怕,皇上是看中您呀,您在掖县救了这么多的百姓,医术高明,没想到您还会制灭虫药。” 连风诧异地看着干娘,仿佛在说,干娘,您原来还有保留的东西,没有教给干儿子呀! 黄婆真想哭:她自己真的很无辜! 颠簸了一路,一天夜里纪晓北来了,让她装病。 她一下就高兴了,于是就病了。 后来付大人找到她,接她来安州,见了老曹,才发现老曹被蚜虫折磨的快要死了。 从来没有制过灭虫药的黄婆,拍着连风的胸脯说:“老曹,你放心,就是我老黄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你把药制出来。” 连风:…… 走到门口了,黄婆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晓北呀,晓北呀,你快来救救你黄婆吧,制不出药来,皇上会砍我的头的!” 第756章 拿不住绣花针的晓花 纪晓北听到喊声,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跑去。 她扶着黄婆进了屋。 “黄婆您别急,都是晓北没给您说清楚,您来了安州,我也没有空见您!这样,先吃饭,彩霞呀,给黄婆和连公子拿碗筷……” 听到有纪晓北帮忙,黄婆才安心地吃了两碗粥。 吃过饭以后,纪晓北拿出了些书给连风。 她也不知道怎么制灭虫药,书上的方法,他去看了挨个试吧,要是弄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呀。 连风如获至宝,去研究了。 纪晓北让小桌子把一车农药拉到了田里。 小桌子和黄婆他们都不觉得稀奇。 纪晓北总是能弄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既然对自己有好处,何必过问呢。 东家的事儿,关自己什么事儿。 …… 朝中刚刚平复叛乱,付季昌那天去上朝后,就没再回安州。 纪晓北忙着家里的事。 梁玉摇受了惊吓之后,就卧床不起了,黄婆来给她看过。 身子还是太弱了,要好好养着。 再有一个月就生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梁玉摇在家里休养,林婆子照顾她。 铺子里的事都是梁玉摇在料理,石头一个人忙不过来。 纪晓北只能去铺子里帮忙了。 正果铺子和京城很多的布行都往来。 正果铺子小,生产的布料款式就那么几种。 成衣铺子里需要其他款式的布料,需要去别的布行进货。 有的时候,为了降低成本,还会去南方进最新款式的布料。 去南方进货都是宋老黑和树根,带着几个人去。 跑了两趟了,倒是也轻车熟路的。 纪晓北突然有了个想法,反正要去南方,为何不多进点别的东西呢。 树根:“晓北,除了布料,其余的我不懂呀?” 树根被纪晓北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吓了一跳。 就算是进布料,他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进来的货,不好卖。 去了两趟,也还好,都卖了出去。 “树根叔,顺便进点丝绸,茶叶之类的呢,”纪晓北说道。 “不行呀,晓北,南方的天气又闷又潮,我们不懂储存技术,万一受潮了,卖不出去,那不就砸在手里了吗?” 树根吓得赶紧摆手。 “也是,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晓北笑着让他们出去了。 纪晓北在铺子里待了三天,人们都高兴地不行。 大东家在,天天吃肉,真解馋。 晓菊悄悄拉纪晓北:“姐,明天再也不能吃肉了,肉20文一斤,你这一顿要造十几斤肉!” 纪晓北笑笑说:“咱先不提肉的事儿!” 晓菊:我就是找你说肉的事呀! “你和黑塔打算怎么办?”纪晓北问。 晓菊顿时红了脸:“姐姐你给我做主,你说行我就嫁,你说不行我就不嫁。” 纪晓北: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那得问你自己呀,你喜欢他不?”纪晓北笑吟吟地看着傻妹子问。 “嗯,他人倒是不错,可娘,娘不愿意!” 晓菊结结巴巴地说。 “为啥?” “娘说,说让我找个安州人,老老实实做个安州的媳妇。” 纪晓北:“做个京城的媳妇,不比在安州要好,娘是不是嫌弃他没有个正经的事儿做?” 晓菊咬着唇点点头。 虽然他现在被付季昌认作了义弟,可他以前是付家的家仆呀。 林婆子心里想让晓菊找个正经的本地人。 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不整天打打杀杀的。 纪晓北找的那个,虽然是个高官,但天天跟着担惊受怕的。 晓菊和晓北不一样,那孩子不闯荡。 林婆子就想给她找个本本分分的人家。 可晓菊就认准了黑塔。 有付季昌在,林婆子也不好当面给黑塔说。 只能天天和晓菊唠叨。 “让黑塔跟着你做生意总行了吧!他现在没有正经差使做。”纪晓北提议,“等我见了付季昌给他说。” 晓菊点点头。 “姐,黑塔买宅子的时候都问过我了,我说不喜欢大的,他就买了个小的,皇上赏赐给他的东西,他也都给我看了,上次我跟着石头去京城,还去了他府上,和他一起重新藏了起来,姐,那些东西够我们两个生活一辈子了。” 晓菊涨红着脸,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好,我懂你的心思了,娘那边我来解决,还有,姐姐也会给你准备嫁妆,会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 纪晓北摸摸她的头。 晓菊来了安州以后,又长了个子,人也变得越发的好看了。 “姐,我不要,娘说了,这铺子都是姐姐的。” 晓菊忙说。 “哪有姑娘出嫁没有嫁妆的,嫁妆的事,姐会给你添的。”纪晓北拍拍她的头。 “嘿嘿谢谢姐姐!” 这时候,晓花走了进来,见到大姐和二姐都屋里,慌忙就要往外走。 “站住!”晓菊凶巴巴地说。 “我让你跟着婶子们学的刺绣,你都绣完了吗?” “二姐,快了,快了!” 晓花要跑,被晓菊薅住脖领子。 “你整天不学无术,七八岁了,还天天玩,看你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我,我嫁给铁蛋总行了吧!”晓花赌气地说。 “铁蛋,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务正业,那还不把你们饿死!”晓菊喊道。 “二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大姐,天天玩,不也没饿死吗?”晓花冲纪晓北眨眨眼,求她给自己解围。 纪晓北:冲厂这句话,我就不管你! “晓花你天天忙什么?”纪晓北也想,这个小妹妹不管是不行了。 “我,天天可忙了……” “就是不干正事……”晓菊接过话来说。 “大姐,你看我二姐……”晓花噘嘴。 “晓菊你去忙吧,晓花跟我去黄婆那。”纪晓北亲昵地拉着小妹妹的手。 路上,纪晓北问:“你不是跟着黄婆整理药材,学的挺好的?” “是呀,黄婆不是走了吗?就没人带着我了,所以,大姐,二姐说我不务正业,铺子里的事儿我帮不上忙,让我绣花,我这手根本拿不住那绣花针,黄婆又不在,你说我不玩,还能做什么?” 晓花振振有词,觉得自己很委屈。 第757章 嫁给托木的玉林公主 “现在黄婆回来了,你就安心跟着黄婆学医,有了本事以后不怕没饭吃,人还要靠自己,你说是吧,晓花?” “嗯,大姐我听你的,我好好跟着黄婆学,不过我不想读书!可连风说,不读书就做不了好大夫!” 纪晓北郑重说:“连风说得对,书必须要读的。” 晓花不敢反驳,只能点头说:“那我试试吧!” 黄婆和连风在灶屋里忙的满头大汗,灶屋里正在蒸馏,热气腾腾的像是进了仙境一般。 纪晓北把晓花交给黄婆,又给了连风些书,就离开了。 两天后,福公公突然来了。 一见到纪晓北就笑盈盈地说;“纪姑娘,皇上请您进宫去!” 纪晓北下意识地问:“福公公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福公公没有隐瞒说道:“好事儿,您去了就知道了,邱姑娘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她会在宫门口等您。” 纪晓北纳闷,怎么还有娇娇的事。 福公公见她心里疑惑又说:“可能是和康居部落有关的!” 纪晓北一听这话,放心了。 她已经听付季昌说过了,康居的托木这次带人来,是要和大北朝交好的。 带来了不少的奇珍异宝。 进宫拜见了圣上,圣上大喜。 就是不知道为何叫被叫入宫。 她上了福公公的马车,一个多时辰以后,就到了宫门口。 娇娇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纪晓北,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姐,您知道是什么事吗?我这心里有些不安。” “应该是托木要离开了,想见见你吧!”纪晓北说。 “啊,我……”娇娇的神色有些变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托木带人来是要和大北朝建交的!”纪晓北安慰。 娇娇点头跟着纪晓北进去了。 她们两个跟着福公公去了后花园。 这是纪晓北第一次来宫里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蜂蝶艳舞,好不热闹。 穿过一个抄手游廊,绕过一个屏风,龙椅上端坐着一个男人,一脸的威严。 他下首矮凳上坐着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 另一边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服饰有些奇怪。 纪晓北不禁多看了一眼,等那男子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了脸。 托木! 这小子把大胡子给刮掉了,人清朗了很多。 身姿高大,倒有几分豪爽气概。 见到纪晓北和娇娇,他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 纪晓北和娇娇见过皇上后,乖乖地站在一边。 皇上拍了拍龙椅笑着说:“今天在后花园,不必拘礼,怎么你们两个不认识托木吗?” “回皇上,认识!” 纪晓北和娇娇异口同声地说。 托木爽朗一笑说:“我妹子和纪姑娘,回来后,果真比在我们那里要好看很多,还是大北朝的土地养人!” 皇上哈哈一笑说:“我大北朝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托木公子以后要常来呀!” 坐在矮凳上的小姑娘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了头。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朕的玉林公主,从小长在朕的身边,这位是纪姑娘和邱姑娘。” 纪晓北和娇娇赶忙行了礼。 玉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康居部落把邱姑娘留在大北朝,朕也不是小气的人,玉林公主是朕最宠爱地女儿,托木你要好好待她。” 皇上的目光从玉林身上扫过,带着些许复杂和无奈,停在托木身上。 托木马上行礼恭敬地说:“皇上您放心,我托木一定好好对待玉林公主。” 玉林低着头,纪晓北看向她,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 纪晓北心下疑惑,外面的人都说玉林公主自小蛮横跋扈,怎么却是这般柔弱让人怜惜的模样。 不过,她跟着托木去了康居,虽然环境不好。 但托木和托木的母亲都是好人,她不会受太多的苦。 只要大北朝一直强大,康居部落就不敢亏待玉林公主。 娇娇诧异地看向托木。 托木得意地朝娇娇眨眨眼。 “行了,朕还有事儿,你们几个年轻人在花园走走吧,朕的后花园很好看的!” 皇上说着想要站起身,却没有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轻轻地咳了几声,丝毫不太舒服。 福公公赶紧跑过去,把皇上扶了起来。 玉林低声问;“父皇,您没事儿吧,快回去歇着吧!” 皇上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你放心吧!” 纪晓北又仔细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呢! 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没听付季昌说,皇上有病在身的呀? 托木再见娇娇很开心说道:“姐姐,娘亲很想念你呢,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回去替我谢谢娘亲……你,你向皇上求娶玉林公主了?” 娇娇压低声音问。 托木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说:“是呀,姐姐,我来宫里的第一天就碰到了玉林公主,就喜欢上她了,向你皇上求娶她,皇上竟然同意了,姐姐你说娘会喜欢玉林公主吗?” 娇娇看着自己的傻弟弟笑了说:“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大北朝的玉林公主竟然被你给娶了!” 托木不高兴了,把脖子一拧说:“姐姐,你怎么看不起人呢,我可是康居部落的首领!” “姐姐没有看不起你,以后好好对待玉林公主,我在这里挺好的,让娘亲别担心……” 两个人在一边拉家常。 玉林公主看了看纪晓北苦笑说:“你就是纪姑娘呀,长相果然不俗,父皇把你说的神乎其神,说大北朝的百姓应该感谢你,田里的麦子有了收成,百姓安居乐业了,大北朝才能稳定。” “民女不敢当!” 纪晓北谦虚地说。 “你和付大人的事,父皇说了,他会赐婚的,你也不用担心!” 玉林神情有些忧郁。 “多谢玉林公主。”纪晓北感激地说。 这玉林公主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懂事乖巧地让人心疼。 “民女也恭喜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没什么好恭喜的,我们作为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就意味着要随时为大北朝做出贡献,只求能为父皇分一分忧罢了。” 第758章 贺野和托木 玉林抬起头看向纪晓北说:“纪姑娘,我从小长在父皇身边,敬仰付大人……祝福你们……” 她说完,扭头就走了。 纪晓北心里有些落寞。 她想到了赵嫣。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辈子只能隐姓埋名,在西疆生活了。 她小时候是赵家宠爱的女儿,也是赵家前程的垫脚石。 纪晓北心里一片悲凉。 还是做个普通人吧! 第二天,托木把带来的东西给娇娇送到了安州的家里。 安州的宅子是祖父留给她的。 娇娇让托木带走了些金银玉器,给父母带了礼物。 还送了一对琉璃的吉祥如意摆件给托木,作为成亲贺礼。 托木见到了贺野。 他瞪着圆圆的眼睛把贺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你就是我姐心仪的人吗?” 贺野看着这个壮如牛的小舅子,点点头。 托木说道:“你的身子还要再练练,这样瘦怎么保护我姐!” 贺野:…… 他一双黝黑的眸子看向托木挑衅道:“要不,我们两个比试比试!” “好!” 托木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还是消停一下吧!”娇娇赶紧阻止。 伤到谁她都接受不了。 “姐,你放心吧,我替爹娘给你把把关!” 托木说着,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毛绒绒的胸膛。 两个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托木比贺野高出一个头,但明显没有贺野动作灵活。 两个人打了五个回合,贺野面不改色,托木气喘如牛。 娇娇忙拦下他说:“托木,别打了!” 托木收了拳头,哈哈哈一笑说:“我姐心疼你,今天就饶过你了!” 贺野了然一笑抱拳说:“多谢托木公子!” “别跟我客气,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姐不好,我就骑马拎着砍刀把你碎尸万段……” 托木把脸一扳说。 贺野也把脸冷下来说:“托木公子放心,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进屋喝酒去了。 娇娇:…… 三天以后,托木带着大北朝的茶叶丝绸布匹,还有几马车的嫁妆,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纪晓北和娇娇她们就站在人群里,目送她。 托木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身边的豪华马车里坐着一身嫁衣的玉林公主。 京城街道上热闹的很。 皇上最宠爱的玉林公主出嫁了,嫁给西疆的康居部落。 有的人敬佩,有的人唏嘘。 宫外面人声鼎沸,宫里皇上落寞地坐在软塌上,斜歪着身子,看着福公公手里的汤药碗,拧眉说:“不用喝了,朕的病,朕自己知道,朕牺牲了玉林公主换取了西疆的安稳,铲除了北疆的封玉厚,心病已去,朕也该歇歇了!” 福公公吓得面如土色说:“皇上……您还是喝了药吧!” 皇上摇摇头说:“朕已经坚持快一年了,不想再装下去了!去把太子叫过来。” 不一会儿,李云炯小跑着来了。 福公公守在门外,父子两人在里面说了很久。 一个时辰以后,李云炯眼睛红红地走了出来。 屋里传来剧烈地咳嗽。 李云炯和福公公急忙跑进去。 看到了地上的一摊血…… …… 黄婆和连风彻夜不眠,蒸馏、萃取、研磨,去田里做喷洒,折腾的天昏地暗。 黄婆瘫倒在地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在不行的话。 她也无能为力了。 她和连风竭尽全力了。 她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纪晓北和晓花进来,发现黄婆晕死了过去。 两个人大惊,把她抱到了炕上。 纪晓北给她喂了葡萄糖水,又喂了营养液,黄婆才缓缓回过神来。 “晓北呀,我怎么这么饿呀?” 黄婆摸着扁扁的肚子问。 “黄婆,灶屋里那是我前天送来的馒头和菜,您怎么没吃呀?” 晓花跑进来问。 黄婆:“现在吃,花儿呀,去拿,黄婆能吃下一头牛!” 晓花去热饭了,纪晓北背过身去,拿出来一块蛋糕说:“这个给您吃!” “这是什么呀?比宫里的吃食还要精致……” 黄婆咬了一口。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糕太好吃了……晓北呀,还有吗?” 黄婆一边吃一边问。 “没有了,我去京城买的,就一块了!一会儿晓花热好了饭菜,您先吃饭菜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看着黄婆。 蛋糕太甜了,吃一块足够了。 黄婆的饭还没有吃完,连风就连跑带颠地进了院子。 “干娘,干娘……死了,都死了……” 黄婆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潇洒地往后一扬,脸上平静如常。 纪晓北欣喜又惊讶,黄婆他们两个真的做成了。 老天爷! “惊什么呀,淡定,我早就知道今天能成,坐下吃饭吧!” 黄婆淡定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连风:干娘,早就知道了? 怎么自己走的时候,她还朝着东方磕了三个头呢。 不让他把自己的兴奋劲儿撒出来,他是吃不下饭的。 “晓北姐,成了,真的成了,都死了……”连风喜极而泣。 纪晓北看他那兴奋地样子,也很兴奋说:“连风你们两个真了不起,等我去宫里给你们两个讨赏,你们救了多少大北朝的百姓呀!” “真的呀?”晓花一蹦三尺高,“姐还有我,我一直在帮黄婆他们!别忘了我” 纪晓北伸手按住她的头说:“你以后好好跟着黄婆学!后面还有大事等着你做。” 晓花傻乐地点点头。 这时候,曹大人从马车上下来,顾不上别人的搀扶,就跑了进来。 “晓北呀,死了……晓北……黄婆……” 纪晓北:我这一会儿,都死了多少次了。 黄婆坐在炕上,从窗户里探出头笑道:“曹大人,是虫子死了……” …… 在田里跟着做实验的大司农的人都跳了起来。 这真是神奇,小麦叶子上的虫子都死了,麦苗还青绿无比。 昨天喷上的都好好的,没有被烧死。 今天的黄大夫已经调整了方子,就更没有问题了。 麦收,大北朝的麦子比往年打的都多。 皇上的病都好了很多。 不过,他很久都没去上朝了,现在是太子代理执政。 正好他也可以再扶持小儿子一把。 第759章 创立济世医学院 黄婆和连风被请到了京城。 皇上想让他们进大司农,但黄婆推说自己年老身子不好,愿意为大司农服务,但不想担任官职。 连风本身就没有兴趣做官。 跟着黄婆一起推了。 太子李云炯比较了解黄婆,他当下就赐了两座宅子给他们,每月给他们发放俸禄。 那天,太子宣纪晓北进东宫。 “太子殿下,您叫民女来何事?”纪晓北问。 “都下去吧!” 李云炯禀退了屋里的人。 “晓北姐,不用拘礼,坐吧!”李云炯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 纪晓北也没客气,跟着坐了下来。 “黄婆的医术高明,永昌府那边来奏折,梁知府说,由掖县府衙承办的医馆运转良好,解决了边疆百姓看病难的问题,他正准备在其他县推行!” 李云炯高兴地说。 “是,我家黄婆不但能给人看病,还能给庄稼看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里有个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 纪晓北说。 “晓北姐,你说!” “我想成立一个培养女大夫的学堂,让黄婆专门教授妇女疾病的诊治,大北朝女子生产都是靠产婆,一旦出现危险,产婆没有能力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尸两命……” 纪晓北想起了自己生孩子时候遭受的磨难,不禁心里又是一紧。 “好呀,姐姐这个提议好!”李云炯一拍椅子说,“我这就让太医院的人去准备。” 刚要叫人,李云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坐了下去。 “姐,让男人去接生,万万不能的呀!” “我又没说让太医院的男人们去学,我想招收一批女学生,家里开医馆的,祖辈有行医的优先录取,想学医的寻常百姓也可以,第一年,不收学费,第二年考核合格的留下来,没有通过考核的回家去……” 纪晓北说。 李云炯赞同地说:“女大夫们的吃喝住都由朝廷来解决,其余的事麻烦姐姐去办吧,需要什么,您来找我就行!” 纪晓北兴冲冲地出了宫。 她坐车就去了黄婆的府里。 黄婆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在晾晒草药。 纪晓北把她拉进屋,把这个好消息讲给她听。 黄婆眨巴眨巴眼睛问:“女子来学医,还不收钱,晓北你说的是真的吗?” 纪晓北把太子的话学了一遍。 太子任命黄婆为济世医学院的师傅,纪晓北任院长。 黄婆喜得泪都出来了。 她一把抱住纪晓北说:“谢谢晓北!” “黄婆,您开一间医馆的心愿没实现,但现在做的这件事儿更有意义。”纪晓北抱住黄婆瘦小的身子说。 黄婆含泪点头。 济世医学院很快就开起来了。 就开在了京城的太医院的后面。 那边正好闲着一个大院子。 上面挂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 济世医学院 黄婆每次走到这里都要仰望那个牌子,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她如此虔诚,并不妨碍她根本不认识那几个字。 但她会数数呀,五个字,她天天在心里描摹。 招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开医馆的家里大多富庶,不想让女孩子抛头露面。 平民百姓的女子没有基础,想来心里发怯。 倒是有几个赤脚大夫的闺女来报名了。 连上晓花,一共是四个学生。 学生少也不要紧,黄婆带的很用心。 连风成了夫子,他识字主教医理。 黄婆主要教实操和草药知识。 一个月后,黄婆带着几个孩子去南城闹市区,给百姓们义诊。 被南城的百姓们围观了。 穷苦人看不起病,腰疼腿疼好久了,黄婆现场扎针。 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走的时候腿脚都正常了不少。 百姓们赞不绝口。 没多久,百姓们都知道了,太医院开的济世医学院的老师傅医术高明。 把黄婆你传的神乎其神。 于是京城有几个小医馆的老大夫,将信将疑地把闺女送去学习了。 反正又不要钱,一年以后,学了本事,回来给自家医馆挣钱,只赚不亏的买卖。 后来,大大小小的医馆都相继把家里的女孩子送了去。 家里世代开医馆的女娃,平时耳濡目染,学起来更快。 黄婆很满意。 那天,纪晓北主动去找太子。 “晓北姐亲自登门,真是稀奇了!”李云炯笑着把她请进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纪晓北笑笑说:“太子您先说吧!” “你先说吧!” 纪晓北:“我想跟着朝廷的商队去一次南方,想贩些布匹茶叶来卖!” 李云炯点头说:“没问题,我会让人去找你的!” 纪晓北:“那我没事儿了,您说吧!” 李云炯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说:“北疆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一个人,可能是你的父亲……” 纪晓北接过信,看了一眼又还给了他。 李云炯一愣说:“哦,信的内容是说,这个人五十岁,威县人,长相跟上次林婶子描述的有些像,不过,他说自己没有妻室,对了,这里还有一张画像!” 纪晓北接过画像。 她看了看说:“我得拿回去给我娘看!” 当天,纪晓北饭都没吃,就往安州赶。 纪晓北让付季昌帮着打听。 前一阵子,付季昌还说,没有消息。 没想到,林婆子早就托了李云炯。 纪晓北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快黑了。 纪晓北把林婆子拉到屋里,点了灯说:“娘,太子说北疆那边有个男人是个伙夫,和我爹长得很像,这里有画像,您看看!” 林婆子顿时就惊呆了。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就放声大哭起来。 “纪大牛呀,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呢?” 听到林婆子的哭声,石头急匆匆跑过来。 “娘,您怎么了?” 林婆子把手里的画像递给了石头。 石头端详好久问:“娘,这个男人是谁?” “那是你爹呀?”林婆子一边捶打胸口一边说。 石头惊愕了半响,又仔细看了看:“啊,……真的是……” 只听到噗通一声,扭头一看老太太,晕了过去。 第760章 咱纪家的女娃也不差 醒来后,林婆子第一句话就问:“晓北呀,他是不是又娶了妻,要不他为何不带回来个信儿呢?” 纪晓北他们几个人围着林婆子安慰。 “娘,您想什么呢,爹一定是有苦衷的!” 梁玉摇说道。 “呸,狗屁的苦衷,他就是不想给家里寄钱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幸亏他没做高官,就是个伙夫,他想回来,这个家还不一定能容得下他呢?” 林婆子说的义愤填膺,好似这么多年积在胸口的闷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娘,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呢?我去给太子殿下说,让人去把他找回来,您亲自问问他。” 纪晓北冷静地说。 “对,姐姐说得对,先让他回来吧。” 石头劝道。 晓花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咂咂嘴默不作声。 爹对她来说,就是能不能吃上肉而已,现在家里有钱了,也不用指着爹寄钱买肉吃了。 所以她没有任何感觉。 林婆子哭哭啼啼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早就心灰意冷了,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他还活着,却连个信儿也不捎回来,这比纪大牛死了,还让她伤心难过。 梁玉摇脸色有些不好,捂着肚子说:“娘,您先休息一下,我,我去躺一会儿。” 林婆子抹了泪,一下子从炕上爬起来问:“玉摇呀,是不舒服吗?” “娘,肚皮发紧,小腹往下坠的厉害……” 一股温热地的东西顺着她的裤管往下流。 她抹了一把,惊声叫了一声:“娘……” 林婆子马上意识到儿媳妇这是要生了。 “晓花去叫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石头你快去找黄婆……” 林婆子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和刚才那个期期艾艾的妇人判做两人。 纪晓北帮着林婆子把梁玉摇扶到了床上。 这个时候,宋婶子她们进了院子,开始烧水准备东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石头一路上把驴车赶飞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黄婆从京城接了回来。 纪晓北一直在屋里安慰梁玉摇。 梁玉摇身量小,孩子太大,怎么也生不下来,疼的死去活来。 晓花作为黄婆的助手,吓得面如土色,手里的毛巾都拿不住了,两条腿打颤。 林婆子几次要让晓花出去。 她一个没有才十来岁的孩子,看妇人生孩子,算怎么回事。 黄婆厉声说:“必须在这里,以后想做大夫,必须要经历这些!” 晓花战战兢兢地站在黄婆身边,咬着牙,递毛巾,洗盆子,帮嫂子擦汗…… 她忍着不哭。 她现在是黄大夫的徒弟,如果她都怕了,哭了,嫂子一定更害怕了。 纪晓北刚开始也不忍心看着小妹经历这些。 她觉得黄婆的话说得对,作为妇科大夫,这些都是常态。 这次黄婆又用了侧切,孩子才生了下来。 黄婆把孩子嘴里的脏东西清理出来,提着孩子的两条腿,倒立,啪啪啪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哇……” 屋里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 “女娃……是个女娃”宋婶子大嗓门子冲外面喊。 林婆子两条腿都是软的,不管男女,只要大人孩子都好就行了。 晓花一边抹泪一边帮嫂子清理伤口。 纪晓北全程在一边看,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忙碌的晓花,心里佩服。 这孩子年龄不大,心理素质过关,手脚也麻利,和黄婆配合的很好。 或许她拿不住绣花针的手,可以拿起手术刀。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林婆子端进来一碗红糖小米粥,一口口喂给梁玉摇。 梁玉摇虚弱地睁开眼,歉疚地说:“娘,是个女娃……” 林婆子义正言辞地说:“女娃怎么了,咱们纪家的女娃也不差,不管男娃女娃,娘都喜欢!” 梁玉摇含泪点头。 她自小没了娘,爹娶了后娘,她就没有了依靠。 纪家虽然是个农家人,但婆婆对自己好,石头对自己更好,还有小姑子大姑子,他们把自己当成自家人。 女人这一辈子,如果能嫁到这样的人家,算是有福气的。 看着梁玉摇眼泪汪汪的样子。 林婆子宽慰道:“玉摇呀,快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外面娘让晓菊给你炖着鸡汤,醒了就能喝了!” “谢谢娘!” …… 纪家喜得一个孙女,林婆子这几天的心思都在儿媳和孩子身上。 顾不上想纪大牛的事。 孩子也生了,晓花跟着黄婆去了京城医馆。 晓北去了铺子里,两天以后让树根和宋老黑带着人,跟着官家的镖车去南方贩布匹和茶叶。 安排好了这一切,她去织布房,好多人都围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见到纪晓北过来,宋婶子赶紧说:“晓菊的手被织布机给压了,流了不少血,让她去医馆包一下,她也不肯。” 纪晓北急忙走过去,见她手上的白纱布被血浸湿了。 “怎么回事?伤口深不深?” “不深的,姐,没事儿,我不小心压到了,过几天就好了!”晓菊低着头说。 “行了,你们去干活吧,我带晓菊去包一下!” 纪晓北说。 晓菊跟着她进了厢房。 纪晓北拿出止血药和消毒棉给她处理好,包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给压了?”纪晓北忍不住问她。 “一时走神……”晓菊低头,红着脸说。 “你和黑塔的事,我那天和娘说了,娘说让你自己拿主意!”纪晓北说。 “娘,那是气话,她不肯让我做主的。” 晓菊咬着嘴唇说。 “娘说了,让你做主,你就自己做主,以后和黑塔好好过日子。”纪晓北笑着说。 门口响起一阵马蹄声。 “黑塔,你怎么来了?”宋老黑笑呵呵地问。 “我哥那得了些好吃食,让我给老太太送来尝尝!”黑塔提着两个大食盒就往里走。 纪晓北在屋里笑眯眯地说:“来了,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姐,你别打趣我,他是给老太太送的!” 晓菊脸更红了。 中午的时候,纪晓北留了黑塔在铺子里吃饭。 吃过饭,她把林婆子拉进屋。 “娘,您就答应晓菊了吧!” 纪晓北说。 “答应,娘答应,只要她高兴就行,娘跟了你爹一辈子,到最后,他家都不愿意回了,哎!” 林婆子长叹一声。 第761章 开拓生意 纪大牛的事,她想明白了很多。 只要男人真心对自己好,吃点苦也不怕。 晓菊的事儿,就都随了她吧。 纪晓北本来想趁热打铁让黑塔来提亲,可看到林婆子心不在焉地样子,她想还是再等等吧。 又过了半个月,太子那边终于传了消息。 那人就是纪大牛,他已经往京城这边赶了。 林婆子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想见到,又害怕见到。 天天折磨的她睡不好。 她不知道在怕什么? 纪晓北看着林婆子天天恍恍惚惚的样子,有些心疼。 哎! 不管纪大牛回不回来,林婆子儿孙满堂,日子过得不错。 可在古代女人心里,男人就是她们的天。 男人大于一切。 纪晓北在安州呆了一段时间,觉得烦闷,就骑着小白驹去京城了。 她先去了贺野那里找娇娇。 一进门,发现黄婆在院子里和小丫鬟说着什么。 “黄婆,您怎么在这里?” 纪晓北惊讶地问。 “晓北呀,你来的正好!”黄婆拉着她到了僻静处。 “晓北呀,娇娇正在屋里犯愁,她怀上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纪晓北心里一喜:“那就生下来吧!” “贺公子和她不是还没成亲呢!”黄婆说。 “那就成亲呗!”纪晓北觉得贺野和娇娇的事,水到渠成了。 “贺公子也是这么说的,可贺尚书家里好像不太愿意……贺公子和家里闹的很不愉快!” 黄婆压低声音说。 纪晓北去屋里看娇娇了。 娇娇一见她就哭了。 “姐,我好像犯了错误!” “娇儿,别哭,小心身子,你安心养着,贺家的事儿交给我!”纪晓北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让贺野为难,他本来和家里的关系就不好,因为我闹的更不好了。” 娇娇愧疚地说。 “娇儿呀,你别自责,贺野和他爹从小就不对付,父子两个跟有仇似的,和你没关系,你放心吧,我帮你办这件事,保准让贺府风风光光把你接走。” 纪晓北胸有成竹。 “那倒不必,我就想,哎……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纪晓北从贺府里出来后,就去了付季昌那里。 她刚踏进门,心里就一股子气。 这么多天,只让黑塔送过一次点心,还是送给老太太的。 好像他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李嬷嬷见纪晓北来了,赶紧迎出来。 “纪姑娘,爷刚回来,正在书房看书!我去禀报一声!” 李嬷嬷笑着说。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纪晓北抬起腿直奔了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好像是太子的声音。 两个人好像在商量事。 纪晓北赶紧退了出来。 她在花园里坐着,看着太子走了,她才进了书房。 “晓北,你来了!”付季昌很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来?” “欢迎,欢迎,最近事特别多,没顾上去看你,你别见怪!” 付季昌神情憔悴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晓北问。 “圣上身体不好,这几天已经昏迷了……”付季昌说道。 纪晓北:啊…… “太医没了办法,只能靠每天扎针提着一口气……朝里有些混乱,今天也是刚刚回到家里来。”付季昌揉揉眉心。 纪晓北本来想找付季昌说一下贺野的事儿。 想去找太子帮忙,给娇娇和贺野赐婚的。 皇上病重,所有的事情,都要往后推了。 “要不要让黄婆去看看?”纪晓北问。 “我和太子说了,但皇上不想看了,他生存意识不强!昏迷的时候,还喃喃自语说太累了!” 纪晓北:……那好吧! 过两天,太子还是请了黄婆进宫给圣上诊治。 一刻钟以后,黄婆走了出来。 同太医们的话差不多。 回天无力了。 宫里已经暗暗地开始给皇上准备后事了。 付季昌那几天都是住在宫里的,生怕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黄昏,皇上突然好转,圣上把太子叫到塌前,开始交代后事。 付季昌以及后面的一众官员,都分批被叫了进去。 半夜,皇上撒手人寰,升了天! …… 一个月后,李云炯新帝登基。 他第一件事就要为先皇修建陵墓。 朝臣们纷纷支持。 付季昌坚决反对。 李云炯气的要死。 为先皇修建陵墓,他就是为了表孝心,自己做点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天,他御花园摆了宴席,宴请纪晓北。 酒过三巡,付季昌悄悄给纪晓北使眼色。 纪晓北突然想起他交代的事了。 “圣上,听说您要给先皇修建陵墓?” 纪晓北笑着问。 “对,北郊外的皇家陵园,朕都要翻新,还要给先皇造一座豪华的陵墓!” 李云炯把酒杯放下,情绪有些激动。 “对,孝敬先皇这是应该的,该修!”纪晓北给他倒上酒。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让你来劝说他的,你怎么能顺着他说呢。 “皇上,前一阵子我家里人跟着官家的镖车去了趟南方,听他们说,南方今年水患挺严重的,好多地方遭了灾,百姓流离失所,天气热,甚至闹起了瘟疫!老黑叔路上也病了,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纪晓北漫不经心地说。 “对,朕已经派人去那边了,发放救济粮赈灾!” 说到这里,李云炯愣了一下。 国库里的银子马上要见底了。 北疆,西疆的粮草也要开始准备了,南方遭灾。 还好,北方的小麦收成不错,还能收上些赋税来,否则今年的日子又要捉襟见肘。 “圣上,我和娇娇去过康居部落,那边急需丝绸布匹,茶叶,以及日常生活用品,我想去掖县边境开些商铺,大北朝和康居建交,只是边疆的百姓能互相交易往来!我想去那边开拓生意。” 纪晓北说道。 付季昌看向她:你这主意什么时候想的?我怎么不知道。 纪晓北已经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 扫了他一眼:我刚刚想到的! “西疆的生意开起来,朝廷收上来的税收,基本就能覆盖住西疆军队的供给,说不定还有富裕的银子……大北朝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大力发展农业,商业,让老百姓有饭吃,有钱花,朝廷才有税可收,国库会慢慢充盈起来。” 第762章 被封为北善长公主 李云炯惊讶地看向纪晓北。 他确实想大力发展农业,但没想到要和西疆的外族做生意。 “这个真可行?”李云炯有几分兴奋。 纪晓北坚定点头。 “我也做了几年生意,我觉得可以!” “那你就做为皇商,去那边开疆辟土开铺子,朕给你一万……朕好像私库里没多少银子了!”李云炯尴尬一笑说。 “皇上,银子我那里有,您的银子留着赈灾,晓北就想让加入皇商的行列!” “好,好!” 李云炯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皇上,娇娇是康居部落的公主,我想请您给她和贺野赐婚,她嫁给了咱大北朝的人,我和康居人做生意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纪晓北乘机说道。 “好,朕赐婚……”李云炯犹豫了一下说,“邱姑娘是你妹妹,随着你,朕赐她为昭惠公主!” “随我?”纪晓北惊诧。 李云炯一笑说:“对,世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姐姐,朕要是不赐你个名号,对不起天下的人呀!你是北善长公主。” 纪晓北赶紧谢过圣上。 “皇上,我以后就是北善长公主了,给先皇修建陵墓,我也得尽一份力,我出十万两白银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李云炯把脸一板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让朕把银子省下来赈灾吗?” 付季昌赶紧站起身说:“臣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罢了,罢了,先皇要知道我用银子救济了百姓,他一定会欣慰的,修建陵墓的事,先往后推一下吧!” 李云炯说完,像是卸下了一块心病似的。 他自小长在宫外,被父皇忽略,心里一直想得到父皇的认可。 即使做了太子,他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父皇不高兴。 现在父皇走了,李云炯不能尽孝了,就想给他修建陵墓; 但想起父皇临走时候的话,让他做个好皇帝,治理好国家,不要贪图享受,不要沉迷美色,不要大肆搜刮百姓…… 李云炯兢兢业业,兴修水利,治理黄河泛滥,鼓励大司农培育新品种,实行了很多利民的措施。 先皇走的第一年,高官要为先皇守孝,不许成婚办喜事。 贺野不是朝廷命官。 贺尚书只能给儿子低调办了喜事。 娇娇现在是昭惠公子,是皇家的人,贺尚书不敢有半点怠慢。 成亲只请了两边的亲人,办的低调且精致。 但该有的环节一个也没少。 娇娇心满意足地嫁到了贺家。 回门是去的安州纪晓北的家。 林婆子招呼着家里的一众婆子,宴请了纺织一条街上的百姓。 纪晓北不在的时候,街坊邻居没少帮忙。 京城里贺家是高官,咱只是小老百姓呀,怕啥,可劲儿造! 林婆子脸上都是喜色。 “娇呀,以后这里就是你和晓北的家,遇到糟心的事了,就回家来,虽然我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婆子笑呵呵地说。 “婶子,娇娇谢谢您,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娇娇热泪盈眶。 娇娇成婚后不久,她就和贺野搬到了贺野的小院里。 还是两个人住的舒服。 付季昌这一阵子,总是铁着脸。 只有纪晓北知道是为什么? “贺野那小子什么事儿都在我前面,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和他认识了!”付季昌把手里的书一扔,气呼呼地说。 黑衣嘿嘿嘿凑上来说:“哥,果果和正正可都四岁了,贺公子那孩子还没出来呢,你这不是在他前面吗?” 纪晓北不成亲,晓菊也不成亲,她要等姐姐先成亲。 黑塔也不急了,我哥也没成亲呢。 我急个什么! …… 一个月之后,从京城的北城门驶进来一辆马车。 马车跑的飞快,在一处客栈处停了下来。 客栈里,林婆子焦急地等在屋里。 昨晚上,他们接到纪晓北的消息,今天纪大牛会到京城。 正好石头来京城送货,就带着林婆子来了。 纪晓北来京城看娇娇,也过来了。 “娘,见了爹您好好说话,爹一定是有苦衷的!”纪晓北安慰着林婆子。 林婆子昨天一晚上没睡,眼睛红红地。 低着头,一言不发。 石头看着揪心,以娘这脾气,见了爹以后,还不把爹骂个狗血淋头。 这些年来,娘的脾气见长。 石头和纪大牛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长,对爹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不断地在脑里想象着爹的样子。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来。 两个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林婆子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男人下车。 天已经暗了下来,看不清脸。 她你摇摇头说:“晓北,那不是你爹,你爹怎么那么老呢?” 纪晓北:您在仔细看看,刚才有个小厮进来说,这辆马车上就是纪大牛的呀! 石头也拧着眉死盯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男人缓缓抬起脚,冲这边走来。 林婆子突然爆发出惊叫声:“纪大牛,真的是你呀?纪大牛!” 男人蹒跚的步子突然停住,挺起头朝这边看来。 他的身子明显地摇晃了一下,身边跟着的人慌忙扶了他一把。 “林氏……”男人发出低沉苍老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叫声,林婆子哇哇大哭起来,冲过去撕扯着纪大牛打了两拳。 拳头落在纪大牛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纪大牛一声不吭,布满皱纹的脸上,沟沟壑壑地都是泪水。 石头抹了把眼泪,转身进了屋子里。 纪晓北跟着送纪大牛回来的两个人出去了,给了些碎银子表示感谢。 两个人跳上马车走了。 纪晓北没有回客栈,走出去溜达去了。 林婆子止住哭问:“你的腿怎么了?” 纪大牛看着林婆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比十年前自己走的时候还年轻了。 “你……你是林婆子吗?”纪大牛问。 “我怎么不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回来还假装不认识我了!” 林婆子开口骂道。 纪大牛憨憨地笑笑说:“刚才那少年是谁?” “石头,那是石头呀……刚才出去的那个是晓北,咱大闺女……” 纪大牛歪头朝外看去,隐约只看到一个身影。 “十年了,一晃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第763章 纪大牛回来了! 纪大牛哽咽地说。 “进屋吧!”林婆子拉着纪大牛进了屋。 “爹!”石头叫了一声,朝爹看过去。 爹看上去比娘老多了,像是老了十岁。 其实娘比爹还大一岁呢。 他心里感慨,这些年爹都经历了什么呀? “爹,你和娘先说话,我去找掌柜的要点凉白开!” 石头说着闪身出了屋。 纪大牛拉着林氏的胳膊,颤声说:“让我看看,真的是你呀?” 林婆子哭的老泪纵横:“你这么年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我以为你……” “哎!一言难尽,那年打了败仗,我受了伤,差点死在了北疆,我是小队长,当官的说我指挥不利,要把我遣散回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回是回不来的,我就去厨房帮忙了,谁知道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回来给家里挣不了一文钱,还要让你们养着我,我就没想回来……” 纪大牛一边说,一边叹气。 “把我找回来,会连累你们的!” 林婆子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是家里的男人……” 林婆子说着又哭。 纪大牛又感动又愧疚,两个人抱着哭做一团。 林婆子晚上说什么也不在客栈住。 闹着要回家去。 晓北找的这个客栈一晚上就要500文钱,还要开三间。 自家又不是没有驴车,连夜也能赶回去,干嘛非要住这个死贵的客栈。 纪大牛见到纪晓北和石头,并没有太多的惊喜,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也不问家里的情况。 整个人呆滞木讷。 纪晓北问他哪里不舒服,纪大牛摇摇头说:“没事儿,回来哪里都舒服了!” 石头把马德彪喂饱,结了房钱,带着一家人往回走。 到了安州家里,夜都深了。 梁玉摇已经带着孩子睡下了。 厢房里,彩霞带着果果和正正两个孩子也睡了。 纪晓北回自己的屋,简单洗漱一下也睡下了。 石头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梁玉摇迷迷糊糊问:“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接到爹了吗?” “接到了,爹老了很多,也不怎么说话,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石头一边洗脸一边说。 “那我起来看去吧,爹回来了,我这做儿媳的躲在屋里……” 石头说:“明天再见吧,爹一定累坏了,赶了这么天的路,我家没那么大规矩!” “不行,我去灶屋给爹娘烧点水,老人没口热水喝,怎么能行!” 梁玉摇穿好衣裳,就往灶屋走。 床上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你哄哄孩子,我去灶屋烧水了!” 梁玉摇到了灶屋,一进门就见林婆子在抹眼泪。 “娘,你怎么了?我来给你和爹烧点热水喝!”梁玉摇说道。 “没事儿,不用了,你爹已经躺下睡着了,你去睡吧!”林婆子呆呆地坐在木凳上,垂着头说。 “娘,爹回来了,您高兴才对呀?” “哎,你爹不知道怎么了?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担心地说。 “娘,爹在北疆军营里呆惯了,兴许是刚回来不太习惯,过几天就好了!您回屋歇着吧,我烧好热水,给您晾着,待会儿您来端。” 梁玉摇把灶台里的火点燃。 以往都是她给林婆子送到屋里去的。 现在公爹回来了,她不能再进婆婆的屋子了。 “娘,娘……”纪晓北嘴里喊着,就踏进了灶屋。 林婆子一慌问:“怎么了?” “我爹,我爹怎么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了,是不是找不到后院的茅厕呀?” 林婆子慌忙朝外跑去。 纪大牛已经转到后院去了,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纪大牛,你干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林婆子喊道。 谁知道纪大牛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惊恐地喊道:“别打我,别打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婆子哭着跑过去,拉起纪大牛说:“大牛,我是林氏呀,咱回家了,再也不去那北疆了……” “回来了,回哪里了?不对,这不是纪家湾……” 纪大牛眼神空洞地环视四周。 “爹……”石头和梁玉摇也跑过来。 “爹,您已经回来了,这是咱们得新家,咱们在安州新买的宅子……” 石头哽咽了,爹这些年外面受了多少苦呀! “爹,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纪家湾……您先跟我娘去屋里歇着。”纪晓北也跟着劝道。 林婆子扶着纪大牛回屋了。 “姐,爹是不是病了?”石头问。 “应该是病了,明天你把黄婆请过来,给爹看看……” 纪晓北说。 梁玉摇:“明天,让老黑叔和树根叔和爹说说话,或许他想乡亲了呢!” “嗯,好!你们两个回去看孩子吧,我来烧水!” “姐,你忙一天了,你去歇着,孩子睡下了,我和石头给爹娘烧水就行了。” 纪晓北也没有客气,起身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纪大牛不会得了战争应激症了吧? 她以前看过类似的书,生病的人会不断地回忆创伤性事件,晚上做噩梦,常常会有焦虑麻木,对周围的环境有很强的警觉性,同时情感上会出现麻木…… 她担心地朝林婆子的屋里看了一眼。 第二天,听说纪大牛来回了。 纪家湾的乡亲们早早地就上门来了。 “大牛哥,你可回来了,晓北娘可惦记你了,这下好了,终于回来了!” 宋婶子见一屋子的男人们干坐着,忙笑呵呵地打断了尴尬。 纪大牛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 仿佛周围的事儿和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林婆子拉了拉他说:“大牛,树根和老黑兄弟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老黑看着一脸憔悴的纪大牛,站起身搓搓手说:“大牛哥累了吧,先歇歇,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纪家湾的几个男人兴冲冲地过来,见到纪大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几个男人走到门口了,才听到屋里纪大牛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回纪家湾!” 第764章 晓北的男人到底是谁? 男人们都回头,看着满脸泪水的纪大牛。 轻轻叹口气,出了门。 林婆子心里难受的很,帮纪大牛拉了拉衣服上的褶皱说: “行,等你养养身子,咱们就回去!” “林嫂子,我们也先回去了!”宋婶子说道。 几个女人也起身走了。 到了院里,纪晓北说:“宋婶子,你回去和小七娘说,让她给我爹做几身衣服!” 纪大牛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林婆子今早给他找了件石头的衣服,穿上了,有些不合身。 宋婶子答应一声,出了门。 人们都走了以后,纪大牛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个孩子。 “弟弟,你快看,外公又在看我们!” 果果停下来,躲在大树后面,偷偷地往厢房里看。 “姐姐,我怕外公!” 正正站在果果身边小声说。 “不怕,她是娘的爹爹,娘说,他生病了!” 果果安慰弟弟。 “来,我们过去!”果果把手里的小树枝扔掉,拉着正正朝厢房这边来了。 “外公,你怎么了?”果果歪头问。 纪大牛浑浊地眼睛里似乎有些光亮了。 他神情有些恍惚问:“晓北,是你吗?” 果果干脆地回答:“我不是,我是果果,纪晓北的女儿!” 纪大牛的身子一颤问:“晓北都有女儿了?你又是谁?” 他抬眼看向正正。 正正挺挺胸膛,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纪大牛说:“我是正正,是纪晓北的儿子。” 纪大牛嘴角轻轻翘起,轻轻嗯了一声。 果果扒着窗台,把脸凑过去说:“外公,娘说了,在家里不要怕,生病了也不要怕,有家人在就不用怕!” 纪大牛喃喃地重复着:“家人,家人……” 他冲两个孩子招招手说:“你们两个来!” 果果有些怕,正正眼睛也有些慌乱。 姐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果果冲弟弟点点头说:“没事儿,姐保护你!” 两个人孩子仗着胆子,去了纪大牛的屋子。 纪大牛从炕席下面摸出一截红头绳,小心地递到果果面前说:“晓北呀,你成亲的时候,爹爹什么都没有给你买,这红头绳是爹爹给你买的!” 果果:…… 纪晓北在站在门口,看着纪大牛露出笑容的脸,心里有些难过。 她一步上前说:“爹,谢谢爹!” 纪大牛惊愕地看向她,似乎从梦中惊醒一样说:“哦,晓北,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孩子都有了……” 纪晓北:纪大牛精神上真有问题了。 恐怕,黄婆也看不好吧! 黄婆下午就到了。 给纪大牛把了脉,开了舒心开郁的药,还给他扎了针。 纪大牛吃了药以后,一直在昏睡。 “黄婆呀,大牛的病怎么样呀?”林婆子拉着黄婆到没人的地方,焦急地问。 “林婆呀,晓北爹的身子太弱了,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黄婆摇摇头说道。 “娘,等爹好些了,咱们带他回纪家湾一趟吧,爹应该想家了!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纪晓北说道。 林婆子有些等不及了说:“不如我们两个过几天就回去!” “林婆,晓北爹的身子弱,还是调养一段时间吧,晓北呀,给你爹买些上好的人参吃!” 黄婆嘱咐说。 纪晓北点头,进屋从冷库里拿了根人参。 这是她上次去京城买的,冷库里的人参太多了,质量太好的,郑果没办法拿出去卖。 林婆子看到那人参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参,值不少钱的。 “晓北呀,这太贵了,你爹不用吃这么好的,你去外面买支小点的,这个你留着!” 林婆子推脱着,不肯收。 “娘,再贵的东西给爹吃也不心疼,爹好了,比什么都强!” 纪晓北把参往老太太怀里一塞说道。 “可……这……”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纪晓北已经转身出去了。 在家里养了十来天,纪大牛的精神好多了。 没事儿也能和林婆子聊聊天了。 那天,林婆抱着小孙女带着果果和正正在院子里玩。 纪大牛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们,竟然落了泪。 他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亲人了。 面对这些人,他觉得太不真实了。 自己竟然儿孙满堂了。 “老婆子,把孩子们带来!”他站在屋门口,颤声说。 林婆子见老头子的眼睛活泛了起来,高兴极了。 嘴里说着:“快去,让你爷爷看看,果果带着弟弟也去!” 林婆子带着三个孩子快步进了屋。 纪大牛抱着石头家的小闺女,老泪纵横,又摸摸正正的头,拉拉果果的手。 他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这些人,真的都是他的亲人。 他没有做梦。 林婆子朝纪晓北房里喊:“晓北呀,晓北,中午咱们炖肉,去把纪家湾的乡亲们都叫来,你爹好了!” 纪晓北正在屋里看话本子,听到娘的叫喊声快步出了屋。 “爹……”她看向纪大牛。 “哎,晓北呀,爹给你们添麻烦了!” …… 中午,乡亲们都到了林婆子这里。 纪大牛话也多了起来。 拉着宋老黑问东问西,抱着树根兄弟的胳膊哭了又哭。 “大牛哥,咱家晓北能干呀,前一阵子,咱村的人来信说,想投奔纪晓北来呢!” 宋老黑笑呵呵地说。 “是呀,晓北这孩子能干呀,要不是她,咱们老哥几个还在家里土里刨食吃,你看现在咱都吃上肉了,你这闺女有出息呀!” 纪泥洼由衷地夸道。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晓北的男人还是个当大官的呢?”纪泥坑凑近,小声说。 纪大牛拧眉:晓北的男人不是柳家的? 对了,怎么就没看到他?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就没问问闺女呢? “我那女婿家是做生意的,我救了柳家老爷子,才做成了这门亲……” 纪大牛的话,还没有说完。 在座的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 不是说纪大牛好了嘛? 柳家的男人,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 “大牛哥,晓北的男人不是柳家的那个~!”宋婶子听到了,过来插嘴道。 纪大牛:啊!…… 第765章 你做老丈人的下什么跪? 纪大牛彻底懵了,那到底是谁? 他记得自己的大闺女是嫁给了柳家的呀。 “她爹,那柳家的男人早就死了,正正和果果也不是柳家人!” 林婆子索性就都说了出来。 纪大牛回来这些天,一直都恍恍惚惚的,晓北的情况没来得及和他说。 纪大牛:…… “那孩子的爹是?”纪大牛问。 “你别刨根问底了,先吃饭!”林婆子把菜端上来说。 纪大牛只好忍着,陪着众乡亲们把饭吃完。 前脚把乡亲们送走,后脚他就拉着林婆子进屋了。 “老婆子,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漫不经心地说:“晓北被柳家人给休了,回到家就有了孩子,具体是怎么有的,孩子的爹为何是付季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纪大牛更懵了。 林婆子打断他的话说:“晓北自有主意,你老老实实地当外祖父好了,其他的少问。” 纪大牛:不问,我糊涂呀! 林婆子瞪了他一眼:“有啥好糊涂的,孩子的事儿自己做主就好了,你好好养着身体!” 纪大牛:好像目前自己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了。 他闭了嘴,没有再问。 晚上实在忍不住了,拉着老婆子又问:“那晓北和果果爹成亲了吗?” 林婆子睡的迷迷糊糊说:“没有!” “啊,我说怎么没见到女婿呢?不对呀,没成亲,孩子怎么那么大了?”纪大牛觉得自己脑子真有了问题。 难道这事情不严重吗? 为何,所有人都不觉得惊奇。 林婆子翻了个身说:“纪大牛,你出门坐驴车,去京城,去问问首辅付大人好了!” 纪大牛气呼呼地说;“咱闺女的事儿,我问首辅大人做什么,再说了,首辅大人我能见得到吗?” “见不到就先睡觉!” 林婆子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纪大牛睁眼到了天明,摇醒了老婆子:“你快说说,晓北的新夫君是个啥人?” 林婆子恼怒地坐起来:“我都说了,她夫君就是首辅大人,有什么事儿,你去问首辅大人呀!” 纪大牛瞪着大眼睛:…… 用三天的时间纪大牛才接受了,纪晓北的男人就是当朝首辅大人。 他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一个月过去了,他恢复的不错了。 林婆子提议要回纪家湾。 纪晓北不放心,把铺子里的事儿安排好了,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石头的孩子还小,他们一家人就不回去了。 留在安州经营生意。 纪家湾的乡亲们一听说要回去,都很激动,可他们不能都回去,否则铺子里就没人干活了。 分批回去吧。 纪二奶和纪三奶一家人先回去,她们的公公纪大辈子年纪大了。 家里还有个孙女。 树根和他媳妇买了不少东西,让纪晓北给捎回去,还让她带回去五十两银子给家里。 他爹娘老两口在家,他们也很惦记。 临走的那天晚上,付季昌来了。 听说纪晓北的男人来了。 纪大牛有些紧张,慌忙问老婆子:“要不要下跪呀?” 林婆子摸摸他的头说:“你发烧了?见自家女婿,你做老丈人的下什么跪?她又不是皇上!” 纪大牛惊慌地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说啥呢?姑爷权高位重,有些话不能瞎说!” 林婆子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赶紧点头。 纪晓北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玩。 付季昌进了院子,林婆子迎上去笑问:“小幺呀,你吃饭了吗?没吃婶子给你做去。” 付季昌满脸笑容:“婶子不用忙活了,我已经吃过了,晓北不是要陪您回纪家湾吗,我来看看,给你们带点东西来!” 他抬头看到了纪大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纪叔好!我是付季昌。” 他略微弯了弯腰。 “我是纪大牛!”纪大牛站的笔直。 “纪叔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在南方处理公务,没来及看您,还请您原谅。” 付季昌彬彬有礼。 纪大牛忙说:“快进屋,进屋……” 付季昌跟着老两口进了正屋。 果果和正正听到声音,从床上蹦下来,朝正屋跑。 “爹……” “爹爹……你怎么好久不来了……” 两个孩子飞奔进屋,跑向了付季昌。 付季昌张开双臂,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 “那什么,小幺呀,你们聊吧,我们两个去灶屋烧点水……”林婆子拉着傻愣愣的纪大牛往外走。 纪大牛:“这,这……” 林婆子知道纪大牛什么意思,两个没拜堂成亲就有了孩子,孩子还这么大了,活蹦乱跳地叫付季昌爹爹。 搁以前,自己也接受不了。 不过现在,她觉得很好,那两个孩子和付季昌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不叫爹叫什么。 “行了,孩子们的事儿,你就少管吧?” “那,回了纪家湾,我们要怎么和乡亲们说,乡亲们会怎么看晓北呀?” 纪大牛忧心忡忡地说。 “晓北自有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哎,我不操心,我就当自己瞎了!” 林婆子:那就好! 付季昌见两个老人走了,他抱起孩子去了纪晓北的屋子。 纪晓北正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瓜子一边看话本子。 心里想:终于有人给看孩子了。 踏踏实实看会儿小说吧。 刚看了两行,三个人就手拉手出现在了她面前。 “娘,爹来了……”正正摇着付季昌的手,喜滋滋地说。 “好,你们出去玩吧!” 纪晓北头也没回地说。 付季昌低头对两个小鬼说:“你们两个出去玩儿吧!” 果果刚才看到爹爹提着东西来的,她好奇是什么好东西,她拉着弟弟就走了。 付季昌:还是我闺女懂事! “你明天就走了?”付季昌坐下问。 纪晓北:“嗯!” “我好久不来了,话本子有那么好看吗?”付季昌委屈。 “嗯,好看,我给你的那两本你看完了吗?”纪晓北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 “没……” 付季昌天天忙的脚打后脑,放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不好看吗?” 纪晓北疑惑地抬头问他。 付季昌:不好看! 纪晓北看付季昌瘦了不少,一脸的委屈。 她放下话本子,拉过他的手问:“怎么了呀?首辅不好当吧,要不咱不当那破玩意了,一年才给你发200多两银子的俸禄!你回家,我养你!” 第766章 回到纪家湾 付季昌紧绷着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真的呀?”他问。 “那可不,想当年,你在纪家湾,我不就是你东家吗?”纪晓北笑的邪魅。 付季昌把脸一板:“你别再想当我东家!” 纪晓北:“确实,你现在是我的东家,你所有的铺子田产都是我给你经营着。” 付季昌:“那我把我的卖身契给你!” 纪晓北: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屋里嘻嘻哈哈,林婆子和纪大牛从窗下经过,走的飞快。 生怕打扰到他们。 两个孩子也被林婆子扣下了,不让他们过去捣乱。 付季昌在那屋也抱了,也亲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说:“行了,我要走了,太晚了!咦?孩子们呢?” 纪晓北:现在你才想起孩子们? “一准在我娘那屋睡下了,你快走吧!” 纪晓北起身推他。 付季昌俯身轻轻在她耳边说:“要不,我留下了!” 纪晓北一拳打在她胸口:“快走!” 付季昌捂着胸口笑嘻嘻地说:“我这首辅还得继续当,先皇的孝期满了之后,我还要让皇上赐婚呢!” 纪晓北把他推出了门。 纪大牛站在窗前说:“老婆子,付季昌走了!” 林婆子骂道:“晓北这孩子,真是的!” 纪大牛也叹气说:“晓北这孩子,也真是的,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林婆子呸了他一声。 自己的叹气,和他的叹气,方向完全相反。 第二天一早,两辆驴车,一辆马车就出门。 纪家湾的乡亲们看着三辆车远去。 婆子们就哭了。 真是太想家了。 等过年的时候,死活要回去一趟。 在路上走了半个月,才进了威县。 付季昌暗暗地让须臾跟着,护了他们一路,到了威县,须臾和县令打了招呼,才撤了。 县令吓得要死,慌忙派了人一路上悄悄护送。 将近中午的时候,三辆车进了纪家湾。 村口大树底下依然坐着一群婆子。 远远地看到来了几辆车,指指点点地。 “快看,谁家来了亲戚,咱村没这么宽敞的车呀?”二丫娘眯着眼睛问。 “不知道呀?快去看看……” 几个婆子笑嘻嘻地站起身,朝路口走了几步。 纪晓北从驴车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婶子,歇着呢?” 林婆子激动不已,车还没停稳,就蹦了下来。 纪大牛拉都拉不住。 “哎呦,老天呀,晓北回来了?”几个婆子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纪二奶和纪三奶相继跳下驴车。 婆子们一股脑围过来。 “纪二奶,纪三奶都认不出来了……” “晓北呀,你们走了以后,咱村的铺子就停了,你们是又回来开铺子了吗?”一个大婶兴奋地问。 以前纪晓北在村里开铺子的时候,她们每月吃好几次肉 现在祠堂的铺子关了,她们没事情做了。 几个月都不见荤腥了。 果果和正正伸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 一群人簇拥着纪晓北他们回家去了。 驴车拐进了巷子,纪大牛先落了泪。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纪里正从巷子里小跑着出来:“大牛呀,刚才树杈子他们说你们回来了,我这不就赶紧过来收拾一下!” “里正爷!”纪晓北叫了一声。 “哎呦,晓北呀,好,好孩子……”纪里正眼里有了泪光。 他和村里太想念纪晓北了。 她在的时候,村里人的日子多好过呀,她走了以后,村里又穷的叮当响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自家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快进去吧,屋里都是你们走样子,我和树根娘,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打扫一遍……”纪里正抹了抹眼泪,想问问儿子和孙子的情况。 但看人多,也没问。 纪晓北感激地说:“里正爷,谢谢你和奶,树根叔给你们带了东西,他们和铁蛋铁球都很好,等会儿卸了车,给您拿!” 纪里正连连答应着。 “娘,……娘……”果果和正正跑过来拉纪晓北的袖子。 村里的婆子一愣,纪晓北才走两年,孩子怎么都这么多大了。 以前是听说,纪晓北有了孩子,原来是真的呀。 还是双胞胎。 婆子们的眼睛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转来转去。 纪晓北索性介绍说:“婶子们,这是我的孩子!姐姐叫果果,弟弟叫正正!”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婆子,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林氏呀,大牛呀,你们都回来了!你家这屋子不够用,就去老屋那边住,你两个弟弟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纪老太亲昵地拉着林婆子的手。 林婆子冷冷地抽回了手。 纪里正让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走了。 “纪家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要休息的,大家都回去吧,想唠家常的,明后天再来。” 纪里正喊道。 村里人都知道,纪老太和林婆子的关系不好,想留下来看热闹。 被纪里正给骂走了。 “娘,要没什么事儿,您先回吧!我们累了想休息一下!”林婆子说。 纪大牛在后面和村里的汉子们聊了几句,背着手进了家门。 “娘……”看到纪老太,纪大牛激动地叫了一声。 虽然娘对自己不好,但毕竟养大了自己。 “哎,大牛呀,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娘,好想你呀~!” 纪老太大声哭了起来。 纪晓北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演的也太像了,以前她是怎么磋磨娘的,难道她忘了吗? 母子在院子里哭。 林婆子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纪晓北嘱咐张一元先别卸车,先去喂牲口。 纪老太哭够了,纪二狗和纪三虎两家人一起进了门。 “大哥,你可回来了,大哥呀!” 纪二狗声俱泪下。 “大哥……”纪三虎只是愣愣地叫了一声。 站在他身边的媳妇使劲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纪三虎差点没喊出声来。 媳妇冲他努努嘴,让他上前和大哥套近乎。 纪三虎瞪了媳妇一眼,没往前去。 第767章 回到纪家湾(二) 纪大牛在院子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陪着兄弟们哭。 林婆子在屋里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把孩子送到晓北屋里,到了院中。 纪二狗媳妇妯娌两个忙上前一步,挽住林婆子的胳膊就要哭。 林婆子冷冷地抽回手说:“别和我哭,我刚回来,受不起,身子累着呢!” 两个弟妹忙说:“大嫂,您要收拾什么,尽管说,我和二嫂就是来帮忙的。” “不用,我家人手够,你们回去吧!” 妯娌两个面面相觑。 纪老太凑上来怒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眼力架,帮着扫扫院子,搬搬东西。” “好,知道了娘……” 两个人同时跑出去解驴车上的绳子。 小桌子挡在车前冷冷地说:“东家说了,没有他们的命令,不许往下拿东西!” 纪二狗媳妇笑眯眯地说:“小兄弟,我是晓北的婶子!” “那也不行!”小桌子攥紧了手里的棍子。 她们两个识相地进了院子。 又拿起扫帚开始扫院子。 林婆子还是面皮薄,不知道要说什么。 纪晓北走出来说:“奶,带着两个婶子回去吧,等我们安顿好了,去给您送好东西,我们从安州带来不少吃食。” 纪老太一脸笑容说:“还是晓北疼奶奶,那奶回去等着了。” 两个小家伙探出头来。 “这是谁?”纪老太问。 “我的孩子!” 纪老太:啊…… “没事儿,您回吧!”纪晓北把她推了出去。 把车拉进了院子,关了门,小桌子和张一元他们开始往下搬东西。 把东西给纪里正和纪二奶家分完了,天都黑了。 晚上,纪晓北躺在炕上,看着屋里熟悉的一切。 她眼睛瞟向了墙角。 起身,轻轻把砖头抽出来,朝那边望过去,黑洞洞的,啥也看不到。 “娘,你在看什么?” 果果好奇地问。 “没事……”纪晓北笑笑,她又想起来,付季昌住在隔壁,大晚上的偷偷往这边看。 他那个时候,应该就知道自己是谁了吧? 一切都不要紧了。 现在他已经是被自己握在手心里了。 第二天一早,乡亲们都来,挤满了小院子。 纪里正从家里搬来了桌椅板凳,摆在院子里。 纪晓北笑呵呵地和婶子们一起拉家常。 “晓北呀,你们那里还缺人不?婶子也想去安州干活,你看咱村,自从你走了以后,就靠着这点土地活着,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 一个婶子拉着纪晓北的手问。 纪晓北笑笑说:“婶子,跟我去安州,背井离乡的,您舍得家里人呀?我叔能同意您去……” “晓北,我和叔商量好了,我们一起去,我要是能有个稳定的活干,他去打个零工,也能养得起家。” 那婶子脸皮薄,没好意思说都去纪晓北的铺子。 纪晓北一拍大腿就答应下来了。 “行,婶子,我们走的时候,你和我叔就跟着去吧,我用人的地方多着呢,都能给你们安排了!” “真的呀,晓北,那真是太好了……” 那婶子激动地眼泪差点下来了。 “我,我回去跟你叔说一下去……对了晓北呀,去的时候,盘缠我们都带着,吃住啥的,你不用担心。” 婶子跑出去几步,又回头说。 听纪晓北说,她那里要用不少人。 院子里的婆子们都凑上来问。 “晓北呀,你那铺子有多大呀?” “晓北呀,那边的房子贵吗?” “晓北呀……” 最后纪晓北把大手一扬说:“咱村的人,谁想去安州,都可以去,我纪晓北的铺子里安排不了那么多人,我可以你给你们找地方。” 她想,反正付季昌那么多铺子,塞几个人不成问题。 林婆子和纪大牛心里急的不行,带这么多人去。 咱家那铺子安排不了呀,老天爷呀! “哎,等等……”纪里正朝大家摆摆手。 “我说几句,树根来信说,晓北在安州开铺子不容易,大家去了都要好好干,少说话,多干事,铺子不只是晓北家的,更是咱纪家湾的,铺子生意红火,晓北亏待不了大家,另外盘缠都要带足,穷乡富路,去了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了……” “那是,里正说的对……” 有人附和道。 等所有人都散了,纪晓北找到纪里正问了村里的情况。 “哎,这两年收成也只够吃的,谁家都不富裕,都多挣点钱……上次咱们分的土匪那些钱,村里的那部分用来修路了,只修了村里的两条路,我本想着把通往镇上的那段路修一下,咱村的娃娃有几个去镇上读书,挑个山货去镇上,路走着费劲,去一趟镇上可难了。” “里正爷,等把家里安顿好了,我去县衙一趟,看能不能给咱村弄点钱,修修路!” “真的呀,晓北这事儿爷爷就拜托你了!” 纪里正激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见里正这么激动,纪晓北又接了一句:“里正爷,要是县衙里不给银子,这银子我就出了,非要把路修通不行!” 纪里正慌忙摆手说:“不行,晓北呀,你不在村里住,这钱不该你拿。” …… 纪晓北还没有去县衙,县令大人亲自来纪家湾了。 县令老爷的马车一进村,就有人通知里正了。 纪里正在家里转了好多圈,仔细想想,村里人也没犯什么事,自己也没犯错误。 大着胆子,去迎接县令了。 谁知道,他到了村口,张县令的马车已经进了村,直奔了纪晓北家。 纪里正赶到纪晓北家的时候,纪晓北已经和张县令坐在院里聊天了。 纪里正赶紧下跪。 “纪里正呀,不必多礼,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公务,听说纪姑娘回来了,特意来拜访一下,咱们县里在安州做生意的人不多,纪晓北还把生意做到京城去,是咱们威县的榜样呀!” 张继业夸得眉开眼笑。 “是,是,晓北这孩子有本事!” 纪里正慌忙说。 纪晓北和张继业聊了些没得没得,其实也没啥话说。 纪里正见这里没自己啥事,借口走了。 纪晓北这才和张继业说了要给村里修路的想法。 没想到张继业一口就答应了。 第768章 顺路来接你们! “县衙里今年下来一批款,圣上英明,要振兴乡村修建学堂,纪家湾的路确实不好走,需要修一下,学堂也加固一下,这些小事纪姑娘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让人和纪里正对接就好了!” 纪晓北微笑点头。 她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面子大,而是付季昌的面子大。 果然,过了一会儿,张继业说:“纪姑娘,听说付大人做了首辅,咱威县穷呀,还要请纪姑娘多给咱县里争取点福利……” 纪晓北笑笑说:“威县是我的家乡,父老乡亲们我都想着呢,我会和付大人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 张继业高兴地直搓手。 不过,他听说纪晓北被封为善北长公主了。 他也是听说,不敢确定。 今天来纪家湾也是来确认这个消息来了。 他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问:“我听京城的朋友说,圣上封了一位姓纪的姑娘为善北长公主,请问京城还有其他姓纪的姑娘吗?” 他特意查过的,大北朝姓纪的基本都在纪家湾。 纪晓北笑笑说:“是,确实封了一个善北公主,我就是!” 张继业吓了一大跳,慌忙要站起身跪下。 纪晓北赶忙扶住了他:“张县令,您不是刚说了吗,今天没公务在身,不用拘礼的。” 张县令如坐针毡,敬佩又惊讶。 “那我不打扰善北公主了,小人先告退了!”张县令起身行礼。 “张,张县令……”纪晓北叫住他,“被封为长公主这事,还得麻烦您保密一下,我爹娘都不知道,晓北无才无能,只怕会辜负了乡亲们的期望。” 张县令直接在心里翻译了一下:纪晓北要隐瞒自己的身份,是怕惹上无端的麻烦! “一定,一定保密!” 张县令擦着汗,上了马车。 纪晓北等马车消失在巷子口,才进了院子。 后脚纪里正就进来了。 纪晓北笑着说把张县令的话说了一遍。 纪里正高兴地差点跳起来。 纪晓北在他心里又高大了几分。 纪晓北从镇上买了一头猪回来,分割了,给街坊邻居们分了分。 纪老太家也得到了一份。 纪老太出去听说,别人家和他们的一样,不禁气从心来。 纪晓北说,会带东西过来看自己。 好几天过去了,她来都没来,只让小桌子送了份肉过来。 她气呼呼地要去找纪晓北。 纪二狗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娘,您再不去,纪晓北他们一家就要走了!” “要走了?” 纪老太慌忙去了。 纪晓北他们果真是在收拾东西。 “大牛呀,才回来几天呀,怎么就要走了?” 纪老太拉着大儿子的手,哭唧唧地说。 “娘,安州还有生意,得赶紧赶回去……”纪大牛说。 “那,娘也跟着你们去……”她早就听说了,村里有好多人想跟着纪晓北去安州。 “娘,您年纪大了,不适合走这么远的路。” 纪大牛苦口婆心地劝。 纪晓北走出来说:“奶,这是十两银子,您拿着吧,算是我爹孝敬您的,您把他养大不容易。” 纪老太马上就哭了:“是呀,我多不容易啊!” 林婆子撇撇嘴说:“您怎么不容易了,前些年大牛寄回来的军饷,不都进了您的腰包。” 纪老太想反驳,又怕林婆子把银子抢回去。 抹抹眼泪,快步离开了。 纪晓北带了十几个人去了安州。 临走的时候,纪里正带着全村的人出来送行。 从纪家湾到镇上这段路太难走了。 走了两个时辰才到镇上。 他们找了一家酒楼吃饭。 刚到门口,就见两个骑马的人飞奔而来。 小桌子慌忙把驴车往边上赶了赶,让路。 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付季昌从马上下来。 小桌子以为看错了,揉揉眼睛,确实是付大人。 “纪姑娘,纪姑娘,付大人来了……” 纪晓北探出头:“喊啥,喊啥,哪个付大人?” 付季昌大步跨到驴车跟前,掀开车帘子笑呵呵地说:“你说,是哪个付大人?” 纪晓北惊愕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京城!” “我去南边执行公务去了,正好路过这里,顺路来接你们!” 付季昌说的风轻云淡。 站在他身后的黑塔,悄悄撇撇嘴: 我哥真能说谎! 去南面执行公务不假,但可不是顺路,他们两个跑了一夜才到了威县境内,又从威县来到瓷水镇。 一点都不顺路! “爹爹……” 两个吵着要吃饭的两个孩子,见到付季昌,顿时眉开眼笑。 “爹,我就知道你会来!”果果拉住付季昌的袖子说。 “你个小鬼头,怎么知道爹会来?” 付季昌笑的见牙不见眼。 “因为爹爹想娘了……”果果吐吐舌头上。 纪晓北打了一下她的头:“去吃饭,堵住你的嘴!”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走在前面。 后面跟着纪大牛老两口。 “也不知道,先皇的孝期什么时候能过,真真的是耽误事儿呀!”林婆子嘟嘟囔囔。 纪大牛愣愣地问:“你还给先皇守孝?” 林婆子:……我,不配! 吃过饭,付季昌上了纪晓北的马车,继续赶路。 一路走走停停,到安州半个月又过去了。 临时来了这么多人,暂时没地方住。 纪晓北就让他们住在了正果庄园。 “付大人,我得麻烦你一件事!”纪晓北对漫不经心看书的付季昌说。 付季昌把书放下:“说吧,看付大人能不能做到!” “乡亲们来的不少,我想麻烦你和府衙打声招呼,给他们办个户籍,出门办事也方便。” 纪晓北笑呵呵地问。 “付大人可能办不到!”付季昌板起脸。 “太麻烦就算了,那天宋婶子问了,我说给她问一下!”纪晓北说。 付季昌一把拉过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小事一桩,明天让他们去府衙办吧!” “真的呀?” “嗯!” “你是善北公主,你去府衙里说一句,可能比我还好用!”付季昌笑道。 “我很珍惜羽毛的……” 付季昌:我就不用珍惜的吗? 纪晓北虽然被封为了善北公主,但从来没用过特权。 安州府衙的人来家里贺喜,都被她挡在了门外。 铺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是善北长公主。 …… 第769章 你爹成亲,我们都吃席 户籍办的相当顺利。 安州知府还专门在南城围了个小庄子,盖了高高的门楼,上面写着纪家湾。 修建门楼的钱,是纪晓北铺子里出的。 纪家湾来的乡亲们,有了落脚的地方。 纪晓北在庄子里盖了一模一样的房子,街道规划的整整齐齐。 纪大牛没事了就在村里转悠。 消息传到纪家湾,又有不少的乡亲们迁过来。 庄子里更热闹了,鸡鸭鹅,打闹的孩子们,鸡飞狗跳的。 很有生活气息。 很快一年就过去了。 又是一年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到处生机勃勃。 纪大牛和林婆子闲不住,天天往郊外跑,要去田里呼吸新鲜空气。 付季昌给她们在南城的郊外买了一大块地,让他们种田。 老两口高兴地手舞足蹈。 这天,圣上叫付季昌喝酒。 酒过三巡,付季昌红着脸问:“我有件事要求圣上!” 李云炯双眼眯了眯说:“我知道,赐婚圣旨已经写好了,庆公公去拿!” 庆公公从袖子里抽出来笑着说:“恭喜付大人!” 付季昌捧着圣旨谢过皇上,就要告辞走。 “你还没陪朕喝痛快……”李云炯拉着他不让走。 付季昌喝了三杯,推辞说再也不能喝,他还要有正经事要做。 李云炯有些醉了,一双红红的眼睛盯着付季昌,一字一顿地说:“晓北,是北善公主,你要好好对她,否则我不会饶你!” 付季昌使劲儿点头,拜别了圣上。 一溜烟跑了。 李云炯有些惆怅地看着付季昌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庆公公,朕的选妃大宴准备好了吗?” 李云炯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皇上选日子了!”庆公公又给他倒了一杯。 “好,现在,现在就选妃!” 李云炯迷迷糊糊地说。 庆公公一愣,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皇上岂不是喝醉了。 再看,皇上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那天晚上,李云炯烂醉如泥。 付季昌连夜赶回了安州,第二天一早就到了纪家湾的门楼前。 守门的大爷打着哈欠问:“谁呀?这么早,是纪家湾人吗?” 他提着灯笼照过去。 看到是付季昌,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付,付大人,您快请进!” “不急,我等天亮了再进去!” 付季昌耐着性子,在大爷的门房里等到了天空泛白。 他才进了庄子,直奔纪晓北家。 犹豫了好久才敲门。 纪大牛已经开始在院子里转圈了,听到敲门声问:“谁呀?” “是我!” 纪大牛赶忙去开门问:“这么早,出什么事了?” “没事儿,我找晓北!” 付季昌脸红红地说 “啊,她,她在呢……”纪大牛想说,她还没起来,但付季昌已经进了院子。 “晓北呀,我有事找你!”付季昌站在她房门前喊。 纪晓北正在做梦,听到有人喊她。 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 “谁呀,这么早叫魂着?”纪晓北迷迷糊糊地说。 那边,林婆子已经拉着纪大牛出去遛弯去了。 纪大牛:“老婆子,他们……” “行了,走吧,别管那么多了,这里没有咱们两个啥事,种田要紧,走了!” 林婆子和纪大牛出去了,还把门关上了。 纪晓北打开门,还没看清付季昌的脸,他就进了屋。 “圣旨……皇上的赐婚圣旨下来了……”付季昌兴奋地语无伦次。 “啊,好……你先出去,我再睡会……” 纪晓北打个哈欠说。 都板上钉钉地的事儿了,他还兴奋个啥劲儿。 付季昌:…… 两个小鬼头探进头来,笑嘻嘻地问:“我们可以吃席了吗?” 纪晓北一个猛子坐起来:“吃席,你爹成亲,我们都吃席……” 付季昌:…… 大婚那天,十里红妆,万人空巷。 首辅大人和北善长公主成亲了,这个消息轰动了京城。 皇上给纪晓北添了嫁妆,把自己珍藏多年的一对鸳鸯玉瓶赏给了她。 没有人知道,这是他母亲给他留下的。 成亲那晚上,李云炯又喝多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喝多了。 京城街上挤满了人,都为了一睹新娘子的容颜。 付府大摆了十天流水席…… 娇娇有了身孕,没有喝酒,陪着纪晓北聊了好久。 宾客散尽,付季昌一身酒气进了新房。 纪晓北喝多了,微醺地侧躺在大红喜被上。 两个孩子睡在她身边,玩了好几天,早就困乏的不行,一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李嬷嬷过来要把他们抱走。 纪晓北说,孩子刚睡着,让他们在这里睡吧。 纪晓北照顾孩子,早就把红盖头给掀开了。 她没那么多讲究,付季昌都随她,根本不在意。 他趴在床上,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脸,确认已经睡熟了。 付季昌一把捉住纪晓北的手,拉着就往暗间里走,他心里暗暗得意,还是自己想的周到,让人预备了后面这间屋子。 “干嘛?”纪晓北轻声问。 “干点有意义的事儿,一直想做没机会的事!” 纪晓北:…… 两个到了后面,关了门,屋里的大红喜烛燃的正欢。 纪晓北喝了酒头有些蒙。 “我帮你揉揉头……”付季昌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纪晓北听话照做。 手在头上安分地揉了一会儿,就不由自主地往下走了。 “别闹……”纪晓北扣住他的手。 “别动……”付季昌抱上她的腰。 “你别来……”纪晓北有些不高兴了,简单粗暴直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呀。 两个人你来我去,比划了两下。 付季昌突然笑了:“新婚之夜想比试比试吗?” 纪晓北:来吧! 老娘怕你不成! 你一拳我一脚…… 尽量不弄出动静来,怕惊动了孩子们。 有理智的时候,两个人都轻轻地。 纪晓北被他揉进怀里,周围充斥着沉香气息夹杂着酒香,诱惑迷人…… 逐渐失去理智之后,动静越来越大。 还好是在后屋,孩子们累狠了,不怕,不怕! 两个人筋疲力尽地时候,天微微亮了。 第二天,她睡到了中午才醒来。 付季昌已经带孩子在院子里玩回来了。 一连几晚,夜夜如此…… 纪晓北要怒了,这玩意还能天天。 付季昌:老子在北疆打过仗,就特么善于连续作战。 纪晓北:求求付大人了,放过老娘吧! 后来纪晓北,搬到孩子们屋里睡了。 付季昌也搬着被褥跟了去…… 纪晓北:你说吧,我是哪里好,你像条狗一样跟着我,你说,我改行吗? 付季昌:哪里都好! 一个月以后,纪晓北早上起来,嗷嗷嗷吐,这感觉她熟悉…… 他娘的,这么快就有了? 付季昌:一个月的时间,老子的努力白费! 纪晓北:服气! 付季昌:我要你给我生一炕孩子,我们老付家人丁单薄! 纪晓北:滚!有多远滚多远! 付季昌:得咧! 两个人在打打斗斗中,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第770章 郑果的私人博物馆 纪晓北成亲后的第二个月,黑塔如愿把晓菊娶回了家。 纪晓北把她在这边的一切,都写信给郑果说了。 郑果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纪晓北在那边终于有了家,有了疼她的男人。 纪晓北在掖县的那段时间,郑果天天担心。 每天盼着纪晓北的回信。 一向身强力壮的郑果病了,在家里休养。 拳馆和给纪晓北进货的事都落在了小蔡身上,小蔡忙的像个陀螺似的,每天忙到很晚。 不过小蔡乐在其中。 这年头,有份挣钱不少的工作,有个大方善解人意的老板,很不容易。 小蔡很满足。 她曾经在金店里工作的那些同事,天天被业绩逼死,采用末位淘汰制,好几位同事都被开掉了。 她问过郑老板,这些工艺品满大街都是,郑老板一进货就是一集装箱,这是要销到哪里? 郑果悠悠地说:“我有销路,能保证咱们都有钱赚,肯定是合规合法的,有张宏在,我也做不出违法的事情来。” 小蔡闭了嘴,作为员工,完成职责范围内的事就好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 纪晓北回了京城以后,又开了几个铺子。 进的货更多了。 郑果注册了个服装公司,名字叫“晓北仿古服饰”。 小蔡作为职业经理人,打理公司的一切对外销售事宜。 郑果在仿古服饰界摸爬滚打几年了,她只把产品销售给信得过的几个客户,其余人想拿货都拿不到的。 即使这样,她也赚的盆满钵满。 纪晓北安顿了以后,就让管家去了京城最大的市场。 一顿采买,锅碗瓢盆,板凳桌椅,文房墨宝,各种农具,文玩珠串,孩童玩具……每样买一样。 于是,郑果的私人博物馆开起来了。 免费参观。 刚一开业,就吸引了大批的孩子们,看着孩子惊讶地摸摸这个,碰碰那个,惊叹古代人的智慧。 每每看到这些,郑果就从心底由衷地高兴。 这比赚钱有成就多了。 她也为社会做了一份贡献! 为此她还受到了市里的表扬。 名气大了,自然会招来些流言蜚语。 郑果联系了市文物局的,自愿把博物馆捐赠给市里。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收费。 市里领导当然同意了,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博物馆归了市里管,郑果是名誉馆长。 果果去郑果那的次数更多了,她最喜欢姥姥这个博物馆。 她对那些东西见怪不怪,她只对参观的孩子好奇。 刚开始,她偷偷来。 参观的孩子们看到一个穿着cosy服装的小女孩,纷纷和她打招呼。 果果又是个不怕生的孩子,都敢和他们合影了。 郑果知道后,吓了一跳。 叮嘱果果,一定要去姥姥家里把衣服换好,让姥姥带着才能去博物馆。 果果欣然点头…… 人们在正果博物馆里,经常能看到郑馆长带着个瓷娃娃似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爱笑,写了一手极好的繁体字,还会摇头晃脑地背诵诗文,人们都好奇打拳出身的郑果,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小女孩。 后来,郑果对外说,是收养的老家一个亲戚的孩子。 熟悉郑果的人,都知道她闺女前两年出事了。 她思女心切,收养个小女孩,也正常。 于是有不少家长问她,孩子是在哪里上的辅导班。 郑果:我家果果,天资聪颖,给她念几遍就会了,没上辅导班。 果果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郑果天天开心地想转圈圈:果果这孩子有出息,终于把她娘小时候丢的脸给挣回来了。 “郑馆长,又带小孙女来玩了……”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 “苏白白好!”果果笑的眉眼弯弯和苏白白问好。 …… 果果古灵精怪,口齿伶俐,才四岁就当起了小导游,带着一群大哥哥大姐姐们参观。 后来,有人来正果博物馆,特意来看果果。 果果成了正果博物馆的形象大使。 纪晓北是彻底管不了果果了,她性子泼辣,伶牙俐齿,一言不合扭头就去了郑果那里。 纪晓北怀的又是双胞胎,还不到临盆的时候,肚子就大的快走不动路了。 哪里还顾得上果果。 于是她写信给郑果,让郑果严加管教。 郑果犹豫了好久,终于说了出来,她想让果果来现代生活,问纪晓北的意见。 纪晓北和付季昌思量了好久。 现代对女性友好很多,女性可以像男人一样成就一番事业。 果果生活在古代,总归是要在内宅过一生的。 父母之爱子,则要为之计长远。 他们问果果的意见。 果果斩钉截铁:我要去现代生活! 纪晓北问:“假如有一天你回不来了,会不会后悔?” 果果眨巴眨巴眼睛,抱住纪晓北说:”我会想娘的……“ 纪晓北心里酸酸,眼里温热。 她给郑果写信,同意让果果去现代上幼儿园。 付季昌为了这件事,好几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果果是他的心头肉,他真舍不得。 但当他看到果果从姥姥那里来回,眼睛总是亮亮的。 他知道,果果喜欢在现代。 纪晓北知道他没睡着,翻身抱住他说:“我会在给你个闺女的。” 付季昌抚摸着她大大的肚子,心疼地摇头说: “我不要了,我不想让你再受苦,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了。” 第731章 京城相聚 赵嫣话还没有说完,两颊早已绯红。 朗宁弯腰感谢纪晓北。 纪晓北笑呵呵地拉着赵嫣:“你们好好的生活,等有机会我来掖县看你们。” 看着朗宁和赵嫣的背影,纪晓北感慨万千: 这就是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吧! 谁能想到,一个护卫会爱上当朝王妃。 谁又会想到,护卫真娶了王妃。 …… 娇娇收拾地差不多了,喊纪晓北检查下有没有落下东西。 黄婆本来也要走,梁县令一再挽留,希望她能多留些时日,县衙药房还没有完善。 掖县地处边陲,自古以来就缺医少药。 黄婆去找纪晓北,要留下帮着梁县令把药铺开起来。 她还有几个徒弟要带。 纪晓北点头。 边疆确实需要黄婆这样的好大夫,她年纪大了,她叮嘱黄婆不要太累了…… 孩子们兴奋地爬上马车,朝送行的人挥着手。 掖县越来越远了。 纪晓北心里只一个想法:希望掖县再也没有战争,百姓们安居乐业。 娇娇看着西北方向,眼里有些湿润。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回来。 不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亲爹娘,在她心里,已经把他们当做亲人了。 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添补了她内心的空白。 她暗下决心,等两边建交后,她一定带着孩子回来。 …… 遥远的京城,两个男人里走外转地在院子里徘徊。 “你回你院子里等着……”付季昌有些焦躁。 “我不走,我前脚刚走,过不了半个时辰,你准得跑到我家去。” 贺野喝了一口茶说。 “行了,你都喝了十壶茶了,黑塔别给他烧水了!” 付季昌没好气地冲黑塔喊了一句。 黑塔嘿嘿嘿嘿笑了好久,不理他们两个。 这两个哥们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吵吵。 这个院里吵烦了,就去隔壁院子里吵。 隔壁院子是贺野的。 他刚刚买的。 付季昌问他为何要挨着自己,天天见面不烦吗? 贺野笑道:“我见你也烦,不过,有两个人不烦,一天不见面都不行!” 付季昌瞪了他一眼。 黑塔在付季昌的隔壁的隔壁也买了个宅子。 宅子不大,但收拾的很雅致。 黑塔说,晓菊不喜欢太大的宅子,住那么大的宅子跟住在野外没啥区别,打扫起来还费时费力。 黑塔顺从点头,都听你的,那咱就买个小的,皇上赏赐的银钱宝贝都埋在地下。 黑塔早就把单子给了晓菊。 黑塔和付季昌一样焦急,天天盼着纪晓北回来。 她回来了,他就能去晓菊家提亲了。 晓菊说了,要问问姐姐同不同意。 黑塔又提着一壶茶过来了:“哥,你也喝一口吧!” “我不渴,我要骑马去外面溜达溜达……” 付季昌抬起腿就要往外走。 “野哥,你还喝吗?”黑塔问。 “我也不喝了,走,黑子咱们也去溜达溜达……”贺野拉着黑塔,跟着付季昌出门了。 三个大男人在外面等了一天。 望眼欲穿,终于在天快黑地时候,看到几辆马车从官道上飞奔而来。 “来了……”贺野高喊了一声,一夹马肚子就要跑。 付季昌丢下一句:“矜持一些行吗,是不是个男人……” 可他胯下的马已经飞出去了老远。 纪晓北坐在马车上,看着三匹飞奔而来的马,心里想:进了京城不会遇到劫匪吧,跑这么快,是去奔死吗? 她掀起来车帘子朝外看去。 最前面那个,怎么那么熟悉? 是他,他驾着马儿飞奔而来了…… 不知怎么地,她心跳有些加快。 窝在她怀里的果果,抬起头问;“娘,你的胸口在打鼓……” 纪晓北:…… 正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凑过来:“我听听,我听听……” 纪晓北:……真是娘的小祖宗! “付大人……贺公子……”马夫已经看出了他们。 跑在最后面的马德彪嗷的一声叫,差点没撞到前面的马车上。 “付舅舅……”果果把头伸出去,使劲挥着小手。 正正也跟着喊。 付季昌从马上跳下来,飞奔到还没有停稳地马车前,握住了果果的手。 碰上软软的小手的那一刹那,他眼泪差点没出来。 这不是做梦,他们终于回来了。 他摸摸正正的脸,眼睛朝里面看去,纪晓北正低头整理什么东西,好似没看到自己似的。 “付舅舅,你上来……上来……” 两个孩子拉着付季昌的手,让他上车。 他回头一看,贺野早就钻到娇娇的马车里去了。 付季昌:……哼,是不是男人,真不矜持。 他抬腿也进了马车,一屁股坐在了纪晓北身边。 纪晓北往里挪了挪身子,闻到了一股好闻的沉香味儿,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的心就有些异样。 可不是得异样吗,要是没有这个沉香味道的男人,怎么会有这两个小崽子。 她把个白眼丢给付季昌。 付季昌一边和孩子们说这话,余光撇向纪晓北,正好接了她那记白眼。 心里暗想:我是哪里做错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怎么一见人,还给人一记白眼呢,这是什么礼仪。 黑塔可怜巴巴地骑着一匹马,一手拉着马缰绳,另一只手里拉着两匹马的缰绳,跟在最后面。 哎,幸亏自己跟着来了,否则这两匹刚买的新马会丢的。 马车进了城,晃晃悠悠地走着。 “先去家里吧!”付季昌看了一眼纪晓北有些疲累的脸色说。 “去付舅舅家吗?”果果笑嘻嘻地问。 “对,那也是你的家!”付季昌笑着摸摸小鬼头的脑袋。 “晓北……”付季昌叫了一声。 “嗯?嗯,那就先去你家,明天一早再回我家,孩子们都累坏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纪晓北说道。 马车一路到了付府门口。 “娇娇他们呢?”纪晓北好奇地往后看着问。 “那边,是贺野刚买的宅子,他们回家了……”付季昌解释。 “哦,你们都住在一起呀?”纪晓北漫不经心地问,心里却不平静。 他们宅子都买在了一起,居心不良呀! 付府的婆子丫鬟们早就等在门口了。 见到付季昌从车上下来,都恭敬地叫了一声主子。 紧接着纪晓北走了下来,下人们不知道怎么称呼,也没敢吭声。 一个嬷嬷站出来笑着说;“纪姑娘,一路辛苦了……” “李嬷嬷好!”纪晓北打了招呼。 这个李嬷嬷她认识,当初付老太太让她给纪晓北做过饭。 第732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果果和正正站在门口,扬起脸朝高处望着。 他们第一次见这种高门大户,高高的门楼上挂着大大的匾额,在大红灯笼的照射下闪着高贵的光。 “小公子,姑娘快随老奴进去,卧房都给你们收拾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李嬷嬷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孩子。 这眉眼,这表情和主子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两个孩子跟着嬷嬷走了。 两个人好几个月不见面,气氛有些尴尬。 纪晓北一副淡漠的表情,付季昌心里有些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 从掖县离别地时候,还一往情深的样子,怎么突然画风变了呢。 难道是不满自己把她们带到付府来了? 自己不是想让他们歇歇脚吗? 再说了,付府以后就是她的家呀。 回到自己的家,这有什么不对吗? “饿了吧?”付季昌没话找话地问。 “不饿,在路上吃了一碗炒河粉,不饿了!”纪晓北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路上自我劝说了好久,不要在意那些。 路上果果吵着要吃炒河粉,她带果果在北城的一家河粉店里吃了一碗。 在河粉店里,她听说,付大人有功,皇上赏赐了黄金万两,还赏赐了两个女人。 纪晓北凑过去问,是哪个付大人? 妇人白了她一眼说,还有哪个付大人,皇上的重臣里只有一个姓付的。 纪晓北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又问,送女人干啥? 妇人哈哈大笑说,干啥?你说男人要女人干啥? …… 吃完河粉后,纪晓北心里的心里就没平静过。 皇上赏赐他女人,他就要了? 以后他妻妾成群,生下一大堆孩子,果果和正正怎么办? 亏自己还对他一片倾心。 她脑子里乱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开始为这些儿女情长所羁绊了。 一路上,她看身边的男人越发地不顺眼起来。 索性扭过头不去看他。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怪不得郑果不那么多年都不相信男人。 “你是不是想家了?”付季昌的话把纪晓北的思绪拉了回来。 付季昌见她拧着眉头,眼里还有些许愤怒,忙又接着说: “明天一早就回去,老太太也知道你回来,提早预备着呢……本来是想请老太太过来等你的……” “行了,先去吃饭吧!”纪晓北打断了他的话,抬腿就往里走了。 付府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远处还有一座小假山,纪晓北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来,低头往里走。 纪晓北被一个丫鬟带着去了一间卧房。 屋里点着根红烛,床上铺着锦被,梳妆台上摆满了首饰。 打开床边的箱笼,一摞摞的都是衣服。 小丫鬟已经把洗脸用的水送了来。 “姑娘,我是碧翠,是您的丫鬟,您尽管吩咐我。”小姑娘毕恭毕敬地说。 “这是谁的?”纪晓北皱眉问。 “都是姑娘您的,付大人,您要是不喜欢,就让奴婢去换另外一箱笼来!”碧翠忐忑地看着纪晓北的脸。 “他准备了多少箱笼?”纪晓北问。 “十个,都是不一样款式,不一样花色的衣服,料子都是在安州正果铺子里买的,都是最好的料子……” 听着小丫鬟的话,纪晓北冷笑一声,她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衣服,花花绿绿的。 她心里突然一沉,不会是同他那两个女人一样的标准吧? 纪晓北看着这一箱笼的衣服,觉得很刺眼,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你付府里的女人都是这个待遇吗?” 纪晓北脱口而出。 “啊……”碧翠怔了一下,她不明白纪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问。 “没事儿,你去吧!” “我给纪姑娘去打水!”得到允许后,小丫头步履匆匆地走了。 纪晓北简单洗漱了,从自己的箱笼里找出一件衣服换上,出了房门。 下人们已经准备了饭菜,满满一大桌子。 果果和正正都到了,付季昌正在给他们吃糕点。 “等你娘来了,咱们就可以吃了!”付季昌安慰着两个小馋猫。 “娘,娘来了……” 正正眼尖地指着门外,兴奋地喊。 纪晓北进门,两个孩子拉着她坐下。 “娘,你看都是好吃的,咱们在掖县根本就吃不到……” “娘,有我爱吃的红糖糕,还有你爱吃的枣糕……” 两个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 “好,快吃吧!” 纪晓北笑眯眯地看着两个小孩子。 整顿饭,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付季昌。 “娘,吃饱了,我要去外面玩……”果果拉着正正就要往外走。 李嬷嬷赶紧跟着去了。 纪晓北站起来说:“付大人,我吃饱了,您慢用……” “啊,你还没有吃呀?”付季昌诧异地问。 纪晓北看到好吃的了,不兴奋,不大吃特吃,一定就是出事了。 “晓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付季昌焦急地问,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没,我很好,累了,我回去!”纪晓北站起身就要走。 “哎,晓北,你累了,我让人把吃的给你送到屋里去!” 付季昌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纪晓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伸手去拉她的袖子。 纪晓北扭身躲开了,她看向付季昌,想质问他,但看到丫鬟们都在,她只好忍住了。 但心里那叫一个憋闷。 “晓北,你不吃,陪我吃一点好不?”付季昌的语气软下来,像是在恳求。 “你让别人陪你吃吧!” 纪晓北甩下一句话,抬腿走了。 候在一边的下人吓得头都不敢抬,竟然有人敢这么对付大人说话。 平日里,她们最怕男主人了,硬邦邦的脸上永远没有笑容。 还有,刚才付大人的低软的语气,她们是听错了吗? …… 她们看着付大人跟上去的背影,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第733章 就算在你家,你也不能乱来! (前一章有修改,介意的请再回去看一下!) 纪晓北走的飞快,把碧翠和付季昌远远地甩在后面。 “纪姑娘回屋后说了什么?” 付季昌一边走,一边冷着脸问碧翠。 碧翠看到主子铁青的脸,哆嗦了一下说:“没,没说什么?” 她吓得都要哭了,她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 付季昌太了解纪晓北的脾气了,她这是真生气了。 “你快去看看……” “好,好的付大人……” 碧翠又小跑着跟上去了。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抬腿去了果果和正正的卧房。 李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已经给他们两个洗了脸,换了干净的衣服。 “付舅舅……”果果甜甜地喊。 “嗯……”付季昌板着的脸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怎么样?卧房喜欢吗?”付季昌笑着问。 果果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付季昌说:“我娘呢,我们今晚上要跟娘一起睡!” “你娘,你娘累了,已经回去休息去了!” 付季昌把两个孩子拉到跟前想问问纪晓北是怎么了? 但两个小孩子能问出个什么来。 “你们两个睡吧,天太晚了,明天带你们去安州找外婆!”付季昌说。 两个孩子一听高兴了。 两个孩子一路上都在念叨外婆,听付季昌这么一说,两个孩子乖乖点头。 两个孩子平时都是睡在一起的。 屋里放了两张小床,一人一张。 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自己睡一张床,兴奋地爬上了床。 付季昌又叮嘱了几句李嬷嬷,这才走了。 纪晓北回了自己的卧房,心里的那股怨气还没有消失,坐在床上。 碧翠候在门外。 纪晓北打开冷库门,拿了些吃食出来,吃饱喝足了,心里才顺畅了不少。 在屋里溜达了半个时辰,肚子里的东西才下去一点,她很困乏,想睡觉。 “碧翠,有热水吗?我想洗个澡……” 纪晓北在屋里喊,这么多天在路上,身上好难受,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有的,纪姑娘,我这就让人去抬!” 碧翠小心地回答。 纪晓北趁着碧翠去抬热水的功夫,去看了两个孩子。 李嬷嬷已经伺候两个孩子睡下了。 纪晓北摸摸他们红扑扑的脸蛋,整个心都是软的,笑意直达眼底。 李嬷嬷走过来劝道:“纪姑娘,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老奴在呢……” 纪晓北客气地感谢李嬷嬷:“多谢李嬷嬷,辛苦了~” 李嬷嬷慌忙说:“纪姑娘您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奴!” 面对付府将来的女主子,李嬷嬷不敢怠慢。 纪晓北回去以后,小丫鬟已经把热水准备好了。 “你出去吧!”纪晓北对小丫鬟说。 “还是碧翠服侍您吧!” “不用,你去睡觉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纪晓北洗澡不习惯有外人。 小丫鬟退了下去,大毛巾放在浴桶边上。 纪晓北特意去把门插好,这才脱了衣服进了浴桶。 好舒服呀! 屋里蒸腾着热气,她眯着眼睛,让水漫过整个身子。 头靠着浴巾,一不小心把浴巾给弄到桶里,湿了。 等洗完了之后,才发现,她把自己的内衣藏起来了,怕小丫鬟看到了惊讶,还藏到了外间的榻下面。 真该死! 小丫鬟没有给她准备中衣,可能是想让她裹上浴巾吧。 浴巾,他娘的已经进了浴桶。 这可怎么办? 她刚才看到碧翠在后面的暗屋拿了浴巾出来,想必哪里还有浴巾。 门窗关的紧紧的,她想去暗屋里拿。 她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哗啦一声水响,她挂着一身的水珠往床上跑,地是湿的,脚是滑的,她刚跑两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哎呦,他娘的,磕死老娘了……”她叫了一声,身子一挺,坐了起来。 揉了一下生疼的后脑勺。 这是活见鬼了,付家的地怎么这么滑,她摸了摸被蜡打的滑溜溜的木质地面。 这付府真是奢华呀! 地面都是用的上好的黄花梨木,要是拆一块给郑果送过去,在古玩市场上能卖个好价钱。 她又忍不住敲敲地板。 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点名有个声音响起。 “晓北,你怎么了?怎么让碧翠走了……晓北……” 纪晓北:他娘的,他来的真不是时候! 纪晓北一声也不敢吭,就想悄咪咪地爬起来,冲到被窝里。 那边碧翠已经铺好了床。 她手脚并用爬起来,刚一抬脚,脚下又是一滑…… 差点劈了叉,亲娘呀…… “哎呦……” 她没忍住喊了一声,捂着身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床上跑。 扯过被子,身子还没有盖好,就听到咚的一声,两扇门哗的一声开了…… 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纪晓北拉着被子怒吼道:“你做什么,就算在你家,你也不许乱来!” 要不是她身上光溜溜的,她真想跳起来,给他两个耳刮子。 她动了动不方便的身子,用怨恨地目光盯着付季昌。 付季昌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摸摸鼻子,尴尬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纪晓北弓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张被气的发红的脸,几缕头发垂下来,在摇曳的烛光下,妩媚娇俏。 屋里还未消散的水汽散发着悠悠的香气,平添了些让人燥热的气息。 他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努力做到平缓。 他不敢往前一步,怕纪晓北生气。 “你出去,要不我可喊人了……”纪晓北见他愣怔怔地站在门口,吓唬他说。 “喊人……这是我家,你喊谁?” 付季昌倒是笑了,戏谑地说。 纪晓北:笑,好笑吗? 但眼下,她也只有嘴硬了,没有其他办法。 纪晓北缩了缩脖子,拉拉被子,把露出的半截脖子盖住,门外的风吹进来,有些发凉。 付季昌这才意识到了,转身把门关上了。 随着门吱呀一声关上,纪晓北闭了闭眼,完了,今晚上算是玩完了。 屋里蒸腾着一股子水汽,香香的,很迷人。 付季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第734章 去找你的两个女人试一试! 他其实就想看看纪晓北有没有事而已。 她走了一路那么累,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欺负她呀。 “我刚才听到了声音,以为你摔倒……那个没事儿就好!” 付季昌说话的声音有些不太正常,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一动不敢动。 “好,知道了……”纪晓北湿漉漉地头发垂在被子上,把被子都打湿了。 “我去叫碧翠过来服侍你!” “不用,不用,我谢谢你!” 纪晓北努力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只想让眼前的瘟神赶紧走 ,她穿好衣服。 付季昌见她一动不动地趴着,浴桶上搭着正在滴水的浴巾,地上还有一大摊水渍,似乎还有些挣扎过的痕迹……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轻轻弯起,眉宇间又温柔了几分。 “后屋有干浴巾,你要不要去拿一个,这样被子都弄湿了,一会儿要着凉的!” 付季昌抱臂站在屋子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晓北。 纪晓北觉得自己就像个被活捉的小动物,无奈又无助,还身不由己地不能反抗。 “那个,你去看看孩子们,果果睡觉容易踢被子……” 纪晓北抽抽嘴角说。 “不用,我刚去看了,李嬷嬷和两个丫鬟照顾他们,不会有问题的。” 付季昌一双漆黑明亮的眸子盯着纪晓北。 纪晓北眼珠子一转,一计不行,再来一计。 “哎呦,我好饿呀,刚才饭桌上的猪蹄子还有吗?” 纪晓北咂咂嘴问。 “有,刚才不吃,现在别想吃……” 纪晓北觉得付季昌的语气像是在和果果说话。 她心里那个气呀。 又想起付季昌府里还有两个女人,心里的气就更加不顺了。 “你快走吧!” “我不走 ……” 付季昌又不忍心她看着凉,咬了咬牙,往里走去。 “你干什么……”纪晓北有些慌。 “我去拿毛巾给你绞干头发……”付季昌径直去了后间。 他在壁橱上拿了件干燥的毛巾,走到床边。 “你,你放那里吧……” 付季昌像是聋了一样,一步跨到她床边,拿起她湿漉漉的头发帮她一缕缕绞干。 纪晓北蜷缩着,紧紧地扒着被子。 生怕被子落下去。 里面的她可是一丝不挂呀! 抬着的手都有些酸了,她动了动身子。 她不去看他的脸,心里想,他是不是也会替别的女人绞头发? 皇上送了他女人,还是两个! 怕给他一个,伺候不了他吗? 哼! 他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呢? 想到这里,她扭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他站在床侧边,只看到他弓着的腰。 腰是截好腰,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她又想起替他治病的时候,坐在他的腰上,脸上一阵燥热。 她忙低了头,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那时候,自己是真的虎呀…… 现在败在他手里了,一动不敢动,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真是报应。 她心里琢磨着,一会儿他要是来硬的,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身子不由地一哆嗦。 “怎么了,疼吗?” “别硬来!”纪晓北脱口而出。 “软软的也不好用吧!”付季昌悠悠地说了一句,随后又补充道,“轻轻地绞不干头发的。” 纪晓北:…… “怎么了,手酸了?要不要躺下,躺下我帮你继续绞头发。”付季昌眼角有些泛红,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缓。 纪晓北:酸,不但手酸了,膝盖也跪酸了…… 我是不愿意躺下吗? 我是躺不下去呀! 卷不动,又躺不平,大概就是这个滋味吧! 纪晓北心里一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纪晓北拉着被子,趴了下来,观察了一下形势,被子舒展不开呀。 办法想一想总会有的。 她尴尬地一笑,撅着屁股趴成了一个小包,把脸埋在枕头上。 眼不见心不烦。 被子不小心被掀起了一点,春光乍泄。 “啊,疼!”纪晓北喊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轻一点……”付季昌赶紧放下手里的头发。 碧翠不放心,过来看,站在门口听到这么一句,吓得她魂飞魄散,捂着嘴踮着脚,悄悄溜走了。 屋里,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晓北!” “额?” “我,我好了……” “嗯!” “黄婆的药,我吃完了……” “嗯!” “那个,你是怎么想的?” “嗯?” 纪晓北愤愤地说:“去找你的两个女人试一试!” 付季昌的身子一凛:女人?两个? 哪里来的两个女人? “晓北,你说什么呀?我,我怎么听不懂……” 付季昌觉得气氛陡然之下,一腔的热血被浇了个七零八散。 纪晓北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付季昌的异样。 但凡自己穿点衣服,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付季昌的手抚上了纪晓北的后脖颈。 “晓北,我想你了!”他的声音极有诱惑力,听的人不禁心儿一颤。 被他抚过的地方,像是流过电流般,酥酥痒痒的。 纪晓北忍不住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 “别动!” 纪晓北觉得自己的声音,极其具有杀伤力,但在付季昌听来,就是欲迎还羞。 这一声太有诱惑力了,付季昌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 “晓北,你把脸露出来!” 纪晓北心里想了好几个动作,觉得最后一个可行,她两手拉被子,脚下用力一蹬,被子铺平了,她仰面躺在床上,冲付季昌笑了笑。 “谢谢你,我想睡觉了,你快走……” 付季昌猛地低头堵住了她的嘴。 嘴唇软软地被他含在嘴里,肆无忌惮地吸吮…… 纪晓北一动不敢动,直想哭。 又不能伸手出来抵挡他。 这个被活捉的感觉,不怎么好受。 “等……”纪晓北急了,伸出手臂推了他一把。 付季昌往后退了几步,映入眼帘的是纪晓北白嫩的手臂…… 他身子一颤,果然,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女人真的是直接从浴桶里跑出来的…… 屋里暧昧的气氛又浓厚了些。 “你,你不许欺负人……”纪晓北眼圈红了。 她委屈又气愤,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男人,为何就被皇上给了别的女人。 第735章 怎么,你吃醋了? 付季昌不知道她的心思 ,慌忙举起双手说:“你别哭,我不动,真的不动……” 他从来没见过纪晓北这么柔弱过。 她曾经举着大刀把大胡子劈成了两半,那勇猛的气势让人胆战心惊,低头再看眼前这个红了眼圈的女人,付季昌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晓北,我不是故意要进来的,也没有要欺负你的意思……” 付季昌把手里的毛巾放下,站直了身子。 “你先出去,我把衣服穿上……”纪晓北鼻音浓厚,低着头说。 “好,我这就出去……” “站住,去暗屋……” 纪晓北看了看门口,他出去的时候,要是碰到了丫鬟就不好了。 “我,也行,开门进风,冷……” 付季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抬腿要朝后面走。 “别偷看,把这个罩在头上……” 纪晓北顺手从床上摸到一个东西扔到他怀里。 付季昌拿在手里,愣了一下,这个东西确实很适合当眼罩,他朝纪晓北晃了晃,想再保证一下,却见纪晓北已经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她现在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内衣不是藏到了外间的榻上了吗,怎么在床上…… 真他娘的丢死人了。 别管那么些了,她匆匆把脱下来的衣服穿好。 又把半干的头发拢了拢才说:“你,你出来吧!” 付季昌从后屋出来,手里捧着她的内衣,小心翼翼地问;“这个,给你……” 纪晓北:…… 付季昌并不知道那东西是干啥的,他放到床上,又好奇地瞥了一眼。 “头发你自己再擦一下,我先,我先走了……” 纪晓北刚洗过澡,唇红齿白,脸愈发地娇俏,还微微带着红晕,眼睛扑朔迷离的忽闪着。 “走那么快做什么,去找你的女人?对了,两个女人,这一晚上也够你忙活的!” 纪晓北翘着嘴角讥笑道。 “啊……”付季昌惊讶地抬头看向纪晓北。 他突然明白了,从见面到现在她为何气鼓鼓地了。 他扬起得意地笑问;“怎么,你吃醋了?” “呸,臭脚丫子的狗屁醋,我是为了你好,省的黄婆和连风白忙活了,给你的药别忘了吃了,否则应付不过来,可要出丑了……” 纪晓北气恼又愤恨地嘲笑他。 付季昌:这醋的味道,可不太好闻! “你不就盼着我出丑吗?”付季昌笑笑故意逗她。 “你,有大病吧……”纪晓北真生气了。 男人怎么这副德兴,这个时候不解释一下,还直接火上浇油。 付季昌见纪晓北两眼直冒火光,意识到玩笑开大了。 他三步并两步过去,一把拉住纪晓北说:“晓北,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纪晓北往后退了两步,甩开了他的手。 “你从掖县回来救驾有功,皇上赏赐了你东西,是你应该得的,你三妻四妾和我有啥关系,明天一早我就要回安州……” 纪晓北平复了一下心情,长出了一口气说。 “晓北呀,你真的误会了,皇上是封赏了我好多的东西,都在库房放着呢,等你回来清点,至于你说的三妻四妾,子虚乌有的事。” 付季昌觉得事态有些严重。 “留给你的女人去清点吧,我又不是你们付府的人……” …… 两个人在屋里你一言我一语地吵,门外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纪姑娘,您没睡呢吧,大小姐身子有些不舒服,您过去看一下吧……” 李嬷嬷压着声音在门口说,声音里满是焦急。 屋里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果果,病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两个人不顾上吵架了,都急急地朝门口走去。 付季昌抢先一步把门打开。 “怎么回事?请府医了吗?”付季昌开门直接问。 “我给大小姐去盖被子,突然发现她身上有点烫,一摸发烧了,太医已经去请了,这功夫已经已经到了……” 李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纪晓北和付季昌已经走出去老远了。 “哎呦,亲娘呀,小祖宗刚到就病了,这事闹的……”李嬷嬷一边嘟囔着,一边小跑着跟去了。 纪晓北和付季昌肩并肩地飞快地走着。 “果果在路上就不舒服吗?” “没有呀,方才吃饭的时候,吃的也不少呀,还吵着要出去玩呢……” “那怎么会突然病了?” “我哪里知道,你是在怪罪我吗?” “不是,我就是着急问一下……” 付季昌不敢再多说话了,他已经明显感觉出来,两个人对话中的火药味儿了。 进门以后,府医已经在诊脉了。 付季昌和纪晓北一脸焦急地站在床边,看着果果烧的通红的小脸。 过了一会儿,府医站起身,几个人一起到了外间。 “大人,姑娘受了风寒,我给开几副药,先吃了,一路舟车劳顿,多休息一下……”府医这么说,两个人才放下心来。 府医在外面开方子,纪晓北进屋去看孩子。 纪晓北摸摸她的脸颊,滚烫的。 “李嬷嬷,去拿些烧酒过来!” “烧酒,纪姑娘……”李嬷嬷有些疑惑地问,纪姑娘这是要喝酒吗? “烧酒兑上水,给果果擦一下额头,她能舒服些!” 纪晓北解释道, “好,好,老奴这就去……”李嬷嬷急匆匆出去了。 纪晓北坐在床边,摸了摸果果的小手。 小娃娃皱着眉头,很难受的样子。 “娘,痒……痒……”果果喃喃自语,手不停地往后背上抓挠。 “果果,怎么了,你哪里痒?”纪晓北掀开她的被子,却发现她后背上起了好多的风疹痒的包。 “天呀,果果,这是怎么了?” 纪晓北地惊叫一声。 付季昌急忙走进来,看到了果果身上一条条地挠痕,又红又肿。 “这是……府医……” 付季昌喊道。 府医慌忙走了进来,刚才他只把了脉,并没有发现她身上的这些风疹。 “给大小姐吃什么了吗?”府医问。 李嬷嬷吓了一哆嗦慌忙说:“吃,晚饭的时候吃了些东西,回来后没有再吃任何东西,只喝了些白水……” 第736章 果果生病了! 纪晓北仔细回忆了一下晚饭,都是平常的吃食,正正也吃了。 她去看了正正,小家伙睡得正香。 “这就奇怪了……怎么会起风团呢?” 府医又开始把脉。 府医是付府从外面请来的。 看着府医头上渗出了汗,付季昌气恼地很,没啥本事,来当狗屁的府医呀。 “行了,你先回去吧!” 付季昌冷冷地说。 “让请太医……” …… 黑塔晚上没事儿干,溜达到这边门口,就见一个家丁急吼吼地要往外走。 “怎么了?长栓……”黑塔提着灯笼问。 “二公子,我家大小姐病了,大人让我去请太医……”长栓骑上马就要跑,却被黑塔一把拉住缰绳。 “什么?果果病了?啥病呀?”黑塔着急地问。 “不知道呀,反正府里的府医是看不了……”长栓拉过缰绳,又要走。 “哎,你等会,你认识太医院的人吗?” “我,大人给了我玉牌……我能找到……” 长栓的话没说完,就被黑塔拉下了马。 “二公子,你干啥呀,很着急……”长栓不满地说。 “你回去吧,我去请……” 黑塔把手里的灯笼塞给了长栓,跳上了马。 “二,二公子,大人的玉牌……” 长栓在后面扯着嗓子喊。 黑塔已经消失在了黑夜里。 长栓赶紧回去禀报了。 付季昌正拧眉站在门口,听到长栓话,点头说知道了。 黑塔去也好,他对宫里熟悉的很。 一个时辰以后,太医跟着黑塔骑着马进了院子。 太医坐在马背上紧紧拉着黑塔的衣服。 心里气恼恼地想:本来要坐马车的,没想到被这小子薅上了马。 他堂堂太医院的主事太医,就被人这么带来了。 黑塔从马上跳下来,冲坐着马上的徐太医拱拱手说:“得罪了,徐太医!” 黑塔不由分说,一把抱住徐太医的腰,把他从马上抱了下来。 “你,你放老夫下来……” 徐太医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付大人这义弟,胆子也太大了,仗势着付大人在皇上面前得宠,竟如此嚣张。 黑塔把徐太医稳稳地放在地上,又拱手说:“徐太医,得罪了!” 徐太医刚要张口骂,身子就腾空离了地。 “哎呦,你这是做什么……快放老夫下来……” 徐太医一边捶打黑塔的坚硬如铁的后背,一边气呼呼地喊。 “徐太医,您别生气,等你给我家大小姐看完,黑塔给您磕三个响头……我们付府里面路不好走,我也怕徐大人万一有个闪失……” “你,岂有此理……” 不管老头怎么挣扎,黑塔都一声不吭,脚底下跑的飞快。 眨眼功夫,徐太医被黑塔就扛到了果果的卧房门口。 付季昌正站在门口望眼欲穿地看着,就见一个身影飞快地朝这边跑来。 黑塔大气都不带喘息的,把徐太医放下来。 又拱拱手,恭敬地说:“徐太医,得罪了……” “徐太医,这晚了,打扰您老人家,真是对不住了!” 付季昌客气地拱手说。 面对彬彬有礼的付大人,徐太医把心里的怒火往下压了一下,抬脚进了屋子。 他是太医,有医德,病人在榻上,他也不好和黑塔争辩。 “徐太医……”纪晓北叫了一声。 她是见过徐太医的,当初付老太太病重的时候,徐太医去过明义巷给付老太太看病。 徐太医略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放下药箱,看了看果果身上的风团,又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 坐下来,开始把脉。 过了一会儿,他问;“吃什么了?平日里没吃过的东西?” 纪晓北把她吃的东西说了一遍。 徐太医摇摇头说:“人皮肤虚,为风邪所折,再加上脾胃失调,气血不足,外邪侵入……” 纪晓北听的迷糊,这个徐太医说话一点都不通俗易懂。 她好想念黄婆。 “我开些药,有吃的,有洗浴的……” 徐太医不疾不徐地说。 付季昌把徐太医送出去。 这时候,李嬷嬷突然恍然大悟地说:“我想起来了,大小姐去了厨房,闹着要洗菜,她看盆里泡着白白的山药,就开始玩,当时她说有些痒……老奴也没有在意……” 纪晓北:对,那一定是山药过敏了。 她记得小时候,她也对生山药过敏的。 李嬷嬷说这话的时候,付季昌正好走了进来。 “孩子都看不好!不是让你们好生看着吗?”付季昌一脸怒容。 李嬷嬷和两个小丫鬟噗通跪在地上,吓得面如土色。 主子板着脸的时候,就已经很可怕了。 她们这是第一次见主子生气。 “老奴该死……” “奴婢该死……” ……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纪晓北不想闹太大的动静,她带着孩子来到这里,还连累的付家家仆受惩罚,她有些过意不去。 “纪姑娘……”李嬷嬷还想说什么,就听到付季昌冷冷地说:“还不滚下去!” 李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了出去。 “她走了一路,身子虚弱,难免染上风寒, 又无意间接触了生山药才过了敏,吃几副药,休息几天就好了!” 纪晓北安慰他。 果果是他的心头肉,他心疼的要死。 要不是李嬷嬷是守护付府多年的老仆,他真想现在就打她们的板子。 一晚上,纪晓北和付季昌换着给果果擦拭额头。 天快亮的时候,果果的烧才退下去。 付季昌耽误了上朝的时间,索性就没去宫里。 纪晓北他们娘三个在府里,他不想离开。 “你不上朝,能行?”纪晓北问他,他现在是皇上的重臣,听说还要提做首辅,无事不上朝似乎不妥。 会不会被人揪住把柄,说他居功自傲。 纪晓北有些担心他。 付季昌摇摇头说:“不用,明天我去给皇上请罪!” 纪晓北见他眼睛红红的,脸上有些疲态,也没再说什么。 快到中午了,黑塔黑着脸进来。 皇上以付季昌的义弟封赏的他,他没有官职,现在还跟在付季昌身边。 他今天没事儿,就在外面溜达,遇上了刚刚下朝的大司农曹司长。 曹司长悄悄把黑塔拉到一边说:“你家付大人怎么没来上朝?” 黑塔把大头摇了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他今天被削御史给弹劾了,说他无故不上朝,居功自傲……还弹劾他……” 黑塔冷脸问;“还弹劾他什么?” “咳咳咳,哎,我不说了……你回去让你家付大人做好应对准备吧……” 曹司长走得飞快,生怕黑塔拉着他不放。 黑塔:曹大人升为大司农司长后,怎么说话说半截呢…… 第737 付大人德行有亏? (后台发布出了问题,重新做了调整,请各位朋友见谅!) 黑塔疾步上前 ,拦住了曹大人的去路。 “曹大人,您把话说清楚呀,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家主子,不,我义兄一心为朝廷,怎么还被弹劾了呢……” “哎呦,不好讲呀,不好讲……” 黑塔梗着脖子说:“曹大人,怎么不好讲,我义兄和您去年在安州种植土豆,我义兄总是说,曹大人为人光明磊落,大北朝有您这样一心为民安官,是大北朝的福气,还有黄婆,也总是夸您呢……” 曹大人呲着牙花子,一脸的尴尬压低声音说:“哎,昨天夜里付府是不是有人去太医院请大夫了?” 黑塔大黑眼珠子一瞪,回答的理直气壮说:“是呀,我去的,我家果果病了,去请太医了。” 他们说,说付大人德行有亏,竟然有外室,还有了孩子,还公然去太医院请太医给他外室的孩子看病……他现在正是升职首辅的关键时期,还是要多注意的好。” 曹大人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黑塔气的哼了一声,骂道:“你们他娘的才德行有亏了,你们才有外室了呢……真缺德呀……” 边骂边跨上马,飞奔回家了。 那边付季昌守了一夜,刚刚去睡了。 黑塔在他屋前转悠了一圈,没忍心去打扰他。 “黑塔,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纪晓北见黑塔转圈圈,不解地问。 “纪姑娘,没事儿……果果好些了吧?”黑塔嘿嘿一笑问。 “没事了,你真没事?”纪晓北问。 黑塔的焦急就写在脸上,他撒谎逃不过纪晓北的眼睛。 “也没什么大事,我等义兄醒来后再说吧。” 纪晓北见黑塔遮遮掩掩,也没好意思深问。 她去了自己的院子,睡下了。 果果吃过药,又药浴了身,身上的红疹子渐渐退了去。 人也精神了不少,已经拉着正正玩九连环了。 因为果果生病了,今天就暂时不回安州了,准备在付府休息几天再回去。 吃过午饭后,娇娇带着哭哭啼啼的安安来了。 听说果果病了,她过去安抚了一番。 三个小家伙凑在一起,屋里顿时就热闹了。 李嬷嬷和两个小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主子要是不好,主子肯定轻饶不了她们 。 纪晓北在付府住了一天,府里上下基本都达成了共识,这位就是付府的女主人。 府里的下人对纪晓北又恭敬了几分。 碧翠一直候在门口,不敢有一丝懈怠,新主子刚来,她摸不清脾气。 昨天晚上,没伺候纪姑娘洗澡,她一晚上都提心吊胆。 生怕付大人过问,怪罪下来。 碧翠以前在厨房那边当差,因为付大人常年不在府里住,她自由散漫惯了。 主子一会回来,不知怎么的,她被李嬷嬷安排伺候纪姑娘。 刚开始她不愿意,在厨房待的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 据府里下人私下议论,那个纪姑娘和付大人关系不一般。 她心里就开始犯嘀咕,纪姑娘得主子另眼相看,会不会恃宠而骄,是个骄纵的脾气。 昨天见了,她一直冷冷的,洗澡也不让伺候。 她真是摸不透了。 还有,昨晚她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想起来,她就一阵脸红。 第738章 我府里不缺女人! 屋里响起了纪晓北的脚步声。 碧翠怯怯地问了一声:“纪姑娘,您要喝水吗?奴婢进屋给您添水。” 纪晓北刚刚提起茶壶,要倒水就听到门口碧翠的声音。 纪晓北答应一声,让碧翠进来了。 碧翠端着刚刚煮好的茶水进了屋子。 “纪姑娘,这是李嬷嬷让厨房熬的去火茶。” 碧翠小心地说着,轻车熟路地给纪晓北倒了茶水。 纪晓北端起来一饮而尽,点点头,这茶水不错:“再来一盏……” 纪晓北接连喝了五六盏,才解下口里的渴。 碧翠见主子高兴,也不由得放松下来,心里暗想:新主子也不难伺候! 那边付季昌醒了之后,黑塔把曹大人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付季昌没在意,微微一笑说:“谁爱弹劾谁弹劾去,那些谏官也就这点事了,要不他们还能做什么……” “哥,曹大人说,您正是提拔首辅的紧要关头,让您多注意些!” 黑塔有些不放心,主子心大,这些小事不放在心上,可说的人多了,保不齐皇上会听进去。 付季昌刚要说话,就听长栓进来禀报说:“付大人,外面有位客人,要见您!” “谁?” 付季昌拧眉问。 他从来没给别人发过请柬,这人怎么突然跑到府上来了。 公事他一般就在外面解决了,想必是无关紧要的人。 “不知道,他没说,只是说要见大人!” “不见!” 付季昌冷冷地说。 “哎,好……”长栓转身要走,就听后面又传来一个声音说,“和门房说一声,没有请柬的人,一律不见!就称我不在府上。” 长栓答应着往外走。 付季昌的一盏茶还没有喝完,长栓又颠颠地回来了。 “大人,他不走,让我把这个送过来!”长栓手里的捧着个玉佩。 付季昌扫了一眼,顿时就坐直了身子。 “快,快请进来!” 长栓见主子的脸色都变了,慌忙跑了出去。 这个玉佩他不认识,但看那成色和图案,一定是个大人物。 黑塔问:“谁呀?” “太子!” 黑塔:…… 太子李云炯一点都不生气,乐呵呵地看着付季昌问:“府里出了什么事?” “啊,没事儿,多谢太子关心!” 付季昌有些尴尬地站在他身边。 “坐吧,在外面不必拘礼……”李云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付季昌,挑起眉问,“听说你府里来了贵客?今天早朝都没有去?” 付季昌不语。 “不打算叫出来让本太子见见吗?”李云炯戏谑地说。 “殿下,纪晓北和两个孩子舟车劳顿,正在休息……”付季昌微微欠身回答道。 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声音紧跟着响起来:“太子殿下来了,民女有失远迎,请太子殿下恕罪……” 话音未落,纪晓北已经站在了李云炯面前。 李云炯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看纪晓北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付季昌的脸随即就冷了几分。 纪晓北轻轻弯腰行礼,让她跪下给李云炯这个毛头小子磕头,她还真有点做不到。 “晓北姐,不用拘礼!” 李云炯站起身,虚扶了她一下。 纪晓北顺势站直了身子,笑呵呵地说:“什么风把太子殿下给吹来了?还是您听说我回来了,特意来看我的?” 纪晓北不想因为李云炯做了太子,就对他毕恭毕敬。 大可不必,因为她知道,李云炯有用到她的时候,自然不会在意这些。 “哈哈哈,晓北姐,你去一趟西疆,更幽默了呢,我听说付大人早上没上朝,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以往付大人早朝从未缺席过……” 李云炯说话间,瞟了一眼付季昌。 看到了他强压着的醋意。 李云炯心里得意,冲纪晓北眨眨眼,似乎在说,我今天就替你激一下付季昌。 外面都在传付大人有外室。 他从不反驳,也不在意。 他是不在意纪晓北呢,还是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呢。 他有些替纪晓北着急。 他们身边的人谁都不瞎,关系早该挑明了,省的人们传来传去的,影响不好。 纪晓北不明白李云炯为何要眨眼睛,她也眨了眨眼,算是回应了他。 纪晓北又看了一眼这小子,比去年强壮了不少,眉眼间有些男子汉的气势了,多了些凌厉和肃杀之气。 身处太子之位,身边的人鱼龙混杂,不能太软了。 两个人互相想着心事,付季昌心里怒气翻滚。 这太子什么意思,跑到自己家里来和纪晓北套近乎,成何体统。 “晓北姐,京城又添了几处好吃的馆子,等你空了,去吃吧……” “好的,去西疆小半年,我这嘴里寡淡无味,就想吃点好吃的,等我先回趟安州,和家里人见见,我就来京城约你……” “对了,晓北姐,我买的你银楼里的扳指,不小心摔碎了,你那里还有没有存货,我想在买一个……” “买啥呀,姐送你一个,你喜欢有图案的还是没图案的,对了,我给你弄个里面有蜘蛛的吧,腿毛都根根分明的那种……” “那太好了,对了,南方有刚刚进贡的蜜桔,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 …… 两个人又聊吃的,又聊玩的,好像付季昌不存在一样。 付季昌:……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太子,您找我是有何事?”付季昌得空插进去问了一句。 “对,我找你,我找你好像没事儿,行了,我走了……”李云炯站起身手里盘着大珠串。 那珠串付季昌熟悉呀,纪晓北曾经拿过的。 “晓北姐姐,回头我让人给你送蜜桔……” 他又丢下一句,出了门。 付季昌心里虽然气,但也不敢得罪当朝太子爷呀。 他紧跟在他后面去送他。 纪晓北也要去送他。 “晓北姐,你回吧,付大人送我就好了!” 李云炯头也不回地说。 付季昌送到大门口,李云炯回头很认真地问:“付大人,你就想让纪晓北一直被外人称为外室吗?” 付季昌一愣,刚要开口说话,李云炯又开口说: “我可是听说, 皇上要亲自张罗你的婚事了,朝中好几位重臣家里都有适龄的女子,你要等他下旨赐婚吗?” 付季昌:…… 他不由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上次自己已经拒了一次皇上的赐婚,这次如果赐婚下来,不能再拒绝了。 否则,自己只能辞官了! 他也想过找皇上给自己和纪晓北赐婚,可这一阵子太忙了,朝廷的局面刚刚稳定下来,他还没顾上想这些。 他突然明白了李云炯的良苦用心。 他是特意提醒自己来了。 这事儿,真是大意了。 可,请皇上赐婚之前,得先征得那姑奶奶的同意才行呀! 就昨晚上那冷冰冰的态度…… 等他回去了,纪晓北已经走了。 果果这几天身子弱,她还要在府里呆几天的,这几天一定要把这事搞定才行。 晚上,纪晓北陪着三个孩子吃完饭,才派人把安安送走了。 娇娇下午过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贺野过两天要带她去贺府见家人。 贺野说了,就是回去通知他们一声。 娇娇勉强同意了,她不想让贺野为难。 付季昌肩带吃过晚饭后,去了孩子们的屋子。 纪晓北也在,安排两个小祖宗睡下之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屋。 “晓北,你跟我去趟书房,我有话要对你说!” 纪晓北回头看他,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鼻梁高挺,脸庞坚毅。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纪晓北差一点就走了神。 “什么事儿,你说!就在这里说吧!” “一两句说不清的,还是到书房吧!” 纪晓北:也罢! 索性就去书房,她问清楚心里的疑问。 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了,也没发现府里有其他的女人呀。 两个进了书房,付季昌转身关了门。 “不用关门,不冷!” 纪晓北一屁股坐在圈椅上,离门最近的圈椅上,万一这男人想做点什么,她容易夺门而逃。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纪晓北懒洋洋地说。 “你先说……”付季昌坐在她旁边的软榻上。 “皇上赐你的女人,你养在哪里了?” 纪晓北不想拐弯抹角,那不是自己的性格。 “啊,女人,哪里有女人?你听谁说的?”付季昌问。 府里上上下下都是自己的人,竟然有人背后嚼舌根子? “你不用管我从哪里听说的,你只管回答我!” 纪晓北语气漫不经心,心里却恨不得把付季昌掐死。 “宫里刚来了一批江南美女,皇上是要赐我两个,但我拒绝了,我府里不缺女人!”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的眼睛,回答地极其认真。 “真的?” “真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付季昌指天发毒誓。 纪晓北:也没必要发毒誓! 纪晓北有些尴尬,端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说:“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晓北,我想去求皇上给赐婚!” 纪晓北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在嘴里捣鼓了好久才咽下去。 “赐你和谁的婚?” “我要求皇上赐我和别人的婚,用得着和你商量吗?”付季昌有些生气地说。 纪晓北:那确实不用! 不过,我还要再想想…… 第739章 哪里有胁迫女人成亲的? 纪晓北的话一出,付季昌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因为付季昌的眼前出现了两双互相眨呀眨的眼睛。 他太气愤了。 虽然刚才太子殿下的提醒,他很感激,但他心里就过去不去那道坎呀。 纪晓北从没这么默契地和自己眨过眼睛。 他竟然和太子殿下眉来眼去的。 过分的是,还在自己的面前。 自己难道是个瞎的吗? 想到这里,付季昌的语气更加冰冷。 “想,想什么,你是有别的想法吗?” 纪晓北一愣,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成婚是两人心甘情愿的,哪里有男人胁迫女人成亲的。 在别人那里可以,但在纪晓北这里是行不通的。 付季昌没有下跪求婚也就罢了。 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他是觉得纪晓北是个软柿子,随便捏的吗? 付季昌眼里的火气有些大。 他没看到的事,纪晓北眼里的火气更大。 “我这就去求皇上赐婚!”付季昌语气缓和了些。 心里有些后悔,纪晓北的脾气他是清楚的呀,怎么还能真和她生气呢。 “随便,只要和我没关系就行!” 纪晓北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付季昌一把拉住她,往怀里一拽,想要抱住她。 纪晓北吃软不吃硬,她一咬牙,伸另一只手就朝付季昌的手腕子打去。 “放开老娘,老娘不伺候了……我现在就要回安州……” 纪晓北气势汹汹,回来之前想象的有万般好,对婚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他娘的,没想到这这番情形。 “晓北,你听我说……” 付季昌语气里有几分哀求。 “说什么,我要走了,付大人!”纪晓北打开门,抬腿就迈了出去。 黑塔站在门口,胆战心惊地低了头。 他从来没见过纪晓北这么生气过,义兄这是怎么惹到姑奶奶了。 义兄也真是的,纪姑娘大老远地带着孩子回来了。 他怎么就不能好好表现呢。 要是自己的话,别说甜言蜜语了,就算是让他跪一宿,他也是愿意的呀。 纪姑娘那么好,义兄怎么舍得让她生气? 黑塔看付季昌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埋怨,不过很快隐下去。 付季昌红着眼睛,脸色铁青似乎别人夺走他的心肝宝贝似的。 黑塔吓得一哆嗦说:“那个,宫里的小太监来了,皇上让您进宫一趟……” 付季昌咬着牙说:“我正想进宫呢……” 黑塔看着纪晓北的背影,忐忑地问;“哥,你要不先去哄哄纪姑娘……我让小太监回去,说您马上就到。” “不用,进宫……” 付季昌语气冷冷,脸色恢复如常,手指却握的咯咯响。 “哥,要不,我去看看纪姑娘……”黑塔小心地说。 “那里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黑塔怕挨骂,转身就跑。 哎!义兄外强中干的,何必呢,给纪姑娘低个头怎么了? 背后传来付季昌的声音:“长栓,去拿衣服,我要进宫……” …… 黑塔跟上纪晓北,陪着笑脸说:“姑娘,果果还没有大好,不如您明天再回去吧,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到了安州天都要黑了。” “现在就回去,我们从掖县赶回来,习惯了走夜路,我收拾一下,你去隔壁和娇娇说一声。” 纪晓北压下心里的火气。 黑塔不敢再劝。 付季昌和纪晓北都是倔强脾气,这可怎么是好。 他就今天一天没在府里,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发生了什么。 想起安州的晓菊,黑塔很想去安州。 但眼下还是劝纪晓北留下来才是正解,等义兄回来,他们两个在一起,还有和好的可能。 夫妻不能有隔夜的仇。 虽然他们两个还不是夫妻。 哎! 好难! 黑塔犹豫着,又接着说:“那个什么,纪姑娘,宫里的徐太医是不是还要再来一趟?给果果看病!” “对了,还要麻烦你去宫里说一下,别让徐太医白跑一趟……” 黑塔: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塔急的都要出汗了。 最后,纪晓北还是走了。 娇娇母女两个没跟着回去,她们留在了贺野的府里。 小桌子赶着马德彪,身边跟着小白驹。 马德彪似乎闻到了空气里的火药味,大气不敢出,小白驹左右看着,送行的人里好像少了个最重要的人。 果果和正正从马车里探出去问;“李嬷嬷,付舅舅呢?” 李嬷嬷尴尬地笑了笑说:“老奴不知呀,可能有公务在身吧,公子和大小姐快坐好了……” 纪晓北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和别人生气,那不是拿别人的过错气自己吗? 犯不着! 她上了马车,给照顾她的丫鬟婆子道了谢。 丫鬟婆子们可不敢受,慌忙摆手,差点给纪晓北下跪。 驴车渐渐驶离了付府的巷子,上了官道,一路往南,往安州赶去。 黑塔骑马悄悄跟在后面。 他得护送纪姑娘他们娘三个。 在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纪晓北他们进了安州城。 纪晓北觉得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 安州,她又回来了。 马上就能见到林婆子他们了。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对自己无条件的好,一个是郑果,另一个就是林婆子。 只要她在,就绝不会让林婆子受苦。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到了南城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人影了。 “纪姑娘,是去铺子吗?”小桌子兴奋地问。 “对,去铺子……” 纪晓北说道,天晚了,她不想去打扰石头两口子了,今晚就在铺子里睡了。 梁玉摇大着肚子,算日子还有个把月就要生了。 林婆子年纪大了,又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要回来。 还是不打扰他们的好。 驴车驶入了纺织一条街,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 纪晓北,小桌子,一驴一马,还有两个小家伙都兴奋起来。 终于回来了! 还没有走到铺子门口,远远地看到好多的,火光点点。 “桌子,前面那是咱家的铺子吗?” 纪晓北掀着帘子问。 “我看着是,怎么那么多人呀,难道是他们知道咱要回来,专门迎接咱们吗?”小桌子更兴奋了。 他还真有些想彩霞了。 也不知道那死丫头,想没想自己呀。 纪晓北拧了拧眉头说:“桌子呀,我看着不像是迎接咱们的,你听怎么吵吵嚷嚷的,还有骂街的声音呢……” 第740章 铺子里打架 “嗯呐,是呀,我,我去看看!”小桌子跳下驴车。 “桌子,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纪晓北就要下车。 “姑娘,我去吧!” “你去,要是有事,你不是还要回来叫我!” 纪晓北语气坚决地说。 小桌子想想也是,就把驴车停在一边。 纪晓北跳下驴车,迈开大步朝那边去了。 黑塔从后面跟上来,纳闷地看着前面,问:“小桌子,怎么了?” “不知道,纪姑娘去看了……” “我也要去……” “我们两个也要去……” 果果和正正不甘示弱地往下跳,也要跟着去看热闹。 小桌子和黑塔一个捉一个,把两个小崽子塞到了驴车里。 “小祖宗,你们两个就别添乱了……” …… 那边纪晓北已经到了跟前,果然是自家铺子出事了。 “前面那块空地怎么就成了你们正果铺子的了,那是我家的,有本事你拿出地契来呀……” 一个粗壮的婆子跳脚喊着。 “我家开了两年铺子了,脏水都是往那边排的,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就是没事儿找事儿……” 宋婶子比那婆子跳的更高,喊的更响亮。 “呸,你们就是外地来的泥腿子,跑到安州城来开铺子,还敢骂我婆母没事找事!我撕烂你的嘴!” 粗壮婆子身边一个更粗壮的女人拍腿叫喊。 “呸,你要是能能动我一根汗毛,我就不姓宋……你们就是欺负我们外地人,都说你们安州人是好相处的额,没想到你是个搅屎棍子……” 宋婶子骂的吐沫星子横飞。 纪二奶和纪三奶的嘴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把袖子往上撸了撸。 傍晚下工,铺子里的男人们都走了,就剩下她们几个女人了,前邻的牛家婆媳找上门来,说铺子里排的污水,臭了她家的院子。 “我今天就先替南城的父老教训你们,让你们知道,我们南城人不是好欺负俺……” 牛婆子上去就薅住了宋婶子的头发。 宋婶子被拉了一个趔趄,宋婶子抬脚就朝她的小肚子踹去,嘴里也闲着:“老娘好久不打架了,脚都长皴了……” 牛婆子的儿媳要上去帮忙,还没有凑到跟前,就被纪二奶按住了。 纪二奶到底年纪大了,不是年轻媳妇的对手。 “二嫂,我来了……” 纪三奶晃着手里的柳条就冲了上去,冲着牛家媳妇的屁股狠狠地抽了上去。 那牛家媳妇皮肉厚实,没感觉到疼似的,手上用力把纪二奶压在身下。 “二嫂……”纪三奶大喝一声,冲上去搂住了牛家媳妇的后腰,朝她的脖颈子咬去。 “哎呦……”一声惨叫,牛家媳妇手里一松,纪二奶爬起来,就给了她胸口一拳。 妯娌两个一个拉胳膊,一个拉腿,也没能把那暴躁的女人给按住。 那女人跳起来,抡圆了胳膊,啪啪两巴掌,打在了纪二奶和纪三奶的脸上。 “狗娘养的,欺负你祖宗没武功是吧!” “小贱人,你纪奶奶非扒了你的皮喂狗……” 纪二奶和纪三奶被打了,但嘴让不饶人,气势丝毫不输。 宋婶子略占上风,但马上就又不行了,被那牛婆子薅下一大缕头发,头皮都被扯下来了,血顺着她的脸往下流,在火光的映衬下,狰狞又可怕。 宋婶子嗷的一声喊叫:“老娘和你们拼了……” 她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剪刀,就朝着牛婆子的脸扎了下去。 牛婆子快速扭脸去,剪刀蹭了她一点皮肉。 “好呀,你用凶器……”牛婆子撕心裂肺地喊着。 旁边举着火把的几个男人,目露凶光,盯着几个女人打成一团,但都没有出手。 从后院走出来的晓菊和梁玉摇听到动静,慌忙跑了出去。 出去就见宋婶子一脸的血,纪二奶和纪三奶被打的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烂了。 “别打了,别打了……”梁玉摇吓坏了。 她没见过女人这般撕扯着打架,就只焦急地喊。 晓菊一看这架势把玉摇往门里一推说:“你进去,别出来,别伤到你!” 梁玉摇哪里肯,哭着喊。 晓菊顾不得理她,拿起门口的铁锨就加入了战斗。 宋婶子正被牛婆子撕扯着打,晓菊冲过去,举起铁锹就朝牛婆子的腰眼子拍去。 牛婆子身子一颤,噗通倒在了地上。 宋婶子跳起来,骑到了牛婆子身上,乒乒乓乓地打了起来。 晓菊朝那几个看呆的男人晃晃铁锹喊:“姓牛的,你们仗势欺人……” “小贱人,你把我娘的腰给拍断了,看我不弄死你……” 一个男人扔了手里的火把,一把拉过晓菊手里的铁锨,扔了老远。 晓菊被拽了个趔趄,一下摔倒在地上。 梁玉摇举着棍子,跑过来哭喊着:“别打她,别打了!” 那男人狞笑一声说:“哎呦,这不是梁知府家里千金吗,嫁给了泥腿子,大家闺秀都能举着棍子打人了……” 男人看着梁玉摇高举着的棍子,奸笑着指着自己的头道:“打这里,打这里……” 梁玉摇咬牙把棍子劈下去,还没有挨到男人的皮肉,就被男人架在了半空中。 她身子重,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拉住,身子一个踉跄,朝后倒去。 她惊叫一声…… 背后传来宋婶子和晓菊的惊叫声…… 梁玉摇闭着眼睛,肚子一阵痉挛! 后背被谁稳稳接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啊……”她想起来,可不来呀,任凭重重的身子压下去。 “玉摇……玉摇……”纪晓北叫了两声,生怕玉摇受惊。 “啊,姐……” “姐,……” “晓北……” 一阵阵惊呼声传来,玉摇的身子一轻,晕了过去。 “嫂子……”晓菊慌忙跑过来。 “夫人……”几个人女人也不打了,失魂落魄地尖叫着跑过来。 “快把玉摇扶到屋里去……” 纪晓北咬着牙说了一句。 几个女人七手八脚的把梁玉摇抬了进去。 第741章 明天一早我就去报官 宋婶子没跟着进去,她得帮纪晓北呀,牛家好几个男人呢。 他们在一边旁观,只要自家女人不吃亏,他们就不上手,否则…… “你,你是哪里来的,别多管闲事……”推倒梁玉摇的男人怒气冲冲地看着纪晓北。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那纪家小夫人,皮白肉嫩,他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纪晓北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抬脚就朝他的脸踢了过去。 男人猝不及防,被踹倒在地上。 其余的三个男人都看傻了。 纪晓北飞身而上,又给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两脚,随后一脚踩在他的头上,目光凶狠异常,狠厉的声音响起:“欺负我弟妹,老娘今天就送你上西天……” 脚下正准备用力,宋婶子扑上来。 “北呀,别闹出人命……他侄子在京城兵马司当差……”她拉住纪晓北,低声劝道。 纪晓北气的胸口咚咚咚地跳,女人们打架就算了,牛家男人竟然敢公然调戏梁玉摇。 这个她真忍不了。 不让他死,也得给他点苦头吃,要是这么饶了他,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纪晓北抬起脚,倒退两步,一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咔嚓一声…… 一声惨叫…… 牛家婆媳吓傻了,自家小儿子就被这么给打了。 其余的三个男人扔了火把,从身上抽出尖刀,朝纪晓北刺过来。 纪晓北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他们。 “啊……你到底是谁,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家大侄子牛大力在京城的兵马司当差,我,我们这就去报官……” 牛家的一个男人喊道。 纪晓北冷笑道:“兵马司?别他娘的吓唬你祖宗,去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你把我兄弟打残了,安州的推官我们牛家也认识的……”一个年老的男人,战战兢兢地吓唬纪晓北。 “好呀,安州的推官也是你家亲戚呀?来了我就把你们一帮乌合之众全部推倒……” 纪晓北大喝道。 她这口气大的,宋婶子哆嗦了好几哆嗦。 想拉拉纪晓北的袖子劝一下,还是要悠着点。 又一想,咱怕啥,咱有付大人给撑腰的呀! 一脸是血的宋婶子又挺直了腰杆子。 要说,在这外地做生意,要没个撑腰的真是要受欺负。 纪晓北走了这些天,她们的日子不太好过呀,总有人过来找点小麻烦。 晓北回来了,这下终于要扬眉吐气一把了。 男人捡起火把,凑近了看纪晓北。 他哈哈哈讥笑说:“原来是纪家的大闺女呀,都是一帮泥腿子……” 牛家媳妇一边哭一边拉地上的男人。 出来打架,自家男人伤成了这样,公公还有心思和那猛虎一般的女人掰扯。 “今晚你别跑,明天一早我就去报官……” 老男人一甩袖子,冷冷地说。 几个男人抬着受伤的男人走了,后面跟着两个哭喊着女人。 “去看看玉摇……”纪晓北和宋婶子来不及多说,两个人都往院子里跑。 屋里,梁玉摇已经醒了过来。 见到纪晓北进来,惨白着一张脸问:“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玉摇,身子没事儿吧?” 纪晓北慌忙问。 “没,没事……”玉摇要坐起来,被晓菊按住。 …… 正果铺子里的男人们都站在院里,灯火通明。 女人聚在屋里。 “姐,我去找牛家,他们太欺负人了……”石头气的满面通红,鼓着腮帮子说。 他媳妇差点被人打了。 他要去找牛家拼命。 “石头,我没事了,姐姐在,你少说两句。” 玉摇拉住石头的胳膊。 “他们牛家仗着牛大力在京城当差,还认识府衙的林推官,嚣张的不得了,咱家门前的污水沟,我已经让人挖深了些,根本不影响他家,而且这水沟都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们从上个月开始屡次过来找事…… 今天还趁着咱家铺子下工早,就剩几个女人过来打人,我明天也要去报官……” 石头气不过,怒哼哼地说。 “你报官也是那林推官审案子,就那王捕头和牛大力是好兄弟,牛家就是通过王捕头和林推官攀关系的,咱们也告不动呀!” 宋老黑铁着脸说。 纪晓北基本听明白了。 梁玉摇的脸上渗出了汗珠,肚子一阵阵地疼。 林婆子最先发现了,慌忙问:“玉摇呀,你是不是肚子疼?” 玉摇点点头。 “快,快去请大夫……”纪晓北也吓了一跳。 屋里的婆子们都慌了神。 梁玉摇还有一个月才生,怎么提前肚子疼了。 “那个什么,提前生的也有,宋婶子你去处理伤口,我和纪二奶去烧水……” 纪三奶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拉着纪二奶小跑着出去了。 “夫人生孩子可是大事……” “哎呦,可不是嘛,晓北还回来了,好事呀,都是好事!” “你身上还疼吗?” “疼啥,早就不疼了,快,去烧水!” …… 大夫请来了,给梁玉摇开了药,说是受了惊吓,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 天刚亮,就有人在外面啪啪啪地敲门。 “开门,开门……” 纪晓北刚要动,被石头拦住了。 “姐,你们在屋里等着,我先去看看!” 姐姐刚回来,就碰上了这事,石头觉得过意不去。 是他没把姐姐的铺子照顾好。 “找谁?”石头哗啦把门打开。 “你是正果铺子的掌柜吗?”门口站了几个衙门巡捕房的人,腰间别着大刀,威风凛凛地样子。 “我是!” 石头挺直了腰杆,不卑不亢。 “昨晚上,你们把牛家老三给打了吧,人已经死了!他们报官,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带头的巡捕冷冷地说。 “死了!你说牛家老三死了?”石头惊愕地问。 转念又一想,姐姐那拳头,是极有可能把人给打死的。 但这事儿,是牛家先找上门来的,他们一家人还把我家人给打了呢。 石头想争辩一二,巡捕房的人立刻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别废话,跟我走,昨夜打架的人都跟我走一趟。” 那人气势汹汹,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第742章 你报假案欺骗本官,该当何罪? “去不了,昨夜我家人被他们打的都站不起来了,在炕上躺着呢!”纪晓北快步走了出来。 她不能让石头去,玉摇身子不好,在听到石头被抓起来,恐怕会更不好了。 “就是她,她是纪家的大闺女,心狠手辣,昨夜我三弟就是她打的。” 牛老大指着纪晓北喊道。 当他碰上纪晓北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躲到了王捕头的身后。 “走,都跟我走,有话去衙门说!” 王捕头气恼地说。 “昨夜就我一个人没受伤,其余的都伤的很重,是都要抬到衙门里去吗?” 纪晓北挑挑眉问。 王捕头大喊一声:“你们两个现在跟我走!” “正果铺子是我纪晓北的,衙门里登记的也是我的名字,铺子出了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跟你们走!” 纪晓北说着,推开巡捕的刀,就往外走。 “姐,姐,我去……” 石头跳着脚喊。 “回去,照顾好家里!”纪晓北回头训斥道。 石头里眼看着纪晓北被巡捕的人带走了。 宋婶子她们都在屋里,急得团团转。 纪晓北出去的时候说过了,不许她们出去,谁要是出去了,就辞掉她。 石头急的头上冒汗。 昨夜里,黑塔担心付季昌,连夜赶了回去。 在安州待了这么长时间,石头才发现,自己除了认识几个商贾,基本不认识衙门的人。 他懊恼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 去府衙的路上,纪晓北东看西看的,几个月不在,安州街上新添了不少的铺子。 路过陶然居,她还站住看了几眼。 真想吃陶然居的烤鸭。 陶然居的秦掌柜在楼上喝茶,观赏着外面的风景。 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不是,主子心仪的那个纪晓北姑娘吗? 再看她身后,竟然跟着几个巡捕房的人,个个目露凶相,时不时地用刀指纪晓北。 她,她这是犯了什么事呀,怎么被巡捕房的给抓了。 他慌忙跑下楼。 “王捕头,几位爷,这是执行公务呀,好久不来咱们陶然居吃饭了,最近新添了几道菜,官爷有空来尝尝呀!” 秦掌柜拦住了为首的那个巡捕。 王捕头脸色稍微好看一些说:“行,改天,今有事。” 说话间视线始终没离开纪晓北。 这人被抓了,怎么还跟散步似的,他真怕这女人给跑了。 “好嘞,王捕头,前面那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呀?怎么抓个女人!”秦掌柜故作惊讶地问。 “打架,把南城牛家老三给打死了!” 王捕头说了几句话,匆匆走了。 秦掌柜惊了一下,打死了,把人给打死了。 老天爷,女人还能把个大男人给打死。 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事儿报给自家主子。 主子去京城后,很少来安州了,今年他一次也没见过主子。 …… 纪晓北跟着到了府衙。 牛家婆媳两个,牛老头和两个儿子规规矩矩跪在下面。 纪晓北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她不认识这个知府。 “我是安州府衙林推官,在下何人!为何不跪?” 林推官神色肃穆十分威严。 “民女纪晓北!正果铺子的东家。”纪晓北站直了身子。 “还不跪下!”门口守着的衙役把棍子戳的咚咚响。 纪晓北:太子殿下我都不跪,还跪你个破推官? 纪晓北微微福了福身说道:“民女不是不想跪,是实在不能跪!昨夜做个梦,今天有血光之灾,怕连累林推官!” 纪晓北不是故意对朝廷命官不敬,实在这个林推官人品太差。 收受贿赂,欺小凌弱,昨天她已经听石头和树根他们说了,南城的民案都是林推官来审理。 南城百姓吃够了苦头。 虽然说以前的梁知府喜欢和稀泥,但人家欺负人不这么明目张胆呀。 林推官把惊堂木拍的啪啪响,怒道:“胡言乱语……” 两个衙役怒冲冲过来,去扯纪晓北的胳膊。 “哎呦,哎呦……”一个衙役后退几步,捂着胳膊嗷嗷叫了几声。 另一个衙役不敢再上前,惊愕地看着纪晓北。 他们已经听说了,昨夜里,那个女人三下五除二就把牛家老三给打死了。 他们经常和牛老三一起喝花酒。 牛老三身强力壮的。 怎么就死了呢。 “你……”林推官气的满面通红。 他刚从县里提上来,做安州府衙的推官,他很想在苗知府面前表现一番。 他不想出任何乱子,只想好好地把案子给审完。 他拍了一下惊堂木:“苦主说吧,你们是为了何事?” 牛老头哭嚎着说了一遍。 “他是跑到我们家打架的,牛家男人举着火把围观,你们婆媳两个欺负我家人,我弟妹有孕在身,被他们打的现在还起不来,就算你们不来报官,我都要来的。 还有纺织一条街上十几年前臭水就是那么流的,我家的污水怎么会染了你家的院子,纯粹是放屁!” 纪晓北丝毫不和他们客气。 牛家三天两头去铺子里找事儿,她这次想彻底收拾一下他们。 林推官惊了一下,这女子长得挺好看,怎么说话这么粗鄙。 纪晓北的这一声“放屁”,把来前堂取东西的苗知府也惊了一下,谁呀这是,大堂之上,说话如此放肆。 苗知府停了脚步,隔着屏风朝大堂上看去。 他揉了揉眼睛,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眼熟? 把屏风拨开一点,终于看清了脸。 这个,这个不是在西山上种土豆的纪晓北吗? 今年春天下播的种块,都是去年培育的。 听说,她见了太子爷都不下跪呢。 她好像和付大人爷挺熟的。 昨天他去上朝,还听到有人议论付大人的闲言碎语,好像和她有关系。 想到这里,苗知府的脸都白了。 纪姑娘认识的这两位,打死他,他都不敢得罪。 “林,林推官,你来一下!” 正在专心审案的林推官听到苗知府叫自己,心里犯嘀咕。 他转身去了后面。 苗知府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啊……”他身子一抖。 怪不得这个女人这么理直气壮,原来是这个背景。 苗知府只说了,她是西山种植土豆的纪家姑娘。 其余的没有多说。 林推官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府的话,他都听明白了。 重新坐在高堂上。 “既然牛老三死了,仵作去验尸……”林推官话音刚落,牛家人就呆住了。 “林推官,林推官是这个小贱人把我小儿子给打死了!不应该要把她打入大牢吗?” 牛老头最先喊出了声。 林推官冷冷地嗤笑一声说:“你小儿子根本没死,你报假案欺骗本官,该当何罪?” 第743章 纪晓北回来了! “啊……林推官,你,我们不是打点好了吗?” 牛婆子停住哭叫声问。 “打点谁了?你们贿赂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 林推官啪的一声,把惊堂木拍的震天响。 “带下去……”林推官咬牙狠狠地说。 “林推官,您收了贿赂,不帮我们说话,我家侄子可是在京城的兵马司当巡捕,你也是认识的……” 牛老头被人拖着,声嘶力竭地喊。 “给我狠狠地打,他们竟然污蔑本官!”林推官在大堂上气愤地喊。 牛老头一个劲儿地喊冤枉。 巡捕房的王巡捕和自家侄子牛大力是朋友,他找了王巡捕,让他去打点林推官的。 他给了王捕头十两银子呢。 牛家父子这次是想着把正果铺子给彻底搞垮,借机把他们的铺子给收掉。 现在怎么成了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 纪晓北有点糊涂,怎么回事? 自己也说什么呀,怎么这风向就变了呢? 林推官见纪晓北发愣,忙赔着笑脸说:“纪姑娘,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 纪晓北:…… 她大摇大摆地从府衙里走出来,正好碰上了陶然居的秦掌柜。 秦掌柜正和一个小衙役说着什么,见到纪晓北过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讪笑着说:“纪姑娘,您怎么在这里呀?那个什么,好久不见您了,有空去陶然居吃饭哈!” 纪晓北笑着点点头说:“秦掌柜,我做梦都想吃您家的烤鸭,我这就去买一只,今天限购吗?” “限,啊……不限购,姑娘您请吧……” 秦掌柜笑呵呵地说。 等纪晓北走远了,小衙役不解地说:“秦叔,您怎么说谎呢,您刚才还拉着我打听纪姑娘的事呢……” 秦掌柜跳起来打了小衙役的头一下:“回去好好当你的差……” 秦掌柜提着袍子上了马车。 小衙役摸着生疼的头,气的直瞪眼,嘴里嘟嘟囔囔:“哼,陶然居的烤鸭明明是限购的,怎么碰到了纪姑娘,您马上就说不限购了呢……这事儿我要回家告诉秦婶去……” 纪晓北去了陶然居,秦掌柜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秦掌柜让人把两只刚刚片好的烤鸭食盒拿过来。 “纪姑娘,我记得您家还有两个小娃娃,这是准备的清淡的饭菜,给娃娃吃,对了,这里面是店里新添的两个菜,您尝尝……” 秦掌柜把柜台上摆着的五个大食盒给纪晓北介绍了一遍。 纪晓北:没套驴车过来,五个大食盒,还要雇一辆马车吗? “纪姑娘,您也别溜达了,让小伙计送您回去,来顺,送姑娘回去!” 秦掌柜对柜台里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小伙计说道。 小伙计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提着食盒上了马车。 “秦掌柜,一共多少银子?” 纪晓北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五两银子,陶然居的饭菜不便宜。 但这些饭菜五两银子,只多不少。 “纪姑娘,不要钱!去年您在西山上种出了土豆,您带走的有两道菜就是用土豆做的!要没有您种的土豆,我也不会想到那两道以土豆为食材的新菜,今天的菜送您品一下……” 秦掌柜连连推脱。 自从他知道了纪晓北和主子的关系,每次见到纪晓北都毕恭毕敬的。 这陶然居以后就是纪姑娘的,主子吃点菜,他还要钱,这不是想死吗? “秦掌柜,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一个人也种不出土豆,我哪能吃白食呢……”纪晓北不想和掌柜的为了点银子撕吧,她抬手把银子扔到了柜台下面的钱盒里了。 纪晓北的动作太快,秦掌柜看都没看清,只听到柜台里的钱盒啪的一声响。 “谢谢秦掌柜,走了!” 纪晓北转身跳上马车走了。 纪晓北一早被带走后,一家人都慌了神。 林婆子提议要去京城找小幺帮忙,被梁玉摇制止了。 “娘,石头他们去打听消息了,还是等他们回来再说吧,姐姐一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咱们贸然去找付大人,姐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梁玉摇拉住林婆子说道。 林婆子擦了泪:“这可如何是好呀?” “婶子,这架是我和纪二奶纪三奶打的,我们给铺子添麻烦了。” 宋婶子神情凄凄地说。 她当时要是不吭声,或许打不起来,牛家人骂几句就走了,晓北也不会打伤人了,也不会被抓走。 梁玉摇安慰她说:“宋婶子,咱们也不能让人家指着鼻子骂呀!” “对,她宋婶子,你们做的没错,你看还把你们打成这个样子,人家找到家里来了,咱也不能伸脖子让人家打吧!” 林婆子愤愤地说。 “就是的,那牛家他太过分了……他们在在这条街上,人见人骂……” 晓菊插话说。 门口响起了阵阵驴叫声。 “回来了……”晓菊慌忙跑出去。 就见石头连滚带爬地进来了。 “娘,我去府衙,没看到我姐呀……衙役说,大堂里没有审案子……”石头喘着粗气说。 “啊,老天爷呀,那你姐姐去哪了?”林婆子嗷嗷地哭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纪晓北这是被捕头带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被逮到京城去了审问了,牛家的亲戚不是在京城当差吗?” 坐在一边干着急的晓花,突然插嘴道。 “你个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晓花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不会的,这种小案子是不会送到京城审的,娘,你放心吧!” 梁玉摇在府衙后面生活了几年,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一屋子的人坐立不安。 “娘,娘……” 院子里响起纪晓北的声音。 林婆子扣扣耳朵问:“是,是晓北的声音……” “姐……”晓花冲了出去。 “娘,你没聋,是我大姐……” 晓花扭头咧嘴冲屋里喊。 一屋子里的人往外跑。 纪晓北身上挂着五个食盒,正朝里走。 “晓北呀……你这是……” 众人纷纷跑过去,接食盒的,看身上有没有伤的,把纪晓北扒拉了一遍。 “娘,我没事儿,林推官直接把我放回来了,还打了牛家人的板子……”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姐,府衙还送了好吃的给你吗?”晓花看着摆在地上的五个食盒,不可思议地问。 众人:…… 第744章 老付的女人缘太好了! “府衙不管饭,我去陶然居买的,昨夜忙活了一宿,好好吃一顿,然后去补觉!” 纪晓北招呼晓花把食盒提到屋里去。 “不是,晓北呀,你给娘说说是怎么回事?”林婆子听的一脸懵逼。 石头和梁玉摇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说林推官审案子不偏向百姓的,怎么这次…… 纪晓北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两天以后,纺织一条街上的人都听说了,牛家人只被罚了些钱,没有被判刑,就因为他家侄子在京城做官。 纪晓北和梁玉摇心里清楚。 府衙惩罚他也就是打个板子,罚些钱了,他又不是重刑犯,不会打入大牢的。 人们还听说,林推官被查了。 林推官的下场,百姓不得而知,但听说他被查办了,还是很高兴。 …… “林推官的事儿,查得怎样了?”付季昌问须臾。 须臾说:“主子,我去查了林推官的底细,他叫林周期,是户部侍郎林元庆的侄子,以前是庆丰县的一个胥吏,调到安州当推官的时间不长,现在还在考核期……” “林元庆?” 付季昌凤眸微眯,他对这个人印象太深刻了。 前年,他刚刚来安州当通判,马上要入冬了,北疆粮草动迟迟未动,他动员安州的乡绅商贾们为北疆筹集粮草。 当时,户部侍郎林元庆听说以后,气得要死。 他是主管北疆粮草筹备工作的,粮草未到,他也急呀。 但急归急,他不是为了边疆将士的口粮着急,他是怕丢了乌纱帽。 没想到,付季昌却抢先一步,私下为北疆筹集粮草。 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放。 他曾私下找过付季昌,话里话外就是让他别多管闲事。 没想到付季昌拍案而起,要拉着他见皇上,如果皇上说,给北疆将士私募粮草是闲事,他就立刻把运出去的粮草截回来。 那时候,皇上还不知道北疆的粮草未到。 林元庆哪里敢去找皇上。 本想私下和付季昌拉拉关系的,谁知道,他软硬不吃。 气的林元庆拂袖而去。 没几天,皇上就知道了北疆的粮草未到。 把户部的人狂批一顿,还惩治了几个小官员。 林元庆把这一切都算到了付季昌的头上。 付季昌对林元庆这个人还算了解。 “这事儿苗知府也难做呀?他为了百姓的一桩小案子得罪了户部侍郎,不值当的。” 付季昌说。 “但,我把林推官做的那些坏事让人呈给苗大人以后,林推官前两天被调到安庆县去了,负责安庆县段的堤坝修葺……但外面的百姓不知道为何都说,林推官被惩办了。” 须臾把自己调查到的都说了一遍。 付季昌冷笑说:“安庆县夏天容易涝,这次拨了不少钱,要好好治理一下,这可是个肥差,还不用抛头露面,苗大人真是煞费苦心呀!” “行了,这件事儿先到此为止吧!” “好的,主子,我知道了。” “对了,纪家现在什么情况?”付季昌问。 “一切都挺好的,大小姐身子康健了,那天陶然居送过去的吃食,她吃的不少呢!小公子也好,天天在后院里追鸭子和鸡,可高兴了……” 须臾一脸笑容地说。 “没了?”付季昌扭头问。 须臾:啊,没了,都挺好! 付季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须臾讪讪笑道:“纪姑娘也好的很,娇娇姑娘也去了安州,她们两个天天逛吃逛吃,安州新添的吃食铺子她们都去过了……” 付季昌一听说纪晓北过的很好。 为何只有自己还在生气。 “行了,你出去吧!” 须臾张嘴还想说,听到付季昌的话,又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说……” 付季昌拉住他的袖子。 “我忘记说了,纪姑娘没有去明义巷……” 付季昌:滚! 须臾立刻消失了。 他要滚,也要把主子交代的任务汇报清楚吧! 付季昌气的胸口都疼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扔了出去,啪的一声,打在墙上,砸了个稀碎。 走到院子里的须臾,一眨眼就上了树。 主子又又有怒了。 从皇宫回来后,他就没有个笑模样。 这日子里真是没法儿过了。 他低头往外走,见到贺野满面春风地往里走。 “贺公子,您来了,您的气色这么好,一定是有喜事儿……”须臾挤出一个笑说,“对了,我家主子找您,您快去吧!” 贺野嘿嘿嘿一笑,他也正想找老付呢。 这几天,他好事连连,正没人分享着。 “老付呀!老付……”刚走到付季昌书房前,贺野就喊上了。 “死了!”付季昌在屋里冷冷地回答。 “好嘞,您先死着,我改天再来……” 贺野说着,转身就要走。 他一听就知道老付心情不佳。 他心里正甜甜蜜蜜,可不想被破坏。 “站住,回来!”付季昌喊道。 “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贺野抬脚还没迈出半步,就被付季昌拉到了屋里。 “老贺,你是不是人?我这里心烦气躁,马上要炸裂了,你见死不救,还躲得远远的,见色忘义的家伙。” 付季昌把他推坐在椅子上骂道。 “嘿嘿我,确实是见色忘义,不过,我喜欢,嘿嘿嘿……我和娇娇已经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 贺野的嘴咧到耳根子上了。 付季昌:呸,老子三年前就迈出了那一步,有什么可显摆的。 贺野:嘿嘿嘿…… 屋里的气氛冰火两重天。 付季昌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我前几天请求皇上赐婚,我还没有说,皇上就开口要给我赐婚!” 贺野:哈哈哈哈 皇上一心给您赐婚,您就成全了他老人家吧。 “那个,赐的谁家呀?” 贺野憋住笑问。 不得不说,老付的女人缘太好了。 京城的文官清流家的女儿都盯着他看。 他顶着一张勾人的冷脸,让她们望而却步。 上次皇上赐婚的李大学士的次女,听说美如天仙。 他都一口回绝了。 听说,那姑娘怕被京城闺秀们嗤笑,远嫁了。 “是玉林公主……”付季昌说。 “啥?……”贺野把嘴里的茶都喷了出来。 第745章 皇上赐婚的人是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公主,今年十五岁,所有公主里只有她出生后就有封号。 只因她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听说有了这个公主后,其他公主都失宠了。 “那你要怎么办?”贺野脸上的笑马上就消失了。 无论如何,这次老付都不能拒绝了。 皇上都舍得把自己最宠的女儿给你,给你这多大的脸呀。 老付你不能不要吧? 贺野为老付捏了一把汗。 让纪晓北做小,就纪晓北那性子,是不可能答应的。 总不能让玉林公主做小吧? 啊,除非付季昌不想活了。 不过,换个角度想,老付只要点头,就是当朝驸马爷,天下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 “我不会答应的,如果他非要赐婚,我就辞官!” 付季昌语气坚定,似乎已经想好了。 贺野咽下口水。 别说,老付这事儿真能干的出来。 付季昌看了一眼红光满面的贺野,羡慕不已。 从掖县回来,贺野就天天咸鱼野鹤的提笼遛鸟,钓鱼斗狗的,如今还有美人在身边,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自己每天苦哈哈地上朝,被人弹劾,被皇上胡乱赐婚。 还因为前一阵子皇上要赐女人,和纪晓北闹了别扭。 为何自己就这么不顺利。 他表示不服! 尤其是皇上,怎么就和自己过不去了呢。 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皇上,自己为他鞍前马后地卖命,难道不好吗? 干嘛非要插手他的私事呢? “老付呀,不能冲动,玉林公主自小受宠,皇上看做眼珠子,你要是拒绝了她……别说你的首辅做不成,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呀!” 贺野忧心忡忡。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付季昌冲他摆摆手。 付季昌在屋里踱了一万步,拧着眉头。 黑塔站在外面都听到了。 他心里那个急呀,义兄怎么就不能去找纪姑娘道个歉呢。 纪姑娘仿佛早不生气了,和娇娇姑娘天天吃香喝辣。 而自家这个义兄,还在生闷气。 黑塔抬腿想破门而入,手还没碰到房门,房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付季昌见他一副要去打架的架势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儿……” 黑塔摸摸鼻子,刚才还激情满满,瞬间被付季昌冰冷的眼神给浇灭了。 “去安州!” 付季昌不理黑塔,抬起大长腿就往外走。 “哥呀,你可想通了……” 黑塔高兴地差点跳了起来。 自己和义兄还是有些心意相通的。 “秦掌柜那新上了几道菜,去尝尝……”付季昌似乎觉察出黑塔的异样,紧跟了一句。 黑塔:…… 两个人骑马一前一后去了安州。 进了安州城,黑塔对付季昌说:“哥,我去陶然居要些吃食,给孩子们送过去吧,也让孩子们换换口味!” “好,你去吧!” 付季昌说完,勒马去了另一个方向。 黑塔笑眯眯地看着付季昌朝南城去了。 男人呀,有时候太嘴硬不好! 黑塔满意地朝陶然居去了。 太阳悬在西山上,付季昌到了正果铺子门口。 纪晓北正坐在门口和几个婶子聊天呢。 婶子们突然都不说话了,看着远处走来的骑马人。 “婶子,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纪晓北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笑呵呵地问。 “东家呀,铺子里我还有事,我先走了!”婶子们都是南城的小老百姓,可怕当官的了。 虽然那人没有穿官服,但看他骑马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个当官的。 纪晓北惊诧地回头,就见一个男人牵着一匹马,身上披着一层金光,整个人闪闪闪,差点闪瞎了她的眼。 呵呵呵,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起来: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她把手遮在额头,再次看过去。 付季昌! 纪晓北双手叉腰,乐呵呵地看着他。 似乎已经忘记了他们发生的不愉快,等他走进来,纪晓北才突然意识到了,对了,自己正在和他生气。 虽然他长得帅了些,但也不能抚平自己内心的伤痕。 她脸上笑容隐了下去说:“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看你们!” 付季昌看着纪晓北面无表情的脸。 “进去说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这时候,林婆子小跑着出来了:“付,付……小幺来了,快进来吧!” 林婆子想叫付大人,又觉得生分了,想改口来不及了,于是就成了付小幺。 付小幺感激地看了林婆子一眼。 “晓北,你进来,这丫头怎么回事?”林婆子拉着纪晓北,真想捶她。 “你带着孩子半夜从付府里回来,小幺还没跟着,娘就知道有事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人家登门了,姑奶奶你就给他个面子吧,怎么说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爹呀……” 林婆子连拉带拽地把纪晓北拉到了厢房里。 “你坐吧!” 纪晓北见付季昌眉头紧锁,知道他一定是遇上了糟心事。 “晓北,你没回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我一定要娶你的,皇上是要赐女人的,但我拒绝了,而且外面风言风语地传,你一个女人家,这样对你不好!” 付季昌深情款款地说。 “所以,你才想收了我!”纪晓北反问。 “不,不是这样的晓北,我是两个孩子的爹,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有情分的,你为我做了太多,我没办法回报你!” 纪晓北看他可怜巴巴地样子,毫不吝啬地又给了他一刀。 “所以,你娶我是想报答我?” “晓北,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你能感觉得到对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可以说,我可以改……” 付季昌的语气软的,让纪晓北都心疼了。 纪晓北:咳咳咳…… “那个,先别说这个了,你除了这个事儿还有别的事儿吗?那眉头都要拧断了!一脸的颓废之气!” 纪晓北问他。 “有的,那天你走后,我本想去找皇上赐婚的,没想到还没有说出来,皇上就要给我赐婚!赐的还是玉林公主!”付季昌说的时候,声音都变了。 林婆子正好来窗户下拿扫帚了,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她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晓北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第746章 你黄婆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呀 林婆子抱着扫帚,踉踉跄跄地走了。 纪晓北这下真笑不出来了。 皇上要把自己的女儿指给付季昌。 付季昌能不答应吗? 不能,不答应就是居功自傲,抗旨不尊,小则贬为庶民,大则流放。 纪晓北一哆嗦。 “那你答应了?”纪晓北脸色变了变。 “我没有,我只说在给祖母守孝,现在不适宜谈婚事……” “晓北,我想辞官!我们去南边我老家……”付季昌说出了心里话。 纪晓北担忧地说:“你这个官,不是你想辞就能辞的,都说伴君如伴虎,还真是的,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见皇上……” 付季昌摇摇头,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见皇上的。 纪晓北又想到了李云炯,还是算了,难道要说,付季昌不想娶你姐姐…… 也不合适。 要不就把付季昌让给玉林公主? 不可能的! 自己不要可以,但不能被人给抢去! 这是纪晓北一向的做人原则。 屋里一片沉默。 屋外,林婆子心里一阵哀嚎:纪晓北呀纪晓北,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老早就让你和小幺成亲,你总是推,这下好了吧,你不着急,太监急了,不,皇上急了,皇上都要把他闺女嫁给付季昌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 真是的,和你那该死的爹一个样。 我老婆子临死也闭不上眼的。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石头抱着一捆布从后院过来,见娘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他慌忙问;“娘,怎么了?咱家丢了银子了?” 林婆子心口上压着的那一口气,突然喷薄而出,她瞪着眼睛举起扫帚,就朝石头盖了下去。 “都怪你个小兔崽子!都怪你……” 林婆子压抑着哭声喊。 “娘,我怎么了?娘……” 被扫帚袭击了的石头,一脸懵逼…… 林婆子扔了手里的扫帚,把石头拉进了屋子。 “哇哇哇……石头呀,你姐姐的命好苦呀,娘的命好苦呀……” 林婆子鼻涕泪的哭着。 吓得石头赶紧把门窗都关了。 石头围着林婆子看了看,确定娘是不是得了癔症。 大姐刚回来,怎么就命苦了? “你姐姐,皇上……哎哎呦……”林婆子捂着胸口,愣是喘不上那口气来。 石头被扫帚呼的脑袋瓜子发蒙。 不是,他实在想不出,姐姐和皇上怎么会扯上关系,一个是天上的龙,一个民间的小女子。 “你姐姐,不是,皇上要把玉林公主赐给小幺……” 半晌林婆子才喘匀了那口气,说道。 石头:…… 老天爷! 他一向愚笨的脑袋瓜子一下变得灵光起来。 “娘,我姐做大,玉林公主做小吗?” 他问。 林婆子一下止住了哭,扬手就朝石头的头打了一下。 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 …… 门口的小伙计跑进来。 “纪姑娘,有个自称是曹大人的来找您了?” 正在愣神的纪晓北被拉了回来。 “曹大人,哪个曹大人?”纪晓北问。 “应该是大司农的曹大人吧~”付季昌说。 纪晓北:对,我也不认识其他的曹大人了。 “请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黑乎乎的小老头闯了进来。 “付大人,纪姑娘,打扰了……”曹大人看到付季昌也在,赶紧拱手说。 但他脸上写满了我有很重要的事,一点打扰人的愧疚都没有。 “曹大人,请坐吧!”付季昌说。 “不坐了!” “曹大人,喝口茶吧!”纪晓北把一杯茶递到他粗糙的手上。 几个月不见,曹大人愈发得干瘦了。 可能是没有了黄婆的鸡汤滋养了。 曹大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说:“再来一杯!” 曹大人一连喝了半茶壶才解了身上的热气。 现在正是初夏时节,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曹大人您坐下慢慢说!” 付季昌有些心疼眼前这个瘦干瘦干的老头,他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掌管着大北朝农业生产的高官。 他教育大司农的人说,不下耕种的大司农人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 他就是那个身先士卒的人! 曹大人没有坐,还只是站着。 “曹大人,您坐下呀!”纪晓北看着他靠在了墙上,有些于心不忍。 “哎,不坐了,我这两条老腿,坐下就容易起不来,还是站着好!” 曹大人笑笑,脸上的褶子更多了。 “啊,曹大人,黄婆不是把您的腿治好了吗?我去了两趟京城去曹府找您,都没找到您!”纪晓北惊讶地问。 回来的时候,黄婆叮嘱纪晓北让她去看看曹大人。 纪晓北和娇娇去了两趟京城,去拜见曹大人,都没找到人。 “嘿嘿……”曹大人憨憨一笑说,“你黄婆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呀……” “晓北呀,今个我舔着脸又来求你了!” 曹大人说着看了付季昌一眼。 付季昌看到曹大人第一眼,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来找纪晓北了。 他当时还有些怒气。 可,看到曹大人这副样子,难听的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 “曹大人,您慢慢说!” 纪晓北让人去找了一把高凳子,让曹大人坐下了。 “安州境内小麦正好到了扬花抽穗的时节了,但麦蚜虫比往年要严重多了,庆丰县内的麦子一夜之间,就被蚜虫吃的黄了叶子,马上要灌浆了,蚜虫闹得凶了,会让小麦减产,以前咱们大司农是用的方法是喷洒石灰水,可如今不管用了……我想问问,纪姑娘有没好的办法……” 曹大人简短地说了一遍。 纪晓北小时候在外婆家见过小麦,可对麦蚜虫完全没有印象。 “前一阵子,安州府的奏折就启奏了这事,我知道的。” 付季昌叹了口气说。 今天的天气温暖潮湿,很利于蚜虫滋生,三天内不解决,安州境内的小麦就有可能绝收。 皇上把担子压在了大司农身上。 两天之内势必让他们拿出解决方案来。 “曹大人,大司农的人经验丰富,晓北上次能弄到土豆种块也是巧合,她恐怕……” 付季昌抢先说道。 他就觉得这事儿,不能让纪晓北冒险,去年土豆的事儿,就把自己吓个半死。 、 第747章 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纪晓北看了付季昌一眼,似乎再说:我可以试试。 付季昌冲她轻轻摇头: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接烫手山芋。 那是大司农的事。 纪晓北笑笑说:“我现在没办法,不过,曹大人我可以帮着您想想办法,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 “哎,好,纪姑娘您跟我去田里看看吧!” 曹大人拉着纪晓北就要往田里走。 付季昌:…… 纪晓北:哎,我去了也是白去呀,我都没见过蚜虫的呀! 曹大人坚信,只有纪晓北看到了田间的情况,才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纪晓北:也罢,那就去看看吧! 让老头放心。 付季昌:这怎么就走了,咱们两个的事还没有说完呀! 纪晓北跟着风风火火的曹大人走了。 到了南城外的田里,果然有不少翠绿的小麦叶子上有点点黄斑。 地头上坐着的农人们唉声叹气,又要在喷洒一遍石灰水,被大司农的人拦下了。 “不能再喷了,再喷,蚜虫没死,小麦都死了!” “不让我们喷,那你们大司农的人倒是想个办法呀?” 几个农民围着大司农的人喊嚷起来。 “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 那边曹大人一一给纪晓北介绍了情况。 纪晓北默默地记下了,她要写信给郑果的。 地里是真热呀,被烤了一个时辰后,她才赶着马德彪回去了。 她坐在马车上,就给郑果写了信。 她学过生物的,可以用生态防治和化学防治。 如果弄些农药过来,当然是见效最快的。 她还把两片叶子给郑果放在了冷库里。 回去以后,付季昌愁眉苦脸地坐在院里,林婆子像是被挖了心肝肺一样痛苦地坐在付季昌身边。 两个人一见纪晓北回来了,同时站了起来。 “来,我和你说点事!”纪晓北对付季昌说。 林婆子慌忙推了小幺一把:“快去,晓北想出办法来了!” 一进门,付季昌就问;“你想出办法了?” “没有,我只能试一试,好不好用还不知道呢?”纪晓北说。 “啊,好用?什么办法呀,皇上能同意吗?”付季昌有些激动地问。 “皇上,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刚才是曹大人来找我呀!” 纪晓北说。 付季昌:这可怕的心意不相通,原来两个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你先回去,我要想想法子,治蚜虫的法子,城外地里的那些农民的急成什么样子了,没收成了,大半年的心血就都毁了!” 付季昌轻轻地点了头:“嗯” 他心里在想:我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安州各县的奏折像纸片一样飞向朝廷。 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皇上赐婚的事呀。 农民的心在滴血,我的心同样在滴血呀! 他捏了捏拳头,心里也有了主意。 看在自己以往的功劳上,皇上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要流放,顶多是贬为庶民。 那也好,他就带着儿女和纪晓北逍遥去了。 就凭着自己外面的生意,吃喝不愁。 “需要我帮忙吗?”付季昌回头问。 “暂时不用,不过你要是能留在安州就更好了!”纪晓北抬头看向他。 “好,我去明义巷,你有事去那里找我!” “我们也要去明义巷……” 两个小鬼头闯进来,笑眯眯地说。 “走了,爹爹带你们去明义巷!” 付季昌一手拎一个出了门。 纪晓北:啥时候开始改了口? 我怎么不知道呀? 林婆子:有些事儿,老婆子我不主动逼你一把,是不行的! 纪晓北躺在床上,等着郑果回信。 …… 御书房里,皇上面前放着高高的奏折。 他皱眉道:“最近弹劾付大人的奏章不少呀!” 福公公说道:“树大招风,付大人难免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哼!他是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居功自傲!” 皇上把手里的奏折往地上一扔。 见皇上的脸色变了,福公公吓的不敢出声了。 “朕还想把玉林许配给他,你猜他怎么说?” 福公公沉吟了片刻道:“奴才不知!” “哼,他竟然没有一丝惊喜,竟然扳起了脸说,他自小是祖母带大的,要为祖母守孝三年,呵呵呵,我大北朝都不需要为至亲守孝三年了,他还却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朕,,难道是朕的女儿配不上他,笑话!” 福公公福了福身,说道:“玉林公主聪慧可人,貌若天仙!” “嗯,玉林难道比不上那个纪家湾的姑娘?这一摞奏折里都是付大人德行有亏,有外室,还有私生子,这些朕都没有过问他,过去的事,朕不追究,只要他待玉林好,朕就都不追究了。” 皇上叹了一口气。 这个玉林公主是他最喜欢的女儿,生下来就肤白貌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她下生后,皇上去看她。 这个小公主就朝皇上笑了,还拉住了皇上的手。 皇上龙心大悦,立即封她为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是个骄纵的性子,到了成婚的年龄,见了无数的男人,没有一个能进她的眼的。 那天,她来御书房找圣上,看到了付季昌。 哎! 皇上瘫在龙椅上,叹了口气,朕也是没办法呀。 一边是宠爱的女儿,一边是重臣。 他都想护着,就是无法周全呀。 去年他见过两次纪晓北,一次是微服私访安州西山,亲眼见识了这女子的果断机敏。 后来又招到宫里一次。 她一丝慌乱也没有,气定神闲的不像是个普通民女。 付季昌护着他的那架势,旁人一眼就看透了。 既然两个人情投意合,付季昌就应该早一点来求自己赐婚呀,要是早点赐婚,也不至于闹成现在这个局面呀。 现在自己给玉林指婚,这不是棒打鸳鸯吗? 为了玉林,那他就挥下这一棒吧! 他又拿起来奏折来看。 下面的一摞都是启奏小麦虫灾的,眼下是愈演愈烈之势呀! 去年干旱,今年在遭遇小麦绝收,那天下百姓都没活路了。 “福公公,去把大司农的人叫过来!” “皇上,大司农的人都去安州县里了,走了好几天了!” 福公公赶紧说。 第748章 这戏看的肃穆悲壮! “嗯?走了好几天了,办法想出来了吗?怎么今天又是这么多启奏虫灾的?” 皇上气的又把奏折扔了一地。 “曹大人已经带人去了!” 福公公不敢再多言。 “去把太子叫过来!” …… 不一会儿功夫,李云炯步履匆匆地过来了。 他进门就见父皇的脸色不好,来的时候,福公公透露过了,是因为虫灾的事。 他这几天一直在翻阅典籍,没找到合适的方法。 他昨天还去安州县里查看了,曹大人也是一筹莫展。 不过,曹大人说,他去求助纪晓北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纪晓北有些神乎其神的,但可能也就是赶巧了,老天爷还能总帮她。 李云炯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坐吧!” 皇上赐了座。 “安州的虫灾你知道?”皇上抬起眼皮问。 “回父皇,昨日我去安州灾情最重的县看过了,小麦叶子斑斑点点,黄了不少,曹大人带着大司农的人在那边,正在想办法。” 李云炯没有底气地说。 曹大人他们所有的办法都试过了,这次的蚜虫似乎和往年的不一样。 喷了石灰水后,不但没有少,还有增多的趋势。 今年的天气潮湿温暖,利于蚜虫繁殖。 不是以前的方法不管用,是蚜虫繁殖太快了。 “现在除了安州有虫害,其他的地方还没有报上来吧!” “回父皇,还没有!”李云炯回答道。 他已经派人去看了,附近几个府里也陆续发生虫灾,都是用传统的方法在治。 “父皇,儿臣想去安州亲自督导!” 李云炯站起身来请求道。 皇上对这个儿子很满意,他能昨日主动去查看灾情了,皇上心里熨帖了不少。 “去吧,路上小心,有进展及时禀告给朕!” 李云炯刚要走,福公公就拿过来一封奏折。 “皇上,曹大人那边来了消息!” “快呈上来看看!”皇上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李云炯胆战心惊地看着父皇的脸色。 “曹大人说,付大人的那远房表亲纪晓北说有办法!笑话,她一个民女能有什么办法?”皇上把奏折合上,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福公公松了一口气。 皇上没有扔奏折,说明这事儿靠谱。 福公公看了李云炯一眼。 李云炯正在愣神,突然明白了福公公的意思。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纪晓北是在西山上帮着曹大人种出土豆的那个女子,眼下曹大人那里没想出可行的办法,不如用纪姑娘的办法试一试,万一有用呢!” “皇上,那次您见到纪晓北还夸呢,那女子不一般呢,不如让她试试,要是不成再怪罪她也不迟呀!” 福公公帮腔说道。 李云炯跪着瞪了福公公一眼,人家好心出力,事情不成,你还怪罪人家! 李云炯在心里给福公公记了一笔。 “她的要求是要见朕一面!”皇上说。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纪晓北要见他做什么。 她是想威胁朕吗? 皇上的脸色不好看了。 “那您就见一见她,说不定是想讨要些赏赐吧!” 福公公说。 “嗯,也罢,那就让她来吧!” 福公公小跑着出去了。 李云炯呼出一口气。 但心里为纪晓北捏着一把汗,这要是不成,皇上怪罪下来,她…… 李云炯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突然明白了:纪晓北要亲自见父皇 看来他姐姐玉林公主这婚事有些悬。 …… 第二天一早,李云炯就奔了安州。 纪晓北得到了皇上准许的消息后,和付季昌一起骑马往京城来了。 福公公和纪晓北约定的是在京城的一座戏楼里。 皇上穿着一身便服,坐在包厢里听着戏子婉转的唱腔,竟然有些心烦。 他以前很喜欢偷偷跑出了宫来听戏。 这里的戏子和宫里的不一样,不知道他是皇上,无拘无束地唱着。 可他今天却烦躁的要命。 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纪晓北和付季昌骑马从安州来,到了这里时间就不早了,他们直接来了戏楼。 进门一个小伙计就迎了上来。 “纪姑娘,公子在三层的包间等您!” 纪晓北一愣,左右了看,就见福公公一身便服,坐在角落里的桌前喝茶。 还别说,福公公脱了太监服,长得还挺好。 “走了,别瞎看,公子已经到了,别让人家久等了!” 付季昌拉着穿着一身男装的纪晓北。 这是纪晓北第一次来大戏楼。 平日里都是富贵家的公子来这里喝茶听戏,鲜少有大家闺秀来这里。 付季昌就提议让她换上了男装。 两个富贵小公子从大堂走过,很是惹眼,负责接待的女子都朝这边看过来。 付季昌拉了拉四处张望地纪晓北:“快点,别瞎看!” 纪晓北见二层有两个端茶水的侍女走过,只觉得她们走路姿势有些异样。 走路姿势很像骑牧民族女子的走路姿势。 纪晓北在西疆外的康居部落待了一个多月。 很熟悉这种走路姿势。 一般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那两个女子有些奇怪!”纪晓北偏偏头对付季昌说。 要去见圣上了,付季昌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没在意纪晓北说的话。 这里的女子都是从小生活在戏楼里,外人看着是有些奇怪。 “等会见了皇上,你别夸海口,能做到十分,你只说八分,要给自己留些余地。” 付季昌嘱咐她。 纪晓北一向是能做八分,就往十分里说。 不过,每次都能实现。 “好的,我知道了!” 纪晓北的视线一直在那两个女子身上,直到她们消失在拐角处。 两个人跟着小伙计进了一个十分隐蔽地包间。 小伙计打开门,纪晓北就看到前面台子上扭着纤细腰肢的戏子。 包厢好大呀,富丽堂皇,一个男人坐在正中,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见到纪晓北他们进来,好似没有看到一样。 付季昌拱拱手没有说话。 那人扭过脸,指了指旁边的位子。 纪晓北和付季昌坐下来,跟着一起看戏。 戏子的嗓子是真好,声音悠扬婉转。 就是纪晓北一句也听不清,她看向付季昌。 付季昌板着脸,好像不是在听戏,是在参加葬礼。 她又偷偷看向李公子,也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势。 纪晓北:这戏看的肃穆悲壮! 第749章 刺客,朕险些丧命! 一曲又起来了。 纪晓北眼睛一亮,这个词她熟悉呀。 这古诗词她背过的呀,就那谁写的,那谁来着? 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听懂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纪晓北不自觉地跟着哼唱起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台上的音乐停了,纪晓北的愁字还没唱完。 台上的戏子:…… 付季昌:…… 李先生:“好!“ 一边喊好,一边鼓起了掌。 戏子唱完了,款款地走下台,按照惯例来给客官敬酒,讨要赏金。 走过纪晓北的时候,最前那个女子看了纪晓北一眼。 纪晓北瞳孔骤然收缩,这眼神有些不对呀! 警惕中夹杂着狠毒,还有一丝惊恐…… 在那一刹那间,付季昌一步跨上前去,挡住了那女子的去路。 “不用敬酒……”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她手里的托盘上。 女子微微一笑,柔弱地声音响起;“多谢公子!” 纪晓北只觉得后背上一阵冷风吹过,她一个激灵飞身而起,接住了飞走空中的暗器。 只听到,扑通扑通,三个戏子应声倒下了。 李公子惊了一下,随后恢复了平静。 再看地上躺着的三个女子胸口中刀,躺在了血泊中。 “公子,您没事儿吧?” 付季昌慌忙问。 “没事儿……”皇上摸了摸脖子,眼里的惊恐已经散去,又恢复了严厉的神情。 外面的大内侍卫已经听到了动静,把包间围了起来。 外面整座戏楼被包围了起来。 纪晓北呼出一口,把手里的银针放在桌子上。 “皇……不,李公子……您受惊了!” 纪晓北说。 皇上脸色铁青两根手指轻轻捏起银针,冷笑:“刺客,朕险些丧命!” 说着感激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随后他笑了一下说:“纪姑娘唱的不错,可否能再为李公子哼唱一曲!” 纪晓北:…… 她现在可唱不了,刚才飞身而起的时候,不觉得害怕,现在却两腿发软。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颤。 几个人过来,把地上死人拖走了,付季昌跟着出去查看情况去了。 “那个李公子,差一点我就成了躺在地上的人了,您可真有雅兴呀,民女的腿现在还在发抖!” 纪晓北抖着声音说。 “哈哈哈,我要是很不容易死的,我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刚才你一跃而起的时候,我看你一点都不怕!” 皇上哈哈笑起来。 “现在外面都是大内侍卫,你不用害怕了!说吧,有什么好主意,非要亲自见朕说。” 皇上抓起一把花生放到纪晓北面前的桌子上,示意她坐下。 纪晓北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和这个李公子第一次在西山上相遇,不知道他是皇上。 这次虽然知道他是皇上了,但自己刚刚救了他。 他也不会因为自己没有礼数怪罪自己的。 于是,纪晓北就又放松了起来,拿了一颗花生拨开,仰头扔到了嘴里。 这一幕直接把皇上看呆住了。 女子还可以这样! 他悄无声息地擦了一下额角的汗。 “李公子,我家黄婆曾经研制出了一种毒药,可以杀灭田间害虫,以前我们在纪家湾的时候用过,效果不错!” 纪晓北说着又丢了一颗花生进自己的嘴里。 “嗯,接着说!” 纪晓北:“说完了!” 李公子:“你说吧,条件是什么?” 纪晓北笑笑:“听说皇上要给付大人赐婚,他已经有了意中人!” 李公子:“嗯?” 纪晓北:嗯! 对于纪晓北的大胆,李公子没太意外。 那次在西山上一路把他带到土豆种植现场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子不一样。 “你是想说服朕,不要给付大人赐婚了,他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且意中人就是你!” 纪晓北:“不瞒李公子,您说的都对,还有一件事就是民女请求您给我们两个赐婚。” 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清澈地眼眸问;“你好大的胆子!” 纪晓北把胸脯一挺说:“我要是胆子不大,刚才那个刺客就得手了,那我护驾不利,说不定就被流放了!” 皇上一愣:你这是在找朕算账吧? 看来对朕因为付季昌护驾不力,流放他耿耿于怀。 皇上收起脸上的笑:“纪姑娘,你是在逼迫朕答应给你们赐婚?否则你就不会把药方拿出来?” 纪晓北严肃地说:“不,我眼睁睁看着农人劳作半年的辛苦打水漂的,我家里也是种田的,自然懂得种田的辛苦……您不答应,我依然会把药方拿出来。” 皇上:你这是陷朕于不义! 纪晓北晃晃头:您看着办吧! “皇上,外面已经处理完了,又抓到两个刺客已经送到大理寺去了……其余的都死了……皇上您还是回宫吧!” 付季昌进来禀报说。 “是不是那两个女人?” 纪晓北问。 付季昌略略点头。 皇上惊讶地看向纪晓北,又看看付季昌。 付季昌赶紧解释:“皇上,刚进来的时候,纪姑娘碰到两个女人,她觉得她们两个很奇怪,提醒臣要小心!” 皇上又深深地看了纪晓北一眼。 “回宫!” 付季昌和一群人护着皇上走了。 纪晓北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骑着小白驹就回去了。 经过戏楼的时候,伙计正在打扫院子。 一切如初,或许戏楼的人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或许他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纪晓北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小伙计抬头看她说到:“客官,还没有开门呢,您一个时辰以后再来吧!” 不知怎么的,纪晓北心里有些莫名不好的感觉。 “昨晚上戏楼里发生什么事儿了?” 纪晓北问。 “没事儿呀,挺好的!” 小伙计神色平常,低头继续扫地。 纪晓北抬头朝戏楼二层的亭廊看去,上面空无一人,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两个走路异样的女人。 她闭了闭眼,勒了马缰绳,上了官道,朝安州方向去了。 第750章 最新防治虫害的方法 回去后,两个孩子都不在家。 被娇娇带到她家里去了。 纪晓北骑马就要出门。 “晓北呀,怎么样呀?见到圣上了吗?”林婆子拉住她,悄声问。 “见到了!” 林婆子:“他同意了吗?” 纪晓北:“暂时没有,不过,他会很快同意的,娘您别担心,我去找曹大人了。” 林婆子连连点头。 她能不担心吗? 这可如何是好呀! “你慢点!”林婆子在后面嘱咐。 纪晓北和小白驹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没有去找曹大人,而是拐了个弯去了娇娇家里。 进门彩霞正在院子里烧水。 “纪姑娘您来了,快进去!三位小主子刚起来,正在吃早餐!” 彩霞笑呵呵地说。 她前几天跟着娇娇住在京城贺野的宅子里,那里面下人太多了。 她都没活干了,天天闲的发慌。 娇娇笑骂她不是享福的命。 终于回到了她熟悉的家里,她又重新操持起来了。 “纪姑娘,您没吃饭吧?我也给您盛一碗粥,还有我刚做的葱油饼呢……” 彩霞喜滋滋地捧着粥和饼进了屋。 “姐,我一大早就打喷嚏,就知道你要来……”娇娇欢天喜地把纪晓北拉到自己的屋。 “圣上说什么了?”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说可以帮着曹大灭虫灾!” “晓北,大司农都没法,你真的有办法?”娇娇一双杏核眼瞪的圆圆的。 “我娘在纪家湾的时候种田,田里生虫,黄婆给配的药,来安州我娘舍不得扔,想着来安州种田用得到,应该能灭田里的蚜虫!” 纪晓北笑笑说。 “晓北,你是用这个条件和圣上做交换吗?” 娇娇拉着她的手,心疼地问。 她和付季昌情投意合,多好的一对呀,皇上非要棒打鸳鸯! 哎! 现在她担心的是,就算晓北把安州田里的蚜虫给灭了,皇上同意不赐婚了。 那玉林公主能不能答应呀? 京城的人都知道,玉林公主极其得宠,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皇上都要想法给她去摘的。 宫里的人最怕她哭,一哭就会身上起疹子,好几天才能落下去。 从小就那样,太医都没有办法。 纪晓北吃了早饭,骑马去找曹大人了。 “娇娇,你这院子里就小桌子一个人,再添几个男家丁吧!”纪晓北环视了一下四周。 “嗯,没事儿,晚上贺野就来了!” 娇娇一脸羞涩。 纪晓北笑笑说:“那好,我先走了,去找曹大人!” “彩霞呀,去把我那遮阳帽拿来!” 娇娇扭头朝彩霞喊。 彩霞答应一声,从屋里拿出了娇娇的帽子。 “这个帽子是拉吉达给你亲手缝制的,我不能戴呀!” 纪晓北推辞。 “戴上,免得太阳把脸给晒坏了,等成亲的时候,就不好看了!”娇娇不由分说给纪晓北戴好。 “我走!” 纪晓北骑马走了。 头上这顶帽子是临走的时候,拉吉达用了三个昼夜给娇娇缝的,上面的图案花纹很有西域特色,点缀着珍珠和贝壳,很漂亮。 纪晓北一手拉马缰绳,一手摸了摸帽子。 出了南城,到了田边上,纪晓北就把帽子收到了空间里。 生怕给娇娇弄脏了。 曹大人远远地看到纪晓北来了,从田里小跑着就过来了。 “纪姑娘,纪姑娘,东西您带来了吗?” 曹大人一边跑一边问。 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跌在地上,被纪晓北一把搀扶住了。 曹大人嘿嘿一笑说:“老了,不中用了!” 纪晓北把小白驹身上的褡裢取下来。 “里面是两瓶治虫的农药,是黄婆在纪家湾的时候,给我家地里配的,您用一下看看能不能行!” 曹大人:“好,好呀,你黄婆做的东西,一定是极好的。” “曹大人,我想让黄婆回来照顾您!” 纪晓北突然说。 “不用,你黄婆有她自己的事情做,她喜欢开药房,就让她在掖县吧,我这里很好!” 曹大人感激地看着纪晓北。 今天一早纪晓北的兴致就不高。 郑果那天接到信后,带着小麦叶子和张宏就直奔了农林局。 找了熟人,做了检测。 那人推荐了两种农药。 他们愣了兴高采烈地买了两箱子回去,郑果都放在冷库里。 还给纪晓北写了信,说了具体的用量。 刚才纪晓北和曹大人说的时候,把浓度说小了些,古代的田地没有用过农药,微小的剂量也能把虫给杀死。 而且不会污染土地。 曹大人提着东西和大司农的人开会去了。 纪晓北百无聊赖地在田间走着。 前世她在城市生活惯了,一到放假就喜欢钻深山,或者寻僻静的古村落玩。 她们在钢筋混凝土的城市呆惯了,觉得生活在山里的人特别松弛。 现在她明白了,完全是这山看着那山高。 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有苦恼。 “曹大人,,昨天还说不让喷东西了,说麦子要灌浆了,受不住,您怎么又说要喷,你们大司农到底有没有谱呀?” 一个大娘冲着曹大人喊。 “老乡,这是我们大司农刚刚找到的最新防治虫害的方法,试一试才知道的呀!” 大娘好奇地看着地上放着的三个瓷罐里。 “曹大人,就这三个小罐子里的东西,就能治这么一大片土地吗?” 又有人问。 “我看看里面是什么!”大娘不顾阻拦非要打开盖子,凑过去闻一下。 刚刚打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气息就喷了出来。 “啊,什么味儿呀?”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 真的要熏死人了。 “不行,不能喷呀,这味道这么难闻,一定是剧毒,说不定虫子死了,小麦也死了?得不偿失呀!” 大娘跳着脚又喊。 曹大人把一双大牛眼一瞪说:“这位老乡不想喷洒,那就算了,谁想最先试用一下,不要银子,从明天开始收银子!” “啊,还收银子呀?” 大娘嗤笑一声,摇摇头走了。 “哎,原来是大司农想卖钱呀?” “就是的,走了走了……” “大司农能想出什么办法,哼,每年粮食该产多少还是多少,……” …… “这药要是喷上后,死了秧苗大司农赔吗?”一个汉子扛着锄头过来问。 “赔,死一亩赔你600文银子!” 曹大人咬着牙说,他不敢说太多,万一真的死了,他赔不起呀。 “那行,我相信大司农,我先喷洒两亩地!” 汉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放朗声说道。 “好,走去喷……” 第751章 皇上派人去接黄婆了 大司农的人和男人一起走了。 曹大人犹豫着问:“晓北呀,这个真的管用吗?不能把秧苗给喷死了吧!” 纪晓北笑笑说:“不会的,顶多是不管用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不,不能不管用呀……”曹大人拉着纪晓北的袖子,神色比刚才更焦急了。 “曹大人,我也只能帮您到这里了,我家里的药也不多,只有两箱子,可以喷洒百亩地。如果管用,您让人去搬。 安州其他县的土地用药,您还要自己想办法。” 纪晓北说道。 曹大人愁眉苦脸地想:我,我哪里有办法呀? 那边喷了一亩地农药,田里围着一大堆人,扒拉着小麦叶子,看那蚜虫死了没有。 “死了,真的都死了!” 大司农的人兴奋地叫着。 曹大人听到喊声,激动万分,小跑着过去了。 纪晓北骑着小白驹刚要走,被激动地语无伦次的曹大人喊住。 “晓北呀,你家里的农药,我让人跟你去搬来,行吗?” 农田里一片欢呼。 下午的时候消息就传到了宫里。 福公公小跑着去找皇上报告喜讯。 皇上一下子站起了身:“真的呀!” 福公公笑着说:“是呀,太子爷的信还在这里呢!” “安州境内的小麦有救了!”皇上高兴极了。 “去,把那纪晓北叫来……不,不用让她来了,你找人给她要方子!”皇上强压住内心地激动,小麦有救了,夏收征税就没问题了,北疆将士的军粮也就有了着落。 “皇上,您忘了,纪姑娘说了,那是她家黄婆给她们配的,她家里也不多了!” 福公公提醒。 “那就让那黄婆赶紧再研制,需要什么原料,你让人去找!” 福公公:“皇上那黄婆在掖县,梁玉挥和她一起把掖县的县医院给建起来了,听说看病的人不少呢,当地人都夸黄婆医术高明!” 皇上想了想,好像是听梁玉挥述职的时候说过,要建县医院。 不过,他没在意。 “那,既然那边县医院已经建起来了,就让黄婆回来!” “好,圣上,老奴这就去办这事!” 黄婆是纪晓北家的,怎么也得有和纪家人说一下吧。 福公公立刻乘车去了安州。 福公公突然造访把纪晓北一家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林婆子,以为是圣上生气了,要捉拿纪家人来了。 她差点没晕死过去。 梁玉摇在屋里劝说:“娘,不是来捉人的,否则也不会是福公公来呀!您先别晕,等姐姐出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提着一口气等着。 福公公见了纪晓北的面,一个劲儿地赔罪说打扰了。 他把来意说了一遍。 纪晓北:我是想让黄婆回来,可她回来了能不能制出这种农药,我就不知道了。 有连风在,她有八成的把握。 暂时制不成,她就让郑果多存一些,先用着。 想到这里她笑笑说:“那就劳烦福公公了。” “那边已经派人去接了,我先来给纪姑娘通个气!那老身就先告辞了。” 福公公笑呵呵地走了。 纪晓北回屋后,把情况说了一遍。 林婆子马上就活过来了。 瞪着大眼睛说:“晓北呀,你没说错吧,皇上派人去接黄婆了?” “是,让她制防治虫灾的农药!” 纪晓北补充了一句。 “啊……”林婆子惊叫一声,心里咯噔一下。 “晓北呀,黄婆能配药治病救人,她还会制什么灭虫子的药呢,万一她要是制不出来,那她就犯了欺君之罪了吗?” 林婆子说着不禁打了个哆嗦。 “黄婆不行,不是还有连风吗,两个人一定可以的。” 纪晓北神色镇定。 梁玉摇也有些害怕,托着自己的大肚子问:“姐,他们怎么知道黄婆会制灭虫药呀?” “啊……那个什么,我告诉他们的。” 林婆子:…… 梁玉摇:…… 纪晓北,你这不是害黄婆吗? 老天爷呀! 看着林婆子和梁玉摇不可置信的目光,纪晓北解释说:“你们两个放心吧,黄婆和连风可以的,你们相信我,他们一定能办到的,在掖县他们两人就研制过农药。” 纪晓北撒谎脸不红心不跳。 林婆子和梁玉摇点点头。 反正皇上已经让人去接了,这下子赶着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 “掖县那个地方天干气燥,不适宜老人生活。 掖县医院的事儿,忙是忙不完的。 黄婆能回来真是太好了,玉摇快要生了,家里没有个可靠的人,太不让人放心了!” 纪晓北为了不再让林婆子恐惧,转移了话题。 “对,黄婆回来的好,玉摇这说不定哪天就要生……” 婆媳两个开始关心肚子里孩子。 纪晓北呼出一口气,去自己屋里给郑果写信去了。 她让郑果多储存些农药。 这个时候的皇宫里起了轩然大波。 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皇上坐在上首,下面站了一排的大臣。 “皇上,您遇刺之事一定要重视呀,那些人怎么知道您的行踪,真是太奇怪了,一定是身边的人泄露出去了消息,而知道消息的就那么几个人。” 李大学士义愤填膺地说。 “是呀皇上,那刺客武艺高强,她们已经招认了,就是西疆外康居部落的人!她们竟敢跑到京城来刺杀皇上,胆子真是太大了,前几个月托木派人来,说要臣服我们大北朝,恢复边疆贸易,我看他们就是缓兵之计……” 肖御史说的咬牙切齿,口水飞溅。 “皇上,事实已经很明确了,您不能视而不见呀,这关系到大北朝的安危!和康居部落有牵连的人,还在京城里住着,皇上您一定要铲除后患呀。” 皇上眉头深锁看向太子。 “太子,你怎么看?”皇上问。 “父皇,行刺之人竟敢在京城行刺父皇,实在是猖狂至极,她们承认自己是康居部落的,而且承认的非常痛快,之后就咬破嘴里的毒死了,儿臣觉得很是奇怪,要好好查一下,不会另有其他原因!” 李云炯咬紧了后槽牙,身子忍不住发抖。 第752章 姐,咱们这是在坐牢吗? 他这句话一出,就相当于在这一群朝臣里分了两个阵营。 他认为此事后面必有隐情,要详查。 而肖御史和李大学士主张现在就缉拿和此案有关的人。 大理寺的消息传过来,皇上也很震惊,他一直以为西疆经历了黑莲神教的事情后,已经恢复了平静。 没想到,刺客说自己是康居部落的人。 和康居部落有牵连的人是纪晓北和付季昌。 而那天他正好见的纪晓北和付季昌。 他心里有些疑惑,纪晓北和付季昌那么聪明,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和刺客联手刺杀自己呢。 背后一定有隐情,于是他最先问了付季昌。 付季昌的说辞和太子是一样的。 皇上看了看群情激昂的大臣们,默默不语的太子,心里想:大北朝看似稳定,实则暗潮涌动,还是要更小心些为好。 “太子殿下,西疆屡次被挑衅,康居部落的人侵犯边境,骚扰百姓,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为何突然停了战,那是因为他们没有信心打下去,所以才想了个权宜之计,部落老首领还说邱鸣老大人的孙女为是他的女儿,真是荒唐,这下好了,他们跑到京城行刺皇上来了……” 肖御史又声色俱厉地说了一堆。 皇上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那你说怎么办?”皇上问。 “立刻捉拿邱大人的孙女,以及和她一起去康居部落的那个纪姓女子……据微臣所知,贺大人之子和那邱姓女子来往密切,不知贺大人知道不知道?” 肖御史看向了贺大人。 贺大人满面通红,早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突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圣上请明察呀,犬子和那丫头是有些来往,不过,老臣愿意用项上人头做担保,犬子绝不知此事。” …… 御书房一片混乱,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付季昌和贺大人停职,等待查办。 纪家人和邱家女子抓入大牢。 听候发落。 太子想为他们说几句话,但这场争论里,不能多说了。 再多说一句,恐怕要被老臣们喷死。 大理寺的人连夜赶去了安州。 付季昌通过福公公,向皇上求情,把三个孩子留下。 得到消息之后,他让须臾去了安州,把一切告诉了纪晓北。 纪晓北身子猛地一颤,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戏楼里出来,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如此! 她想起了娇娇,神色焦急。 “纪姑娘,贺爷在京城府里就被控制住了,永恒去娇娇姑娘那边了,现在应该要到这里了。” 须臾说道。 门口响起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姐……”娇娇一进门就惊呼了一声。 “姐,怎么回事呀?皇上遇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娇娇眸子里都是恐惧。 “娇娇,可能和康居部落的人有关,我们两个和康居部落有直接关系……” 纪晓北镇定地解释给娇娇听。 “啊……我……怎么可能?”娇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们要怎么办?”半晌娇娇才问。 “我们可能会被抓入大牢,我不想连累家人,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请求他们开恩,只把咱们两个抓走。” “姐……是我,是我害了你!” 娇娇声音颤抖,但没有哭出来。 门口又是阵阵杂乱的马蹄声。 一伙儿穿着官服的人站在门口。 纪晓北让石头带着其他人进屋,她和娇娇来到了门口。 站在最前的是三十岁的汉子,五大三粗的,一张国字脸满是肃杀之气。 “民女纪晓北见过大人!”纪晓北微微屈膝行了礼。 那人打量纪晓北一眼,又扫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邱娇娇。 “本官是刑部侍郎辛郁,奉命前来,还请两位姑娘见谅!”辛郁抱拳说道。 他和付季昌有私交,和贺野也相熟。 付季昌知道他来办案,舒出了一口气。 “辛大人,事情只和我两人有关系,我家人是普通百姓,老娘体弱多病,弟媳身怀六甲,小妹年纪尚小,还请大人开恩,暂且把他们拘在家里,等我找皇上澄清了事实……” 纪晓北恳求地说。 她从没有听说过辛郁,但看他的表情是个正直之人。 辛郁一双伶利地眼睛朝里面看去,门口站着几个人,神色惶恐地看着他们。 他犹豫了片刻说:“只是,他们不能踏出家门半步!” 纪晓北没想到辛大人竟然同意了。 “纪姑娘也别高兴太早了,等我回去把情况禀报上去,要不要把他们带走,我也做不了主!” 辛郁的脸又恢复了冷厉。 “多谢辛大人!”娇娇泪流满面,拜倒在地。 纪晓北微屈膝,行了礼。 “晓北呀……”林婆子站在门口大哭,石头和晓菊拉住了她。 纪晓北回头说:“石头,晓菊照顾好娘和玉摇!”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辛郁走了。 后面传来一阵阵哭声。 大门被关上了,几个人把守着。 纪晓北和娇娇上了马车,她们两个才发现,马车很宽敞,上面还是软垫。 这个不像是要去京城坐牢,倒是像去京城玩。 “姐……这,这是要抓咱们坐牢吗?”娇娇已经从惊恐中恢复过来,疑惑地问纪晓北。 纪晓北没有多解释,只是点点头说:“可能,他们还没有查清楚吧!” 付季昌马上要升为首辅,看他不顺眼的人很多,他还婉拒了玉林公主。 这个关键时刻,想给他下绊子的人很多。 就是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度过。 纪晓北他们两个去了京城,被安排在了同一间号房。 里面有两张软床,还有个桌子,条件相当不错。 辛郁拱手说:“委屈两位姑娘了,辛某有事先走了!” 辛郁转身离开了。 一个小侍卫走了过来,手里提着大大的食盒。 他打开门锁,把食盒递进去,转身就离开了。 纪晓北打开食盒,饭菜都是热的,有荤有素,还有白花花的米饭。 “姐,咱们这是在坐牢吗?” 娇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纪晓北笑笑说:“天快亮了,先吃吧,饿死了。” 她从最下面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字体她很熟悉: “晓北,你放心,你们两个会很快出来的!” …… 第753章 水落石出 但并没有像付季昌说的那样,很快放出去。 除了吃的不错,白天牢房门口有两个人端着刀,丧着一张脸守着。 晚上又换了一波人守着。 纪晓北心里有些急了,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两天了,没有提审,也没有人搭理她们两个。 贺野被软禁在了府里。 兵部尚书府外面有重兵把守。 皇宫里却乱成了一团。 重臣与刺杀圣上的事有了牵连,惊动了朝野。 言官们,群起激昂地在朝堂上争辩,弹劾付季昌。 即使他的一点小问题,都被无限放大。 贺尚书也躺枪,要不是他以往的赫赫功勋,也一定会被喷的体无完肤。 就在这时,福公公匆匆地跑进来,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话。 皇上扶了扶额说:“朕有些不舒服,要休息一下!” 一听皇上不舒服,大堂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担忧地看向皇上。 “退朝,太子,你来一下!” 皇上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李云炯慌忙跟了进去。 外面的脚步散尽之后,后面的皇上才开口:“大理寺的那边要尽快催一下,朕要尽快查明真相,那边……” 皇上指了指厚厚的奏折说:“其他府的奏折都来了,虫灾严重了!” “皇上,去掖县的人会很快回来的……”李云炯愁眉苦脸地说。 “可是,太子,听说,那黄婆在半路上病了……” 福公公低声说道。 太子:…… “还有,那黄婆是纪晓北家的府医,到了之后知道了纪晓北他们被囚禁起来了,会不会……” 福公公担忧地又接了一句。 “那就不让她知道……”皇上怒道。 “好,那是!” 其实昨晚上,纪晓北已经从冷库出去,见到了黄婆。 把事情的经过和黄婆说了一遍。 黄婆当时就病倒了。 “父皇,康居部落的人要进京朝拜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李云炯说道,“儿臣觉得,只要他们到了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了,接他们的护卫安排的都是一等一的护卫,父皇请放心!” 皇上点点头说:“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李云炯点头,眼看大鱼就要上钩了。 福公公看着父子两个眉来眼去的,心里有些纳闷。 两天以后,消息偷偷传进宫里,北疆将领封大将军已经动身,带人朝京城来了。 那天夜里,须臾也潜入明义巷,在书房和付季昌说了什么。 京城乃至安州,似乎都处于一种压抑中。 好像有一场暴风骤雨要来到似的。 付季昌天天闷在书房里,等待着。 就在托木进入京城的那天晚上。 一伙穿着异域服装的人,从安州带顺利地通过了绿林军的防守,进入了京城官道。 刚刚踏上官道,埋伏在路边的官兵,把他们全部擒获。 这时候,封大将军却从另一路直逼了京城。 在北城中了埋伏,被全部俘获。 一晚上的厮杀,北城野外血流成河,等天亮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被清理干净,只有路边草丛里还隐约有点点血迹。 清早上朝,文武百官隐隐觉得的哪里不对。 付季昌和卫将军浑身是血地站在大殿门口,看到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殿门打开,一缕阳光照了进来。 皇上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一身黄袍神情肃穆。 百官下跪朝拜。 “驻守北疆封大将军带兵叛乱,罪大恶极,昨晚全部缉拿归案,罪臣封玉厚诛杀九族成年男丁,女眷及其幼儿全部流放……” …… 随即,纪晓北和邱娇娇被放了出来。 纪晓北和邱娇娇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行刺的案子解决了这是? 不远处,两辆低调奢华的马车等在树下。 树下站着两个男子,笑盈盈地看着朝这边走来的两个女子。 纪晓北和邱娇娇互相看了一眼。 怎么回事? 他们两个也没事儿了? 纪晓北忍不住小跑着过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已经查清了刺客了?” 付季昌微笑点头说:“先回去吧!” 纪晓北是个急性子,扯着付季昌的袖子就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贺野已经拉着娇娇上了另一辆马车。 “不是,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否则我不走!” 纪晓北自从来了这个世界,自认为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的。 这次被瞒的好死。 付季昌:你怎么就不能像邱娇娇似的,什么也不问,就跟着上马车呢? 纪晓北:那我就不是纪晓北了! 上了马车,付季昌简短地说了经过。 纪晓北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 “那就是说,你和皇上早就知道,封将军有犯上作乱的嫌疑,所以你们就让朝中大乱,刺客也是你们找的?” “对,行刺皇上的人是提前安排好的,让封玉厚误以为西疆蛮人作乱,他以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蛮人身上,你和娇娇姑娘与西蛮人接触过,他认为皇上会不信任我和贺大人,封将军借机行事……绿林军卫大人假装防范松懈,故意让他进入京城官道,做实了他犯上作乱……将他一网打尽……” 纪晓北:…… 她觉得付季昌说的很对,但似乎还有事要问。 “那,把玉林公主指给你也是圈套……”纪晓北问。 听到她问,付季昌的黝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喜。 “对,都是假的……” 纪晓北:…… 她不禁有些同情玉林公主,竟然被她老爹给利用了。 “玉林公主,可能会被指婚给托木!” 付季昌说道。 纪晓北:啊…… 老天爷,玉林公主听着就是冰清玉洁的女子,要嫁给托木。 她又想起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的托木…… 两人差距有些大…… 付季昌看出了纪晓北脸上的神情不对说道: “公主们最后都逃不脱这样的命运,她们身为皇家人,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长大后身不由己,会为大北朝做出贡献……。” 纪晓北:还是做个普通人吧! 纪晓北突然想起黄婆的来。 她还让黄婆病着呢! “黄婆……黄婆在哪里?”纪晓北问。 “黄婆已经和曹大人去了安州田里……还有连风也在……” 付季昌悠悠地说。 纪晓北:…… 两个人直接回了安州。 安州的家里,林婆子他们还在懵逼状态。 他们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门口的护卫已经撤了去。 门口一个人也没有了。 好奇的邻居仗着胆子去敲他们的门。 石头才知道,原来端着刀的人已经走了。 天天来看热闹的牛家人,昨天还幸灾乐祸,今早来看,门口的守卫已经走了,他们要气死了。 远远地看到一辆马车朝这边来了 他们站住脚跟回头看着。 希望再来一伙人,把纪家给围起来,要是能全家抄斩才解气呢。 马车在纪家门口停住,纪晓北走下来。 牛家人一溜烟地跑了…… 第754章 享受一下媳妇孩子热炕头 石头打开大门,一下子就愣住了。 “姐……”他大喊一声,朝纪晓北跑了几步,兴奋地跳了几下,马上掉转头朝院里跑去。 “娘,娘,我姐回来了,娘……” 他朝屋里大喊。 “啊,你姐回来了?”林婆子眼睛都要哭瞎了,眯着眼睛走了出来。 “娘……”晓北进门就喊了一声。 “晓北呀,……你可回来了……”林婆子踉跄着跑向纪晓北,把她搂在怀里。 “老天爷真是开眼了,回来了就好,快进屋……” 林婆子拉着纪晓北,其他人簇拥着进了屋子。 留下了付季昌独自站在院里。 付季昌:看来就自己是个外人。 我还是回明义巷去看我的孩子们吧! 他朝屋里看着,就看到纪晓北的脑袋从窗户里探出来,笑呵呵地说:“娘,咱们落下一个人!” 所有人都朝外面望去。 付季昌尴尬地笑笑,表示不在意。 “那个什么,家里没什么事,你们两个赶紧回明义巷,孩子们一定等急了……” 林婆子说着就往外推纪晓北。 纪晓北:娘,娘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林婆子:说什么说,先去看孩子,孩子要紧。 纪晓北被推了出来。 付季昌笑嘻嘻地看着她说:“看来,你还是属于明义巷!” 纪晓北剜了他一眼,跳上了马车。 “付大人,您也上去吧,小的把您们送过去!” 小桌子笑着对付季昌说。 “不用,你留在家里帮忙吧,我自己赶车就行!”付季昌说着就要拿他手里的缰绳。 “付大人……这……您怎么能赶车呢?” 小桌子犹豫着说,他可不敢让付大人赶车。 纪晓北掀起车帘笑说:“不让他赶车,难道让我赶车吗?” 小桌子摸摸脑袋说:“那更不敢了!” 付季昌拿过他手里的绳子,跳上马车,甩了一下鞭子。 马车奔驰而去。 明义巷里停着一辆马车,是贺野的。 他们刚进巷子就看到贺野和娇娇牵着安安的手往外走。 “老付,谢谢你,我把孩子接走了!” 贺野一脸春风得意的笑。 娇娇不由的红了脸对纪晓北说:“姐,安安我先接走了,过几天再回来找你们!” 纪晓北笑着说:“行,你们去吧!” 她和付季昌站在巷子口,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纪晓北甩了一下袖子说:“终于没事儿了,可是要闲几天了……” 付季昌紧走两步,追上她,想要去拉她的手。 就听到巷子口有人喊:“纪姑娘,纪姑娘……” 两个人惊愕地回头,就见一颗人头从马车里探出来。 付季昌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散了。 他刚刚要清静一下,享受一下媳妇孩子热炕头,这老东西又来捣乱了。 “曹大人,您怎么来了!” 付季昌虽心里不悦,脸上却风轻云淡地。 “付大人,真不好意思,我找晓北有点事儿,哎,你黄婆和连风研治的灭虫药,不管用呀!” 曹大人捂着肿着的腮帮子焦急地说。 “啊,是呀?我突然想起来,明义巷还有些,要不你先拿了去……”纪晓北说。 “那真是太好了,纪姑娘您就是活菩萨!” 曹大人眼里迸发出光亮。 纪晓北让马车夫去院里搬了。 纪晓北:“曹大人,您把黄婆送过来吧,我可能要和她说一下当时在纪家湾是怎么蒸馏的,她或许忘记了!” 曹大人:“那真是太好了,晓北呀,我这就让黄婆过来!” 付季昌:……我还真没有清净的时候了! 曹大人带着人兴冲冲地走了。 “娘亲!娘亲……” 两个小家伙举着小胳膊,从付季昌住的院子里冲出来。 后面跟着喊破嗓子的彩霞。 “哎呦,两个小祖宗呀,别跑,别跑……”等彩霞跑出了门,两个孩子都已经在付季昌的怀里了。 他们两个朝彩霞吐吐舌头,扮着鬼脸。 彩霞开心地说:“这下可好了,都回来了,我去做饭……” 她一溜烟地跑了。 明义巷里饭菜飘香。 彩霞和李嬷嬷带着几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忙来忙去。 纪晓北进门发现,付季昌的院子里重新收拾了一遍,花坛也重新修葺过了,大朵地鲜花争相吐蕊,凤蝶缭绕,院子里一片繁忙。 “娘亲,我给小鱼喂食了……你快来看……” 正正拉着纪晓北去了鱼池边。 “爹爹,我写了字给您看……” 果果拉着付季昌进了书房。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有些惆怅,又看了果果一眼,心里叹了一声:要知道这样,我就不先把你们造出来了…… “爹爹,您不高兴吗?” 付季昌:高兴,爹爹高兴的很,走,去看你写的大字。 付季昌一边说一边笑着把果果抱了起来。 “走喽,去看果果写的大字去喽……” 过了一会儿,正正在院子里喊:“爹爹,姐姐,吃饭了!” 纪晓北:…… 看来爹爹是喊顺嘴了。 “你们……算了,爱叫什么叫什么吧?”纪晓北笑着又有些无奈地说。 正正一脸坏笑地说:“娘亲,外婆说,我们不这么叫,爹爹就会被人给抢走了,娘亲会伤心的……所以我和姐姐就天天这么叫他……” 纪晓北:老太太,真有你的! 吃过饭以后,彩霞早早地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隔壁院子里。 正正和果果习惯在以前住的院子睡。 屋里都是熟悉的东西,不一会儿他们就睡着了。 隔壁院子里,纪晓北和付季昌坐在院里看着天上的圆月,各自想着心事…… 第755章 祖母说,这是给她孙媳妇的! 夜很安静,花池里偶尔传出几声鸣叫。 付季昌:“晓北,我记得那天晚上也是满月!” 纪晓北:“哪天?” 付季昌:“第一次遇到你的那天……” 纪晓北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忆已经模糊了。 只记得身上酸痛了一晚上,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盯着窗外的圆月,原身默默地流泪,几次想死,但又下不了决心。 听着隔壁屋里柳家男人的呼吸,她起身拿了菜刀,举了半晌,又轻轻地放下了。 忍辱在柳家又待了几天,才被赶回娘家去的。 快到纪家湾的时候,原主才找了歪脖树,把自己吊死了。 对,那个时候,她就穿了过来。 一转眼,好几年过去了。 纪晓北笑笑,没有说话。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去威县,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大胡子,那天也是满月!” 纪晓北嘿嘿一笑说:“我那天英勇不?” 付季昌:“英勇无畏,不过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纪晓北:“希望再也不会有大胡子那样的山匪欺负百姓了。” “是呀,大北朝会越来越好的,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 “我们两个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我不能再等了!” 付季昌话题一转,有些急切地说。 纪晓北微微笑了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觉得咱们两个绑在一起,安全性还是高一些的,对孩子也好!” 纪晓北说着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说。 “我是问你!”付季昌的大手反扣住纪晓北的手。 “还用问吗?你不是要去请皇上赐婚吗?”纪晓北打了他的手一下。 付季昌开心极了,伸手环住纪晓北的腰,把她拉入怀里。 “我明天,明天就再去请皇上赐婚!”付季昌兴奋。 纪晓北:“希望这次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黑塔在厢房里不知道收拾什么东西,碰倒了凳子,砰的一声。 “行了,明天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过去看看孩子们!” 纪晓北站起身。 付季昌目送着她离开。 转身去了厢房。 “你在干嘛?”付季昌冷脸问。 “哥,你不是让我把老夫人放在柜子顶上的东西拿下来吗?我正在找呀!”黑塔一脸无辜。 “你就不能明天找?” “您不是说,现在就要吗?”黑塔更加无辜。 “行了,今天用不到了!”付季昌说。 “哥,我找到了,是不是这个红漆盒子?”黑塔高兴地问。 “嗯!”付季昌接过来,老太太说过,上面有个盒子,那是给未来的孙媳妇准备的。 让他到时候送给媳妇。 付季昌有些纳闷,家里的东西都是放在库房里的,难道老太太还有什么私藏的东西吗? 他轻轻地打开,是两只鸳鸯玉环。 在油灯下,发出温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不菲之物。 老太太曾经说过,她成婚的时候,正是娘家最鼎盛的时期。 娘家给了她不少的嫁妆,她祖母还把自己的一双鸳鸯玉环给了她,价值连城,世上绝无二物。 付季昌拿着鸳鸯玉环去了书房。 这玉环祖母都没有舍得给母亲,竟留给了孙媳妇。 祖母最喜欢他这个孙子了。 他又想起祖母的话:昌儿呀,咱们付家人丁不兴旺,三代单传,你现在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付家就靠你了! 付季昌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良久,他站起身,拿着玉环转身出了书房。 飞身一跃而上,越过围墙,进了纪晓北住的院子。 纪晓北刚刚躺下,听到院里有动静,喊了一句:“谁?” 付季昌已经大步走到纪晓北的屋子前了。 “晓北是我!” 他压低声音说。 彩霞带着两个孩子睡在正屋,他怕把她们给吵醒了。 纪晓北:“你怎么又来了?” 付季昌:“有个东西,忘了给你了!” 纪晓北哗啦一声把门打开:“什么呀,明天再给也行呀!” 话音未落,就被一双大手拉入了怀里。 纪晓北:…… 过了好一会儿,纪晓北才推开他。 “这个,这个是我祖母给你的,她说要给她孙媳妇的!” 纪晓北拿起鸳鸯玉环,手感特别好,温润无比。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呀!” 纪晓北拒绝道。 确实太贵重了,她觉得这个比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好。 “付家的人都给了你,还有什么比我更贵重的吗?”付季昌急切开口。 纪晓北要是拒绝了鸳鸯玉环,就是拒绝了他呀。 纪晓北一愣笑道:“瞧你,傻不傻!” 说着,她把两只手伸了出去。 付季昌给她带上,尺寸刚刚好。 “行了,这下可以回去睡觉了吧?” 付季昌满意点头。 刚要从墙上跳过去,就被纪晓北拉住了。 “走门,大晚上的跳来跳去,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付季昌:这个家里都是我的,我还怕别人看吗? 他大摇大摆地飞身越过了围墙。 …… 第二天,天还没亮,付季昌就起来去了安州,今天要上早朝。 天亮了以后,黄婆愁眉苦脸地出现在了明义巷。 “干娘,我的毒药怎么会把麦子都给烧死了呢……是剂量不对吗?” 连风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问问晓北呀,你问我,我哪里知道?” 黄婆早饭都没有吃,心烦意乱地。 她那天正在掖县医馆里给人看病,梁玉挥带人就进去了。 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梁玉挥知府把她叫到屋里,说明了来意。 听到是皇上来请她,她更怕了。 “梁知府呀,我……”黄婆也不能说自己从来没制过灭虫的药。 既然皇上来找她,那一定是晓北的主意。 梁玉挥看着黄婆一副便秘的样子,以为她是害怕,急忙安慰说:“黄大夫您别怕,皇上是看中您呀,您在掖县救了这么多的百姓,医术高明,没想到您还会制灭虫药。” 连风诧异地看着干娘,仿佛在说,干娘,您原来还有保留的东西,没有教给干儿子呀! 黄婆真想哭:她自己真的很无辜! 颠簸了一路,一天夜里纪晓北来了,让她装病。 她一下就高兴了,于是就病了。 后来付大人找到她,接她来安州,见了老曹,才发现老曹被蚜虫折磨的快要死了。 从来没有制过灭虫药的黄婆,拍着连风的胸脯说:“老曹,你放心,就是我老黄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你把药制出来。” 连风:…… 走到门口了,黄婆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喊:“晓北呀,晓北呀,你快来救救你黄婆吧,制不出药来,皇上会砍我的头的!” 第756章 拿不住绣花针的晓花 纪晓北听到喊声,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跑去。 她扶着黄婆进了屋。 “黄婆您别急,都是晓北没给您说清楚,您来了安州,我也没有空见您!这样,先吃饭,彩霞呀,给黄婆和连公子拿碗筷……” 听到有纪晓北帮忙,黄婆才安心地吃了两碗粥。 吃过饭以后,纪晓北拿出了些书给连风。 她也不知道怎么制灭虫药,书上的方法,他去看了挨个试吧,要是弄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呀。 连风如获至宝,去研究了。 纪晓北让小桌子把一车农药拉到了田里。 小桌子和黄婆他们都不觉得稀奇。 纪晓北总是能弄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既然对自己有好处,何必过问呢。 东家的事儿,关自己什么事儿。 …… 朝中刚刚平复叛乱,付季昌那天去上朝后,就没再回安州。 纪晓北忙着家里的事。 梁玉摇受了惊吓之后,就卧床不起了,黄婆来给她看过。 身子还是太弱了,要好好养着。 再有一个月就生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梁玉摇在家里休养,林婆子照顾她。 铺子里的事都是梁玉摇在料理,石头一个人忙不过来。 纪晓北只能去铺子里帮忙了。 正果铺子和京城很多的布行都往来。 正果铺子小,生产的布料款式就那么几种。 成衣铺子里需要其他款式的布料,需要去别的布行进货。 有的时候,为了降低成本,还会去南方进最新款式的布料。 去南方进货都是宋老黑和树根,带着几个人去。 跑了两趟了,倒是也轻车熟路的。 纪晓北突然有了个想法,反正要去南方,为何不多进点别的东西呢。 树根:“晓北,除了布料,其余的我不懂呀?” 树根被纪晓北一拍脑门想出来的主意吓了一跳。 就算是进布料,他也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进来的货,不好卖。 去了两趟,也还好,都卖了出去。 “树根叔,顺便进点丝绸,茶叶之类的呢,”纪晓北说道。 “不行呀,晓北,南方的天气又闷又潮,我们不懂储存技术,万一受潮了,卖不出去,那不就砸在手里了吗?” 树根吓得赶紧摆手。 “也是,我再想想办法吧!” 纪晓北笑着让他们出去了。 纪晓北在铺子里待了三天,人们都高兴地不行。 大东家在,天天吃肉,真解馋。 晓菊悄悄拉纪晓北:“姐,明天再也不能吃肉了,肉20文一斤,你这一顿要造十几斤肉!” 纪晓北笑笑说:“咱先不提肉的事儿!” 晓菊:我就是找你说肉的事呀! “你和黑塔打算怎么办?”纪晓北问。 晓菊顿时红了脸:“姐姐你给我做主,你说行我就嫁,你说不行我就不嫁。” 纪晓北: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 “那得问你自己呀,你喜欢他不?”纪晓北笑吟吟地看着傻妹子问。 “嗯,他人倒是不错,可娘,娘不愿意!” 晓菊结结巴巴地说。 “为啥?” “娘说,说让我找个安州人,老老实实做个安州的媳妇。” 纪晓北:“做个京城的媳妇,不比在安州要好,娘是不是嫌弃他没有个正经的事儿做?” 晓菊咬着唇点点头。 虽然他现在被付季昌认作了义弟,可他以前是付家的家仆呀。 林婆子心里想让晓菊找个正经的本地人。 找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不整天打打杀杀的。 纪晓北找的那个,虽然是个高官,但天天跟着担惊受怕的。 晓菊和晓北不一样,那孩子不闯荡。 林婆子就想给她找个本本分分的人家。 可晓菊就认准了黑塔。 有付季昌在,林婆子也不好当面给黑塔说。 只能天天和晓菊唠叨。 “让黑塔跟着你做生意总行了吧!他现在没有正经差使做。”纪晓北提议,“等我见了付季昌给他说。” 晓菊点点头。 “姐,黑塔买宅子的时候都问过我了,我说不喜欢大的,他就买了个小的,皇上赏赐给他的东西,他也都给我看了,上次我跟着石头去京城,还去了他府上,和他一起重新藏了起来,姐,那些东西够我们两个生活一辈子了。” 晓菊涨红着脸,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好,我懂你的心思了,娘那边我来解决,还有,姐姐也会给你准备嫁妆,会让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的。” 纪晓北摸摸她的头。 晓菊来了安州以后,又长了个子,人也变得越发的好看了。 “姐,我不要,娘说了,这铺子都是姐姐的。” 晓菊忙说。 “哪有姑娘出嫁没有嫁妆的,嫁妆的事,姐会给你添的。”纪晓北拍拍她的头。 “嘿嘿谢谢姐姐!” 这时候,晓花走了进来,见到大姐和二姐都屋里,慌忙就要往外走。 “站住!”晓菊凶巴巴地说。 “我让你跟着婶子们学的刺绣,你都绣完了吗?” “二姐,快了,快了!” 晓花要跑,被晓菊薅住脖领子。 “你整天不学无术,七八岁了,还天天玩,看你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我,我嫁给铁蛋总行了吧!”晓花赌气地说。 “铁蛋,天天和你在一起不务正业,那还不把你们饿死!”晓菊喊道。 “二姐,你也太看不起人了,大姐,天天玩,不也没饿死吗?”晓花冲纪晓北眨眨眼,求她给自己解围。 纪晓北:冲厂这句话,我就不管你! “晓花你天天忙什么?”纪晓北也想,这个小妹妹不管是不行了。 “我,天天可忙了……” “就是不干正事……”晓菊接过话来说。 “大姐,你看我二姐……”晓花噘嘴。 “晓菊你去忙吧,晓花跟我去黄婆那。”纪晓北亲昵地拉着小妹妹的手。 路上,纪晓北问:“你不是跟着黄婆整理药材,学的挺好的?” “是呀,黄婆不是走了吗?就没人带着我了,所以,大姐,二姐说我不务正业,铺子里的事儿我帮不上忙,让我绣花,我这手根本拿不住那绣花针,黄婆又不在,你说我不玩,还能做什么?” 晓花振振有词,觉得自己很委屈。 第757章 嫁给托木的玉林公主 “现在黄婆回来了,你就安心跟着黄婆学医,有了本事以后不怕没饭吃,人还要靠自己,你说是吧,晓花?” “嗯,大姐我听你的,我好好跟着黄婆学,不过我不想读书!可连风说,不读书就做不了好大夫!” 纪晓北郑重说:“连风说得对,书必须要读的。” 晓花不敢反驳,只能点头说:“那我试试吧!” 黄婆和连风在灶屋里忙的满头大汗,灶屋里正在蒸馏,热气腾腾的像是进了仙境一般。 纪晓北把晓花交给黄婆,又给了连风些书,就离开了。 两天后,福公公突然来了。 一见到纪晓北就笑盈盈地说;“纪姑娘,皇上请您进宫去!” 纪晓北下意识地问:“福公公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福公公没有隐瞒说道:“好事儿,您去了就知道了,邱姑娘已经有人去通知了,她会在宫门口等您。” 纪晓北纳闷,怎么还有娇娇的事。 福公公见她心里疑惑又说:“可能是和康居部落有关的!” 纪晓北一听这话,放心了。 她已经听付季昌说过了,康居的托木这次带人来,是要和大北朝交好的。 带来了不少的奇珍异宝。 进宫拜见了圣上,圣上大喜。 就是不知道为何叫被叫入宫。 她上了福公公的马车,一个多时辰以后,就到了宫门口。 娇娇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到纪晓北,她就迫不及待地问:“姐,您知道是什么事吗?我这心里有些不安。” “应该是托木要离开了,想见见你吧!”纪晓北说。 “啊,我……”娇娇的神色有些变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托木带人来是要和大北朝建交的!”纪晓北安慰。 娇娇点头跟着纪晓北进去了。 她们两个跟着福公公去了后花园。 这是纪晓北第一次来宫里的后花园,百花齐放,蜂蝶艳舞,好不热闹。 穿过一个抄手游廊,绕过一个屏风,龙椅上端坐着一个男人,一脸的威严。 他下首矮凳上坐着一个身着锦绣华服的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 另一边站着一位高大魁梧的男人,服饰有些奇怪。 纪晓北不禁多看了一眼,等那男子转过身来,她才看清了脸。 托木! 这小子把大胡子给刮掉了,人清朗了很多。 身姿高大,倒有几分豪爽气概。 见到纪晓北和娇娇,他笑了笑,露出了一排白白的牙齿。 纪晓北和娇娇见过皇上后,乖乖地站在一边。 皇上拍了拍龙椅笑着说:“今天在后花园,不必拘礼,怎么你们两个不认识托木吗?” “回皇上,认识!” 纪晓北和娇娇异口同声地说。 托木爽朗一笑说:“我妹子和纪姑娘,回来后,果真比在我们那里要好看很多,还是大北朝的土地养人!” 皇上哈哈一笑说:“我大北朝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托木公子以后要常来呀!” 坐在矮凳上的小姑娘脸微微一红,羞涩地低了头。 皇上看了他一眼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朕的玉林公主,从小长在朕的身边,这位是纪姑娘和邱姑娘。” 纪晓北和娇娇赶忙行了礼。 玉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康居部落把邱姑娘留在大北朝,朕也不是小气的人,玉林公主是朕最宠爱地女儿,托木你要好好待她。” 皇上的目光从玉林身上扫过,带着些许复杂和无奈,停在托木身上。 托木马上行礼恭敬地说:“皇上您放心,我托木一定好好对待玉林公主。” 玉林低着头,纪晓北看向她,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 纪晓北心下疑惑,外面的人都说玉林公主自小蛮横跋扈,怎么却是这般柔弱让人怜惜的模样。 不过,她跟着托木去了康居,虽然环境不好。 但托木和托木的母亲都是好人,她不会受太多的苦。 只要大北朝一直强大,康居部落就不敢亏待玉林公主。 娇娇诧异地看向托木。 托木得意地朝娇娇眨眨眼。 “行了,朕还有事儿,你们几个年轻人在花园走走吧,朕的后花园很好看的!” 皇上说着想要站起身,却没有站起来,又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他轻轻地咳了几声,丝毫不太舒服。 福公公赶紧跑过去,把皇上扶了起来。 玉林低声问;“父皇,您没事儿吧,快回去歇着吧!” 皇上摆摆手,不在意地说:“没事,你放心吧!” 纪晓北又仔细看了一下皇上的脸色,不太好呢! 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没听付季昌说,皇上有病在身的呀? 托木再见娇娇很开心说道:“姐姐,娘亲很想念你呢,还让我给你带了东西来!” “回去替我谢谢娘亲……你,你向皇上求娶玉林公主了?” 娇娇压低声音问。 托木抑制不住内心地激动说:“是呀,姐姐,我来宫里的第一天就碰到了玉林公主,就喜欢上她了,向你皇上求娶她,皇上竟然同意了,姐姐你说娘会喜欢玉林公主吗?” 娇娇看着自己的傻弟弟笑了说:“你还真是个有福气的,大北朝的玉林公主竟然被你给娶了!” 托木不高兴了,把脖子一拧说:“姐姐,你怎么看不起人呢,我可是康居部落的首领!” “姐姐没有看不起你,以后好好对待玉林公主,我在这里挺好的,让娘亲别担心……” 两个人在一边拉家常。 玉林公主看了看纪晓北苦笑说:“你就是纪姑娘呀,长相果然不俗,父皇把你说的神乎其神,说大北朝的百姓应该感谢你,田里的麦子有了收成,百姓安居乐业了,大北朝才能稳定。” “民女不敢当!” 纪晓北谦虚地说。 “你和付大人的事,父皇说了,他会赐婚的,你也不用担心!” 玉林神情有些忧郁。 “多谢玉林公主。”纪晓北感激地说。 这玉林公主不像是外面传的那样,懂事乖巧地让人心疼。 “民女也恭喜玉林公主!” 玉林公主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没什么好恭喜的,我们作为公主享受了荣华富贵,就意味着要随时为大北朝做出贡献,只求能为父皇分一分忧罢了。” 第758章 贺野和托木 玉林抬起头看向纪晓北说:“纪姑娘,我从小长在父皇身边,敬仰付大人……祝福你们……” 她说完,扭头就走了。 纪晓北心里有些落寞。 她想到了赵嫣。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这辈子只能隐姓埋名,在西疆生活了。 她小时候是赵家宠爱的女儿,也是赵家前程的垫脚石。 纪晓北心里一片悲凉。 还是做个普通人吧! 第二天,托木把带来的东西给娇娇送到了安州的家里。 安州的宅子是祖父留给她的。 娇娇让托木带走了些金银玉器,给父母带了礼物。 还送了一对琉璃的吉祥如意摆件给托木,作为成亲贺礼。 托木见到了贺野。 他瞪着圆圆的眼睛把贺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说:“你就是我姐心仪的人吗?” 贺野看着这个壮如牛的小舅子,点点头。 托木说道:“你的身子还要再练练,这样瘦怎么保护我姐!” 贺野:…… 他一双黝黑的眸子看向托木挑衅道:“要不,我们两个比试比试!” “好!” 托木脱口而出。 “你们两个还是消停一下吧!”娇娇赶紧阻止。 伤到谁她都接受不了。 “姐,你放心吧,我替爹娘给你把把关!” 托木说着,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毛绒绒的胸膛。 两个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托木比贺野高出一个头,但明显没有贺野动作灵活。 两个人打了五个回合,贺野面不改色,托木气喘如牛。 娇娇忙拦下他说:“托木,别打了!” 托木收了拳头,哈哈哈一笑说:“我姐心疼你,今天就饶过你了!” 贺野了然一笑抱拳说:“多谢托木公子!” “别跟我客气,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姐不好,我就骑马拎着砍刀把你碎尸万段……” 托木把脸一扳说。 贺野也把脸冷下来说:“托木公子放心,你这辈子是没有机会了!” 两个男人勾肩搭背地进屋喝酒去了。 娇娇:…… 三天以后,托木带着大北朝的茶叶丝绸布匹,还有几马车的嫁妆,浩浩荡荡地出了京城。 纪晓北和娇娇她们就站在人群里,目送她。 托木骑着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身边的豪华马车里坐着一身嫁衣的玉林公主。 京城街道上热闹的很。 皇上最宠爱的玉林公主出嫁了,嫁给西疆的康居部落。 有的人敬佩,有的人唏嘘。 宫外面人声鼎沸,宫里皇上落寞地坐在软塌上,斜歪着身子,看着福公公手里的汤药碗,拧眉说:“不用喝了,朕的病,朕自己知道,朕牺牲了玉林公主换取了西疆的安稳,铲除了北疆的封玉厚,心病已去,朕也该歇歇了!” 福公公吓得面如土色说:“皇上……您还是喝了药吧!” 皇上摇摇头说:“朕已经坚持快一年了,不想再装下去了!去把太子叫过来。” 不一会儿,李云炯小跑着来了。 福公公守在门外,父子两人在里面说了很久。 一个时辰以后,李云炯眼睛红红地走了出来。 屋里传来剧烈地咳嗽。 李云炯和福公公急忙跑进去。 看到了地上的一摊血…… …… 黄婆和连风彻夜不眠,蒸馏、萃取、研磨,去田里做喷洒,折腾的天昏地暗。 黄婆瘫倒在地上。 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果在不行的话。 她也无能为力了。 她和连风竭尽全力了。 她靠在墙上睡了过去。 纪晓北和晓花进来,发现黄婆晕死了过去。 两个人大惊,把她抱到了炕上。 纪晓北给她喂了葡萄糖水,又喂了营养液,黄婆才缓缓回过神来。 “晓北呀,我怎么这么饿呀?” 黄婆摸着扁扁的肚子问。 “黄婆,灶屋里那是我前天送来的馒头和菜,您怎么没吃呀?” 晓花跑进来问。 黄婆:“现在吃,花儿呀,去拿,黄婆能吃下一头牛!” 晓花去热饭了,纪晓北背过身去,拿出来一块蛋糕说:“这个给您吃!” “这是什么呀?比宫里的吃食还要精致……” 黄婆咬了一口。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糕太好吃了……晓北呀,还有吗?” 黄婆一边吃一边问。 “没有了,我去京城买的,就一块了!一会儿晓花热好了饭菜,您先吃饭菜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看着黄婆。 蛋糕太甜了,吃一块足够了。 黄婆的饭还没有吃完,连风就连跑带颠地进了院子。 “干娘,干娘……死了,都死了……” 黄婆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潇洒地往后一扬,脸上平静如常。 纪晓北欣喜又惊讶,黄婆他们两个真的做成了。 老天爷! “惊什么呀,淡定,我早就知道今天能成,坐下吃饭吧!” 黄婆淡定地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连风:干娘,早就知道了? 怎么自己走的时候,她还朝着东方磕了三个头呢。 不让他把自己的兴奋劲儿撒出来,他是吃不下饭的。 “晓北姐,成了,真的成了,都死了……”连风喜极而泣。 纪晓北看他那兴奋地样子,也很兴奋说:“连风你们两个真了不起,等我去宫里给你们两个讨赏,你们救了多少大北朝的百姓呀!” “真的呀?”晓花一蹦三尺高,“姐还有我,我一直在帮黄婆他们!别忘了我” 纪晓北伸手按住她的头说:“你以后好好跟着黄婆学!后面还有大事等着你做。” 晓花傻乐地点点头。 这时候,曹大人从马车上下来,顾不上别人的搀扶,就跑了进来。 “晓北呀,死了……晓北……黄婆……” 纪晓北:我这一会儿,都死了多少次了。 黄婆坐在炕上,从窗户里探出头笑道:“曹大人,是虫子死了……” …… 在田里跟着做实验的大司农的人都跳了起来。 这真是神奇,小麦叶子上的虫子都死了,麦苗还青绿无比。 昨天喷上的都好好的,没有被烧死。 今天的黄大夫已经调整了方子,就更没有问题了。 麦收,大北朝的麦子比往年打的都多。 皇上的病都好了很多。 不过,他很久都没去上朝了,现在是太子代理执政。 正好他也可以再扶持小儿子一把。 第759章 创立济世医学院 黄婆和连风被请到了京城。 皇上想让他们进大司农,但黄婆推说自己年老身子不好,愿意为大司农服务,但不想担任官职。 连风本身就没有兴趣做官。 跟着黄婆一起推了。 太子李云炯比较了解黄婆,他当下就赐了两座宅子给他们,每月给他们发放俸禄。 那天,太子宣纪晓北进东宫。 “太子殿下,您叫民女来何事?”纪晓北问。 “都下去吧!” 李云炯禀退了屋里的人。 “晓北姐,不用拘礼,坐吧!”李云炯说着,自己先坐了下来。 纪晓北也没客气,跟着坐了下来。 “黄婆的医术高明,永昌府那边来奏折,梁知府说,由掖县府衙承办的医馆运转良好,解决了边疆百姓看病难的问题,他正准备在其他县推行!” 李云炯高兴地说。 “是,我家黄婆不但能给人看病,还能给庄稼看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这里有个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 纪晓北说。 “晓北姐,你说!” “我想成立一个培养女大夫的学堂,让黄婆专门教授妇女疾病的诊治,大北朝女子生产都是靠产婆,一旦出现危险,产婆没有能力救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尸两命……” 纪晓北想起了自己生孩子时候遭受的磨难,不禁心里又是一紧。 “好呀,姐姐这个提议好!”李云炯一拍椅子说,“我这就让太医院的人去准备。” 刚要叫人,李云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坐了下去。 “姐,让男人去接生,万万不能的呀!” “我又没说让太医院的男人们去学,我想招收一批女学生,家里开医馆的,祖辈有行医的优先录取,想学医的寻常百姓也可以,第一年,不收学费,第二年考核合格的留下来,没有通过考核的回家去……” 纪晓北说。 李云炯赞同地说:“女大夫们的吃喝住都由朝廷来解决,其余的事麻烦姐姐去办吧,需要什么,您来找我就行!” 纪晓北兴冲冲地出了宫。 她坐车就去了黄婆的府里。 黄婆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在晾晒草药。 纪晓北把她拉进屋,把这个好消息讲给她听。 黄婆眨巴眨巴眼睛问:“女子来学医,还不收钱,晓北你说的是真的吗?” 纪晓北把太子的话学了一遍。 太子任命黄婆为济世医学院的师傅,纪晓北任院长。 黄婆喜得泪都出来了。 她一把抱住纪晓北说:“谢谢晓北!” “黄婆,您开一间医馆的心愿没实现,但现在做的这件事儿更有意义。”纪晓北抱住黄婆瘦小的身子说。 黄婆含泪点头。 济世医学院很快就开起来了。 就开在了京城的太医院的后面。 那边正好闲着一个大院子。 上面挂了个大牌子,上面写着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 济世医学院 黄婆每次走到这里都要仰望那个牌子,心里默念阿弥陀佛。 她如此虔诚,并不妨碍她根本不认识那几个字。 但她会数数呀,五个字,她天天在心里描摹。 招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利。 开医馆的家里大多富庶,不想让女孩子抛头露面。 平民百姓的女子没有基础,想来心里发怯。 倒是有几个赤脚大夫的闺女来报名了。 连上晓花,一共是四个学生。 学生少也不要紧,黄婆带的很用心。 连风成了夫子,他识字主教医理。 黄婆主要教实操和草药知识。 一个月后,黄婆带着几个孩子去南城闹市区,给百姓们义诊。 被南城的百姓们围观了。 穷苦人看不起病,腰疼腿疼好久了,黄婆现场扎针。 来的时候,一瘸一拐,走的时候腿脚都正常了不少。 百姓们赞不绝口。 没多久,百姓们都知道了,太医院开的济世医学院的老师傅医术高明。 把黄婆你传的神乎其神。 于是京城有几个小医馆的老大夫,将信将疑地把闺女送去学习了。 反正又不要钱,一年以后,学了本事,回来给自家医馆挣钱,只赚不亏的买卖。 后来,大大小小的医馆都相继把家里的女孩子送了去。 家里世代开医馆的女娃,平时耳濡目染,学起来更快。 黄婆很满意。 那天,纪晓北主动去找太子。 “晓北姐亲自登门,真是稀奇了!”李云炯笑着把她请进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纪晓北笑笑说:“太子您先说吧!” “你先说吧!” 纪晓北:“我想跟着朝廷的商队去一次南方,想贩些布匹茶叶来卖!” 李云炯点头说:“没问题,我会让人去找你的!” 纪晓北:“那我没事儿了,您说吧!” 李云炯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说:“北疆那边传来消息,找到一个人,可能是你的父亲……” 纪晓北接过信,看了一眼又还给了他。 李云炯一愣说:“哦,信的内容是说,这个人五十岁,威县人,长相跟上次林婶子描述的有些像,不过,他说自己没有妻室,对了,这里还有一张画像!” 纪晓北接过画像。 她看了看说:“我得拿回去给我娘看!” 当天,纪晓北饭都没吃,就往安州赶。 纪晓北让付季昌帮着打听。 前一阵子,付季昌还说,没有消息。 没想到,林婆子早就托了李云炯。 纪晓北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快黑了。 纪晓北把林婆子拉到屋里,点了灯说:“娘,太子说北疆那边有个男人是个伙夫,和我爹长得很像,这里有画像,您看看!” 林婆子顿时就惊呆了。 她颤颤巍巍地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就放声大哭起来。 “纪大牛呀,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呢?” 听到林婆子的哭声,石头急匆匆跑过来。 “娘,您怎么了?” 林婆子把手里的画像递给了石头。 石头端详好久问:“娘,这个男人是谁?” “那是你爹呀?”林婆子一边捶打胸口一边说。 石头惊愕了半响,又仔细看了看:“啊,……真的是……” 只听到噗通一声,扭头一看老太太,晕了过去。 第760章 咱纪家的女娃也不差 醒来后,林婆子第一句话就问:“晓北呀,他是不是又娶了妻,要不他为何不带回来个信儿呢?” 纪晓北他们几个人围着林婆子安慰。 “娘,您想什么呢,爹一定是有苦衷的!” 梁玉摇说道。 “呸,狗屁的苦衷,他就是不想给家里寄钱了,这么多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幸亏他没做高官,就是个伙夫,他想回来,这个家还不一定能容得下他呢?” 林婆子说的义愤填膺,好似这么多年积在胸口的闷气,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娘,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儿呢?我去给太子殿下说,让人去把他找回来,您亲自问问他。” 纪晓北冷静地说。 “对,姐姐说得对,先让他回来吧。” 石头劝道。 晓花在一边看看这个,又瞅瞅那个,咂咂嘴默不作声。 爹对她来说,就是能不能吃上肉而已,现在家里有钱了,也不用指着爹寄钱买肉吃了。 所以她没有任何感觉。 林婆子哭哭啼啼就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她早就心灰意冷了,以为他死了。 没想到他还活着,却连个信儿也不捎回来,这比纪大牛死了,还让她伤心难过。 梁玉摇脸色有些不好,捂着肚子说:“娘,您先休息一下,我,我去躺一会儿。” 林婆子抹了泪,一下子从炕上爬起来问:“玉摇呀,是不舒服吗?” “娘,肚皮发紧,小腹往下坠的厉害……” 一股温热地的东西顺着她的裤管往下流。 她抹了一把,惊声叫了一声:“娘……” 林婆子马上意识到儿媳妇这是要生了。 “晓花去叫宋婶子和纪二奶她们,石头你快去找黄婆……” 林婆子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和刚才那个期期艾艾的妇人判做两人。 纪晓北帮着林婆子把梁玉摇扶到了床上。 这个时候,宋婶子她们进了院子,开始烧水准备东西。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石头一路上把驴车赶飞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把黄婆从京城接了回来。 纪晓北一直在屋里安慰梁玉摇。 梁玉摇身量小,孩子太大,怎么也生不下来,疼的死去活来。 晓花作为黄婆的助手,吓得面如土色,手里的毛巾都拿不住了,两条腿打颤。 林婆子几次要让晓花出去。 她一个没有才十来岁的孩子,看妇人生孩子,算怎么回事。 黄婆厉声说:“必须在这里,以后想做大夫,必须要经历这些!” 晓花战战兢兢地站在黄婆身边,咬着牙,递毛巾,洗盆子,帮嫂子擦汗…… 她忍着不哭。 她现在是黄大夫的徒弟,如果她都怕了,哭了,嫂子一定更害怕了。 纪晓北刚开始也不忍心看着小妹经历这些。 她觉得黄婆的话说得对,作为妇科大夫,这些都是常态。 这次黄婆又用了侧切,孩子才生了下来。 黄婆把孩子嘴里的脏东西清理出来,提着孩子的两条腿,倒立,啪啪啪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 “哇……” 屋里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 “女娃……是个女娃”宋婶子大嗓门子冲外面喊。 林婆子两条腿都是软的,不管男女,只要大人孩子都好就行了。 晓花一边抹泪一边帮嫂子清理伤口。 纪晓北全程在一边看,这才放下心来。 她看着忙碌的晓花,心里佩服。 这孩子年龄不大,心理素质过关,手脚也麻利,和黄婆配合的很好。 或许她拿不住绣花针的手,可以拿起手术刀。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林婆子端进来一碗红糖小米粥,一口口喂给梁玉摇。 梁玉摇虚弱地睁开眼,歉疚地说:“娘,是个女娃……” 林婆子义正言辞地说:“女娃怎么了,咱们纪家的女娃也不差,不管男娃女娃,娘都喜欢!” 梁玉摇含泪点头。 她自小没了娘,爹娶了后娘,她就没有了依靠。 纪家虽然是个农家人,但婆婆对自己好,石头对自己更好,还有小姑子大姑子,他们把自己当成自家人。 女人这一辈子,如果能嫁到这样的人家,算是有福气的。 看着梁玉摇眼泪汪汪的样子。 林婆子宽慰道:“玉摇呀,快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觉!外面娘让晓菊给你炖着鸡汤,醒了就能喝了!” “谢谢娘!” …… 纪家喜得一个孙女,林婆子这几天的心思都在儿媳和孩子身上。 顾不上想纪大牛的事。 孩子也生了,晓花跟着黄婆去了京城医馆。 晓北去了铺子里,两天以后让树根和宋老黑带着人,跟着官家的镖车去南方贩布匹和茶叶。 安排好了这一切,她去织布房,好多人都围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见到纪晓北过来,宋婶子赶紧说:“晓菊的手被织布机给压了,流了不少血,让她去医馆包一下,她也不肯。” 纪晓北急忙走过去,见她手上的白纱布被血浸湿了。 “怎么回事?伤口深不深?” “不深的,姐,没事儿,我不小心压到了,过几天就好了!”晓菊低着头说。 “行了,你们去干活吧,我带晓菊去包一下!” 纪晓北说。 晓菊跟着她进了厢房。 纪晓北拿出止血药和消毒棉给她处理好,包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把手给压了?”纪晓北忍不住问她。 “一时走神……”晓菊低头,红着脸说。 “你和黑塔的事,我那天和娘说了,娘说让你自己拿主意!”纪晓北说。 “娘,那是气话,她不肯让我做主的。” 晓菊咬着嘴唇说。 “娘说了,让你做主,你就自己做主,以后和黑塔好好过日子。”纪晓北笑着说。 门口响起一阵马蹄声。 “黑塔,你怎么来了?”宋老黑笑呵呵地问。 “我哥那得了些好吃食,让我给老太太送来尝尝!”黑塔提着两个大食盒就往里走。 纪晓北在屋里笑眯眯地说:“来了,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姐,你别打趣我,他是给老太太送的!” 晓菊脸更红了。 中午的时候,纪晓北留了黑塔在铺子里吃饭。 吃过饭,她把林婆子拉进屋。 “娘,您就答应晓菊了吧!” 纪晓北说。 “答应,娘答应,只要她高兴就行,娘跟了你爹一辈子,到最后,他家都不愿意回了,哎!” 林婆子长叹一声。 第761章 开拓生意 纪大牛的事,她想明白了很多。 只要男人真心对自己好,吃点苦也不怕。 晓菊的事儿,就都随了她吧。 纪晓北本来想趁热打铁让黑塔来提亲,可看到林婆子心不在焉地样子,她想还是再等等吧。 又过了半个月,太子那边终于传了消息。 那人就是纪大牛,他已经往京城这边赶了。 林婆子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想见到,又害怕见到。 天天折磨的她睡不好。 她不知道在怕什么? 纪晓北看着林婆子天天恍恍惚惚的样子,有些心疼。 哎! 不管纪大牛回不回来,林婆子儿孙满堂,日子过得不错。 可在古代女人心里,男人就是她们的天。 男人大于一切。 纪晓北在安州呆了一段时间,觉得烦闷,就骑着小白驹去京城了。 她先去了贺野那里找娇娇。 一进门,发现黄婆在院子里和小丫鬟说着什么。 “黄婆,您怎么在这里?” 纪晓北惊讶地问。 “晓北呀,你来的正好!”黄婆拉着她到了僻静处。 “晓北呀,娇娇正在屋里犯愁,她怀上孩子!已经两个月了。” 纪晓北心里一喜:“那就生下来吧!” “贺公子和她不是还没成亲呢!”黄婆说。 “那就成亲呗!”纪晓北觉得贺野和娇娇的事,水到渠成了。 “贺公子也是这么说的,可贺尚书家里好像不太愿意……贺公子和家里闹的很不愉快!” 黄婆压低声音说。 纪晓北去屋里看娇娇了。 娇娇一见她就哭了。 “姐,我好像犯了错误!” “娇儿,别哭,小心身子,你安心养着,贺家的事儿交给我!”纪晓北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让贺野为难,他本来和家里的关系就不好,因为我闹的更不好了。” 娇娇愧疚地说。 “娇儿呀,你别自责,贺野和他爹从小就不对付,父子两个跟有仇似的,和你没关系,你放心吧,我帮你办这件事,保准让贺府风风光光把你接走。” 纪晓北胸有成竹。 “那倒不必,我就想,哎……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 纪晓北从贺府里出来后,就去了付季昌那里。 她刚踏进门,心里就一股子气。 这么多天,只让黑塔送过一次点心,还是送给老太太的。 好像他已经把自己给忘了。 李嬷嬷见纪晓北来了,赶紧迎出来。 “纪姑娘,爷刚回来,正在书房看书!我去禀报一声!” 李嬷嬷笑着说。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吧!” 纪晓北抬起腿直奔了书房。 站在书房门口,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 好像是太子的声音。 两个人好像在商量事。 纪晓北赶紧退了出来。 她在花园里坐着,看着太子走了,她才进了书房。 “晓北,你来了!”付季昌很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来?” “欢迎,欢迎,最近事特别多,没顾上去看你,你别见怪!” 付季昌神情憔悴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纪晓北问。 “圣上身体不好,这几天已经昏迷了……”付季昌说道。 纪晓北:啊…… “太医没了办法,只能靠每天扎针提着一口气……朝里有些混乱,今天也是刚刚回到家里来。”付季昌揉揉眉心。 纪晓北本来想找付季昌说一下贺野的事儿。 想去找太子帮忙,给娇娇和贺野赐婚的。 皇上病重,所有的事情,都要往后推了。 “要不要让黄婆去看看?”纪晓北问。 “我和太子说了,但皇上不想看了,他生存意识不强!昏迷的时候,还喃喃自语说太累了!” 纪晓北:……那好吧! 过两天,太子还是请了黄婆进宫给圣上诊治。 一刻钟以后,黄婆走了出来。 同太医们的话差不多。 回天无力了。 宫里已经暗暗地开始给皇上准备后事了。 付季昌那几天都是住在宫里的,生怕会发生什么事。 一个黄昏,皇上突然好转,圣上把太子叫到塌前,开始交代后事。 付季昌以及后面的一众官员,都分批被叫了进去。 半夜,皇上撒手人寰,升了天! …… 一个月后,李云炯新帝登基。 他第一件事就要为先皇修建陵墓。 朝臣们纷纷支持。 付季昌坚决反对。 李云炯气的要死。 为先皇修建陵墓,他就是为了表孝心,自己做点事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那天,他御花园摆了宴席,宴请纪晓北。 酒过三巡,付季昌悄悄给纪晓北使眼色。 纪晓北突然想起他交代的事了。 “圣上,听说您要给先皇修建陵墓?” 纪晓北笑着问。 “对,北郊外的皇家陵园,朕都要翻新,还要给先皇造一座豪华的陵墓!” 李云炯把酒杯放下,情绪有些激动。 “对,孝敬先皇这是应该的,该修!”纪晓北给他倒上酒。 付季昌看了纪晓北一眼,让你来劝说他的,你怎么能顺着他说呢。 “皇上,前一阵子我家里人跟着官家的镖车去了趟南方,听他们说,南方今年水患挺严重的,好多地方遭了灾,百姓流离失所,天气热,甚至闹起了瘟疫!老黑叔路上也病了,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纪晓北漫不经心地说。 “对,朕已经派人去那边了,发放救济粮赈灾!” 说到这里,李云炯愣了一下。 国库里的银子马上要见底了。 北疆,西疆的粮草也要开始准备了,南方遭灾。 还好,北方的小麦收成不错,还能收上些赋税来,否则今年的日子又要捉襟见肘。 “圣上,我和娇娇去过康居部落,那边急需丝绸布匹,茶叶,以及日常生活用品,我想去掖县边境开些商铺,大北朝和康居建交,只是边疆的百姓能互相交易往来!我想去那边开拓生意。” 纪晓北说道。 付季昌看向她:你这主意什么时候想的?我怎么不知道。 纪晓北已经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 扫了他一眼:我刚刚想到的! “西疆的生意开起来,朝廷收上来的税收,基本就能覆盖住西疆军队的供给,说不定还有富裕的银子……大北朝现在的情况,还是要大力发展农业,商业,让老百姓有饭吃,有钱花,朝廷才有税可收,国库会慢慢充盈起来。” 第762章 被封为北善长公主 李云炯惊讶地看向纪晓北。 他确实想大力发展农业,但没想到要和西疆的外族做生意。 “这个真可行?”李云炯有几分兴奋。 纪晓北坚定点头。 “我也做了几年生意,我觉得可以!” “那你就做为皇商,去那边开疆辟土开铺子,朕给你一万……朕好像私库里没多少银子了!”李云炯尴尬一笑说。 “皇上,银子我那里有,您的银子留着赈灾,晓北就想让加入皇商的行列!” “好,好!” 李云炯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皇上,娇娇是康居部落的公主,我想请您给她和贺野赐婚,她嫁给了咱大北朝的人,我和康居人做生意或许会更顺利一些!” 纪晓北乘机说道。 “好,朕赐婚……”李云炯犹豫了一下说,“邱姑娘是你妹妹,随着你,朕赐她为昭惠公主!” “随我?”纪晓北惊诧。 李云炯一笑说:“对,世人都知道,你是朕的姐姐,朕要是不赐你个名号,对不起天下的人呀!你是北善长公主。” 纪晓北赶紧谢过圣上。 “皇上,我以后就是北善长公主了,给先皇修建陵墓,我也得尽一份力,我出十万两白银吧!” 纪晓北笑呵呵地说。 李云炯把脸一板说:“你们两个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让朕把银子省下来赈灾吗?” 付季昌赶紧站起身说:“臣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罢了,罢了,先皇要知道我用银子救济了百姓,他一定会欣慰的,修建陵墓的事,先往后推一下吧!” 李云炯说完,像是卸下了一块心病似的。 他自小长在宫外,被父皇忽略,心里一直想得到父皇的认可。 即使做了太子,他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了父皇不高兴。 现在父皇走了,李云炯不能尽孝了,就想给他修建陵墓; 但想起父皇临走时候的话,让他做个好皇帝,治理好国家,不要贪图享受,不要沉迷美色,不要大肆搜刮百姓…… 李云炯兢兢业业,兴修水利,治理黄河泛滥,鼓励大司农培育新品种,实行了很多利民的措施。 先皇走的第一年,高官要为先皇守孝,不许成婚办喜事。 贺野不是朝廷命官。 贺尚书只能给儿子低调办了喜事。 娇娇现在是昭惠公子,是皇家的人,贺尚书不敢有半点怠慢。 成亲只请了两边的亲人,办的低调且精致。 但该有的环节一个也没少。 娇娇心满意足地嫁到了贺家。 回门是去的安州纪晓北的家。 林婆子招呼着家里的一众婆子,宴请了纺织一条街上的百姓。 纪晓北不在的时候,街坊邻居没少帮忙。 京城里贺家是高官,咱只是小老百姓呀,怕啥,可劲儿造! 林婆子脸上都是喜色。 “娇呀,以后这里就是你和晓北的家,遇到糟心的事了,就回家来,虽然我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婆子笑呵呵地说。 “婶子,娇娇谢谢您,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娇娇热泪盈眶。 娇娇成婚后不久,她就和贺野搬到了贺野的小院里。 还是两个人住的舒服。 付季昌这一阵子,总是铁着脸。 只有纪晓北知道是为什么? “贺野那小子什么事儿都在我前面,我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和他认识了!”付季昌把手里的书一扔,气呼呼地说。 黑衣嘿嘿嘿凑上来说:“哥,果果和正正可都四岁了,贺公子那孩子还没出来呢,你这不是在他前面吗?” 纪晓北不成亲,晓菊也不成亲,她要等姐姐先成亲。 黑塔也不急了,我哥也没成亲呢。 我急个什么! …… 一个月之后,从京城的北城门驶进来一辆马车。 马车跑的飞快,在一处客栈处停了下来。 客栈里,林婆子焦急地等在屋里。 昨晚上,他们接到纪晓北的消息,今天纪大牛会到京城。 正好石头来京城送货,就带着林婆子来了。 纪晓北来京城看娇娇,也过来了。 “娘,见了爹您好好说话,爹一定是有苦衷的!”纪晓北安慰着林婆子。 林婆子昨天一晚上没睡,眼睛红红地。 低着头,一言不发。 石头看着揪心,以娘这脾气,见了爹以后,还不把爹骂个狗血淋头。 这些年来,娘的脾气见长。 石头和纪大牛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不长,对爹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不断地在脑里想象着爹的样子。 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来。 两个人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林婆子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男人下车。 天已经暗了下来,看不清脸。 她你摇摇头说:“晓北,那不是你爹,你爹怎么那么老呢?” 纪晓北:您在仔细看看,刚才有个小厮进来说,这辆马车上就是纪大牛的呀! 石头也拧着眉死盯着门口站着的男人。 男人缓缓抬起脚,冲这边走来。 林婆子突然爆发出惊叫声:“纪大牛,真的是你呀?纪大牛!” 男人蹒跚的步子突然停住,挺起头朝这边看来。 他的身子明显地摇晃了一下,身边跟着的人慌忙扶了他一把。 “林氏……”男人发出低沉苍老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叫声,林婆子哇哇大哭起来,冲过去撕扯着纪大牛打了两拳。 拳头落在纪大牛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纪大牛一声不吭,布满皱纹的脸上,沟沟壑壑地都是泪水。 石头抹了把眼泪,转身进了屋子里。 纪晓北跟着送纪大牛回来的两个人出去了,给了些碎银子表示感谢。 两个人跳上马车走了。 纪晓北没有回客栈,走出去溜达去了。 林婆子止住哭问:“你的腿怎么了?” 纪大牛看着林婆子,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比十年前自己走的时候还年轻了。 “你……你是林婆子吗?”纪大牛问。 “我怎么不是,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么多年音信全无,回来还假装不认识我了!” 林婆子开口骂道。 纪大牛憨憨地笑笑说:“刚才那少年是谁?” “石头,那是石头呀……刚才出去的那个是晓北,咱大闺女……” 纪大牛歪头朝外看去,隐约只看到一个身影。 “十年了,一晃十年过去了,我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呢?” 第763章 纪大牛回来了! 纪大牛哽咽地说。 “进屋吧!”林婆子拉着纪大牛进了屋。 “爹!”石头叫了一声,朝爹看过去。 爹看上去比娘老多了,像是老了十岁。 其实娘比爹还大一岁呢。 他心里感慨,这些年爹都经历了什么呀? “爹,你和娘先说话,我去找掌柜的要点凉白开!” 石头说着闪身出了屋。 纪大牛拉着林氏的胳膊,颤声说:“让我看看,真的是你呀?” 林婆子哭的老泪纵横:“你这么年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我以为你……” “哎!一言难尽,那年打了败仗,我受了伤,差点死在了北疆,我是小队长,当官的说我指挥不利,要把我遣散回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回是回不来的,我就去厨房帮忙了,谁知道这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回来给家里挣不了一文钱,还要让你们养着我,我就没想回来……” 纪大牛一边说,一边叹气。 “把我找回来,会连累你们的!” 林婆子打断了他的话。 “你说什么呢?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是家里的男人……” 林婆子说着又哭。 纪大牛又感动又愧疚,两个人抱着哭做一团。 林婆子晚上说什么也不在客栈住。 闹着要回家去。 晓北找的这个客栈一晚上就要500文钱,还要开三间。 自家又不是没有驴车,连夜也能赶回去,干嘛非要住这个死贵的客栈。 纪大牛见到纪晓北和石头,并没有太多的惊喜,简单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其他的话了。 也不问家里的情况。 整个人呆滞木讷。 纪晓北问他哪里不舒服,纪大牛摇摇头说:“没事儿,回来哪里都舒服了!” 石头把马德彪喂饱,结了房钱,带着一家人往回走。 到了安州家里,夜都深了。 梁玉摇已经带着孩子睡下了。 厢房里,彩霞带着果果和正正两个孩子也睡了。 纪晓北回自己的屋,简单洗漱一下也睡下了。 石头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梁玉摇迷迷糊糊问:“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接到爹了吗?” “接到了,爹老了很多,也不怎么说话,看着精神状态不太好!”石头一边洗脸一边说。 “那我起来看去吧,爹回来了,我这做儿媳的躲在屋里……” 石头说:“明天再见吧,爹一定累坏了,赶了这么天的路,我家没那么大规矩!” “不行,我去灶屋给爹娘烧点水,老人没口热水喝,怎么能行!” 梁玉摇穿好衣裳,就往灶屋走。 床上的孩子哇的一声哭了。 “你哄哄孩子,我去灶屋烧水了!” 梁玉摇到了灶屋,一进门就见林婆子在抹眼泪。 “娘,你怎么了?我来给你和爹烧点热水喝!”梁玉摇说道。 “没事儿,不用了,你爹已经躺下睡着了,你去睡吧!”林婆子呆呆地坐在木凳上,垂着头说。 “娘,爹回来了,您高兴才对呀?” “哎,你爹不知道怎么了?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娘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担心地说。 “娘,爹在北疆军营里呆惯了,兴许是刚回来不太习惯,过几天就好了!您回屋歇着吧,我烧好热水,给您晾着,待会儿您来端。” 梁玉摇把灶台里的火点燃。 以往都是她给林婆子送到屋里去的。 现在公爹回来了,她不能再进婆婆的屋子了。 “娘,娘……”纪晓北嘴里喊着,就踏进了灶屋。 林婆子一慌问:“怎么了?” “我爹,我爹怎么围着院子转了好几圈了,是不是找不到后院的茅厕呀?” 林婆子慌忙朝外跑去。 纪大牛已经转到后院去了,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纪大牛,你干嘛呢?大晚上的不睡觉?” 林婆子喊道。 谁知道纪大牛双手抱头,蹲了下来,惊恐地喊道:“别打我,别打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婆子哭着跑过去,拉起纪大牛说:“大牛,我是林氏呀,咱回家了,再也不去那北疆了……” “回来了,回哪里了?不对,这不是纪家湾……” 纪大牛眼神空洞地环视四周。 “爹……”石头和梁玉摇也跑过来。 “爹,您已经回来了,这是咱们得新家,咱们在安州新买的宅子……” 石头哽咽了,爹这些年外面受了多少苦呀! “爹,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就回纪家湾……您先跟我娘去屋里歇着。”纪晓北也跟着劝道。 林婆子扶着纪大牛回屋了。 “姐,爹是不是病了?”石头问。 “应该是病了,明天你把黄婆请过来,给爹看看……” 纪晓北说。 梁玉摇:“明天,让老黑叔和树根叔和爹说说话,或许他想乡亲了呢!” “嗯,好!你们两个回去看孩子吧,我来烧水!” “姐,你忙一天了,你去歇着,孩子睡下了,我和石头给爹娘烧水就行了。” 纪晓北也没有客气,起身离开了。 她一边走一边想:纪大牛不会得了战争应激症了吧? 她以前看过类似的书,生病的人会不断地回忆创伤性事件,晚上做噩梦,常常会有焦虑麻木,对周围的环境有很强的警觉性,同时情感上会出现麻木…… 她担心地朝林婆子的屋里看了一眼。 第二天,听说纪大牛来回了。 纪家湾的乡亲们早早地就上门来了。 “大牛哥,你可回来了,晓北娘可惦记你了,这下好了,终于回来了!” 宋婶子见一屋子的男人们干坐着,忙笑呵呵地打断了尴尬。 纪大牛一动不动地坐着,一言不发。 仿佛周围的事儿和人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林婆子拉了拉他说:“大牛,树根和老黑兄弟来看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呀?” 宋老黑看着一脸憔悴的纪大牛,站起身搓搓手说:“大牛哥累了吧,先歇歇,等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纪家湾的几个男人兴冲冲地过来,见到纪大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几个男人走到门口了,才听到屋里纪大牛低低地说了一句:“我想回纪家湾!” 第764章 晓北的男人到底是谁? 男人们都回头,看着满脸泪水的纪大牛。 轻轻叹口气,出了门。 林婆子心里难受的很,帮纪大牛拉了拉衣服上的褶皱说: “行,等你养养身子,咱们就回去!” “林嫂子,我们也先回去了!”宋婶子说道。 几个女人也起身走了。 到了院里,纪晓北说:“宋婶子,你回去和小七娘说,让她给我爹做几身衣服!” 纪大牛回来的时候,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的。 林婆子今早给他找了件石头的衣服,穿上了,有些不合身。 宋婶子答应一声,出了门。 人们都走了以后,纪大牛呆呆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两个孩子。 “弟弟,你快看,外公又在看我们!” 果果停下来,躲在大树后面,偷偷地往厢房里看。 “姐姐,我怕外公!” 正正站在果果身边小声说。 “不怕,她是娘的爹爹,娘说,他生病了!” 果果安慰弟弟。 “来,我们过去!”果果把手里的小树枝扔掉,拉着正正朝厢房这边来了。 “外公,你怎么了?”果果歪头问。 纪大牛浑浊地眼睛里似乎有些光亮了。 他神情有些恍惚问:“晓北,是你吗?” 果果干脆地回答:“我不是,我是果果,纪晓北的女儿!” 纪大牛的身子一颤问:“晓北都有女儿了?你又是谁?” 他抬眼看向正正。 正正挺挺胸膛,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看向纪大牛说:“我是正正,是纪晓北的儿子。” 纪大牛嘴角轻轻翘起,轻轻嗯了一声。 果果扒着窗台,把脸凑过去说:“外公,娘说了,在家里不要怕,生病了也不要怕,有家人在就不用怕!” 纪大牛喃喃地重复着:“家人,家人……” 他冲两个孩子招招手说:“你们两个来!” 果果有些怕,正正眼睛也有些慌乱。 姐弟两个互相看了一眼,果果冲弟弟点点头说:“没事儿,姐保护你!” 两个人孩子仗着胆子,去了纪大牛的屋子。 纪大牛从炕席下面摸出一截红头绳,小心地递到果果面前说:“晓北呀,你成亲的时候,爹爹什么都没有给你买,这红头绳是爹爹给你买的!” 果果:…… 纪晓北在站在门口,看着纪大牛露出笑容的脸,心里有些难过。 她一步上前说:“爹,谢谢爹!” 纪大牛惊愕地看向她,似乎从梦中惊醒一样说:“哦,晓北,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孩子都有了……” 纪晓北:纪大牛精神上真有问题了。 恐怕,黄婆也看不好吧! 黄婆下午就到了。 给纪大牛把了脉,开了舒心开郁的药,还给他扎了针。 纪大牛吃了药以后,一直在昏睡。 “黄婆呀,大牛的病怎么样呀?”林婆子拉着黄婆到没人的地方,焦急地问。 “林婆呀,晓北爹的身子太弱了,得好好调理一段时间!” 黄婆摇摇头说道。 “娘,等爹好些了,咱们带他回纪家湾一趟吧,爹应该想家了!回到他熟悉的地方,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纪晓北说道。 林婆子有些等不及了说:“不如我们两个过几天就回去!” “林婆,晓北爹的身子弱,还是调养一段时间吧,晓北呀,给你爹买些上好的人参吃!” 黄婆嘱咐说。 纪晓北点头,进屋从冷库里拿了根人参。 这是她上次去京城买的,冷库里的人参太多了,质量太好的,郑果没办法拿出去卖。 林婆子看到那人参吓了一跳。 这么大的参,值不少钱的。 “晓北呀,这太贵了,你爹不用吃这么好的,你去外面买支小点的,这个你留着!” 林婆子推脱着,不肯收。 “娘,再贵的东西给爹吃也不心疼,爹好了,比什么都强!” 纪晓北把参往老太太怀里一塞说道。 “可……这……”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纪晓北已经转身出去了。 在家里养了十来天,纪大牛的精神好多了。 没事儿也能和林婆子聊聊天了。 那天,林婆抱着小孙女带着果果和正正在院子里玩。 纪大牛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们,竟然落了泪。 他以为,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亲人了。 面对这些人,他觉得太不真实了。 自己竟然儿孙满堂了。 “老婆子,把孩子们带来!”他站在屋门口,颤声说。 林婆子见老头子的眼睛活泛了起来,高兴极了。 嘴里说着:“快去,让你爷爷看看,果果带着弟弟也去!” 林婆子带着三个孩子快步进了屋。 纪大牛抱着石头家的小闺女,老泪纵横,又摸摸正正的头,拉拉果果的手。 他觉得终于活过来了。 这些人,真的都是他的亲人。 他没有做梦。 林婆子朝纪晓北房里喊:“晓北呀,晓北,中午咱们炖肉,去把纪家湾的乡亲们都叫来,你爹好了!” 纪晓北正在屋里看话本子,听到娘的叫喊声快步出了屋。 “爹……”她看向纪大牛。 “哎,晓北呀,爹给你们添麻烦了!” …… 中午,乡亲们都到了林婆子这里。 纪大牛话也多了起来。 拉着宋老黑问东问西,抱着树根兄弟的胳膊哭了又哭。 “大牛哥,咱家晓北能干呀,前一阵子,咱村的人来信说,想投奔纪晓北来呢!” 宋老黑笑呵呵地说。 “是呀,晓北这孩子能干呀,要不是她,咱们老哥几个还在家里土里刨食吃,你看现在咱都吃上肉了,你这闺女有出息呀!” 纪泥洼由衷地夸道。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晓北的男人还是个当大官的呢?”纪泥坑凑近,小声说。 纪大牛拧眉:晓北的男人不是柳家的? 对了,怎么就没看到他? 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就没问问闺女呢? “我那女婿家是做生意的,我救了柳家老爷子,才做成了这门亲……” 纪大牛的话,还没有说完。 在座的所有人的脸色都一变。 不是说纪大牛好了嘛? 柳家的男人,那是啥时候的事儿了。 “大牛哥,晓北的男人不是柳家的那个~!”宋婶子听到了,过来插嘴道。 纪大牛:啊!…… 第765章 你做老丈人的下什么跪? 纪大牛彻底懵了,那到底是谁? 他记得自己的大闺女是嫁给了柳家的呀。 “她爹,那柳家的男人早就死了,正正和果果也不是柳家人!” 林婆子索性就都说了出来。 纪大牛回来这些天,一直都恍恍惚惚的,晓北的情况没来得及和他说。 纪大牛:…… “那孩子的爹是?”纪大牛问。 “你别刨根问底了,先吃饭!”林婆子把菜端上来说。 纪大牛只好忍着,陪着众乡亲们把饭吃完。 前脚把乡亲们送走,后脚他就拉着林婆子进屋了。 “老婆子,你快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婆子漫不经心地说:“晓北被柳家人给休了,回到家就有了孩子,具体是怎么有的,孩子的爹为何是付季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纪大牛更懵了。 林婆子打断他的话说:“晓北自有主意,你老老实实地当外祖父好了,其他的少问。” 纪大牛:不问,我糊涂呀! 林婆子瞪了他一眼:“有啥好糊涂的,孩子的事儿自己做主就好了,你好好养着身体!” 纪大牛:好像目前自己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了。 他闭了嘴,没有再问。 晚上实在忍不住了,拉着老婆子又问:“那晓北和果果爹成亲了吗?” 林婆子睡的迷迷糊糊说:“没有!” “啊,我说怎么没见到女婿呢?不对呀,没成亲,孩子怎么那么大了?”纪大牛觉得自己脑子真有了问题。 难道这事情不严重吗? 为何,所有人都不觉得惊奇。 林婆子翻了个身说:“纪大牛,你出门坐驴车,去京城,去问问首辅付大人好了!” 纪大牛气呼呼地说;“咱闺女的事儿,我问首辅大人做什么,再说了,首辅大人我能见得到吗?” “见不到就先睡觉!” 林婆子的鼾声又响了起来。 纪大牛睁眼到了天明,摇醒了老婆子:“你快说说,晓北的新夫君是个啥人?” 林婆子恼怒地坐起来:“我都说了,她夫君就是首辅大人,有什么事儿,你去问首辅大人呀!” 纪大牛瞪着大眼睛:…… 用三天的时间纪大牛才接受了,纪晓北的男人就是当朝首辅大人。 他走路都觉得轻飘飘的。 一个月过去了,他恢复的不错了。 林婆子提议要回纪家湾。 纪晓北不放心,把铺子里的事儿安排好了,要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石头的孩子还小,他们一家人就不回去了。 留在安州经营生意。 纪家湾的乡亲们一听说要回去,都很激动,可他们不能都回去,否则铺子里就没人干活了。 分批回去吧。 纪二奶和纪三奶一家人先回去,她们的公公纪大辈子年纪大了。 家里还有个孙女。 树根和他媳妇买了不少东西,让纪晓北给捎回去,还让她带回去五十两银子给家里。 他爹娘老两口在家,他们也很惦记。 临走的那天晚上,付季昌来了。 听说纪晓北的男人来了。 纪大牛有些紧张,慌忙问老婆子:“要不要下跪呀?” 林婆子摸摸他的头说:“你发烧了?见自家女婿,你做老丈人的下什么跪?她又不是皇上!” 纪大牛惊慌地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说啥呢?姑爷权高位重,有些话不能瞎说!” 林婆子也觉得自己说的过分了,赶紧点头。 纪晓北带着两个孩子在屋里玩。 付季昌进了院子,林婆子迎上去笑问:“小幺呀,你吃饭了吗?没吃婶子给你做去。” 付季昌满脸笑容:“婶子不用忙活了,我已经吃过了,晓北不是要陪您回纪家湾吗,我来看看,给你们带点东西来!” 他抬头看到了纪大牛,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纪叔好!我是付季昌。” 他略微弯了弯腰。 “我是纪大牛!”纪大牛站的笔直。 “纪叔回来的这段时间,我在南方处理公务,没来及看您,还请您原谅。” 付季昌彬彬有礼。 纪大牛忙说:“快进屋,进屋……” 付季昌跟着老两口进了正屋。 果果和正正听到声音,从床上蹦下来,朝正屋跑。 “爹……” “爹爹……你怎么好久不来了……” 两个孩子飞奔进屋,跑向了付季昌。 付季昌张开双臂,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 “那什么,小幺呀,你们聊吧,我们两个去灶屋烧点水……”林婆子拉着傻愣愣的纪大牛往外走。 纪大牛:“这,这……” 林婆子知道纪大牛什么意思,两个没拜堂成亲就有了孩子,孩子还这么大了,活蹦乱跳地叫付季昌爹爹。 搁以前,自己也接受不了。 不过现在,她觉得很好,那两个孩子和付季昌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不叫爹叫什么。 “行了,孩子们的事儿,你就少管吧?” “那,回了纪家湾,我们要怎么和乡亲们说,乡亲们会怎么看晓北呀?” 纪大牛忧心忡忡地说。 “晓北自有办法,你就别操心了!” “哎,我不操心,我就当自己瞎了!” 林婆子:那就好! 付季昌见两个老人走了,他抱起孩子去了纪晓北的屋子。 纪晓北正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吃瓜子一边看话本子。 心里想:终于有人给看孩子了。 踏踏实实看会儿小说吧。 刚看了两行,三个人就手拉手出现在了她面前。 “娘,爹来了……”正正摇着付季昌的手,喜滋滋地说。 “好,你们出去玩吧!” 纪晓北头也没回地说。 付季昌低头对两个小鬼说:“你们两个出去玩儿吧!” 果果刚才看到爹爹提着东西来的,她好奇是什么好东西,她拉着弟弟就走了。 付季昌:还是我闺女懂事! “你明天就走了?”付季昌坐下问。 纪晓北:“嗯!” “我好久不来了,话本子有那么好看吗?”付季昌委屈。 “嗯,好看,我给你的那两本你看完了吗?”纪晓北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出来。 “没……” 付季昌天天忙的脚打后脑,放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不好看吗?” 纪晓北疑惑地抬头问他。 付季昌:不好看! 纪晓北看付季昌瘦了不少,一脸的委屈。 她放下话本子,拉过他的手问:“怎么了呀?首辅不好当吧,要不咱不当那破玩意了,一年才给你发200多两银子的俸禄!你回家,我养你!” 第766章 回到纪家湾 付季昌紧绷着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真的呀?”他问。 “那可不,想当年,你在纪家湾,我不就是你东家吗?”纪晓北笑的邪魅。 付季昌把脸一板:“你别再想当我东家!” 纪晓北:“确实,你现在是我的东家,你所有的铺子田产都是我给你经营着。” 付季昌:“那我把我的卖身契给你!” 纪晓北:哈哈哈哈…… 两个人在屋里嘻嘻哈哈,林婆子和纪大牛从窗下经过,走的飞快。 生怕打扰到他们。 两个孩子也被林婆子扣下了,不让他们过去捣乱。 付季昌在那屋也抱了,也亲了,心满意足地站起身说:“行了,我要走了,太晚了!咦?孩子们呢?” 纪晓北:现在你才想起孩子们? “一准在我娘那屋睡下了,你快走吧!” 纪晓北起身推他。 付季昌俯身轻轻在她耳边说:“要不,我留下了!” 纪晓北一拳打在她胸口:“快走!” 付季昌捂着胸口笑嘻嘻地说:“我这首辅还得继续当,先皇的孝期满了之后,我还要让皇上赐婚呢!” 纪晓北把他推出了门。 纪大牛站在窗前说:“老婆子,付季昌走了!” 林婆子骂道:“晓北这孩子,真是的!” 纪大牛也叹气说:“晓北这孩子,也真是的,反正别人也看不到……” 林婆子呸了他一声。 自己的叹气,和他的叹气,方向完全相反。 第二天一早,两辆驴车,一辆马车就出门。 纪家湾的乡亲们看着三辆车远去。 婆子们就哭了。 真是太想家了。 等过年的时候,死活要回去一趟。 在路上走了半个月,才进了威县。 付季昌暗暗地让须臾跟着,护了他们一路,到了威县,须臾和县令打了招呼,才撤了。 县令吓得要死,慌忙派了人一路上悄悄护送。 将近中午的时候,三辆车进了纪家湾。 村口大树底下依然坐着一群婆子。 远远地看到来了几辆车,指指点点地。 “快看,谁家来了亲戚,咱村没这么宽敞的车呀?”二丫娘眯着眼睛问。 “不知道呀?快去看看……” 几个婆子笑嘻嘻地站起身,朝路口走了几步。 纪晓北从驴车里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婶子,歇着呢?” 林婆子激动不已,车还没停稳,就蹦了下来。 纪大牛拉都拉不住。 “哎呦,老天呀,晓北回来了?”几个婆子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纪二奶和纪三奶相继跳下驴车。 婆子们一股脑围过来。 “纪二奶,纪三奶都认不出来了……” “晓北呀,你们走了以后,咱村的铺子就停了,你们是又回来开铺子了吗?”一个大婶兴奋地问。 以前纪晓北在村里开铺子的时候,她们每月吃好几次肉 现在祠堂的铺子关了,她们没事情做了。 几个月都不见荤腥了。 果果和正正伸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 一群人簇拥着纪晓北他们回家去了。 驴车拐进了巷子,纪大牛先落了泪。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 纪里正从巷子里小跑着出来:“大牛呀,刚才树杈子他们说你们回来了,我这不就赶紧过来收拾一下!” “里正爷!”纪晓北叫了一声。 “哎呦,晓北呀,好,好孩子……”纪里正眼里有了泪光。 他和村里太想念纪晓北了。 她在的时候,村里人的日子多好过呀,她走了以后,村里又穷的叮当响了。 纪晓北看了一眼自家院子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快进去吧,屋里都是你们走样子,我和树根娘,隔一段时间就过来打扫一遍……”纪里正抹了抹眼泪,想问问儿子和孙子的情况。 但看人多,也没问。 纪晓北感激地说:“里正爷,谢谢你和奶,树根叔给你们带了东西,他们和铁蛋铁球都很好,等会儿卸了车,给您拿!” 纪里正连连答应着。 “娘,……娘……”果果和正正跑过来拉纪晓北的袖子。 村里的婆子一愣,纪晓北才走两年,孩子怎么都这么多大了。 以前是听说,纪晓北有了孩子,原来是真的呀。 还是双胞胎。 婆子们的眼睛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转来转去。 纪晓北索性介绍说:“婶子们,这是我的孩子!姐姐叫果果,弟弟叫正正!” 人群里挤进来一个婆子,老脸笑成了一朵花。 “林氏呀,大牛呀,你们都回来了!你家这屋子不够用,就去老屋那边住,你两个弟弟都盼着你们回来呢……” 纪老太亲昵地拉着林婆子的手。 林婆子冷冷地抽回了手。 纪里正让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走了。 “纪家人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要休息的,大家都回去吧,想唠家常的,明后天再来。” 纪里正喊道。 村里人都知道,纪老太和林婆子的关系不好,想留下来看热闹。 被纪里正给骂走了。 “娘,要没什么事儿,您先回吧!我们累了想休息一下!”林婆子说。 纪大牛在后面和村里的汉子们聊了几句,背着手进了家门。 “娘……”看到纪老太,纪大牛激动地叫了一声。 虽然娘对自己不好,但毕竟养大了自己。 “哎,大牛呀,你可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娘,好想你呀~!” 纪老太大声哭了起来。 纪晓北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演的也太像了,以前她是怎么磋磨娘的,难道她忘了吗? 母子在院子里哭。 林婆子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纪晓北嘱咐张一元先别卸车,先去喂牲口。 纪老太哭够了,纪二狗和纪三虎两家人一起进了门。 “大哥,你可回来了,大哥呀!” 纪二狗声俱泪下。 “大哥……”纪三虎只是愣愣地叫了一声。 站在他身边的媳妇使劲拧了一下他的胳膊,纪三虎差点没喊出声来。 媳妇冲他努努嘴,让他上前和大哥套近乎。 纪三虎瞪了媳妇一眼,没往前去。